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十六年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
（乙巳）十六年_{大明成化二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甲申朔，百官分半，以权停例，贺正如仪，一半诣景福宫，贺两大妃殿。命都承旨权健，进表里于两大妃殿。

○中宫还昌德宫。

1月2日

○乙酉，兀良哈护军回伊波等七人，来朝。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国秀，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福利山国分寺住持之职，虽命崇睦，其意两国和好，为生民植福也。专为贵国，祝圣寿，因而望遣使船，初赐一只，以屡乞加两只，以三为定额，不幸而崇睦灭命，崇统于崇睦，俗系为令侄，法系为弟子。因望船数复旧者再三，不敢赐许，惭汗忸怩。庶为国分，加赐四船，以五船为定额，圣恩之弥重者也。

○兵曹启：“建州卫野人，赐酋长子弟接待后，争来叩关，或托报变，或持书契。此不过欲蒙恩赏。今后野人，若或上来，当语之曰：‘平安一道，中国使臣往来之路，不可私通。酋长亲子弟及显有功者外，有诚心向顺者，可由永安道后门来朝。’又令边将，益严堤备，彼若托以救饥强留，而信听施惠，则效此蜂起，终难支待。亦令例待督还。”从之。

○以郑显祖为绥禄河城尉，洪常崇德唐阳尉，任光载崇德丰川尉，姜子顺通宪班城尉，金继宗通政会宁都护府使，洪永河通政锺城都护府使。

1月3日

○丙戌，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上箚子曰：

京兆事务烦剧，倍于他司，非有病者所堪任，而李拱束带，坐府扬扬焉，行呼唱于内庭、外衢，曾不闻婴病废仕也。拜会宁翼日，遽辞以病，其情不过曰：“会宁乃北方遐远之地，而且顷缘失火，官府萧然，财谷荡尽，名虽巨镇，实为残敝。又况不得挈妻子而赴，单身远莅，守任三年，亦云艰辛矣。”其诈病欺君，正不外是。若使拱除近道监司之任，决知其不辞。向者授忠清监司时，臣等悉闻‘拱有病难赴，’然迁延欲就，曾不辞病，至于病革，不获运身，然后乃递者，以监司秩高，而职华也。因职事之美恶，为其身之去就，人臣事君之义，固如是乎？拱之奸诈之心，非特臣等所共灼见，满朝之臣，皆所耳目者。政院亦从而冒启，则是右拱诬上也。并推而罪之，可也。殿下凡待士大夫，信任而勿疑。其于拱，则必以为：“秩高宰相，”待之加数等矣。拱也不以宰相，自待其身，以市井巧诈之心为心，罪固不容贳矣。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孔圣云：“事君勿欺也，而犯之。”欺罔之臣，无时可用也，何必换授京职，以堕于奸术乎？乞明以照奸，痛治其罪，使小人，不得售奸。

御书曰：

病不可期，证在顷刻。拱之浮肿之状，予所不见闻，政院之启，乃以为然，又信宰相，故不以为疑。若拱实无病，而惮于远赴，伪辞欺君，罪莫大焉。政院庇护诈伪，附下罔上，予知而不惩，其何以为国，其何以正人？卿等若以不信之事，而请罪大臣与政院，则责有所归。

○左承旨成健、右承旨韩儧启曰：“前日李拱，称病辞职时，见其眼胞，少有浮肿之状，故谨以所见启之。臣等与拱，素不交通，岂有所阿私，而诈启乎？宪府累次，请劾臣等，不敢安然在职。请避嫌”御书曰：

拱之有病真伪及政院所启虚实，下禁府，勿囚推鞫。

○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箚子曰：

臣等谨按《经国大典》：“外官托故规免者，准其递期，不叙。”李拱，前为右尹，曾不告病辞避，及为会宁府使，以病为辞，是何数日之内，不病于京官，而病于外任乎？此则拱之诈病规避之情自著，而当受欺罔之罪。殿下反不加罪，又除为大护军。臣等窃恐《大典》之法，自拱坏，而欺诈之徒，借此蜂起。伏愿收还成命，治罪不叙，毋挠典法。

传曰：“令义禁府，分拣然后处之。”

1月4日

○丁亥，上诣泰庆殿，上食，又行昼茶礼。

○命领敦宁以上，议别进献方物减数事。韩明浍议：“因宦官请减，虽非正大，然古人云：‘宁媚于灶，’臣等意谓‘谷清处厚，遗人情物件，今年减若干，明年减若干，渐次除之为便。’”尹弼商议：“臣见谷清为人，温厚且解文，如笔墨及表笺纸等物，赠送以悦其心何如？”传曰：“知道。”

○唐人金中心步等五名，居东宁卫，曾为建州卫野人所掳。至是逃来理山镇，差通事康继祖，解送辽东。

1月5日

○戊子，日本国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大守立久、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兀良哈中枢柳尚同介等七人来朝。

○义禁府启：“成健、韩儧招辞曰：‘李拱病状，非独我等见知，其时同坐左副承旨安琛、同副承旨李朝阳、尚传严用善、假注书金葑、史官等皆见知。’且兵曹参判朴星孙、训炼判官田霖亦曰：‘李拱素有疾病。’本府问琛等，琛等招辞，皆同。以此参究，李拱厌惮会宁，初因面上微肿，诈称腰下褰涩，其为虚事明甚。请刑拱得情。”命示领敦宁以上，又命放承旨复职。

○先是，兵曹参知崔灏元以厉祭献官，自棘城还，陈言九事。“一，《五礼仪》注，城隍一位，有脯、醢、实果，无祀鬼神位，饭、羹二器，羊、豕二俎。战亡将士之魂，不无尊贵，过城隍之神，而奠物丰简迥异，似乎亵慢。本道多獐、兔、实果，请无祀鬼神位，加脯、醢各一器，实果二器。一，黄州使客辏集之地，文化残敝之邑，物产不多，春、秋祭奠物，难于供办。请分定邻近诸邑。一，教书内有牲、币不洁四字，考《五礼仪》注，实无币帛。臣窃念，州常行厉祭，则无香祝、币帛，例也。他馀降香祝岳渎、山川，皆有币帛，而城隍亦山神之类也，特降香祝，别祭时，独无币帛，于理未稳。请考《五礼仪》注，改详定。一，黄海道恶病，北道则凤山、黄州，南道则文化、丰川为甚。其间安岳、信川，无此病。臣窃审山川形势，安岳、信川，类皆土山，形势端厚，支垅盘旋，山川回抱，恶疾不作，宜矣。黄州、凤山，则石山嵯峨，皆廉贞、独火之象，支垅分擘，水破不收，皆鬼劫之形，山川不无毒气，为疾为厉，此其宜也。我国，山高水丽，为吉为凶，其应最急。道诜设三千裨补，又有经祝镇禳之法，今也裨补之处，寺社、塔表、池薮，毁撤殆尽，山川毒气，注为疾厉，亦不可知也。臣窃疑，恶病流行，虽云：‘战亡孤魂冤结之所使，’亦莫非山川毒气，流注酿祸之致然也。请据道诜山川裨补之书，申明镇禳。一，黄州城隍堂，隘窄不洁，亵慢太甚。请令修葺墙屋。一，臣按《皇极经世书》：‘乖戾之气，山应之，则恶物生焉；人应之，则奸谲生焉。’今也黄海、平安，恶物之行，不无乖戾之气。盗贼兴行，纵火害人者，有之；恶兽繁多，毁屋食人者，亦有之。此非细故。臣请命一勇将，领军卒以遣，昼则捉虎，夜则捕贼，以除民害。一，黄海恶病，流入平安，中和一郡，死亡殆尽。请中和地面，亦设厉祭。一，黄海、平安之民，困于赴防、骑载、护送，富实者少，贫穷者多。死者类皆不葬，加以辛丑、壬寅，连年凶险，饿莩相望，多塡沟壑，骨曝沙砾。掩骼埋胔，《月令》所载，仁政之一端。请令诸邑守令，抄有妻僧人，定仵作之役，春秋拾理，又令有行僧徒，劝设水陆，以慰饥渴之魂。一，京畿、黄海道，连年凶险，驿路雕残，马匹疲困，不盈额数。脱有天使之行，似难支当。请别遣朝臣，点考启闻，后苏复之策，商议措置。”至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第一条，祀典、祭品，既已详定，岂可加减，以渎祀典哉？第二条，郑物祀典已定，岂可更改，移定他邑？第三条，币帛有无，更考礼文施行。第四条，风水之说，臣未知，然黄海道恶病之状，岂以风水而然哉？是乃怪诞之说，不足信也。第五条，城隍，令其道监司，更加修整。第六条，似乎迂阔。第七条，中和地面，设厉祭，似乎理然，然黄海道恶病始发之后，岁降香祝祈祷，未见其效，设厉祭之说，亦似迂远。第八条，掩骼埋胔，已有国令，申明举行。第九条，遣朝官审检为便。”洪应议：“灏元单字，语多不经，不足取信。然下该曹，便否磨勘。”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慎、尹壕议：“灏元所启令该司，磨勘以启，后更议。”御书曰：

下该曹，曲尽磨炼，亦有不可行、不可信之事。

○御昼讲。

1月6日

○己丑，兀良哈佥知于夫介等七人，来献土宜。

○弘文馆副提学安处良等来启曰：“臣等前日上疏，陈风俗之弊及崔灏元语涉诞妄不宜兵曹，至今未得闻命。传曰：”近因不御经筵，未谕予意耳。“俄而引见曰：”尔等之疏，是矣。大扺风俗美恶，在上之人，躬行以率之耳。予以否德，不能躬率以导之，无惑乎风俗之陵夷也。但尔等之疏，槪论风俗之本于人主，而不指摘予某事、某行之失，人非尧、舜，谁能自知其过？予之延访，为此尔。“处良启曰：”上曾以风俗之弊求言，故臣等博议，仰渎天聪。殿下如有过举，不待下问，在所尽言，安有一虑隐默之理？“上曰：”近者灏元，使于外方，多陈弊事，予欲试可以观心术之如何。凡人邪正，于立谈间，所难悉知，必措诸事业，而后可知。异端、吾道，势不相容。异端熄，然后吾道可行，异端若炽，则虽欲吾道之行，不可得也。今灏元所启裨补、水陆等事，虽曰：‘先王之所行，’然一时之事，非万世常行之典，实虚诞不经之说，于吾道，大有所害，而灏元心术之不正，卜此可知矣。予欲罢官，第以人物进退，不可轻，欲广议大臣，以处之。大臣一无言者，而今尔等以灏元，斥为奸人，灏元之奸，可得言欤？“处良等对曰：”灏元虽出身文科，然素尚方术，以是士类不齿，在先王朝，亦以术士待之，而不以士大夫遇之也。六曹，百司之长，而吏、兵曹，乃政曹也，其选尤重，非灏元所当居也。“典翰郑诚谨曰：”灏元，心术不正，自以术士处己，非特士林嗤之，虽挟册之儒，皆知其不正。今圣上高明，洞照邪慝，不得售。若一售其计，则继此为奸者，乃以怪诞之说，争欲试之，其害可胜导哉。“上曰：”水陆等事，非经常之道。今灏元所言道诜塔庙之事，不经之甚者，而不可陈于君前者也。举此观之，则心术之不正，可知矣。前日除授时，予问于铨曹，而铨曹何不言不可乎？台谏亦何不言乎？“左承旨成健对曰：”灏元无显显恶行，台谏之不言，疑以此耳。灏元尚术法，今为政曹，未副物望也。“左副承旨安琛启曰：”灏元术士，士类排斥，国家亦当以术士待之，不可用于政曹也。世祖若召安孝礼，则灏元并进，对说诙谐，先王朝亦不以士类待之也。“校理申从濩启曰：”灏元所为，皆是左道。“上曰：”以灏元所启观之，心之不正，可知。其改差。且如此之事，弘文馆言之，而宰相、台谏，一无言之者，深有憾焉。大抵若非圣人，自知其过者，鲜矣。予之所失，宰相、台谏，知无不言可也。弘文馆既知灏元之事，则台谏其独不闻乎？君而必知其臣之心，臣而必知其君之意，君臣情志交孚，则三皇之治，犹可想望矣。今也予既不德，宰相、台谏，又不紏愆，何能治道之有成乎？虽以言语，欲行三皇之治，其能致三皇之治乎？“右副承旨李世佑启曰：”方今风俗颓败。臣闻，典籍权灏，弄诱其父，数其兄顺罪夺嫡。其父死后，曾不寝苫守殡，而退处京家，排斥其兄，伤败彝伦，莫甚于此。灏，文臣也，而所行尚如彼，况无知之人乎？“上曰：”予观不孝、不睦之人，皆由田、民而争讼，以至污坏天伦。予意‘若非田、民，则必无此弊矣。’“仍谓承旨曰：”灏，令义禁府鞫之。“诚谨启曰：”乡射、乡饮酒之礼，虽若迂阔，亦正风俗之一端也。国家已令诸邑行之，著在令甲，而一无行之者。臣闻‘金宗直曾为善山府使，择乡中有行者，许参乡射、乡饮酒之礼，其不得与选者，咸愧之，多怀劝励之志。’请申明举行。留乡所，国家虑其弊生，革之已久，今虽不复，但择乡中有德望者一二人，纠察一乡，则风俗自正矣。“上曰：”乡射、乡饮酒之礼，近因国丧，未得举行，丧毕后，申明举行，可也。留乡所，则国家已革，且于新校《大典》，不录，何必复立乎？“右副承旨李世佑及诚谨启曰：”学校，风化之源，而迩来陵夷不振。教授、训导，不以教养为事，退处其家，儒生亦怠于所业，日事游戏，监司守令，亦不检察，甚不可。“世佑又启曰：”臣尝为庆尚道都事及从事官，见庆州教授河荆山，教诲不怠，邻邑儒生，负笈来学者，甚多。晋州，古称：‘人才之渊数，’臣与卢思慎，行到晋州，招儒生，令制述，能制者少。此无他，由教养失其道也。“上曰：”其谕诸道监司，严加考察。“

○京畿观察使成俊驰启曰：“壬寅、癸卯年，公债一时督纳，则民多失业。请渐次征纳。”户曹据此启曰：“往年未收，十五万馀硕，今之所收，才一万硕。去年农事小稔，不可不收。”传于承政院曰：“监司所启，欲安民生；户曹所启，欲裕国用，二说皆是。然今若一皆征纳，则民必流离，若宽而不征，后遇凶年，则年年未征，国用必至虚耗，何以处之？若贫户，则固难督征，间有豪富者，亦不肯纳，何以分辨乎？”承旨等对曰：“今已开春，若至春分，必不肯纳。遽令停寝，则已备欲纳者，亦皆中止。姑依户曹所启。”从之。

1月7日

○庚寅，御经筵。讲讫，司宪府持平尹喜孙启曰：“臣等前日请治李拱之罪，今义禁府毕鞫，而不治其罪，不胜缺望。”上曰：“拱以病辞职，而宪府则以谓：‘诈病。’拱若诈病，则是欺予也。宪府以有病之人为无病，则罪有所归，故下禁府鞫之。拱托病入启时，见者皆曰：‘浮肿，’予令议诸大臣，大臣以为：‘拱与宪府，皆不可罪。’予意亦谓之宰相也，如其无病，岂敢冒启乎？尔等以言官论驳，亦有何罪？玆以并弃之耳。”喜孙曰：“前月二十六日，掌乐院正朝习仪时，拱亦往焉，臣等所共目睹。翌日除会宁府使，又翌日即以病入启，才过数日，其病即差。以此观之，诈病明矣。欺君之罪，不可不痛惩。”正言闵晖曰：“《大典》，外官托故规免者，准递期，不叙。今拱以诈病辞会宁，而旋拜护军。臣恐《大典》之法，自拱坏矣。”上曰：“《大典》所谓不叙者，谓托故之人而言也，岂真病之谓乎？”仍问左右，领事卢思慎对曰：“面目浮肿，非隐病，似非诈也。”喜孙曰：“臣等闻禁府请刑问得情，是亦知拱之诈病，而启之也。请须痛惩，以治欺罔之罪。”上曰：“禁府之启，亦云：‘得情为难，’且所见者，皆曰：‘微肿，’而禁府请刑讯，是岂可乎？”喜孙曰：“殿下信李拱之言，以从其欲，臣恐后之受边任者，效此托病，争欲规免矣。”上曰：“宰相在外有病，则不得已换差，常事也。迩来赴京使臣，以病来启，则换差者多，亦皆罪之乎？拱中道有病，则亦当换差，今未赴任，而以病来告，换差何妨？”仍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拱曾授忠清监司，得重病，今之浮肿，疑是馀毒也。然臣与拱不相交亲，故浮肿与否，臣未之知。”喜孙曰：“拱曾授忠清监司，虽有病，终不得赴任，初无辞避之心者，以监司秩高，而职华也。会宁则极边，惮于远赴，托病规免也。”上曰：“武臣寄身边方，乃其任也。拱其肯以边远，而辞避乎？”喜孙固争之，不听。

○京畿观察使成俊来启曰：“本道往年公债，一时征纳，贫民尽卖田宅，以偿之，犹不能支，渐至流亡。国家曾蠲宿债，欲济贫民，而今反如此，于仁政何？臣意：‘今虽督纳，春分已近，民方告粜，必不能偿。’请年年渐次征纳。”传曰：“卿今不收纳，而后日能令毕纳乎？”俊启曰：“今方赈救之时，反令督纳，则前日蠲减之意，安在？贫民尽卖家产，犹不充偿，往往逃散，征于一族，一族不能支，又从而逃散，则当征于何处乎？请姑待后年，渐次毕纳。”传曰：“今闻卿言，宜勿督征。然该曹不可不知。其召户曹堂上与观察使，同议以启。”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来启曰：“十四万八千馀硕，散在民间，京中国库虚竭。往年农事稍稔。成俊虽云：‘逃散，’然而时无离散之民。且贫穷者先纳，而豪富者不肯纳，若今渐次征纳，则民必不纳。请仍督纳，而果有贫不能纳者，蠲减似可。”俊启曰：“今之未纳者，率皆家产田地，未及放卖耳，安有豪富，而不纳者乎？臣意以谓‘如其逃散，则恐难还集’。”德良又启曰：“顷者守令，或除解由，特许赴任，非但军资渐至虚耗，其亏欠之数，或以官物充备，甚有不可。今后未出解由者，请勿许赴任。且向化大好时乃子息成婚时，特命官给资财，如此类者，甚多。一开其端，必皆希望上恩，不可尽从其欲。”传曰：“户曹、观察使所言各异。然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与其充廪而民散，不若损谷而民安。依俊所启，渐次毕纳。且如大好时乃堂上者，几人乎？必无希望者，其给之。无解由者，可勿许赴任。”

○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箚子曰：

今闻命弃李拱之罪，未审殿下以拱为无罪，而弃之欤。拱本无才德，徒以弓剑末技，得依日月之光，致位宰相，已逾其分矣。今又授以干城之任，圣恩至重，固当黾勉就职，死而后已，犹不揆分，反生骄恣，薄其官爵，惮其边远，托病规避，以欺殿下，岂臣子不避艰险之义乎？假使肿证稍形于面，而其势不至深重，则岂可遽为辞避哉？况禁府使医审病，则反谓之：“昔者疾，今则愈，”其饰诈欺罔之罪，无所逃矣。苟有奸而不知则已矣，如或知之，而犹且容贷，则奸人安所惧哉？伏望亟收成命，明正其罪。

不听。

○御昼讲。

1月8日

○辛卯，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学校，风化之源，世道之污隆，实关于此，不可不重。闻‘近者为教授、训导者，不以教养为事，而瘝官离任；为校生者，又怠于所业，日事游戏。’如此，而望学校之兴、人才之出，难矣。此无他，监司、守令，视为馀事，不能检举所致。卿知此意，常加考察，使师、生，各勤职业，以副予右文兴化之意。乡射、乡钦酒之礼，载在礼文，颁之已久，而行之者盖寡，亦甚不可。丧毕后，申明举行，无置废阁。

○崔灏元上疏曰：

臣学术疏荒，闻见孤陋，性本偻㑩，喜读杂书，夤缘侍从，知遇世庙，许臣兼通术学，任臣以诸书修撰，昼日三接，恩眷殊隆。命李纯之，教臣以天文历算之学、术数之事，悉皆委臣。逮我殿下即位之初，差臣以天文隶习。往年升堂上官，命臣，仕观象监，任三学取才之事，凡阴阳、术数、择地、择日等事，一皆顾问，臣亦以为己任，顷刻不忘于怀。凡所经历山川形势，罔不审视，以备他日国家之用。恭惟，圣上轸念黄海恶病之行，命词臣别制教书，差臣献官，遣棘城行厉祭，冀除恶病，以安民生，臣自受香之后，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行看山川之形势，咨访恶病之根源，窃疑山川之毒气，与厉神，相扇之所致。欲考道诜之书，而申明裨补之说。道诜，非他俗士浅见之流也，乃神通明智之僧也。预定松都、汉阳二京，郡县、山川裨补之处，颇有灵验。臣闻‘秋夫之术，可以袪病，真君之符，可以济民’，道诜裨补之说，岂独无益于人民乎？臣之学术，本非扰激诡邪，以惑民生也。只以受命所学，冀展所蕴也。臣意以谓：‘裨补则山川之毒自收，厉祭则鬼神之冤亦消，庶几恶病寝息，而人民繁庶矣。今见道诜裨补之说，毁撤殆尽，敢以所学，书单字以启。寻闻‘弘文馆以臣言为诞妄，而弹之，命罢臣职’，心肝俱裂，罔知攸措。何缘复睹天日之明，以达愚衷之万一？臣窃念观过则斯知仁矣，求全之毁，仁人所恕，傥今不辨，千载之下，孰知臣心乎？此臣之所以不得不辨于圣明之朝也。历代盛时，皆有术数之儒。吕才撰《三元摠录》，胡舜臣述《地理别集》，皆以儒臣，兼任术业，当时不以为非，而后世宗而师之。若不用术数则已，如不得已，则弘文之论驳，当如何耶？国初政丞河仑，以斯文宗匠，为国元勋，兼通术数之学，掌诸学之任，陟降山川之高下，遂定都汉阳，鉴池于崇礼门外，造山于崇仁门内，皆用道诜裨补之术，当时以不为怪，后世更无异议。臣愚以谓：‘术数之说，历代不以为怪，而今则以为怪，术数之士，历代皆不见斥，而今则论驳，’何哉？臣既为经筵师表之任，而敢言裨补之说，则弘文之论斥，宜矣。圣上既以术数之任，委之于臣，臣若耻而不为，则是不忠也；知而不言，则是不直也。臣以所见之吉凶，欲质道诜之书者，乃为国救民之至恳也，非为已自售之谋也，非崇信佛教之意也。如臣者，萤窗末艺，草茅微踪，位已高矣，职已显矣，更何所求，而自售乎？但后来之士，闻臣见斥，则谁肯学卑陋之技，以桃儒臣之论驳乎？臣恐数术之学将不传，而遂绝矣。世祖大王选文臣年少之辈，分号术数，设为七学，终无一人勤学成才者。此无他，并以希求荣进为心，而耻术业之名也。臣之此书，非希其复职也，非自逞其技能也，不过欲曝愚衷，以达宸聪而已。

御书：

示执政大臣。

1月9日

○壬辰，先是，弘文馆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塞之质，昵侍经幄，宠秩之优，礼接之降，夙夜计度，庶竭愚衷，以报塞万一者，非一日矣。伏睹圣明在上，孜孜求治，朝廷清明，四夷宾服，可谓隆平矣。然教化陵夷，风俗日漓，浸浸然入于不可救之地。夫风俗之于国也，如人之元气，主张一身，不能调摄，而一有伤损，则四肢百体，无不受病，卒至于奄奄不振而后已。是故秦俗遗礼义，弃仁恩，借父耰锄，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慈子嗜利，不同禽兽者，无几矣。以致一夫作乱，天下土崩，二世而亡。西晋之世，风俗淫僻，耻尚失所，行身者以放荡为通，而侠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以致中原剖裂，生民虀醢，为人主者，可不动念于此，而思所以救之之术乎？亦在乎谨其习而已。何者？赤子之啼，无有四方，其声一也，及其长也，言语不通，饮食不同，至有老死，而不相为者，无他，所习异也。至于古今亦然，有服古衣冠于今之世，则莫不指顾而骇笑，服今衣冠于古之世，则亦未免于有司之僇，此非衣冠之有是非也，习与不习而已矣。盖上行下效谓之风，薰蒸渐渍谓之化，沦胥委靡谓之流，众心安定谓之俗。及其风、化已失于上，流、俗已成于下，则虽有辨智，不能谕也；强毅不能制也；赏之重金积玉，而不能劝也；威之严刑酷法，而不能止也。今之风俗淆漓，积习已久，臣等不知殿下以何术而变之。若徒以某法可立，某事可行也，从而责其效曰：“某法立，则民风可移也，某事行，则习俗可易也，”如此而求移风易俗之效，终无必得之理矣。臣等闻为治而不法三代，皆苟道矣。然则厚伦成俗之道，舍三代之教，而何以哉？窃观三代之为政也，设为井田之法，天下之人，皆尽力于南亩，不见异物而迁焉。然犹惧其劳且怠，而入于邪僻之中，于是为之牲牢、酒醴，以养其口体，为之笙匏、俎豆，以悦其耳目，而教之以礼。故因其嫁娶，而为婚姻之礼；因其死葬，而为丧祭之礼；因其饮食群聚，而为乡饮、乡射之礼，使民知尊卑长幼，凡人之大伦也。然犹未也，又为立学，而讲明之。故内自王宫国都，下至乡党、术序，莫不有学，而自天子之元子、嫡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嫡子与凡民之俊秀，无人不学，而使之朝夕，优游于弦诵之中，服习乎进退之节，有以固其肌肤，齐其耳目，一其心志，其教养之备，如此其至。故人皆有以不失其性，不乱其伦，闾巷之间，无非醇厚之俗，朝廷之上，无非礼让之风，安有父子，而有悖逆之行，兄弟而争锱铢之利，上下相紊，而贵贱相陵者乎？此三代之所以跻世雍熙，非后世之所能及也。自秦以来，庸君代作，视学校为馀事，以簿书期会为理国之先务，以刑名法律为治民之良规。其间独有明帝，临雍拜老，文皇增广学舍，熏陶渐磨，庶几三代之遗风。而无诚心求道之实，故其治至于永平、贞观而止矣，无怪乎后世之无善俗也。世之论者，以谓：“风俗自厚而之簿，犹人自少而之老，”呜呼！何其不思之甚耶？自古及今，同戴一天，同履一地，同赋一性，日月不变，耳目口鼻，亦不变也，风俗何为不如古哉？善乎，魏徵之言！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顾所行何如耳。”噫！帝道、王道，岂在于学校之外哉？苟尽教养之道，则其致三代之治，有不难矣。今我国家列圣继作，崇儒重道，建学立师，内有成均，外有州、县之学，乡射、乡饮之有其礼，婚姻、丧制之有其制，髣髴乎三代之遗风。而风化如此其不美者，岂非徒有其法，而无其实乎？何者？今之号为人师者，徒以讲课为事，而无教育之术；为弟子者，不过记诵词章之习，而非明体适用之学。况郡、县无弦诵之声，乡、闾乏礼让之俗，奢侈之禁，不行于贵近，淫僻之风，多出于豪右，如此而欲望风俗之美，不亦难乎？是虽有司失于奉行之致，然转移之机，在乎殿下之一身耳。昔尧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诛，岂尧之民皆善，而桀之民，皆恶哉？尧、舜率天下以仁，故民亦从而为仁；桀、纣率天下以暴，故民亦从而为暴。是故魏武好法律，而天下贵刑名，魏文好通达，而天下贱守节。下之习尚系于人主之一身者如此，苟有志于化民，则可不修其身而导之乎？修身有要，亦在乎正其心耳。古之人以天下为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国而已；以一国为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身而已；以一身为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心而已。心正则身正，身正故无所不正。此其所守者甚约，而其施甚博，其源甚近，而其流甚远。民之观瞻而化者，有不待政教、号令之间，而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懽欣鼓舞，感动奋发，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如此则风俗何由而不正，彝伦何由而不明乎？然人主一心，攻之者众，正之为难。或以奇技、淫巧，或以神仙祷祀，或以佛氏因果，或以申、韩明法，或以谶纬、术数，以至荒怪不经之术，厥类甚多，莫不投间抵隙，欲售其奸，以图富贵。人主一为所中，则其破坏心术，岂云小哉？《王制》：“执左道以乱政，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杀。”圣人未尝轻于刑杀，而所以如此云者，诬世惑众，其罪不容于圣人之世故也。其垂训之意，至矣。近者崔灏元除兵曹参知，灏元虽出身儒科，素业方技，不容清论，除目一出，有识之士，莫不惊骇焉。灏元曾为大丘守，以地理妖说，欲移水势，侵毁民田，因此坐罪，其为人物，可知矣。夫兵曹在六官之中，至为高选，岂可用如此之人，典其职乎？今闻‘灏元又进道诜裨补之术，凡前朝塔表等物，皆欲重建之，’不意圣明之朝，有此妖妄之说，得达于冕旒之前。臣等不胜痛心。灏元虽甚无状，粗识文字，岂不知此术之妖妄也？此不过售其术，以希宠利之计也。廉、耻道丧，一至此极。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康澄曰：“阴、阳不调，不足惧，三辰失行，不足惧，廉、耻道消，深可惧。”此甚言廉、耻之不可无也。昔汉武帝以栾大为五利将军，燕、齐怪诞之士，莫不扼腕而起，喜其类之进也。今灏元之妖术，虽不至于栾大，而使之鸣玉珥、貂回翔于华秩之中，则小人之希富贵、利达者，无不钦艶而慕之。苟可以荣进，则将不顾廉、耻，而无所不为矣。其有累于士风，为如何哉？臣等职在论思，而用人得失，似非所宜言也。然所关者大，故不能自默，况台谏当言而不言，若臣等不言，则虽肯言之哉？伏惟殿下俯从臣等之言，黜退奸人，以绝妖说，以副清议，亦正风俗之大助也。

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弘文馆之疏，正论也。崔灏元之为人，虽出身科举，学术不正。尝为大丘府使，欲移水势，侵坏民田，其为邪僻可知。若崇奖如此之辈，则风俗日趋于邪僻矣。用弘文馆之疏，幸甚。”韩明浍议：“弘文馆上疏，议论正大。崔灏元出身儒业，方术不正。弘文馆论请，当矣。”沈浍议：“灏元虽出身文科，其所业，则风水、阴阳妖妄之术也。若稍有儒行，则岂敢以媚事鬼神，兴复异端之说，达于圣明乎？宜置之杂类，而不宜置之六部。弘文馆之论，固当。若从所言，则君子进，而小人退矣。”尹弼商议：“弘文馆之疏，语意激切，诚为可嘉。请留神焉。”洪应议：“弘文馆上书论风俗事，至为详备。愿加留意。灏元儒者，自先王时，实治杂技，其术自尔。如此不足，责以正道，然不可废也。”李克培议：“弘文馆之论，至为正大。愿留圣心。灏元已命改差，更无加议。”卢思慎、尹壕议：“弘文馆之疏，议论正大。上裁。”

○下书永安道敬差官李荪、郭致禧曰：

今见尔启，知得逃赋之民五十馀户，予甚嘉悦。但人口几三百，而只定一劝农统之，恐逃民无以镇定，或怀反侧之心。其令北青官吏，曲加存抚，以定其心。向所谓：‘有新地’者，决非妄语。有能指示者，当加重赏。尔以此意，广布道内，斯速上来

○以右议政洪应为京畿、忠清、全罗、庆尚四道巡察使。其赍去事目。一，庆州集庆殿、全州庆基殿，奉审洒扫、点火、禁火等事以启。一，庆尚右道、全罗左道，本是贼路要害处，设堡可当与否看审，随即修筑。一，守令万户贤否及民间弊瘼幷检举，如有犯者，推鞫直断，而监司有失，则幷鞫以启。一，所经处堤堰修治与否幷检举。

1月10日

○癸巳，日本国关西路九州都元帅源教直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助国次等二人来朝。

○御书下承政院曰：

节序虽春，寒不减冬。狱中之人，不无冻伤。其召官吏，详谕予意。且国家设东、西活院，所以救民也。然不检举，不无怠忽。其遣翰林，擿奸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上箚子曰：

臣等将李拱事，累渎天听，命下禁府，推鞫拱病之真伪，终欲肃论。臣等旋闻‘禁府上谳之后，议诸大臣，即命弃之。’臣等不知所议者何事，所以弃之者又何故耶。殿下其以拱之病为真，不能赴任，不为欺诈，而弃之欤？臣等窃谓‘病之缓急、轻重，辨之非难。’如使拱卒中恶风，寸步难致，则其不能亲进阙庭以辞职，明矣。又或夙病未除，难以就职，则其辞职，当在除会宁之前矣，而拱也不然。京兆履职，无废衙仕，除会宁翌日，托眼胞微肿，遽辞厥职，臣不知是病果急耶、缓耶。如其缓也，则会宁非朝拜而夕起程也，待肿差否，以为进退，固未晩也，乍以一朝之证，谋免险远之地，遽辞以病，其欺诈之情，固难掩也。若似会宁在于京兆秩高夷安之地，彼当乐就矣。大抵文以治内，武以御外，帝王常经。国家预养武士，将使致用于后日，在升平之时，犹且以镇边为惮，脱有仓卒之变，不称病，则当告老。臣等不知以李拱高其位，厚其禄，华其身，将安用之？国家之待拱，以有经济之材欤？公辅之器欤？有难则避，事君则欺，为臣之道，果如是乎？且事无两是。拱之辞职非诈，而臣等之固请为非，则当加臣等诬罔之罪，拱若事涉欺罔，则当痛治其罪。禁府所谳之辞，臣等不知其何如，大臣之议，亦不知为何如也。唯拱辞避之情，已具前箚，而奸谲之状，又在供招。其招云：“差病后，十二月二十五日乃仕。”其翌日参习仪，其诈立见矣。

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李拱之病，以各人证佐之辞观之，虽非重病，实非诈也。然则病稍轻，会宁虽远，可以赴任矣。卒辞避不赴，其罪不可逭也”韩明浍议：“李拱事，义禁府已分折启达。上裁。”沈浍议：“近来武班外任者，若除授观察使、下三道兵使，则乐而就职，两界边镇道远之处，则巧辞规免。国家预养武士，尊位重禄者，将欲用之于边镇，若人皆厌惮，而谋避，则将安用之？臣以谓‘李拱还除会宁，后有谋避者罪之，则奸诈之风息，而规免险远者，自止矣。’”洪应议：“李拱非无病者。当辞职之日，病之差剧有无，臣未知之。若小有病，论以托故谋避，斯为不近情理。”李克培议：“李拱之事，令禁府拣析，已弃之。上裁。”卢思慎议：“病之去来、重轻，在须臾之间，不可预期也。会宁，边远重镇，非可以卧治之也，亦不可久阙镇将也。李棋适当除授之时，得面目浮肿之疾，乌得不辞？假使其情非诈，而驳以欺冒，则恐为太重。但拱面目，暴肿差否，决于三四日，不徐观病势，而除日即辞，此为所失也。”命除授拱职。

○先是，永安道节度使庆由恭以貂皮，赠遗都承旨金砺石，事觉，令义禁府推鞫。禁府启：“砺石罪，当笞三十，然以近侍之臣，不宜受人赠遗，比不应为事理重律，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洪应议：“依本律科罪。”沈浍、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卢思慎议：“彼此无求，而以朋友之情相遗，金砺石不能却之，虽云可罪，本律明白，而入于事理重，恐过乎中。”尹壕议：“受人所赠，虽是薄物，不得无罪。”御书：

示今日诣阙宰相。

是日，因议黄海道事，命召诸宰相，故有是教。权瑊、李崇元、鱼世谦、李克基、金永濡议：“依所启施行。”韩致亨、韩致礼、鱼世恭议：“依本律科罪。”御书略曰：

砺石越次而陞朝，夕出纳王命，其为任，不其重欤？固当日慎一日，以报国恩，不自省察，私通相交，公然受赂，其不愧于四知欤？禁府之请，虽非本律，矫俗之道，不当如是欤？群议若何？

佥启曰：“臣等欲从本律者，意谓：‘既有本律，若上下比附，则恐有后弊。’故如此启之。”御书曰：

群议之欲从本律，应有深意，以予之薄，何能测也？予心无他，只欲正风俗，励廉耻耳。《书》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砺石以近臣之长，行贪墨之事，其谓过乎？欲从本律之群议，欲从比律之群议，承旨等详悉书启。

昌孙、明浍、应、思慎、致亨、致礼、世恭议：“臣等欲从本律者，无本律，则或可比附，既有本条，当以其条议启。若或轻重于其间，恐有后日之弊。”浍、弼商、瑊、永濡议：“臣等欲从比律者，计赃之例，虽有正条，受人贿赂，有累士风，敢以此议启。”崇元、世谦议：“砺石非凡官之比。近侍之臣，与外人交通，且不可，况受其赠欤？禁府既照以本律，于法则当矣。于情则太歇，故比以不应为事理重，其于情、法，似为得中。故臣等以谓宜从所启。”李克基议：“砺石虽非请托，以近臣受人之律，宜从比律。”从沈浍等议。

○先是，兵曹据黄海道观察使启本启：“迎、护送军，不得已以骑、正兵差之，然不无中路逃亡之弊。如有逃者，令赴京使、副使，录名启闻，依越番例，于后番差遣。往者骑载持乡户，各给保人三轮定，各驿立马，亦给马位田立役，而今则抄定贫残诸司之奴，日益疲困，终不能支当。请仍旧施行。其人减除等事，令该司议启。”御书：

示领敦宁以上，各须建明，以除吾民之弊。

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依兵曹所启施行。”洪应议：“迎、护送军，黄海道因循为之，恐不支当也。乡户立马等事，斟酌损益，行之已久，臣意恐未卒革也。”卢思慎议：“在前平安道各驿立马及辽东骑载持乡户，相递独办，中间以乡户之役太重，故与军民，分半立马。今则各驿立马，皆以军民为之，乡户不与。黄海道乡户，本无骑载持之事，以平安道乡户之役甚苦，故分定于此。黄海道距辽东，道里甚远，人马疲毙，视平安道尤甚，今则平安乡户之役太歇，非旧时之比。臣意以谓‘除黄海骑载持，专责平安、黄海为便。’馀依启目施行。”尹壕议：“依启目施行，但其人等事，已皆详定，不可改也。”传曰：“其召曾经其道观察使及累次赴京宰相等更议。”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许琮议：“平安比黄海，事多，乡户亦为残敝。平安道，则有千秋、圣节使，又有别例之行；黄海道，则只往正朝。前以平安不能支，故分于黄海。今若只定平安，则弊固如前，姑勿还定为便。”洪应议：“日者启骑载持、迎、护送，欲以他道幷定，以纾平安之民，今其《大典》依旧平安道为之？何以更议？”卢思慎议：“依前议骑载持，还定平安，则黄海道其人，虽不减除，亦能支当。”权瑊、韩致亨、韩致礼、鱼世谦议：“依兵曹启目施行。”李坡议：“平安道，疲弊已久，不得已骑载持移定黄海道，但正朝一行而已。今启本，虽曰：‘辛丑、壬寅，本道连荒，不可支当，’然平安道亦已经两年之饥，与黄海无异。姑待平安苏息，仍旧为便。其人等事，既已详定，不必更改。”李克增、李崇元议：“黄海道，只正朝使往还迎送而已。且曰：‘不能支当，’若于平安道还定，或黄海道其人，与平安道相递，则平安之民，不日尽疲，依旧施行。越番等事，依启目施行为便。但赴京各行从事官、军官，似多于旧从事官。多则骑载持亦多，今后赴京从事官减数，军官亦勿别定，令本道节度使军官及义州近处各镇军官二三，令骑习马，或自持战马，送止辽东，于其还也，亦迎于辽东，则骑载持数减，平安、黄海道乡户，庶可少苏。且赴京从事官中，或有商贾者，多买镴铁，而来东八站之路，马之困毙，实由于此。伏望命该司，申明禁防。”李克均、金永濡、李克基、韩僴议：“迎送军人越番事，依启目施行。平安乡户，贫残数少，一年圣节千秋外，亦有别例之行。黄海道虽曰残敝，一年往还，只一正朔而已，因旧施行。其人重役，初以各道乡吏，量数分定，亦不可轻改。”传曰：“今既日暮明将发落。”

1月11日

○甲午，上诣泰庆殿，上食。

○兀良哈中枢李打儿非等八人，来献土宜。

○传承政院曰：“初以平安道凋残，限苏复间，迎、护送及骑载持，权移黄海道，今若永定不还，则是失信于民，今复平安道，何如？”承旨等对曰：“上教允当。然平安道，若已苏复，而亦仍定黄海道，则谓之失信，可也。今平安之民，犹未苏复，虽仍定，亦非失信也。且未苏复，而遽还之，则是失信于平安之民矣。”传曰：“然则平安民，何时苏复乎？”对曰：“虽不可预期，今方徙民，姑待安接，渐次还定。”命依兵曹启目施行。

1月12日

○乙未，司宪府持平尹喜孙、司谏院献纳郑光世来启曰：“臣等闻‘右议政洪应奉使，将往庆尚、全罗道，审视诸浦设堡形势。’下三道连年凶荒，加以徙民，使命烦多，民间骚扰，且南方气暖，农务太早，大臣之行，岂无民弊乎？姑待徙民事毕，发遣。”传曰：“非特设堡也，奉审真殿，咨访民瘼，皆是重事，不可不遣。右议政非好烦宰相，必不至骚扰矣。”喜孙等更启曰：“洪应纵不好烦，然以三公出使，则迎送之际，其无骚扰之弊乎？时无门庭之寇，则设堡亦非汲汲之事，道路迀直，山川形势，非可一经之间所能遍知也。姑令观察使，看审设堡处驰启后，待徙民事毕，遣大臣，犹未晩也。且奉审真殿，其道监司亦必尽心，然犹以为疏虞，则申谕监司，可也。若民之疾苦，监司亦必巡访以启，不须别遣大臣也。且臣等初未知崔灏元之事，及闻改差，始知灏元启以不经之说，为弘文馆所论。今闻灏元又上疏章，臣等未知以何事而上书也。请观其疏。”传曰：“右议政出使事，尔等不知而妄启耳。予若亲见尔等，则当说予意，今未得见，未果耳。灏元之疏，予当示之。”

○礼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启本启：“野人难多哈，虽称归顺，曾娶我国逃女，其心难测。请勿许来朝。”命示领敦宁以上。尹弼商议：“难多哈娶我国逃女，再降谕书，今犹不还，意甚奸姣。今若听其来朝，有损国威，且陷术中，勿使来朝，责以大义。”从之。

1月13日

○丙申，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臣闻‘右议政洪应，以审定诸堡，往庆尚、全罗道。’迩来升平日久，军容、军器，或致疏虞。请并检举。”传曰：“可。”

○传曰：“右议政常有咳嗽之疾，今往远方，若罹疾病，则难以治疗，医员一人，可带去。其问于右议政。”洪应启曰：“臣别无他病，但少有咳嗽之证，然日暖，则亦无此证。今已春暖，虽不带去，可矣。且有从事官，又致医员，则必致烦扰，况其道亦有审药，有疾则可以治疗，不须带行。”

1月14日

○丁酉，日本国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卫门尉信重、安艺州小早川美作守平持平、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倭中枢平国忠等七人来朝。

1月15日

○戊戌，上诣泰庆殿，行望祭，百官陪祭如仪。

○兀良哈中枢李打儿非等八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疏。略曰：

臣等闻‘见善而不能用，无贵于知善；见恶而不能去，无贵于知恶。’李拱以会宁为险远，诈以病辞，则许之；禁府启以刑讯，则弃之。臣等之望已缺，而更议大臣，犹有望也。今只命降授，其以此为治拱之罪欤？拱之罪在所不宥，而只降一授，岂云治罪？是诚无贵于知恶矣。臣等以谓‘赏罚，人主之大柄，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如使罪重罚轻，则将何以使人知惧？庇一李拱，而亏国家之典，臣等不知其可也。且武臣之戍边者，不知其几，闻拱之辞避，则必曰：“等是武臣，而吾辈何人，长戍边域，不遑启处？李拱何人，托病辞难，高位厚禄，以安其身，以肥其家耶？”若此？则将士之心，亦从此而懈矣。臣闻‘有纳谏之君，然后有敢谏之臣。’殿下自即位以来，取人为善，从谏弗咈，虽大舜、成汤，无以过之。比来台谏所论，多见不允，渐不如初，深可戒也。请治拱罪，以为人臣临难巧避者之戒。

御书曰：

欲罪拱，则无欺君之实；欲不罪，则拒谏者之言。故酌中而决，有何非耶？以罪疑惟轻观之，降职犹重矣。

大司宪柳洵、司谏许篁等来启曰：“臣等闻义禁府按拱病之真伪，既以无病入启。拱欺罔之罪，不可不痛惩。臣等期于得请，故敢启耳。”传曰：“承政院是，则义禁府非也；义禁府是，则承政院非也。”洵等启曰：“政院所启，但指拱面上浮肿耳。假令拱实有病证，姑待数日，势不得赴，然后辞免可也。下批翌日，遽以病冒启，及其推问之时，乃言：‘初二日污出，即愈。’其为诈病，明矣。且拱前授忠清监司时，虽有疾，略无辞避之心，至于病革，然后不得已乃递。今会宁，如京职、内地清要之任，则拱必乐于赴任矣。拱，一武臣也，平生无立功之事，而特蒙天恩，历试承旨、六曹参判、汉城右尹，于拱逾分矣。为拱计者，尽心图报，不避艰险，可也，今以会宁为边远，而诈病谋避。请痛惩其罪。”传曰：“拱无欺罔之状，故只降其职。卿等之言当矣，有何仇嫌，而来启乎？然待宰相之道，不可以疑似之事加罪也。”洵等更启曰：“拱虽曰：‘不为欺罔，’然前此无病，而辞免之后，病亦即愈，其不至于不得赴任，昭昭矣。纵不得加罪，依《大典》准递期不叙，还除守令。”传曰：“所谓：‘准期不叙，’指被罪者论也。今拱不受罪，而只降其职，不可用此法也。但边镇守令，若有阙，则当塡差焉。”

○先是崔灏元上疏，命示大臣。至是，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议：“天文、地理、医药、卜筮、皆国家不可废之事，亦儒者分内事，诚如灏元所陈矣。然道诜三千裨补之说，断不可行，而灏元敢言之，宜乎弘文馆之论驳也。”洪应议：“国家杂术，不可废也。灏元之书，亦此意也。术不可废，则斥之不可深，斥之深，则恐后来为之者少。”李克培、卢思慎议：“灏元所言，不经之甚，然术数之事，乃其所业。国家亦以此委之，苟有所见，安敢不言？言虽诞妄，不可深责。”尹壕议：“阴阳、术数、择地、择日之事，国家行之已久，不可无也。灏元自先朝持此术，久矣。但文士以道诜为宗师，非正大之论。于政曹，则果不合，他职则意谓：‘无妨。’”许琮议：“灏元本治术数，其所言诞妄，不足深责，但裨补之说一开，则后世必有踵而行之者。如此，则于生民何，于国计何？臣意以谓：‘灏元非徒罢职，亦命推鞫以绝其源。’”韩致礼议：“灏元上疏之辞，非正道也，然国家不可废弃。”孙舜孝、朴星孙议：“三代以前，斯道如日中天，群邪不得作于其间，虽无裨补之说，而历代皆长治久安。恭惟圣上日御经筵，图臻至治，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凡一政一事，无不出于《诗》、《书》、《礼》、《乐》之教、尧、舜、汤、文之政，百僚相戒，各勤厥职，思所以补圣德，而恤民隐，使无愧于唐、虞、三代之治也。何可以奇技、异能，敢渎睿鉴哉？灏元虽出身于文，而惑于其术，敢以不经之言，妄售天日之下，宜为朝廷之所斥。况以文士，而自拟术士，诚愚而不知大体者也。且黄海之病，山川之所致欤？风气之所感欤？是未可知也。谚皆传之曰：‘此古战场也。战骨埋瘗，累累无数，冤气触人，往往成疾。’此语似然。是以国家命行厉祭，以慰冤魂。然臣意以谓，殿下致中和之功，纯亦不已，则至化所渐，薰蒸透彻，瀜液周遍，诸福毕至，无有邪气干其间者矣。但国家凡大小丧葬，择地择日，天文、地理，各有专学。如此等辈，虽不可用，亦不可舍。”李崇元、李则议：“灏元以儒士，兼治杂术，乃其多能，非罪也，顾其为人性戾，非端士。参知除授之日，臣等所启，不孚物望者，以此也。以道诜裨补之说，陈达圣聪，不经之甚也。鬼神感于至诚，厉疫若真有神，当感殿下诚敬，道诜怪诞之说，诚不足信也。前朝恭让王时，典医副正金琠上书以谓：‘太祖审山川形势、地脉断续，建寺宇、塔庙，以镇之，浅儒妄请毁斥，甚不可。请复修建。’其时艺文、春秋馆论驳琠佞佛媚主之罪。琠，一医员也，言之诞妄，不足责也，而尚不得为清议所容。今灏元虽业术数，乃儒者，亦有学识，非如琠比。当文明之时，乃进怪诞不经之说，弘文馆论驳，甚孚公议。只命改差，已宽矣，又上书自辨，而强以道诜裨补之说为是，其执拗自是甚矣。”御书曰：

国家之于杂术，不可废也之言，诚如群议。然三代无此术，而历年长久，黎民多寿。汉、唐以下，未见以裨补，能治其国、安其民者也。若以杂术，为可治国，《诗》、《书》、《礼》、《乐》，焉用乎哉？议者之言，犹有不中。但灏元业此术，故只罢其职。且灏元之心，以所见不讳为直，然所言合于道，则为直臣，不合于道，则何以所见不讳为直欤？以右议政、领中枢、宣城之议观之，疑未识予意。若尽废术者，亦有大碍，是各有所主矣。灏元虽非终弃之人，在今日难逃于正学之驳，而大臣犹有此言，谓：‘予误罪无罪之人耶。’若问于程、朱，亦发此议乎？大臣岂不知程、朱之学，而所以发此议者，岂以程、朱为迂阔，而以灏元为纯实哉？只以素所知者，为可怜而论也，是岂所望于大臣者哉？以此议示台谏及弘文馆、政院，亦议启。

○传曰：“世子宫营构之日，欲令预择，但今大役才毕，外人闻之，则必以谓：‘国家连举营缮，’远近喧腾矣。然终不可废也，欲于五年内，卜日始役，如何？”承旨等启曰：“东宫之役，势不得已，预择吉日，似乎无妨。”传曰：“择日以启。”

1月16日

○己亥，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箚子，极论李拱之罪。御书曰：

既从卿等之言，将授边方，又何启耶？

○遣议政府舍人南润宗，往平安道，说谕三卫野人。其事目曰：“一，到满浦三卫回报人，随其出来，各设慰宴。一，回报人出来，若云：‘依约无违，’则当语之曰：‘都督等诚心效顺，国家良用嘉悦。但平安一路，境连上国，使介往还，络绎不绝。汝三卫使者，若频数出来，上国知之，必谓：“我国连结汝辈”，于三卫，亦岂有利哉？今后所送，或遣亲男，或遣显有功者，岁一遣之，毋过四五人，以为永好之计。且永安道后门出来者，岁不过三次，每行毋过一二人。’一，相见时，润宗北壁，回报人东壁。一，回报人不可无赏，赐青、红绵布各三十五匹赍去，随宜赐给，鱼盐杂物，令其道观察使，优给以送。一，到镇相见时，率前、后队，除着甲，亦勿过多。一，满浦客馆虚疏与否及防御之状，幷审以启。”

○敦宁府佥正尹阳老陈弊：“一，臣去秋，以徙民事，到罗州，适水使聚射官，设侯试射，其侯仅百二十馀步，发矢及候者，益寡。傥有边患，谁能御之？且诸浦大船，则射官三十，中船二十，小船十，其数虽多，类皆如此，则亦奚以为？臣愿诸道诸浦要害之处，择其道有武才甲士，大、中、小船，差等定额，依两界例，除番上，留防。若以谓：‘侍卫番上军士，不可减额，’甲士番疏，且有禄俸，当下番之时，一朔相递，轮次赴防，而量给别仕，则彼必乐于防戍，边备自固矣。一，臣到兴阳，闻父老之言：‘昔倭船一只犯境，善射数人，骑海采船三只，挟而追之，射执橹倭，仆舟中，一倭代执橹，又射中之，倭人弃橹俯伏舟中，遂尽歼之。’是海采船轻迅，与倭船无异故也。臣愿诸浦造右样船若干只，令射官，常时习骑，以善射之士，乘轻迅之舟，则倭虽善剑，必不能敌矣。一，万户间，有无才年老，附势营求，得除其职，则放军收货，恣其贪欲。由是边圉虚疏。臣请择人差遣。一，驿路雕残，不可加给田地，亦不可加其人数。其要在省使命。如传香别监，率皆无识之徒，又无期限，如有农庄及亲戚，则滥骑驿马，无所不往，监司亦不能禁，贻弊非轻。臣愿凡香祝，虽授其道回马人传之，监司、守令，岂不致敬乎？且启本赍来人，寅缘请托，得骑駄马，则自骑私马，而駄载驿马，其弊不赀。臣愿赍启本者，差官属人，只给骑马。且守令、教授等，请于监司，以不紧事为差使员，滥骑驿马，横行远路，此亦巨弊也。凡道内事，监司、都事，自当检察，不必遣差使员也。如不得已，则以三日程途内，守令差遣为便。”传曰：“射官试射事及行船节次、海采船体制与便否，问于父老事，右议政事目内，添入施行。”

○以郑显祖为昭禄河城府院君，金宗直嘉善吏曹参判，尹甫嘉善工曹参判，李有仁通政兵曹参知，李绩通善司谏院正言，李克基嘉靖庆尚道观察使，

1月17日

○庚子，日本国一峡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佐须那代官石见守宗国吉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平松而罗等二人来朝。

○弘文馆副提学安处良等议：“《王制》：‘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注云：‘所行虽伪，而坚不可攻；所言虽伪，而辨不可屈；所学虽非正道，而涉猎甚广，难于穷诘；所行虽非，而善于文饰，其言滑泽无滞，众皆疑其为是也。’今观灏元之疏，以道诜为神明通智之僧，以术数之说，为历代不以为怪，而今则以为怪，至以裨补之设，为国救民之术，固执左道，以饰其非，乃以戆直自处，抗疏论辨，上以欺君，下以惑众，难乎免于王制之诛矣。其人之正邪，事之是非，虽至愚者，皆知之，为大臣者，当极论窜黜，以辅文明之治。或云：‘斥之不可深，’或云：‘不可深青，’臣等未知其可也。殿下圣明洞照邪说，废黜不用，大臣之议，尚且如此。若殿下以灏元之说为是，凡塔表、池薮、裨补之废毁者，一皆复之，必不为殿下谏止，岂以道事君之义耶？况于前议，有以灏元为不经诞妄，则非不知其妖且奸也，而今当罢职之后，反以为：‘斥之不可深，’何前后之异议？不过为灏元地，将焉用彼哉？伏惟裁择，痛绳灏元，以绝妖妄之根。”承政院左承旨成健等议：“邪正不两立，邪之于正道，犹恶草之于嘉谷。邪不斥，则正道不行，恶草不去，则嘉谷不敷，理势然也。今有农人，锄去莨莠，犹恐不尽除，除其根本者，欲禾之茂也。然犹不能尽除，今日锄之，而明日视之，莨莠必复萌于其间，而鲜不为嘉谷之害，岂不以邪者难去，而正者易以消铄而然耶？今崔灏元之言裨补者，是邪也，恶草也。弘文馆之攻灏元，是正也，嘉谷也。殿下审之详，辨之明，既是弘文馆，而深责灏元，其去邪说、存正道者，至矣。议者预惧杂术之废绝，而不虑正道之消铄，反不如农夫之智。臣等以谓：‘非计也。’”司谏院司谏许篁等议：“灏元虽非端士，亦是儒者，岂不知道诜裨补镇禳之术，为怪诞不经之甚也？敢以此为是，而至烦圣聪者，所以欲售其术，而为媒进市恩之阶也。殆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者也欤！宜乎公议之所斥，而圣世之所弃也，犹不悔悟，乃更上书，强辨自是，以固其术。自古憸邪之人，初以小事试于人主，而人主纳之，则或以谶怪之说，逢迎取悦，无所不为，终至于自撰秘记，倾危国家者，多矣，岂不深可惧哉？为大臣者，所当共愤，而开陈正道，禁持邪术，使灏元诞妄之说，无所售于圣明之世也。而洪应、李克培、卢思慎，皆不正言其非，而欲护灏元之罪，是岂殿下所望于大臣之意也？请亟下灏元于攸司，明正其罪，使不滋蔓，兼治应、克培、思慎之罪，丕示圣人去邪勿疑之大道。”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议：“阴阳、地理、镇禳之说，乃术家事，非儒者所道。若儒者事，则孔、孟当先为之矣。而孔子则不语怪，孟轲则辟邪说，其非儒者事，明矣。灏元学孔、孟者也，以文出身者也，而乃弃其所学，变而从术家，以妖妄小说为《诗》、《书》，以虚诞无稽为正议，其心固已荒矣。当太阳遍照之时，借隙光，自以为明，其返自棘城，以辨地理、治池薮、修寺塔、裨补镇压之术为言，至引妖僧道诜之说，以实之，其恣睢诞妄，甚矣。弘文馆论驳以启，命改政曹，允合舆论矣。而灏元执迷不悟，文饰其术，上书自辨，其不得见容于清议，为圣世之弃人，宜矣。固当推明其罪，以光文明之化，吾道幸甚。而洪应、李克培、卢思慎等，以大臣当顾问，不请其罪，又从而为之辞，以弥缝之，乌在其大臣扶世立教、引君当道之意乎？”命鞫灏元，仍传旨司宪府曰：“道诜裨补之说，如或有理，祖宗当先崇信，而不为之信，谓有利益，则至今数百载之间，迄无灵验。此实虚诞不经，贤愚共知之事。而灏元启请修复，殊失儒者之道，已为不可，犹且自是左道，执迷不悟，罢职后，上疏以为：‘裨补之处，颇有灵验，而有益于人民也。’某事某事，为裨补之验、人民之益乎？其详鞫以启。”

○礼曹启：“贞熹王后祔庙时，山台、傩礼、结彩等事，并命停之。臣等意：‘祔庙重礼，祖宗朝皆用此礼，’大山台，虽不可，如曳山台、茶亭山台、结彩、傩礼、女妓、呈才等事，依祖宗朝例，行之何如？”传曰：“祖宗朝事，予未及知，世祖、睿宗祔庙，皆予即位之初，因大祀之命，而为之也。如此事缘，国家不幸，实非庆事。予意：‘三歌谣亦欲并停。’但非如常时行幸，故依旧为之耳。山台等事，不可行也。”有顷，传曰：“礼曹所启，予之传语，并书启。”御书曰：

今日祔庙事，答礼曹之启，疑承传色误传，书来而观之，大纲不失，而言緖不尽。然不可改，故更不言之。予为此虑，日者令政院，予言有不合条理，未叶事义者，更取旨，而政院不启，故未尽知予意。今后若予言不合于道，不顺于事，更取禀施行。

1月18日

○辛丑，日本国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肥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兀良哈中枢浪都郞哈等八人来朝。

○司谏院献纳郑光世来启曰：“昨以尹甫为工曹参判。六曹堂上，职任非轻。今工曹判书权攒，职秩虽高，经历盖少，必不谙炼。参议边修，不学武人；今尹甫，亦不更事。凡一曹堂上，若有一贤，则可以相资。今三堂上，并不更事，而同任一曹，至为未便。请改参判。”传曰：“尹甫换差他曹参判。”

○成均馆生员文继游等上疏曰：

学校，风化之源；师表，作成之本。舜命夔曰：“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唐、虞之际，四岳、九官、十二牧、八元、八凯，布列于朝，人才之多，于斯为盛，而独以夔命之者，诚以重其任也。恭惟我主上殿下，即位以来，崇儒雅，重师道，择明经，以任学官，选大臣，兼带馆阁。且于近日，命拣师儒，虽在外官者，不计秩满，而升用之，况已在师席，而有德业者，反出外补哉？臣等窃观，李克基，性行淑均，学术精明，敬以直内，礼以律身，常以教诲不倦。而三为大学，渐渍导训，教育之化，浃人骨髓。递迁之时，诸生伏阙请留者，至于再三，诚以心悦诚服，而然也。顷者斯文有幸，学者有幸，复为同知成均馆事，命下之日，在泮之士，欢忻鼓舞，四方学者，闻风景仰，莫不鼓箧来游，而考德问业。臣等庶几久蒙皋比之训，将成日新之功，于本月十六日，除庆尚道观察使。臣等窃意：‘监司之职，承流宣化，专制一方，其任至重矣。’然而大学，贤士所关，殿下今日登庸之臣，皆由此出，异日承弼之臣，亦由此出，此殿下所当崇重者也。今克基在一道，则一道之民，受其赐，在大学，则一国之士，薰其德，先一道，而后一国，岂殿下之本心哉？方今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臣等非不知继克基而来，亦如克基。然于臣等爱慕之情，不能自已也。臣等谨按，孔子曰：“三年有成。”盖久于其道，然后化成，久于其职，然后职修。伏愿殿下复借克基，以责岁计，则将见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而俊乂之士，彬彬辈出，以为国家之用矣。

御书曰：

尔等之言，诚有其理。然在庭之臣，独克基欤？予既重儒，其谁不副予意乎？

〈史臣曰：“克基尝为大司成，诸生居斋舍，或谈笑喧哗，闻克基至，必肃然敛容，其心服如此，近世坐师席者，所不及也。至是诸生，请不得留，大失望。”〉

1月19日

○壬寅，徙民安接巡察使李铁坚来复命，仍启曰：“平安、黄海道入居人，误闻官给釜鼎，不自赍去。臣与本道监司共议，随宜备给，然入居时未毕，不可而与之也。自今以后，令各赍去，何如？”传曰：“可。”

○前参判金纽书古律诗以进，传曰：“善写矣。”仍命馈之。前此上遣医问疾，且以洒金纸十幅，令写进故也。

○工曹判书权攒启曰：“臣初除本职，为台谏驳议，臣辞避，未得蒙允，至今在职，心实未安。今闻‘谏官论尹甫，不宜参判，并论臣不更事。’臣未副物望，而安然在职，皇惧冞深。”传曰：“台谏以为可’则在职；以为不可’则已乎？其勿辞。”参议边修，亦以司谏院之驳，请避，不听。

○司谏院献纳郑光世来启曰：“昨日论尹甫不宜参判，传曰：‘换差他曹。’臣等更思之，工曹非治事之官，而尹甫尚且不合，况他曹，并皆治事，其能堪任乎？请于六曹外，换授何如？且郑诚谨、申从濩、宋轶、金应箕、曺淑沂、尹殷老，特加一资。凡朝士，夙夜劬劳，必仕满三十朔，然后仅得一级。此辈独蒙恩数，臣恐官爵猥滥矣。况殷老，年前特授二资，淑沂、应箕，亦受一资。曾未期年，异恩稠叠，尤为未便。”传曰：“尹甫勿换他曹，郑诚谨等事，则不然。”光世又启曰：“工曹堂上，皆不更事，若有难断之事，则皆问于郞厅，而处之乎？臣等昨日之启，为是惧也，今若勿换，则臣等所启之意，安在？且爵赏，所以驾驭人才，满朝之士，岂独此诚谨数人而已？今若偏蒙恩数，则非徒爵赏猥滥，其侪辈之心，亦必懈弛矣。”传曰：“权攒，虽非文臣，识事体者也。边修，亦历试承旨及六曹参议，不可谓不解事也。尔等以尹甫为不可用于他曹，故仍留不换。且弘文馆，以次迁转而用之，故加资耳。尔等未识予意也。”

1月20日

○癸卯，上诣泰庆殿，上食。

○司谏院大司谏柳允谦等上箚子曰：

尹甫，本无才行，且不经事，只以勋戚之子，致位二品，而素不为清议所容。当初除工曹参判之时，臣等具陈其不可者，以是也。今又命勿换，未知其可。论其不合于工曹，则命换他曹，论其不合于他曹，则命仍工曹。是六部非待贤之器，乃荣一尹甫之地也。设使甫为可用之人，则待之如是，可矣。如甫者，不称其任，如上所陈，则何必用于六部，以滥公器乎？况工曹，即古之冬官卿也，位隆而任重，决非斯人之所宜处也。且淑沂辈，年前各陞一资，殷老则叠受两级，曾未一期，又特加阶，是何恩数之偏重于此辈耶？大抵从事之人，夙夜在公，奔走鞅掌，仕满三十朔，乃进一级。此辈何人，不多月之内，骤加异恩乎？若曰：“议贤能而加之，”臣等试观，朝中之士，其贤能与此辈相埒者，不知其几，岂可人人而加之？臣等窃恐，非徒官爵至于猥滥，适以懈弛士心而已。伏望递尹甫参判之职，寝淑沂等特加之命，以孚物议。

御书曰：

尔等初以：“尹甫非文臣，工曹堂上，皆非文臣，且不经事，”予意谓‘非文臣，而有此言也。’故即从其言，换以他曹。若其初以不合六曹为言，予其即无一言，而轻改宰相之职欤？且尹甫既无显过，又不狂妄，其于参判，何所不可？且曺淑沂等事，尔等之论，无奈偏耶？何不思之甚耶？

○尹甫来启曰：“臣为谏官论驳，就职未安。”传曰：“予意以谓，谏院以工曹堂上，皆非文臣，请换差，故令移他曹。谏院意，则欲其不用于六曹也。今欲勿换，卿其勿嫌就职。”

○弘文馆典翰郑诚谨、校理宋轶、申从濩来启曰：“臣等俱以庸劣，得忝侍从，常怀惶恐。日者各受特加，于心已为未安。又闻谏院论驳，尤未安。”传曰：“何事未安乎？”诚谨等启曰：“臣等以庸质，久侍经幄，已逾分矣，又蒙特加，圣恩至重，此所以未安也。”传曰：“其勿杂言。”

○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参议林寿昌来启曰：“倭铜、铁，国家许人私贸。臣等恐小民贪利，必有潜卖禁物者，且买卖之际，易生衅隙。臣等意‘令花原县，收兴利人布，官为和卖而给之，则庶无此弊，而铜、铁亦足于民间矣。且工曹诸色传习匠人三百，以外方收贡奴子，择定已久，而无有成才。臣等意：‘以京居可学者择定，而外方奴子，官收其贡，则其于工事，易肄，而国亦有益矣。’”传曰：“可。”

1月21日

○甲辰，传于承政院曰：“予不御经筵者，以患淋疾也。”

1月22日

○乙巳，安州牧使金舜辅来启曰：“臣母年喩七十，今蒙圣恩，许臣率赴。适母病甚革，春分又逼。请辞职。”传曰：“改差。”

○承政院启曰：“机张县监文以信，以姜居孝擿奸时，闭门不纳，拿致禁府鞫之。今虽未知所犯之事，然不纳使命，亦可罢职。况机张边镇，尤不可久旷。请改差。”从之。

○传于承政院曰：“予见医书，凡药，主治一病而已，无兼治诸病之药。凡人或食伤，或痛胸，或腹或胁，诸证俱发，若但服一药，则只治一病而已。若人有此诸证者，诸证适药，合剂以服，则必速见效。若相克之药，则亦可加减。予欲剂此药，以试于人。”仍出示病证，令西河君任元濬、工曹判书权攒，参考药性，各剂三剂以进。

○夜赐酒于弘文馆，仍赐御札曰：

群贤在馆，备顾问，而论善道，众直昵幄，警不悟，而多裨益。此予所以华接异恩之意也。今日夜寒，无惜一醉。

是日典翰郑诚谨、著作闵辅翼入直，上笺陈谢。

1月23日

○丙午，兀狄哈中枢其堂可等八人，来献土宜。

○平安道兵马节度使郑兰宗驰启：“野人李因塔忽尺、干黑能等，来满浦欲朝京，边将李暹，开说还送。彼人等，不遂其意，发愤而还。”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野人等仍救饥，求请甚切，然其言不足信听。若如此薄待，则恐或怀愤作贼，权辞答说，固守边备，略施赐与之物，以慰之。”韩明浍议：“野人接待节次，已曾下谕，且今南闰宗下去，上来后更议。”沈浍议：“因塔忽尺、麟加大怨望之言，不足畏也。然野人凶计难知，严加堤备。”尹弼商议：“彼虽含愤，势难支待，不过如此开说入送而已。但防御之事，不可疏虞，更令措置。”洪应议：“今观彼人等之辞，颇有缺望之心，焉得人人而悦之？但固我边圉，利吾器械，以待之耳。”李克培议：“令节制使，谨饬边备以待。”卢思慎议：“戎虏贪利无厌，不可一一如其所欲，况干黑能等，其中微劣之人，今虽不得所欲而归，有何能为？令节度使，严加警备，更无他策。”尹壕议：“干黑能等所言，与国家所议乖违，宜置之度外，从前谕书施行。”御书曰：

诚如群议。虽发愤言，何畏耶？据义而勿疑，固备而无悔。以是谕之。

○谕平安道节度使郑兰宗曰：“今得卿启，知彼人李因塔忽尺等，到满浦，发愤言而去。予惟‘夷狄，德之不足喜，怨之不足畏。’所可虑者，器械有不利，边备有不固耳。况虏情贪利无厌，焉得人人而悦之？事事而从之？但当利我之器，固我之备，以待之，可也。卿悉此意，日严堤备，后有来者，据义答送，无执狐疑之心，以贻后悔。”

○传于承政院曰：“《五礼仪》注，若一定之后，则万世通行，凡事必皆经历而定之，则庶无错误矣。丧礼，则今已行之而知也。世子纳嫔之礼，亦将行之，姑令礼曹，据《五礼仪》。如有不通于今之事，随宜改用，事皆经历，然后有所当益，则益之，有所当损，则损之，以为定制，如何？”承旨等对曰：“上教允当。”

1月24日

○丁未，右议政洪应辞，仍启曰：“三浦倭人，见臣之行，若以其意，来告于臣，将何以处之乎？”上引见曰：“他馀事，则具载事目，而政丞亦当观势处置。但三浦倭人，闻政丞之去，则虑恐骚扰，政丞务要安静。”应对曰：“臣意亦谓：‘倭人见其行船，则或怀疑惧之心也。’上曰：”倭人必以其意，来报于政丞，政丞若驰启，而后处之，则事或稽缓。亦难遥度，是在政丞随时措置耳。应对曰：“臣当临时处之。”上曰：“守令、万户，政丞直断，事干监司，则驰启论断，犯法者，或罢黜，或治罪，其勿饶也。”应对曰：“臣当一从事目，但军容、军器，又命点阅，臣委去事多，必不速返。三月初，似可复命也。”上曰：“如其有事，则不须速还。”应启曰：“诸邑反库之事，曾经守令者，多与臣言：‘反库，徒为损谷而已。反库后，若有剩数，则守令或反滥用，交代之后，新官务欲取赢，剥民者有之。”上曰：“守令滥费，而虚张其数，若不反库，仓谷盈缩，何由而知乎？应启曰：”上轸念风俗之薄，臣谓‘陵上之风，未有甚于此时。’在昔承政院之牌，则诸司虽非色员，颠倒趋进，一司之事，皆欲庇护。今则不然，虽政院之牌，不即进来。且以听讼之司观之，汉城府、掌隶院决讼之后，虽是非分明之事，不胜者，不自为非，陵辱官吏，恶言丑诋，无所不至，至于再三，上言而不已。此皆不自安分，末流之弊，深可虑也。臣愿圣上洞照上言之辞，察其诈伪，以袪其弊。“上曰：”风俗之弊，果如所言。古人云：‘导以德、礼，齐以刑、政，’此不易之论也。以今观之，不可徒恃德、礼，以为治也。今也君既不贤，时亦浇薄。近者权灏之事，下禁府鞫之，灏谓权顺曰：‘冀父速亡，丧中娶女’之言，虽不肖者，人子所不忍为也。姑待毕鞫，可知虚实矣。“应对曰：”凡人小有学问之力，则不至若此之甚。权灏以士族子弟，出身文科，而有如此之行，甚不可。“赐洪应貂裘一领、丝䌷𦈡帖里一领，白绵布团领一领、药囊一、矢服一、诸缘具、白鹿皮靴一、毡精具。上曰：”日寒，聊赐御寒之具。“

1月25日

○戊申，先是，上轸念民风不古，彝伦不叙，欲转移风俗，下旨求言，俾大、小臣僚，各陈所怀。至是，知中枢府事郑文炯上书陈弊。

第一条，历代帝王，莫不重肇基之地。汉之于丰沛，唐之于晋阳，盖可见矣。永安道，本是朝人所据之地，我太祖大王，天纵圣武，起于本道，奄有东方，列圣相承，威德广被，辟地至豆满江为界，沿江设镇，与胡人杂处。自王都，至稳城等处，相距之远，与中原广宁相等，王化远隔，人不识《诗》、《书》、礼法。日以强悍为习，弓马为业，陵弱暴寡，有同胡俗。文教不张，名校生者，挽弓为甲士，则一族相贺，以此自为箕裘。此真列圣新造之地，而人心气习，未易遽易。然礼、乐，百年必兴，则其变习归化，不在善继善述之日乎？但圣上处九重之内，安能家喩而户晓也？必得贤守令者，导之以礼，绳之以法，谆谆晓谕，使之知礼义，导法令，然后可也。又必得贤教授者，朝夕训诲，使之明孝、悌、忠、信之道，知所向方，而革顽归顺，然后可也。今除此地教授者，自不知《诗》、《书》，安能教人？但以为媒进之计而已。况边方受任者，皆有权有禄，独教授，淡薄无聊，人所易侮，而身亦索然不乐，谁敢自劝，而勤于教诲乎？彼边人子弟，亦见操戈执弓之为荣，把册学文之无利，谁能观感，变其气质乎？为守令者，或资质虽美，未谙治体，唯知弓马之习，不务治民之事，非唯不宣布礼法，大小词讼，亦未领其要，淹延岁月，不得辨曲直、分是非，冤不得伸，胁于强暴，而彼此流移实多，民无定志，莫适所从。去丁亥年，逆徒一唱，举道眩于是非，靡然从风，一无违者。此无他，不学无识，勇悍争利之习，为之致也。冉有问孔子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今六镇之民，既庶且富，则此正教之之时也，而教道如是其废弛，可乎？若曰：”六镇之民，皆是军夫，不须知书：“则其如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何？谨按《大典》，”永安四镇判官，以文臣及武官内能晓文理者，差遣。“立法以后，未见一文臣赴任者，意必此道接连胡地，人所厌避而然也。南方诸道，文风已振，王化已行，又守令、教授，彬彬文臣，何独此新造之地，而任非其人乎？臣愿守令依《大典》及他道例，兼用文臣及谙练者，差之，教授亦择文臣之堪为师表者，亦给教授衙禄，及其官满，与京职者换差，使之自劝，各尽教养之任，则不十年，可变为礼义之乡，而成亲上死长之风矣。然后人心之永固，边方之久安，犹可期也。臣在本道时，镜城以北，兴学条件，磨勘以启事，再下传旨于该曹，臣略将上项事意启闻。吏曹则云：”文官额少，未易准差：“户曹则云：”加设衙禄，多所费也。“臣愚妄意，他道则家塾、党序之教多，而人各自奋于学，虽或非文臣，犹可以兴学矣。此道断不可不任文臣也。以他道任守令、教授文官之数观之，则文臣亦不可谓之少矣，特除授之乖张耳。但加设衙禄，多费之说，理或然也。然有无费，而可以设之之道焉。自古边方守令之未挈家者，皆有衙禄，虽嘉善以上牧、府使，一月米卄二、三斗，郡以下，则一月米十七、八斗，稍优于司勇之禄而已。近者圣上轸念边将之劳勤，特除两界佥节制使十馀员，三品以下卫职，其禄太厚，反优于衙禄，守令等之心，颇以此为不平也，准以公道，亦不均也。此亦不可不议。臣谓：‘将此十馀员之禄，皆作衙禄给之，则其馀米足以给五、六教授之衙禄。’然则更不费国廪，文、武臣受任边方者，均一有禄，允孚圣上右文崇教之盛心，且为教授者，咸乐受任于本道，教育人才，可必效矣。第二条，本道人心之疾苦，莫先于南道节度使之不革，尤莫重于观察使之营永兴也。本道，古有都巡问使一员，后设观察使、都节制使各一员，久矣。岁丁亥，李时爱之乱之后，世祖大王特设南、北道观察使、节度使，以镇之而已，尚无长置不罢之教。故至己丑年，诸相献议，革北道观察使，而南道节度使，则因仍不罢。其无益于国，有弊于民，臣前日略陈以启，下议于大臣，请罢者众，间有数三献议云：”世祖大王所命，不可革也。“从其议不革。若观察使之营，则置于咸兴，道号咸吉，亦久矣。又丁亥岁，世祖大王定施爱之乱，革元恶所居吉州为二县，咸兴乃以为胁从之所，而仍旧之，命道号曰咸镜，其旨深矣。厥后第四年庚寅，因永兴人等上言，诸相献议，降咸兴为郡，移营永兴府，改称道曰永安。咸兴，乃桓祖以上累代之宅，王化所基，况先王、先后陵寝所在，太宗十七年，升牧为府，实宠异之也。故他陵室所在郡县，例皆陞之，此则太宗之所陞，世祖之所仍也，而偶因永兴人之言，降府为郡，臣恐未便也。六陵在天之灵，以谓何如？若如议者之言，南道节度使，世祖之设，不可遽革也，则设北道观察使，仍咸兴之营，称咸镜道等事，独非世祖之命，议革议改之如是乎？前后之议，实为矛盾，必当归一，然后可也。又况六镇以西诸邑，距咸兴，或十五日，或二十馀日程，常时祁寒暑雨，陪进上持官牒往还者，犹且苦之，而永兴，则自咸兴往还，四日益远，弊尤甚焉。去庚午年间，臣为注书，文宗大王以左副承旨金文起，为咸吉道观察使，传曰：”予受世宗之教，咸兴，祖宗根本之地，而馆舍、城郭，隘陋。今特命卿为观察使，使修营诸事，委卿布置。择大木崔继寿等以下诸色匠人画员等带去。“于是，文起图其间阁、制度，所入杂物、供亿之资，工匠之数，悉皆启禀，而行以经营焉。故其城郭、馆舍之美，冠于诸州，见今人物萧条，馆舍颓圮，将为无用。若终弃之，则已矣，如或不得已，而复旧于馆舍既颓之后，则其修复诸事，又必为国家之劳矣。谨按，唐献宗时，淮、蔡叛命，裵度讨平之，更无降号之事。高丽仁宗时，中书门下府奏曰：”忠州人刘挺弑父，其牧守、州吏，不能教民。请皆下吏，降州为郡。“王问左右，对曰：”《礼》云：“邾娄定公时，有弑其父者，杀其人，毁其室、洿其宫而止耳。不言所居州邑，则降州为郡，非古法也。”从之。然则州、郡降号，而惩恶，非古之道也。况《春秋传》曰：“天道十年而必周，远恶者十年而必弃。”今咸兴之降号，已十五年，足为惩恶。去辛丑年冬，咸兴复旧传旨将下，永兴人金荣老适到京，又上言，而停止。本道大小人民闻之，尤为叹息不已。曩者委官敬差官，问民疾苦，亦皆以此数事陈诉。伏望追寻列圣崇重咸兴、世祖仍旧之旨，复咸兴之营，革南道节度使，并令复古，以慰沛乡人物。第三条，富宁青岩里向化童山等，因饥馑，逃往彼土时，我国男女，亦随之。臣在本道，与朴星孙，钦承睿旨刷还，多方以措置而无效。然当其逃去，登时捕捉者九人，鱼有沼刷还者，十五人。其未还四十人内，吾民只女人四口而已，馀皆野人也。其于去留，实无损益，但投化而来，世居吾土，已为编氓，一朝无缘逃归，罪应诛戮，特以圣上好生之恩，出于至诚，曲尽招抚，来者与之而衣食，还之以田宅，使之安业，恩至渥也。然而无知边人，皆怪其不罪，而反抚之也，彼辈，则不顾国家之恩，反生骄黠之心，愠见臣等曰：“我辈虽来，食物将绝，何以生生？”语涉愤怨，又遇饥寒，则脱身而逃，势或然也。吾民全检山、刘贵同等，亦逃去，被刷而还者也。右人等言于臣曰：“童山等谓我等曰：‘今汝等还去，国必抚之矣，此则欲要刷尽我辈也。我军尽去，则与汝等同被戮丁宁，我何有出去之理乎？汝等知之。’”此言狡猾莫甚。今观情势，厥后无一人出来者，与此言相应，已无出来之望也。其刷还者，反加优恤，不抵罪，已三年，而无发落，边人之惑，滋甚。况罪重之辈，自惧逃还，则悔不可追。伏望更令节度使，诱致窝主童甫堂介等拘囚，勒令刷还，则或有拿致之人，即将刷还人等，据法科罪，枭首广示，以存大体，以定边民反侧之心。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郑昌孙议：“永安道安边，至六镇，道路修长，脱有缓急，南道节度使，安能及救？徒兵分力弱，反致有害。教授官，虽给衙禄，永安道人，皆视之如彼土，安能乐为？况米谷有数，安能赡给？咸兴复立事，贬降未久，不宜复立。童山等事，初来时，犹可治罪，今岁月已久，因而存抚，以安其心可也”韩明浍议：“令该司，拟议以启后更议。”沈浍议：“第一条永安道六镇守令、教授文官交差事，令该司，议拟施行。第二条世祖大王疾贼臣施爱，而革罢咸兴，移营永兴，恐有如施爱者，建置南道兵使，其圣谋深且远矣，不可卒革。第三条富宁青岩逃亡人魁首枭首事，恐人心摇动，不可行也。”尹弼商议：“六镇教授，以文臣差遣，甚可。然文臣不足，难以充差。给禄之事，则如今国用不敷，何暇给禄？咸兴为郡，载在《大典》，不可纷更。南道节度之事，前日下议时，臣将世祖密教，略节以启，圣训洋洋，尚今在耳，此是世祖大计，断不可革。童山、金检山之事，当时未还者，尚多，固当示之以威，怀之以惠，务要招来而已，不可严刑峻法，以致边民之惊动。”洪应议：“永安教官，给禄似可，然国用不敷，出于何地？南道节度、永兴治所，《大典》所载，何以轻改？青岩里人事，未尽出来者多，示之以威，不若怀之以惠，故给田宅、衣粮，以抚之，今更严刑示法，亦缓不及事。上项数事，皆未可施行。”李克培议：“第一条守令、教授差下事，已载《大典》，其教授衙禄题给事，事关经费，似有防碍。令该曹，商度便否施行。第二条观察使本营咸兴移置事，诚如文炯之言。臣前日议得时，亦以移置可当，议启。但南道节度使革罢事，则与北道节度使，分据南、北，世祖之虑深焉，仍旧何如？第三条青岩里向化刷还人等科罪枭首事，惊惑向化之心，以绝后来之望，似不可行。”卢思慎议：“第一条两界佥节制使授卫职，已定制载《大典》，不可纷更。守令、教授文臣择差事，令吏曹，拟议施行。第二条南道节度使，世祖时熟议置之，不可轻革。咸兴陞府事，依上书施行。第三条青岩刷还人枭首事，恐伤人心，不可施行。”尹壕议：“咸兴复立事，依上书施行，馀无可行。”徐居正议：“北道遣文官教授，宜可举行，给教授衙禄，势难举行。南道有节度使，永兴置府尹，《大典》已载，不可轻改。童山等事，朝廷已区处，因而存恤之，以安其心，似便。”许琮议：“永安六镇教授，以文臣差遣，似可举行。然衙禄之事，则其艰苦非防戍万户之比。万户既未有禄，则教授不可给禄也。世祖于李施爱作乱之后，以北道遥远，于中间，设南道节度使，以压之。然必壮其形势，然后可以镇遏，不示弱于彼人矣。本道，山、海侠束，郡、县不得傍列，只是一路耳，虽欲壮之，不可得也。若然，徒拥虚号，何益于事？但为民弊而已。施爱之乱，则万世必无之事，今日民害，则眼前紧切之弊。且咸兴非特陵寝所在，道路亦均，北据咸关，人物繁庶，城郭完固，其为形胜，非北青之比。万一北道有变，足以控之，必革南道节度使，移观察使营于咸兴，然后事体甚当。臣先将此意以启，其时设施未久，未从其议，今虽已载《大典》，此乃关于国家轻重，非他小事之比。臣意以为：‘改之无妨。’富宁逃民，前既以利诱而致之，其刷来之民，亦不罪之，专行姑息，此非为国永久之计。臣亦以此意，再三启请，然其时既不能行之，今若罪之，亦恐有惊动也。”金谦光议：“永安六镇教授，以文臣差遣，似合大体。但新设衙禄，于国家经费何如？臣愚以为‘洪原以北，教授、训导，特加一资，其待也与他道异，而六镇，则道路尤隔，与胡地无别，人人厌避，固也。’于递还时，又加一资，而授显官，以奖其意。李施爱乱后，本道人心未定，世祖以北道道路遥远，置监司、节度使各一员，以镇抚之。此一时权宜之举。况岁在己丑，已革北道监司，而南道兵使，因循不革，今北方已定，国家无事，南道节度使，更无措置等事，革之为便。咸兴虽施爱党与助乱之地，祖宗陵寝所在，道路适均，以故世祖仍旧道号曰咸镜，愿遵其意勿改。童山之类，于其刷还之时，既不加罪，今若追议罪之，则彼必惊动，亦乖来者抚之之意。”韩致礼议：“文臣数少，其教授不可尽差，国谷有数，不可给禄。南道节度使及咸兴为郡，已载《大典》，不可更改。童山等，其未还者多，今若治罪，恐或惊动。”御书曰：

皆难举行。童山等，非国无威，且非姑息。为数十人而轻动，不如全万民，而久安。且时事不可一槪料也。

1月26日

○己酉，传于承政院曰：“今以甲辰字，将印唐书。然先可印《王荆公集》。”承旨等对曰：“《王荆公集》有二，一有注，一无注。若印有注册，则甲辰铸字时，未及铸，印出为难。”传曰：“虽无注，其印之。”承旨等启曰：“《王荆公集》，姑俟毕铸字，幷注印之，何如？且《事文类聚》，文士皆欲见之，然卷帙至多，中国亦未多有，买来少，国藏亦不过一帙。请先印之。”传曰：“予欲印《王荆公集》者，以诸史字画顽缺，不可不印，而今新铸字，未知体样，欲印此册，而后及诸史耳。尔等以已所好之书，请先印出，然则当初何必取禀乎？”承旨等对曰：“《事文类聚》，非独臣等好之，人皆欲焉。国藏只有一件，外间亦不多有，因此，曩者李琼仝、李世匡等，皆请印出。而其时虽无成命，然有兪音，故臣等未知上意，敢启。请待罪。”传曰：“若关系国家事，则尔等言之，可也。今予之欲印《王荆公集》，有何不可，敢尔言之乎？《事文类聚》，卷帙固多，未易印出。《王荆公集》，则卷帙少，印出简易。予以故欲先印，而后及诸史耳。大抵政院出纳王命而已，何其言之若是乎？其勿待罪。”

○礼曹启：“右议政洪应，以设堡处着审及军容、军器考阅事，往庆尚、全罗等道。若至三浦等处，只阅军容、军器，无有一言，则倭人必生疑惑，转报岛主，则岛主亦必怀疑矣。请令其道，备酒肉，从事官若都事，使馈之，仍问寒暄而来。”传曰：“可。”

1月27日

○庚戌，日本国西海道对马州关处守秦盛幸、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观音寺看主宗殊、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萨摩州市来太守国久、肥前州上松浦神田能登守源德、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关西路肥筑通守重朝、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所温皮古破罗等二人来朝。

○御书示政厅曰：

诸功臣嫡长及诸大臣嫡长可为任事者，今日不计仕满，随器陞叙。此重功臣、大臣，劝进诸人之意也。古人尚有举其子者，若吾心正，则不愧于天，敢愧于人？虽吏、兵曹大臣之子，若朝中所共知其才行者，相荐亦可。此虽非经常之法，亦一时无私心，合王道之政也。功臣，则其子尚用，况其身乎？

○司仆寺提调尹壕、李铁坚来启曰：“前此受教内，本司久任之员，则本司提调，与吏曹，同议拟望。今佥正有阙，新佥正除授时，臣等欲与吏曹同议，而吏曹郞厅来报云：‘受教，则新《大典》以前之法，似不可用。’故不敢擅便取禀。”传曰：“卿等欲与吏曹同议者，凡司仆官员，皆欲预议乎？只议新除佥正乎？”壕等启：“本司之员，非尽欲与吏曹同议也，佥正例为久任，故议之耳。”传曰：“新《大典》，不录受教，已令宰相议之，毕议后，予当处之。”壕等更启曰：“佥正，今日政除授，则臣等不得与吏曹同议也。”传曰：“佥正，则议毕后，除之。”〈史臣曰：“上教如彼，而壕等更启，何也？其意不过干预政曹，欲市私恩而已，闻者讥之。”〉

○前武灵君柳子光、前朱溪副正深源可叙与否，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吏曹。郑昌孙议：“柳子光之功，甚大。虽有罪过，不可久置散地，惩戒既久，非犯系关宗社之罪，叙用何如？深源之罪，与祖父抗言凌辱，关系纲常。姑勿叙用。”韩明浍议：“子光虽罪重，然功臣叙用，何如？深源之罪，非人臣可议。上裁。”沈浍议：“南怡之谋逆，子光之功，大矣。然曩者与奸臣金彦辛符同，欲陷害玄硕圭，欺君罔上，其罪大矣。若论功与罪，则奸诈之罪，重于功，勿速叙之。深源欺罔于上，不孝祖父，忠、孝俱缺，不可叙也。”尹弼商议：“柳子光，功在社稷，终不可弃。况今置散已久，想必改心矣。深源，虽有才，然面对祖父，交口相诘，其时臣观其状，口不可道。心术如此，其才何用？请勿叙用，以惩其心。”洪应议：“子光之为功臣，非也依日月之光华，攀鳞附翼之比。拥卫社稷之功，大；排摈硕圭之罪，小。以功掩过，叙用何如？深源与祖父抗言之日，目击其事，罪不可恕，然非为祖父相诟，只以攻击任士洪，而自不知违犯也。八年废弃，岂不惩艾？亦叙何如？”李克培议：“南怡谋逆，若非子光发之，则其祸有不可忍言。罪虽大，其功足以掩之，叙用何如？深源得罪祖父，败毁纲常，勿叙何如？”尹壕议：“柳子光罢职已久，可以惩戒，功在社稷，叙用何如？深源之得罪于祖父，以攻士洪，而然也。其罪可恕，且有学问，宜乎？叙用。”徐居正议：“论翊戴之功，子光第一。今虽有罪，以功掩过，叙用何如？深源得罪祖父，名义之罪人，似不可轻叙。”许琮议：“当南怡谋乱之时，非子光之告，则间不容发，其功甚大，非他凡人之比。叙用何如？深源知学问有才之人，然陵辱祖父，得罪于名教，其学问何用？姑勿叙用”韩致礼议：“子光，翊戴之功重大，终不可弃。深源有才之人，然得罪于祖父，罪不可胜言。”金谦光议：“子光翊戴之功，非也功臣比，而久置散地，坎轲不叙，有乖大体。功过相准，当以功掩过。子光，功大罪小。上裁。深源凌辱祖父，罪干纲常，大本已失，有才何用？请勿叙。”李崇元、金宗直、李则议：“柳子光，初削功臣，今则还给，既为功臣，不可终身不叙。”崇元议：“人之所以为人，三纲五常而已，一或有亏，不可以为人。深源得罪祖父，人理所不容，今若叙用，恐伤名教。宗直、则议：”素闻‘深源，好学不倦，律己以儒者之道。’若然，则必无凌辱祖父之理。臣等恐深源之得罪，有类于匡章，或出于暧昧。请令攸司，详考其时推劾之文，更议何如？“御书曰：

果如群议。子光告谋逆之功，在乎社稷；庇朋党之罪，在乎硕圭，度此二事，功可掩过。若非大功，罪岂可原？今日政叙之。朱溪之事，予必其保不孝。其间之事，予所详知，叙之可也。

○义禁府启：“全州府尹李德崇，为承旨时，受永安道兵使庆由恭所赠貂皮三张，罪赎杖八十，夺告身三等。”从之。

○以尹末孙为嘉善咸安君，李封嘉靖汉城府左尹，李陆嘉善汉城府右尹，深源明善朱溪副正，河叔溥嘉善全州府尹，申溥通政星州牧使，李拱嘉善安州牧使，李淑琦资宪庆尚左道兵马度节使。

1月28日

○辛亥，司宪府持平崔世贤、司谏献纳郑光世来启曰：“柳子光，以大罪废弃，不可复齿于朝列者也。今更叙之，未便。”传于政院曰：“其以大臣之议示之。”世贤等览讫，启曰：“国家已议其功，还给告身及功臣录券，京外从便，上恩已重。清勿叙用。”不听。

○司谏院启：“凡台谏、政曹、守令署经时，其内外四祖及妻内外四祖考核，然后乃知痕咎有无。今之《大典》，只考内外四祖，而无妻四祖考核之法。痕咎有无，检察无据。请幷考之。”传曰：“妻四祖考核事，已载旧《大典》欤？抑有受教欤？”献纳郑光世启曰：“非载旧《大典》，乃受教也，行之已久，不可废也。”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曰：“昌庆宫，往年因冰冻，未尽修缮。若国丧三年后，两殿移御于此，则难以更举，欲于移御前毕就。若更设都监，则人皆疑其复兴工役矣，今所修缮处，只修井筑墙治堗耳。缮工提调，当主之。然若使他人董役，则事之首尾，未得详知。李克培，可时时来往督役。”李克培、韩继纯、金谦光来启曰：“伏闻‘传教：“今若复设修理都监，则恐有众议”。然不为则已，若为之，则如书筵厅，如宾厅，如伐石、炉冶、池塘修筑等事，不可废一。’且闻‘兵曹云：“步正兵等，前此，皆引番立役，今无番上者，乃于三月，始有番上。’”况五月十二日，祔太庙后，两殿移御，则不得修理。须于五月前毕修，则自三月，至五月，才隔数月，先伐石，次炉冶、次池塘。若一事毕后，一事为之，则缓不及矣。臣意‘一时并举，犹可及事。’且今役处甚多，一二郞厅，难以监役。请修理都监郞厅中，择闲官差之。”传曰：“更建各掌，疑有众议，然此势不可止之事。并依所启。”仍命缮工副正尹俶、典设司守郑叔墀、尚衣院佥正金晖、典簿金哲孙、赞仪金灵雨为郞厅。

1月29日

○壬子，司谏院献纳郑光世来启：“柳子光，既受告身及功臣录券，上恩至重。又命叙用，甚不可。”传曰：“予所错料，然谋及大臣。子光之罪，不过谋害硕圭而已。子光，功在社稷，以其功论之，则初不按罪，可也。然既有其罪，不可纵释，故以其罪罪之，今已经七八年，终不可弃。尔其退去，孰计之。”光世更启曰：“臣见宰相之议，或云：‘功过相准，’或云：‘以功掩过，’臣意以为：‘过者，指小失也，’岂以故犯云乎哉？子光交结朋党，浊乱朝政，幸赖圣明在上，洞照邪正。假令得售其奸，则其害岂不大哉？殿下特记其功，许还告身及功臣录券，其待功臣之道，可谓至矣，何必又加爵命，使齿朝列乎？”传曰：“其以谏官所启，速议于前议宰相。”

二月

2月1日

○朔癸丑，永安道敬差官李荪、郭致禧来复命，仍启曰：“臣等，初至永安道，广问新地有无，且谕民以指告者重赏之意，无一人告者。但本道人言：‘新地土性沃饶，禾谷一穗之大，几如腰围，茄茎可以斧伐。闻者多欲就彼而居，或有破产倾财，离妻子、父母而行者。’且云：‘所谓新地，前此屡寻不得。’今臣等所得者，北青东偏深处也，居于此者，皆吉城、明川逃来者及向化人也。臣等问其来居之由，皆云：‘顷缘本土有水患，未得耕稼，流寓至此，非谋背国家也。’向化人等乃曰：‘归本土，亦可安业，但此处，则无官役，故来居耳。’问其逃来年月，答曰：‘五六年。’臣等厚抚之，且谕曰：‘国家必不罪，尔等还本与否，在于上裁。’此人等，皆恶刷还，且北青之地，距贼境不远，此人不必刷还本土。若欲刷还，则或恐逃散，许令仍居，无妨。”传曰：“逃赋之民，固当刷还，然此辈既厌彼就此，今欲还本，则不无骚扰之弊，使之仍居，何妨？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

○司宪府启：“前兵曹参知崔灏元，将道诜虚诞不经之书，再请申明罪，律该决杖一百，尽夺告身。”命领敦宁以上及六曹议之。郑昌孙议：“崔灏元，亦识理者也，而信惑道诜之说，上疏惑众，妖邪不正，实非儒者之事，然非自作妖书也，但传信道诜之术耳。以妖书妖言之律，比附定罪，似为不当。”韩明浍、李克培议：“国家，诸学杂术，不可废。然灏元信惑妖说，启请申明，不可不罪，但照律过重。”沈浍、尹壕议：“崔灏元，以妖妄之说启达，罪固深矣。然不过因其所业，而欲为民除害耳。杖一百，流三千里，似为太重。”卢思慎议：“崔灏元，只欲申明道诜裨补之书而已，时未传用，无一人为其所惑。罪律，恐不相当。”徐居正议：“谶纬之书，例皆不经，道诜裨补之说，荒怪尤甚。高丽惑于三京、三苏之说，劳民动众，殆无宁岁，无救祸败。今得其书，犹当火之，况一一尊崇，而张皇之乎？灏元儒士，首唱邪议，罪固不辞。然灏元不独经术，亦以术数为己任，其妄论术数之罪，比他儒士，宜有所末减。坐以妖言惑众之律，似乎过重，降从轻典，何如？”许琮、李坡议：“崔灏元，以荒怪之说，上欺圣聪，下惑众听，罪不可原。依宪府所启科断。”孙舜孝、朴星孙、权侹、李有仁议：“谨详律文所谓：‘传用惑众，所惑不及三人，杖一百，流三千里’云者，只是民间造言惑众，以所惑多少为其罪之轻重也。灏元徒以风水为业，不知大体，以不经之说，达于宸聪耳。其罪与此律文，似不相当。然事君无义，罪不可恕。”权攅议：“崔灏元，出身科第，而阴阳杂术，以为己任，妄引道诜裨补之说，上渎天听，罪固大矣。幸蒙圣恩，只罢其职，又不惩艾，烦渎上疏，期以必信。依此律科罪允当。”李崇元、金宗直、李则议：“灏元，既以裨补之说上书，则是惑一国也。今以妖言惑众三人以上之律，当之未便。但灏元之情，只在于自售其术，希求进用耳。宪府所推，既不得情，照律又不相当。令更推得情，改照何如？”鱼世谦、李琼仝、姜子平议：“灏元，素以风水为业，自执所见，上达天聪。其本意，初非故为妖言惑众也。然道诜裨补之说，不经莫甚。若从其术，必曰：‘某地某方，当建寺塔；某山可凿，某水可塞。’迂怪之说，纷纷并起，凡所以维持国家者，皆出于此，而其视仁义经常之道，为何如物也？则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是为国者所当痛绝也。灏元以儒臣，不能斥去其说，反自崇信，累次陈启，罪不可恕。”李世佐议：“崔灏元，出身儒科，邪正之分，不为不知，敢以邪说，渎冒圣明，果如宪府所启。然只自取禀而已，不至传用惑众，则恐律不相当也。”朴崇质议：“崔灏元，以术士自处，其言无足深责。然以诞妄之说，上烦圣聪，罪不容贷。依宪府所启。”传曰：“律重于罪，只收告身，外方付处。”

2月2日

○甲寅，御经筵。

○御昼讲。讲《书》，至《咸有一德》毋自广以狭人，侍读官宋轶启曰：“伊尹以是进戒太甲，此实人主所当体念也。大抵自广狭人，虽在下者，犹为不可，况人主乎？人主自足自满，则非徒害于为善，国家之事，将日非矣。”

○司宪府持平崔世贤来启曰：“深源不孝于祖父，既蒙大罪，窜逐于外。今命叙用，不可。”传曰：“深源之事，予所详知，且其人有学问之力，终不可弃，故用之耳。世贤又启曰：”得罪于祖父，是谓不孝。不孝之罪，关于风教，故敢启。“传曰：”深源非不孝也。“世贤更启曰：”不顺祖父，此非不孝乎？且上以谓：‘有学问之力，终不可弃。’臣谓：‘既不顺于祖父，’则学问之力，焉用哉？“不听。

○忠清道观察使金自贞驰启曰：“都事闵师骞，去正月二十八日夜半，发狂走出，遣人根寻，翌日乃得。”传曰：“师骞非庸士，其遣医给药。”

○御夕讲。

2月3日

○乙卯，上诣泰庆殿，上食。

○命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及司宪府，议各年受教及死囚推案。

○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箚子曰：

臣等窃惟，《书》曰：“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诚以孝为百行之首、三纲之原也。深源不顺于亲，得罪名教，国家既已治罪，不齿仕版，一国臣民，罔不快意。今者特加爵命，复玷朝列，孰不骇愕？夫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有人伦也。人而非孝，则虽有其才，馀无足观。深源之行如是，则岂以为力于学问，而复用哉？伏望亟罢其职，以为为人子不孝者之戒。

○传于承政院曰：“东宫营造，日官以己酉年择启，予意国家大事，岂尽从阴阳家之说乎？况世子渐长，构宫不可缓也。欲于今秋始营之，明日予当出见基地。”

2月4日

○丙辰，先是，台谏论柳子光叙用未便。至是命更议于前议。宰相郑昌孙、尹弼商、韩明浍议：“依前议何如？”沈浍议：“子光以功重，还给告身、功臣录券，京外从便，圣恩至矣。功虽重，罪亦大矣。除职似未稳。”李克培、韩致礼、金谦光议：“台谏之请固当。然子光功在社稷，久废不用，今录功叙用，未为不可。”卢思慎议：“子光之罪，初起于攻玄硕圭、硕圭在政院，厉声色，待同僚。同僚以谓不可，语诸台谏之所相知者，使之论驳，而子光又上疏论之。其本末，不过如此。若唐之王叔文、柳宗元之辈，定为死交，乘顺宗不豫之时，朝廷要职，尽以所亲授之，唯其所欲，不拘程式。此真所谓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也。然其时犹授远州刺史。子光虽有罪，恐不与此同科。况当南怡谋逆之时，若无子光上变，朝廷涂炭，在于顷刻，岂不寒心哉？功实在于社稷，罪无关于国家，子光之功，不可弃也。”尹壕议：“子光朋党之罪未著，安社稷之功极大。惟上裁。”徐居正、许琮议：“议功议能，自古有典。子光功在社稷，不可论以凡人。前已还授功臣录券，今者除授，恐为无妨。”李崇元、金宗直、李则议：“子光之罪，固宜不恕。然功在社稷，功、过当相准。罪虽大，功亦重矣，功可以赎其罪，故臣等前议以为可叙。若曰功不可掩罪，则功臣亦不可还录，今既录为功臣，则授职，似亦无妨。命召台谏，语以不允。

○下司谏院箚子，命更议深源叙用当否。郑昌孙、尹弼商、卢思慎、徐居正、许琮、金谦光、权攅、李崇元、鱼世谦、李德良、尹甫、李琼仝、权侹、李有仁、边修议：“依箚子施行。”尹壕议：“不有深源，则金彦辛之事，无由上达。以此，延及任士洪。士洪，宝城君之婿，以此得罪于其祖耳，非真为不孝也。”孙舜孝议：“瞽瞍，至不仁也，舜蒸蒸乂，不格奸。罗仲素言之曰：‘天下无不是底父母。’此万世处人伦之格论也。今深源以侄诉叔，以子孙与祖父，质是非于明廷，是在人伦之外，虽有小才，不可用也。台谏之言，正合公议。”柳洵、金宗直、李则、林寿昌议：“深源之事，若以罪名言之，则当为迸弃之人。若情不如是，则终身废弃，岂合于理？深源，宗室中，号为有学识者也。上裁。”御书下政院曰：

深源事，固异于常，予所详识，政院其悉陈无讳。深源，真逆伦悖亲耶？士洪得罪之情，予所详知；彦辛中伤之奸，亦予所详知。自古迄今，有学问之力者，无悖逆之心；尽忠于国者，多出于孝门。未闻忠于国，而悖乎亲；悖于亲，而忠于国者也。宝城之告，于理安乎？扬乎公，而没于私，是乎君，而非乎祖，此深源所以被论于今日者也。若欲忠于国，而见败于亲，朝廷又论以得罪于名教，则恸哭流涕，奚独贾谊乎？

承旨权健、成健、安琛、李世佑、李朝阳议：“深源，戆直所激，徇义忘私，其得罪于祖父，有由然矣。虽告以不顺之事，然憎疾之迹素著，暧昧之事难明。但彼亲告，不容全释，酌其情法，只窜于外，八年废弃，亦已久矣。既辨其情，宜恕其过。”命召台谏，语以不允。

○先是，司谏院启：“新《大典》内，除台谏、政曹、守令者，署经时，不考妻四祖未便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李克培、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卢思慎议：“妻边痕咎，非自己祖上之事，署经时，考内外四祖足矣，不须幷考妻边。若有大段痕咎，则自有一时公论。”传于承政院曰：“署经人，不考妻四祖，固不可也。若欲考之，则当改《大典》，而改《大典》，亦不轻易，何以处之？”承旨等启曰：“妻之四祖，不可不考。《大典》未尽条件，今将添入《续录》，此事亦幷载录，何如？传曰：”谏院启目，姑留政院，受教毕议后更启，可也。“

○上出建阳门外，观东宫基地。

2月5日

○丁巳，骨看中枢李把剌等八人来朝。

○司谏院大司谏柳允谦等上箚子曰：

臣等闻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是以武王诰康叔，以不孝之罪，刑玆无赦。诚以不孝之人，苟免厥辜，则三纲沦，九法斁，人之类，几乎熄矣。今深源不顺于祖，不孝于父，身犯不赦之罪，死有馀辜，国家特从宽典，只窜于外，未久而还放，寻给告身，今又复其爵位，禄秩如旧，民彝不几于泯乱乎？《书》曰：“败常乱俗，三细不宥，况于莫大之罪乎？”伏望亟罢其职。

御书曰：

深源若真有不孝之罪，何从宽典？既用宽典，未久而还，继而给牒，今复爵位，予未识其误。然尔等之谏，疑有未尽。

○司宪府掌令朴安阜等上箚子曰：

窃惟，天叙五典，父子居一，父而慈其子，子而孝其亲，非由外铄，我理固然矣。夫人所以为贵者，灵于万物；孝所以为大者，源于古行。既名为人，又为人子，而灭其天常，欲同牛马，则未可谓人，未可谓子，宜不容于覆载之间也。有如深源，系连璿派，非若凡庸之流，宜有家训，不至于悖戾，而面折其祖，又横于父，反有甚于鄙夫之所行。非特一家之罪人，天下之所共憝也，幸逭天诛，迸诸僻土，未几放免，还受告身，天恩过重。岂宜更加爵命，以宠之乎？比者臣等请罢职，传曰：“深源有学问之力，且其间事，予已知之。”臣等以谓‘学问，乃所以明人伦也。’深源之所学者，未知学何事耶。蒙瞍犹有师，鼎铛尚有耳。深源之所学，乃圣贤之书，岂不闻无违之训、遗亲之戒？如曰不闻，则虽曰为学，臣必谓之未学也。如曰知而自弃，则是下愚不移者也。将焉用是学？且未审殿下之所谓已知者，知其真非不孝耶。若知其非不孝，则当初不宜斥之于外，而殿下当其时，不以为疑。今议于大臣，询谋佥同，则是宜与众共弃，而殿下犹录用之。臣恐法之不行，自贵近始；彝伦之坠地，自深源始也。乞收成命，以敦孝理。

传曰：“尔等虽以深源为不孝，然深源年既长，涉世已久，平昔无一不孝之事，而至于任士洪之事，遽为不孝之人乎？予初不欲科罪，但宝城君请罪迫切，不得不从耳。忠臣出于孝子之门，深源其肯不孝于父，不顺于祖乎？若广问深源平时所行，则可知，故议于大臣，或云：”可叙“，或云：”不可叙“云：”可叙“者，是与我意合者也，云：”不可叙“者，是与尔等意合者也。深源废弃已久而无罪，故用之。其勿言。”

○安州牧使李拱来启曰：“本州仓谷，积储已久，陈陈相因，斗量为难。请用州属老江水军二百名斗量。且今国家，方遣官两界，改量米谷。请于本州，亦如之。”传曰：“日者洪政丞言：‘反库无益’，予意谓：‘守令徒以文书相传受，则意或名存实无也’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拱又为曰：“本州邑城颓圮，缓急可虑。请役州近宣沙、广梁、老江水军拾名修筑。”传曰：“可。”

○以广川君李克增、右参赞金谦光，为世子宫造成提调。

2月6日

○戊午，宗贞国特送国秀等辞。其答书曰：

崇统船只事，此非继世相传之例，似难从请。然殿下深嘉足下诚恳，特赐船二只，幷改给图书，以副来命。

○改分缮工监号曰：“缮缺都监。”

○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疏，论深源之罪不宜还职。司宪府执义尹侃等，亦上箚子论之。传曰：“尔等徒以迹言之，予之叙用，则有意焉。予若用不孝之人，则予过矣。将取枰城正单字，见之。

○先是，礼曹启：“九州都元帅元教直，年老已久，恐必已死。其称使送者，请勿接待。”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韩明浍、尹弼商、卢思慎、尹壕议：“请依所启。”沈浍议：“教直度其年齿，几至百年，其死无疑。然称其使者云：‘尚无恙’，遽绝之未便。更问存没于近岛居人，处之何如？”李克培议：“待远人，系干国家事体，不可以臆料而处之。通书问于对马岛主，而处之何如？”从克培议。

2月7日

○己未，上诣泰庆殿，上食。

○先是，枰城都正伟，以子朱溪副正深源不孝，请废嫡，投单字于宗簿寺。至是，命取入览之，御宣政殿，谓承旨等曰：“今日议深源事，欲使尔等，详知予意，言于宗，宰。任士洪谋陷玄硕圭，予初未知其事状何如。及闻深源之言，乃知士洪之诈伪也。深源之见过于其祖，固异于常。大抵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而异于禽兽者，以其有五常之性也，欲孝其亲，人人之所共有也。古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不视父母之疾，其在常人尚不忍为，况深源有学问之力，而有此哉？深源之心，予虽未详，然必不至于是。深源之事，正类匡章。深源真不孝之人，则其实著在平昔，何至洪士之事，而后发也？如实不孝，则宗亲与朝廷，孰不知之？深源固无其实，予初不欲加罪。领议政云：‘不可全释’，故令外方付处。今以深源，永为名教之罪人，于予心有痛，况深源乎？承旨意何如？都承旨权健对曰：”臣与安琛，则其时备知之之矣。“右副承旨李世佑曰：”其详，臣未之知也。窃闻，枰城正有病，宝城君使枰城，移寓己之邻家，而言曰：‘汝若见深源，当以不孝论。’以故深源不得往见其父。以此观之，其废嫡，岂出于枰城本心乎？“上曰：”孟子于匡章，哀其志，而不与之绝。深源事，予所详知。承旨等，其悉言于宗、宰，使各悉陈其志，而无隐也。“权健等传上教于宗、宰等。月山大君婷、玉山君跻、八溪君净、永春君仁议：”深源前日以士洪之事，不得志于祖父，以不顺得罪。然其情状，非不孝之类也。“云山君诫议：”深源不可以不孝论之。宝城之告，因事而发也。“韩明浍议：”臣今观深源之事，上教极尽。然前者臣承命推问时，深源凌辱祖父，极口相诘，而又得罪于父，深源之罪，非人臣可议。“尹弼商议：”伏睹上教，论深源事状，至为详尽。然亲告乃坐之法，律有其文。深源之父，告其不孝，而废嫡。若论以暧昧，而辨正，则法从而废，纲常紊矣。深源之痛心，犹之可也，天下之大防，不可毁也。“尹壕议：”深源之罪，非真出于不孝，情甚可恕。“徐居正议：”深源得罪于祖父，原其始，必因任士洪也。然深源与祖父廷诘，甚不逊，当时见者，皆以深源为非。今又其父枰城废嫡，而立他子，是乃得罪于祖与父也。夫祖父，一家之天地，安有得罪于祖父，得罪于天地，而全释其罪之理乎？然深源得罪已久，岂不悔过自新？若使宝城释旧憾，待之如初，枰城还以为嫡，则朝廷岂不恕之乎？“许琮议：”今枰城告深源不孝，疑宝城愤疾深源，而令告之也。然深源陵辱祖父于朝廷众目所视处。其时，臣亦亲见之，凡见者，孰不骇愕？深源于任士洪，至亲也，见士洪不善，当面规之，或告于宝城，使之教诲，不陷于罪，可也。乃反告之于国，而置于罪。匡章，则子父责善，而不得于其亲者也。此非其类也。今不可以士洪之罪，因深源，得其详，乃恕深源也。深源告士洪之罪，似忠于国。然古人云：‘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今深源既不顺于祖父，则岂可谓之忠臣乎？况深源既以父之告，而废嫡。今不可以复嫡，则固不可齿于仕版也。“李坡、李世佐议：”深源既得罪于祖父，罪固不赦。然其祖孙相忤，盖有其因，国人所通知也。但于上章，指斥祖父，虽若得罪于名义，然欲辨明己罪，得伸其冤耳，别无他情。今若论以不孝，终身不叙，暧昧太甚。“韩致礼议：”深源之罪，恐有暧昧。然其父告之，而废嫡，何以立于朝廷乎？“孙舜孝议：”深源有学问者也，而不知孝、悌之为大，非大义灭亲，非关系社稷，而以侄诉叔，攻之太甚，以伤风俗。凡为子孙之道，洞洞属属，不敢有违。深源与祖，争诘是非于王廷。夫瞽瞍至不仁也，舜祗载见瞽瞍，蒸蒸乂，不格奸。今深源如此，可谓孝乎？深源不有言责，而敢以伤骨肉之恩，伤父子之情，则可谓孝悌之人乎？不知君子之大道，外人伦，而自是，诚愚者也。“郑佸议：”五刑之属，不孝莫大焉。深源不孝之事，其初虽因士洪事而发，其父枰城正亲告之，且与其祖宝城，面质之时，极口辨明，无异凡人，不可谓顺孙。其与匡章责善于父，得不孝之名，不同，明矣。既得罪于名教，则虽终身轗轲可也，权攒议：“深源平日，虽无不孝之名，其与祖父，辨明于阙庭，与之交诘，是岂孝子顺孙之为乎？匡章以责善伤恩，得罪于父，而孟子辨明之。深源，则非其比也，不宜齿于仕版。”李崇元议：“深源非真不孝，则初不应以不孝罪之。既以不孝罪之，则国人皆知深源不逊于祖，而得罪。今若以为：‘非真不孝，’而复齿朝列，则国人必以为：‘刑赏未当也。’况深源不顺于祖父，非匡章之类也，不宜叙用。”会原君峥、湖山君铉议：“宝城愤于深源弹核士洪之罪，故欲使深源，蒙恶名，终身不得立朝耳，非实为不孝也。若论以不孝，则情理暧昧。”李琼仝议：“臣前在政院，亲见深源言事，慷慨有足多者。然一门之内，事多不顺，虽若有所激而为，然其所行，出于彝伦经常之外。废锢于圣明之时，情虽可矜，显庸于宗藩之列，法所未安。”金升卿议：“深源之见过于祖父，由于士洪之事。然臣于其时，目击深源对祖父，言辞悖慢，至今使人，毛发竦立。人言：‘下问之时，不可不辨明。’臣，则以为：‘若关国家事’，则然矣，子孙之于祖父，岂有面对，而不顺之理乎？深源，虽曰：‘有学问可用之才’，然其心术不正，学术从而不正，又河用焉？不齿仕版，以正名教，何如？李有仁、边修议：”深源之行，专未得闻。但以士洪之时之事观之，虽不至于不孝，亦不可谓顺于亲也。然远恶者十年必弃，深源见逐，近于十年，况宗室至亲乎？“李则议：”臣素闻‘深源，力学笃行，律己以礼，每过父之妾家，必下马。’以此观之，则似不悖逆于祖父者也。深源，果是不孝之人，则年至三十，顿无恶名，而乃于攻击任士洪之后，忽得此名，岂无所因乎？言之悖慢，只击士洪而已。在上前吐情，岂计为礼于祖父乎？臣与深源，非与处知心之人也，但以所闻，前已议启。“朴崇质议：”深源不孝之名，初因言任士洪事，遂与其祖父抵牾，以至于此耳。不然，何前日未尝有不孝之名乎？通国皆以匡章为不孝，孟子乃曰：‘是父子责善，而不相遇也’，与之游，又礼貌之。今深源之事，若论以不孝，终身不录，甚为暧昧。“尹侃、朴安阜、李季男议：”今观枰城正告辞，有曰：‘深源本无孝心，前此病告之时，招之不来，悖逆不顺。’则其不孝之状，已在于前，非告士洪，适犯祖父之怒，明矣。大抵其父亲告，则不问于他，而直罪之律，亦明矣。今不信其告，而议诸他人以贳之，于大法何如？若以深源真无不孝之状，而恕之，则枰城当受诬陷其子之名，于大义，亦何如也？且匡章得不孝之名，臣不知，其父亲告之欤？深源，亦有匡章之贤欤？今深源之祖与父俱存，而议于他人，欲辨已定之罪，其于后世之议，为何如？“许篁、李绩、安晋生议：”深源之见过于亲，虽未详其由，至使其亲告曰：‘深源本无孝行，前日病苦之时，招之不来，悖逆不顺’，则非因士洪之事，而其不孝之实，已著于前，明矣。其时，废嫡抵罪，明示大法，通国皆知深源之不孝。匡章，则父子责善，而不相遇，出妻迸子，终身不养，以悔过。臣等未知深源亦有匡章之悔过欤。况亲告乃坐，明有其律，则何必疑其父之告，而更采群议，欲辨已定之罪乎？“传曰：”明日当更议。“

2月8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谓承旨等曰：“诸议虽如此，然以深源为不孝，于予心，尚未解惑。深源非他不孝之比，因事而发。诸议云：‘与匡章之事，异矣’，予亦非以谓：‘如合符节也。’匡章以朋友之道，责善于父，而不遇，孟子以为：‘不入于五不孝’，而与之。予意：‘深源之事，与此不甚异也。’予当初不欲加罪，领议政云：‘不可全释’，故罪之耳。其殿庭相诘，则外间之事，予未详知。然当亲问之时，欲发明其情，于人瞻视，似若相诘。然其间言语，亦不至相诘也。”都承旨权健启曰：“臣见《日记》，所谓相诘者，语其祖曰：‘使孙，无得累于万世’而已，馀无相诘之事。”左副承旨安琛曰：“《日记》云：‘左右止之，深源默然’，则可知其为非相诘也。”上曰：“深源，于父病时，招之不来’，此言亦未知其然也。安有父病欲见，而子不肯往乎？昨承旨云：‘宝城使枰城，不见朱滋，故不得往见耳。’予闻‘深源过父妾家，必下马’，此非常人所为。深源有学问之力者也，其不往见病父乎？深源之事，天所知也。人可欺，天可欺乎？古有初虽不孝，终为母子如初者，况人能改过，则圣人亦与之。深源终弃不用，于国家之政，为何如也？琛曰：”臣其时，在弘文馆，与议此事。宝城平时，不以深源为不孝，而斥之，至深源发士洪事，乃告以不孝。臣等欲请㝓罪，但以孙之故，不可罪其祖，未果耳。“上曰：”今日以此意，仔细更议。宝城君，予已召之，当语之曰：‘初虽有违忤之事，然以一朝之愤，使子孙为万世名教之罪人，于意安乎？深源今若改行，则复嫡何妨？“安琛曰：”议得有引亲告乃坐之律，臣意以为不然也。律所谓亲告乃坐者，他人所告，虚实难知，必待亲告，然后知其实耳。深源事，则国家已详知之，与此不相类也。“上曰：”今不明辨，则深源冤抑，千万世不得伸矣。“

○二品以上宗亲及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台谏、弘文馆，承召诣阙，宝城君㝓、枰城都正徫亦来。安琛具传上教，㝓启曰：“臣备悉上意。臣滥蒙上德，三子带金，而今皆死矣，唯馀二子，皆有病。而枰城之子深源，稍知学问，臣常重念之。曩者深源，于阙庭，陵辱致诘，有同奴隶，臣于其时，不与对辨。其后又于别处，见臣极口致辱。此等事，则今日复闻上教，既已涣释于心矣。但深源上疏以为：‘其父枰城单字，谓臣伪署’，上达天聪。大抵稍能识理者，则必不扬人之恶。深源号为有学识者也，不见容于其父，其父废嫡，而反以臣为伪造，构成臣罪，臣不能释憾。”传曰：“古人云：‘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予不得指导于其间也。但予意：‘深源虽有前过，今若改行，则可恕矣。’任士洪与金彦辛、朴孝元，排摈玄硕圭事，深源为国忘身，不顾家门而言之，有何不可，卿等更思之。”㝓曰：“辱臣事，臣已释憾矣。然谓臣伪成其父之书，至于上达，此实深源薄行也。任士洪之事，国家已定罪，臣何敢介于心中乎？臣今日见枰城，问深源来见与否。枰城云：‘一月之内，或来或否。’深源如有心行，则父虽不慈，为子之道，其可不常常来见乎？举此观之，可知深源不顺矣。”月山大君婷议：“深源无罪，众所共知。深源若不孝，则前日治罪，岂止付处而已？又岂不绝于属籍乎？深源之非为不孝，明矣，今之受职，亦何不可？”云山君诫、宁仁君揗议：“以国之大事，不忍默默，即以上达，可谓直臣也。㝓告以不孝，必因任士洪被罪，愤恚而发也。若用亲告乃坐之律，未蒙天恩，则深源鲠直之情，可哀。枰城废嫡，意谓‘迫于事势，’不得已而然尔。”江阳君㴋、八溪君净、南川君崝、莲城君𤁰、新宗君孝伯、永春君仁、凤城君𢓡、富林君湜议：“初深源定罪时，以其因事而发，不以不孝罪之。今若论以不孝，而罪之，则臣恐无有危身报国者也。竺山君孝植、会原君峥、湖山君铉、娥林君桢、清安君嵘议：”以㝓之言观之，则深源罪，不容赦。然因任士洪受罪而发，全科以断，恐为不可。“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卢思慎议：”深源不孝之状，其祖㝓丁宁启达，深源之罪，难以容恕。“尹壕议：”深源之事，以宝城之言观之，不免亲告乃坐之律。然恐所言，或出于私愤也。“徐居正议：”深源得不孝之罪于其祖，若贷其罪，当观其祖志向之所在。今观㝓所启之辞，则深源难逃于不孝之罪，不可轻议。“许琮、韩致礼、郑佸、李崇元、李德良议：”深源上书，指斥其祖，又与其祖，对面相诘，悖逆甚矣。今虽尽子孙之道，至诚感之，使其祖释然，犹不可轻赦，况今其祖所启之言如此，难以容恕。“孙舜孝议：”士洪虽有罪，朝廷自可治之，岂可以孙，而伤祖之心，敢与祖相对于殿庭，抗言而争是非，又书其过，以献于上乎？昔孔子为鲁司寇，有一民诉其子不孝，孔子幷囚父子，三旬不问，其父又告子非不孝，乃放之，以全天伦。此即殿下拳拳不忍人之心也。然深源之事，非徒朝廷见者皆非之，其祖伤心，至今不忘，则其罪明甚。深源初虽见弃于祖，若能悔过迁善，朝拜而黜之，呼天而泣，夕见而杖之，又呼天而泣，至诚而感之，则其祖之心，亦必蔼然而感，不至如是之痛伤矣。如是，则殿下虽释之，可也，今者不然，难可容赦。“鱼世谦议：”今承政院誊示圣旨，哀矜备切，反复开谕，臣愚不敢更措一辞。然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今既召宝城君㝓谕之，圣教丁宁反复，而㝓殊无矜恕之意更数深源之罪。此不可抑祖而伸孙。请一从其祖、其父之意，施行何如？“李世佐议：”深源见忤于祖父，圣明所洞照，废锢终身，实为暧昧。“李封议：”臣今闻㝓言，深源以为：‘废嫡，非父本意，乃祖父伪造也’，诚如是言，则非孝子、顺孙之所为也。圣明方敦孝理，何急于用此等人？然深源，有学问之力者也，必能自新，姑待改行，用之未晩。“李琼仝议：”伏睹传旨，深念深源含冤抱屈于圣明之下，昭示至意。在廷之臣，咸知殿下好生之德，唯恐一物不得其所。然深源既得罪于祖父，祖父至今怒犹未怠。此则深源负罪引慝之诚，亦必有所未至而然也。既许放还，上恩至重，遽加叙用，恐为未安。“金升卿议：”深源与祖父相诘，言辞横悖，有违子孙之道，不必齿于仕版。传教有云：‘深源过父妾家下马。’臣恐此则饰诈钓名，非其情也。若其情也，则岂至陵慢其祖如是乎？“李有仁、边修议：”深源之行，初不详知，今闻㝓言，不可谓：‘孝子顺孙也。’古人云：‘知子莫如父’，今其祖父之言如是，惟上裁。“李则、朴崇质议：”臣之意，前日已启，更无他议。“柳允谦、尹侃、朴安阜、李季男、许篁、郑光世、李绩、安晋生议：”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名之曰：‘不孝’，天地所不容，岂可复立于世？臣等前日缕缕陈渎者，为此也。而殿下犹以为疑，问诸其祖㝓。启曰：‘非徒其时辱我有同奴隶，以其父废嫡单字，谓我伪造，以至上书，诬被恶名，又不往见其父，则深源之得罪于父祖，非一朝一夕，而其无改行可知。依前臣等所陈，不齿仕版，以扶纲常。“安处良、金䜣、郑诚谨、李仁亨、奇禶、申从濩、宋轶、李均、李琚、朴增荣议：”深源，心存王室，乃忘私亲，发姑父士洪之奸，由此得罪于祖父，至被以不顺、不孝之名。平昔若有不顺、不孝之实，则岂隐忍不发，而至于告士洪之奸，而后发耶？以此观之，其情灼然可见矣。处人伦之变，而有所未善，则有之矣，若真以为：‘不顺、不孝’，则是观其迹，而不究其实也。“传曰：”予观议得，皆是矣。但深源不削于《璿源录》，当初议罪之时，议皆以为：‘不必加罪’，但领议政云：‘不可全释’，故罪之。其时若不科罪，则断无今日之议。宝城之言如此，收深源告身，亦何难哉？但深源后虽改过，其祖父必无来告之理，因此而终身废弃，无乃暧昧乎？假使圣人处此事，则何以断之乎？其更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卢思慎、徐居正、许琮、郑佸议：”深源之罪，非关宗社，不可绝于属籍也。然不孝之状，其祖父亲告明白，律有正条，天下大防，不可毁也。“李崇元议：”深源见忤于祖，其后悔过诚感之实未闻于士林，其初不顺，不为虚矣。以无不是底父母之语观之，则虽使圣人断之，必不恕之。“鱼世谦、李琼仝议：”深源之事，已承上教，更无馀蕴耳。臣等之议，各已备悉，是圣鉴所洞照。今复传教云：‘若以圣人处之，则何以断之？’此在圣鉴择众说而折衷耳，非臣等所敢议也。君上造命，是在圣裁。“李世佑议：”深源之事，若原其情，终身废锢，圣人必不忍为之矣。“金升卿议：”子为父隐，父为子隐，深源扬亲之过，使圣人处之，其必以此而断之矣。况㝓所言如此，不可以自新论。“李则、朴崇质、安处良、金䜣、郑诚谨、李仁亨、奇禶、申从濩、宋轶、李均、李琚、朴增荣议：”初朱溪议罪时，上欲不罪之，是不以不孝待之也。郑昌孙不可全释之言，亦不以不孝论之也。孟子之不绝匡章，以其父子相责，而不相遇也。深源之事，与责善虽异，其不遇则一也。今使孟轲处之，亦当不异待于匡章也。圣人所取，在乎实，而不在乎名也。“柳允谦、尹侃、朴安阜、李季男、许篁、郑光世、李绩、安晋生议：”圣人处此，必先正人伦也。许世子止，不尝药，而犹以不孝断之。况㝓今日所言，臣等前所未闻之事，有二焉。不见其父，一也；讼祖之伪造，二也。虽悔过自新，亦不可用也。“月山大君婷率宗亲等启曰：”深源本非不孝，而被罪暧昧。今虽政丞等议如此，然庇护士洪者，或有之，谁矜深源乎？臣等以为无罪也。“御书曰：

此事关乎大防，处之甚难。若在圣人，有何难焉？宝城之憎孙，出乎暗中，朱溪之忤祖，显于明表。宣尼之囚父子，孟轲之取匡章，亦断人伦之变也。顺宝城之心，而废锢朱溪，哀朱溪之志，而不欺苍天，相距几何？今日特释深源之罪，可乎？户曹参判所谓：‘子为父隐，父为子隐，’疑异乎此。此何异于攘羊证之之事乎？其更议之。

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卢思慎、徐居正、许琮、韩致礼、孙舜孝、郑佸、李崇元、李德良议：”以㝓之言观之，深源之悖慢无礼于其祖，甚矣。况以其祖，为讹造其父之书，至于上疏，律以圣人之法，罪固不容于天地之间。深源何补于国家，而必用之乎？鱼世谦议：“深源于此，其罪莫逭。然其情或有可恕，此不可名言于父子之间。即承宸谕，此是折衷之教，实为允当。”李世佐、李琼仝、李则、朴崇质、林寿昌及宗亲弘文馆员等议：“皆谓上教允当。”金升卿、尹甫、李有仁、边备议：“深源横悖于祖父者也。岂宜复齿朝廷乎？柳允谦、尹侃、朴安阜、李季男、许董、郑光世、李绩、安晋生议：”弃其祖父亲告之言，释其子孙不孝之罪，臣等以为不可。传曰：“但不欺天耳，虽排群议，亦无妨。朱溪叙用，可也。”郑昌孙等同辞以启曰：“名教至大，若用朱溪，则天下之大防，坏矣，贼子从此而出。若士洪之事，关系宗社，则大义灭亲，深源固当不顾祖父，而发之矣，此则不然。今观群议，言不可用者多。此人虽于国家，能为有无者，犹当弃之，况小材乎？深源已前之罪，纵曰舍之，然以今日㝓之言观之，可知其不顺矣。若以深源为是，则其祖父置之何地乎？”传曰：“今日不决，则后无可用之时。虽曰：‘改过然后叙用’，然其祖父，必不来告以改过。史笔虽以为不当用而用之，予当其责。深源不可不用也。”昌孙等更启曰：“深源论斥士洪，其祖之憎疾，无足怪也。既忤其祖，后当刻责，以致感悟，而尚不悔过，以至上书讼祖。古人云：‘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深源既不爱其祖父，况肯爱其君乎？何必用之？”郑光世启曰：“上以谓：‘不愧于天，则排群议，用之无妨。’臣等以谓：‘深源紊乱纲常，得罪于天，乌得谓之不愧于天乎？’廷臣皆曰：‘不可叙’，而殿下犹欲录用，如此则何必延访宰相，博采众论乎？”传曰：“明日当更议。”

2月9日

○辛酉，兀狄哈中枢也堂其等八人来朝。

○命召昨日议得宗亲及宰相、台谏、弘文馆。传曰：“深源之事，今若不断然用之，终无得伸之路。”台谏合辞启曰：“古人云：‘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深源不孝于其祖，今虽用之，之其能忠于国乎？臣等谓：‘决不可用也。”郑昌孙、沈浍、尹弼商、徐居正启曰：“深源不孝之状，其祖与父告之。若用深源，则纲常毁矣，断不可用。”许琮启曰：“深源，今虽悔过，犹不可用，况不悔乎？深源过父妾家下马，虽信有之，有实诈也，岂其情乎？上欲正风俗，用深源，至不可也。”李封、金升卿亦言：“不可用。”传曰：“今群议甚牢，似不可破。然则孔子之囚父子，孟子之取匡章，是亦可谓之毁人伦欤？宝城之意，予未知之，大凡怒他人，尚有分解时，况于其孙，何至八年未解？予非欲毁纲常，亦非有所私也。且今议者或云暧昧，或云不孝，何不同若是耶？其云暧昧者，是亦欲毁纲常耶？”郑昌孙、尹弼商、许琮更启曰：“匡章，则责善于父，而不相遇，不受妻子之养，痛自悔责，孟子特哀其志，而不与之绝。孔子之囚父子，数月不问，而其父乃告以非不孝。此其子有悔过之心，故其父解之耳。深源始虽得罪，今若悔过，呼泣而随之，哀敬而感动之，则其祖何不释怒至此乎？议者虽或言暧昧，是不知其实也。如知其实，纲常重罪，谁敢轻议。”台谏等，又执前议以启。传曰：“群议以为：‘纲常重事’，予岂能独断？深源，其勿用之。”又召㝓、纬，语之曰：“深源岂无改过之理？他日卿等告以改过，则予当用之。”㝓等但称谨受上教而已，纬两日对问，默无一言，忧色满面。

2月10日

○壬戌，上诣泰庆殿，上食。

○命议北青新地居民事于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书。郑昌孙、李克培、卢思慎、尹壕议：“永安道人，本无恒心，今若刷还，逃散可虑，使之仍居为便。”韩明浍议：“新地肥饶，则仍居置邑为便。”沈浍议：“使之仍居为便。但首唱逃居者，治罪警后。尹弼商议：”新地逃寓之民，当治罪，发还原籍。然本道民，不可一绳以法，姑贳罪抚存之，遣朝官开谕，以镇其心。“徐居正、李坡、朴崇质议：”新地之民，逃赋税，是国之叛民也。今明正其罪，诛之可也，刷还可也。然新徙之民，一朝扰之，恐或摇动，因而存抚，可也。然自祖宗以来，屡遣使求新地，非所以欲广土地也，盖虑斯民居邦域之中，自分度外，逃赋税耳。今所得新地，未可的知为前日所求之地。然其背国，则一也，只示姑息之恩，不断之以法，则何以禁后来之奸究乎？臣以为：‘只诛巨魁，其馀降优诏贷罪，因为编户，存抚之。’如此，则国家恩威并著，而可以杜后患矣。“许琮议：”北青地面隐接者，皆逃赋之民，若令仍居而不罪，则后必有效此者。臣意以为：‘尽刷还本土，其中首谋者，处以重刑，以为后戒。’若圣意不忍诛之，则决杖属边远官奴婢，亦便。“孙舜孝、朴星孙、权侹、李有仁议：”今逃居新地者，吉城、明川、镜城、洪原、定平等邑人也。吉城、明川、镜城，皆有口子，防戍甚苦。今不刷还，则流亡难禁，并令还本，其首谋而逃者重论。若洪原、定平人，则自内地移居边境者也，任其所居，于贼路要关，定为戍卒。其中向化，不可以编氓视之，仍留，使之安业，亦可。“李崇元、金宗直、李则议：”北青等处隐接流民，必无恒产者。今若刷还，彼此失业，必将转徙他处，今宜安接，各于其邑，付籍定役。“李德良、金升卿、林寿昌议：”逃漏之民，今不刷远，则效此逃赋者，难以防禁，宜以逃避律论罪，后勒还本邑。且其邑宰随流民多小，论罪征后。“鱼世谦、李琼仝、姜子平议：”逃漏之民，置不治罪，则两界之民，将视此以为去就，渐不可长。犯在赦前者，不可追论，在赦后者，依律论断，勒还本邑。唯自内地迁移者，论罪后，付籍差役。“李世佐议：”逃赋之民，若听其仍居，则无以惩后。前此受教，于稳城镇，设美钱堡，以六镇人民逃来南道者，刷还居之。今依右例，并于美钱堡徙居，以固边圉。“传曰：”诸宰不会议，故其论不一。此，大事，不可轻易处置。明日其更会议。“

○命议遣朝官，改量诸邑谷便否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尹壕议：“凡守令交代之际，恐有亏欠，反库之时，务欲多嬴，必无亏欠。但申明解由之法，则不必别遣朝官改量。且今农务正逼，不宜役民。”李克培议：“守令交代之际，拘于人情，不反库而传授者，间或有之。然农务方兴，姑待秋成为之，何如？安州用水军反库，虽在农月，无妨。”沈浍、卢思慎议：“守令交代之际，授受不明亏欠之谷，必多。于农隙，遣官反库，诚为有益。”传曰：“安州，则以当领水军反库，馀邑可待秋为之。”

2月11日

○癸亥，同知中枢府事李约东，以年七十，请致仕不许。

○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传曰：“今见诸议，或云：‘逃民首谋者，痛绳以法’，或云：‘不可加罪’，其议不一。今不刷还，威令不行，若欲刷还，恐致骚授。其更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壕、徐居正、金宗直、朴崇质议：“新地之民，窃处一隅，自外王化，其罪深重，并皆刷还，可也。然数百馀人，一朝刷还，恐或骚动，因而存抚为便。但其中为首者，不可不论以重法，以惩后来。”尹弼商、韩致礼议：“此非潜从他国之例，又无首谋统领之人，置之重典，实为未安，又安得人人而罪之？今若刷还，则必皆骚动，又转而之他，不若姑从权典，仍安接之。”许琮、鱼世谦、李德良、李世佐、尹甫、朴星孙、李琼仝、金升卿、姜子平、权侹、边备、林寿昌议：“自内地移居者，六七户，其馀皆平安道连界边郡及本道端川以北防戍紧关之处之民。且窜居地面，去州郡绝远，凡居近郡者役重，而居远者役歇，孰不欲避重，而就歇乎？若不刷还，非徒防戍疏虞，迁徙者自恣，弊不可胜。前此美钱设堡时，自北道流移南道人民，皆令刷还，其许授户首，并令徙居，所以备边圉严科禁也。况此逃窜山谷，自同化外之人，而因循姑息，不刷还，则无奈国家用法，前后抵牾，而法令有所不行欤？其自内地迁移者，似可仍居。若北道及平安之民，悉皆刷还，则其馀六、七户，不可单居窎远之地。上项各户，悉令还本，其各犯罪状，不可臆议低昻。宜付法官，照律施行。”传曰：“新地之民，今虽刷还，虑或骚扰，且虽欲罪其魁首。然皆续续而往，非有唱谋者，欲择遣谙练朝官，谕之曰：‘尔等当尽置重刑。然尔之流离，或是守令抚字乖方之致，姑贳其罪，仍抚存之。但虑后世有效此，任意移徙者，不可不严立禁防。’将此意，下谕本道，何如？”佥曰：“上教允当。遣知大体朝官，以谕之。”命遣弼善许琛。

○谕永安道观察使申浚曰：“今详李荪所启，本道与平安道无赖顽民，窜匿于北青、甲山地面，逃赋税，阻声教，为日已久。明正其罪，诛之可也，刷还可也。然以王者无外之义观之，则今此民在我邦域之中，非潜从他国之比也。予不忍以不测之重典，加于无识之小民，特假宽恩，仍存抚之。卿宜体予意，洞晓其民，使之不惊扰、不失业，编于户籍、军伍，令本邑官吏，监莅之。其中如有欲还本土者，明川以北，则可听；以南，则不可听也。今此逃窜之民，既往不论。第恐愚民狃于予一时之恩，效此逃逸，梗予治化。若有如此之徒，监司、守令，随即搜捕以启。予当置之极刑，惩一警百。卿以此意，布告一道，咸使知之。”

○司宪府大司宪柳洵来启曰：“前日议深源事时，臣议谓：‘深源有学问之力，宝城之告不顺，乃因攻士洪而发，恐情涉暧昧，叙用无妨。’其后移告，在家闻，台谏论不可叙用。臣与本府诸僚之议抵牾，在职甚未安。”传曰：“议得当，各以其意而议之，不可拘于他人之议。其勿辞。”洵又启曰：“六曹，则判书、参判、参议，虽或异议，无妨。本府，则不然，以言事为职，故遇事佥议可否，然后施行。臣与本府员，异议而同事，心实未安。”传曰：“勿辞。”

○传曰：“世子宫营缮所，改号为春宫造成都监。”

2月12日

○甲子，斡朵里副万户浪于乙巨等二人，来献土宜。

2月13日

○乙丑，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基辞，仍启曰：“臣闻‘节度使朴之蕃，杖人致死，词证皆服，而之蕃时未承服。’臣若缄问而不服，则当启请，追身问之。然之蕃功臣，且受方面之任，何以处之？臣又闻‘本道人民，今方入居，而加以刷还流民，民皆安土重迁，哀怨方兴。’请依京畿例，限入居事，姑停刷还。且长鬐、庆州、蔚山、兴海等邑，往年大歉。臣赴任后，启达赈给，则必至稽缓。请发其邑军资仓，量宜赈给，若犹不赡，更启何如？”传曰：“词证已服，则之蕃何独不服乎？卿于赴任后，其词证招辞及之蕃不服之状以启，则予当处置。流民刷还及赈民等事，依卿所启。

2月14日

○丙寅，上诣泰庆殿上食。

2月15日

○丁卯，传于承政院曰：“近来医员、医女，精于术者，甚少。择十馀岁女子，使先读四书，而后教医方，何如？且二品以上妾子，厉医司有法，其他妾子之有学问，不得属焉。其搜访录启。且如曺伸、李仁锡辈，亦属医司，何如？”都承旨权健等启曰：“曺伸等，非二品妾子，与法相违。然特命，则奚为不可？女医读书事，试使为之，无妨。”命择十二、三岁女子录启。

○户曹启庆尚道星州花园县受商贾人物货收买三浦倭物题给节目，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曾经其道监司等。郑昌孙、尹弼商、金谦光议：“大抵与官家贸易，人皆厌之。况此法节目细巧，弊必多端，似难遵行。依前例，许令私自互市，如有潜卖禁物者，痛惩而已，不须别立新法。”韩明浍、沈浍、李克培、尹壕、李铁坚议：“依所启施行。”卢思慎议：“大凡物价，随时贵贱，低昻无常。若如户曹所启，则物价一定，无推移之理。商贾之人，逐物贵贱，乘时邀利，谁肯为之哉？臣意以谓，互市之法，历代有之，何必官自收价以给之哉？《大典》用禁物者，罪至于死，坚守此法，则人不自犯，不须更立他法。”又命承旨等议之。左承旨成健、右承旨韩儧、左副承旨安琛、同副承旨李朝阳议：“许民私自买卖，其弊固多。潜持禁物，一也，漏泄机事，二也，争利构衅，三也。历代互市之法，只为窃縻夷狄之计，非欲取利于彼也。此法行于祖宗朝，因生衅乃止。其禁令，载在旧典，其不可复行无疑。国家于星州花园县，置倭物库，凡三浦倭人所纳之物，尽输于此，许贾人纳价以偿之。然倭物甚夥，庆尚所贮价物，不能当之，则又欲使贾人，直纳价物于浦所，官为买卖，于事似便。然臣等以谓‘京中客馆，贸易禁令甚严，犹有法外之奸。’况守令，节制使，未必尽得其人，万有庸陋之辈，暗受贾人之赂，恣其所为，不复禁制，则其流之弊，不可胜言。臣等意以谓，只许贾人贸倭物于花园，官收其价，转送三浦，以充答赐之数，则价物不乏于浦所，而贾人不得与倭人相通矣。”右副承旨李世佑议：“在前倭物，自三浦，输纳于花园县，听民纳价于司赡寺，户曹随时低昻移文，照数题给，而民乐为之，岂有物价一定无推移之理，如思慎所言者乎？互市之法，虽自古有之，时异事殊，有所难行，脱有争利生衅，悔不可追。且三浦倭物，自梁山东院津，舟行逆流，经七、八日，方达于花园。及纳仓之日，少有钱两之劣，则照数追征，领纳之吏，不堪其苦，因而逃散者，比比有之，非徒吏为然。自三浦，距东院津、釜山则一息许，荠浦则三息，盐浦则四五息，虽三农之月，抄定人马，駄载输转，往返之际，动经四五日，妨农失时，民之受弊，亦不赀。臣意以为，倭物纳三浦所在官录会计，民之愿买者，告户曹，户曹依前纳价司赡寺贸易之例，随物贵贱，低昻其价，某人布几匹、某物几斤两，俱录给牒，所在官吏，依牒受布照数题给，以前所纳布，充后来倭物之价，或官给价贸易，依前输入花园县，以备国用，又严立禁防，使商贾之人，不得来往三浦，则无转输之弊，而官民两便矣。不必令民，随来随买，使与倭人，一时准到，而曲为堤防，如户曹所启也。”传曰：“互市之法，自古有之。今若先纳其价，而官收以给，则商人留连，未即受出，必不肯为。今不许私相贸买者，虑有潜持禁物故也。与倭人互市，非中朝比，今虽潜用禁物，不过金、银等物耳。予意‘许令相市，而严立法禁’，何如？”政院启曰：“臣等闻‘祖宗朝，许令相市，而有挺刃相击者，故遂止焉。’官给之际，虽或逗留，利重故为之者多。今虽严立法制，相市之间，必构衅隙。”

2月16日

○戊辰，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下书忠清、江原道观察使曰：

今欲营构东宫，委遣敬差官，听情愿，货材于民。如或不充其数，以道内当番步正兵及水军，除番上，量数调发伐取。去年昌庆之役，民力已困，今而继兴，此役虑恐愚民或起怨咨。卿其晓谕予不得已之意。

2月17日

○己巳，国忌。

○弘文馆应教李仁亨，以老亲在晋州，乞辞职归养，命除其道守令。

2月18日

○庚午，兀良哈指挥绰郞哈等八人，来献土宜。

○议政府司录洪湜将本府议来启曰：“今舍人有缺，检详金琠资卑，拘于不得越三阶之法，未得陞授。然以检详不计仕数陞差之法，亦载《大典》等，是毁法。请以琠，升授舍人。”传曰：“前日以此言之，予以谓‘等是毁法’，故命令他人除授。今王言已下，政丞等，不须更启。”

○正朝使先来通事启闻见事目。其略曰：“正月初一日，有星陨于西方，白气如布练而下，俄而有声如大雷。是夕，六部尚书及诸大臣，皆诣阙。初三日，命停会礼宴，敕谕在廷文、武群臣曰：‘玆者上天垂戒，灾异迭见，去岁暮及今正朝，星变有声如雷。朕甚惊惧，惟天道与人事，相为流通，人事乖违，天道不顺。尔文、武百官，皆与朕，共天职者；而五府、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堂上官、六科、十三道官，付托尤重。凡一应弊政，有利于国家生民之事，其各指实陈奏，无或顾忌。朕当采而行之，用回天意。’又颁赦海内曰：‘朕绍祖宗大位，抚御万方，思惟负荷之艰，罔敢自遑自豫。然而治效未著，灾沴迭兴，地道不宁，天时亢旱，土无所演。朕切忧惶，尝斋心恳祷，遣廷臣，祭告山川。柰岁竟不登，而河东、山东、畿内，率多饥馑；陜西、山西尤剧，至有弃恒产、室家，不相顾者。元元何辜，罹玆危厄，朕为民主，可恝然莫之愍耶？累博采群议，发内帑仓储，敕所司大小，多方赈济，期此矜人，咸归乐土。不意冬暮、春初，星变有声。朕犹矜惕，载敕廷臣，备陈时政得失，采纳而行，用以下慰民望，上答天心。况方春和时，万物发育，祗承乾元资始之仁，诞敷宽恤天下之典。”

○以孟硕钦为嘉善新昌君，南椅通训行司谏院献纳，成伣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

2月20日

○壬申，上诣泰庆殿，上食。

○礼曹判书李坡来启曰：“前日令本曹，考永宁殿、宗庙用乐不同之由。臣考诸文籍，未有记载。但臣于世祖朝，为礼房承旨，世祖尝教之曰：‘清庙祀文王之诗，而用之郊，用之庙。今此《保大平》、《定大业》之乐，通用于永宁殿、宗庙，亦何不可？但其时工人数少，诸事未备，故未就耳。臣观《龙飞诗》，非徒述太祖功德，并述穆、翼、度、桓之德，臣意以谓‘《保大平》、《定大业》之乐，用于永宁殿，似无妨。”传曰：“《五礼仪》载永宁殿用俗乐，今后可依《五礼仪》。”

2月24日

○丙子，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艺州海贼大将材上备中守国重遣人，来献土宜。

○义禁府启：“全罗左道水军虞候刘致仁，擅发军，猎于远岛，以致军人三十三名溺死。节度使吴纯，不能检举罪，律该致仁绞待时，纯杖六十赎。”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李克培议：“依议照律施行。”卢思慎议：“军人溺死，在我国境内，则以私事出境之律，照得处绞，非惟过重，恐非律意。律所谓：‘各处守御官不守纪律者’，亦指当身言耳。吴纯素无威令，使虞候至此，固可罪也，然律则不相当。”传曰：“依照律施行。”

2月25日

○丁丑，兀良哈护军罗松介等七人，来献土宜。

2月26日

○戊寅，上诣泰庆殿，上食。

○命召随驾宰相更议倭物私贸易便否。郑昌孙、尹弼商议：“依前议施行。”许琮、韩致礼议：“私买倭物，自祖宗朝行之。至世祖末年，以小弊停之，官给其价。因此所费不赀，而所买之物，积之无用，此是巨弊。且今户曹所启节目细巧，势终难行。又恐官掌出纳，则人不乐为，倭人到浦，不得趁时贸易，久留生怨。依前受教，许令私买为便。”孙舜孝议：“贸迁有无，自古而然。金、银、土豹皮有禁，以非本国所产，恐中国知之，以为恒贡也。禁建州野人互市者，以平安一道虚疏，恐开贼路也。如三浦，则倭奴所卖者，金、银、铜、铁、皮物、朱红、石硫黄，皆我国功用之物，而我国禁物，亦不过火药、金、银数物而已。所虑者，倭奴性本躁急，我国商贾，其心甚奸，势必相争，以生衅隙。宜令商贾，告该曹及所居邑，受路引，呈所在官，守令照物置簿平价贸易，一一分授，路引回报。如有挟禁物违法潜卖者，小则直断，大则启闻定罪。其不能检举守令、万户，以制书有违律论。”李坡议：“三浦私卖，自祖宗朝，行之已久。至世祖末年，恐商贾买卖之际，容有冒滥，始禁私卖，此特小弊耳。因此倭人所卖如铜、镴、铁、皮物及细琐杂物，并皆公贸。其物，于国家不紧，而所给之价，岁费千万，储于官家，积如丘山，铜、镴或致消融，皮物日就腐朽，终于无用。今依祖宗故事，许人私买为便。但既许私买，又从而官掌出纳，则人肯乐为之买卖哉？”鱼世谦议：“倭人铜、镴、铁、苏木等物，私自贸易，然无知商贾人，不畏禁令，或挟持禁物，或争利生衅，是诚可虑。除私贸易，许商贾人纳价于倭物所在官，平受倭物事，已有传教。是则倭舶到处，依前官给其价，而收其物，徐待商贾自愿纳价，照该曹文引，官自贸给，则无犯禁生衅之弊，公私两便，坦然易行，不必更为猥碎之条。”郑佸议：“三浦贸易，自祖宗朝，以至于今，或官或私。其禁私而官贸者，以商贾奸诈之徒，买卖之际，滥用禁物，争利生衅也。若禁私卖，则依前官贸，移输花园县贸易耳，不必别立新法。许令私贸，则从其情愿，自相买卖，可也，何必官掌出纳哉？臣闻‘花园县贸易倭物，积于无用。’况互市之法，历代皆有，许自贸易为便。然防禁不可不严，令本道观察使、所在守令、万户，严加禁防。”传曰：“此事只有二意，而外方之事，予未悉知，故今不可遽断。大扺商贾人多诈，与倭买卖之际，不无争利生衅之弊。且官收倭物，以给贾人，则非徒守令出纳有弊，贾人亦未及时受出。今议或云：‘官为和卖，转鬻于民。’守令如其不贤，则岂无其弊？赴京之行，禁物之令，虽严然，或以银，或以他禁物，挟归潜卖者有之。但无现发者，故未之罪耳。今于倭人，如以火药、银换金，此实禁物，当置重典。且贾人中有能捕告者，仍给犯者财产。如此严禁，则人皆有所畏，而不敢为。其同类者，亦利其财，而乐告之矣。以此意更问，今日议得宰相，承旨等，亦可议启。”

2月28日

○庚辰，正朝使李克墩、金伯谦来复命。上引见曰：“中朝有何事？”克墩对曰：“无他事，但有星变。”上曰：“卿之在京时，有变乎？”对曰：“十二月二十五日夜，有声如雷，疑其地震，乃星陨也。虽不至如震雷，然其声甚大。正月初一日晡时，有星陨于西方，日气如练而下，茫无畔涯，其气或有还腾之者，未至地四、五尺，有声如霆。是夕闻六部尚书、诸大臣，奔走诣阙，臣问曰：‘何以如此’，人皆曰：‘灾异至此，朝夕必有大事’，喜为妖言，略不隐讳。”上曰：“声息何如？”对曰：“闻达子进兵大同口子，小王子不战退去。”上曰：“所谓小王子者，真耶？”对曰：“朝廷虽不谓之真，人或谓其为真也。且云小王子为人，贤智卓越。”上曰：“皇太子嘉礼何如？前闻采女之奇，已令禁婚乎？”对曰：“如此之奇，无闻焉。凡到馆市物者，皆太监家人，若有如此之奇，岂不腾喧？且天使出来时，伴从人必先期一二朔求请者，甚多。”上曰：“皇太子，年几岁乎？”对曰：“人云：‘今十四岁。”上曰：“所见太监几人？”对曰：“臣见谷清为人，稍解文字，但轻薄难信之人也。”上曰：“年岁几许？”对曰：“年可二十四、五岁。姜玉则衰老，但受月俸而已。且金辅于囊者本国使臣之行，略不来见，自郑同之死，数来见访。”上曰：“皇帝好道、佛，然乎？”对曰：“未知。但侯门年少之辈，酷好其术，着道士服者多。疑是上有好，而然耳。”上曰：“其服何如？”曰：“道士之服，如长衫不束带，又有如袈裟之物横挂焉。”上曰：“诸国之人，来朝者几何？”对曰：“建州卫野人及倭人皆入朝。倭人，则几至千人，持金、银贸贩，其他宝物及戏玩之具，亦多赍来。拒门使外人，不得私贸，其宝物及戏玩之物，太监等，来贸押去，络绎不绝。有一箱，制如狗形，其箱所盛，皆像狗雏，而造者也。如此之物，皆购之，入内。”上曰：“僧人入朝班，然乎？”对曰：“自前而然。”上曰：“视朝早晩如何？”对曰：“不夙，则太晩。”上曰：“皇子女几何？”对曰：“太子外，有二子五女。”上曰：“今天下太平乎？”对曰：“虽似升平，然有星变，有识之人，皆有忧惧之心。”上曰：“北京雨雪几何？”对曰：“自京至东八站，略无雨雪，旱征太甚。”又曰：“蔓氏之宠如旧。”上曰：“以此之故，有累于皇帝乎？”对曰：“未敢知耳。然人多以此为言。”

○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基，以咸阳郡守曺伟、前居昌县监兪好仁，所制诗，成册以进。〈右人等著述，每岁抄书启事，曾有命。〉传曰：“兪好仁，今在何处？”左承旨成健启曰：“在丧终制，后居咸阳。”传曰：“我国事大，善于词华者，予甚重焉。曺伟、兪好仁，俱以经筵，为亲在外，予所珍重之意，何以使人知之乎？”成健启曰：“或赐书褒美，或下谕监司，则中外之人，皆知殿下崇重文雅之意。”

2月29日

○辛巳，行副司勇柳子光上谢笺曰：

人言：“臣罪必坐锢，而死亡”，谁谓君恩，悉复还于爵禄？宠惊骸骨，感激愚衷。伏念，臣起自贱微，位至崇品，一日三接，滥承光庙之恩，两脸千行，忽洒昌陵之血。属际圣统之嗣，特管摠府之权，典兵禁中，直宿出入之至密，负剑殿上，侍从眷注之益深。念非陨首而捐躯，计无致身而补国，欲尽节此心之蕴，期不负圣主之知，遇事辄陈，何嫌言出而祸至？有怀必达，不避谤兴而毁来。下则拙于身谋，上则暗于国体，洊缘悃愊而愚戆，以至颠倒而狂荒。若非圣上之宽弘，不免朝廷之刑戮。云横秦岭，华山已隔千重，梦冷长沙，汉月遥分万里，三年海曲，形影相吊于低昻，五载乡关，性命仅连于呼吸。安之若命，岂怀悻悻之私？甘于终身，徒抱拳拳之意。然圣君大度，山林未有终弃之材；惟天道至仁，雷霆尚无竟日之洊。忽垂雨露之泽，以澡憔悴之形。虽覆载，无所不容，而犬马何以为报？此盖伏遇殿下日跻之敬、天纵之聪，大和与物而为春，盛德道民以至善。谓：‘使人知过，能尽其忠’，故用罚以宽，终归于恕。臣敢不改行易虑，悔过知非？谨以持身，更谒事君之义。敬以直内，益坚委质之心。

传曰：“卿之操心，果如此，为可喜也。”〈史臣曰：“子光少有才，而轻躁。凡遇事，辄上疏，其售才要君之为乎？虽有才艺，何足取哉？”〉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七十五〉

三月

3月1日

○朔壬午，上诣泰庆殿，行朔祭。

○左承旨成健等启曰：“倭物贸易之弊，上教允当。但许令商贾互市，则必潜挟禁物，私相贸易，因此生衅可虑。”许琮议云：‘姑将试验’，然国家岂可立法，而后验其可否乎？若与倭人试验而后已，则彼人必生猜疑。臣等意‘莫若已之为愈也。“右副承旨李世佑启曰：”金、银、貂鼠皮，我国不产，于中国，则固是禁物，若于倭人，则非是禁物。但火药虽为禁物，而人民得之为难，此则似若无虑。但倭人，性本轻躁，兴贩之际，若争利相害，于国体何如？“命召前议宰相沈浍、尹弼商、尹壕、韩致礼、鱼世谦议之。佥曰：”上教允当。“世谦独曰：”若如上教，则虽无私挟禁物者，兴贩之际，必有争利者，且商贾之人，若以伪物，欺诈买卖，则彼必怨，而归怨于国家矣。上教云：‘官收倭物，以给贾人，则必未趁时出纳，以致迟留之弊。’然倭人等，来朝有时，若预收倭物，趁时给之，则岂有迟留之弊？国家与民和买，似若琐琐，然凡官物，或时与民和买。今以倭物，给贾人贸易，似无防碍。“传曰：”贸易事，谕于岛主，而后可行也。今云：‘不可许私贸易’者，恐贾人争利，以生衅也。予意，当谕于岛主曰：‘我国有不产之物，价国亦然，固当互市，有无相资，然互市之际，若有横滥之事，我国之人，予当治罪，尔国之人，尔亦治罪，可也。’如此谕之，则岛主必回答矣，见岛主回答，议定何如？“沈浍、尹弼商、尹壕、韩致礼等启曰：”上教允当。但于岛主，不必以书谕之，因特送之来，以言谕之，何如？“李坡启曰：”不必议于岛主，而后可行也。今即令贾人，私相贸易，待后日特送之来，言之可也。“传曰：”贸易非急急之事，待特送之来，谕于岛主，而后可行也。“

○传于承政院曰：“曺伟、兪好仁等褒美事，前日承旨云：‘恩数之事，不敢擅启，但赐书褒美，可矣。’予意谓，只以此事，加爵禄不可，亦不可以物赐之也。使彼人等，自以为喜，而其父母亦喜，使后世之人，争相希慕，何以为之？”承旨等启曰：“曺伟、兪好仁，皆为老亲乞归，或赐米赐物于其亲，何如？”传曰：“兪好仁，曾为守令，而居下；曺伟，亦为亲外任，皆无功绩。然曾为经筵官，其才亦如此，予欲赐米其亲，仍赐书褒之。”

3月2日

○癸未，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李淑琦辞。

3月3日

○甲申，日本国萨摩州岛津藤原持久、对马州代官兵部少辅宗茂胜等遣人，来献土宜。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基曰：

予惟，文章馀事，词藻末艺，其于治道，虽若不关，然风俗之污隆，世道之升降，亦因是而知，则其可废乎？我国僻在遐裔，书籍罕少，人之力于为学，而发为文章者，未易多得。事大、交邻，所关诚重。道内咸阳郡守曺伟、前居昌县监兪好仁，皆久在经筵，论思有益，一朝以亲老辞职，予不能夺志，许补外官，俾全忠、孝，身虽在外，其心固未尝忘君矣。今观其所进诗若干篇，篇篇皆有意思、格律，是岂汨没簿领间，遂废所业者乎？予甚嘉悦，思欲褒奖。卿其特给其亲米、豆各十五硕，使为子为父母者，知所以劝。

○下书于曺伟、兪好仁曰：

尔久在论思之地，裨益弘多，但以亲老，乞身归养，苟循其志，许补外寄，虽尔身在外，岂尝忘君耶？今观所进诗蒿，词华可尚，予敢以馀事忽之？深加叹赏，特令本道，赐尔亲米、豆幷十五硕，以褒之尔。其知悉。

○赐新印《王荆公诗集》于文臣等。

3月4日

○乙酉，传旨户曹，赐任甫衡母赙米二十硕、正布五十匹、纸一百卷、清蜜七斗、真油十斗、连六张油芚二、棺、椁各一。甫衡母，乃王大妃外祖母。

○礼曹择禫后贺礼习仪吉日，以启。传曰：“禫祭有哭节次，是日哭而受贺，可乎？其问以启。”

3月5日

○丙戌，礼曹启：“禫祭时，虽有哭节次，然禫者潭潭然平安之意，乃终其丧制之日也，故自祖宗朝有贺焉，岂可以馀哀未忘，而不贺乎？”命议于领敦宁以上。

○大司谏柳允谦新造家于其子惠仝家北隙地，欲撤邻里栏墙，以开路讼于汉城府，本府淹延不决，终于子家寝房厎开路。乃归咎上言，幷图四面，欲开路处，以启。命问于汉城府。该官鱼孟淳，亦图允谦家及四邻开路处，以启曰：“允谦造家于子惠仝家北，四无出入之路。其请开路处，皆未毕造家馀地，且必撤毁人家墙屋，然后可以通路，故不得已于惠仝家开路。臣等非故淹延也，开路便否，屡问于所管部，故迟留也。”传曰：“大司谏，以正人之不正为任，况自己事乎？今见上言与汉城府所启，各异，而图亦抵牾。且如汉城府所启，则亦非淹延也。其召大司谏，问之。”

3月6日

○丁亥，上诣泰庆殿，上食。

○大司谏柳允谦启曰：“城中寸土，各有其主，何以得空地，然后可通路哉？若造家处，则不可撤去而开路也，造家馀地，则当开路出入矣。臣造家时，材木皆由子惠仝家寝房底输入。今汉城府，令于此处开路。臣谓‘惠仝，臣之子也，臣之出入，则无妨，奴、马不可由寝房底出入也。’且族亲、朋伴，当从何处，而出入乎？臣以谏官，将此私事，仰达宸聪，无任惶恐，然势不得已耳。今若遣人审之，则可知。臣年前六月，呈汉城府，汉城府至前月乃决。此，臣所谓‘淹延不决’也。”传曰：“遣翰林，与汉城府官员，往审其开路可当处。”检阅河润往审，来启曰：“柳允谦欲开路之处，东西皆士族之家，而时未毕造，决不可开路也。且其子惠仝家寝房底窄狭，人、马通行亦难。如不得已而开路，则惠仝、尹晢两家之间，有栏墙，撤去而通路，似乎可矣。”传曰：“大司谏非矣。国家若用家代，则必给价于民，而后取之也。允谦厌其通行于惠仝之家，以不当开路处，不给其价，而欲就开路，虽在常员，犹为不可，况谏官乎？令宪府推鞫。”

3月7日

○戊子，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遣人，来献土宜。

○斡朵里副司果李吾道等七人来朝。

○京畿安山郡守赵文琡上封事，论东宫之役，不宜用水军，因陈慎终之戒。传曰：“大抵人臣有怀必达，文琡之言，固善。然东宫营缮，出于不得已，况当领水军，本防戍之卒，在彼在此，等是有役。若可已不已，则台谏、侍从，岂无言者？其以此意，下谕文琡。”

○先是，传曰：“绿杨场内田地禁耕便否，令户、兵曹，同审以启。”户曹判书李德良、兵曹判书孙舜孝同审，启曰：“场内恶兽，盗贼可畏，不宜放马。且其地只有广仁、广济二院及民户十馀而已，二院位田及居民等时耕田地，请幷禁耕，今后新造家者及续续起耕者，罪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李克培、卢思慎议：“依所启，施行何如？”沈浍议：“绿杨场还陈，无益于国家。世祖朝，牧马颇多，未经一年，为虎所害者，居半，未久而罢，不可永为牧场也。且场内二院，如或撤去，则行人止宿甚艰；如不撤去，则岂得无田？不可还陈也。”尹弼商议：“太祖定都之后，设箭串、绿杨两牧场，其虑远矣。后有侵占起耕之人，理宜痛惩还陈，不可以姑息之计，许人耕垦。若不痛禁，终为势家所占，国无间旷之地，亦无牧马之处，其于谋国，计不可如是。曩者李施爱之变，世祖征兵诸道，数至千万，若无此牧场，何以屯兵哉？数万之师，来屯于此，命将出师，次次进征，殄歼凶徒。以此观之，绿杨牧场，不可不重，一从旧基陈之，虽寸土尺地，勿许耕垦，何如？”尹壕议：“绿杨，近在王都，征兵聚会之地，自先王朝，尽黜居民，使不得耕。院位田外，请并禁耕。”从弼商议。

3月8日

○己丑，议禫祭日受贺便否。卢思慎议：“以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观之，一日之内，哭而受贺，实未安。然禫后贺礼，乃臣子为上之事，不可全废。请以权停礼，进贺。”从之。

3月9日

○庚寅，义禁府启：“权显与兄颢，谋欲夺嫡，称兄顺居母丧，私奸家婢，且祝父速死，诬诉于父罪，律该显决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颢决杖一百，徒三年，并尽夺告身。”从之。

3月11日

○壬辰，上诣泰庆殿，上食。

○中和郡居正兵黄乙与其弟黄末同，善治蛊毒之疾。上闻之，驿召至京。治疗多效。上欲广传其术，使女医，就学。仍传曰：“尔若详悉教诲，使传习者，果有神效，则当复尔户。”黄乙等，欲秘其术，不详悉诲之。虽蒙召问，又不直启，所言多诈。传曰：“黄乙等，若教诲其术，果见神效，则非唯复其身，欲永复子孙。今其兄弟，皆秘其术，多有诈罔。其下义禁府，拷讯以启。

3月12日

○癸巳，仁惠王大妃诞日。上命都承旨权健，诣景福，进表里。

○中宫诣景福宫。

3月13日

○甲午，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政尚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助国次等三人来朝。

3月15日

○丙申，上诣光陵，行望祭。召守陵官、侍陵内侍、参奉、旧陵入番宗亲、参奉、内官于幕次。上悲泣曰：“岁月推迁，奄及祥期，虽欲数来拜陵，不可得矣。”呑声呜咽，悲不自胜者久之，左右亦皆掩泣。仍命承旨赐酒，下逮饭监、各色掌，赐衣服等物，有差。

○赐奉先寺米、豆幷六十硕、绵布五十匹、正布十匹。仍传曰：“非为寺也。”

3月16日

○丁酉，御书下承政院曰：

昨日晴而拜陵，今日则旱而雨，政院之意，以为‘何如？’予赐酒，其召入直都摠府、兵曹诸将、弘文馆、艺文馆，一饮可也。

都承旨权健等启曰：“昨日拜陵，今日又雨，臣等之意，何量？”

○知敦宁府事尹钦卒，辍朝赐赙，吊祭如例。钦，字敬之，坡平县人，右议政士昐之子。初以门荫，补南部录事，累迁司宪监察、内赡少尹、缮工正。天顺辛巳，擢承政院同副承旨，转至左承旨，以事散，俄拜佥知中枢府事。甲申世祖幸温阳，钦扈从，特加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兼庆尚道都观察使。成化丁亥，拜兵曹参判。戊子，加嘉靖，为忠清兵马节度使。己丑，加资宪，拜中枢府同知事。甲午，升知事，移京畿观察使。乙未递为汉城府尹，丁酉迁户曹判书，辛丑移知敦宁府事。至是卒，年六十八。谥恭简，敬事供上：恭，平易不懈：简。

3月17日

○戊戌，四道巡察使洪应来复命，上引见，谓曰：“今设堡之地，皆要害乎？”对曰：“臣所见全罗道六处，皆可设堡，臣已令拾石。庆尚道三浦，曾设城堡，但低微不完，有同儿戏。釜山浦，佥使修筑其城过半，臣令他浦，依釜山修筑。蛇梁，乃绝岛也，距他浦，或二息、三息，四面皆海。戍卒一朔相递，以有限之粮，若遇风波，势难出入。顷者四十馀人，败船而死，其戍卒皆曰：‘可革。’臣意亦谓，未见寇贼，而使民，先自危苦如此，移置何如？且不得已而移置，则加背梁、所乙非浦两处而已。”上曰：“蛇梁，乃贼路乎？”对曰：“然。厥初设镇此地之意，恐倭寇来泊此岛，剽掠诸处。故朴姜建议设之，其后韩明浍审其便否，而仍之。臣观沿海要害之处，防戍相望，军器精炼，倭若卷土而来，事未可知，馀无足虑。”又启曰：“三浦出来倭船留浦粮，随船大小而给之，糜费甚多。庆尚道因此，疲敝不赀，当初不为远虑，给料过多。臣以为在平时，减给为难。’若遇凶年，当语彼人曰：‘税出于田，今年甚歉，不得已减给。’则彼亦目见其田荒，岂不信听乎？”上曰：“倭人见卿之行，无乃疑惧乎。”对曰：“臣到荠浦，设酒，肉，欲馈特送倭人。到馆者多，将于城内馈之。留浦倭人，相聚疑惧，不肯入城。臣更使人开谕，倭人曰：‘愿佩刀而入’，臣许之，并招其妻子，亲自馈之。至于醉饱，然后群疑尽释，扣头谢之，指一小岛，谓臣曰：‘此岛，旧所耕垦，而迩来禁耕，且鬻贩路引，不许过永登浦，生理甚艰。请此小岛，依前耕垦，路引亦以远岛为限。’臣答曰：‘知道。‘荠浦倭人，户数繁盛富实，其衣服亦美；盐浦、釜山浦之倭，贫窭莫甚。对马岛主，于三浦居倭，逐人口数，征贡太重。且水军之役，最为勤苦。如甲士奉足实，而三年一番上，正兵番上，亦踈。水军，则每朔相递，居于远地者，番休往来之际，动经旬日，在家休息之日，不多。且他军士，于当番，皆无役事。水军番上之时，曾不息肩，其劳莫甚。诸邑守令，刷出一家馀丁，或定日守，或定他役。以故水军争诉于臣，臣令水军馀丁定于他役者，一皆完聚。”上曰：“如此事，在守令耳。”应又启曰：“牧场多，而水、草不敷，不合牧马处，多。臣所经如九千场、永登场，马多蕃息，牛场牧养之牛，有同野兽，不可耕田，亦不可用于牺牲，固无用之物。臣以为‘牛场内水，草周足处，则放马；不然，则废其场，而牧子军定于他役，则于国家，不为无益。”上曰：“召司仆提调，议之。”应又启曰：“臣已行之事与欲行之事，具在单子。请广采群议，施行。臣闻‘金堤郡守金楣，守法奉公，官家之事，措置甚密。丹城县监孙昌，前守高灵，治有声绩，今之治效，亦不减旧。忠州牧使庆俊，亦守法奉公，政绩著显。’其不堪任守令、万户，俱录单子。且金海，乃沿边，其守令除授时，吏曹与兵曹同议。但此邑，民户繁庶，防御不甚紧要，而治民之事，最紧。必以兼有吏才者，差遣，可也。前府使崔浚，徒事饮酒，不治民事，新除府使，请须择遣。臣到平山浦，万户李世隆，庸劣无能，不炼军器，问之则到任未久，不及点检。问其赴任，则去秋也，水卒又有告诉者，臣已推鞫罪之。”上谓承旨曰：“政丞所启单子，议于领敦宁以上。其贤守令，各加一资，其不堪任者，罢之。”

○司仆寺提调尹壕、李铁坚来启曰：“牛只，则国用不紧，牛场可革也。待秋，遣暗练朝士，点视施行，何如？但马政，国之大事，牧场比古减少，且其水、草未敷处，则点马逐年往审，推移放牧，固不可废也。居民利于耕垦，如堤堰、牧场，皆欲废之，不可开端也。”传曰：“牛场，其依所启，施行。”

○传曰：“闻‘蛊毒之人秘其术。黄乙、末同，无乃自为蛊毒者乎？其问于义禁府。”经历李宗衍来启曰：“黄乙所言之药，末同讳之；末同所言之药，黄乙讳之。且服药之法，其言各异，本府堂上，亦疑其自为蛊毒也。”传曰：“所言不直，必自为蛊毒者也。其刑讯。”

○传于承政院曰：“若读易之人，则通于阴阳之理，故于药理，亦应精晓。其召前日书启妾子等，或试以制述，或讲其所读，以启。且曺伸、李引锡，直属医司。”

○以朴䎩为通训司宪府执义，庆俊通政忠州牧使，林孝坤通政庆兴都护府使。

3月18日

○己亥，上闻汉城府判官赵仑死。传曰：“此，予之潜邸时师傅也。其考致赙前例，以启。虽一字受训，是亦师弟也。予之师傅，今皆已亡，唯金友臣存焉，而亦年老，何能久于从仕乎？后政，其递授京中华职。”友臣，时为通津县监。

3月19日

○庚子，上诣泰庆殿，上食。

○传旨户曹，赐判官赵仑赙米、豆幷十石、布五十匹。

3月20日

○辛丑，下书忠州牧使庆俊、金堤郡守金楣、丹城县监孙昌曰：

闻‘尔刚明，守法奉公。’特加一资，以褒之。尔其知悉。

○司宪府持平崔世贤来启曰：“今以忠州牧使庆俊、金堤郡守金楣、丹城县监孙昌等，为贤守令，而各加一资。金楣、孙昌，则臣等亦已闻其政绩矣，庆俊则未闻有善政，今持加通政。通政非如堂下官资，无有功绩而特授，甚未便。且以司果韩伟为东部主簿，东班叙用者，虽参外，亦必试才，然后除授。今此人，本非试才者，而遽授主簿，亦非便。”传曰：“庆俊之事，予何以知之？右议政来言，故知之，而特加耳。尔等何以知其无政绩也？”世贤启曰：“若有政声，人必闻之，本府之员非一，而无一闻。庆俊政绩者，是以知其为虚也。且洪应，一日过行之际，岂悉知其治效乎？今若如此，则侥幸之渐，大开矣。”传于承政院曰：“守令褒美书状，姑勿送之。”又传曰：“善政，何以知之欤？昔黄霸治颖川，凤凰来鸣，必如此，而后知之耶？且韩伟，则吏曹以不试才取旨，予欲试其可否，故虽不试才，姑使用之。部员非一，可得相济而莅事矣，用之何妨？”世贤启曰：“非必凤凰来鸣，而后知其有善治也。若有异等政绩，自然人必知之，今无一人言庆俊之政绩者，臣等意特加为过也。且取才然后东班叙用之法，已载《大典》，立法而寻改之，甚未便。”传曰：“庆俊在朝之时，予已试用，而知其为人也，固非庸流。必如即墨大夫之事，马援蝗化鱼虾，鲁恭蝗不入境，王况蝗虫尽去猛虎渡江，如此然后谓之：‘善政’乎？予将议于政府、六曹而处之。韩伟，姑欲试可耳。”

3月21日

○壬寅，命召议政府、六曹。传曰：“右议政来言：‘庆俊、金楣、孙昌等，善于治民’，予意谓‘右议政以政府大臣，所言必不虚妄，且闻其善，不可不褒奖’，故各加一资。昨日宪府来云：‘庆俊，则本府员亦非一二，政绩之美，寂无闻者，滥蒙特加，侥幸之门，不可开也。’肆以延问于诸宰，其议以启。”郑昌孙议：“庆俊出身科举，名闻素著。今以洪应荐举，特加一资，何为不可？稽之于古，齐封即墨大夫；考之本朝，我大祖特拔元肃于杨根郡事，金孝孙于原平府使。擢拜，皆因人之荐，而用之。”尹弼商议：“庆俊，性本清简，其于治民，想必不苟。今因褒荐，特加一资，以示奖劝，何不可之有？”孙舜孝议：“俊之为人，其心简正，其政不扰，褒典甚当。”李崇元议：“庆俊治绩，臣未尝知，顾其为人，廉谨正直，其治州，必与庸流异等，今加一资，似非滥赏。”李德良、李琼仝、金宗直、林寿昌议：“庆俊，素有贤名，今又闻为政清简，特加褒赏，允当。”李有仁、边修、朴崇质议：“庆俊之政绩，不可一一详知，本是有名朝士，岂有不能一州事乎？今大臣荐之，尤可信其为贤守令，持加一资，有何不可？”

○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上箚子曰：

忠州牧使庆俊，无功能，而陞堂上阶。副司果韩伟，无试才，而授东班参上职。爵赏失当，理宜改正，仰渎圣聪。传曰：“庆俊陞授，当议大臣。韩伟授职，欲试乃已”，臣等不胜缺望。臣闻‘以誉而用人，则或有阿大夫；以毁而弃人，则或有即墨。’毁誉之不可信如此。循吏之多，莫如汉宣帝之时，而其名实相称者，盖寡。如王成之治胶东，以伪增流民受赏是乃盗虚名，以欺当世者也。如庆俊，素无才器，称服于人，自任大州，曾无字民之惠、听断之明，播人耳目，而人人所称道者，徒曰：“矜己傲人，待僚下如奴隶”，其他政绩，虽未及闻，而举一可知。其馀则指何为贤能，指何为功劳，指何为卓异，而遽授堂上之职乎？况堂上阶陞，非他下官循资例迁之比，必有显显之功、赫赫之名，惬于人心，然后始可以授。俊则一无可授之实，而滥得非分之职。是自欺，而又欺朝廷也。且使守令之贤有功者闻之，必曰：“无功能，侥幸蒙褒者有之，而我反不如”，岂不生其自懈之心乎？臣又闻‘国之用人，无间于亲疏、远近。’苟有才，则当使卑而逾尊，疏而逾戚。臣等以韩伟为不可授参上职者，非为私于亲故也。亦不知其才为何如也，但臣等之所谓：“不可”者，有：“荫子孙，试才叙用”，录于《大典》，而伟则不试，特授东班参上之职，臣恐《大典》之法，自伟而坏矣。重一伟，而轻《大典》，臣实未知其可也。试其才而叙，亦未晩也。伏乞亟收成命，以杜侥幸之门，以严爵赏之法。

命以箚子，示议得宰相。仍传曰：“庆俊，曾为谏官，予观其言事，实非庸劣之人，当初出宰忠州，必是举贤，而除授。今政丞亲见而来，一日之间，细碎之事，政丞岂能尽知乎？然大槪可以知矣。予深居九重之内，非有人言，何以知外人之贤否乎？今政丞之言，不可不信，予之褒奖，不为误矣。箚中有‘显显之功，赫赫之名，然后可以授’，然而太平之时，岂待如此之功，而后用之乎？且韩伟，于大妃乃三寸，于予亦四寸，故予欲试可。”政丞等启曰：“俊之陞堂上，此非失政授。参上职者，尚多，何独于伟，而非之乎？”洪应启曰：“臣于忠州信宿而来，俊之政绩，何能一一知之？观察使金自贞与臣言曰：‘予谓：“庆俊赴任之初，必以此邑为未满其意，而治效未著。”其后闻‘政尚清简，守法奉公，然观察使，则褒贬上等之外，无他褒奖之事。’臣闻此言，而仰达天聪。”御书箚尾曰：

大臣皆以为：‘不滥’，故不允。韩伟之事，非轻《大典》，乃特授也。

○司谏院献纳南䄎来启曰：“大臣、台谏接见之时，唯常参、朝启、经筵耳。今因国丧，停常参、朝启，但于经筵接见，而久废经筵，虽圣学高明，固无资于经筵，然大体未便。且东班职，则试才后叙用之法，载在《大典》。今韩伟虽贤，不试才，而遽授主簿，《大典》新立，而寻坏之，未便。”传曰：“以予为无故，而不御经筵乎？予之不御经筵，有意存焉。且《大典》外事，是为特旨也。䄎又启曰：”韩伟事，若吏曹失误，则臣当请罪吏曹，而今闻‘有特旨’，故臣敢启。虑恐外人皆谓：‘以椒房之亲，故叙用焉。’试才而后用之，未晩。且不御经筵，未审圣意。“传曰：”汝以吏曹为非乎？“既曰：”若吏曹误用，则吏曹为非也，此特旨也。若试才后用之，则合于物议也。“传曰：”如此，则何有特旨之意乎？“

○夜三鼓，光陵参奉洪顺祖，驰到兴仁门外，告曰：“守陵官韩嶬，卒中临绝。”即命入直内医，赍药驰救。

3月22日

○癸卯，承政院启曰：“守陵官韩嶬病剧，代以他员，何如？”传曰：“大祥虽近，守陵官任重，不可阙也。其以莲城君𤁰代之。”

3月23日

○甲辰，西阳君韩嶬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嶬，清州人，文襄公继美之子也。天顺己卯年，十七荫补典厩录事，寻移健元陵、文昭殿直，超拜司仆直长，升判官，转至正。睿宗朝，升通政兵曹参知，旋加嘉善，升参判，袭封西阳君。上即位，拜刑，工两曹参判，赐纯诚佐理功臣之号，移拜汉城府右尹。甲午，封君，奉朝贺。辛丑，拜佥知中枢府事，寻封君。癸卯，贞熹王后昇遐，为守陵官，升资宪。至是卒，年四十三。谥恭悼，敬事供上：‘恭；’年中早夭：‘悼。’〈史臣曰：“嶬本以外戚，续狗弱冠，颇历华要，然无名检，日饮无何，所至无可称之事。尝守贞熹王后之丧，侍陵二期，犹不止酒，以丧其生。”〉 ○刑曹启：“永安道端川甲士韩崇祖，于本道军簿，割着五名，补以空纸，用艾木涂朱，轮转于纸，成印形罪，律该伪造印信者斩。请详覆。”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尹弼商、洪应、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沈浍议：“韩崇祖印迹伪造，罪状虽异于自手刻印之例，其说心，则与刻印伪使同，且受赂行用，罪难宽恕。”李克培议：“韩崇祖伪造印迹虽未成体法当处斩详覆何如？”卢思慎议：“昔有印信伪造者，吏皆以为：‘必死’，赵抃独曰：‘造在赦前，用在赦后，赦前不用，赦后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谳，卒免死。以此观之，则必伪造印信而后，其罪至于死，而徒用则罪不至死。今崇祖用艾木涂朱，轮转于纸，使若印文，而无下手刻成印形之事，虽行用之，所用者非印信也，论以伪造印信之律，似乎过重。《大典》：‘伪造印信者，印文虽未成形，处斩’之法，亦主印形伪造而言，当不计印文之成、不成而坐罪也。此人情虽可罪，法则可疑。”命依启目，施行。

○命赐卒西阳君韩嶬赙米、豆幷二十五硕、纸一百卷、清蜜十㪷、真末一硕，连六幅油芚二张、全漆六升、石灰四十硕、炭十五硕。

3月24日

○乙巳，国忌。

○京畿观察使成俊来启曰：“户曹前日因臣所启，给本道稻种一万硕、豆种五千硕，太半不足。请加稻三万硕、豆五千硕及稷种。”命给稻三万硕、豆一万硕、稷千硕。

3月25日

○丙午，上诣泰庆殿，上食。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倭护军又四郞盛数等五人，来献土宜。

○兵曹判书孙舜孝、户曹判书李德良启曰：“臣等更审绿杨场，场内有二院，曰广济，曰广仁，院之傍有院主家，又有居民四、五家，家前有片片起耕之田。臣等初意，亦谓‘国家城底，不可无闲旷之地。’但此二院，永安道行人及进上陪来人所共投宿。如遇水涨，人不得渡，留宿于此。其院宇，不可撤去也。院不可去，则院主位田，亦不可无也。况其地瘠薄，草木不敷，恶兽横行，其不得终置牧场，明矣。是以世祖尝设牧场，而旋弃之。场内已耕之田似未可还陈也。”传曰：“予前日已从左议。政议其更问于宰相。”郑昌孙、沈浍、洪应、卢思慎、尹壕、李铁坚、李克增、柳轾、郑文炯、李克均、李克墩、安宽厚议：“绿杨场内二院，不可撤去，则不可无院主以看守。其位田，虽场内，依数折给，何如？”从之。

○兵曹判书孙舜孝上书曰：

臣窃惟，我国家，四面受敌之地，而内外轻重则有焉，其中两界沿边，与敌相望，防戍最紧。无禄万户，十有九堡。朝廷须择武才卓异者，差遣，其任重矣。然其妻子不得食禄，滨于饥饿，诚可哀也。大扺爵禄，人主之大柄，爵以命德，禄以报功。彼戍御之士，忘其身，忘其家，与禽兽为邻，衽甲胄于长夜，不得闻妻子之消息，又何暇顾妻子之生养哉？国家非不知其苦也，而近因凶歉，仓库几竭，未能博施而济众。臣窃思之，安者思危者之患，饱者思饥者之情，此所谓忠恕之道。禄科不可增也，差减宰相之禄，又汰不急之官，如无妨于大体，则有阙递儿，转借添补，使其妻子，不至饥寒，而边将得以尽其心，公道幸甚。

命议于宰相。郑昌孙、沈浍、洪应、卢思慎、尹壕议：“万户之设，其来已久，论其艰苦，则南北无异焉。其最紧处，升佥使，带京职，已载《大典》，不可以偏见，轻易纷更。”徐居正、李铁坚、李克增、郑文炯、李克均、柳轾、李克墩、安宽厚议：“边将艰苦，果如舜孝所启，然万户无禄已久，汰官则势未便，减禄则伤大体。且八道万户甚多，不可开端，仍旧何如？”从昌孙等议。

○四道巡察使洪应书启：

诸道诸浦设堡处，全罗道长兴、会宁浦设堡处，坐地南向，用布帛尺尺量，周回一千九百九十尺，南北长三百七十尺，浦内水泉五，自浦北至长兴府，陆路七十七里，东至鹿岛，水路二息。兴阳鹿岛设保处，坐地南向，周回二千二十尺，东西长八百十尺，南北广四百四尺，堡内水泉二，自岛东至兴阳，陆路五十四里，东至钵浦，水路二息十五里。钵浦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一千三百六十尺，东西长四百尺，南北广一百八十尺，堡内水泉一，自浦东北至兴阳县，陆路三十二里，北至蛇梁，水路一息十五里。蛇梁设堡处，坐地西向，周回一千四百四十尺，南北长四百尺，东西广一千尺，堡内水泉二，自梁北至兴阳县，陆路四十一里，北至吕岛，水路二息。吕岛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一千六百入十尺，东西长四百尺，南北广二百四十尺，堡内水泉一，自岛西北至兴阳县，陆路六十里，东至突山浦，水路一息二十五里。顺天突山浦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三千六百尺，南北长一千二百五十六尺，东西广四百三十尺，堡内水泉三，自浦北至顺天府，陆路二息十五里，东至左道水营，水路二十里。左道水营设堡处，坐地东向，周回三千六百三十四尺，东西长一千二百尺，南北广九百八尺，堡内水泉六，自营西，北至顺天府，陆路二息二十七里，东至平山浦，水路四十里。庆尚道南海、平山浦设堡处，坐地北向，周回一千七百二十尺南北长五百七十二尺，东西广三百六十六尺，堡内水泉五，东至南海，陆路二十六里，东至赤梁，水路三息十里，至弥造项，水路一息二十四里。晋州赤梁设堡处，坐地东向，周回一千五百尺，东西长八百尺，南北广二百尺，堡内水泉一池一，自梁北至晋州，陆路九十五里，东至蛇梁，水路四十里。泗川三千里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九百九十六尺，南北长三百二十尺，东西广一百七十八尺，自堡北至泗川县，陆路四十里。固城蛇梁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一千八百五十尺，东西长五百十尺，南北广四百三十六尺，堡内水泉二，自梁北至固城县，水路五十五里，东至唐浦，水路二息，北至所乙非浦，水路四十里，西至赤梁，水路二息。唐浦设堡处，坐地东南向，周回一千四百尺，东西长四百尺，南北广二百二十六尺，堡内水泉无，自浦西至固城县，陆路七十里，东至右道水营，水路三息。右道水营设堡处，坐地西南向，周回四千二尺，南北广八百尺，东西长一千九百六十二尺，堡内水泉四，自营东至巨济，陆路三十五里，南至助罗浦，水路七息十五里。助罗浦设堡处，坐地东向，周回二千二百四十尺，东西长一千九百六十二尺，南北广三百三十尺，堡内水泉一，自浦北至巨济县，陆路一息，北至知世浦，水路二息。知世浦设堡处，坐地西向，周回一千八百四十尺，东西长六百四十尺，南北广四百尺，堡内水泉二，自浦西至巨济县，陆路一息，北至玉浦水路一息。玉浦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一千四百四十尺，东西长三百六十尺，南北广三百四十尺，堡内水泉三池一，自浦西至巨济县，陆路二十五里，南至知世浦，水路七十里。永登浦设堡处，坐地东向，周回一千六十八尺，南北长四百尺，东西广二百六十八尺，堡内有二渠，自浦西至巨济县，陆路四十三里，东至荠浦，水路一息。安骨浦设堡处，坐地北向，周回一千八百六十六尺，东西长五百二十八尺，南北广四百八十尺，堡内水泉三，自浦北至熊川县，陆路二十二里，西至荠浦，水路十五里。东莱多大浦设堡处，坐地南向，周回一千二百九十八尺，东西长三百六十尺，南北广二百四十四尺，堡内水泉一，自浦东北至东莱县，陆路四十七里，东至釜山浦，水路四息。右会宁浦则贼路绝远，唐浦则堡内无水泉，蛇梁则方议移堡，故姑勿令拾石。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曾任两道宰相。郑昌孙议：“臣未尝目睹，不敢臆议，然防戍士卒，得水最紧。其中无水泉之堡及水泉少处，不宜设堡。若筑城于此，徒劳民力。”沈浍、卢思慎、尹壕、徐居正、李铁坚、李克增、郑文烱、柳轾、李克墩、安宽厚议：“请依所启，施行。”李克均议：“依所启，施行为便。但唐浦，防御紧关，凡诸堡筑城，欲备仓卒之变，虽无水泉，亦非陆城防戍之比，并造筑何如？”从沈浍等议。

○洪应又采全罗、庆尚道人民申诉，书启：

一，全罗道宝城郡人民状告云：“郡有古兆阳城，今或颓圮，大槪完固，会宁浦、鹿岛等，虽在兆阳海口，相距隔远，其中岛屿亦多，贼船隐泊，乘暗入侵，则救援无由，须更筑兆阳城子，以顺天镇留防正兵二旅内，一旅守护。”一，南海弥助项、金海金丹串等处，亦倭船往来要害之地，而不为守护，未便，请筑石，堡防戍。一，蛇梁水军状告云：“所乙非浦，水路一息十馀里，至固城，水路二息，至唐浦，水路二息，至赤梁，水路二息，孤单绝岛，兵船七只所骑军人，只三百二十名，除不得已他务，则防戍军数少，非徒贼变可畏，且海远，戍军往来，亦有遭风漂溺之虞”，请移本镇于加背梁等处。一，诸道诸浦水军，皆当以傍近军人立防，请令水军节度使，磨勘启闻。一，各牧场牧子状告云：“物故马匹，不分三等，令监牧官，亲审屠剪，随其数，上纳。”一，各牧场牧子状告云：“牧场亡失，故失马匹，当征时，勿论绵布、麻布，从愿收纳。”

命议领敦宁以上及曾经两道宰相等。郑昌孙、沈浍、卢思慎、尹壕议：“第一条兆阳城守护事，第二条弥助项、金丹串等处设堡事，第三条蛇梁出排事，洪应已审便否，依所启施行。其他各人状告诸条，令该司议启后，更议何如？”徐居正、李克增、李铁坚、郑文烱、柳轾议：“令该司，商确施行。”李克均议：“第一条宝城郡兆阳古城子造筑事，诚如人民所告，虽会宁、鹿岛镇戍海口，不虞之变，不可不虑，筑之为便。第二条弥助项、金丹串筑堡事，臣曾为节度使，看审启达，未得施行，筑城置兵为便。第三条蛇梁移排事，果有水军过涉之难，然若弃蛇梁，虑恐贼船依泊于此，鼠窃便易，仍旧筑城，何如？第四条诸道诸浦水军各以附近立防事，诸浦水军立防之数，或多或少，诸邑军数，亦多少不同，仍旧为便。第五条各牧场牧子等物故马匹，初以马政重，故分等征纳，欲令尽心看守，然分等之际，不无暧眛，亦不多补于军需，从民愿，何如？第六条各牧场物故马价生征事，令该司磨勘，何如？”李克墩议：“第二条南海、金海等处要路守护事，第三条蛇梁移排事，臣未尝目睹，不可臆议。第一条兆阳城子修筑守护事，虽曰：‘四距隔远’，以沿边会宁、鹿岛比之，则亦是内地，且沿海之地，距邑城远处亦多，不得一一置堡。况顺天距节度使营远，故别设镇置军，今若夺此而与彼，似乎破东补西，勿举行，何如？第四条诸浦水军附近立防事，往来果难，依所启施行，何如？第五条征物故马价事，前者分三等征之，果有暧昧之弊，然若不分等，临时加减，则监牧官必不亲监，委诸色吏，减数征之，必矣，仍旧何如？第六条马价追征事，牧子等辈，皆是残户，必征木绵为难，依所启何如？”安宽厚议：“第一条宝城兆阳城修筑等事，第二条南海、金海筑堡等事，臣不目睹未可臆议。第四条诸浦水军防戍事，第五条各牧场物故马匹监牧官亲监屠剪事，第六条各牧场物故马价随所备许纳事，依所启施行。”从昌孙等议。“

3月26日

○丁未，司谏院正言李绩上疏。略曰：

臣闻‘帝王之道，莫大于学。’故古之人君，莫不以经筵为重。汉光武受《尚书》，通大义，召桓荣入说，甚善之，数引公卿、郞将，讲论经义，夜分乃寐。唐太宗，锐精经术，殿左置弘文馆，悉引学士，番宿，听朝之暇，与论古今治道。殿下即位之初，有志于帝王之学，其逊志务敏之意，可与二君，同符而俪美矣。尔来久停经筵，且废常参，臣民缺望。伏愿殿下念终始典于学，使圣学，日就于光明，以致王道之隆。举动，人君之大节。是以古之圣帝明王，虽造次之际，动必以礼，鸾车在前，属车在后，清道而后行，正路而后驰。殿下比来幸景福宫时，皆由狭路，前后侍卫之士，杂沓而行，或坠马而伤，多有失仪之弊。伏望凡有行幸，必由正路。平安一道，西通上国，北连山戎，实我国门户之地，而驿路之弊，倍于他道。七站以北，马毙人仆，民不堪其苦，而亡入东宁卫者，多。今于赴京之行，许持宗、宰贸易之物，弊源一开，末流难塞，平安之民，何时而苏复乎？伏愿亟收成命，以苏驿路。欲正风俗，虽以风闻纠举，可也。若不许风闻，则民间之奸慝，何以知之？顷年以来，风闻弹核，或拒而不纳，或问其言根，孰肯不虑后患，而言人之不善乎？今之士族妇女，虽有淫行闺闼之事，谁得而知之？如有风闻败露，则例以非奸所捕获指奸者勿论之律而弃之，不便。伏愿许令宪府，风闻弹核，以正风俗。文籍之有益于国家也，大矣。殿下比来诸子百家，无不锓梓，广布于世，亦右文兴学之美意。然四书、五经，性理之学也，诸子百家，浮华之文也。今经书，岁久板刓，价且踊贵，中外志学之士，莫不病之。请命中外，广刊经书，轻价和卖，且令私印，广布于世。国家有南、北之忧，倭、野人，是也。对马州、日本国，类皆沙石之地，不如我国物产之富也。前日禁市之时，犹欲越险而来，交易有、无，矧今许令互市，则臣恐倭人欲来者，倍于曩时，弊将难救。我国之商，性多狡黠，对马之倭，天性轻躁，互市之际，或有争一毫之利而欺诈者，则彼必手刃相杀，衅端从此而起。永安一道，山川险阻，人物富庶，六镇堂堂，关防壮固，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天作设险之地，野人观者，岂有侮我之心哉？平安道，非永安之比，防守疏虞，邑居萧然，脱有剧贼突至，则如入无人之境。故祖宗以来，凡野人之来朝者，不由此路，咸由北门，其深谋远虑，至矣。顷年以来，建州野人来朝，轻通直路，俾知要害，此非细故。如李多乙之介，三卫酋长之豪也，其祖、父皆为我国所杀，其无报复之心乎？安知今日来朝，为觇觑我虚实乎？伏望殿下，勿令互市通路，以固边圉。天子不问有无，诸侯不论多少，惧货之生人心，而开祸端也。殿下即位之初，首革内需司长利，民皆相庆，顷缘复立，典谷者乘时射利，不畏邦宪，督偿之时，侵暴日端，吾民其有少苏乎？伏望殿下，亟命革罢。三国之时，瓜分幅裂，而仓卒征兵，或一国多至二十馀万，小不下数万。今我圣朝，奄有海东，家抽为兵，计无脱漏，而八道摠，额不逾十万，其故何哉？自戊寅之岁，桧岩、楡岾两寺之役渐兴，而受度牒为僧者六万三千馀人，其他刊经都监、懿庙赴役，受度牒者，其数亦倍。以此推之，则自戊寅岁三十年，违法削发者，不知几万人矣。今者赴役修理都监，滥受度牒者，亦多，加以为：“僧者皆传受死僧度牒，以为己物”，而有司亦不能察其真伪，军额安得不减乎？伏望殿下，一禁擅便为僧者，以充军额。帝王之道，贵于谨始，而尤贵于慎厥终也。《书》曰：“慎厥终，惟其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唐太宗曰：“人主唯有一心，而攻之者众，或以勇力，或以辨口，或以謟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轃攻之，各自求售。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此诚万世人主谨始终之龟鉴也。殿下临御以来，心二帝三王之心，道二帝三王之道，诚近古以来，大有为之君也。然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一念之差，万事瓦解，自古帝王，不能善终者，多矣。贞观之治，美则美矣，观十渐之疏，则浸不如初。开元之治，明则明矣，观天宝之末，则几于罔终矣。臣愿殿下，慎终如始，永坚此心，加乾健不息之功，念文王不已之诚，以开我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

传曰：“今观此疏，尔必勉力为之，予甚嘉之。但经筵，予自遭国恤，身气不平，而停之。然其后或有御之之时，予非欲永废之也，予若平复，当御之矣。泰庆殿往来时，不由大路，以今当国恤，遵大路而来，未安。如马逸堕伤之事，虽大路，或有此弊。平安开路事，彼人今方归顺，故既与大臣，议而施行，且由此路而来者，其数亦不多也。汉物贸易，自世祖朝，已行之。我朝与中国，今方无事，往来无阻，得市汉物，有何妨乎？况此是宰相等服饰仪物及药饵乎？风闻公事，予固非例必不听，虑或有不肖者居台谏之职，或因嫌隙，或以不实之事，倡言隐恶，使人虚被丑名故也。虽风闻之事，若显然辞证明白，则予岂有不听之理乎？四书、五经，外方则予未之知也，京都则有志学者，谁无四书、五经乎？我国，事大之邦，词华亦不可废，故刊印诸子耳。倭人互市及内需司长利，既与大臣，拟议行之，不可改也。僧人给牒，昌庆宫、桧岩之役，为两殿耳。是固一时之事，无度牒者还俗，法在《大典》此在监司、守令举行耳。谨始终之戒，予当不忘也。”仍命馈酒。

○小二殿政尚使者，进胡椒一千斤。传曰：“倭人所进胡椒至多，必其地所产。前此赠物，求种，下谕书契，而终未见答，今亦欲下书求之。其问礼曹。”礼曹启曰：“前日倭人云：‘胡椒产于南方，非本国所产。’臣等意谓‘虽出于其地，我国得种，则彼必不利于己，不肯来献，勿求何如？”传曰：“予意以谓，谕于岛主曰：‘有无相资，交邻之道。尔须求椒种于琉球国，以进’，则或有来献之理。其更问礼曹。”

3月27日

○戊申，领议政郑昌孙来启曰：“臣为领议政，今已十有一年，年且八十有四，无丝毫之补，而久居重地，心实未安。臣去年辞职，教云：‘汝死后乃已’，臣以是惶恐，未敢更请。臣虽无疾，老耄甚矣。请辞职。”传曰：“往者再辞，而今又辞职，卿虽就闲，国事固当与闻，以年高，起居不便，故从之。”

3月28日

○己酉，传曰：“予欲亲行大祥祭，近患腰痛，大妃命止之。予惟予病可疹，王后大祥，更无再行之时，今不得亲行，情不能已。但升降、拜献，礼仪甚多，若力疾强行，恐亏诚敬之道。”承旨等启曰：“祥祭，大事。固当亲行，然有违豫而强行，则恐圣体益劳，且不安而勉行，则诚敬亦或未尽。大祥后，亦有朔望祭及上食禫祭，今不须强行。”传曰：“观今夕证候，而行之。”俄而传曰：“予必欲亲行，而两殿屡使人止之。予再启请，两殿又使人，教曰：‘一身所系至重，不可力疾而行。’予承教，反思之，祭所以孝享于亲，而今违亲命强行，不可故停之。”仍下御书曰：

小祥，以疾不能行，今又以腰疾又停，予之薄福有罪，何可胜道？政院谓我何如？徒垂涕泣而已

承旨等启曰：“圣情何可量哉？襾然适值未宁，不可勉行。”

○以尹弼商为大匡辅国崇禄议政府领议政，洪应大匡辅国崇禄议政府左议政，李克培大匡辅国崇禄议政府右议政，郑昌孙大匡辅国崇禄蓬原府院君、李坡崇政议政府左参赞兼礼曹判书，柳轾资宪礼曹判书，韩堰通政司谏院大司谏，卢思慎辅国崇禄领中枢府事，韩致礼崇政判中枢府事，李克均资宪知中枢府事，李从生嘉靖同知中枢府事。

○李克培来启曰：“闻今政以臣为右议政，恩出非分，心实惶惧罔措。请辞职。”传曰：“卿非可人，则辞职可矣，卿实合于政丞，故除之。其勿辞免。”

3月29日

○庚戌，传于承政院曰：“大祥祭未得亲行，释服节次，何以为之？”承旨等启曰：“臣等之心，亦有所疑。”仍问礼曹以启曰：“尚衣院进淡袍，礼曹判书，启请易服而已，释服节次及早晩，大内临时为之。”传曰：“罢漏时，进淡袍，可也。”

○蓬原府院君郑昌孙、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领中枢卢思慎、左参赞李坡、礼曹判书柳轾问安。传曰：“予之证候，非他也，以风气痛腰耳。前日惊闻守陵官病革，中夜而起，令医治疗，必其时伤风，致此。大祥，大事，非常祭之例，后不可再，亲行之心素定，不图至此，心切痛焉。”又传曰：“予患此疾，久矣。固欲力疾亲行，将更请于两殿，何如？”昌孙等启曰：“身有疾病，则未能尽其诚敬，古人亦云：‘不可行。’今之未得亲行，实由上体未宁而然也。且圣躬所系至重，春气尚寒，不可强冒而行也。后有禫祭，其时亲行，何如？”传曰：“群议如是，予当停之。”

○泰庆殿差备内官及诸色人，赐衣服及绵布，有差。

3月30日

○辛亥，贞熹王后大祥。礼曹判书柳轾、都承旨权健，进淡服。

○缮缺都监提调李克培、韩继纯、金谦光来启事毕，命馈酒。

夏四月

4月1日

○朔壬子，日本国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对马州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守陵官莲城君𤁰、侍陵官柳汉及旧光陵入番宗亲等来肃拜。命馈之，仍赐𤁰炉口一部，汉雅青双女裙一匹、马装一部，旧光陵入番宗亲等各弓一张，各色掌等绵布一匹。

○传旨吏曹，守陵、侍陵官各代加，参奉内官等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旧光陵入番宗亲及参奉内官等各加一资。

4月2日

○癸丑，勘校厅堂上洪应等启曰：“《大典》《囚禁条》云：‘文武官及内侍府、士族妇女、僧人，启闻囚禁。’《推继条》云：‘凡栲讯，取旨乃行。’注云：‘文武官、内侍府、士族妇女、僧人，观察使启闻。’而观察使教书则曰：‘通训以下，任卿处置。’又谕监司曰：‘今后勿论功臣、议亲、文武官、内侍府、士族妇女，一从教书施行。’据此则京外异法，实为未便。刑曹流以下直断，而如文武官科罪时，必启闻行之。观察使虽一遵《大典》，而犹可依教书直断矣。”传曰：“教书之辞与《大典》不同，未便。教书末段语，添录《大典》可也。”

4月3日

○甲寅，赐守陵官韩嶬、侍陵官柳汉衣服、笠、靴、鞍具马。

○议政府启曰：“旧光陵出入番宗亲，其功非新光陵之比。而前日既加一资，今又命加资，恐猥滥。”不听。

○下书诸道观察使、节度使曰：“去甲辰年秋冬等褒贬，不法守令、万户，或有居最者，固当抵罪，然姑置勿论。后若如是，则在所不饶。”

4月4日

○乙卯，传旨户曹、刑曹，赐新光陵守陵官韩嶬田五十结、奴婢六口，侍陵内侍柳汉田三十结、奴婢四口。

4月5日

○丙辰，司谏院献纳南椅来启曰：“旧光陵入番宗亲等，轮次入番而已，别无功劳，而命皆加资，官爵猥滥。且韩懽今为司宰提调，懽前以狂妄递工曹参议，岂堪为提调？”传曰：“宗亲加资，岂为其人乎？韩懽少年时虽称狂妄，后来或已改过。今为提调，若不堪其职，则当递之矣。”南椅启曰：“宗亲加资，虽为先王而命之，然每岁加资，至为猥滥。况一二品崇资，虽一资非轻。韩懽以狂妄得名，非在幼少之时。司宰监有许多事务，若使懽不堪其职，然后递之，无益于事矣。”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上箚子曰：

臣等闻光陵入番宗亲玉山君跻、定阳君淳、云山君诫、江阳君㴋、八溪君净、南川君崝、加恩君份，命特加一资。圣上奉上逮亲之美意，固亦至矣。然臣等窃谓在前年，以跻等入番于先王之陵，已加一资，固足以酬微劳矣。今命加资，光陵在半日之程，递番往来，有何功可赏而再授重级乎？臣等闻在祖宗朝，宗亲不为不多，爵禄不为不厚，而授正一品职者几何？今只以数朔递番往还为有功，周岁之间再授赏职，臣不知若大有功劳于国者，顾将何以报之？且宗亲之职，以亲疏嫡庶为等级，固自有分。虽大君承袭嫡长，毋过从一品，世子众子毋过正二品。而今所特授者，反躐居其右，臣等未知其可也。伏望亟收成命，勿授滥分之职，以重爵赏之典，幸甚。

御书曰：“予之此赏，非为宗亲，乃为陵寝也。卿等亦以臣子，敢言之其可乎？”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曰：

今者旧光陵入番宗亲等，特命加资，宗亲等有何殊劳而骤蒙异恩欤？韩懽性本狂妄，前为工曹参议，台谏驳而递之。工书有判书焉，有参判焉，犹且不可；司宰，提调一人而已，懽其能堪乎？伏惟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不从。

○以跻为兴禄玉山君，淳兴禄定阳君，净兴禄八溪君，诫兴禄云山君，㴋兴禄江阳君，崝崇宪南川君，份中义加恩君。

4月6日

○丁巳，司宪府大司宪柳洵等上箚子，论玉山君跻等加资未便，司谏院亦上箚子，皆不允。

4月7日

○戊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朴䎩启曰：“宗亲等不宜滥赏。”同知事金宗直启曰：“宗亲出入递番，通计三年，则一人守陵之日，才三四朔而已。今乃一时五人并一品官爵，猥滥莫甚。故臣等前日启之，今台谏之言，亦以此也。”上曰：“予为陵寝，情不自已。”宗直又启曰：“今官职窠阙不足，别坐有八年不调者，部将有十年不调者。传旨叙用者甚多，而未即叙用。且贤能沈滞，未得登用者亦有之。请行陞黜之典。”上曰：“果如卿言。庸劣之人，沈于下僚，无足怪也；适用之材，抱屈不伸，则此实失政。用人传旨，铨曹率多废阁不行，甚不可。今之在位者，岂尽贤乎？其不胜任者黜之，登庸贤士可也。”仍问领事沈浍。浍对曰：“世宗朝官爵贵而仕路清。今也堂上官猥多，以一二品堂上官，下授军职者有之，秩卑者无容足之地。幸一陞黜，踈通仕路何如？”左副承旨安琛启曰：“此乃良法。但进退人物，其事至重，故未举行耳。”上曰：“随行苟进之辈，或列庶位，何补于国家乎？其令政曹及议政府，佥议陞黜。”朴䎩启曰：“韩懽性本狂妄，不齿士类。曾为工曹参议，被台谏论驳见递，况提调之任，不可不择而授之。请须改正。”上曰：“懽之狂妄，乃少时事，岂以此终其身不叙乎？今必改过矣。予将试可。”

○倭护军中尾吾郞等二人来朝。

○御昼讲。

○命召议政府、吏兵曹堂上。传曰：“用人拘于《大典》，例循资格，在位之人未必皆贤，而贤者亦或沈滞。今欲陞黜，期于得人，此虽不可为恒式，可一为之。于卿等意何如？”兵曹判书孙舜孝启曰：“东班朝士岂患乏人乎？若边将则可当者少，曾任边将者已老，年少武臣则职秩不相当。请于禫后，御后苑试射，择用何如？”吏曹判书李崇元启曰：“用人拘于《大典》，大有妨碍，贤而沈滞者，亦多有之。臣等耳目有所未周，请与议政府同议陞黜。”领议政尹弼商启曰：“老宰相，臣或知之；如三品以下员，其贤否，臣何知之？今虽行黜陟，恐难精也。往者政府陞黜守令，徐坎元上书谤毁。今所黜陟若不能精，只招物议，不如责之于吏兵曹也。”传曰：“贤愚不可不辨，升黜精，则君子进而阴阳和，国家之幸也。政丞乃欲委诸吏曹，可乎？今日政府有故不来者多，待后日毕会议之。”弼商启曰：“臣意以为陞黜难精耳。若必命之，则臣岂敢委诸吏曹乎？”传曰：“今陞黜人物，则见黜者必怨，政丞其厌取怨欤？政府大臣不当如是。”

○御夕讲。讲讫，右副承旨李世佑启曰：“今因洪应所启，将移排蛇梁于加背梁。臣闻洪应不亲见其地，只据水军状告而启之。臣尝为庆尚都事，见其地，蛇梁之北闾阎扑地，蛇梁扼其海口。今若罢戍，则倭人必依泊于此，乘间窃发。此古人深思远虑而置镇之意也。如以为此镇孤单，请设为巨镇，仍旧防戍为便。且月松浦、乌浦、柒浦泊舟处，水势震荡，沙塡海口，船在陆地，大寇若至，无能为也。臣谓此必有措置之方。”上曰：“蛇梁移排当否，予将览地图处之。三浦措置，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义禁府启：“多大浦万户曺叔渊擅放军人五名，收正布二十二匹、绵布二十一匹；又役军人，捕取鱼皮五张、猪皮一张；用铳筒造馀铁，造镰五十五；又用官盐，买牛马皮各一张私用罪，决杖一百、刺字、夺告身、录案。”命除刺。

4月8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韩堰启曰：“韩伟未试才，遽授主簿，臣恐《大典》之法毁矣。”上曰：“今用韩伟，但欲试可耳。大抵用人，岂必拘于《大典》乎？如其贤也，虽未试才可也。”堰更启曰：“先王成宪，当遵守勿失。韩伟试才非难，何必违法用之？”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人君用人，岂拘于法？”上曰：“予之用伟，非有私也。”

○御昼讲。讲讫，都承旨权健启曰：“上虑学校虚疏，每监司守令拜辞，亦必有教。然四学乃儒生开蒙之地，而训导皆阙，独有教授一二人，而因杂故，阙仕亦多，儒生师受无地，甚未便。”上曰：“令该司议启。”

○御夕讲。

4月9日

○庚申，上诣泰庆殿上食。

○议政府领议政尹弼商等合司来启曰：“《家礼》言：‘大祥后复寝。’臣等今闻，上过大祥，犹不复寝。请从《家礼》行之。”传曰：“卿等所启是矣。大妃亦教云：‘文宗大祥后复寝。’祖宗故事，不可不从。然《礼记》言禫后复寝，故予不敢从。”弼商等更启曰：“《礼记》，悉载古人行事；《家礼》，朱子折衷礼文而为之。朱子岂不见《礼记》之言乎？且祖宗行之，大妃教之，请从《家礼》。”传曰：“予于丧事，未能自尽，常以为恨。欲于此事，少尽予心耳。”弼商等更启曰：“此事当断然行之。”传曰：“《礼记》为礼文根本，故予固欲依而行之。今者大妃之教如此，卿等亦言之，予当从之。”上执丧尽礼，终三年不入内，常寝处崇文堂，唯宦寺侍侧，至今犹然。故政府请之。

○议政府、吏兵曹合辞启曰：“甄别贤否，为国美事。然知人甚难，虽在唐、虞，在廷之臣，岂尽贤乎？国家外方则监司，京中则该曹及提调褒贬，犹且不精。况满朝之士，臣等或一见，或未见，名字且不知，况其心术乎？不知其人而强欲甄别，则差误多矣。”传曰：“予意亦然。其勿焉。”

4月10日

○辛酉，传曰：“成均馆学正姜子鱼，特加阶陞叙。”以皓首穷经登第也。

4月11日

○壬戌，传于承政院曰：“予在丧中，久不见大臣。今大祥已过，明后日观射，因见大臣何如？”承旨等启曰：“允当。”

○传旨吏兵曹，还给金继守、黄中、崔勿金告身。

○司谏院正言李绩来启曰：“黄中犯私罪，夺告身。今未经年还给，未便。”传曰：“虽给告身，非遽用也。”绩更启曰：“黄中为司译院假提调，不务训诲生徒，而日以营私为事。通事赴京时，付布一端，责换彩段，有不如意，辄发愤言。无状之态，国人皆知之。”传曰：“待通事岂如待朝士乎？且收告身已久，还给无妨。”

4月12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柳洵、献纳南椅启黄中不当还给告身。上曰：“黄中收告身，今几朔乎？”洵曰：“在前年七月，未经一年矣。”上曰：“堂上官作罪者，例不限岁月。况通事之任非轻，今通译语者，唯黄中、张有诚数人耳。中之犯罪，纵未经年，亦非二三朔，还给告身何妨？”洵曰：“如此则中无所惩其恶矣。如不得已，当任使时叙用，今不可遽还告身。”上曰：“姑勿还给。领事洪应启曰：”臣前日历观沿海诸邑，鲍作干结幕海边，无定居，寄生船上，为人勇悍，其船轻疾无比，虽暴风虐浪，略无畏忌。倭贼遇之，反畏避而去。臣见其船中有大石数十，臣问所用，答云：‘遇倭船，用此石投击，则无不破碎。’沿海诸邑封进海产珍品，皆鲍作人所采也。臣又闻鲍作人往往劫夺商船，掠杀人物，或为人所逐，则遗弃倭鞋而去，似若倭人然。此则鲍作干亦且有害。请令沿海诸邑，随其所在，曲加抚驭。“上曰：”鲍作人其居无定，其性凶悍，不可使之离心，宜加存恤。“

○御昼讲。讲《尚书》，至《说命》‘恭默思道，梦帝赉良弼。’上曰：“予御经筵，非徒欲口诵而已，观古行事之迹，欲施之于今日也。高宗思贤之心，出于至诚，故梦寐之间，帝赉良弼。秦、汉以下，贤哲之君固非一二，孰不欲得良弼兴治道乎？思贤不诚，故梦得良弼者无闻焉。今予反复思之，未得其道，何以则得良佐，以兴先王之治乎？”侍讲官郑诚谨启曰：“高宗思道之心，纯一无二，与天无间，故天赉以良弼，岂偶然哉？愿殿下求贤之心终始惟一，则念虑所孚，精神所格，贤佐之出，不期然而然矣。且进贤退不肖，当责之台谏，台谏得人，则激浊扬清，可以肃清朝廷矣。”上曰：“台谏实为重任。今台谏，只以有才能者命陞一阶，则必以过当论驳，毛举小事以塞责而已。如贤者之沈滞、政事之阙失、国家之大计，无有言之者，予甚恨焉。”右副承旨李世佑启曰：“进贤退邪，非特台谏之责也。铨曹得其人，则举措咸得其宜；铨曹非其人，则反是，择任铨曹，不可不慎。且台谏，人君之绳墨，尤不可不择其人。殿下即位，于今十有七年，未闻有台谏敢言廷争，举贤退不肖，但为自全之计耳。”上曰：“台谏之不言，由予之不能听也。承旨之言，以谓予不能纳谏欤？台谏不能言欤？”世佑曰：“非谓圣上不能纳谏，台谏无贤人耳。”上曰：“台谏之言，不可一从。台谏有贤有不肖，所言岂尽出于至公哉？或有私树朋党，阴斥善人者，不可不辨也。”世佑曰：“圣明之下，岂有如是者乎？台谏所言，皆出公论，不可不从。”诚谨曰：“《孟子》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人主一心，万化之原。愿殿下先正心，以正朝廷。”

○御夕讲。

4月13日

○甲子，上御后苑观武臣射。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启曰：“龙山江水，向者近北流，今也近南流，旧道塡塞而漕船不通。如此则田税输入时，车价高重，为费不赀。且江仓移排，事体亦难。请于南边塡石防流，使水势还旧道，以通漕船。”命议于入侍宰相。郑昌孙、尹弼商、洪应、尹壕议：“前者辛仲磷陈言请掘龙山江塡沙处，命大臣往审，以功役之难，未果施行。今亦掘之难。”柳子光、鱼有沼、李铁坚、李坡、韩致礼、权攅、郑佸、金澣、郑文烱、慎承善、具寿永、郑崇祖、李从生、安仁厚、金顺命、李克墩、李约东、孙继良、尹末孙、卞宗仁、金伯谦、李琼仝、韩僴、蔡寿、成伣、柳洵议：“功役重大，虽掘之亦无功矣。”李克增议：“在前，龙山江南边有石山，斗入水中，江流冲激于此，水势北注。其后居民伐石用之，水无激势，直流南边而去。因此北边水浅沙塡，以至于此。江监，世祖着意措置，不可废弃，亦不可徙置他所。臣意谓南边斗山伐石处，输巨石补之，使江流如前成激势，仍凿开北边塡沙处以道之，则自然水向北，流沙不得复塡矣。”鱼世谦议：“中国虽功役有难于此，尚且为之，况此小处，掘之何难？臣意掘之而终无成则已矣，限一二年，用功掘之为便。”卢公弼、李世佐议：“功役难易，问其处居民，如可为也，掘之为便。”上曰：“遣人往审便否以启。”

4月14日

○乙丑，日本国西海道筑前、对马二州守护代官宗三郞茂家、对马州兵部少辅宗茂胜、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4月15日

○丙寅，国忌。

○谕忠清道观察使金自贞、节度使具谦曰：“前节度使孟硕钦因失火，烧亡所受发兵符一道。兵符不可一改一仍，今皆改造，授都事黄璘以送。卿其受之，依前分授行用。其前兵符，无遗收取上送。”

○户曹启：“近者私进上物，优给其价，因此商贾之辈，争以所有依附势家献之，希望答赐，甚未便。请自今私献杂物，勿给价。”从之。

4月16日

○丁卯，上诣泰庆殿上食。

○议蛇梁移排事。韩明浍、尹弼商、尹壕议：“蛇梁镇置于海岛，其虑甚远，不可以番上水军出入之难，轻易移排于陆地。若移排，则倭贼来泊蛇梁，窥伺虚实，乘机作贼，势所必至。若以孤军戍远岛为虑，量加军人为便。”李铁坚、郑文烱议：“蛇梁虽深远孤单，不可轻易移排。但令观察使、水军节度使，同审附近诸浦紧歇及军数多少，磨炼启闻，加定戍卒何如？”李克增议：“今以地图考之，祖宗朝审定置镇已久，不可以军人过涉之难，轻易缩排于内地。况京畿、黄海道诸浦军人亦多有涉海赴防者，不可独以蛇梁为苦也。若以为孤单军少，则请于附近各阵军抽分，加设防戍何如？”柳轾议：“勿移仍旧为便。不得已则更令本道观察使、节度使，同审熟议，启闻后更议。”李克均、安宽厚议：“蛇梁镇在要害之地，不可移排。若虑本镇孤单军少，令水军节度使，附近他镇紧缓分拣，启达后更议。”李克墩议：“蛇梁移排事，臣未尝目睹其利害。今以地图考之，蛇梁置镇，虽似孤远，实是要害之地。况古人有言：‘利不倍旧，不改其故。’令观察使同兵马水军节度使，亲审便否，启闻后更议。”

4月18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讲《书》至《说命》‘爵罔及恶德’，上曰：“人有过人之才者，何以知其凶德乎？”侍讲官金䜣启曰：“人君先正其心，则可知人之邪正矣。人主一心，万化之源；人主之心正，则进贤退邪，朝廷莫不正矣。人主心不正，则邪正淆杂，举措失宜，虽欲去邪，无由也。”

○韩明浍、洪应、郑佸、李德良往审龙山江塡沙处，开凿便否，作图以启曰：“龙山江塡沙处，用功为难，决不可开凿。其可次山下滩，积石防之，则水势必向故道。然功役亦重，恐未易成。江边居民老者云：‘若不能大举，先掘滩项沙石塡塞处，以导水势则可矣。’此则功省可为也。”传曰：“积石防水，功役非轻，不可为也。大仓移排他所何如？”明浍等启曰：“他无可移处。且移排功役亦大，断不可为。臣等意用两江人夫，开凿导流何如？”传曰：“可。”

○御夕讲。

○御夜对。

4月19日

○庚午，御经筵。

○传旨吏兵曹曰：“知人，尧、舜所难。予以寡昧，深居九重，廷臣贤否，未能尽知，旌别淑慝，一委铨曹。苟知人之贤而不能进，知人之不贤而不能退，则岂可谓权衡人物乎？迩者，铨曹拘于常格，唯视殿最之高下以为用人规矩，未闻有某贤某不肖而进退之者。贤愚同滞，善恶无别，将何以劝惩人耶？兴言及此，良用轸念。惟尔铨曹，体予至意，可用者勿以寒微而忽之，可去者勿以权势而庇之。毋执嫌疑，毋避形迹，随其所知，甄别陞黜，以副予委任责成之意。”

○龙山江掘取监役堂上闵永肩来启曰：“塡沙之地，今虽开凿，大水若至，则流沙辄复塡塞。若越江边山下，塡石防之，则水激于石，流注掘处，沙不复塡矣。”传曰：“大举不可为也。塡沙处，今姑开凿。”

○咸阳郡守曺伟上笺谢恩曰：

命出紫宸，过褒虫篆之技；恩沾白屋，优赐鹤发之亲。伛偻拜嘉，凌兢失措。伏念臣伟，韦布贱品，铅椠末流，桂榜题名，谬膺供奉之选，山房赐暇，许尽硏核之功。遂蒙采擢之私，久玷侍从之列。在銮坡者六载，论思无效于涓埃；侍鹤禁者二年，辅导敢言其羽翼？虽圣眷逾于河岳，奈亲年迫于桑楡！顷陈令伯之深情，旋承买臣之荣拜。欲扇江夏之枕，岂厌承明之庐？伏腊岁时，虽亲甘旨之欲，耕耘敛获，方殷劝课之忧。画诺无间，吟哦顿废。朝天路阻，未飞王乔之凫；恋阙情深，频游简子之梦。念未副于字抚之职，忽来征其著述之篇。嘲弄风花，有同优戏；排比声律，粗窥管斑。何意下里之音，获被震衷之赏？降纶綍而奖，谕丹诏丁宁，出廪囷而来堆，白粲精凿，一家之爷娘含饱，数亩之蓬荜生辉。宠幸异常，感慎交集。玆盖伏遇主上殿下，聪明天纵，德业日新。市骨同燕昭之好贤，推食类汉高之爱士，肆宣霈泽，荐及寒门。臣伟敢不益励素心，仰答天地生成之力，不废旧业，庶赞山龙黼黻之文？

○御夕讲。

○御夜对。

4月20日

○辛未，上诣泰庆殿上食。

4月23日

○甲戌，御经筵。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申浚曰：

道内咸兴郡，当逆贼李施爱作乱之时，同犯谋逆，恣行杀害，无所顾忌，至害观察使、敬差官，其为党恶不道，无异于首恶，非他胁从诸邑之比。在所痛惩，不可容恕，故例以吉州废府为郡，示戒后来。而同郡人民不计事体，徒欲复号，累次上言，陈诉不已。大抵乱臣贼子，人所共愤，春秋之法，人得而诛之，必污其宫、潴本宅，以深绝其根株。又不止诛其身，必严治其党与，使无所容于天地之间。如此然后，为恶者孤矣，圣人所以治乱贼、垂戒之意至矣。然则惩恶戒后，不可不严；咸兴降号，不可轻改。卿将此意，详悉开谕。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4月24日

○乙亥，御经筵。

○承政院启曰：“祔庙时结彩，命停之。臣等以谓三年终制，实是大庆，祖宗朝皆已行之，今不可停废。”传曰：“不紧事，不须强为。”

4月25日

○丙子，上诣泰庆殿上食。

○礼曹启曰：“祔庙还宫时女妓献歌谣，命尽除杂戏。但鹤舞在献歌谣之前，请勿除。”传曰：“今言鹤舞在歌谣之前者，妄也。更问之。”礼曹回启曰：“前此祔庙还宫时，备设彩棚杂戏，以迎大驾。今一皆除之，则瞻视无文，故请设鹤戏耳。”传曰：“此非不得已之事。为观戏久驻辇，其可乎？勿为之。”

4月27日

○戊寅，御经筵。

○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等来启曰：“以礼宾寺奴婢残敝，令臣等议苏复。臣等意凡事在于得人，礼宾正郑永通人器不合。若择人除授，则其司奴隶可苏复矣。”传曰：“永通可于他司换差。”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28日

○己卯，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遣人来献土宜。

○倭司猛宗家吉等二人来朝。

4月29日

○庚辰，有朴亨孙者，持缄封文书，投于月山大君婷家。婷缚送都摠府，使告承政院以启。政院见其文书，率皆诞妄。其终云：“成化二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日，都战胜。”云云，无意无伦，人莫晓解。传曰：“政院推问情由以启。”问之，则亨孙供云：“系尚州人，入居祥原，娶妻江界，为馆军。一日宁边居同婿元莫同到家言：‘兵使授我封署文记及书状四十馀道，京中李克墩、李世佐、李世佑、崔至刚、李堪、尹政丞及黄海、忠清、全罗、庆尚、江原、永安诸道兵使与守令处，受圈点而来。’吾与莫同遍历诸处，呈书状受圈点。观其书辞荒唐，疑为凶害之事，故来告大君，以冀上达耳。”命下义禁府鞫之。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七十七〉

闰四月

闰4月1日

○朔辛巳，上诣泰庆殿行朔祭。

闰4月2日

○壬午，领议政尹弼商启曰：“朴亨孙所告，臣亦与焉。虽终归于正，此非臣子得闻之语，惶恐待罪。”传曰：“亨孙所告，皆非的实，故予方穷诘。若如所言，卿亦不暇待罪矣。略不疑，卿其勿待罪。”

○先是，贞熹王后祔庙时永宁殿合祭与否，令弘文馆博考古制。弘文馆书启曰：

《杜氏通典》云：“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丧毕，皆合先祖之神而享之。虞、夏，先王崩，新王二年丧毕而祫；殷，先王崩，新王二年丧毕而祫；周制，天子诸侯三年丧毕，禫祭之后，乃祫于太祖，来年春禘于群庙。”注：“祫，毁庙、未毁庙，皆合升于太祖；禘则不及亲庙。但文、武以下，毁主，依昭穆，于文庙祭之；王季以上，于后稷庙中祭之。”《韩诗外传》曰：“禘，取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太祖。”《宋史》：“古者，新君践祚之三年、先王之丧二十七月为禫祭，然后新主祔庙，特行禘祭，是冬十月行祫祭。”请令礼曹议启。

礼曹启曰：“郊禘，天子事，非诸侯所得为；若祫祭，则古者天子诸侯丧毕，皆合先祖之神于太祖庙而祭之。然我朝自设永宁殿以后，一无祫祭之时，必以穆、翼、度、桓皆太祖之先，不宜来就于太祖之庙故不设耳。若有迁庙之主则可，如无迁庙之主而特行，恐非先王之旧制也。世祖祔庙时不行，恐亦依此为之。臣等以为不行为便。”贞熹王后祔谒时德宗、睿宗神主出避与否，亦令礼曹议启。礼曹启曰：“贞熹王后祔庙节次，一从《仪轨》常例施行，故设祔位于庭下。是谒先王先后礼，宜拜于庭下也。当初《仪轨》之时，岂期德宗、睿宗先贞熹王后祔谒而有此变礼乎？臣等以为母子君臣之分，天尊地卑，古今一致，幽明一理，不可造次须臾权宜变易也。今贞熹王后亲子德、睿两宗，例在先王先后之序，洋洋如在，严临庙庭，而母后之位设于庭下，岂礼也哉？礼缘人情，若不合人情，则礼徒玉帛也。如以幽明为路隔无妨，则幽者神也，明者人也，神人之间，固自有分矣。王后与两宗则一般幽云尔，何以云路异乎？若然则庙制序次，何不父子连坐，而为左昭右穆之制？臣等以为出避，俟王后上殿后还安何如？”兼判书李坡议：“贞熹王后祔谒时德宗、睿宗在庙班，于人情似乎舛错。然幽明路异，王后之祔庙，本是谒于先王先后，非谒于德、睿也。且德、睿既是压尊，不宜为新谒王后，别加礼貌。且既为神明，节次何得与生人同为曲节哉？且祔谒入庭之时，殿下既在版位，诸享官及昭穆宗亲又在位，百官亦列其班，而无鞠躬节次者，以其压尊也。则德、睿既在庙庭之末，岂为新祔王后，别有曲节哉？且世祖卒哭之后，，懿墓、恭陵，皆以吉礼行之，执事服祭服，受香者着吉服。臣谓申叔舟曰：”懿墓、恭陵，皆是世祖亲子亲妇，生则应服斩衰三年。而卒哭之后，便受吉祭，乃与先王先后同，于礼文何如？’叔舟答曰：‘吾等亦处之极难，百计商度。然幽明路异，岂以神明而追服丧制乎？’故朴元亨同议详定，至今依此为之。独于祔庙何疑？宋朝高皇后祔庙，在神宗之后，正与此合，而其时大臣范纯仁以下知礼者甚多。若考此例，倘有相合节次则可，如不可考，依前所陈何如？“命召政府、领敦宁以下六曹、汉城府堂上、台谏、弘文馆，佥议以启。郑昌孙议：”三年之后合祭永宁殿，似是袷祭之例。然本朝太祖以后，无袷祭之礼，袷祭于永宁殿，似为未便。请从祖宗故事。“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许琮、金谦光、郑佸议：”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丧毕，皆合先祖之神而享之。周制，天子诸侯三年丧毕。禫祭之后，乃袷于太祖。今若以我朝无袷祭之礼，袝庙时不幷享永宁殿，于礼甚违，幷享为便。“李封、尹甫议：”臣按古制，虞、朝、殷、周，并丧毕而袷。夫袷者，合也，并合祧庙之主而祭之。况永宁殿乃常祭之主，非祧庙例也，其于祔庙之时幷祭之，似合于礼。然祫则合于一庙而祭之，永宁殿则并合祭一处未安，各于其室祭之何如？“李陆、金宗直、姜子平、李有仁、李则、林寿昌议：”三年丧毕，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合而享之，虞、夏、殷周皆同。今贞熹王后祔庙时幷享永宁殿，合于古礼。若曰永宁殿止祭春秋，不可以别享云尔，则似乎不通。凡祔庙皆因吉祭，是常例也。今之祔庙，非因常祭而祭之，乃是别享也。既云别享，则行于宗庙而废于永宁殿，亦为未安。“韩堰、南椅、李绩、安晋生议：”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丧毕后有袷祭，袷者所以合祧庙之主而祭之。虽亲疏有间，祧毁异制，莫非祖也。祔庙时，永宁殿幷祭何如？“安处良、金䜣、郑诚谨、奇禶、申从濩、宋轶、赵之瑞、李琚、成希曾、朴增荣议：”谨按《通典》：‘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丧毕，皆合先祖之神而享之。’注：‘毁庙、未毁庙，皆合升于太祖。’所以遍祀群庙之意也。国家无祫祭之制，而止于春秋祭永宁殿。然礼缘人情，今贞熹王后之祔，似不可无祭告，幷祭之便。“昌孙、弼商、谦光、佸议：”礼缘人情而为之节文者也。今贞熹王后祔庙时，在庭告谒，而德宗、睿宗之主安然在位，甚违情礼。昭然在天之灵，敬母后之心，何异于平时乎？当祔庙之时，德、睿两宗之主出避幕次，俟贞熹王后陞祔还安，于情理甚合。“浍、应、壕、陆议：”礼虽缘于人情，然幽明相隔，不可以生人之礼尽责神明。德宗、睿宗当贞熹王后三年之丧，不得去吉仪仗与吉祭，岂独于祔庙之时，曲生疑阻，责以生人平昔敬跪曲拳之礼而必避乎？况宗庙者，祖宗之宗庙，祖宗压尊，二宗岂得以母后之祔谒而出避于别处乎？又出避之时，当有移还之祭，礼度甚烦，神道尚简，行之似难。必若责以人事，两宗岂但退避？出迎于门外路傍，始谓称礼，其可行乎？臣等谓勿避为便。“封、甫议：”德宗、睿宗皆是贞熹王后之嗣，其于祔庙庭谒之时，退避他所，人情所当然。然神道尚静，且礼烦则乱，当贞熹王后庭谒之时，两王之室仍闭不开，庭谒陞祔后，并开以祭，庶合于人情，宜于神道。“宗直、子平、有仁、则、寿昌议：”先王制为宗庙享祀之礼，所以敦孝理也。事亡如事存，岂以幽明而有异哉？今贞熹王后祔谒庭下，盖伸敬于祖宗也，德宗、睿宗独不伸敬于母后乎？出避为便。“柳洵、朴䎩、朴安阜、李季男议：”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既毕而祫于太庙，祫则毁庙、未毁庙之主，皆祭焉。我朝先王祔庙时永宁殿幷祭与否，虽不得考，而礼缘人情而设者也。今贞熹王后之丧，既依大王行三年之丧，则丧毕后祔庙之祭，亦当依古祫祭例，幷祭永宁殿，于情理为当。且幽明虽曰有间，尊卑之分亦不可忘。当王后神主庭谒之时，德宗、睿宗之灵，岂宜宁处殿上？是人情所未安者也。于祔庙时移安，既祔后还安，亦合情理。“堰、椅、绩、晋生议：”礼缘人情，贞熹王后祔谒于庭，所以伸敬先王也，德宗、睿宗盍伸敬于母后乎？权避其位何如？“处良、䜣、诚谨、欑、从濩、轶、之瑞、琚、希曾、增荣议：”贞熹王后祔庙之时，德宗、睿宗之主，当避位。然若出避，则其复位之际，亦当有谒见新主之礼，稽诸经史，幷无其制，今不可轻议。于群主出楯之时，两宗之主勿开椟，以示避之之意，及新主已祔之后开椟与祭，似乎无妨。“传曰：”永宁殿神主合祭于宗庙，则是先公屈于下位，于礼未安，别祭何如？两宗避位事，果如弘文馆之议，则礼不烦扰而有逊避之意。其更问焉。“佥启曰：”上教允当。“唯金谦光、郑佸、金宗直、柳洵、李则、韩堰、林寿昌启曰：”以不开为避位，似乎未可。“李坡启曰：”两宗若不得已而避，则弘文馆之议为可采也。别设幕次，大不可也。“传曰：”永宁殿当行别祭，而王后祔谒时，两宗之室仍闭不开，王后陞祔后，出椟行祭可也。“

○传旨礼曹曰：“永宁殿只行春秋大享，然今贞熹王后祔宗庙时，不可不幷祭。依古者三年丧毕群祭庙之义行之。且宗庙祔谒时，德宗、睿宗安在其位，甚为未稳，出避别处亦所难行。只于各室出主之时，仍闭两宗凾室，以示避之之意，待新主已祔之后出主。而文昭殿亦依此例祔谒，礼毕后捧出睿宗神位版。”

闰4月3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

○斡朵里上护军李昌阿等七人来朝。

○命召左议政洪应、义禁府判事许琮、知事郑崇祖、同知事韩僴。上引见谓曰：“朴亨孙之事，何以处之？”应对曰：“亨孙前后言端，大相抵牾，难以取实。”上曰：“节度使果图如此之事，则岂肯以书状轻授此人，传示八道乎？此实龃龉，必非实事。”应曰：“节度使若谋如此之事，如军官、如伴人，左右任使为腹心者，不为不多，岂必使此人横行诸邑，通谋受圈点乎？万万无此理。”琮曰：“享孙言：‘已受节度使书状，自黄海道至下三道，横行传示诸邑，受圈点回来，到江原道欲入三陟、江陵等处，适失书状，未得历入。’臣意诸邑守令，岂以一人之言，靡然从而圈点乎？节度使虽有不轨之志，岂轻授此人以转布诸邑乎？此人所告，取实为难。然此人所经诸邑，推问真伪何如？亨孙又言：‘书状则有友婿元莫同者，受于节度使，以授于我耳，非我亲受于节度使也。’闻莫同居于宁边地面，遣郞厅拿来何如？”上曰：“事果不实，则何必问诸邑？姑刑讯亨孙，遣郞官拿致莫同。”

○御昼讲。

○左副承旨安琛往鞫朴亨孙回启曰：“亨孙供云：‘此文书实非节度使所为，乃我之手书也。节度使役我太苦，不胜愤怨，谋欲致害，诬告反状。’馀无他辞。”传曰：“亨孙其依法囚禁。元莫同，微者也，岂可为此遣郞官乎？其遣皂隶拿来。”

○御夕讲。

闰4月4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闰4月5日

○乙酉，下书平安道节度使郑兰宗曰：

近有朴亨孙者，赍书一封密告于月山大君婷，婷幷其书缚送于都摠府，都摠府转闻于予。予观其书，一则于白纸半张，书一时心者凡三十三行，而行下各有一圈点。又于末端书曰：“乙巳四月二十四日都一心，同四月三十日辰时战胜。”一则以白纸裁为小册，而始面书曰：“甲辰九月二十四日都记，同愿一时。”中间书曰：“一时心。”其行数亦与半纸书同，而行下无圈点。其末端书曰：“来乙巳年四月二十六日，都一时胜战。”予令政院诘问，则答曰：“我居江界地面，有友婿元莫同者，居宁边地面。一日来言于我曰：‘节度使授我以诸处书状及文书一封，教之曰：“当往京中，投呈于尹政丞、李世佐、崔至刚、李堪等处，而于文书内受圈点后，诸道诸邑次次传呈受圈点，期会。”’故我与莫同偕行向京，次长湍斜滩，马忽颠蹶，京中及江原、永安两道书状则漂失，其不失者，只黄海、下三道书状及文书封也，已传呈受圈点。今所纳着圈半纸书是已。节度使反状如是，我不敢不告。”予固知其言之诈也，而姑下禁府推鞫，言多抵牾。故乃命杖讯，则不能遁其情，尽吐其实曰：“我所纳文书，非节度使约书，皆吾自手书也。”故授纸笔令写‘一时心’三字，则其自书也无疑。问所以诬告之情，则曰欲陷害节度使也。问怨怼节度使之由，则曰：“我实宁边水铁匠，节度使役我太苦，或因山行征赎大重，以此含怨，思欲挤去。曾与莫同、金山，谋所以害之者，而未得焉。适因本主李长恩寻谒事到稷山，乃为此事。”云云。其顽恶不道之状已著，终当置之于法。特虑卿传闻不悉，或怀疑嫌，故敢谕事之始末，其知道。

○先是，命铨曹陞黜贤否。至是，吏曹以宁海府使全自完、凤山郡守金继曾、安东判官朴绍桢、牙山县监高彦谦启之，命皆罢黜。

○以具寿永为资宪知敦宁府事，郑纶宣教守司谏院正言。是政，特加礼宾寺副正曺淑沂一资。

闰4月6日

○丙戌，上诣泰庆殿上食。

○特赐成均馆学正姜子鱼䌷襦衣一袭、单衣一领、米一硕、醢二桶、石首鱼十束，以年老孤寒也。

闰4月7日

○丁亥，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殿最，所以褒善贬恶，使人知所劝，唐、虞考绩黜陟之法是已。自此以降，激浊扬清，代不乏人，如揽辔之范滂、埋轮之张纲，乃其称首。今之任黜陟者，独不当如是耶？予观近者诸道褒贬等第，居上者多而中下者少。一道之广、郡邑之多，守令未必皆贤，而若无显显过恶，则虽庸劣不堪其任，烦扰害及于民者，例皆置之上等，大非黜陟幽明之意。人将无所劝惩，而薰莸无别，用舍失宜，岂其可乎？自今殿最之际，毋挠于权势，毋眩于修饰，明以考绩，严以黜陟，以副予委任之意。

○司谏院正言安晋生列书贞熹王后祔庙时祭执事以启，曰：“吏曹官吏略不避嫌，皆以族亲差定，必是臆料天意，希望别加，其用情明矣。请改正此辈，推鞫吏曹。且曺淑沂，上以为贤也，特加资级。凡朝官必仕满三十朔，仅得一资，淑沂周年内叠受三阶，官爵猥滥。沈贞源前为全罗道节度使时，倭人掠杀虞候，不能救援。宁海亦边方也，而以贞源为宰，实为未便。请须改正。”上以谏院单子出示政院，曰：“祭执事，吏曹必择人差定。然观此单子，他曹堂上亲戚，未有差定者，而吏曹官吏亲戚，一何多也？令宪府推鞫吏曹。其执事人等，吏曹毕推后，予当处之。曺淑沂事，尔等之言非也。凡可用之士，要须不次用之。淑沂之年已过五十，而年老秩卑，如此之人，台谏当劝我擢用，而不宜论驳沮抑之也。其贤而可使之人，予或特叙，则台谏每以为未稳，此予之所非也。往者沈贞源，予命叙用，台谏以速叙论驳，故予依所启。今之叙用，不为速也。”

闰4月8日

○戊子，司谏院正言安晋生来启沈贞源不宜边方守令。传于承政院，贞源可用当否，问于政府。

闰4月9日

○己丑，京畿观察使成俊来启曰：“臣观道内农事，两麦皆茂。然麦则时未可必，麰则今已结穗，其终丰登无疑。”

闰4月10日

○庚寅，受常参。

○御经筵。

○议政府舍人金谌将堂上议来启曰：“沈贞源只是失误军机耳，非犯赃污。且有学解，为宁海府使，有何不可？”传曰：“以政府之言，传于谏院。”正言安晋生闻传教启曰：“贞源坐见虞候之死而不救，今授宁海，脱有事变，则士卒之心，其能倚而为重乎？”传曰：“一败之将，国家不复叙用乎？”

○绫原君具文信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文信字可立，沔川人，工曹判书緖之子。正统丁巳隶内禁卫，寻授兼司仆直长，累迁至闾延镇佥节制使。壬申拜通政佥知中枢院事，甲戌授江界道兵马节制使兼都护府使。天顺丁丑，以有边功，特加嘉善。戊寅征拜中枢院事，迁庆昌府尹，庚辰陞嘉靖，癸未授庆尚右道兵马都节制使，成化庚寅，兼五卫都摠府副摠管。上即位二年辛卯，赐纯诚佐理功臣号，封绫原君，壬寅陞资宪兼都摠管。至是以疾卒，年七十一。谥襄平，因事有功‘襄’，治而无眚‘平’。文信性宽裕，持身清俭，接人和敬，不事产业。奉母至孝，不懈定省，亲调甘旨。及母死，一从家礼。子诚登武科。

闰4月11日

○辛卯，遣行佥知中枢府事成伣，如京师贺千秋节。百官拜笺如仪就差通事李季真，管押被掳逃来唐人刘保世等二十一名，解赴辽东。

○御经筵。讲讫，司谏许篁启沈贞源不宜宁海府使。上曰：“可用之人，不可以一事而终身废弃也。”篁曰：“贞源若应敌力战而败，犹可恕也。贞源当倭寇杀虞候，坐视不救，乌在其为边将乎？”上顾问，领事洪应对曰：“贞源之罪，只是失错耳，非干贪污。且有学识，故臣等前议以叙用无妨为对。”大司宪柳洵启曰：“用将，不可以一败终身不叙也。但贞源前以边将，不能制敌，宁海亦边方，故以为不可。”应又启曰：“鲍作人之事，往者命议宰相。此辈本济州人也，济州土地瘠薄，产业不裕，逃散全罗、庆尚地面，专事采海，鬻贩资生。今若督令还本，彼必缺望。臣谓仍令存抚为便。”知事许琮启曰：“此辈采海，卖买以生，或以供诸邑进上，守令以故不编户为民，齐民亦或投彼中作傥。人言此徒诈为倭服倭语，窃发作耗，其渐不可长也。臣谓宜悉还本土，以杜后患。”上曰：“彼等果有草窃之弊，然不可一以齐民治之。虽令还本，必不乐从，反生怨隙。彼人之流移，由济州守令抚御乖方耳。其谕守令，更加抚字，俾勿出来。”应又启曰：“设堡时，虽以诸浦水军赴役，然所在守令倂力以筑，乃可成事。且诸驿馆舍，令本官同力修理何如？”上曰：“以此意下谕。”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宋轶启曰：“臣尝观龙山江当塡沙之处，水落时则掘取开凿，可通漕船，大水辄至，则两岸相荡，沙复塡塞。臣谓今虽用力开凿，将徒劳无功也。”上谓同副承旨李调阳曰：“明日尔其往审。”检讨官黄启沃启曰：“史官任重，凡经筵、朝启，史官二人皆入侍。而经筵则史官入殿内，上教及诸臣所启，皆得详闻悉记；朝启则伏于外殿，其启事人，且不得见面，岂能详其所启之事？古之史官，入侍左右，或插笔于簪，或立于螭头，濡笔记事。臣意令史官于朝启时，操纸笔入殿内，不甚俯伏，得见启事者，详悉载笔何如？”上曰：“史官掌记事，是非之间，当以实书。一书之后，垂之万世，其责至重。操纸笔入侍，则我朝无此例。假令耳不闻启之之言，则操纸笔亦何益哉？”记事官河润启曰：“启沃之言至当。经筵则文臣承旨、经筵官，皆职带春秋，记事者多，然不若史官专心听之也。若史官漏记，无复有记之者。”记事官韩昫启曰：“史官一书之，则传之千万世而不改，不可不细闻而详记也，亦不可以传闻书之也。但我朝无外史，虽有善恶可戒鉴者，臣等不得以传闻记之。古有野史，请复之。”上曰：“曾有言之者，然复立势难，未得举行。尔等皆与选之人，岂错书乎？于是于非，直记无误。言之曲节，虽古之史官，岂能一一记之乎？要须不失大纲耳。”河润更请操纸笔入侍。上曰：“其来已久矣。”不许。

○御夕讲。

○以金瓘为嘉善彦阳君，崔汉祯通政刑曹参议，李枰通政掌隶院判决事，姜子平通政忠清道观察使，李諿通政全罗道观察使，成贵达嘉靖同知中枢府事，金舜臣、金自贞嘉善同知中枢府事，辛铸嘉善佥知中枢府事，曺干嘉善佥知中枢府事。

闰4月12日

○壬辰，命同副承旨李调阳往审龙山江掘取处。调阳回启曰：“在前，水浅处才一尺，今掘取后深加一尺。”闵永肩来启曰：“东边则毕掘矣，西边时未掘取，今当农时，役民既过十日，未安于心。”传曰：“姑停其役。”户曹堂上来启：“龙山江若不掘取，则非徒此江，杨花渡等处亦将塡塞，故臣等初启掘取。然止掘取，则后复塡塞。臣等意谓可次山底积石堤防，使水势直抵掘取处，则后无塡塞之弊。人㠫虽多，此举不得不尔。”传曰：“将与大臣议之。”

闰4月13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侍讲官郑诚谨启曰：“近闻池塘引水桶，铸铜为之，臣意以为不可。古人云：‘彼为象著，必为玉杯。’此虽微物，其渐至可虑也。”上曰：“通明殿前有泉水溢于庭，欲导之纳池，以铜铁为引水桶，只取其坚确可久也。尔何不察而言之？”掌令朴安阜启曰：“臣未曾闻此事，今诚谨之言，甚是。愿采纳。”上曰：“此非隐微事，其作之有日，何云不曾闻耶？”安阜曰：“臣实不闻。若闻则臣虽不肖，府员非一，岂无启达者乎？此虽微事，其渐必至于侈。况书之史笔，垂之万世，其无后世之讥乎？”上曰：“史官当以所见直书之矣。予非好侈也。”诚谨曰：“古云：‘慎乃俭德，惟怀永图。’今若不以为侈而忽焉，则后嗣王必效而为侈。”上曰：“以木则易朽，以石则用功尤多，故以铜为之耳。”侍读官金应箕启曰：“《大典》内：‘决折堂上及房掌递代后呈误决过三年者，勿听。’外方守令不察《大典》本意，以为所谓堂上、房掌云者，指京官言也，非指外方也。外方则不然，虽过三年，并许听理，以是讼者益繁。请中外一从《大典》。”上曰：“《大典》之法，岂可中外异用乎？其将此意，下谕诸道。”

○御昼讲。

○御夕讲。

闰4月14日

○甲午，上诣泰庆殿上食。

○礼曹启：“野人李昌阿闻国家欲刷还青岩里人，为此来朝，其所言难信。若青岩里人不往彼处，而今下谕责之，，彼必怀愤。须待来秋，更问诸野人，知昌阿所言实，然后下谕未晩。且今未知其言之真伪，遽授赏职不可。姑略赐赏物，仍谕以若能招来后当爵赏之意，何如？”传曰：“可。”

○左副承旨安琛启曰：“前日，朴亨孙援引元莫同，义禁府遣罗匠拿来。今其罗匠来言，本无元莫同称名者。请更鞫享孙。”传曰：“可。”

闰4月15日

○乙未，献陵参奉朴墅来启：“今望祭馔物已设，而典祀官金龟暴死，其行祭乎？”命召礼曹考古制以启。承政院启曰：“《春秋》：‘有事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传之者以为：‘孝子视已设之馔，不忍轻撤。’传曰：”先儒之论如此，虽礼曹有何异议？其速行祭。“

○司宪府启：“吏曹官吏袝庙执事，希望恩泽，皆以族亲塡差，请追身鞫之。”命以时推照律。

○礼曹启：“蔡沈、真德秀、吴征，依成均馆例，令诸道界首官，并从祀文庙。”从之。

闰4月17日

○丁酉，司宪府持平崔世贤来启曰：“东班治事之任，必试吏任，然后方许除职。前者韩伟不试而特除主簿，今韩倬亦不试而除参奉，臣等恐以为常例，而《大典》之法从此坏矣。”传曰：“族亲，故予欲用之。若试之而不可，则罢之何难？特旨不拘于法。”世贤曰：“虽是特旨，试才而后方许除授。如欲用之，则当授西班之职，不可用于东班。且每以特旨滥用而坏《大典》，甚不可。”传曰：“倬试才。”

闰4月18日

○戊戌，御经筵。

○宗簿寺启：“清风君源，国恤翌日，奸女妓湖南月，草溪付处。犹不惩艾，国丧三年内，守夫丧良女永非作妾，不畏邦宪，不可不惩。”命议于月山大君婷、鸟山君澍、玉山君跻及领敦宁以上。婷、澍、跻议：“源前日得罪，犹不悔悟，又犯此事，尤不可不惩。请依启施行。”郑昌孙、韩明浍、卢思慎、尹壕议：“源照律启闻后更议。”沈浍议：“源本是狂妄人，不足数也。然宗亲立朝久矣，岂不知朝廷法度之可畏哉？不畏邦宪，再犯重罪，请流远岛，令悔过自新。”尹弼商议：“源之所犯，淫纵莫甚，不可不惩，照律痛征。”洪应议：“源既被罪，所当恐惧悔过之时。今又犯之，是慢国家之法，无忌惮者也。经云：‘怙纵贼刑。’加罪为便。”从昌孙等议。

○御昼讲。

○御夕讲。

闰4月19日

○己亥，上诣泰庆殿上食。

○庆尚道观察使据兵曹受教，推刷沿海诸邑散居鲍作人等，录姓名、年岁、子支以启。命议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尹壕议：“此辈皆自济州逃来，今虽令还本，必不肯从。当于所在处录籍存抚，使不得流移。”沈浍议：“鲍作人等无家舍，率妻子寄生于船上，似难一一制之。如有所犯，则严刑以罪之；如服事，则宜加存恤。”李克培议：“此辈本无恒产，转辗迁徙，国家每令安接，而一有不惬，则旋复逃散，其来已久。安接节目，令该司议启后，更议何如？”卢思慎议：“鲍作人散处沿海诸邑，以捉鱼卖食为业。长在船上，去留无常，不可以土着平民之例待之。今虽录籍检察，势不得行。且此辈虽移东就西，亦在我境内，令所在守令常加抚恤禁防，使不得为非。傥有移去加现者，守令每岁具数报观察使启闻，以知去处何如？”从克培议。

○兵曹启：“济州出来鲍作人等，本无恒产，专以捉鱼为业。扁舟载妻子，流寓海曲，所至之处如有不惬，旋即逃散。虽去就无常，不得已沿海依止，卖鱼资生，固不可严法以治之，亦不可无法以驭之。当时现在诸邑者，照名置簿，考年岁、容貌、形标给牌，又烙印所持船只，令所管万户，择定头目检举，毋得任意出入，如欲往来他境者，给行状。且常时进上物膳，令观察使从轻定数，使遂生业。若守令侵渔使之逃散者，启闻罢黜。鲍作人等不畏法令，无形牌、无标船、无行状，境外任意出入者，所在万户、守令捕捉科罪，使之渐知法令，以安其业。”命示领敦宁以上。昌孙、明浍、浍、思慎议：“兵曹所启，至为详密，依所启施行何如？”弼商议：“今观启目，科禁太严，似难施行。此辈本无恒产，无顾恋乡土之念，一有不惬，旋即逃散。虽贤守令，安能御之？防之太急，则无所于归，恐生他变。孔子云：‘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古人又云：‘禁人之所不能，法必不行。’以此观之，其措置之方，不过令所在守令曲加存抚，勿使流移而已。”应议：“臣目击此人等居止，安集之方，大槪依启目施行似便。若照名置簿、船只烙印等事，皆所以致流移之道也。但令所在守令、万户，宽其出入，略其所索，其海物可供进者，优价以买之，常加抚恤，则自然亲附，所在安堵，无携贰转徙之弊。”克培议：“形标成给、船只着标，在前所无之法，彼必厌惮。然无他检举安接之策，姑依所启试验，以观其势何如？如此则已来之人惮于此法，或有弃此还归之理，其未来之人闻之，亦无避役逃来之弊。”壕议：“饱作人等去留无常，难可以法令治之，亦不可以平民待之。但令所在诸邑务加存恤，勿使流移而已。”传曰：“更议于今日随驾宰枢。”鱼有沼、李铁坚、韩致亨、李坡议：“济州土窄人多，加以田土瘠薄，不能聊生，流寓者甚多。蜂屯蚁聚，略无定处。若一一刷还，则移东就西，势不能遏，徒自骚扰而已。但禁防节目，不得不严，诚如兵曹所启。然此辈本无恒产，又无定居，其妻子生业，一寓于船，有何顾恋？虽给圆牌，安能拘絷之系缚之使之勿逃乎？且陆居之人虽有流移，自有关津之禁；此辈长在船上，往来飘忽，百计禁之，防遏无由。强令随处而刷，生变亦可虑也。不若因其所在，曲加抚恤。且置名簿，如有流寓他处，则又随所在而置簿。于此于彼皆是我国之民，存恤苟得其方，亦是良民。已来之人，但当如上项施行；今后流移之人，亦当严加禁防。”韩致礼议：“济州流移人，固当刷还。然若刷还，则不无骚扰之弊。况此亦我国之人，兵曹所启详悉。但此辈无田地，乘船为业，令所在守令曲加存抚。今后如有出来者，则济州官吏，重论何如？”李克均议：“依兵曹启目，而安业流移之数，每节季令诸道观察使摘奸启闻，该司检举何如？”郑佸、李崇元议：“依兵曹启目施行。但形牌成给、朝夕捉鱼时给行状出入，非徒骚扰，使与编户不类，似非安集之方。远处商贾出入外，除行状，形牌亦勿成给。仍令所在官无遗付籍，曲加存恤；每岁季安集形止逃移之数，开坐录启何如？”李世佐、尹甫、李琼仝、李陆议：“国家升平百年，生齿日繁，而土地有限，无田宅以为生业，故不得已以渔采为生耳。观苏子瞻《渔蛮子》一篇，则如此之辈，古亦有之。今若不加抚恤，而别立科条以为检举之方，则官吏或因缘侵渔，致令辗转流移，徒致烦扰。莫若随其所在，录籍完抚，稍相羁縻，岁久安业，则皆自然为边圉有用之民矣。”金升卿、柳洵议：“沿海鲍作人，既厌本土流移而来，今虽欲强之还本，势固难行。当于所在，安业抚恤可也。但此辈既以舟楫为生，用以防海，乃国家之利也。所在官万户傍近处分置，既已立法。仍令本官着籍为兵，如水军之制而疏其番递，优其保数，如陈荒无主之田，渐次折给，使之或力农或采海，以资其生，则万一边上有警，此辈最为水上可用之兵也。但流移他处及新寓之数，不可不知，令诸道监司，每岁抄具数以闻何如？”传曰：“兵曹虽启，节目细碎，诸宰之议，纷纭不一，予意难以遥度。左议政既巡察目击而来，当如其议。假如居广州者移寓水原，则水原官吏存恤之；又移交河，则交河官吏亦存恤之。随其所在而抚之，勿令逃散而已。其以此意，下谕诸道。”

○礼曹启：“顷承传教：‘凡礼宴及客人接见时，着纱罗绫段及胸背。’衣服者，非为观美，有关朝彩。今侍宴宗宰及司饔院提调，不着未便，今后皆令穿着。臣等参详，胸背，私家难备之物。已前所着，随其所得，或非本品。且因令严，未得贸于中朝，请依前例，令尚衣院纳价织给何如？”从之。仍传曰：“胸背，果非观美之事，，是乃朝中貌。彩承旨等虽未参宰枢之列，其各备着。”

闰4月20日

○庚子，平安道节度使郑兰宗上书曰：

臣闻江界人朴亨孙谓臣有异心，构臣罪恶，谋陷臣于不测之地。幸赖圣明在上，奸人无所遁情，自服其诈，俾臣得全性命，犹在官任。今又下书悉谕，此是仁圣生死肉骨之恩。第念臣性本愚庸，又乏文武长才，累承戍边之命，抚驭失宜，取怨于人，谤讟交腾，咎实在身。然此冶匠科敛，非臣所管。且山猎征赎，臣亦万无一事。若臣所为，傥或隐揜，一道耳目，固难欺蔽，皇天后土，亦所共鉴，安可矫诬？但此西人欲罹臣罪罟，造大流谤，至达天聪，播诸人闻，究厥所由，专是愚臣未能镇服边方，坐失人心之故。此则臣罪。䩄然在职，心所未安。伏望付臣攸司，治臣不堪任之罪，臣亦万死无憾。

御书谕兰宗曰：

观卿待罪之辞，备悉卿意。自古构成不测之祸者，则是奸细；横罹未图之殃者，率多正人。乐羊中山之谤，甘茂息壤之盟，岂徒然哉？卿镇此西界，一方安危，尽委于卿。任大则责必大，势重则事亦重，故欲害卿而构陷大事，奸计自露。此皇天所以福善祸淫，而为恶者自入于刑戮，为善者终享安荣者也，岂卿抚御乖方之致然耶？卿毋怀嫌，益殚乃心。

○司宪府启：“吏曹参议李则、正郞李复善、佐郞郑锡坚，祔庙祭执事，希望恩数，并以堂上郞官族亲差定罪，律该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传曰：“并鞫判书、参判后，徐当处之。”

闰4月21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持平李克圭启曰：“驿路凋弊，专是乘驿者多也。如长番内官、堂上官则犹可也，堂下官亦皆给马，未便。”上曰：“祖宗朝，四品以上皆给马。予近因年险，四品内官亦不许，长番者不得擅归私第。畜马者亦寡，且各有所任，给马所以令速还也。朝官亦有给马者，无奈不妨乎？”克圭曰：“经筵官及功臣外，无他焉。判书，六卿之长，而非有特旨，则不得骑驿。独宦官独骑驿可乎？”不听。

○御昼讲。讲《书》至‘五皇极’，上曰：“尧不建极，有四凶乎？”侍讲官宋轶对曰：“非尧不能建极而然也。不顺之人，虽圣人尚不能化也。”

○御夕讲。

闰4月22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朴䎩、正言郑纶论内官骑驿之弊。上顾谓左右曰：“长番内官，勤劳莫甚，故给马有自来矣。且非人人而给之，只给内班院而已。”领事洪应对曰：“内官无手足，非朝官之例。且自祖宗朝有之。”上曰：“给马，非以荣宠之也，欲令往来无滞也。”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赵之瑞启曰：“我国书籍鲜少，外方儒生虽有志学者，得之甚难。且书册颁赐，只于弘文馆、成均馆，而不及于四学，故为师长者，无以考阅，有碍讲论。臣以谓诸道开刊书册，使观察使印出，分送诸邑。又于颁赐书册时，幷赐四学及外方界首官，使人人得而见之，则其于国家右文之意，岂不美哉？”上曰：“甚可。外方诸邑，近无颁赐书册，虽有美质，将何所考阅乎？”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我国书籍鲜少，遐方远邑虽有良材美质，志切向学，或艰于考阅。任方面者，所当锐意，图所以广布，而例视为馀事，慢不致意，殊非予右文兴化之意。道内所刊诸书内，切于儒学者，无遗印出，姑于界首官及有人才诸邑，各分三件，具数驰启。其馀诸邑，亦当渐次印送。

○御夕讲。

闰4月23日

○癸卯，御经筵。

○都承旨权健、左承旨成健、右承旨韩儧、左副承旨安琛、右副承旨李世佑启曰：“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崇仁请带去别军官十人。别军官带去，其来虽久，然非《大典》之法。其初必因一时边事之急，而因循至今，例以为常。大抵军官妤作弊，况近来北道连年凶荒，仓谷虚竭。且无声息而别遣军官，糜费国廪未便。”同副承旨李朝阳启曰：“北道，野人所在之地，边将于犒馈之时，使军官分立左右，或射侯以示其威，阴挫敌人之心。今若一朝遽废而减于前数，恐启敌人轻我之心矣。且彼人本不礼战，日以潜窃为事，倘有仓卒之变，而必待申报启请后别遣军官，则何以及之？臣意仍旧为便。”传曰：“尔等之言皆是也。成大事者，不计小弊。国廪虚竭，诚非细事，然其来已久，不可遽尔变更。宜折中，定给五人。”

○御夕讲。

闰4月25日

○乙巳，上诣泰庆殿上食。

○司谏院正言郑纶来启曰：“国家陞黜庶官，不使贤愚同滞，固为良法。然司宰监参奉申友灏、尚瑞院副直长田裕、军资监主簿柳泽，愚戆庸劣；典狱署参奉辛禹鼎，性本狂妄。此等人不能堪任，人皆知之，吏曹堂上、郞厅固非一二员，而独不闻之乎？臣等伫待除黜，而再经政批，卒不递差，犹居其职。宁海府使全自完，赴任未几，旋即罢黜。如知其不可用，则初不可除授；以为可用而用之，则今不可贬黜也。臣等以谓铨曹弄权而然也。李维翰，臣等非以谓国家必须叙用此人。虽于治事不足，颇有学术，其于教诲儒生则足矣，今者无故黜外。军职除授之人，或陞或降，欲使均受其禄。而今则陞者不降，降者不陞，而如笏卫、守门将等差备，则秩卑者独任其苦。此吏兵曹用情弄权之所致也。如此之由，请下问铨曹。”传曰：“召吏兵曹堂上！予将问之。”兵曹判书孙舜孝、吏曹判书李崇元诣承政院。舜孝启曰：“如上护军、大护军、护军，则皆以卫将、司禁、假承旨、假参知、两界佥节制使之类除授，固不可降授。其或出于特旨而授军职者，则臣等未放擅便陞降。其馀司果以下，则每政陞降尔。《大典》内，守门将以四品以上员差定。然四品以上军职不多，又有职带西班而治事东班者，各有其务，故不得已以忠义卫、忠赞卫、族亲卫之类为守门将。而应定笏卫、守门将者有数，玆故不得不尔。”崇元启曰：“申友灏、辛禹鼎则臣等亦知其不可，故往日之政，以黜抄入。但其初有特旨，故或送西班，或迁敦宁府事，取旨命姑停之。田裕、柳泽则臣等未及知之。前日传旨乃云：‘随其所知，瓯别陞黜。’臣等如知不可，何不去之乎？李维翰，经学惯熟，可以教训，故兼南学教授。然无操心，不耻鄙陋细碎之事，且受辱于儒生，不可为师表，故贬为外教授耳。全自完，前此历任州郡，今除宁海府使。然自赴任之后，不能治事，且衰老无纪纲，故臣等闻之，启罢之。若有仇嫌，初不拟望；若有恩私，今不罢黜。臣等有何情乎？”传曰：“果如兵曹之言。卫将等类，不可陞降也。特旨之人，亦何擅便降授也？其馀军职，非不为陞降也，予亦知之矣。吏曹事，予亦已知道。但谏院所启如是，吏曹其知之。”

闰4月26日

○丙午，上撤通明殿前池铜筒，代之以石。其输石之时，毁东墙二处及栏槛。下铜筒于承政院，仍传曰：“此郑诚谨所言奢侈之物也。承旨等见之。今若不破去，则人必以我为后日之用，即令折碎之。”

○司谏院正言郑纶来启曰：“昨日所启全自完事，前后倒错。李维翰虽不足于治事，教诲儒生则有馀矣。古人亦曰：‘无求备于一人。’精于学问如维翰者难得。昨日传教，只曰‘知道’而已，臣等未知所以，故敢启。”传曰：“全自完事，岂有倒错乎？初以为可用而用之，后知不合而黜之，有何不可？维翰，吏曹必审人器相当而注拟，合于外教授故除之耳。”纶启曰：“臣等非以卫将、司禁、两界佥节制使之类不陞降为启。其下所当陞降者，亦不陞降故敢启。除职来历，昭然在官案，若一一圣鉴，则真伪辨矣。”传曰：“谏院考核以启。”

闰4月27日

○丁未，御经筵。

○兵曹判书孙舜孝等来启曰：“谏院谓臣等为弄权。臣等未知人之贤否，正中谏院之论，请辞职。”不许。

○兼司仆童清礼来启曰：“三卫酋长子弟则许于平安道上来，非子弟则由永安道入来。今者上来人，虽称土老麾下，其实自青岩里逃去而检天里止接者，其官教亦皆借于他人者也。且自三卫至永安道，道路险远，加以地广人稀，或畏其剽窃，故三卫人不肯由此路矣。达罕、土老、甫花土皆臣切族，故熟知其间之事。”传曰：“尔言如此之事，予甚嘉悦。”仍赐弓一张。

○御昼讲。

○以孙舜孝为崇政议政府左参赞，成俊资宪刑曹判书，郑佸正宪兵曹判书，李克均资宪汉城府判尹，金永濡嘉善开城府留守，鱼世谦资宪京畿观察使，姜子平通政全罗道观察使，任得昌通政行稳城都护府使。

○传旨兵曹曰：“《大典》：‘凡干紧急事，行在所则用徽音标信，或用内旨标信。’门外远处行幸时，或遇紧急之事，势不暇取禀者外，门外近处及门内行幸时，则并取禀施行。但于大内火灾猝作，予所未及措置，则用徽音内旨标信，趁时救灾，先行后启，永以为式。”

○御夕讲。

闰4月28日

○戊申，礼曹启：“贞熹王后祔庙后饮福宴，依旧例行之何如？”御书其尾曰：“停宴，馈诸执事。考赐宴乐例以启。”礼曹判书柳轾、参判李世佐来启曰：“臣等意以谓饮福，受神惠也，非私宴也。古云：‘饮福受胙。’又云：‘受禧。’祭后饮福，古亦有之，且祖宗皆行之。但文宗朝适有故，未行亲宴而赐宴与乐。若无故，不可不行。”传曰：“文宗朝适未宁，故不行饮福。然礼文亦云：‘若不亲宴，则赐宴乐于诸执事。’观此则不必亲宴也。若行饮福宴，则设于何日乎？”柳轾等启曰：“古云：‘不留伸惠。’饮福不可退行。且十四日乃文宗忌晨，于袝庙日行之为便。”传曰：“两殿未进丰呈，而先与群臣行饮福宴，心实未安。予意谓两殿献寿后，当与群臣宴饮，故欲姑停宴，只馈执事而已。若曰饮福在所不得已，则予暂出饮福后还入内，赐诸执事宴乐于阙庭何如？”轾等曰：“若在常时，则两殿未进丰呈而先设宴饮，似为未安。此则祭后饮福受禧，宗庙压尊，岂以两殿未进丰呈为嫌哉？古云：‘不留神惠。’受禧重事，臣等意饮福宴不可不行。”传曰：“其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议：“两殿进丰呈前饮福，似为未安。然宗庙压尊，先行饮福礼，亦为无妨。”尹弼商议：“饮福宴不可停，亦不可缓，神惠固不可留。两殿虽未进丰呈，何嫌？”洪应议：“依礼曹所启施行。”李克培议：“若临时有故停亲宴，则只赐享官宴，亦礼文也。且上于行祭后，既已饮福受胙，停宴何害？若以饮福宴为不可废，则上行饮福礼毕后，赐享官宴于他处，似为两全。”卢思慎议：“饮福日进两殿丰呈，两便。”尹壕议：“外殿饮福后，进宴两殿何如？”传曰：“今观群议，卢思慎、尹壕以谓饮福宴及两殿进丰呈，一日兼行两全。其日大事累次行之似难。予意暂出饮福后还入内，赐宴乐于诸执事，进曲宴于两殿，设茶礼而已。乃于后日两殿进丰呈后，与群臣同宴，亦为未晩。于政院意何如？”承旨等启曰：“臣等意谓宗庙压尊，弼商之议甚当。然以两殿未进丰呈为嫌，则上教亦为无妨。《仪注》云：‘诸享官入就位，上行饮福礼，诸享官以次陞殿。饮福礼毕后，诸享官复位设宴。’如此则上只行饮福宴，还入内，赐诸享官宴乐亦无妨。然此不得已之事，无如弼商之议。”

○忠州人洪仲守所告铜石，观察使采取封进，凡八斗。令政院吹炼以入，一斗吹炼，正铁四两五钱，命下工曹成器以入。

闰4月29日

○己酉，礼曹启：“世宗袝庙后，献官诸执事，赐宴于议政府。”承政院启曰：“世宗袝庙后，赐文武官二品以上宴乐于议政府，耆老宰枢于耆老所。臣等意以谓礼曹所启，只称赐宴，赐宴则其赐乐无疑。”传曰：“袝庙日暂行饮福礼，讫，予入内，进曲宴于两殿。执事则赐宴明政殿庭可也。其时随参宰相，予当临时命之。后日两殿进丰呈及宴群臣之日，当更择定。”

○下书全罗、永安、庆尚、平安道观察使曰：

甘草不产我国，世宗朝求之中原，种于上林园，遂分种诸道，欲其蕃盛。种之已久，而今观诸道所启，逐年生植不蕃盛，是必守令不用意培养。或因地瘠，或因杂草，使不畅茂，其瘠土所种，渐次移种，芟去杂草，务令蕃盛。且今欲试用，罗州所种三两、珍岛四两、咸平一两、灵岩一两、宝城一两、吉城四两、庆源四两、稳城二两、会宁三两、锺城三两、蔚山一两、平壤一两，依月令，二月、八月除日采取，暴干上送。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七十八〉

五月

5月2日

○辛亥，上诣泰庆殿，行禫祭如仪。

○百官进笺陈贺，用权停礼。其笺文曰：

既讫三年之丧，哀慕罔极；爰就中月而禫，礼仪莫愆。喜溢臣邻，欢均朝野。恭惟主上殿下心敦爱敬，德懋钦明，谅暗已阕于殷宗；慎终追远，孝思维则于周后。事亡如存，玆当大事之克襄，益膺景福之沓至。伏念臣等俱以庸质，幸际昌辰。曰寿曰康，恭上箕畴之祝；载欣载悦，倍伸燕贺之诚。

○命馈宗亲二品以上、议政府、领敦宁以上、六曹堂上、功臣二品、诸执事、承政院、弘文馆、台谏、诸将、司禁于宾厅。

5月3日

○壬子，传旨司宪府曰：“都承旨权健、左承旨成健、右承旨韩儧、左副承旨安琛、右副承旨李世佑、同副承旨李朝阳，以昌庆宫承政院窗壁幽暗，擅嘱春宫都监提调，令改排；提调无承传，而听承旨之请，擅便改排，并行公推鞫以启。”

5月4日

○癸丑，日本国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倭司正林沙也文来朝。

○命召刑曹判书成俊、判决事李枰。传于李枰曰：“尔曾任台官，予尝知汝。又闻尔善于理民，除授本职。今则农时无杂讼，秋分以后词讼必多。不紧之事，须及此时无遗决折，以待秋裁决庶讼可也。”传于成俊曰：“予之特加资级擢除判书之意，卿知之乎？刑曹，多事之地，勿听私请，平心听讼。”

○司宪府掌令李季男来启曰：“司宰参奉李世俊，命除试才叙用，未便。《大典》云：‘初除授者，试才叙用。’世俊亦试才叙用何如？”传曰：“宰相之子有才干者，已令叙用。而世俊有武才可用，故除之耳。更问铨曹处之。”

5月5日

○甲寅，德源君曙来启曰：“臣母年老，又抱宿疾，居常不辍药饵。今寓慈寿宫，臣未得侍药，臣虽往来问安，然彼亦阙内，出入未得自由。请陪居私第，供奉汤药。”传曰：“如李淑媛、尹贵人就私第，有先王遗教故许之，此则于事体未稳。予欲别造居处，然今方营缮故未果。且欲优给供奉之物，近因国家多事，亦未得如意。若毕大事，则予当优供也。卿虽不得出入谒见，然往来问安，有何不可？”

○兼司仆童清礼来启曰：“李昌阿，非三卫使送。臣非传闻，素所熟知。右人等有前年来朝而今又冒名复来者，有年岁幼少而借老人官教者，诈称三卫使送，而以青岩逃人刷还之事来说，倨傲骄矜。其为欺罔，莫甚于此。臣熟知其诈，不敢不启。”传曰：“清礼岂以虚事而来言乎？然彼人性本愚直，若多般引诱听其所言，则言辞之际，其情必露。礼曹因便问之，以观其势可也。”

○义禁府启：“惠山佥节制使康处孝，私役军人入彼土，取白矾三十斗；又约卖白矾，先受贾人绵布三十五匹私用罪：律该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录案。然事在赦前，请只录赃案。”从之。

5月6日

○乙卯，礼曹佐郞李粹彦来启曰：“臣到北平馆，见李昌阿从容开说曰：‘尔之连续上来，国家喜悦。虽年年而来，何惮烦之有？’昌阿答曰：‘臣等亦欲每年上来。但边将不许故未果耳。’臣云：‘如尔欲朝者甚多，故边将欲令轮次上送。但尔等既诚心效顺而来矣，当以尔名受职，而无欺大国可也。今尔赍来告身，无乃借诸人欤？’昌阿答曰：‘臣于庚辰年来朝，其时年十八，而今年四十三矣。’臣曰：‘观尔之貌，不过二十五六矣。何云四十乎？’昌阿曰：‘臣生长山林，故不老如此。岂敢欺罔？’传曰：”童清礼于昌阿等，有何私嫌而来告乎？观此野人之语，不无奸诈之情。然清礼之言一皆听信，则后将纷纷来说，而弊生其间；若皆不信，则野人情伪，无由得知。其接待之际，虑或不称其欲。礼曹预知此意，凡上来人等，其世系、族派、年岁，详悉载录，以备后考。“

○以孙比长为通政工曹参议，柳子光崇政行知中枢府事，崔适资宪知中枢府事，成伣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朴安性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尹垓通政守忠清道观察使。

5月7日

○丙辰，两大妃移御昌庆宫，上迎于弘化门内。御书下承政院曰：

新建昌庆宫，本为三殿也。以予薄福，获罪于天，天降大祸，永抱终天之痛。然三年之制不敢过，今既服阕，迎奉两殿。今日随驾宗宰、驸马、一应臣僚，皆馈于宾厅。承旨等今日为近臣，明日为宰相，予将命中官皆赐酒，以三爵为度。若非斋戒，宜赐大宴，其知此意。

又命馈两殿随驾内官、别监、饭监、各色掌等。传于承政院曰：“两殿今既移御。先王后宫所宅处，非不足也，但同处一宫未安，今欲别建一宫。然国家缮营方兴，功役重大，似难就也。慈寿宫本先王后宫所宅之处，已令修葺。世祖、睿宗后宫，当移就此宫，虽同是一宫，名号别称何如？”佥启曰：“别建新宫，固为不可。慈寿宫既是先王后宫所宅之处，何必别称名号？”

5月8日

○丁巳，司宪府持平崔世贤来启曰：“监司独任一方，守令殿最、刑决、军务，无不统察，其任匪轻。故必有荐举，然后除授例也。往日之政，以尹垓为忠清道监司，垓无历敭而贤能未著。监司非人，则一道受害，请改正。”传曰：“荐望之人，岂尽贤乎？垓虽无历敭，予欲试之。垓前为青松府使，予遣朴文干察之，无有所犯，平时治事之迹可知。其时特加一阶，升为堂上官。一邑一道，大小虽异，所以治之则一也。既能治郡，独不治一道乎？故特用耳。”世贤更启曰：“青松乃僻郡无事之地。监司之任重大，不可以一郡之治遽授一道之任。荐望之中，不贤者容或有之。然政府、六曹、台谏议荐，而无一荐之者。若其贤能，则臣等亦岂不闻乎？”传曰：“垓曾经守令，岂曰无来历乎？陞为堂上未久，故时无荐举之者。当议可否施行。”

5月9日

○戊午，郑昌孙议：“尹垓曾为青松府使，无过失，特加堂上。今除观察使，逆料不堪其任递差，未便。若以谓忠清道地大事繁，则江原、黄海道换差何如？”沈浍议：“素不与尹垓同事，未知贤否。然历任长湍、青松两邑，臣闻赋役平均，民皆慕之，今拜监司，何有不可？”洪应、孙舜孝、金谦光议：“监司任重，故必用荐举。如无举荐而用之，是废法也。言官之言，不可不从。”李克培议：“观察使须用议政府、六曹、台谏荐举。尹垓不在荐举之列，恐违成法。”卢思慎议：“昔苏轼中制科，英宗即欲便授知制诰。其时宰相曰：‘苏轼之才，远大之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用之，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而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尹垓今为观察使，未必不胜其任。然历官尚浅，人望未著，故有宪府之论驳。”李坡议：“尹垓人品，臣未的知，但闻为州颇优耳。然言官以无来历、无荐举为辞。若无来历，则虽人物容或可取，于物望未孚；无荐举而用之，则有乖成法。姑授显秩，试可然后用之，亦未晩也。”传曰：“如其贤者，则虽堂下官，固当超擢用之，岂拘于荐望之有无乎？今观宣城之议，以苏轼之事证喩，颇或相类，然予意以谓与此不同。若以尹垓无荐望而除授恐生后弊为辞，则是不然。在下之人听人私请，擢拔无荐举者，则或有后弊矣；人君知人之贤而超擢，则何弊之有？于政院意何如？”承政院佥启曰：“上教允当。然监司重任，必有荐举而后除授。如有卓异之才，虽超擢任之，固无妨也。今尹垓既乏卓异之才，又无荐举，物望未著，宪府论驳，似亦有理。”传曰：“凡用人必合于台谏之心，然后用之欤？凡人必试之于京外官，然后可知其才。尹垓曾任守令，颇有廉简之名，及遣朝官察之，亦无差误，此可用处也。其以此意谕宪府。”

○传旨承政院曰：“昨以谨嫔移居慈寿宫，欲别称名号，尔等以为不可。予反复思之，谨嫔所居之宫，泛称慈寿，于心未安。”仍赐号昌寿宫。

5月10日

○己未，国忌。

○忠清道观察使尹垓来启曰：“臣非文武出身，又被台谏弹劾，请辞。”不许。

5月11日

○庚申，上诣泰庆殿，行告动驾祭如仪。奉神辇至宗庙，率百官行望庙礼。

5月12日

○辛酉，上诣宗庙，升袝贞熹王后神主，亲祼如仪。幷摄享永宁殿，还宫。耆老、儒生、女妓等献歌谣。

○召政府及领敦宁以上，出示祖宗袝庙后颁赦及诸执事论赏例，令议启。付标于世祖袝庙例以启。传曰：“可依此例。但世祖袝庙后无百官加资，依文宗袝庙例，在官者加阶。”

○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贺，遂颁赦。其赦文曰：

追远慎终，式展崇袝之礼；涤瑕荡垢，宜布宽大之条。予以寡德，叨守鸿基，方怀在疚之痛，奄届即吉之期，情则无穷，制不敢过。以成化二十一年五月十二日，祗奉皇祖妣慈圣钦仁景德宣烈明顺元淑徽慎惠懿神宪贞熹王后尹氏神主，袝于大庙，亲祼明禋，以举缛礼。玆属莫大之庆，盖推非常之恩。自今月十二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谋故杀人、蛊毒魇魅、但事关国家网常贪污、强窃盗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语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执事未资穷者，又加一资。收告身者，分拣还给；徒流付处者，辨轻重放；送公处逋欠者，限年蠲减。於戏！殷典告成于神明，并受其福；鸿泽普施于黎庶，咸与惟新。

仍御仁政殿，行饮福礼，还内，进曲宴于两殿。又命会献官诸执事及宗宰等于昌庆宫明政殿庭，赐宴乐。传曰：“昨日不雨，今日不雨，使予得成大礼，心甚喜悦。情虽无穷，圣人制礼，不敢过也。今日之会，不得不尔。予为贞熹王后欲使卿等极欢，卿等亦于三年内久未欢娱，期在必醉。”议政府、领敦宁以上、宗亲一品以上、忠勋府一品以上、仪宾府、六曹、汉城府、耆老所、入直诸将、承旨、弘文馆、大司宪、大司谏及金世敏、金澣等皆与焉。

5月13日

○壬戌，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士昕字弼甫，坡平人，贞靖公璠之子。景泰乙亥世庙即位，以贞熹王后之弟，骤进军器监正。天顺己卯陞通政刑曹参议，俄迁承政院同副承旨，俄陞嘉善。历户曹、吏曹参判、仁顺府、汉城府尹，阶陞崇政。成化乙酉陞工曹制书，丙戌迁中枢府知事，寻升判事。戊子阶崇禄，己丑加辅国崇禄，旋加大匡，皆带都摠管。辛卯赐纯诚明亮经济佐理功臣号，升领敦宁府事坡川府院君。乙未拜议政府右议政，还封府院君。至是卒，年六十四。谥襄平，因事有功‘襄’，治而无眚‘平’，士昕为人气度轩豁，经情直行，不设防畛。见人有过，必面折不小贷，又不请乞于人。宾客造门者，辄与欢饮，以醉为度。贞熹王后尝劝纳继室，泣以固辞。子继谦，官至正宪铃平君。〈史臣曰：“士昕以椒房之亲，历敭华要，致位一品。及为议政府，台谏驳之，上不听。士昕大醉而言曰：‘任汝所为！我已赌得大匡去。’性疏诞无检，或乘醉，不礼接士类，为人所讥。”〉 ○传曰：“向者礼曹判书以四学多阙员请取人，予议诸宰相，皆曰：‘袝庙后谒圣，仍取士为便。’今者丧毕，欲谒先圣。但时未亲祭文昭殿，未安于心。然先祀文庙，亦或无妨，政院意何如？”承旨等启曰：“上教允当。文昭殿虽未亲祀，然谒圣亦是大事。且外方儒生臆料取士，赢粮云集，是亦有弊，其速取人为便。”传曰：“择日以启。”

○司谏院正言郑纶来启曰：“观察使之任重大。今忠清道观察使尹垓，既无荐望，未孚物议，请改差。”传曰：“予议诸宰相，或云试可乃已。且予闻垓谨于治民，治一邑与治一道何异？政府、六曹荐望人，亦有陞黜者。此人，予乃擢用，升黜在予，如其不可，改之何难？”纶启曰：“所谓试可者，试于京中耳。京中各司同僚非一，虽有错误事，可以交相纠正矣。垓于京职，只经都摠府经历，其治郡，又不过苟延岁月耳。今者遽授方面之任，其能独当乎？”传曰：“舜之于鲧，乃曰试可乃已，鲧有来历欤？”纶启曰：“下之告以试可者，非欲试之于监司也。忠清大道，岂可使尹垓为监司乎？”传曰：“垓虽赴任，如有所失，拿来鞫之何难？”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曰：

监司上宣君德，下达民隐，守令之殿最、生民之休戚系焉，不可任非其人。今以尹垓除忠清监司，垓幸守一邑，苟延岁月耳，不可以此知其贤也。《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今垓，台谏不荐，六曹不荐，政曹不荐，则不可谓国人皆曰贤也。虽或一二大臣有试可之议，岂云试可于监司哉？朝廷之上可任方面者，岂无一二，而为一尹垓坏公法、废公议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公论。

不听。

○赐贞熹王后袝庙时亚献官领议政尹弼商、终献官左议政洪应、礼仪使李坡、文昭殿献官玉山君跻、永宁殿初献官领敦宁府事尹壕、亚献官左参赞孙舜孝、终献官汉城府右尹李陆各鞍具马一匹。进币瓒酌官吏曹判书李崇元、荐俎官户曹判书李德良、奠弊瓒爵官吏曹参议李则、泰庆殿告动驾祭赞礼礼曹判书柳轾、永宁殿荐俎官户曹参议林寿昌、礼曹参判李世佐、诰命璿源殿移安宗簿寺提调广川君李克增各马一匹。

○赐贞熹王后袝庙时堂上执礼礼曹参议朴崇质、都承旨权健、左承旨成健、右承旨韩儧、左副承旨安琛、右副承旨李世佑、同副承旨李调阳、左通礼金敬祖、右通礼金碔、神辇袝庙时摄左通礼礼宾寺正崔应贤、袝文昭殿时摄左通礼司饔院正金学起等段子绢各一匹。

○传旨吏曹曰：“贞熹王后袝庙时诸事监掌礼曹正郞朴处纶、崔琎、佐郞李绩、假郞厅姜居孝、金耋、洪自阿、曺末孙、洪璨，各加一资；礼曹、工曹录事等，每三日给别仕二。”

○传旨司仆寺曰：“贞熹王后袝庙时诸执事及泰庆殿告动驾祭、永宁殿祭执事内，资穷者，各赐儿马一匹。”

5月14日

○癸亥，国忌。先是，有张贵根者，强奸良女继非，及义禁府奉教推鞫，又拒招不着，罪已详覆。至是禁府启曰：“贵根二罪，当在原例。但贵根非懜然无识之人，国丧三年内强奸，关系纲常，全释未便。”传曰：“贵根已免极刑，何论小过？虽识理朝士，国丧内尚有娶妾者，况贵根无妻，且岂谓识理之人乎？其放之。”

○传于都承旨权健曰：“予因中宫，闻卿寿母。卿母非他功臣妻之比也，于中宫亦切族也，卿亦都承旨。故特令司饔院备馔具以给，卿其受之馈母。”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论尹垓不宜观察使，不听。

○传于礼曹曰：“成均馆谒圣后欲取士。其备诸事。”

5月15日

○甲子，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来启曰：“臣昨启请军官一时带去，未蒙允。臣退而思之，自北青以北，皆野人观瞻之地。以节度使，只率一军官赴任，于彼人瞻视何如？”传曰：“自今永安北道节度使，军官十人给马，一时带行，永以为式。”

5月16日

○乙丑，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宣城府院君卢思慎、右赞成李坡、左参赞孙舜孝、礼曹参判李世佐来启曰：“三年之内无灾害之事，今既终制，是国家庆事。臣等欲请进宴，近以尹士昕之卒，未即入启。请进宴。”传曰：“可。”

○右承旨韩儧启曰：“武士赴试者甚多。若一时并举殿试，则势必纷扰。先设馆试，立规矩试取何如？”传曰：“令兵曹议启。”兵曹启：“步射，二百四十步退三十步一矢；六两，八十步退十步一矢；骑射，四中以上；《四书》、《五经》、《武经七书》、《将鉴博议》、《兵要》中自愿一书，粗通以上，许取何如？”从之，但讲书取略通以上。

○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玉山君跻、班城尉姜子顺来请进宴。传曰：“时方酷暑，待秋行之何如？”婷等更启曰：“如此庆事，不可迟缓。请从近进宴。”传曰：“若常时之宴，则当暑不可强，而此实三年后庆事，行之可也。”

○宗簿寺启：“清风君源，良女永非夫丧一朔内作妾罪，律该杖八十赎。”命更议于前议宗宰。玉山君跻议：“源外方付处，足以惩戒，尚不怀过，又犯重罪。若离异收赎而仍配前所，则不无还娶之理，移配他道何如？”上从跻议。

○户曹启：“今颁降赦文内：‘公处逋欠，限年蠲减。’故参考前例，丙申十一月初七日赦文内，京外逋欠，丙申年以上蠲减；辛丑七月初三日传旨内，公处库内逋欠时现者，己亥年以上减三分之一。请今公处库内逋欠，辛丑年以上全减，乙巳年以上减三分之一。”从之。

5月17日

○丙寅，倭护军井彦八等四人来献土宜。

5月18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洪应启曰：“时方酷暑，赴举儒生厥类猥多，一时并赴殿试，则虑或取之不精。武科既设馆试，文武亦设馆试，分三所试取，则取士精矣。”上顾问左右。知事李坡启曰：“洪应之言是矣。”上曰：“古无别试如此再试之例。”应曰：“旧有是例。”上谓承旨李世佑曰：“依左议政所启，设馆试。”

○传曰：“近因国恤，久不取士。即今大事已终，予欲广取士。分三所初试，每所各取二百。”

○传曰：“近因三年之恤，不接见宗宰已久，光陵、泰庆殿入番宗亲亦未宴慰。故欲于二十日，接见于后苑，观射。予闻往日明政殿赐宴时，宰相有索冰而不得者，是于大体何如？如六和汤等药与冰丁，宜多预备。”又传曰：“予观日候，颇有旱征。若旱甚，必有祈雨之事，予安能宴乐乎？二十日之宴，曲加丰备，使之极欢。”

○以沈安仁为折冲佥知中枢府事，李諿通政黄海道观察使，辛铸嘉善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李承祚嘉善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柳睇通政行稳城府使。

5月19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

○永安北道节度使卞宗仁辞。

○巴山君赵得琳上书，请许其子成赴举，且陈先王许通之由。命考其时日记，则果有许通仕路，无许赴试。政院以启。传曰：“许赴可也。”承政院启曰：“赵成乃得琳前妻子，其母必贱，许赴未便。”传曰：“既通仕路，且先王重待得琳，有时召成入内，予所目睹。今虽许赴，固无所妨，非政院所当沮之。”

○文科初试试官西河君任元濬等受命。传曰：“我国至公无私，但科举而已。如闻近来颇有猥滥之弊，然宰相、台谏岂有如是？其体予意，务要至公。”

5月20日

○己巳，御后苑，观宗亲射。命会议政府、领敦宁以上、礼曹堂上、入直都摠管、承政院、弘文馆于西所，赐宴乐。分左右射侯，赐胜耦白鹿皮各一张。又命与宴文臣各制四韵诗。传曰：“三年后行宴，今日乃其初也。日没为限，其极醉饱。”又传曰：“大抵音乐，但欲和畅血气，非予所乐也。但以亲亲之故，使之极欢。宗亲等请予起舞何如？”领议政尹弼商启曰：“既待宗亲以家人之礼，起舞何妨？”

○文科一所应办官姜景叙将试官意来启曰：“虽命赵成赴试，然不录名而滥入场屋，其所制述亦幷考试乎？”传曰：“既许赴举，复何疑也？”

5月21日

○庚午，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玉山君跻、河城府院君郑显祖、班城尉姜子顺来启曰：“往者仁政殿会礼宴时，上暂立，故臣等于昨日后苑观射时，启请暂立。闻宗簿寺提调李克增惊骇，将欲论核，臣等实有罪。”御书曰：

昨日之欢，亲亲也，亲亲之道，不可以严。君臣之礼，何用乎亲亲之间？广川此言，予未知也。若一于严而正色相待，则何有于和哉？所以起舞者，非乐音声也，但示亲亲之情耳。广川之言，实有窒碍。今日待罪，则他日欲以严待之乎？

婷等又启曰：“闻臣等进宴，以来月初五日为定。臣等意以谓时气甚热，若至五日，渐至隆热，请于此间进宴。”传曰：“然则今月晦日进宴可也。其时大小宗亲，无遗入参。但日候酷热，而仁政殿挟隘，欲于庆会楼下设之。各受馔案，成礼之后，即令撤去，北向张侯观射，何如？前日亦有此处进宴之时。”佥启曰：“上教允当。”〈史臣曰：“亲亲之道，信不可严也。然何必起舞而后为亲亲也？宗亲等要上起舞，固非臣子敬上之礼。克增之请，虽不得行，然足以折宗亲不敬之心，时论多之。”〉

5月22日

○辛未，上御仁政殿。议政府、六曹进宴。

5月24日

○癸酉，国忌。

○京畿观察使鱼世谦来启曰：“迩来久不雨，道内广州等处，禾谷焦枯。若数日不雨，至可虑也。令诸邑旱干尤甚处，祈雨何如？”传曰：“旱征如此，祈雨不可缓也。”

5月25日

○甲戌，兼司仆高崇礼来启曰：“臣父居会宁，臣前年受由归观，闻高岭等处野人为兀狄哈侵掠，无以自存。不服则戮之，顺从则虏之，及其请还，多受请遗而后许之，以故皆欲流离。闻蒲州土厚可居，将欲举族徙居，臣之老父亦有徙居之志。请于内地移居。”传曰：“此言是矣。令礼曹听崇礼言议启。”

5月26日

○乙亥，上幸成均馆谒圣，行酌献礼如仪。出就大次，以领中枢府事卢思慎、西河君任元濬、礼曹判书柳轾为读奏官，以左承旨成健、行上护军李淑瑊、弘文馆直提学金䜣、宗簿寺正金克俭、弘文馆副校理赵之瑞为对读官。御明伦堂，出策赋题，还宫。其策曰：

自古帝王之治道，不过曰纲与目。而先儒曰：“汉大纲举，而万目不张；唐万目张，而大纲不举。”汉所举之纲何欤？不张之目何欤？唐所张之目何欤？不举之纲何欤？自此以降，至于宋、元，代各有治，纲举而目不张者谁欤？目张而纲不举者谁欤？唐、虞三代之治，亦有纲目之可言欤？予以否德，嗣守丕基，仰惟前代时若，尽心于治，今十七年于玆。其于为治之纲目，未得其要，何以则大纲正而万目张欤？子大夫究心经史，其于治道，讲之熟矣。毋泛毋略，悉心以对。将以观适用之才。赋题：‘应天以实，不以文。’

5月27日

○丙子，上幸慕华馆，取武科内禁卫禹奠山等十五人。

○命停宗亲、仪宾进宴，以旱也。

5月28日

○丁丑，司谏院正言郑纶来启曰：“我国嫡妾之分至明。故柳子光、赵得琳、崔适之子，前此不许赴举，今者许赴未便。臣等近因参试官分入五所，未得详知以启。今后请勿许赴。”传曰：“祖宗朝曾已许通，今亦许赴耳。崔适子赴试，则予未知之。”纶更启曰：“祖宗朝，虽以一时勋劳，特许通。然只许其身，安可延及子孙乎？科举至重，其录也必以保单子验其内外无咎，然后许赴，岂可使妾产奴隶亦得赴举乎？”不听。

5月29日

○戊寅，齐安大君琄上谚文书，承政院翻译以启。其略曰：“臣已复合金氏，今闻为臣采女，不胜缺望。臣本无更娶之心，士族之女，今又黜弃，则非徒有弊于国，其为不孝于上鉴与两殿深矣。若未蒙上恩，则鳏居终身，臣所望也。”传曰：“卿于曩者疏薄金氏闻，人之丧耦，则曰‘金氏曷丧？’闻国家有顺陵之丧，则‘我亦何以得如此？’嫉恶金氏如此，而适金氏亦病，其时论议启于三殿而离异之。后娶朴氏又薄待，因此奴婢谋害朴氏，无所不至。事觉推鞫，罪应诛戮，然上有大妃，又以卿故，不置极刑，只窜于外。今卿之欲复合金氏，予未知也。若以此为念，不肯改娶，则前日金氏离异之时，贞熹王后及两殿曾已议定，且予所已断之事，今若使之复合，则国家用法，后世以为何如？是则导我于有过之地也。卿年今二十六，当有室有子，以图奉祀。而强欲独居，是何意耶？卿前日累不孝于大妃，今又不娶无后，则其言不孝益深矣。”琄更启曰：“臣亶无他心。若未蒙上恩，当鱞居终身而已。”传曰：“知道。”俄而传于承政院曰：“齐安之言，院亦闻之乎？”承旨等佥启曰：“齐安既黜金氏，后复私通，国家安可又使之复合乎？”

○命议金克忸欲改父谥事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金克忸诉冤书已九上，人子爱亲之情则然矣。然国光之事，众所共知，克忸不知其父之非，恳恻上达，甚可哀也。改谥虽非近代所有，然古多有之，上裁。”沈会议：“国光乃世祖信任宰相，其时若有大段痕咎，英明之鉴，岂肯信任？以此论之，改谥无妨。”尹弼商、尹壕议：“请依前议。”洪应议：“臣前议请以奉常拟谥数字改之。所以然者，以国光在先王朝及今时，知无不为，虽无显显事业，亦无过恶。且其子克忸哀吁恻怛，章九上犹不已，孝诚纯至，足以动天。妄意优纳施行，以劝将来为人子者，何如？”李克培议：“谥号已定，改之为难。历代或有改谥者，然一时之私恩，非后世之所法。”卢思慎议：“国光平生无显显之过失，只以飞语及弟婿之犯得恶谥，似暧昧。然谥议已定，改之为难。古有重大臣终始之恩，改谥者非一。且克忸陈疏，乃至于九而不已，辞情交切。”传曰：“群议有云，克忸疏意恳恻，孝诚纯至，改谥无妨。予意以谓国光之事业，今姑不论。若以子之孝诚而改父之谥，则设有后世不善之人，得其恶谥，其子累上疏章，诚意激切，则亦可从而改之乎？古有改谥者，然此一时特恩，不可为例也。其以此，更议于前议宰相。”昌孙议：“国光之事，虽未经官决，然喧腾人口，众所共知。人子心虽迫切，岂可擅改？特在上恩。”沈浍、弼商、洪应议：“国光别无显过，故前议如是。若身犯过恶者，虽得恶谥宜矣。其子孙虽百陈诉，何有听改之理？”思慎议：“若实有不善之行，则虽子孙以死陈诉，不可听也。若无显然过失而得恶谥，则人子之情，亦为可哀。”尹壕议：“国光在世祖朝，特授功臣，身居亲信之列，别无罪犯，稍被时议。且同生弟庭光之于济用监，婿李垾之于稷山，皆犯赃污之恶，国光以家长，其时亦未免物议。然无显显之过，以此得恶谥，恐过当。”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曰：

臣等窃惟科举之法，尚矣，国家自祖宗以来，首重是法。其初录名之时，四馆会议，考其四祖，又考内外族亲之保，四祖之内若无显官，亦问本贯京在所而质焉。其中脱有微瑕，黜而不录，其科举之法之重如此，而况于孽产之子孙乎？奴隶之子孙乎？今子光、崔适，孽产也；得琳，奴隶也。虽以一时之勋劳而得忝高官，其庶孽奴隶之子孙，不得与科目，载在《大典》，岂可以一二臣之故，毁祖宗万世之典乎？伏望特收成命。

御书曰：“非所以毁《大典》，乃重先王之功臣。且非为一时之私恩，父既参勋盟，子岂宜禁锢？”

○传旨议政府曰：“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休征咎征，各以类至。今当农月，雨泽愆期，炎炎赫赫，伤我稼穑。予虑中外官吏不体予意，或枉加捶楚，以伤人命，或慢于听断，以致留滞。伤和召灾，未必不由于此。惟庶官各供乃职，使狱讼无滞，冤枉毕伸，以答天谴，以副予修省之意。”

○传于礼曹曰：“旱气深重，不卜日祈雨。依前例，徙市，勿击鼓，闭南门，开北门。”

5月30日

○己卯，申瀞妻母厚宁君妻申氏上言，请许通瀞子。命示承政院。都承旨权健等启曰：“申瀞之罪，本律虽不至子孙禁锢，然其时已令功臣削籍、子孙禁锢，今不可许通。”命议领敦宁以上。

○吏兵曹抄收职牒人等以启，命召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议启。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李坡议：“任士洪、朴孝元、金彦辛，不可给。”洪应、孙舜孝、金谦光议：“可给。”传曰：“欲勿给者，何意欤？欲给者，亦何意欤？”弼商等启曰：“士洪交结朋党，浊乱朝政，此乃死罪也。《大明律》至为妻子为孥，甚嫉之也。故臣等请勿给。”洪应启曰：“士洪之情，初不过嫉恶玄锡圭而排之也。被罪亦久，臣意妄谓可以给矣。”孙舜孝启曰：“远恶者，十年必反。士洪被罪虽不至十年，今已九年。且于其时臣与玄锡圭、任士洪同为承旨，硕圭之下五承旨，皆嫉恶锡圭。臣详其时之事，故敢启可给。”金谦光启曰：“任士洪被罪已久，可以惩戒，故请还给。”传曰：“欲勿给者，于公道可；欲给者，亦可矣。但三宰其时与士洪同为承旨，畏罪不出此言，而今乃言之。然则五承旨同罪矣，何以独罪士洪乎？政府，辅君泽民之地，而三宰所言如此，果如所言，则其时公事皆非也。三宰余欲推问，于佥意何如？”昌孙等合辞启曰：“上教允当。孙舜孝所启非矣，推鞫可也。”传曰：“士洪之中心，予未知何如也。然功臣之子，虽不叙东班，义当不失其禄，故予欲还给职牒。但今闻三宰之语而给之，则是三宰给之矣。恩泽在上所为，非臣下所得擅也。士洪以王安石三不足之说言之，又以玄硕圭呼洪贵达之名，以尺牍嘱台谏，言根出于朱溪正，此予所详知也。三宰庇护士洪，欲使予还给职牒，其令司谏院推鞫以启。”又传曰：“柳子光、赵得琳，皆先王朝大功臣；其子孙，先王朝已许通。故予今者许令赴试，而司谏院以为不可，可乎？”佥启曰：“许通仕路，使不失禄，以报功可也。至于科举，则小有痕咎，不可许赴，其来已久。台谏之言，不可不从。”传曰：“子光、得琳，皆先王朝大功臣，故其子孙许赴科举矣。”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曰：

臣等窃惟《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苟或嫡妾之分不严，而尊卑之道失序，则三纲紊矣，而国事日非矣。是故国家自祖宗以来，于科举，庶孽贱隶子孙，并与赃吏、失行妇女之子孙，而勿许赴焉。故士之中是科者，士类贵之，乡党荣之。今也庶孽之子、奴隶之产，特令赴焉，以毁祖宗万世之典，凡诸臣庶，孰以科举为重，《大典》为信乎？窃恐士林耻之，且有累于文教。而况法者，祖宗之法也，非殿下所得而私也，岂宜为一二人，轻废祖宗之令典乎？此臣等所以愤郁未已者也。伏望勉留三思，亟收成命。

不听。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七十九〉

六月

6月1日

○朔庚辰，取文科宋瑛等十六人。瑛对策多剽窃登科录，以取高第，见者笑之。

○春城君譡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譡，密城君琛第二子，继五原昭悼公后。年十五特授承宪，封春城君。为人温雅聪敏，好文学，善谈笑。性又至孝，得一物不敢先尝。必进父母。及丁父丧，哀毁过礼，侍坐母侧，夜分乃退，宗族称焉。至是卒，年三十二。谥悼孝：

中年早夭‘悼’，能养能恭‘孝’。无子。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疏曰：

臣闻《易》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夫上下之分，如天尊地卑，不可易也。苟或上下之分一紊，则民志不定，而国事日非矣，岂不诚可畏哉？我东方箕子受封，以礼义为尚，严上下之分，辨贵贱之序，尊卑之等，截然不紊。高丽氏率用是道，维持五百年之运，至于今中国称为礼义之邦者，此也。国家自祖宗开国之初，特严嫡庶之分，其于受职之时，以为等限，虽一资半级，尚不敢违越，况议于科举之际乎？赃吏淫妇之子、庶孽贱隶之产，不得与科目，载在令甲。今子光、得琳之子，特令赴举，以东方千古礼义之典，坏于一朝，是果谓之合于风教乎？可谓之率由旧章乎？可谓之垂示后昆乎？窃恐自此科举日卑，文教陵夷，而尊卑一紊，礼义不明。太史书之曰：“贱孽赴举，始于今日。”后人议之曰：“贱孽赴举，始于某代。”则为圣治之大累也。伏愿夬收成命。

传于承政院曰：“如子光、得琳等功臣之子，前此何以处之？其考以启。”

○传旨司谏院曰：“左参赞孙舜孝，当告身还给议得时，议去任士洪告身可还给。及问其由，则舜孝乃言：‘臣曾为右副承旨时，诸承旨皆恶玄硕圭。硕圭若贤者，则岂至如此？’若如此言，硕圭固非也，士洪受罪，实为暧昧。若诸承旨之恶硕圭为非，则士洪独受罪，乃予失政也。而舜孝当士洪受罪时，隐情惜己，自同寒蝉，至今九年乃议当给士洪告身，使之是非颠倒、真伪混淆，甚为不当。其详悉推鞫以启。”

○传旨吏兵曹曰：“安春景、金薰、金山路、车顺、朴自义、庆由温、金仲渊、张良、闵诚达、崔致澕、林孝坤、田宝、金善山、李允若、金内隐、成尹根、闵憪、金偁、李汝弼、李始生、全有恭、李兴茂、李万生、郑夸、李有根、金继孙、具致洪、黄中、林进、韩芿叱同、申今山、金小未致、朴佛大、崔守丁、河金江、朴千同、郑汉同、禹汉生、崔滨、金季敬、崔致敦、金砺石、李德崇、宋昌、郑仁耘、郑胤曾、吴守山、李龟贞、金硕麟、林命山、康昭、朴兴孙、郑信忠、尹敬礼、朴筌、李玉同、李孙、沈治、姜演、金贵山、李光根、李周庭、许顺孙、金龟守、裵戒同、金义见、辛继仁、孙孝山、郑孝文、李义同、玉继殷、金大今、裵命长、韩继孙、梁继浮、马石同、朴崇信、裵元贞、朴连植、金末山、朴胜年、金有礼、鲁周、孙大贵、李仲林、王顺、金永连、元继孙、李山玉、高德至、咸孝林、吴戒孙、韩瑞贞、裵永守、吴秋生、申锡福、尹存义、朴颖、金才、梁克深、刘温车、金季隐、张瑞、黄孝从、丁进方、李世靖告身还给。”

6月2日

○辛巳，以柳洵为嘉善大夫礼曹参判，李世佐嘉靖司宪府大司宪，姜居孝通训司宪府执义，李谊通训司宪府掌令，全永龄通训司宪府掌令，宋轶通德司宪府持平，李承健奉训司谏院献纳，李从生嘉靖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金彦庚嘉善佥知中枢府事，宋瑛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赐承旨黑靴各一。

6月3日

○壬午，日本国萨摩州岛津藤原持久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领议政尹弼商等。传曰：“前月不雨，今又不雨，天灾岂无所自欤？是必有阙政之所致。国家常欲悉祛民弊，然岂无其弊？前年虽曰稍稔，然民间尽偿旧债，所储罄尽，国家蓄积，亦甚不裕。若今年旱荒，民至饥饿，何以赈救乎？变必有由，卿等如有所闻，其各言之。”弼商等启曰：“臣等昼思夜度，未知灾变之故。国家尽除弊瘼，且近日大施恩宥，狱无留滞，臣等无可言者。姑以耳目之所睹记抄启。一。徒、流、付处、安置、充军人，考刑曹诸道监狱启本，急速分拣放送。一。京中听讼诸司稽留未决道数，检举。一。中外禁锢人，轻重分拣许通。一。赃吏不计赃数录案，一切禁锢。不无冤抑，分拣施行。一。中外禁酒。”传曰：“可。”弼商等启曰：“臣等备员三公，不能爕理阴阳，今玆旱灾，实由臣等辅相无状之致。请递臣等职。”传曰：“天灾专是予否德之致，其勿辞焉。”

○传于承政院曰：“方今以贱人而陵轹朝士者有之，以朝士陵蔑宰相者有之。予欲正此风，每怀于心，然不可遽尔为之，须当以渐乃可改也。尔等其知之。”

○义禁府知事李坡、同知事李克墩来启曰：“载阳副正侃与其母争讼奴婢，若听理而母直，则子当受罪矣，母若不直，何以处之？”传曰：“示议政府。”尹弼商、洪应议：“母子相讼，纲常大变。据两边文记分拣，则与相讼何别？伤风败俗，恐由此起。勿问是非，从母教施行，以正大纲。”李克培、金谦光议：“母子及辞证人进来推问，则是为母子相讼，大体不可。只据两边文记相考，则是非在其中，从文记施行何如？”从克培等议。

○传曰：“今年徙民，则诸邑传送之弊不赀，且民人安接为难。待丰年入送何如？以此议于政丞。”佥曰：“上教允当。”

○传于政院曰：“死囚未决者颇多。罪固当死者则宜矣，不当死者，则久滞于狱，岂无冤怨？宜速亲启以决。若朝启，则军士移时庭立为难。如经筵例，择凉日亲启何如？”政院佥启曰：“上教允当。”传曰：“亲启之时，应参朝启者皆入，军士则不入可也。”

○御书示承政院曰：“予以否德，叨承洪緖，心不正也，故昧于为治之道，身未修也，故失于行事之宜。以致皇天谴怒，旱魃为虐，此下史失之。”

○传旨司宪府曰：“婚姻、祭祀、献寿、老病服药持甁酒者外，中外禁酒。”

○命停新及第游街。

6月4日

○癸未，命召议政府、领敦宁以上，议赃吏之子及永不叙用者、一应禁锢人许通便否。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坡、金谦光议：“赃吏金孟规、柳子文、洪刚、金继宗、赵成壁、河泯、李宗山、曺亨孙、李达孙、曺叔渊、印信伪造申瀞，并许通其子；永不叙用人禹汉生、崔滨、崔承宗、兪孝全、权瑚，当身许通何如？”传曰：“可。但权瑚更问以启。”

○护军金克忸上言。略曰：

臣之请改父谥，固非一二；大臣议得，亦非一二。而郑昌孙前日之议，以无过失，可改其谥。今日之议云：“虽未经官决，喧腾已久，众所共知，不宜改谥。”臣窃惑焉。前后之议，自相抵牾，不知有何意耶。臣父平生所行，自无过失。若有一毫之过，而谥以述义不克，则臣虽欲为父改谥，敢欺圣聪乎？父信有过失，则子独不知乎？昌孙若以前日奉常所启谏官所驳飞谤之事而有是议也，则所谓飞谤，本忌臣父者造为虚语，而谏官金渍据此论请。世祖以高出百王之圣，洞照臣父之无失，曰：“金国光之为人，必无此事。况以律文所禁匿名之谤而可请罪乎？”遂命其时都承旨尹弼商，捽发而出，囚之禁府。逮至殿下，当臣父复相之日，谏官驳臣父以飞谤之事，殿下又以日月之明，悉所洞鉴，不许谏官之论，臣何复赘？所谓虽未经官决云者，不识世祖与殿下不论臣父飞谤之事而然耶。臣闻先儒曰：“德高而谤兴，事修而毁来。”臣父之久秉国钧，以致谤毁，亦偶然耳。昔周公不能免流言，霍光不能无上官桀之谗，臣父遭飞语之谤，即周公、霍光之被谤也。臣则望殿下以成王、昭帝之明辨尔。大抵飞语之谤，一口始开，万口虚传。昌孙以此飞语，指论臣父，臣甚悯焉。伏望殿下问诸昌孙以质议之前后有异，使其议归一于至当。若昌孙曰：“馋某司钱粮，黩某人货财。”而事情无所遁，则臣伏欺罔之诛，而臣父地下之灵，亦自甘分。若昌孙不得指某事某事之为贪。则特改臣父之谬谥，以解臣父子幽明终天之冤，臣不胜至愿。

传于政丞等曰：“子为父事，虽累上疏，有何过乎？且国光，辅相先王之朝，无显显过失。然谥议之事，一委奉常，今若以奉常之谥为非而改之，则后必援例，皆欲改谥，将不胜其弊。国家之法，从此而坏，断不可改。予欲以此作书赐克忸，一以不坏国家之法，一以著国光之无过，一以解克忸之冤，于佥意何如？”佥曰：“上教允当。”传于承政院曰：“其以此意，草教书以启。”

6月5日

○甲申，司谏院正言郑纶来启曰：“臣等闻赃吏及印信伪造者之子孙，皆许通；永不叙用者，亦令许通，臣等未知其由。若此为恶者，安所惩乎？”传曰：“旱气深重，虑有冤抑不伸者，与大臣议之如是耳。”纶更启：“为恶者罪之，天之道也。欲顺天道，当罪其为恶者，岂可因旱灾而赦有罪乎？赃吏之子孙、印信伪造者之子，将用之何处乎？”传曰：“已与大臣议定。”纶更启，不听。

○教行护军金克忸：

王若曰：“尔以先父国光改谥事，章十上而不已，情意恳到，言词迫切，尔于为人子道可尚也。而况尔父平生相业，无过失可言，予岂靳从其请耶？然一开其端，末流难防，孝子之志，虽不可夺，太常之议，不容追改。事既如此，尔其奚憾。

6月6日

○乙酉，放文武科榜。

○司宪府持平李克圭来启赃吏及申瀞之子孙不宜许通，不听。克圭更启曰：“上之忧旱至矣。然必赏罚明，然后阴阳和。使有罪者侥幸得免，而欲致阴阳之和，难矣。”传曰：“非以此辈为无罪也。旱灾至此，不知所由，意或因此可得弭灾耳。”

○吏曹启曰：“资穷代加，幼少者亦授，未便。年十五岁以上，方许代加何如？”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代加虽非任事，然年二十者许入仕有法，岂可使在襁褓者率得代加乎？”依《大典》，年满二十后除授为便。“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代加是散官，非治事之职也。无别少长，其来已久，虽授幼少何害？“从浍等议。仍传曰：”子之子乃孙也，代加宜矣。曾孙亦可授乎？其问吏曹以启。“吏曹启曰：”曾孙亦是直派也，代加亦无妨。“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弼商议：”代加限孙而止，曾孙则不可开端。“从之。

○传旨吏兵曹曰：“贞熹王后祔文昭殿时典乐朴𦓼及永宁殿典乐柳长寿，各加一资。”

○传旨司仆寺曰：“贞熹王后祔宗庙时受俎官司饔院判官李礼全、典乐黄孝诚，赐儿马各一匹。”

6月7日

○丙戌，司宪府持平李克圭来启曰：“赃吏之子不得许通，载在《大典》。今乃分拣许通，臣恐法怀。且或有许通者，或不许通，其不得者必蜂起诉冤，希望上恩，而且不得，则其冤抑，反益深矣。”传曰：“尔谓以此为坏《大典》欤？然自今以后赃吏子孙，遇旱必令许通，则虽曰坏法可矣。今则不然，忧虑旱灾，特一时许通，岂为例也？且议其罪之轻重，轻者许通，重者则否，岂有含冤者乎？”

○传曰：“今观旱气至于此极，民生可虑。救荒之策，下书诸道，又令户曹商议以启。”

○传于承政院曰：“兴天寺祈雨，虽非正道，然自祖宗朝行之，且予即位后亦为之。今以巫女祈雨，则虽使僧徒祈祷，疑为无妨，于佥意何如？”承旨启曰：“古云靡神不举。圣上忧旱，靡所不至，况以巫祈雨，自周以来行之，非今日始，固无妨也。以僧祈雨，虽祖宗所行之事，然非正道，请勿举行。”传曰：“予非崇信佛道，为民祈泽耳，无乃不妨乎？”更启曰：“上之不崇佛道，臣等非不知也。但此非正道，故臣等不敢请行。然为民之事，无所不为，亦无妨也。”

○礼曹启：“今以旱气，停击鼓。文昭殿亲幸祭，当用乐、奏鼓与否取禀。”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尹弼商议：“祭不用乐不可，谨天戒之时亦不可，臣意以为姑停祭。”卢思慎议：“金声属阴，鼓声属阳，亢阳为灾。故用金声而不用鼓声，此董仲舒闭阴纵阳之术，而初非圣人之教。若祭乐无鼓，则五声不备，无以交神明，不可以术数小事而废奉先之大义也。”从思慎议。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曰：

臣等惟天者理而已。赏罚当于理，然后可以协天心，致天休；苟或赏罚不中，则违天逆理，灾害并至矣。金孟规、柳子文、洪刚、金继宗、赵成璧、河泯、李宗山、曺亨孙、李达孙、曺淑渊，犯赃录案；申瀞，造印受刑；禹汉生、崔滨、崔承宗、兪孝全，或犯贪污，或犯奸诈，并令禁锢：此国家用典之至当者也。今以天旱，遽释不赦之罪，许开仕路，其可谓顺天心而弭天灾乎？且印信伪造者处斩，妻子为奴，则瀞之妻子不为奴隶，圣恩至重，无以加矣。何必施恩于所不当施，而坏令典乎？

不允。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臣等窃惟天道生成肃杀，以成四时；人主赏善惩恶，无非所以奉天道、调阴阳也。违天而求以应天，赦罪而求以弭灾，臣等未知其可也。况赃吏禁锢之法，载诸《大典》，特以一时之恩，坏万世常行之典，臣等尤未知其可也。且赵成乃得琳之子，得琳虽以微劳得至二品，成乃贱妻之子。两科取士，稍有微咎，不得赴试，乃祖宗朝成宪也。一朝以贱妻之子得齿士类，并令赴举，非徒有戾于祖宗之成宪，贵贱之分，从此紊矣。

不听。

6月8日

○丁亥，户曹判书李德良等来启曰：“早谷今已望绝，豆亦未种，民之生业可虑。然若于望前下雨，则荞麦可以得食。但京畿荞麦之种不足，请于忠清道附近诸邑，推移分给。且于他道荞麦种不足处，亦以附近之道推移何如？臣等闻芜菁于救荒最紧。开城府等处多数收买其种，散给民间，又令民间自相换易，与荞麦交种，则二物皆盛，救荒为便。且诸道赈恤使，须当预定，救荒之物，用意措置，勿致疏漏。”传曰：“皆可。令该曹拟望赈恤使以启。”

○以河南君郑崇祖为京畿赈恤使，右赞成李坡忠清道赈恤使，花川君权瑊全罗道赈恤使，清城君韩致亨庆尚道赈恤使，广川君李克增黄海道赈恤使，清平君韩继纯江原道赈恤使，广原君李克墩平安道赈恤使，左尹李封永安道赈恤使。

○领议政尹弼商、右议政李克培，以旱灾上状辞职。御制不允批答以赐之。

6月9日

○戊子，传于承政院曰：“旱气方甚，今观日候，无复有望。民方办集救荒之物，不暇他事矣。诸道紧要贡物外，量宜蠲减何如？”承政院启曰：“上教允当。”传曰：“令该司商议以启。”

○礼曹启请于各处二次祈雨。传曰：“若至于穷极，何所不为？然姑停宗庙、社稷祈雨，其馀依所启举行。”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旱荒太甚，今已议遣赈恤使。然救荒诸事，卿可措办，则不须遣之。其审农事凶歉、遣使便否，斟酌驰启。”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道内诸邑仓谷，恐守令虚张其数，其审实数，又搜私债知数，封闭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窃惟罪有轻重，法有可恕。情出可矜，则罪虽重，法可恕也；情出故为，则罪虽轻，不可恕也。赃吏之辈，论其情则无可矜，议其法则无可恕。国家重赃吏之罪，锢及子孙，使为恶者知戒。而一朝许通，臣等恐贪风不戢，士习从此而益卑矣。且国家设科取士，必视门地，非徒重科目，所以严贵贱之分也。今以得琳贱妻之子成，许赴科举，臣恐贵贱之分，从此紊矣。伏愿亟收成命。

不听。

6月10日

○己丑，上亲行文昭殿、延恩殿别祭。

○生员金磲与其兄碬、弟磶，尝驱杀人而亡命，不现者七八年，至是上书诉冤。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等议：“金碬等所犯，乃是误杀，今再经赦宥，例当蒙宥。但其时在逃，故永永停举，未得赴举。情实可矜，许通何如？”传曰：“可。”

○弘文馆副提学安处良等来启曰：“臣等闻台谏累启赃吏子及申瀞子永澈不宜许通、赵得琳子成不可赴试，皆未蒙允。臣等意赃吏子许通，关于名教；赵成赴试，关于名分，皆不可不从其言也。且因旱灾，遣八道赈恤使，又遣从事官，大道则五人，中道则四人，小道则三人，其救荒之虑深矣。然出入诸邑，反有骚扰之弊。请停赈恤使，择刚明朝士，结御史衔，分遣诸道，审察救荒勤慢，则诸邑守令皆畏惧而尽心矣。”传曰：“予念旱灾，虑或有含冤伤和之人，与大臣议之，罪之轻者许通其子孙耳。申瀞之罪虽大，然非关系宗社，况勋臣之裔，不可永锢。且台谏初则言得琳子、柳子光子皆不可许通，今则独言得琳子，得琳与子光有异乎？赈恤使，当与大臣更议之。”处良等更启曰：“国家虽砺名节，然士之廉耻者盖寡。今若许通赃吏子孙，非特贪风日炽，《大典》毁矣。毁《大典》之法、开贪黩之风，甚不可。子光之子与得琳之子，固不同。子光娶乡吏之女而有子，乡吏之女，士族犹且与婚，无有防碍。得琳之妻则内需司婢也。贱口之子，岂可许令赴试乎？”传曰：“赃吏子及申瀞子许通事，已与大臣议定矣。得琳以贱口娶贱口，有何妨乎？得琳为贱时，虽欲娶良家子得乎？得琳既为功臣，位至二品，妻亦封爵，则其子独为贱乎？”处良等又启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将何以为国？若赃吏子孙皆得许通，无有防碍，则国之四维，从此不张矣。得琳虽功臣，名分不可紊乱，岂以贱妻之子许赴科举乎？且录名时，成之四祖单子，何以书之？”传曰：“赃吏事，已与大臣议定矣。赵成书四祖单子例，其问以启。”

○传于议政府曰：“旱灾至此，无复有可望之理；救荒诸事，不可不预为之备。故诸道赈恤使，今已差定，然不须此时发遣也。各掌一道之事，使各尽心措置，时遣从事，官严加审察而已。今若得雨不至失农，则不必遣也。予计已熟，而弘文馆以为赈恤使不可遣也，何如？”政府佥启曰：“早遣赈恤使未便事，臣等亦欲启之。今闻上教，甚当。”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论赃吏子及申瀞子不宜许通，不听。

○礼曹启：“崇义殿使王循礼死。循礼，前代之后，奉祀王氏，国家待以宾礼，宜举吊祭。且崇义殿春秋祭，三年内别降香祝，令所在官行之何如？”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右议政李克培议：“王循礼之死，吊祭致赙，于礼当然。但循礼于嫡无子，三年后王氏奉祀节目，令礼曹议定何如？”从之。

6月11日

○庚寅，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疏，论赃吏子不宜许通、申瀞子不宜赴试。弘文馆亦上箚论之，请不听。

○永安道赈恤使赍去事目：

一。本道非他道之例，霜降太早，他馀救荒杂物，则可备一应菜蔬，须于霜降前采取储备事，移文催促，趁时储备后，遣从事官一员，巡审考察。一。观察使及堂上官守令有罪，推鞫启闻治罪。都事及守令，勿论功臣、议亲，直断。一。本道距京道路遥隔，取旨事缓。依前例，发仓后启闻。一。守令及赈恤官有成效特异者，临时启闻论赏。一。赈恤官、该吏、劝农、里正等，赈济时不分贫富，任情滥给者，重论；其中尤甚者，全家徙边。

○下书诸道兵马水军节度使曰：

今丁旱荒，已令观察使，教民多备救荒之物矣。且用留防军士，多拾橡实，采海菜等物赈救。镇属衙吏军士事言者有之，卿知此意，多般措置。防御诸事，亦勿疏虞。

6月12日

○辛卯，受常参，视事。上曰：“祈雨之事，靡所不至，人事庶可尽矣。而终不下雨，今年之事，无复可望，诚敬不能格天欤？反复思之，莫知其由。前年农事虽曰稍稔，连岁凶荒，民无馀粟，国廪几竭。今又旱荒，固当倒廪以赈之，然明年又歉，则将若之何？”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启曰：“今年旱灾至于此极，罔知攸措。”右议政李克培曰：“若今明日下雨，则禾谷或有复苏之理，不然，无复可望。”大司宪李世佐、大司谏韩堰又启赃吏及申瀞之子不宜许通、赵得琳之子不宜赴试。上顾问左右，佥曰：“上遇灾轸虑，无所不至，虑有冤枉未伸者，下议臣等。臣等分拣轻重，使其子孙许通耳。”上曰：“赵得琳与柳子光，有以异乎？”佥曰：“子光本以宰相妾子，娶乡吏之女为妻，乡吏之子，无所不通。得琳本以践口，又娶贱口之女，其与子光，大相间矣。”弼商曰：“贱口赴试，不可开端。”上曰：“公论所在，予何不从？得琳之子，勿许赴。”

6月13日

○壬辰，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安琛启：“义禁府囚私奴仲同，为其主李绩所赶逐，挤使仆地罪，律该斩待时。”上曰：“仲同横逆不顺，犯触其主，其罪非轻。然非故挤之也，但为其主所拘执，只要离去而然耳。今以斩待时照之，无乃太重乎？”左右佥曰：“上教允当。”命减死。

○司宪府执义姜居孝等上疏，论赃吏子不宜许通，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疏。略曰：

古之明王，有德者彰厥善，有罪者罚厥死，故休祥毕至，而灾不妄作。今朝廷赦宥数下，故不畏刑律，而惟利是务者，寔繁有徒。今天之降灾异，岂非以此谴告之欤？不雨而通赃吏、造印者之后，是慢天傲神，而重逆天心也。今之大臣不能爕理弘化，而天降灾异，则所奏不过曰通赃污者之后。臣等未知，宥大恶是爕理之道欤？伏望遵祖宗一定之法，以杜侥幸之门。

不听。

○京畿视察使鱼世谦来启救荒节目。

其一曰：诸邑校生自愿读书者外，并放学。其二曰：礼葬军人，勿用烟户，只役当领水军。其三曰：救荒，盐酱为最。煮盐水军，只四十八名而已，甚不足。请依辛丑年例，准给百名。其四曰：末酱预先计口熏造，分给赈恤。其五曰：京畿诸浦水军，姑分二番，使备救荒之物。其六曰：西冰库重家所入椽木，待秋备纳。其七曰：内需司长利荞麦，亦令散给民间备种。其八曰：捕盗将捉付强盗，虽无现赃，累朔滞狱，以其承传之事，官吏难以擅放也。其无显著事状者速决遣，使备救荒物。

传曰：“凶年盗贼恣行，若轻易放送，使民不能安业，则其弊反多，恐未可施行。其馀依所启。”

○传旨礼曹曰：“年例朝京野人，依前凶年例，减数上送。”

6月14日

○癸巳，司谏院启：“左参赞孙舜孝，告身还给人议得时，欲给任士洪告身，令是非颠倒罪，《大明律》‘对制上书，诈不以实’，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夺。”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政府、台谏、弘文馆。郑昌孙、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坡、金谦光议：“孙舜孝诚为有罪，照律固当。然以一时言语妄发，全科受罪，恐大重。”沈浍、李世佐、姜居孝、全永龄、宋轶议：“依启本何如？”安处良、金䜣、郑诚谨、李昌臣、奇禶、闵师骞、赵之瑞、李均、金寿童、黄启沃、成希曾、朴增荣议：“士洪交结朋党，浊乱朝政，罪不容赦。舜孝当其时，同为承旨，心非硕圭，而不即启达，于硕圭既没之后，指摘其疵，以右士洪，殊非大臣守正不挠之义。依启本施行何如？”许篁、安晋生、郑纶议：“硕圭、士洪是非得失，国论已定，不可更议。今者舜孝欲给士洪告身，引硕圭前日之事以启，而致令是非颠倒、真伪混淆，其罪不可不治。依律科断。”御书曰：“虽全科定罪固当，但常以忠恕劝我，而今发妄语，疑是错计。只罢职。”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来启曰：“祖宗朝严赃吏之罪，有犯者一切录案、禁锢子孙。且《大典》所载明白，国家但当固守其法而已。”传曰：“昔宋太宗大赦天下，而赃吏亦在原例。太宗以为不可，方欲改之，赵普曰：‘陛下今已颁赦，天下皆知之矣。今若改之，是失信于民也。’今予已与大臣分拣轻重而许通之，如或更改，是失信也。”世佐等又启曰：“此与颁赦之事异矣。赦则普告天下，其事大矣，此则一时施恩之事。而今传曰：‘已与大臣议定。’然大臣所启，专为姑息之计也；《大典》所载，万世经常之法也。”传曰：“宰相之言，为姑息之计，而卿等所言，乃为经邦乎？卿等何不陈下雨之策乎？”世佐更启曰：“臣等非以宰相所启为姑息而以臣等所启为经邦之言也。《大典》乃万世通行之法而不可改易，此非经邦之事乎？且臣等非以所启为必下雨之策也。古者成汤，以六事自责。殿下若致其诚敬，则可以动天而下雨矣。行姑息、施小惠，非下雨之策也。且上教云：‘不可失信。’今以下传旨而改之为失信，则坏万世通行之《大典》，玆非失信之大者乎？”传曰：“非敢坏经常之法也。天下之事有经有权，经者万世之常，权者一时之宜也。其初定罪，经常之法也；今之许通，权宜之道也。权道亦不可无也。”

○礼曹启：“王循礼致赙，依文武官经从二品实职者例施行。其王氏奉祀，循礼有妾子，依《大典》授崇义殿职，使之奉祀何如？”从之。

○弘文馆副提学安处良等上疏曰：

臣等谨按《商书》曰：“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自古人主，孰不欲道德齐礼，纳民于轨物哉？然而间有不化厥训干国之宪者，诚以纪纲颓于上而风俗毁于下故也。臣等伏睹殿下以不世出之圣，忧勤惕厉，欲致清明之化。凡干犯赃污者，虽微细不宥；伪造印信者，虽勋旧不饶。不惟罪其身，又锢其子孙而深治之，其所以振纪纲、正风俗者，至矣。以此防民，犹有犯赃、造印，以玷圣化者。此而宽贷，祗自长奸，欲望其纪纲之振、风俗之正，难矣哉！国家参酌古今，勒成不刊之典。其京官职条云：“赃吏子孙，勿授政府、六曹、台谏等职。”诸科条云：“赃吏之子，勿许赴文武科、生员、进士试。”伪造条云：“伪造印信者，印文虽未成，处斩，妻子永属诸邑奴婢。”其所以防奸惩恶也，可谓严且密矣。而今赃吏金孟规等之子及伪造印信申瀞之子，并令许通，臣等窃惑焉。如曰遇灾而惧虑有冤抑而然，则古之帝王能修政、弭灾者，宜莫如商汤、周宣，而未闻以通罪人之后为应天之实也。如曰已议诸大臣不可改也，则臣等之惑滋甚。言之而是，刍荛之言重于太山；言之而非，公卿之言轻于鸿毛。听言之要，当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耳。岂可以位之高下而为言之轻重也？况《大典》，垂范万世也，而先自毁之；台谏，公论所在也，而言不见从，臣等不胜缺望。伏愿殿下守法如金石之坚，从谏如转圜之易，亟收成命，以砺廉耻。

御书曰：“尔等所言，若可从也，固无不听。尔等言：‘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今日之事，不用其中欤？大臣则曰可通赃吏之子，台谏及弘文馆则曰不可。可不可之中，予已斟酌；是不是之间，吾用其中矣。”

○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疏曰：

臣等妄谓通赃吏、造印者之后，实非爕理弘化之道，恐不得以弭灾，故仰渎圣鉴。迄未蒙允，不胜缺望。臣等谓犯赃污者，初岂不知身处极刑、子孙禁锢为罪之大乎？然而故犯之者，为利所诱，不畏刑戮也。申瀞性本憸邪，惟事贪黩，日与市井之徒兴贩为业。见人之尤物、闻人之珍宝，则知与不知，啖以利，示其威，必得之然后快于心，凡有耳目，孰不切齿？其伪造印文、套画狎字，特常事耳。圣上钦恤之心，以勋旧之裔，只赐死、锢子孙，圣恩罔极，瀞何憾焉？传曰：“因民之可怒而怒之”，非有心于杀之，何怨之？今之可怒，在赃污之辈，国家何与焉？以此观之，则彼何怨焉而伤和召灾乎？国家槪以冤抑，而遽宽不赦之罪，此臣等所以惑之未解，而累渎不已者也。伏望务去一时姑息之恩，以固万世不易之典。

不听。

6月15日

○甲午，日本国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田原藤原贞成、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岛津、陆奥守立久、萨摩、大隅、日向太守武久、武久幕下执事经安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上疏略曰：

臣谓官吏犯赃，虽多少有异，其处心之污则一也。今殿下以金孟规等犯赃数少，特宥其子孙。是虽殿下伸冤抑、答天谴无所不至之盛心，然所系至重。《书》曰：“眚灾肆赦。”《周官》，司刑掌三宥，一宥曰不识，二宥曰过失，三宥曰遗亡。赃吏之子，谓之眚可乎？谓之不识可乎？谓之过失可乎？谓之遗亡可乎？此而可释，何罪不可释也？殿下教之曰：“用法有经有权。”臣等妄意惩贪污励廉耻，祖宗经常之宪也；遇天灾降恩典，殿下权宜之事也。臣等不识通赃污亏国典，谓之权，可乎？权而得中，乃所谓经也；权而失中，不若守经之为愈也。臣等伏睹往日教书，徒、流以下，皆在原例，唯贪污，特不原。岂非贪污之罪有大于徒、流而有是教耶？教墨未干，寻自反之，此则非徒用法无常，亦恐教令不信于中外也。伏愿殿下廓挥刚断，追还成命。

御书曰：“议诸大臣，然后酌而行之。”仍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郑昌孙议：“赃有轻重，重者永世不宥可也，轻者则容有所议。”沈浍议：“上以旱甚，欲伸冤致和，许通赃少者之子孙。然宪府之论甚当，从谏官当理之言何如？”尹弼商、洪应议：“赃吏子孙，宜拣辨轻重许通。”卢思慎议：“律文以赃之多少为罪之轻重，则虽同为赃吏，若赃少且轻者，不可一槪论也。况犯在祖父，而子孙犹被禁锢，情或可恕。诸赃吏中酌其轻重拣出之，特许通子孙，非赃吏之法一切废弃之也。此罚不及嗣，恶恶止其身之意。今旱干为灾，恐有冤抑之未伸者，故特霈法外之恩，以答天谴。成命已下，遽复收之，恐乖大体。”尹壕议：“赃吏子孙禁锢，万世经常之法；其许通，亦一时权宜之道。权而得中，有何不可乎？”徐居正议：“依上疏施行。”李坡议：“今年旱灾，近古所无，伸冤之方，无所不讲，故特从权典。然只计赃之多少耳，不至于毁成法也。”从思慎议。

○传于承政院曰：“凡人心术，虽不可知；言语动静，亦可知其为人也。宰相之子，必有可用者矣。三品以下至参奉，择可启公事者录启。”承旨等启曰：“宰相之子，志多骄傲，又令如是，则皆谓‘我以宰相之子，虽无所业，亦可见用矣。’，则只长其骄心而已。且如此，则草茅疏远之臣，不无怨焉。”传曰：“然则汎择朝官中可人以启。”政院择四十人录启，皆显职有名者也。传曰：“此辈予虽未能尽知心术，然大槪知其为人也。佥正以下至参奉抄启。”

6月16日

○乙未，户曹判书李德良等来启曰：“京畿观察使启请计人口造末酱救荒。然若是，则虽尽京畿黄豆，犹为不足。请勿计口，量宜熏造。且守令递代迎送有弊，虽已个满，请限明年勿递。臣等闻司宪府禁乱书吏、罗将，交结人市，多行泛滥事。然无有紏擿者，请别遣内人擿奸。且岁前虽不发仓，犹得生活，至岁后发仓事，下教赈恤使何如？”传曰：“发仓，赈恤使亦当斟酌为之，不必别教也。市里别禁乱，不可遣内人也，令义禁府无时擿奸。其馀依所启。”

6月18日

○丁酉，司宪府持平宋轶来启赃吏子孙许通未便，不听。

○弘文馆典翰郑诚谨等来启曰：“臣等闻近日以旱气深重，命于圆觉寺祈雨，安有凭借佛力而可以得雨乎？佛氏诞妄，圣鉴固已洞知。近日兴天寺祈雨，无小验，其为诞妄明矣。请勿祈祷。”下御书曰：

圆觉寺祈雨，礼曹据礼启请，故闷雨之至，乃允其请，非予好佛而为也。今闻尔等之言，善矣！佛若有灵，于兴天祈祷之日，当有其应矣。其不足信可知，徒劳人力，虚费供羞耳！

○户曹判书李德良等来启曰：“今岁旱灾至此，朝士禄俸，依辛丑年例，来秋等为始减省何如？”传曰：“可。”

○领议政尹弼商等上状曰：

今年旱灾深重，自前月不雨，至于今月。殿下祗惧，虑政治或滥、刑狱或冤，收告身者给之，停不急之役，伸冤枉之路，下教以饬中外，务尽修省，凡可以应天之事，靡不举行。天心未回，弥历农月，亢阳益甚。臣等俱以庸劣，叨参台位，既不能爕理以召其灾，复不能牢让爵位以激天怒。旱干之灾至于此极，反复思之，今日之变，咎在臣等。曾以此意，请免职事，累渎上聪，未蒙兪允，岂答天谴之道乎？古者有灾眚，则责免三公，是岂无所见而然欤？伏望殿下罢臣等职事，以应天变。

不许。

○传曰：“年歉，别监分三番相递。”

○御制传旨下议政府，曰：

予以寡昧，承鸿緖莅大位，不能体元，致此愆亢之候，忧心忡忡，措身无所。思欲革弊解冤，损己济众，避殿减膳，停工辍役，钦恤刑狱，释畅幽滞，省宫厩之烦费，除州府之贡赋，凡诸谨戒，靡所不至。而尚政事之多阙，而精诚之未格，骄阳益炽，禾谷尽焦，已无三日之霖，敢望一年之秋？咨尔政府，各勤献替之心，以副忧民之意。

○传于礼曹曰：“今当避殿减膳时，四殿各名日物膳饼果等物，并勿供进。”

6月19日

○戊戌，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臣往者为赈恤使，其年失豊，仅二三道，故可以移粟赈救。今则八道皆然，臣切痛悯。臣闻倭人食葛根，试取葛根，剥皮爆干为屑，和谷糜作粥食之，可以充肠。松子亦为屑，和糜食之甚好。臣曾用之，今亦用此救荒为便。且里中择有识人，五家作统，察统内人口多寡、食物有无赈给，则可以趁时救荒矣。其有功劳者，论赏何如？”传曰：“葛根与松子事，予意亦以为好。当即试验。令司仆寺，葛根三斗、松子二斗采取以入。五家作统、论赏等事，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曰：“野人则既令减数上来，倭人则时未减数，其留浦渡海，粮糜费不赀，岂可饥困我土之民而养他国之人乎？前日礼曹以为倭人减数无前例，又恐生衅。然予意今年旱荒倍于昔年，何忍坐视吾民饥死乎？其召大臣议之。”

6月20日

○己亥，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台谏，议倭船减数事。郑昌孙、韩明浍、李克培、卢思慎、李坡、金谦光、郑佸、李崇元议：“野人上送运数，边将临时加减，自有前例。倭人则船只定约，其来已久。今以一时之旱，遽减船数，则缺望者多。彼若特遣使陈请，则支待之烦，别生一弊，请之不听，则缺望弥甚。或出不逊之语，置而不闻，有损国威；问之，其事非轻。今国储不至空匮，姑仍旧为便。况以堂堂大国，告匮于小丑，非徒有损国威，亦是示弱，大体不可。”沈浍、尹弼商、李德良、李克均、成俊、李琼仝、金升卿、金宗直、李陆议：“我国定约对马州船只，以存羁縻之计。今若以年歉遽减，则非徒起怨恨之心，且示我国之虚耗，以启戎心而已。且岛主专赖此为利，以张其势，今虽减额，彼必坚请，特送之行，前后相望。则其沿路支供之烦、答赐之费，尤甚有害。固拒则坐生边衅，从请则国威不严。自祖宗以来，年歉非一，然未尝轻易议减。”洪应、李封、朴星孙议：“预谕岛主曰：‘在前往来船只，皆有定额，以为常式。国家今年旱甚，诸道失农，救荒无暇，接待诸事，玆未能堪，尔等所见闻也。其船只不拘常数，从约上送。若年丰，依旧施行，其勿疑。’以此开谕，使自裁减何如？”李世佐、尹甫、权健、李有仁、崔汉祯、李则、孙比长、林寿昌、李谊、全永龄、宋轶议：“倭人船只之数，祖宗朝定额，行之已久。今因旱荒遽减其数，则彼必缺望，恐生边衅，仍旧何如？”许篁、安晋生、郑纶议：“倭人来朝，岁有常数，轻易减数未安。然今年旱灾，南道为甚，罔有秋成之望。若以交邻为重，常数待之，则迎送共顿，吾民先困，必不能支；若以救荒为急，减数待之，则彼本赖我国以生，恐生边衅。莫若谕之以凶荒之实、驿路之弊，量减常数，分运上来。又令见减之人例赐之物，权宜减数以给之，则彼亦人心，其敢拒之而依数上来乎？如此则赐予之物虽未尽减，而沿路馆驿转输之弊，庶几稍除。”传曰：“洪政丞之议果是。庆尚道举道凶荒，彼亦闻之矣。今当谕之曰：‘尔之来往，常以庆尚道之谷为之支供。今遭凶荒，至于此极，调度不足。古者邻国饥荒，有相救之道，尔岂不知乎？’其以此意修书契以送。”佥启曰：“船只减数，与人数之减，固无异矣。今下谕书而彼乃俯伏听命，则犹之可也；如不肯从，反受其侮矣。且彼之生活，专赖我国，苟或减数，必至饥乏，当以得请为限，累遣特送，则反不胜其弊矣。”传曰：“虽皇帝之诏，四夷亦有不从之时，不可以此谓之损威。今下书，彼虽不从，何嫌之有？”

○致书于对马岛主曰：

汝岛爰自汝祖父，世笃忠款，国家待之之礼极隆，往来使船，已有定额。顾惟庆尚一道，今因旱灾，禾谷尽焦，使者所共见闻。使者往来之费，专赖本道，而饥荒如此，供顿恐不如前日也。船数则不可改也，所骑人数，量减以送。若待丰年，便当如旧。

○传曰：“徙市、闭南门已久，而不雨如此，隘窄之地为市者，岂不苦哉？其令开南门还市。”

○户曹判书李德良来启曰：“臣等俱以庸劣，常惧不胜其任。今当救荒之时，尤恐不堪，请置兼判书。”传曰：“可。”

6月21日

○庚子，受常参，视事。直提学金䜣将刑曹启本启：“安城囚强盗窑主崔兴孙，律该斩不待时、妻子永属所在官奴婢。”命减死。

○彦阳君金瓘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瓘字莹中，彦阳县人，知郡事叔甫之子。正统丁卯中司马试，景泰辛未中文科，选补承文院正字，累迁至刑曹佐郞。成化乙酉陞礼曹正郞，丙戌转兵曹正郞。李施爱之乱，为都摠副使曺锡文从事官赴征，赐敌忾功臣号，超授宗簿寺正，俄陞通政江原道观察使，己丑陞嘉善彦阳君，庚寅转同知中枢府事，出为黄海道观察使，寻罢。未几封彦阳君，癸巳拜永安道观察使兼永兴府尹。乙未递封彦阳君，辛丑授全州府尹，癸卯还封彦阳君，甲辰授全罗道观察使，因婴疾还。至是卒，年六十一。谥恭襄：敬事供上‘恭’，因事有功‘襄’，〈史臣曰：“瓘为人，外若宽裕，内实无检，历官虽多，无可言治绩。其为永安道监司也，前监司郑兰宗临别嘱所爱妓请护之，瓘即夕私焉，绝爱之。及妓母死，敛葬皆官庀，闻者鄙之。”〉 ○命议五家作统赈恤事于领敦宁以上。洪应议：“五家作统救恤事，甚佳。然统主员多，行赏亦难，或二十家、或三十家作统，可以周知统内虚实，如此作统何如？”传曰：“此议是也。且赈恤官多数，则里闾纷扰，反有其弊，其令赈恤使斟酌差定。”

○传于礼曹曰：“昔文王凿池，偶见枯骨而命埋之。文王之德，后世何敢望焉？然今中外必有曝骨处，速令埋置。且棘城亦多露骨，幷令埋之。”

○以卢思慎兼户曹判书，金谦光正宪左参赞，郑兰宗资宪右参赞，成俊资宪刑曹判书，安琛通政承政院右承旨，李世佑通政左副承旨，李朝阳通政右副承旨，尹殷老通政同副承旨，李承健奉直司谏院献纳，韩叔厚嘉善龟城都护府使，韩儧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伯谦嘉善平安道兵马节度使，金世衡嘉善佥知中枢府事，李季仝嘉善佥知中枢府事，薛顺祖折冲釜山浦佥节制使，任义山折冲宣沙浦佥节制使，黄敬仁折冲训戎镇佥节制使。

6月22日

○辛丑，受常参，视事。

6月23日

○壬寅，传曰：“前此，遇旱则祭三角山辰岩而火之，或得雨。今欲如此祈雨，何如？年壮处女未婚嫁者必多，令该司广问，督令婚嫁。”承政院启曰：“今当旱甚，靡神不举，辰岩祈雨，似无妨。”传曰：“令内官行之。”

○副护军赵祉上疏，据《书》《咸有一德》、《无逸》两篇、《诗》《卷阿》篇，粗释其义，寓进戒之意。御书疏尾曰：“观此劝戒，可谓不忘其君矣。其特赏马妆，以示予嘉纳之意。”

6月24日

○癸卯，小雨。

6月25日

○甲辰，国忌。

○礼曹启：“京畿南阳居儒生郑韶，值母有疾，断指和药以进，母病果愈。请依《大典》赐物。”从之。

○兵曹判书郑佸、吏曹判书李崇元、户曹判书李德良等来启曰：“今令募人纳粟赏职。昔汉文帝为兵食不足，纳粟补官，此出于不得已，已非美事。为救荒纳粟赏职，历代所无。至我朝如丙辰、丁巳、甲子年，凶荒最甚，亦无此事。今年虽歉，非丙辰之比，假令因此足以救荒，犹非美事，若出此令而无应之者，则徒有纳粟之名而无赈救之实。且必书于史册，后世以为何如？”传曰：“卿等之言果是。然汉文帝时，为乏军兴而为之，无损文帝盛德，后世亦无异议。今为救荒，民间储谷尽令封籍，然岂无隐漏者乎？若行此令，于救荒，庶有益矣。卿等何以为不可？”佸等启曰：“官爵至重，不可轻用。且民间有谷者，以贩卖规利为念，谁肯应募？今虽立法，恐有名无实也。”传曰：“群议如是，予何强为？”

6月26日

○乙巳，传于承政院曰：“今虽雨，犹未周洽，宜于宗庙、社稷再行祈雨。且龙山江再行祈雨，皆得小雨，幷名山大川行三度祈雨亦可。”

○义禁府启：“司宪府禁乱书吏金敬孙、罗将赵承老等，与市人会饮罪，律该杖七十。”传曰：“今观宪府衙吏所为，若豪富纳赂者，则虽犯禁必释之。其所捕者，皆外方无聊之人耳。京城之内，王化至近之处，犹且如是，况外方乎？此辈罪重，徙处平安道何如？”都承旨权健、左副承旨李世佑启曰：“徙边是律外之事。今后有犯者，则如此科罪似可，今则不可。”左承旨成健、右副承旨李朝阳、同副承旨尹殷老启曰：“此虽律外之事，然近者以律外徙边者颇多。此辈罪大，使之徙边，惩一警百，似无妨碍。”传曰：“虽律外之事，此辈罪重，全家徙边，自今以为恒式。”

6月27日

○丙午，黄海道观察使李諿驰启曰：“今六月初九日下雨，十三日又雨，又于二十一日，瑞兴、遂安等处山郡或骤雨，二十三日始大雨，道内诸邑禾谷稍稔，不至失农。前日所启蝗虫，亦不复炽。”传曰：“今见黄海道启本，雨泽至为周足，其勿行祈雨。”

○同知中枢府事韩儧来启曰：“臣今为圣节使，进献物请减事重，择事知通事，率去何如？且臧氏、车氏及谷清处私人情物，赍去何如？”传曰：“通事择事知人遣之。谷清向我国甚厚，人情物从厚磨炼以启。”

○都摠管李克均、卢公弼来启曰：“近者，步正兵尽赴土木之役，不令入直，故逢点后其军装还送本家。今者因旱罢役，皆令入直，因此擿奸时阙军装者，相继受罪，一日多至六七十人。当国家忧旱之时，捶楚之烦，心所不忍。请罪其牌头，馀皆勿论。”传曰：“卿言甚善。予用嘉悦，但恨其晩也。”

○差通事司译院副正吴尹孙，管押被虏逃来得同等一十一名，解送辽东。

6月29日

○戊申，受常参，视事。

○传曰：“弘文馆员，近侍之臣，予所厚待者也。四品以上员，其造银带赐之。”

○礼曹启：“今年诸道皆失农，若行科举，试官支供之弊不赀。且外方儒生乡试都会，赢粮往来，亦甚有弊。请以丙午年秋退定。”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卢思慎议：“科举所以选用贤才，国家之事莫大于此。试官虽有廪食之费，不过三四日事，其费无几。今以此小费而停之，恐轻重失伦也。且举子都会往来，亦不过三四日之间，粮物亦足以办。况平日以学习为业，以待选试之日久矣，人人争趋，有何弊乎？”传曰：“宣城之议似可。科举重事，国家有大故，则不得已停之矣，不可以岁歉而停之。其更议之。”洪应议：“乡、汉城试，乃不多日事，似若无弊。但今年乡、汉城试入格者，明年春节赴会试，赢粮往来，非荒政之宜。不若今秋乡、汉城试、会试、殿试，一时尽行为无弊也。”从之。

○𤥽子众生〈𤥽即世宗后宫杨氏之出，汉南君也〉。上疏，请还受告身及田民。义禁府请勿受理，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卢思慎、尹壕、金谦光议：“依所启施行。”洪应、徐居正议：“𤥽之罪犯，关系国家。众生以亲子，蒙宥足矣，复有何望？依所启施行。”传曰：“𤥽之罪，今不可更议。但众生于𤥽得罪之后，且是世宗遗胤，而生理穷乏，甚可矜。告身则固不可还给也，量给田民，以资衣食何如？其更议于前议宰相。”昌孙等多以还给为不可，特命还给。

○司宪府持平宋轶来启曰：“赴京行次，讲肄生年少聪敏者二人差送，载于《大典》。今圣节使韩儧请除讲肄一人，而以通事二人代之，一为押物官，一为打角夫。是必通事之谋利者，暗请于儧而为之也。儧以近日侍从之臣，敢为如此违法之事，甚不当。且闻谷清处送别人情，亦甚不可。前此韩氏生时，郑同详知我国之事者也，多为我国有弊之事，故不得已私致人情物，以悦其心。今则韩氏已逝，郑同亦亡，谷清处赠遗，有何所据？去年韩致亨赍去别人情，亦不当。然其时则进献杂物内非我国所产者减省其数，恐受谴责，故不得已为之。今无故而又致赂遗，何也？中朝素称我国为礼义之邦，今如此之事，若闻于朝廷，则宁无愧乎？”传曰：“去年韩致亨之行，灯盏破碎，皇帝怒责之，谷清周旋其间，终得无咎。予甚喜之，故别送人情耳。除讲肄一人事，圣节使之行，进献杂物倍多，非通事难以押去故耳。”轶入启曰：“臣闻谷清为人犴猾无状。今得人情之物，则其贪胃之心，必年年希望，稍不如意，则反生恚怒，适足为患耳。讲肄生带去，载《大典》，不可坏也。”传曰：“谷清处送人情事，予当酌量。讲肄生事，非坏《大典》也，乃一时权宜耳。”轶反复论启，不听。轶又启曰：“今闻欲给韩儧私人情之物。臣意勋旧大臣赴京时赐人情物，重大臣也。今儧非勋旧大臣，又无所为之事，而特赐之何耶？不过使之分施谷清、金兴、姜玉辈，以为求媚见悦之资耳。请停之。传曰：”前此赴京者，必有私进献。今若皇帝有问，则不可以不赍为辞，当献之矣。若无所问，儧岂敢妄施？“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八十〉

秋七月

7月1日

○朔己酉，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职宣来献土宜。书契曰：

去岁特遣专使，为国分寺望定额之船数，辄许两船以为定额，加赐图书，实圣恩之辱莫大焉也。价回，又赐甲辰年例米太二百硕，又富山浦第二十四船赐癸卯年米太二百硕，倂以拜恩赐，圣恩日益重，而谢词难尽之。于前数回遣金朱，以望绵䌷、绵布，圣恩不贰其价，尚方所有者赐之，曰彼日者纤毫，无不圣恩者。今又差专使飨庭新右卫门尉大中臣职宣，幷副官人，令持金六十挺各四十二文目、朱五百三十七里各四十二文目以遣之。绵䌷绵布弥精好而尺长者返，书载其员数以赐之。臣已不拟商贾卖买之道，伏以仰恩赐，执事亦不为有无交易之，念以顾遇恩赐之甚。俯所登用者多幸。进上：大刀二把、练二匠、又镞一百。

○御制谕诸道观察使曰：

都会养蚕，人皆以为巨弊，而《大典》所载，国用所紧，故不能革之。然民之弊瘼固当除去，况今年凶，民瘼尤所当除去。道内蚕室，自今停罢，以待更谕。

○司宪府掌令李谊来启曰：“今除金渍为万顷县令。渍前为星州判官，见黜为别坐，才满个月而在丧。今吏曹以为在丧终制，即叙用。录事去官人及别坐个满沈滞者甚多，而先叙无才行者，请鞫问情由，改渍职。”从之。

○御制谕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基曰：

观卿所启，旱气益炽，蔬菜尽焦，备荒无物事已悉。天之谴责，何至此极？伤悲惕虑，曷有其极？以予之无良，祸及于无辜，予之诚不能格天，何由感应？思之益惧，悔之无及。呜呼，已矣！天鉴孔昭，予固多罪，民命斯哀。一方之民命，专委监司，卿而若此，予将安恃？卿体予怀，竭力尽心，编祈山川，理释冤狱。今若得雨，已焦之物则已矣，未焦之物，庶有所望。且川防堤堰，其利不小，今尽涸无馀欤？详悉亲审以启。

7月2日

○庚戌，承政院启曰：“进献象牙杂像，命倍数刻成。臣等以谓进献物，国家固欲渐次除之，今加其数可乎？”传曰：“我国不产之物则已矣，象牙乃钦赐也，钦赐之数既尽，则不必更进。予意谓虽加数无妨。”

○传曰：“今年旱干，古今所无。扁祷宗庙、社稷、山川，未见应验。宗庙、社稷则祭不可渎，更欲祷龙湫，其考例。”礼曹考庚寅年例以启，命即行龙山江祭。

○六曹堂上来启曰：“臣等位列六曹，德不称职，今旱灾，专由臣等失职。请罢臣职，以塞天谴。”传曰：“六卿众务，予独当之欤？卿等之言，真出于诚乎？”又启曰：“臣等言出于诚，安敢有伪？”传曰：“其毋辞。”刑曹判书成俊、参判李琼仝更启曰：“自古伤和召灾，多由刑狱。臣等无淑问之才，请避位消灾。”不许。

○谕诸道观察使曰：“旱气深重，百物焦枯，若有火灾，扑灭为难。先王陵及真殿，尤为可虑。公私诸处，严加禁火。”

○议政府以不能爕理阴阳，上状辞职，不许批答赐之。

7月3日

○辛亥，庆尚道赈恤使韩致亨来启曰：“臣以赈恤为虑，夜不安寝。闻庆尚道旱灾尤甚，燥湿皆干，非徒禾谷焦枯，蔬菜尽枯，橡栗亦不结实，民无所食，将何赈救？从事官尹侃，今以安胎使往本道，请事毕后，仍令审检救荒诸事。其馀从事官三人，今月二十日后，分遣左右道看审，何如？且救荒杂物，守令虽督令储蓄，愚民不顾远虑，唯务姑息，皆蓄不可食之物，但备擿奸而已。臣请令从事官，先审救荒储备精麤，使民务要储备可食菜蔬，以储备多寡，核论守令勤慢。且灾伤敬差官，御史结衔，八月下送事，户曹已受教。臣意以谓既有赈恤从事官，又有敬差官，驿路有弊。请以从事官兼审灾伤，且从事官伴从人中减一，以省供费何如？”从之。

○礼曹考楮子岛画龙祈雨祭法以启。传曰：“其依《文献通考》李邕祈雨法行之。”

○传于承政院曰：“富弼在青州，活人甚多，其法可行于今日乎？”承旨等启曰：“富弼劝民出粟，得五十馀万石，以官谷杂蓄，赒饥民使就食，故活民甚多，此则蓄积多故也。我国蓄积不敷，不可以此行之。”

○司宪府掌令李谊来启曰：“韩儧加率通事及谷清处送人情，未便事。”传曰：“韩致亨赴京时，灯盏破碎，谷清力奏无事，别献之物，又力奏减数，谷清于我国，可谓有功矣。别人情，所以示喜也。私人情及通事加带行事，皆出于不得已也。”谊反复更启，传曰：“此皆不得已事也。然当更议于大臣。”

○先是，御书下弘文馆曰：

皇天谴予，无岁无之，而今年尤甚。予以寡昧，未知护罪之端，夙夜祗惧，深自刻责。而精诚未孚，炎赫益炽，庆尚大道，举罹饥殃。何草不黄？何民不嗷？原此天灾，实予之无良，自予而致，而谁是咎？尔等皆以英贤，昵侍经幄，或启嘉猷，或参时政，其于报国，应不小懈。今之旱灾，岂无所由？以予无德，违天之致然欤？大臣有备位，而无能以匡其君之致然欤？小臣欲钓高名，欺天慢上之致然欤？狱讼多冤，而官吏废公挟私，积累郁抑之致然欤？予以不淑，遇此之灾，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恐惧斯切，而嘉应不至，故问于尔等，欲闻人言。毋轻毋执，悉陈所怀。

至是，副提学安处良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御书，其所以责躬修德、欲消天谴之意，至矣。臣等俱以无状，待罪经幄，职参论思，凡民生休戚、时政得失，在所当言。而况天语恳恻，臣等伏读数四，情激于中，不胜感奋。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于下，变见于上，灾祥之应，各以类至。故人君行‘肃、乂、哲、谋、圣’五善道，则‘雨、旸、燠、寒、风’五气时而为休征；人君行‘狂、僭、豫、急、蒙’五恶道，则‘雨、旸、燠、寒、风’五气常而为咎征。然则休咎之征，皆由人事之得失而致然也，固矣。恭惟主上殿下以不世出之资，奋大有为之志，一动作无不合于轨物，一号令无不合于舆望，固无有伤和召灾之事。而天谴之严一至于此，臣等反复思之，而未得其由焉。窃观前世致旱之事非一矣。上下皆蒙则旱，近厥德不用则旱，恩德不行则旱，刑罚妄加则旱，甲兵烦兴则旱。然此数者之应，未有如劳民兴役之惨也。何者？鲁庄公三筑台而致旱，汉惠帝城长安而致旱，魏明帝广宫府而致旱，隋文帝立宫室而致旱。盖民者可逸而不可劳也，可厚而不可困也。若一朝驱诸板筑之中，使寒者不得衣、饥者不得食，怨气旁腾，郁结不伸，所以伤天地之和者，可胜言哉？方今圣明在上而明目达聪，则不可谓上下皆蒙也；旁招俊乂而求之如渴，则不可谓近厥德不用也；屡行宽典而与民更始，则不可谓恩德之不行也；罪疑惟轻而德浃于民，则不可谓刑罚之妄加也；三陲晏然而偃武修文，则不可谓甲兵之烦兴也。惟营缮一事，尚有可议者。殿下诚孝通天，奉养两殿，靡所不至。往岁昌庆宫之役，殿下之所不得已也。然是宫也，非天作地设，而必出于人工，则用民之力，岂云小哉？近岁以来凶荒相连，豆屑麦麸尚不能给，赴役都下者千百为群，呼耶之声数里不绝。又于江原、忠清、庆尚等界下旨伐木，州符县帖急于星火，闾井骚然，其弊不赀。穷山之阻、县崖之滨，艰苦万端，因而殒命者往往而有。陆挽川筏，项背相望，一有稽缓，鞭挞狼藉。小民至愚，暑雨祁寒，尚且怨咨，况此土木之劳乎？伤和致旱，安知其不出于此也？今殿下遇灾而惧，归罪于己，避殿减膳，若无所容。虑民之穷窭而无以自存，则以蠲其供进焉；虑民之屈抑而无以自伸，则以荡其瑕垢焉。凡所以裕民之令、恤下之政，无不举行，其于弭灾之方，可谓尽矣。汉和帝幸洛阳理冤囚，行未还而天乃大雨；宋仁宗亲幸祷雨，而少时雨至。以和帝、仁宗之为君，一念之善，足以上彻穷昊而玄贶立臻。天人感应之妙，如此其昭昭。殿下闷雨之诚，虽汤之六责，无以加矣。然天之所应殿下者，反不逮于二主，何也？盖忧勤惕虑，欲销灾变，唯殿下一身；而今之所谓公卿大夫以至百僚庶士，奉公者少而旷职者多。如此而欲致嘉应，不亦难乎？夫以四海之广、万机之烦，非一人之所能独理。故设官分职，以居贤能。官虽有大小，职虽有尊卑，其所以食天禄而治天职则同也。乘田，委官之最小而职之最卑者也，而必曰‘会计当而牛羊壮长’者，不欲其食天禄而旷天职也。今之旷官，不可尽论，将举其一二言之。汉城府、掌隶院，所以听辞讼而伸冤抑也。为其郞者或非其人，暗于事理而紊乱是非者有之，淹延岁月而坐待递迁者有之。司谏院，所以掌谏诤者也，而或有含默不言者。翊卫司，所以护储位者也，率多庸劣无识者。内而列于朝著者既如此，则彼遐方远州任守牧之责者，岂无渎于货财而培克病民者乎？岂无盛饰厨传而要誉过客者乎？岂无交通权贵而馈遗苞苴者乎？岂无罢软无能而委诸猾吏者乎？然则其不得政平讼理，而田里多愁叹之声必矣。监司，专制方面，黜陟守宰者也。得其人，则一方蒙其利；不得其人，则一方受其害。故国家令政府、六曹、台谏荐其人，所以重其选也。今者不以荐引，不由铨主，而举黜陟之柄，拍之不学无识之人，则彼安能激浊扬清、兴利除害，而使吾民受其赐哉？又有大于此者，六曹即周之六卿也。今之居是职者，或由医术，或由戚里，琐琐庸流，杂然并进，据非其地，不厌人望。欲其居四民而时地利，其可得乎？又有大于此者，政府，具瞻之地也。居具瞻之地者，有公焉，有孤焉。论道经邦、爕理阴阳者，公之职也；贰公弘化、寅亮天地者，孤之职也。居其职者，当国耳忘家，公耳忘私。衮职有阙，则思所以补之；阴阳未调，则思所以和之；贤才不用，则思所以进之；奸邪未退，则思所以去之。夙夜匪躬，以副其责之不暇，何暇广营产业，为妻子之计乎？昔公仪子之相鲁也，去妇拔园葵，是不与民争利也；王戎之相晋也，执牙筹纉李核，是夺民而专利也。后世闻公仪之名者，无不警慕；闻王戎之名者，无不丑诋。为人相者，可不戒哉？今也位冠廓庙与夫参赞大政者，未闻进一嘉谋以辅主德，徒以钜富甲于当时，恐非公仪子拔园葵之义也。若曰身为卿相，家享勋封，致此不难，则是大不然。昔季文子相鲁三世，宜可富也，而不蓄私积，无食粟之马，无衣帛之妾。人臣苟能先公后私而不营财产，则虽贵极卿相，而断无自富之理矣。臣等伏愿殿下俯采瞽言，察其贤否而进退之，以答天谴，不胜幸甚。臣等学不能探义理之源以裨圣德，又未能究治乱之迹以备顾问，其为旷职，莫臣等若也。而猥以口舌言人过失，非惟愧怍于心，袛速物议。伏惟殿下更择贤能，以代臣等之职，于圣德必有裨益。

命示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

7月4日

○壬子，捕盗将李阳生来启曰：“闻杨州有强盗，烧人屋庐，射杀人口，掠夺家财，臣捕得七八人，囚杨州。其馀健者，带弓矢逃入山林，臣恐其难当。请加给军卒与甲，尽捕馀党。”传曰：“失今不捕，遂成大党如张永奇，则为患不赀矣。即依阳生所启施行，遣朝官鞫被囚之盗。”又传曰：“备荒杂食采取之民散在山林者，恐或妄捕囚之，其令阳生审察之。”

○传于义禁府、刑曹、司宪府曰：“今祈雨靡所不至，未获报应，人望绝矣，无可为矣。中外狱囚，虑有滞者，其具录罪状以启。”

○弘文馆副提学安处良等来启曰：“今闻奉先寺住持僧学祖诣政院，请勿动寺谷，臣等以为不可。政院，非宰相不得入启事，学祖乃一髡首也，安敢入政院启事乎？若有可言事，则当告该司；如不得伸，上言可矣。此僧敢入政院，又顽然坐食宾厅，请鞫问罪之，其谷仍封赈民。且承旨等接待僧人，令坐楹外，亦不可。”承旨等启曰：“臣等未及计较，接待失宜，请待罪。”传曰：“此僧本士族子孙，粗知古今事理，非庸僧也，待之不可卑下也。世祖常令政院待之，恩眷甚厚。先王所畜，虽犬马犹且爱敬，况此僧先王致敬者乎？僧亦吾民也，给谷救荒，岂不可乎？奉先寺，先王真殿所在，常时禁火及扫除事紧，居僧不可少也。若无谷可食，则寺将空矣，两大妃岂不轸虑？予亦安心乎？况此谷乃贞熹王后所赐，不可夺也。”仍命承旨等勿待罪。处良、金䜣、昌臣启曰：“虽先王所行之事，其事若非，则不可从也。真殿虽无僧徒，参奉、守护军足以守之矣。僧之于民，亦大有轻重。民则供贡赋，裕国用，边境有事，则执戈以御之。古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非民则社稷宗庙，何以守之？此民之所以重也。僧则蔑弃人伦，逃赋游食，天地间一蠧耳。虽不可杀，其于赈济，亦不可先施也。且僧徒多积谷粟，煖衣饱食；吾民不厌糟糠，将为饿殍。臣等谓夺僧之谷，赈民之饥可也。”传曰：“尔等之言，何其褊也？君之于民，死者欲生之，饥者欲赈之。僧亦人也，将至饿死，则独不救之乎？此非辅我之言也。”处良等启曰：“以王者一视同仁之心观之，僧亦人命，固当赈恤；以国家之政言之，民为重，僧为轻。”传曰：“尔等之言，岂可谓补阙乎？古之王者凿池得朽骨而埋之，人谓之泽及朽骨，况此生人乎？若以尔等为赈济使，则必忍视僧人之饿死，而只救饥民也。”处良又启曰：“臣等非偏疾僧而欲其死也，专以轻重先后而言也。”传曰：“当议可否于大臣而行之。”竟留中不行。〈史臣曰：“承旨即古之纳言也。敷奏复逆必审之，既允而后出纳之。髡首敢以私事冒启，而权健等迎之于坐，俛首听言以入，岂惟允云乎？物论非之。学祖在世祖朝，与信眉、学悦同作奸慝，贻病于民。且肆其阴计，以其弟永铨等皆为显官。其母家在安东，取良家女为妾生子，以金山直指寺为私刹，蓄积钜万，多聚其徒，自奉甚侈。”〉 ○春宫都监启：“春宫造成，当以八月始役，旱灾如此，何以为之？”传曰：“旱暵太甚，无意于营缮，何可用民力以营之？其待来年更启。”

○御书下承政院曰：

“予以不德，不能顺阴阳致殷富，俾民嗷嗷。三公屡辞其职，百物咸失其所，穷原此灾，实由于予。予之此心，宁可胜道？静言思之，躬自悼矣。既无泽以及物，又无恩以恤民，其于为君之道何？予今欲除积年之弊、兴百岁之利。政院其体予自警之意，广问所当去之弊、所当兴之利，条列以启。予将择而行之。

○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曰：

臣以无状，滥蒙天恩，叨参首相，忧惧罔措。天降大灾，咎岂在他？实由于臣。肆将此意，累请辞职，未蒙兪允，转辗反侧，明发不寐者，已逾旬月矣。今伏睹弘文馆上疏，有“位冠岩廓，与夫参赞大政者，未闻进一嘉谋以辅上德，广营财产为妻子计。”臣读至于此，惊惶失措。臣未知指为某人，既曰位冠岩廊则非臣而谁？臣本庸劣，窃位妨贤，其未能进一嘉谋，正中臣病，实所甘心。第以臣为营产，则臣窃惑焉。臣起自贫贱，过蒙累朝恩眷，再参盟府，累叨军功，土田臧获之赐甚多，又官高禄厚，妻子之奉自有馀饶。于数邑农庄长利资殖，则有此未免时俗之弊，臣实有罪。然其曰‘广营’，则必卖鬻官爵多受贿赂，坐市列肆低昻物价，投书请嘱蝇营狗苟，手执牙筹计利析毫，然后可谓之广营矣。臣于此四事，一无所为，非惟国人知之，士大夫亦知之矣。一国耳目，安可掩也？弘文馆以广营财产指触于臣，臣实痛心。臣虽无所为，而招此物议，将何以居具瞻之地？物议所归，天意可知。伏愿殿下亟罢臣职，以答天谴。

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亦以弘文馆之言上状辞职，皆不许。

○议别人情便否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壕议：“谷清为我国缱绻至矣，别人情不可不厚送，私人情亦不可不赍去。通事拣择，每行次皆然，今何独不然？”尹弼商议：“谷清处送别人情事，如上议。通事则虽非当次者，择送何害？讲肄官差送二人，欲其习汉训，收效于后日也。立法未几遽坏之，未便。私人情，若无所用，亦必赍还，万无私用之理。”洪应议：“通事越次率行事，今行有别献之物，不可不择谙练者以将命，虽违法犹之可也。若陪臣别献及私人情，此何法也？臣曾议不可。况今韩氏、郑同俱逝，岂事事必责如前日哉？”李克培议：“韩氏族亲不入朝，则别人情、私人情，何必赍去？但今韩儧赴京，则前例赍去之物，不可无也。从约入送为便。今次通事二人，皆庸劣者，一人择送亦可。”

○传于礼曹曰：“旱灾深重，其令京外人各陈弊瘼。”

7月5日

○癸丑，议政府左赞成徐居正上状辞职曰：

臣本多病，艰难从仕，每欲辞退，居闲頣养，以终天年。但累蒙圣恩，不忍一朝决然辞退，依违徘徊，至于今日。今则自五月得暑证，加以痢疾呕吐，发作无时，日就消瘦，恐不保朝夕。贪位冒禄，旷官失职，以招人谤。况当此旱荒之时，曾无一效可以弘化以消灾变，䩄然在职，心实自惧。今观弘文馆论驳，如臣之无状，尤切兢惶。乞罢臣职，代以贤能。

右赞成李坡亦上状辞职。右参赞金谦光上状辞职曰：

臣以无状，待罪政府，恒存夕惕之怀。今者弘文馆以臣为参赞政府，指谓豪富甲于一时，臣未知其何故也。物论如此，岂不忸怩？乞罢臣职，以副公议。

工曹判书权攅来启曰：“臣以庸劣，位居六卿，心常恐惧。今闻弘文馆上疏，以庸劣贱业指摘臣病，尤憎惶惧。请辞。”职皆不许。

○沈浍、卢思慎议：“弘文馆所陈，深有意焉。大小臣僚贤不肖，逐条问之，若所言实，则明示黜陟，择贤用之何如？”尹壕议：“今观弘文馆上疏，泛言所失，而不的指其人。请更问某也某也不惬时议，然后更议施行。”命召政府，更示弘文馆疏及沈浍等议。又以谚书示之曰：

三公三孤，以弘文馆之疏，而阖府辞职，予甚惊骇。以予之不善，政事多误，万民未受其泽，非宰相之罪也。论道经邦、爕理阴阳者，三公之职也；贰公弘化、寅亮天地者，三孤之职也。其不能爕理者，何事欤？不能弘化者，又何事欤？弘文馆虽曰：“位冠岩廊，与夫参赞大政者，未尝献一嘉谋。”又言“广营财产”，予何信听乎？若实如此，则三公非一人，三孤非一人，先去贪货之相然后可也。弘文馆所论只数人，而政府皆辞免，予意谓今之三公三孤，无愧于古。弘文馆所言豪富甲于一时，予不知指何人也。然固无妨也。昔公孙弘布被，汲黯指以为诈。今之公孤隆爵重禄，而家无甔石之储，则是亦诈也。今日灾变，皆由予之不德，非公孤之故也。弘文疏内，有不可行之言，有可行之言，政府毋为嫌疑，各建良策，以答天谴。

领议政尹弼商启曰：“伏睹上教，心实惶感。然弘文馆疏内‘不能爕理阴阳’，则槪指政府矣；‘位冠岩廊而广营财产’，则指言臣身明矣。臣虽无广营之计，岂无所自而有是议乎？古云：‘为富不仁，为仁不富。’岂以不仁滥居百僚之长乎？乞罢臣职。”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左赞成李坡等启曰：“臣等不能爕理弘化，心常恐惧。今有公议，䩄然在职，心实愧怍。既令弘文馆直言，又不可不从，请须举行。”左参赞金谦光启曰：“弘文馆疏内‘参赞大政者，未闻进一嘉猷，巨富甲于一时’，臣为参赞，正中臣身。请罢臣职。”传曰：“予于领议政，信之而不贰。领议政若有此事，则台谏固非一人，政府亦非一员，岂皆含默而不言乎？弘文馆岂待今日然后言之乎？予不疑领议政，领议政有何疑乎？其勿嫌疑。疏内有可行之言，政丞等议启。”

○领议政尹弼商等抽出疏内可行、不可行之条：“一曰，汉城府、掌隶院为郞者，或非其人；其二曰，司谏院有含默不言者。汉城府、掌隶院，听讼之地；谏院，谏诤之地，不可旷废。其曰或非其人、含默不言者，泛称而无指言。问于弘文馆，的指某人，则递差何如？其三曰翊卫司。所任不紧，非昵侍世子者，不干于辅养，勿递何如？其四曰守令。遐方远州任字牧之责者，此必有指言者，此亦问于弘文馆。其五曰六曹有医术、戚里。医术指工曹判书权攅，戚里指参判尹甫。其六曰观察使，指忠清道观察使尹垓。此则上裁施行。”传曰：“汉城府、掌隶院、司谏院、守令、翊卫司等，则召问弘文馆以启。翊卫司虽不与世子共处，既非其人，则不可不递。忠清道观察使尹垓，去春会试，以此意出题，予见而疑焉。尹垓果若不贤则已矣，若贤则吏曹虽不荐举，用之何妨？前者亦有不荐而用之者，且既已赴任，今又递之，则岂无迎送之弊乎？凡人试之而后可知其贤否。予之于垓，不无嫌疑，若以嫌疑而不用，则与祁奚举子之意异矣。于佥意何如？权攅之为人，政丞等孰不知乎？其心不诈，且有学术，但未登第耳，医术亦不可无也。尹甫则予未知心术。然凡用人，必试可乃已。昔者冯奉世之族满朝，如其贤也，则何以戚里而为慊哉？尹甫何如人也？当从政丞等之言。”佥启曰：“翊卫司事，上教允当。权攅则进士出身，稍知学术，可用之人，用之何疑？尹甫则臣等曾未同事，未知心术。然其为人，岂不堪任乎？但以年少时纵淫于色，故有是物议也。然工曹无事之地，岂有旷官废职之理乎？尹垓则果如上教。”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来启曰：“臣等本以庸劣，滥居谏诤之地，常怀不堪，夙夜祗惧。今闻弘文馆上疏云：‘谏院，谏诤之地，而有含默不言者’，臣等尤增恐惧。䩄然在职，心实愧耻，请辞职。”传曰：“既指斥一人，何为阖司辞职？尔等勿避嫌。”堰等又启曰：“虽指斥一人，本院之事，必相完议而为之，亦可等蒙。臣等在职，实为未安。”更固辞，不听。

7月6日

○甲寅，亲传宗庙、永宁殿秋享香祝。

○前日下御书，令政院陈民间利害。政院启曰：“寺社田税僧辈收敛时，或称佛油，或扫帚，或席子，或脚力价等物，多般督敛，民弊不赀。先王陵寝所在寺刹外，永永革罢何如？且田税所收，乃寺僧共食之，而住持及侍奉僧私畜用之，尤为未便。”传曰：“前已蠲减，不可更减也。”政院又启曰：“司畜署畜牛猪，麋费不赀，请减数。归厚署贡纳板，皆弊及于民不赀。请以本署所在布货，就此水上贸易，如私贸易之例为之，且限一二年停贡木。瓦署土木素储不少，请限一二年除贡。貂鼠皮，永安道备纳，今年本道旱荒尤甚，请姑除。军器监放火所用白厚纸，素储有馀，请限二三年蠲减。”传曰：“司畜署养牛马，为天使也。天使出来有时，而常养未便。天使之来，临时备之未晩。猪亦减数。瓦署纳吐木，限丙午；归厚署纳贡板木，限丁未年蠲减。貂鼠皮则用处多。放火所用白厚纸，则边境紧用，勿减。”

○命召议政府、领敦宁以上，又议弘文馆上疏事。上御宣政殿檐下，引见韩明浍、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坡、金谦光、弘文馆员。上曰：

“今年旱灾，下三道尤甚，祈祷无应，诚未格天，是予不德之致，岂关于政府乎？予不疑卿等，勿怀嫌。凡为国之道，莫急于用贤退不肖。弘文馆疏内抄录人所犯过失，卿等其各陈之。众言同然后，可行黜陟。”洪应等启曰：“臣等未得细知此辈过恶，令弘文馆各于名下录启何如？”上曰：“可。”弘文馆书之白掌隶院司议崔自丑、柳宗琇、郑谦、汉城府参军宋环宗，暗于事理。正言安晋生，含默不言。翊卫李崇经、翊赞金济、卫率郑依、玄俊、郑溥、侍直尹云孙、洗马柳辑，庸劣无能。泰安郡守李宗庆、阳智县监李仲善、光州判官成准、务安县监柳阡、平壤判官李埴、阳德县监卓敬志、河东县监郑来彦，贪污。江西县令郑仁孙、江阴县监尹绍甫、镇川县监梁甸，不学无术。清安县监庆修、安阴县监李徐孙、陜川郡守许薰、新溪县令许菖，罢软无能。虞候钱世祯狂妄，赵益禧庸劣。“上曰：”贪污之事，详知为难，何以知之？“金䜣启曰：”臣等非亲见，有所闻也。“上曰：”惩一人而千万人惧，其中尤甚者，拣出惩之可也。“洪应启曰：”安晋生性本寡言，侪辈知之。“尹壕启曰：”此辈若皆有罪，则贬黜之可也；如其不然，冤抑不少，是亦召旱之一事也。“奇禶曰：”如此之辈，为大臣所沮，不能惩之，则何时而惩乎？今方救荒，守令改差，虽若未便。然贪吏在任，则贻弊于民多矣。“尹壕曰：”弘文馆所言是矣。但李埴前为守令，多有政声；柳辑生员出身，亦可用也。“洪应曰：”柳阡能文能武，柳宗琇号为能听讼，皆可人也。“上曰：”然则何以曰暗于事理乎？“又问弘文馆曰：”守令贤否，何以知之？“闵师骞启曰：”臣曾为忠清都事知之，其他有所闻。钱世祯狂妄无识，不合虞候之任。“尹壕启曰：”前日已行罢黜，今又如此，恐众心未安。“上曰：”得人为难，所用安得一一皆贤？然若无黜陟，官吏何所劝惩？今弘文馆历陈守令贪污，而宰相何无所闻乎？“应曰：”臣等无所闻矣。阳智县监则臣为巡察使，闻其务广屯田，以致多积，贪污则未之闻也。“上曰：”守令赴任时，已讲《大典》，非不学也。弘文馆何以言不学？其暗于事理崔自丑、郑谦、宋环宗，改差可也。“李昌臣启曰：”守令与京官不同。京官则遇事，与诸僚议而行之；守令独治一邑，无与可议，非贤能不可，尤所当择也。“上曰：”被论守令，必不尽心供职，改差可也。李仲善、安晋生，政丞言其无过，勿改何如？“昌臣启曰：”安晋生虽处心谨慎，不合言官矣。“上曰：”换差可也。被论守令，今若改递，须择贤者代之。“克培曰：”请于六曹郞厅中选用。“上曰：”然。“安处良启曰：”古人云：‘左右前后罔非正人。’翊卫司员亦当改差。“上曰：”换差可也。“处良又启曰：”被论守令，既命改差，而监司则勿改，救荒任重，恐未便。“上曰：”尹垓前为青松府使时，遣暗行擿奸，一无错失。监司、守令，所任相近，尹垓虽无荐举，亦可用也。尔等以无荐举为言，若用人必吏曹为之，则人君何所为乎？古人有举其子者，其人果贤，则何嫌于亲乎？且权攅心行可取，若以业医为贱，则人谁为之医术？凡为人子者，所当知也。攅虽非科举出身，宰相安能尽用文臣乎？“处良、从濩等启曰：”三公、六卿之任至重，岂可以非其人而冒居其位乎？“上曰：”领议政为相已久，屡封功臣，多有积贮宜矣，如公孙弘之布被，亦非也。今此旱灾，非由相公，乃予之过也。予舍公卿，安能独治乎？“处良曰：”营产富屋，非宰相事，季文相鲁，无衣帛之妾、食粟之马。凡为相者，当以此为法。“昌臣曰：”郑昌孙累代功臣，然而不富。古人云：‘为仁不富。’奇禶曰：“营产之人，如此谷贵时，与民争利，以谷贸布，乘时射利，无所不为矣。”赵之瑞曰：“臣等非以弼商为当废弃不用也。三公则爕理阴阳，任重责大，不可叨居。今改之而封君足矣。尹垓不合重任，守令闻此论驳之言，则亦不畏敬，并改差可也。”昌臣曰：“左右皆曰贤，然后用之可也。而今尹垓既无荐举，又无学术，如此救荒事多之时，岂能独办乎？还试京职，如其可也则用之，未为晩也。”上曰：“救荒诸事，垓时方措置，知其本末，未可改也。且以论驳而改差，则有妨于后用。”

〈史臣曰：“奇禶之攻贪吏，可谓切矣。曰贪者在位，则贻弊于民；曰无耻之徒，宜速惩之；曰营产之人，无所不为。大而公卿、小而守令之事，无所忌避而为之诋毁。当时闻之者，咸以为禶也廉洁自持，疾恶如仇，真无负于銮坡之清选矣。未几出补灵光郡守，恣行贪虐，日以掊克为事，盗官财，输京家，水陆不绝焉。同时为宰于同道者，益山郡守李季通、金堤郡守崔潘，皆出身文地，历任台谏，而一朝为外吏，廉耻扫地。时人目之曰‘湖南三杰’，而又表禶为三杰中之杰也。厥后事露，为台官所劾；季通被拷掠，成疾而死，潘录赃案，窜身待死，其祸惨矣。禶虽苟免台劾，亦未逾年而死，天道岂不昭昭哉？世之外示廉耻、内怀贪墨，而好欺世大言者，宜亦有所戒云。”〉

○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曰：

臣窃惟居庙堂者，虽未能尽论道爕理之责，亦当国耳忘家，恪谨奉职而已。臣则既不能此，徒以营产为事，物议纷然，犹不知过，䩄然居相位，七年于玆矣，可谓战栗寒心矣。但在朝之臣优于臣之居计者，不知其几也，而独指臣富甲于一时，臣实未知其何为也。于臣京外第舍，遣人摘发，则尽得其实，非幽暗难明之事，臣安敢有一毫欺蔽之理哉？臣又念阳货曰：“为富不仁，为仁不富。”臣受此黩货之名，犯玆不仁之累，犹且贪恋爵位，恬不知愧，则当时之士、后世之人，将谓臣为何如也？且臣之贤否，人主不知则已矣；知而不进退之，则人安敢有所劝惩哉？弘文之疏，至为公论也。殿下弃公论而不罢臣职，人将谓殿下何如也？乞亟罢臣职，以快物望。

上不允批答曰：

予惟一人至寡，万机寔繁，苟不重赖于大臣，谁与共保乎天位！是故殷宗用傅说作相，周王得吕望为师。若使两君投杼而怀疑，二臣拂衣而求去，则安能致善治而树美绩乎？惟卿山川间气，社稷元臣，爰自先朝，以至寡德，勉出乃心力，辑宁我邦家。元首股肱，既同一体，山河带砺，敢忘初心？喜得卿之无双，斯任卿而勿贰。何人言之是嫌，遽存形迹而国计之不念？欲自辞避保身虽智，忘国非忠。安危之间，余所注意，进退之际，卿可便身？当体惓惓之怀，毕输断继之志。

7月7日

○乙卯，工曹参判尹甫上辞职状，命示议政府。李坡启曰：“尹甫辞状，但历叙己之功劳，无逊避之意。运意无伦，措辞错误。”李克培启曰：“尹甫于工曹，不能为有无也。”传曰：“尹甫之状，无辞避之意，且其言曰：‘工曹号称闲地，所掌工匠而已。’则其不用心共职可见。为六曹堂上者，其可如是乎？改差可也。”

○司谏院献纳李承健来启曰：“臣等闻昨日为弘文馆所论者，汉城府、掌隶院、翊卫司官员、守令，或左迁，或罢黜，而大臣依旧在职。臣等谓领议政，百僚之长，物望不惬，则不宜居其位。参赞，其亚也，其任亦重，判书又其次也，皆匪其人，不可任也。监司专制一方，体任匪轻。今方救荒事紧时，尤当择用贤能。尹垓初授，本院曾已论驳。请皆递之，以塞物望。”

○司宪府掌令李谊来启曰：

“今闻为弘文馆所论者，下官则命递，而大臣则依旧。行法当自贵近始，请并改差。”传曰：“宰相之失，弘文馆皆知之，谏院、宪府独不知，何也？言之缓也。”谊启曰：“臣等未及知其过失故也。”传曰：“勿复言。”谊又启曰：“领议政，百官之长；参赞、判书，亦重任。虽一二人言其过失，不可䩄然就职，况被弘文馆之公论乎？请皆递差。”不听。谊又论启不已，终不听。

〈史臣曰：“弼商，富贵极矣，犹且坐家傍别舍，监鬻财货，市井之人抱布塡街。虽以不执牙筹上书暴白，然乘时射利则同。谦光素亏名检，不为公议所容。尝失火，资财尽烧，吊客戏云：‘百年贪物一朝尘。’人相传云：‘吊客之言，正中其病。’时，李坡闻两相以聚货得谤，辍其家露积。今之工曹，即古之司空也。如攅者，其可冒处乎？尹甫琐琐姻娅，合为亚卿乎？尹垓不宜方面之任，举朝皆知。其初陞堂上也，以朴文干希旨欺罔。而厥后不因荐辟，特除此职，不孚物望可知矣。其他卑官小吏，或以庸劣，或以贪污云者，间或有之，如此辈岂尽的然乎？弘文馆非一员，恐其言或出于私，而群议不察，遂以为，可惜哉！”〉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等来启曰：“弘文馆，公论所在，上待之甚厚。故凡有所言，必尽心商议以启。今弘文馆所弹人，下官则皆令改差，而堂上官则如旧，未便。议政府，统察百官；领议政，又百僚之首；监司，又一方之伯。虽一人非之，未可安然就职，况弘文馆同辞驳论乎？请改差。”传曰：“卿等之言是也。然领议政虽云殖货，无聚敛虐民之事，凡言事多慷慨。判书、监司，亦无指言之失，故不改。下官则弘文馆指言，或暗于事理，或不学，或罢软，或贪污，故改之耳。”世佐启曰：“领议政招此物议，虽不改差，必不安然就职矣。监司重任，忠清道地广，凶荒尤甚，救荒之事，尹垓安能办集？”传曰：“领议政、判书，则前言已尽矣。尹垓若不知学，则前日何堪守令之任乎？”世佐启曰：“监司，一道之所仰，一道之事皆系于监司一身，虽堪为守令者，岂必堪为监司乎？尹垓若闻弹核之言，亦岂安心莅职乎？守令、百姓，必闻而轻之，无畏敬之心矣。还授京职，待其谙炼，用之未晩也。侍从、台谏皆以为不可，则物望安所在乎？”传曰：“卿等强言之者，以予为怀私于中宫之亲乎？虽百弘文馆员言之，岂如宰相之言乎？宰相以为不可改，故不改耳。宰相之言反不如弘文馆乎？”世佐等反复论请，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论尹弼商、金谦光、权攅、尹垓不递职未便，不听。

○以李坡为崇政议政府左赞成，郑佸崇政议政府右赞成兼世子贰师，徐居正崇政达城君，李克均资宪兵曹判书，李铁坚崇政汉城府判尹，尹甫嘉善坡陵君，李季仝嘉善工曹参判，辛键承议司谏院正言，郑纶承议司谏院正言。

○郑佸启曰：“臣素无贤能，滥受爵位，恒怀兢惕，今又超授不次之职，岂敢保全？请回成命，以授他人。”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佐、持平李克圭来启曰：“今观政批，李克均为兵曹判书。克均于世佐三寸，于克圭四寸。吏兵曹奔竞，宪府考察；而政曹之失，宪府又劾之，臣等请避。”传曰：“幷换差。”

○司宪府启：“于兰浦万户张敬原滥收军人绵布六匹半私用罪，律该决杖九十、右臂膊上刺‘盗官物’三字、录赃案。”命除刺。

7月8日

○丙辰，日本国对马州丰、唐二郡太守宗盛俊、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执义姜居孝等上箚子，论尹弼商、金谦光、权攅、尹垓不递职未便，不听。

○司谏院献纳李承健来启曰：“新除授光州判官禹允恭，曾为宗簿主簿、开城都事，皆以不识事理被驳改差。新溪县令全石童，人品庸劣；海美县监李成孙，曾任守令无治效，亦庸人也。请改差。”传曰：“吏曹数以禹允功拟望守令，此必可用之才也。石童、成孙，予未知其人，当更问吏曹发落。”承健仍进上疏曰：

臣等闻欲医其病者，必求良医；欲治其国者，必求直言。若良药苦于口而忌之，则病不可医矣；若以直言逆于耳而拒之，则国不可治矣。臣等伏睹今年之旱，前古所罕。殿下忧勤惕厉，避殿减膳，凡狱讼徭赋罪恶之可疑者，无不伸理而宽贷之。尚虑中外之臣有不能供职事者，顾问经幄之士。殿下此问，诚求病之药；而弘文馆之论，尤为对病之药也。殿下知听讼临民之不可以不得其人，则汉城府、掌隶院官吏、守令之非人者，即命递之矣；虽陪卫东宫之人，若无关于大体，而知左右前后之人不可以不正，则翊卫司官吏，亦命递之矣。独于政府、六曹、监司之不称其职者，则既知不可而不递，是何异于知去疥痒之疾而不知元气之大关于躯命乎？臣等待罪谏院，将尹弼商、金谦光、权攅、尹垓不称职事，以言以箚，未蒙兪允，不胜愤郁之至。臣等谨按唐、虞建官，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周立太师、太傅、太保，玆惟三公；小师、小保、小傅曰三孤。又有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国家设法，皆仿于古：今之政府，即古之百揆也；今之议政，即古之三公；曰赞成，曰参赞，即古之三孤；今之工曹，即古之司空也；今之守令，即古之诸侯也；今之监司，即古之州牧也。三公之职，论道经邦，爕理阴阳；三孤之职，贰公弘化，寅亮天地，非知道者可宅乎？司空之职，虽不若百揆之大，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固非庶官之可比，则非知道者可居乎？斯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守令贤否，在监司之督察，则纲纪守令不贤而能之乎？古之大臣，食君之禄，享民之奉，则不可以复与民争利。故孟献子有不畜牛羊之语，公仪子有拔葵燔机之义。何者？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则其害终有不可胜言者矣。今也弼商、谦光，出身科第，知遇累朝，入参勋盟，位冠百僚，则是宜正色率下，知以义为利。衮职有阙，思所以裨补之；邦国之政，思所以经纶之。凡天地阴阳之化，思所以爕理寅亮之，知无不为，尽心劳瘁，冀格于皇天可也。而舍曰不图，惟利是求，富倾一国，谤出公议。古人云：‘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为富之道，必有术矣，如是而可以经邦国乎？可以理阴阳乎？可以寅亮天地乎？弼商、谦光之招物议，以此也。殿下何惜而不递乎？巫医，百工之事，乡党自好者不为，以其人贱之也。是以古人有‘吮痈舐痔’之讥，士林有‘医家者类’之语。医术虽国之不可无，杂术固国之不可尚，况处于卿相之位乎？权攅特一良医耳，既无文武之才，又无节俭之风，但以医术末技，登名仕版，得参勋列，骤至相位，于分已逾矣，况于六卿乎？其初拜工判也，台谏已言不称，殿下排群议而不听。及其后也，罔有声绩显于朝端，惟论驳丛于厥身。如是而可以率居其属乎？可以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乎？德之尊者，可以居位之隆，位不称德，则尸素之讥、伴食之诮，有所不免。攅之招物议以此也，殿下何惜而不递乎？得百守令，不若得一监司。监司得人，则一路受其赐；监司失人，则一路受其害。国家俾政府、台谏荐堪其任者，亦此义也。尹垓不学一椒房亲耳，非有激浊扬清之才、承流宣化之德。故政府、六曹既无佥曰之举，及拜监司也，宪府、谏院交章论驳，殿下排群议而不听。是虽圣人试可之意，然珊瑚之重，不付之弱力，以其爱宝也。爱其宝者，尚且不付之弱力；爱其民者，其可付之于非人乎？前日臣等之言，若以谓未必正论，则今日弘文之论，亦非一一目睹之事也。况臣等闻庆尚、忠清之旱，甚于他道，禾苗尽枯，川泽既渴。在今日嗷嗷待哺者，尚不可数，自秋经冬由春及夏，饥者散于四方，转于沟壑者，朝廷不得家至而户活。救活之责，全付之监司，则诚不可不择人以任其责，殿下何惜而不递乎？古者，公、孤、六卿摠治于内，州牧、侯伯赋政于外，内外相承，体统不紊。故庶政惟和，万国咸宁。当此之时，鸟兽鱼鳖、山川草木，咸若而已。小有灾变，则以为天谴告之，君忧勤于上，臣奔走于下。不以为天数之适然，而以为人事之致然，上下惕虑，思所以弭之。然犹未弭，则三公责免而已。今也殿下愿治之心，一法古之帝王；而共治之臣，何不法古之大臣乎？殿下不递若人等职事者，岂天地包容之量，以为某则勋旧大臣也，某则试可乃已，一朝不忍释位而然乎？然朝廷乃祖宗之朝廷，名器乃祖宗之名器也。殿下虽欲包容而不递，朝廷不可私也，名器不可私也。殿下虽欲包容而不递，彼被公议者，何强颜就职乎？使弼商、谦光、权攅、尹垓强颜就职，取笑当时，贻讥后世，恐非安全大臣之道也。伏望殿下思祖宗朝廷名器之重。念下民饥馑流离之厄，亟递若人等职事，以昭公道，以副物望。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安处良等上疏曰：

今者天谴方严，饥馑荐至，今年之荒甚于去年，公储垂罄。故令州县官括民间有盖藏者，计其口食，馀悉封之，拟续贫民不能自存者之命。此《左氏》所谓劝分之法，而荒政所不得不举者也。而奉先之谷在广州者，因学祖之请，特命勿封。臣等窃谓涣号一出，不宜异同。民之私藏则封之，僧家则否，有防事体。日者具由，仰渎天聪，圣教若曰：“僧亦民耳，独不之恤乎？”于此可见殿下遍覆包含，无所不容，使昆虫草木，凡有形于两间者，皆遂生生之盛德也。然臣等闻民者邦之本也，故孟轲论君、民、社稷，以民为重。在平时出谷米丝麻，以供力役；当患乱被坚执锐，以卫社稷者也。以臣子背君父，毁乱纲常，逃赋避役，游手游食，为天地间一大蠧者，僧也。轻重相悬，岂可一视哉？且此寺之僧，虽无是谷，亦不至于乏食；而吾民之饥者得是谷，则可以延数百口数月之命，其所系，不亦重乎？况此谷，非僧之所树，实出于先后之所赐，则是亦公储，非民间私藏之比也。民之私藏，犹且括之，况此公储为僧徒饱暖之馀者，独不可推以予民，以救垂尽之命乎？若曰：“此寺为世祖大王真殿而设也，无食则僧将散去。”此甚不然。殿有参奉焉，又有守护军焉，何待寺僧然后为足以奉卫神御哉？且朝廷欲纾国力，一应浮费，无不省减，虽在国学儒生，亦减其额，盖出于不得已耳。惟圆觉寺、内佛堂、福世庵焚修僧，因旧不减，三处僧徒坐费国廪者，无虑数十人。减此救民，则其受赐，亦不为少矣。政院为枢机之地，而宾厅乃待宰相之所也。学祖不顾名分，不畏宪章，直诣政院，擅自启请。又退坐宾厅，食宣饭，僭拟宰相，处之不疑。方袍圆顶出入禁闼，纵恣无禁，骇人观听，莫此为甚。殿下其以先王所尊礼而优容之欤？曾子曰：“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此特言其孝子爱敬之心无所不至之意也，岂谓以待人之道待犬马乎？犬马既不可以人道待之，则其不可以待宰相之礼待僧明矣。伏愿殿下下学祖攸司治罪，仍封其谷，幷省三寺僧所供之廪，以救民命。

传曰：“尔等所言，岂憎学祖而发？实出于公议正理也。然奉先寺，先王之影所在，先后之心所重，不可与诸寺并论。虽因学祖之言，实思前日之闻，非尔等所详知也。”

○行副护军金之庆卒。辍朝、赐赙、吊、祭如例。之庆字裕后，善山人，赠户曹判书地之子。正统己未年二十一中文科，初授校书校勘，庚申选补集贤殿正字。壬戌陞著作郞，迁艺文检阅，转至奉教汉城参军。历司宪监察、司谏院正言、吏曹佐郞、正郞，累迁至司宪掌令。累疏极谏罢宦官封君，转议政府检详。甲戌超授知司谏院事，迁集贤殿直提学。时，世祖封怀简王为世子，选为右辅德，以亲老乞郡，拜星州牧使。成化乙酉拜成均大司成，寻以佥知中枢府事兼江原道观察使，累至艺文馆副提学。辛卯特陞嘉善守司宪府大司宪，劾左议政金国光贪污罔上之事，免相。累迁户工曹参判，乙未出为平安道观察使，丁酉入为同知中枢府事。甲辰加嘉靖，寻拜开城府留守，乙巳以疾辞，命除间官为护军。至是卒，年六十七。谥景质：布义行刚‘景’，名实不爽‘质’。之庆处事端详，其莅官勤谨劳苦。其在风宪，遇事敢言，略无私阿。〈史臣曰：“雅性刚直，慷慨有节，临事务实，不修边幅，人皆敬重之。然于治家，不至于淡如也。”〉

7月9日

○丁巳，吏曹启曰：“司谏院所驳全石童，进士出身，曾经监察、守令者也。且黄海道守令，业医除授事承传，故拟望。李成孙，武科出身，而海美沿边之邑，故与兵曹同议而拟望。其前任大静时所犯，臣等未及闻之。”传曰：“召谏院，以此教之。”献纳李承健启曰：“石童为人庸下，虽解医术，岂合守令？李成孙曾任大静被诉，必非廉介人也。”

○文川君柳溆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溆字浦翁，文化人，知中枢院事殷之之子也。少业弓马，宣德己酉以荫授左军摄副司正，累迁摄副司直。景泰癸酉世祖靖乱，溆以羁的之劳，赐推忠靖乱功臣号。自后恩出异数，累陞四级，官至上护军。天顺己卯陞通政佥知中枢院事，壬午加嘉善，封文川君。成化己丑陞嘉靖同知中枢院事，甲辰特加资宪封君。至是卒，年七十七。谥襄胡：因事有功‘襄’，弥年寿考‘胡’。无子，以弟洙子仲孙为后。

7月10日

○戊午，雨。

○国忌。

○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疏，论尹弼商、金谦光、权攅、尹垓不递职未便，不听。

○礼曹启：“《仪礼详定》内，州县之学免祭两庑诸位，县学幷免殿上十位，唯开城府及诸道界首官，遍祭两庑诸位。周濂溪、程明道、程伊川、朱文公四位、薛聪、崔致远、安裕，县以上并祭之，曹已受教。依上项详定施行，诸道界首官则有东西庑，其馀州府郡县则并无庑，周濂溪以下四位及薛聪等三人，从祀为难。依颜、曾、思、孟例，州府郡学则于大成殿内，东从祀后行周濂溪、程伊川在东西向，西从祀后行程明道、朱文公在西东向，俱北上。薛聪、安裕，在程伊川差后；崔致远，在朱文公差后。县学亦依上项例何如？”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郑佸、金谦光议：‘大成殿位次，依所启施行。“洪应、李坡议：”依所启施行，但本朝崔致远、薛聪、安裕，已从祀文庙，乡学虽废之亦可也。“卢思慎议：”大成殿位次，依所启施行。但薛聪始作吏读，崔致远始以文章著，安裕入奴婢于国学，虽于我国有功，其于道统之传，不可与程、朱比伦。与享两庑，于礼亦优，配祀大成殿，恐为过制。况释奠先师，天下之公议，至于县学，虽十哲亦不得与，今以为有功于我国而升之，未稳。“传曰：”崔致远、薛聪、安裕，固不及周濂溪等道统之传，宜若只祀国学。然于乡学祀之已久，不可遽废。承政院、弘文馆，其以此更议以启。“都承旨权健等议：”薛聪等虽于我国有功，岂可比拟于濂溪、程、朱传道之功耶？然当初详定，必有所据，考《实录》后更议何如？“副提学安处良等议：”薛聪等虽有功于国学，非濂溪、程、朱之比。止于界首官有两庑处从祀为便。“传曰：”《实录》开闭时更启。“

7月11日

○己未，礼曹启：“庆尚道星州人姜之海有五子，皆登武科，依《大典》岁赐米。”从之。

7月12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檐下视事。右承旨安琛将刑曹启本启：“惠民署婢姜德捽其母内隐今头发罪，律该斩不待时。”应教奇禶将刑曹启本启：“遂安囚金克孙、赵生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皆从之。掌令李谊启曰：“弘文馆所言贪污守令，只罢职而不鞫问所犯，未便。”上曰：“若鞫之，必凭问弘文馆矣。弘文之言，以为公论而听之，又从而凭问，则是疑之也。”青松府院君沈浍启曰：“无显著赃污之事，而遽得其名，不能自明，闷默终身，亦暧昧。”李谊曰：“虽不凭问，问其官衙吏则可知矣。”不听。正言郑纶启曰：“全石童、李成孙皆不可用，内官升职，有违《大典》。臣等累启，皆未蒙允。臣为正言，已三月矣，所言之事一不见从，恐有拒谏之渐。”上曰：“台谏之言，岂皆可从？凡事取禀于我者，欲我裁断也。若予不能有所裁断，则台谏宁自为之也。长番内官仕多者准职，例事也。又能通书，则不得不陞职以劝之也。全石童无他故也，但其父医员耳；李成孙无推鞫案可考，皆无实之言也。故不听，尔何遽谓我拒谏乎？”上又曰：“予闻京畿农事或有稍稔处，卿等所闻何如？”沈浍曰：“如朔宁、涟川、积城等处稍稔，海边则尽焦枯，当于岁前赈给。”李坡曰：“国家积储有限，农作时赈给尤紧。岁前赈济，恐未可也。”上曰：“民将饿殍，则何忍坐视不救？但京畿或有稍稔处，救荒事监司可以处置，其勿遣赈恤使。”

○传于朝启宰相及弘文馆、台谏曰：“以斗量谷，犹难细知其数；郑纶除正言三月，何以量我而遽谓拒谏乎？虽三公之言，或不可听，岂可以台谏之言而必尽听乎？无拒谏之实，而得此名，予甚憾之。”沈浍、洪应、卢思慎、尹壕、李坡、郑佸、郑文烱议：“大臣、台谏所言，有可听者，有不可听者，在上采择如何耳。郑纶新进，不知事体，躁妄发言耳。”李谊议：“郑纶所言虽倨傲，亦当包容以开言路。”郑诚谨、奇禶、金寿童议：“古者，谏而言无文饰，谓之戆谏。郑纶所言虽若狂率，然徒知以谏诤为己任，期于激切以动圣听，不知言之出于唐突。”传曰：“群言如是，其勿论。”又传曰：“王大妃教云：‘齐安大君愚戆有病，虽令改娶，不肯听从，欲与金氏复合。虽强令改娶，若复弃之，则亦感伤和气之事也。’复合可否，佥议以启。”沈浍、洪应、郑诚谨、奇禶、金寿童议：“金氏离异，只以有病，无他可去之义。朴氏既死而金氏病愈，许令复合。”从之。

○京畿观察使鱼世谦来启：“今年讼牒倍于常时，听讼事烦，赈济考察为难。请别择朝官，称假都事，听臣指挥，巡历诸邑，检察赈济。”传曰：“可。”

○领议政尹弼商、左参赞金谦光又上状辞职，不许。

7月14日

○壬戌，司谏院大司谏韩堰等上箚子，极论全石童、李成孙不合守令事，不听。

7月15日

○癸丑，司谏院司谏许篁等上箚子，论全石童、李成孙不宜守令事，不听。

○司饔院提调玉山君跻等来启曰：“今因旱灾，诸道朔膳并令勿进，御膳常苦不足。闻黄海道禾稼茂盛，请本道依旧封进。”传曰：“禾谷今虽茂盛，未知其实终如何也。”

○吏曹判书李崇元、参判金宗直、参议李则荐用金渎罪状，司宪府照律以启。命召崇元等，传曰：“贤能置散，则汲汲用之可也；如其不尔，虽或沈滞可也。如金渍者，合置闲散，遽尔注拟，似乎有情。然此必一人所为，不可并罪一司，姑弃之，后勿如是。”崇元启曰：“臣实无情。臣庸劣，久典铨曹，用人颠倒，惶恐待罪。请递职。”传曰：“予知卿意，其勿待罪。”

○传曰：“婚姻之礼正，然后家道正。齐安大君与金氏复合时，虽不可行亲迎之礼，然不备礼，则无异于妾矣。其令礼曹考例以启。”

7月16日

○甲子，御宣政殿檐下视事。应教李昌臣将刑曹启本启：“清道囚善非蹴踏其父朴根敬胸膛、咬伤右脚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直提学金䜣将刑曹启本，启尚州囚驿子尹同捽其父三实头发罪。上顾谓左右曰：“为父母者，或有偏听他子谗言，欲杀无罪之子而告之者。如此而治罪，则无乃暧昧乎？”右赞成郑佸启曰：“父子之间，纲常最重，不可如此用法。”上曰：“尹同事，非其父亲告，乃劝农紏发也，且事涉暧昧，减死何如？”右议政李克培曰：“罪之疑者，生之可也。上教允当。”命减死。户曹参判金升卿启曰：“今年灾伤，令赈恤使从事官审之，受赈恤之任者，专以赈恤为心，虽稍稔处，例以为损，则租入必少。别遣敬差官，详验何如？”右副承旨李世佑曰：“百姓常言凶年尤多事，勿遣敬差官，付之监司、守令审察为便。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惠。假如以稔为损，是利于民也。”升卿启曰：“今因韩致亨所启，令禁诸道兴贩人。臣意谓下三道凶荒处则当禁之，如黄海、平安道农事稍稔，京中、京畿失业之民许行兴贩，以有易无何妨？”上曰：“贸迁有无，古之道也，黄海、平安道，其勿禁。”沈浍、克培启曰：“避殿已久，诸道亦有下雨处，请复御正殿。”传曰：“国家失政，天降灾变，民卒饥馑，还御正殿，岂所安也？”浍等更启曰：“群臣朝见之礼久废，且客人之来，不得觐天光，岂无缺望？请复御正殿。”传曰：“待秋成御之。”

○黄海道观察使李諿驰启曰：“今月十二日，海州地面大风雷电，雨雹冰块交下，其大或如拳，或如鸡卵，所经处，禾稼尽损。”传于承政院曰：“予甚惊惧。今年旱荒已甚，而又有此变，必有人事召之者。向者为弘文馆所论见罢守令，必有含冤。今此灾变，虽未必由此，予心则未安。欲叙此辈于京职，以伸其冤，且开自新之路，无乃可乎？”承旨等佥启曰：“臣等闻见罢守令其所行，与弘文馆所启不甚相远，废黜宜也。福善祸淫，天之道也，若退黜得宜，则必合天意。今遽复用，恐未便。”传曰：“此辈若能改过，则是为善人，岂可终弃乎？其以此意，议于政府及领敦宁以上。”郑昌孙等佥启曰：“上教允当。”传曰：“以予所教之意，下传旨于铨曹。”

7月17日

○乙丑，吏曹判书李崇元、参判金宗直来请辞职。崇元启曰：“臣本庸劣，不能知人，注拟之际，多致错误，被台谏论驳。且臣受此职已久，请递。”宗直启曰：“臣久历外官，朝臣贤否，未能悉知，举措失宜，有愧人议。且臣代李克基为兼成均馆同知，克基教诲诸生，颇有声绩，臣不能专事教诲。请解本职，常仕成均馆。”传于崇元曰：“虽贤者，岂能事事无失？第无诈伪之事耳，何嫌之有？其勿辞。”传于宗直曰：“从卿所启。”

○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启曰：“近因人陈言，命臣等与汉城府、平市署，同议移市肆事。今市人怨臣等，遮路诉不便，若令下，则必纷纭上言矣。”传曰：“本欲便民，何以言不便？商鞅立法刻薄，然令下之后，有言其令便者。今移市，从民情愿也，令未下而遽言不便，何耶？卿等与汉城府、平市署提调及内官安仲敬偕往，听其言以启。”德良等退去，俄而复来，以谚文二张入启，乃市人嘲讪判书、参判之言也。其大略，以市肆移排为不出于公，指判书为吾子，指参判为受赂，引申瀞以贪坐法，尹弼商以殖货招弘文馆之议；恶言丑诋，无所不至。德良仍启曰：“此书有人潜投于臣之同生家。且本曹郞厅过铁物前，一人云：‘铁物甚重，移置为难。若以绵布七八同赂之，则必迁旧矣。’臣等得此污名，不胜痛心。请令攸司推鞫投书者。”传曰：“市人谤毁宰相，陵上之风如此，国家纪纲安在？此非匿名书例也，穷诘则可得罪人矣，其首唱者当痛惩。小民有不惬于心，则必兴诽谤，卿等不可以是疑沮也。”德良等启曰：“铁物前、绵䌷前人，最恶移市，当先鞫两前出市人。”传曰：“令义禁府速捕治。”坐此见囚者，七十九人。

○以卢公弼为嘉靖吏曹参判，李世佐嘉靖刑曹参判，李琼仝嘉善司宪府大司宪，李粹彦奉训司宪府持平，金宗直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彦庚嘉善佥知中枢府事。

7月18日

○丙寅，雨。传于承政院曰：“今观别坐朴瑾陈弊上书，有百僚无克谨之戒、辅相无引咎之责、守令失宽仁之政、黎元罹愁叹之苦等语，此乃衰世事也。承政院以为何如？”都承旨权健等启曰：“朴瑾老儒迂阔，其言无足数也。”

○传于承政院曰：“今已秋凉，朝水剌后，承旨等俱入启事。”

7月19日

○丁卯，御宣政殿檐下视事。右承旨安琛启：“李世辅曾祖居易，原从功臣，请削籍。”从之。居易在太宗朝坐罪，削佐命功臣，原从则脱漏不削。至是因世辅犯罪而追考削之。

○兵曹启：“今年诸道虽失农，平安、黄海两道稍稔，建州野人曾许入朝，不可违约。请令平安道约其驺从，疏运上送。”命议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尹壕、洪应、李坡、郑佸、金谦光议：“与野人定约已久，不可失信。请依所启。”从之。

7月20日

○戊辰，御宣政殿檐下，问承旨等曰：“移市果有弊乎？”都承旨权健曰：“市人之愿不过各于家前为肆耳。今之移市，家近者喜，家远者怨。然一都城之内，何有往来之弊乎？且坐市者非一，岂能尽如其愿？”上曰：“移市本从市人之愿。今反有怨何耶？”右承旨安琛曰：“前此列肆，地窄群聚，嚣杂欺诳者多。若移排疏行，则无此弊，虽有怨者，不足恤也。”上曰：“今当炎热，囚者甚多，令义禁府速决。”

○传旨吏兵曹曰：“廉耻，士大夫立身之大节，人无廉耻，馀何足观？近者弘文馆指以为贪污者，既皆出于公论，则其罢黜，不得不尔。但念人心变移无常，或先贞而后黩，或先贪而后廉，未可一槪论也。过而能改，斯为善人。今之被黜者，苟能动心忍性而迁善改过，则予当与其自新而用之勿疑，岂可追咎往愆而终于废弃乎？惟尔铨曹，具悉予意。”

7月21日

○己巳，领议政尹弼商来启曰：“臣以不才，忝为首相，近日既被弘文馆、台谏论驳，继又腾议于市井之口，群言并起，恐有不测之患。乞速解臣职。”传曰：“予不疑卿，何烦再三辞避？诸宰相皆有长利，卿何独嫌乎？弘文馆之疏，予所不信，然非出于一人之口，未敢治罪耳。市井之徒，无知之甚者也，不可以人类待之，卿又何嫌？”弼商更泣请，不听。观其色虽似泣状，见其目则无泪痕矣。

○右参赞金谦光来启曰：“弘文馆指臣为殖货。臣虽有长利，而无露积，家又失火，比他宰相，臣实贫艰。而物议如，此臣实痛心。请递臣职，以快众望。”不听。〈史臣曰：“谦光于失火之后，纵未及复营家产，而其未失火之前，务殖财产，贸布露积，果如弘文馆所论。则今以失火后事欲明其清白，不亦疏乎？”〉 ○下书诸道观察使、节度使曰：“㺚狗、鹰狗，非有命勿进。”

7月22日

○庚午，御宣政殿檐下视事。

○司宪府大司宪李琼仝等上箚子曰：

市肆类分，初因市里人上言，以便买卖。移东就西，只在其坊，本无大段利害，而无赖之徒群起投书，詈辱执政，其为不道，何可胜言？固宜穷究盘诘，明著刑章，以惩其奸。第念今岁亢旱为灾，宸心惕虑，警惧修省，至刑狱尤所轸念，常恐淹滞。而今市人之狱，囚系者至于一百五十馀人，辞语所及，辄加逮捕，义禁府不能容，分囚于典狱。外有不囚而推者，与夫亲姻族党闻见供馈者，奔走于道路，市肆为空，工商失业。犯罪者不应如此之多，而滋蔓已甚。一日之内所讯几何？奸人者知其泛问之未易得情，必皆忍杖而不服，虽有一二知其踪迹者，亦不肯发告矣。为此书时，或口占，或写字，从旁而赞之者亦有之。臣等谓务于刑推，则冤悯者多而得情难；责限而许其自首，则冤悯者少而得情易。每肆必有一二人为魁首，今于迁移之肆，寻得如此数十人，限日穷推根脚，则虽未能得其为书者，公言怨詈者则或可得也。且令自首，示以赏格，则必有告其所为者矣。

传曰：“宪府之言果是。然以市井之人骂辱执政大臣，不轨莫甚，予欲痛惩。其中无罪者久系于狱，旷日失业，诚为暧昧。然久系困苦，则必有发告者矣。”

7月23日

○辛未，御宣政殿檐下视事。典翰郑诚谨将刑曹启本启：“顺川囚吴禄生花妻贵庄杀禄生本妻莫加罪，律该斩待时。”应教奇禶将刑曹启本启：“江华囚白丁李赞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并从之。右承旨安琛将刑曹启本启：“襄阳囚良女佛德奸婢夫李莫山罪，律该斩待时。”上顾问左右，左议政洪应对曰：“佛德本非士族，且年逾五十，情欲亦衰矣。”右赞成郑佸曰：“当论奴主之分，不当论士族与否也。治罪当如法。”右议政李克均启曰：“告佛德者，其婿尹之商也。婿告妻母，律虽不载，然不可不治其罪。”上曰：“尹之商之告，谋得奴婢也。此风长，则婿告妻母者，后必多矣。佛德与莫山，非奴主之分。凡有可生之道者，生之可矣。其减死。”

○京畿观察使鱼世谦来启曰：“杨州、抱川、永平等处山下居民，采薪转卖，以备朝夕之资。但此地是讲武场禁樵采，请弛禁以资饥民。”传曰：“予亦轸念民生。然一开禁网，则恣行斩伐，为不可矣。”

7月24日

○壬申，传曰：“镇川居私奴林福，今为赈民纳粟二千硕，其心可嘉。今当阻饥，有识之人且不肯纳，以贱隶而为之，免贱以赏何如？”承旨等启曰：“此人本欲免贱为良。虽于国家有功，以其主视之，则横逆之奴也。且从良重事，不可容易开端。”

○司宪府大司宪李琼仝等上箚子曰：

窃惟尊卑之分，不可紊乱。今市井之徒詈辱公卿，不敬莫甚，不可不深治之也。第念囚系者岂皆预闻？犯罪者喜于雷同，以多系为幸；无辜者陷在缧绁，呼天叩地，抱冤莫伸。又其中富者犹可，贫者则一入牢狱，饔飧不继，妻子无赖，吏卒又从而侵之，其苦有不可胜言者矣。今闻圣谕非尽刑推，只推铁物前七人而已，于此亦见圣心重慎用刑之至意也。其七人者，必有可鞫之端，故先加刑讯，自此而因辞所逮，随追随问，足以得情。其馀诸人，何必例囚？保放推鞫，恐合情法。且昨日所启责限等事，亦欲必得罪人之计，并议施行。

御书曰：“卿等之言然矣。予亦熟计之。”

7月25日

○癸酉，御宣政殿檐下。右承旨安琛启义禁府囚市人刘吾麻知等推案。上曰：“此大关风化，不可不惩。更下传旨，使囚徒知穷推之意。昨日命承传色金孝江、注书李孝笃往问之。孝江推问囚徒，或进退庭下，或打或叱，非予所命，而孝江擅行之。孝笃同承予命而往，亦不之禁，是亦不可。令宪府鞫之。”

○都承旨权健等启曰：“上曩因国恤，久废视朝；近以旱灾，避殿修省，群臣久未得侍。且倭、野人来朝者，久而未接见，岂无缺望乎？今年穑事已无可望，虽雨何益？请复正殿视朝。”传曰：“今若得雨，则其未尽枯者犹可复苏，荞麦菁菜犹可食也，何无益之有？复御正殿，心实未安。”健等更启，不听。

7月26日

○甲戌，开城府留守金永濡来启曰：“今以年荒，一禁诸道兴贩之人。开城府民多田少，虽年丰，非兴贩无以为生。其兴贩之物，多襦衣、绵絮、农器之类，皆民间切用。本府仓储数少，赈给甚难，请许兴贩。”传曰：“待户曹之启谕之。”

○传曰：“前日右议政言赈恤使不可不遣，然今者下民皆以为未便，监司亦以为有弊。今欲活民而反行弊事，可乎？忠清、庆尚道勿遣赈恤使可也。”户曹判书李德良来启曰：“下三道失农尤甚，若措置失宜，则民必饿死。请遣大臣赈济，且令百姓知朝廷勤恤之意。”传曰：“只择遣假都事二人。”

○先是，金海府使李荪陈言曰：“臣尝因搜索新地，到永安、平安两道地界，闻革罢茂昌、闾延、虞芮、慈城后，此地为野人游猎之所。臣窃惟四邑皆以鸭绿为界，上接三水，下连上土，形势相依，其间几四五百馀里，沃饶可居。且鸭绿江天设限界，不可过鸭绿为境、缩鸭绿为境。今以戍卒之越险往来为不便，废弃四城。虽曰山川险阻贼不能入其间，尚有蹊经，如或野人入空虚之地，径至咸兴，谁复知之？至于江界以南熙川等处，亦有通行之径，不可不虑。况三水、咸兴两邑之民散处中间者，无虑数百家，距本邑远而又无关防，绝无救援之势。且李克均在平安道时，被虏唐人来言，野人有入寇四空城之计，必此地也。前此，永安六镇亦有议弃者，世宗排群议不从。不然，六镇今必为贼薮矣。四城之沿鸭绿江，犹六镇之沿豆满江，其形势大槪相同，何独弃四邑，以开贼路乎？且闻四邑之民移居他处者，咸有怀土之情。其城堡犹有存者，复立甚便。”命召领敦宁以上及知边事宰相，传曰：“闾延等邑，予非欲复立也。今李荪陈言如此，卿等考前日革罢之由，商议以启。”韩明浍、沈浍、洪应、尹壕、鱼有沼、李德良、尹末孙、金瑞衡、许倬议：“今考朴从愚等启本，审定便否，革之已久。虽欲复立无民，谁与守之？”李克均、朴星孙、成贵达议：“闾延等四镇沿江而置，间以堡栅，又有鸭绿天堑之险，似可复立。但土兵数少，借南兵幷戍之。向者置镇之后，贼来每得其利，我无所获。南兵因此疲弊，平安一道渐至萧然，世祖大王不得已革罢，今已三十一年，无一虏由此地入寇者。李荪之策，不必施行。”

○韩明浍等请复御正殿，从之。

○达城君徐居正等进《新编东国通鉴》。赐徐居正、李克墩、郑孝恒、孙比长、李淑瑊段子各一匹，郞厅表沿沫等十人鹿皮各一张。

7月27日

○乙亥，传旨义禁府曰：“掌隶院判决事李枰、司评柳仁濡承吕阳副正子谦、郑二宝讼事姑停之教，而仍决给郑二宝情由，推鞫以启。”

○户曹兼判书卢思慎、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来启曰：“今闻停遣赈恤使。臣等谓观察使所任浩繁，何暇出入闾阎救活饥民乎？赈恤使不可不遣。”传曰：“请遣者与请勿遣者，皆为民而言也。今若不遣而民至饿殍，则必有归咎之言，今依卿所言遣之。”

7月28日

○丙子，复御宣政殿。承旨等入启事。

○命承政院招林福问其所欲，福请免其四子为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韩明浍、李克培、尹壕议：“林福纳谷二千硕，足以救百人之命。从自愿良其子，以相当奴婢充给其主。”沈浍、洪应议：“若开纳谷从良之路，则背主者蜂起，诚非细故。”传曰：“林福四子皆从良，以公贱偿给本主。”

7月29日

○丁丑，受常参，视事。

○刑曹三覆启：“镜城囚百姓刘森森以石驱廉界同强夺衣物罪，大静囚良人周山、郑仇知等火私奴德海、松伊家强盗罪，并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义禁府启：“判决事李枰、司评柳仁濡供云：‘郑二宝奴婢立案成给时，议于色承旨安琛，琛曰：“当成给。”’请并鞫。”琛启曰：“其时臣问于李世佑，世佑亦曰：”成给可矣。“传曰：”法司请鞫，当往辨明。“

○司宪府大司宪李琼仝等上箚子曰：

窃惟救灾恤患，为国急务。今因旱暵，庶民艰食，莫保朝夕，此诚圣上之所轸念、群下之所同忧。于此之时，林福纳租二千石，固宜优示赏格，布告中外，以劝来者。第念良贱之分，如天建地设，不可移易。顷缘军兴，募贱为良，其门一开，奴背其主，上下交恶陵慢之风，至今尚在。事干纲常，不可不慎。林福乘时射利，积粟至数万石，此非天降，皆从民出。古者邦国有水旱凶荒之灾，督粜劝分，皆于富民焉取之。诚以平时剥民而积谷，凶岁出谷以济民，均节财用，荒政之大，以官府治之可也。林福窥见其机，出百分之一，名为献助，以探朝廷旨趣，而厚加褒赏，放贱为良，臣等窃以为未稳。奸人捐什一之利，而国家变法从良，至于四口，虽有后来踵而为之者，亦恐难继而例之也。又念私家仆隶积谷敛散者，多是本主之物。万有奸诈之徒，乘本主势弱，称其己物献助求良而核实之，则奴主交讼例许之，则冤枉或多。原始要终，未见其可。伏望褒赏节次，更留圣思。此等谷物虽不自献，亦在劝分之例。未知镇川县监封闭知数几何，若托进上不受官封，则慢国灭法奸猾之尤者，法所当治。伏乞行移检勘施行。

不听。

7月30日

○戊寅，大殿诞日。百官以权停礼陈贺。

○司宪府大司宪李琼仝等上箚子，论林福不宜免贱，不听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八十一〉

八月

8月1日

○朔己卯，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琼仝启曰：“林福以贱隶。乘时射利，积谷数万，实皆取于民也。今值凶年，惮朝廷劝分之令，自度不能保有而纳之，其情实诈。特加褒赏免贱为良，甚不可。”上曰：“今年凶荒，忠清监司请移全罗之粟，而全罗道亦无蓄积，民之饥馑，无以赈救。当此之时，林福以愚庸之人，纳粟救之，其为国之心，不可不褒赏之也。识理之人蓄积虽多，而未闻有纳官者，而福为之，当加褒奖。大臣之议，亦岂不顾是非乎？”仍问左右。领事卢思慎对曰：“虽免贱以赏之无不可，但四口，无乃过多乎？”上曰：“数则予当减之。”

○兵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启本，启请节度使卞宗仁、会宁府使金继宗之罪传曰：“野人潜入会宁，虏掠我民二口、牛二头，府使金继宗以译请还，不听而后追逐之，杀一敌，夺一马，还我民一。是则继宗之事不馁矣。节度使卞宗仁，以继宗不能穷追请罪，予以为非矣。当不虞之变，彼众我寡，岂可深入乎？若罪继宗，则后之为将者，不计强弱进退之势，必穷追深入，是危道也。今兵曹不审量而请罪何也？其问之。”兵曹判书李克均启曰：“宗仁、继宗皆有罪焉。兀狄哈狄与我国，本无怨隙，但欲怏愤于城底居斡朵里耳。然寇贼之来，未知为谁，当先戒严。宗仁前月十八日在稳城，闻会宁有此变，其间相距一日程，而尚不来援。继宗预闻是变，则括取农民，严其城守可也。寇贼之来，路自府东门，过南抵西门，抢去人畜。若继宗由东门出以遏之，则彼必屈膝而降，归我人畜。释此不为，此宗仁、继宗之不得免于有罪也。兀狄哈还归之处，道路险窄，知难而退，良将也，宗仁之不深入，是也。兀狄哈将渡江之时，恐我军迫于水，回向而战，则继宗之射杀，所不得已也。”上可其言。

○义禁府启：“判决事李枰、承旨安琛、李世佑、司评柳仁濡。并刑推何如？”传曰：“已命停讼，而立案成给，岂无情乎？承旨等擅行判决事之职，亦无所畏忌矣。姑刑仁濡以启。”

8月2日

○庚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启曰：“今观旱干，前古所未有。国家忧勤救荒，括民间有私储者劝分。然观诸道所封私债，类多不实。以一邑言之，镇川官所封数，只一百十硕而已。臣详知之，宰相辛均、上将吴有终居镇川，皆积谷巨万。且林福自献二千硕，而官封只百十硕。以此观之，其他虚伪可知。是必守令听私请，奸吏弄法而然也。请推镇川官吏欺罔之罪。且谕他道，更令搜索官封。”上曰：“果如此言，则国家立法之意安在？镇川官吏，令司宪府推鞫。且谕诸道可也。”轶曰：“非徒镇川。臣闻忠州居李福崇、林川居赵益祥皆积谷几至万硕，他邑亦有如此者，而忠清监司所启私谷，摠一万一千硕而已。且今宰相殖货者多，而封谷之家，率皆六品以下之员，宰相私积皆不与焉。请令宰相自纳粟，以副国家赈穷之意。”上谓承旨成健曰：“林福纳谷二千硕，而镇川官所封实数甚少。以此推之，无势之民数少之谷见收于官，而其所口食乃反不赡者亦或有之，此实不可。赈恤使下去时，承旨详谕此意。”

○日本国对马州丰、唐二郡太守宗盛俊遣人来献土宜。

○下书京畿、忠清、全罗、庆尚、江原、永安道观察使曰：

顷者，诸道富户谷食及诸寺社长利。观察使令守令亲审，除本主用度，其馀监封，主名、谷数启闻事，户曹受教行移。今考私谷封数。至为数少。姑举一邑言之，如忠清道镇川县内，众所共知积谷巨万者，明有数户，而所封之谷只一百十硕。官吏之不谨奉法，一至于此，至为不当。故已令推鞫，他馀诸邑亦必如此。当其官封时，无势人则不计本主用度，尽数封之，权势富户则虽多必漏。卿悉此意，更详搜括，除本主用度，幷皆监封。而前后官封，各户谷数及人口数，仔细开录以启。

○传旨义禁府曰：“禁府既是诏狱。凡所未得亲断之狱，一以委之，其委任不已重乎？予于刑人一事，常有恻隐之心，岂敢轻用，滥及无辜？但近日不逞之徒潜投谚文，丑诋宰相，系关风化，诚非细故。此是市井群少蓄愤所为，非无据汎问之比。远期数年，必须得情乃已。虽因捶楚或至死伤，非故为死伤之也，只欲究得其情耳。今观推案，至为疏漏，非予委任之意。且拘此传旨，务欲得情，滥用刑杖，亦为不可。其详慎推鞫。”

○前和顺县监赵仲辉，初以英陵参奉，坐不廉废弃；及宰和顺，又以贪见黜。至是上书讼冤，命示吏曹。

8月4日

○壬午，𤥽子众生、瑔女子召史、肃嫔洪氏上言，请给属公奴婢。传曰：“众生、召史，各给奴婢二十口；洪氏，给奴婢八十口。”洪氏即文宗后宫也。

8月5日

○癸未，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琼仝启曰：“昔朱文公为州，值年饥，请于朝许人纳粟授散秩。汉世用度不足，亦募民纳粟拜爵。不惟古制为然，臣见中朝，闾阎间中进士科者，标其门曰‘恩荣’，纳粟补官者‘尚义’，今国家方举荒政，依古制纳粟补官可矣。以贱隶为良，恐有后弊。”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曰：“纳粟补官，右有其制，今亦行之无妨。”传曰：“当议之。”仍命承政院考古制以启。

○宗贞国特送职宣辞。

8月6日

○甲申，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韩堰启曰：“今令户曹商议纳粟补官节目，臣意以为未便。”上曰：“厥初，建议民间私谷官封时，虑有脱漏者，故令民纳粟补官，后因户曹所启，寝不行。昨日大司宪引朱文公事以启，右议政亦言行之无妨，故令户曹商议节目。且予意谓国廪既不可一时尽散，民间私谷官吏亦不能悉封，纳粟之令，恐不可不行。”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纳粟补官，必不得已而后为之。请详考古事而处之。”知事李克增曰：“纳粟补官事非轻易。且臣意谓应募者必不多也。”堰启曰：“黄海道距京城甚迩，漕运路通。今年谷稍登，可以转输于京。且荞麦茂盛，若霜降不早，则亦可食也。纳粟之举，非出于不得已也。请停之。”上曰：“当徐思处之。”

8月7日

○乙酉，遣同知中枢府事韩儧如京师贺圣节。百官以权停礼拜表。

8月10日

○戊子，亲行社稷祭。

○御仁政殿，百官进笺陈贺。

○御仁政殿行饮福礼，只行一爵而罢。命馈执事官于仁政殿南行廊。

○囚人柳仁濡上疏。其略曰：

臣妄谓其所已决者直在二宝，宜给立案也。犹不能擅断，议诸同僚，判决事又使臣质诸承旨安琛。琛曰：“前决亦启禀事，立案成给。似乎可矣。”仍问左右，李世佑所答亦然。宜若无妨，故乃给立案，非臣之有情明矣。臣质本孱弱，已受拷讯，因致浮肿，今若加刑，则恐夭死狱中。“传曰：”柳仁濡姑勿加刑，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停讼事判下，而立案成给，虽曰错料，必有情由。柳仁濡加刑后，幷拷判决事，得情何如？“沈浍议：”李枰等错料而已，有何情由？“尹弼商议：”枰与仁濡所为，实出错料；承旨因人有问而偶尔答之，恐或无情。然出位而行，诚如圣教。“洪应议：”此事待秋成改分拣，则此时不必给立案也。给立案者，其意不过已判下事，例当给立案耳，不可以为有情也。但掌隶院不可就决于承旨，承旨亦不当发落，皆出于料事之错而然也。“卢思慎、尹壕议：”姑停讼判下后立案成给，似乎有情。然郑二宝得决判下在前，改分拣判下在后，而无前判下不用之命。故其意以谓据前判下而给立案，据后判下而改分拣无妨，于事理错料而为之耳，恐无情实。柳仁濡刑问一次而无他辞，今若加刑，恐诬服。承旨因仁濡来问率尔答之，而此亦无情。“传曰：”国家设官分职，各有其任。越职擅行，渐不可长。今判决事暗于断事，私议于承政院，赖承旨以决事，岂副予择人任官之意乎？且承旨出纳王命，乃其任也。不重其任，任意对问，皆有其情，皆当穷推得情。予虑原非死罪，杖下殒命，特从宽典。掌隶院官吏及承旨，并收职牒。“

8月11日

○己丑，传旨司仆寺，赐社稷祭献官领议政尹弼商、判尹李铁坚马各一匹，诸执事儿马各一匹。

8月12日

○庚寅，受常参。

○御经筵。

8月13日

○辛卯，命承政院选文臣能制述者七十馀员会于仁政殿庭。制‘秋月扬明辉’排律十韵。工曹佐郞兪好仁居魁。命赐绿罗一匹。

○传旨议政府曰：“民惟邦本，食为民天。频年旱暵，庶民艰食，今年之荒，比古为甚。嗷嗷待哺，将转沟壑，予为父母，不啻如己之饥。第缘连岁告歉，发仓几尽，今虽倾囷以赈，尚不能赡。况军需亦不可乏也，焦劳百计，赈救无策。古语云：‘无野人，莫养君子。’则黎民阻饥，岂徒为一人之忧？惟尔大小臣僚，苟有私畜，除用度外，各捐赢馀，以活我元元之命，以副予视民如伤之意。”

○以崔汉祯为通政礼曹参议，安处良通政兵曹参议，闵永肩通政刑曹参议，宋瑛通政兵曹参知，李朝阳通政右承旨，尹殷老通政左副承旨，李有仁通政右副承旨，朴崇质通政同副承旨，金春卿通政掌隶院判决事，柳允谦通政弘文馆副提学，金耋通训司宪府掌令。

8月14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正言郑纶启曰：“李琼仝请纳粟补官，臣窃以谓不可。唐、虞三代之时，或有水旱之灾，而无纳粟补官之事。汉武帝时，以天下财竭而为之，非令典也。”上曰：“非令典，今欲举行，重民命也。”领事卢思慎启曰：“重在救民，行之无妨。”

8月15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司谏许篁启曰：“昨政以闵永肩为刑曹参议，其为人躁急无学术，凡治事务行权术，恐不合六曹之任。”上顾问左右，大司宪李琼仝启曰：“闵永肩曾为襄阳、仁川邑宰，能堪其任，无失误之事。”上曰：“苟无失误之事，当试用之。”篁曰：“永肩虽有办事之才。岂知恤民之方？治狱重事，请改差。”上曰：“有判书、参判焉，参议岂独专乎？”〈史臣曰：“永肩因缘戚里，特被宠眷，其不合刑官，虽童稚亦知。而琼仝备位大宪，阿徇上意，从而赞之，人皆知其谀。”又曰：“琼仝宽缓摸棱，台纲不振，柔辞媚语，迎合上旨。故久在其位，终无违忤。”〉 ○兵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启本启：“斡朵里世居会宁城底。此地土田沃饶。可以乐生。且安土重迁，人情之常也，而其言欲徙蒲州者，但希国家顾护耳。然长城内许接，则固难施行。其沙吾耳洞口、古罗耳洞口两处设险事，令节度使亲审功役启闻后，更议施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郑昌孙、沈浍、洪应、卢思慎、尹壕、金谦光议：“依启目施行。”尹弼商议：“斡朵里世居城底，为国藩篱，不可不恤也。且唇亡齿寒，亦所可虑。然两处设险事，则臣未知本道形势，诚难遥度。令本道节度使便否磨勘启闻后，更议。”李坡议：“斡朵里马千里等，元自祖父，久居城底，传世安业。其言欲往蒲州者，非其本情，特欲成其所欲耳。然此辈与兀狄哈世有仇嫌，往来相掠，无岁无之。国家不加矜怜，则藩篱将至疏虞，亦不可不虑也。况沙吾耳、古罗耳两洞，与高岭、方垣相对，贼路要害之处，须令监司、节度使同审设险之便以启。然若令兀狄哈知我国为斡朵里设险，则怨我太甚，更生一敌。其于同审之时。示以寻常设险之意，勿露从斡朵里之请之迹。”郑佸议：“会宁城底斡朵里，乃国之藩篱，所宜矜恤存接。彼若不胜兀狄哈侵掠，移入蒲州，此非细故。令节度使晓谕抚恤，勿令入去。其设险事，依所启施行。”郑兰宗议：“尼麻车，本斡朵里世仇，互相侵掠，殆无宁岁。而斡朵里之败居多，彼之告急于我者，自以为我国藩篱，必从其愿而救之也。我若不救，则缺望甚矣。两洞设险之策，不可缓也。若于此设险，则利于斡朵里，于我边境亦有益矣。从兵曹所启。

8月16日

○甲午，御经筵。讲讫，献纳李承健启曰：“闵永肩无学问之力，轻薄躁急，无足观也。刑官任重，不可不择人，今以永肩为刑曹参议，甚未便。”上问左右曰：“永肩果不贤乎？”领事李克培对曰：“刑曹堂上非一员，凡公事议合行之，永肩为参议无妨。”上曰：“永肩曾为守令时，皆称善治。昨日大司宪亦言永肩无显过，是岂不可用者乎？”承健曰：“永肩别无才德，只能办事而已。曾为守令人，虽称善治，未闻其百姓称美，岂真善治乎？”持平李粹彦亦论启。上曰：“试可乃已。”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中枢平茂续等六人来朝。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17日

○乙未，御经筵。讲讫，执义姜居孝、正言郑纶更论闵永肩不可授参议。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永肩，臣未知其为人。然尝为守令，以善治称。”上曰：“前日大司宪云永肩无显过，诸大臣亦曰别无显恶。今若以为轻薄而改差，则是废人前程也。且大司宪言永肩无大过失，今执义云当改差，一府中所言，何其异乎？”居孝曰：“臣等初以为永肩无大过恶，更思之，其为人不可授之刑官，故敢启。永肩尝为守令，虽称善治，不过剥民膏血送往迎来，以要过客称誉耳，岂有慈祥恺悌之心乎？若欲试之，则试之于他司可也。”上曰：“永肩既无显过，不可以轻薄而弃之。当广问其为人而处之。”

○林福又请献谷一千硕。传曰：“今所献者，在官封数内乎？其问之。”福启曰：“臣私谷凡八千馀石，县监与御史尽封之。今臣以封内一千硕献之。”传曰：“林福前日纳谷二千硕，以为赈恤之资，特命许良其子四口。有言纳谷数少而从良者多，故命减从良数。然如此凶年，不惜己物，加纳一千硕，其情可嘉。其四口并从良。”

○领议政尹弼商纳其忠州田庄谷五百硕。

○御昼讲。

○谕永安道观察使、节度使曰：“见卿所启，知斡朵里不得安居之状，予心轸之。宜令边将自为其言而语之曰：‘汝等世居城底，效力我国，凡有事变，辄即奔告，汝等实为我国藩离。国家以此待汝等无异于我民以安抚之。汝等亦必以我国为汝父母。今为兀狄哈所侵，不自安业，至欲徙居；汝若徙而之他，是背我恩也，汝等决不可去也。我怜汝等，虽欲徙之内地，势亦不可。往者，边将于汝要害处设木栅，以捍卫汝等，汝等亦同力设险可也。’如是开谕，则彼必有答。卿观其意，急速驰启。”

○御夕讲。

○御夜对。

8月18日

○丙申，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启：“内官金孝江于义禁府囚市人事承传，推问时囚人等进退庭下，或打或叱，传教外事擅行罪。注书李孝笃同承传教而不禁罪，律该孝江杖一百，孝笃杖一百、徒三年。”传曰：“今观推案，不过为恐吓耳，岂以此杖功臣与朝士？只杖赎、还职。”

8月19日

○丁酉，受常参。

○御经筵。

○命议刑曹参议闵永肩改差当否于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永肩为人，臣不详知。然别无痕咎，递差未便。”尹弼商、卢思慎议：“闵永肩才行，臣则不知。但闻任襄阳、仁川之时，人皆言其能，亦无民怨。守令百责所萃，犹且如此，参议之职可治矣。”洪应议：“闵永肩臣未知为人，非文武出身，想物议未满。然本曹堂上有判书、参判才质美者，可以学而为之矣。”沈浍、李坡、郑佸议：“但闻闵永肩有办事才。然徒以此而骤登六曹，果如言者所启。”郑兰宗议：“臣顷年与闵永肩同仕修理都监，知其有办事之能，未闻有他过失。刑曹虽是重任，上有上卿、亚卿，非擅断之位，试可何如？”传曰：“宰相议皆以为可用，故予欲试之，其语台谏。”

○御昼讲。

○献纳李承健更论闵永肩不宜参议事。仍启曰：“金孝江擅行承传外事，李孝笃臆料大内事，语涉不敬，皆只杖赎，甚未便。”传曰：“古云试可乃已，若用之而有不合则去之。孝江虽行承传外事，但敕勒囚人而已。且尽言其所为，直也。孝笃虽言内间事，非直斥其事也，但言错耳。孝江为功臣，孝笃为朝官，非干国家事，决杖可乎？”

○御夕讲。

○御夜对。

8月20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谊、献纳李承健论启金孝江、李孝笃当依律科罪、闵永肩当改差参议，皆不听。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1日

○己亥，受朝参。

8月22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启曰：“自古帝王用人。，一事未尝不注意，而尤重于六卿之选。臣观今之居六曹者，多非其人，如权攅、尹甫、洪利老、林寿昌是已。今又以闵永肩为刑曹参议，为人轻薄，虽有办事之能，甚不满众望，而殿下用之。臣恐六曹之职，从此贱矣。”不听。知事金宗直启曰：“今生员、进士多投属忠顺卫，虽年少有将来者亦然，居馆者甚少，国学如此可乎？其不入番冒受加资者亦多，必兵曹不检核军籍故也。”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生员、进士有志者，必不投属忠顺卫矣。其愿属者，亦不可禁也。”上曰：“今之儒生，先以利为心，何能终为善人乎？”

○传曰：“我国，事大之国，中朝使臣文士来，则与之唱酬焉，词章不可忽也。今之文臣，堂下官则以文词为业者有矣。堂上官则专不留意。予欲屡试艺，以劝励之。其聚文臣堂上官，就仁政殿月台上制之，文臣承旨亦令入试。易书科次，一如科举例。”仍命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领中枢卢思慎为考官，命题曰‘三国鼎峙’论考进。行护军郑孝终居首，命赐段子一匹。

8月23日

○辛丑，受常参。

○御经筵。

○兵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启本启：“尼麻车兀狄哈本非我国仇怨之人，今拘留非时哈、非老哈等，要使刷还会宁被掳人。如其不能刷还，亦不可终留不遣也。今可语之以刷还后论赏之意而放遣也。”命议于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卢思慎议：“依所启为便。但会宁人畜掳去，若是此等人所为，则今多弄介入去，无不刷还之理。若他人所为，则其刷还与否，未可定也。然久拘留不送，则虽非其所为，必尽力刷还，不能则必以己财偿来也。今既拘留，轻易放遣，非徒损国之威，彼必含怨而归，终无刷还之理矣。”从之。兵曹判书李克均启曰：“今拘留非时哈等，必加枷杻，久在牢狱，虑或生病。且其所掳去之人，若在近地，则易还刷得也，万一转相买卖，深入远处，则终难刷还。若是则翻成衅隙矣。”传曰：“卿备知边事，其好为之。然会宁人被掳者若不刷还，则国威安在？若久囚非时哈等，则其必刷还，以此欲用思慎议耳。”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4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

○礼曹判书柳轾、户曹判书李德良来启曰：“今者命除节度使进上方物。臣等意监司、节度使皆受方面之任，方物封进，节度使不可独废也。今因年歉，权减则可矣，不可永除也。”传曰：“卿等不识予意耳。观察使并兵马水军节度使，则只令观察使封进，有何不可？减封进之数，使民无弊，是乃善政也。且三大节方物封进，自祖宗朝有之，予未知设立本意，礼文不载，虽减之何害？予闻观察使、节度使，以方物虎豹皮责纳于诸邑，守令征价于民，民甚苦之。予每遇节日陈贺时，以不腆方物为庭实，见之未尝安于心。予念中朝则诸国来同，各执壤奠固宜也。如我小国，何必效大国之事乎？方物蠲减事，更详议以启。”

○御夜对。

8月25日

○癸卯，受朝参。

○御经筵。

○庆尚道赈恤使韩致亨来启曰：“本道官封私谷二万四百馀石。此必未闻只封百硕以上之令而为之也。今除百硕以下，则不过五千馀硕，于赈救不足。况其初封时。已计除本主用度矣。其已封者，虽百硕以下，请勿计除。且横看内，一日给壮者，米五合、豆五合。臣尝以一二合米和盐酱蔬菜为粥而试之，亦可以疗饥矣。岁前则减数给之，俟其力农时加给事，请与该曹同议。”传曰：“百硕以下亦封，则是破东补西也。事已施行，不可更改。减数事，则与户曹同议以启。”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6日

○甲辰，受常参，视事。

○刑曹启：“泰川囚水军李未同与劝农朴永生斗驱致死，弃尸山间，后往见复苏，拔佩刀刺杀罪，律该斩不待时。”命减死、全家徙边，以事涉疑狱也。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讲《前汉书》《食货志》。同知事金宗直启曰：“此书云：‘馀三年之畜曰登，六年之畜曰平，九年之畜曰泰平。’此言畜积之重也。国朝一遇凶旱，民不聊生。去年秋农人言：‘菽实在田，其甲自拆，是明年旱征。’今年果旱。今秋亦言菽实未熟而拆，明年又必旱。然则畜积尤所当急。”上曰：“畜积之事，当收群议而处之。如正月候月卜岁，皆未可尽信。天道远矣，人事不可不修。予闻川防堤堰有利，故已谕诸道令修筑，欲别遣朝臣以察之。”宗直曰：“川防灌漑之利甚博，不可不举行，堤堰则利不及远。且春秋修筑，民多苦之，弊亦多矣。”

○御夜对。

8月27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议政府曰：“《记》曰：‘国无九年之畜曰不足，无六年之畜曰急，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其预蓄积而备不虞如此。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者，以此也。我国置军资仓以备军食，置别仓以备赈饥，至于常平之仓，岁补军需之法，至为详密，其所以备之者，不可谓不具。然土地绵薄，禾谷不盛，公私蓄积俱为鲜少，尚不能支一年之食，其可谓国为其国乎？今年之旱，荒政毕举，倾廪赈救，至括私谷，亦不能赡。傥有风尘之惊，又遭连岁之凶，予未知施措之何如。储蓄之策，当预讲究。然损下而益上。剥民以奉公，非予所愿闻。何以使百姓足而国用裕，利于私而便于公欤？其令中外大小臣僚，条陈以闻。”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8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

○先是，司䆃寺佥正金润宗上疏，欲以妾产汝兴为嫡子，令司宪府辨明。至是宪府启：“润宗虽曰壬申年弃妻李氏后娶汝兴之母，然癸酉、丁酉年户籍，皆以李氏为衙眷，公证明白。且李氏处三度通书，称家翁着名，不黜李氏而娶汝兴母明甚。况汝兴母世系微贱，不可论以嫡妻。”命议于领敦宁以上。佥曰：“依宪府所启。”从之。

8月29日

○丁未，以尹末孙为嘉善黄州牧使，李约东嘉善佥知中枢府事。

8月30日

○戊申，日本国大内左京兆尹中大夫兼防、长、丰、筑四州大守多多良政弘遣元肃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去岁信使回来，赐书一道，兼嘉贶若干，厚意甚悉，不胜感戴。今又遣信使元肃、朱村等谨启。仆治内善山普门禅寺者，。吾相国之坟寺也。未妥昆卢法宝，众以为缺典。冀得《大藏》全文一部，使众日日转之，则国宁兵熄，而编户永丰焉。是贵国之化远布下国之一端也。无一卷一轴所贻，则仆之幸也。不腆方物，别具件目，心曲恭命信使元肃、朱村等以递彻颛。祈殿下操履康宁，廷臣各自保爱。别幅：长刀一对、铠一领、诸缘具朱漆鑓子一对、屏风一双、折叠画扇二十把、大碗盆两个、鋋甁二对、紫石纹硏十枚、硫黄一千斤、桂心一千斤。

○户曹启：“全罗道南平居私奴家同纳粟二千硕，请从愿论赏。”传曰：“前日林福纳粟，特令从良，非重其粟，乃嘉其心也。然不可以此为例。若问家同所愿，则必欲为良矣，不可从也。然不从其愿，则亦不可纳粟，何以处之？”户曹更启曰：“固不可一从其愿。请听其言，酌其轻重论赏。”传曰：“从良既不可，且虽不纳其谷，封私谷事已下谕矣，亦可以此赈民，家同谷勿许纳可也。”

九月

9月2日

○庚戌，国忌。

9月3日

○辛亥，上诣光陵行别祭，仍诣奉先殿行祭。

○司谏院献纳李承健来启曰：“朴荣孙曾为清州教授，犯贪污罢黜，今授星州教授。请改正。吏曹荐之亦非，请鞫之。”传曰：“当问吏曹。”承健又启曰：“义禁府所治市人之狱，事起匿名书，在所不问。臣等初欲启达，然情不可恕，固宜穷推科罪，使快众心，故臣等不发。今经数朔，罪人未得，无辜之人横罹拘囚，死于捶楚者已数人矣。人命至重，请弃之。”传曰：“大抵刑讯欲得其实，非欲其死也。以刑杖害人，虽非仁政，然加于所当加，则莫非仁政。今囚人既多，或有陨命，无足怪也。当穷竟此狱，得罪人乃已，尔毋更言。”

9月4日

○壬子，司谏院献纳李承健来启曰：“今闻前阳智县监李仲善以贪见黜有忿心，放马于官屯田。又芟刈禾谷，且官中𨱎铁器，自家输来。请令攸司鞫之。”传曰：“可。”承健又启曰：“市人之狱，囚者太多，其无可疑者，请放遣。”传曰：“承旨鞫来后当处之。”

9月5日

○癸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姜居孝启曰：“今闻金沟县令赵继孙盗官物六駄，输送于家，部民成群，要于中路而夺，继孙闻之，率衙吏往御之，部民射而拒之。此大事，请遣朝官鞫之。”上顾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守令之盗窃官物，固有罪矣；部民所为，亦甚恶矣。”上曰：“此乃系关风化，不可不痛惩。其遣朝官推鞫可也。”居孝又启曰：“闻近者文臣制述日，试官及文臣等赐酒。臣恐无知之民皆以为阙内且用酒，争相崇饮也。”上谓左右曰：“秋气已深，农事已定，此非谨天戒之时。且日渐寒冷，老宰相诣阙则不可无药酒。如此不获已用酒，而禁民间用酒，无乃不可乎？”检讨官金寿童曰：“若罢酒禁，则无知之民崇饮不已，不为后日之计，其弊不少，酒禁不可罢也。”上曰：“凶年小民因犯酒禁，或决罪，或纳赎，皆可矜也。且闻武士辈畏酒禁，未得射侯。讲艺射时，须借酒力，今如此废业，亦为未便。”居孝曰：“近因国丧，讲武习阵久废，请行之。”上曰：“国家升平日久，无虞之时，尤不可无备也。今武臣堂上官皆废业不治，大可虑也。将帅虽以智勇为贵，然不可无技艺也。将帅善射，则士卒恃之而无惧，敌人亦畏之矣。”明浍曰：“臣久在两界，备详知之。边将若不善射，则野人不心服，边将须择用善射者也。”

○御昼讲。

○礼曹启禀纛祭饮福赐乐与否。传曰：“今农事已定，予欲罢酒禁，台谏言其不可。然大妃诞日在近，而两殿命馈宗宰，当用酒，此亦不得已也。罢酒禁当否，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慎、尹壕、李坡、郑兰宗议可罢，李克培、郑佸、金谦光议不可罢。传曰：“罢酒禁。”传旨吏兵曹曰：“凡干国家纲常、赃污外，收告身者，勿拣久近，并还给。”

○御夕讲。

9月6日

○甲寅，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韩堰、掌令李谊论朴荣孙贪污，请罢星州教授。命改差。

○御昼讲。

9月8日

○丙辰，国忌。

○仁粹王大妃诞日。

○黄海道观察使李諿驰启：“载令郡有开梁权漑可当处。”命遣兵曹正郞朴文斡往审。

○传旨吏曹，还给金亨孙、崔灏元、龙有珍、崔润屋、金山海、黄石生、金仲奇、宋时遇、文缉熙、李枰、柳仁濡、安琛、李世佑、金末孙、金崇汉、韩得仁、薛孟孙告身。

○传曰：“明日欲诣大妃殿进表里，大妃教云：‘心所未安，请使承旨来进。’予意以为三年丧毕，庆礼当行不可废，且礼文如此，不可代行，故必欲亲进。承旨将此意，往启于大妃殿可也。”左承旨成健承命往启之。大妃传曰：“三年丧才毕，予何心受此礼乎？且上于霜朝劳动，宰相亦当早起，于予心未安。”健以此回启。传曰：“大妃不许，明朝承旨其往进之。”

○命议倡妓、女医所生及有服之亲陈告便否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洪应、尹壕议：“倡妓、女医所生，从《大典》，家畜者外勿许从良为便。有服之亲则不可陈告。”沈浍议：“倡妓、女医所生，法前众所共知为某子女者，从良为便；未定其父有疑者，从贱。且陈告漏落，欲其从贱也，虽非有服之亲，远近族亲并毋得陈告何如？”李克培议：“假令父虽有服，其子无服于我，则依《大典》陈告可也。若以父为有服之亲而其所生子不得陈告，则《大典》不行。倡妓、女医家畜者所生外勿许为良事，从立法以后行用何如？”卢思慎议：“倡妓、女医非家畜者所生，在立法以前，则依旧例皆许为良。且《大典》云：‘有服之亲，毋得陈告。’则虽为六寸，无服则法当陈告。然有服之亲现在，而告其子孙为奴，不合情理，与自告有服亲何异？有服亲现在者，则毋得告其子孙为便。”

9月9日

○丁巳，仁粹王大妃诞日。

○命馈宗亲一品以上、仪宾、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都摠府入直堂上、入直诸将、弘文馆、艺文馆官员于明政殿庭，仍命赐乐。左议政洪应等启曰：“今日大内不进乐，独于外庭赐乐，臣等心实未安。请进乐于两殿。”传曰：“内则无宾客，故不令进乐耳。”仍传曰：“一年内诞日几番欤？卿等极饮尽欢可也。”又出玉大杯，使内官柳汉、金洁行宣酝数行，坐中多醉者。礼曹判书柳轾起舞，日暮而罢。

9月11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正言辛键启曰：“今当凶岁，罢酒禁未便。”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今年旱甚，小民不知撙节，妄费于神祀迎饯，守令亦为宾客多费酒食，罢酒禁未便。”侍讲官奇禶亦曰：“酒禁不可罢。”知事李克增曰：“秋冬开禁，自明春禁之为便。”上曰：“两大妃殿当进药酒，若有酒禁，则两大妃岂安于心？且武臣侯射，亦不可无酒也。”奇禶、宋轶曰：“阙内不得已用酒及武臣射侯外，馀皆禁之何如？”上曰：“予当商量处之。”

○弘文馆副提学柳允谦等来启曰：“费谷莫过于酒，如此谷贵之时，罢酒禁未便。闻百姓多有饥饿者，守令饮酒纵恣而不事赈救，则其勤恤之意安在？请勿废酒禁。”传曰：“朝经筵，弘文馆员已知之矣。”

○御昼讲。讲讫，左副承旨尹殷老启曰：“诸邑吏以正朝进奉来者，礼曹例纳纸地，于京在所官员家，私进人情之物，其弊不赀。今当凶年，权罢何如？”上曰：“进奉礼不可废。”殷老又启曰：“礼曹度僧时，收丁钱正布三十匹，擅用未便。为僧之辈，非徒办布为难，或居远方，转输亦难，未受度牒者多矣。几丁钱勿令礼曹收之，各于所居官，计布物之直以谷纳之，录于会计，而度牒则来受礼曹。如此仓储可裕矣。”上曰：“纳丁钱布而给度牒者，欲使人难于为僧也，祖宗之法未可轻改。丁钱布，礼曹岂私用乎？僧徒游手游食，无益于国，然其来已久，不可尽绝之也。但世之无知者，多倾家产以事佛，而不知尊奉孔子，是可憎也。”

○吏曹判书李崇元、参议李则来启曰：“顷者德原君曙通折简，求为英陵望祭献官。臣等意非他陵之比也，来往经宿，必至累日。今当荒年，王子之行，岂无其弊？玆不差定。昨昨日贺礼后，德源君坐朝房，招本曹郞厅廷叱之，专由臣等无状。请避嫌。”传曰：“予观诸陵献官抄望，大抵好节则职高之人，冬寒夏暑之时，率皆秩卑者，予以为疑。今者德源君要差英陵献官，若以久未行祭为念，则诚亦善矣；以月明好时为娱游计，则无乃不可乎？吏曹不从王子之请，实为正大，何避嫌之有？”

○御夕讲。

9月12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粹彦、献纳李承健极论群小崇饮之弊，请复酒禁。上曰：“禁酒则不可。将下传旨，禁纵酒矣。”承健曰：“市里人丑诋宰相，罪固大矣，固当得情，以快众心。然事干甚众，累月囚系，节气渐寒，死伤必多。请速决放。”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曰：“已为老狱，得情甚难。臣意谓分司速治可也。”上曰：“可。”克培曰：“我国仓储虚竭，若遇凶年，赈民贷用军资，诚非细故也。臣观《宋史》，常税之外别取一斗，以补义仓之谷。今亦行之如何？义仓为民而设，虽加取于民而补之，无怨矣。”上曰：“当议之。”

○命右赞成郑佸、同知中枢蔡寿、右尹李陆就义禁府，分鞫市人丑诋李德良之狱。

○御昼讲。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前者违法为僧者及对妻僧人，并令推刷定役，节季启闻。而定役者鲜少，游食者不减，是必例视常事，谩不致虑，殊无立法之意。今后穷极推刷定役，毋使蠧民者逃漏闲游。

○传旨议政府曰：“今年凶歉，视古为甚。公私枵然，储畜俱竭，固当节用省费。然俗尚好饮，滥用无节。近者禁酒之令，非直为谨天戒，亦欲省浮费耳。但今时候渐寒，奉养两殿、慰藉老臣，既不得已而用酒，则中外不容有异；武士寒无酒力而不乐为射，则武事不可久废，故姑且开禁。若徒以宽禁为幸，群聚崇饮，麋费财谷，以事无益，岂予开禁之意耶？且亲民之官，莫切于守令，而当黎庶嗷嗷之时，以赈救为馀事，接对宾客恣为醉饱，则在所痛绳不贷。将此意晓谕中外。”

9月13日

○辛酉，幸慕华馆观射。赐中多者鱼有沼等四人弓一张。又命文臣安彭命等十五人讲书史。

9月15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掌令金耋启曰：“礼曹堂上、郞厅受倭人人情之物，已成格例。臣闻申叔舟兼礼曹判书时，其赠遗物，如胡椒、药材之类则受之，他物则皆却之。今则虽纱罗绫段，亦皆受之，恬不为怪。臣意倭人求请至烦，其心以为若行赠遗，可得遂愿。礼曹堂上、郞厅受之不辞，彼虽夷狄，岂不知受之为不可乎？于其心必不服矣。如胡椒、药材琐琐之物外，一皆却之不受乃可。”正言郑纶亦言之。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慎、知事李克增对曰：“台谏之言甚当。”上曰：“受其赠遗虽成格例，其于廉耻何？却而不受则斯可矣。”金耋又论开酒禁不可。上曰：“用酒不得已也。然尔等力言之，予当从之。”

○御昼讲。

○传旨礼曹曰：“今当荒歉，非不知天灾之当谨、浮费之可省。但因近者日候渐寒，奉养两殿、慰藉老臣，既不得已而用酒，则中外不容有异。故姑宽禁酒之令，尚严崇饮之法。今台谏以为一开其禁，弊固多端，言近于理，不可不从。除献寿、婚姻、祭祀、养老、射侯、老病服药及持甁酒者外，依前中外禁之。”

○御夕讲。

○御夜对。

9月16日

○甲子，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壕启曰：“国家仓储殆尽，救荒为难。得粟之术，不知施何计而可也！臣虽无识，在家思之，莫如盐税之利。式干岁纳盐八硕、私干四硕，下三道、京畿皆收税盐换布，已有成法，然守令谩不致意。请遣朝臣往典其事，检察收税贸谷，以资赈救。”上问左右。知事李坡对曰：“此有成法，但不奉行耳。宜申检察。”上曰：“法不可日日晓谕使之奉行也。法立虽久，申明举行，则与新法无以异也。然别遣朝官，不得无弊。但令该司检察可也。”李坡曰：“古者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其实皆什一也。多则桀，寡则貊，我国税民之制，二十而取一也。今之监司守令，为民而不为国，年分等第时，虽在丰年，皆第以下等，国用不裕以此也。世宗朝，监司等第启闻，六曹议而加一等，议政府议而又加一等。请复行此法，以裕国用。自今年分等第，监司不从实启闻者，请罪之。”执义姜居孝启曰：“尹壕言榷盐之利，李坡启重敛之端，皆非大臣言也。”上曰：“此非榷盐也，亦非重敛也。”侍讲官李昌臣曰：“我国地势不均，一平之间，膏塉悬绝，以禾谷茂盛处观之，则果二十而取一也。然往者户曹请加年分等第，上教曰：‘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其时闻者皆悦。今不可高其等第以病民也。”〈史臣曰：“坡经幄大臣，而其言如是，使此说行，则于吾民何？”〉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丹后太守源盛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朴楗、黄海道观察使李諿曰：“道内今年农事稍稔，无赖僧人就食者必多。其中无度牒者，依前下谕，穷极推刷。”

○传旨义禁府曰：“丧人尹瑄挥置同姓三寸叔母尹氏，以至有伤；司䆃寺直长安舜龄亦不礼于妻三寸叔母尹氏。其推鞫以启。”

○议大内殿求请《大藏经》事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郑昌孙议：“我殿下不好佛，异端之书于我国，不足宝也。然《大藏经》不多数，权辞不许何如？”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郑佸议：“大内殿非他岛夷之比，国家厚待已久，其请不可不从。”卢思慎议：“《大藏经》，异端之书，虽焚弃可也。况邻国求之，所当不靳而与之者也。然成《大藏经》一件，其费甚多，未易能办。前此以为无益于国家，故倭人来求，辄与不惜，所以然者，公私所成《大藏经》多在故也。未知今所在几件乎？所存无几，则恐未可轻易从请也。大内殿虽别例厚待之人，于我国海岛辽远，声势不接，虽不副意，未必加怒于我。诸岛献贡于我，非一二也，彼国好佛，得《大藏经》，不啻如金玉，闻大内殿得赐，必效此而蜂起。欲尽与之，则现在之经不足，欲不与之，则彼以谓待有厚薄而缺望矣。当此之时，岂可不爱民力，又印而予之乎？臣意以谓当语其使曰：‘前日汝国求请《大藏经》非一二度，国家所印多在，故一一从请。今则尽用无馀，未得从请。’以此答送何如？”李坡议：“大内殿，别例厚待之人，前此虽屡请《大藏经》而未得辄从者，以输转势难也。况今岁大凶乎？如此事势，因便善谕，他馀接待节次，极厚为便。”郑兰宗议：“大内殿自云先世系出我国，已有宿好，其厚待异于诸酋。今其来使，他无所求，只请《大藏经》，似可从请。但此经虽为充宇无用之帙，一件所入经费实多。今偶因所索，别无功劳而遽从其请，则诸酋蜂起而请，势难悉从。但一部中拈出精要内典如《楞严》、《法华》、《金刚》、《楞伽》等若干帙赠之，礼曹答书云：‘顾此《大藏经》，前者贵国诸使请去几尽，所馀无多。今将精要内典若干帙，以塞虔祈云尔。’则在我无阻请之失，在彼亦有所得，庶为两便。”

○御夕讲。

○御夜对。

9月17日

○乙丑，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领事洪应启曰：“义禁府囚市人久滞牢狱，而罪人未得，弃之何如？”上曰：“予欲必得罪人，置之于法而推鞫已久，许令自首免罪，而无有告者，此必父子兄弟同谋，故不忍告也。若此则犹之可也，或犯在他人而不告，则其情可憎也，必究竟乃已。其不干者，已令放之矣。”大司宪李琼仝曰：“沈戒同不下一杖，自吐其实，此甚可疑。”上曰：“可疑者非独此人也。”正言郑纶曰：“臣亦参鞫，戒同自言狂妄之人。”上曰：“其父亦言之，然何可信也？”

○礼曹启：“臣等闻台谏以本曹受客人赠物为不可。然此事非自今始，自申叔舟为兼判书时，因循至今。如胡椒、栀子、石砚等小物，则不启而受；如段绡等物，则必入启后受之。今欲却之，第恐彼发怒，故敢来启禀。”传曰：“国家不可使受之，亦不可使不受，是在礼曹处之。”

9月18日

○丙寅，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曰：

臣待罪本府十有九载，谬玷台席七年于玆。圣恩至重，实逾涯分，固当竭力图报万一。顾臣庸劣，无补于国，速戾于躬，日者之事，亦可省矣。静言思之，心魂飞丧。臣稽古牒，伊尹曰：“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蔡泽曰：“四时之序，成功者去。”自古有言，至今为诫。惟臣碌碌，莫此之顾，单独一身，孤立无助，犹居首相，恬不知避，折鼎足之忧，炊剑头之危，臣实战栗。况今臣桑楡景晩，日迫西山，老与病随，眩晕下血，蹇湿诸证发作无时。虽针炙日久，未见痊愈，筋骸渐惫，志气潜摧，以至于朝谒之礼、经幄之侍亦且久阙。百尔所思，交煎于中，病亦职此，有加无减。伏望圣上怜臣羸薾，谅臣情恳，解臣所职，得以安意调理，苟存视息。臣虽不才，凡遇国事，更竭驽钝，庶报圣恩。

不允。赐批答。

9月19日

○丁卯，御宣政殿置酒，引见大内殿使上官人元肃、副官人朱村等。德源君曙、河城府院君郑显祖、玉山君跻、定阳君淳、云山君诫、八溪君净、丰川尉任光载、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领中枢府事卢思慎、领敦宁尹壕、达城君徐居正、吏曹判书李崇元、礼曹判书柳轾、兵曹判书李克均、刑曹参判李世佐入侍。命都承旨权健别酌玉杯赐元肃，仍命进爵。元肃启曰：“吾主所求《大藏经》，切望垂赐。”上曰：“予素不喜佛经，故本无所藏。若有则何靳之有？”上、副官人进爵后，赐物有差。

9月20日

○戊辰，上幸孝宁大君第设慰宴。宗亲一品以上、仪宾及大君子孙堂上官以上入侍。既还宫，传曰：“大君家宴时未罢，其送绵布五十匹，以赐妓工人。”

○先是，忠州人崔仁佑与同州卢琚争婚有隙。一日琚钓于江，仁佑指为盗，告捕盗官，将发兵擒捕，因乱击杀之，投尸水中。琚妇翁诉于官治之，至是琚母柳氏上言诉差使员庆俊等鞫问淹滞。上曰：“子为人所杀，母之冤痛可知。差使员等淹延何哉？予知庆俊为人，必不至此，今何尔耶？其令李昌臣驰往，囚俊等鞫之。”

9月21日

○己巳，传曰：“被囚解谚文人闵时、罗孙、沈戒同、刘从生等同傥十六人外，馀人皆放遣。”

9月22日

○庚午，兵曹正郞朴文干回自载宁，书启曰：

箭滩之水出载宁郡长寿山，遇旱不竭。开渠至三枝江平六七里许，至栗串平二十馀里，其间有高岸四里许，凿之深可四五丈，无沙石皆肉地。其所灌漑，栗串平可种一千馀硕，三枝江平可种七八百硕。自箭滩开渠栗串平，则一万夫两月之役，至于三枝江平则五千夫两月之役。“传曰：”其民情何如？且以谓功役可就乎？“文干启曰：”傍近居民皆欲开渠，各占其地。且云国家为之，则役可成矣。命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议之。郑昌孙、沈浍、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铁坚、李坡、郑佸、李崇元、郑兰宗、李克均、成俊、李德良、金升卿、卢公弼、李封、李季仝、柳洵、李则、林寿昌、闵永肩、安处良、宋瑛议：“凿之纵有大利，当用一万五千人，虽举道出丁，无由而得。况延袤二十馀里，两月之役，黄海雕残之民，何以能堪？又况灌漑之处落种之数，不过千八百硕，则用功多而收效少，不宜因一二人之言遽兴大役。且黄海道地广人稀，若有人力，则自有馀地，何必动众凿渠，重困民力？”传曰：“今观诸议，皆以为不可，然成大事者不顾小弊。予闻堤堰有弊，川防利大而无弊，故予锐意欲为之。三公能爕理阴阳，使无旱灾，则川防堤堰不必为也；如其不然，则不可不备旱也。予虽勤恤民事，必有辅佐者，乃可成事也。此事非如隋炀帝营江都为宴游之计，乃为民也。”克培等启曰：“臣等岂不知川防之利哉？但黄海之民淍残莫甚，穿渠二十馀里之役，虽尽役一道之民，恐不能堪。兴役未成，中道而止，则徒为劳敝民力而已。”传曰：“开渠虽若有弊，渠成之后，万世蒙利矣。予欲别遣大臣往审便否，决意为之。”崇元、克均守前议不变，克培等诸人佥启曰：“如上教，遣大臣更审便否可也。”乃命郑兰宗往审之。

〈史臣曰：“有月山大君家奴居安岳地面，因大君献策曰：‘郡有箭滩，凿渠引之以达延津，则可灌稻田千馀顷，岁获利必多。’上闻之，决意开渠，遣朴文斡往审其地，文干视上意已坚，来启功可易就。命兰宗督役，尽发一道丁壮而赴之，截箭滩下流，筑堤如山，狂澜荡击而破，随筑即破。且开渠引滩，沙辄塡塞，水不能通。自箭滩至延津几三百馀里，其间多峻岭，凿之深或至四五十丈，两岸崩颓，役丁死葬其中者，不可胜数，竟未就而止。兰宗非不知功之难成，专志承顺，不恤民力如此，黄海之民，至今怨入骨髓。”〉

○命议李克培所启收税时加敛一斗便否。郑昌孙、沈浍、卢思慎、尹壕、李铁坚、李德良议：“别仓补谷事，依唐、宋故事施行为便。令该司商议节目以启。”李坡、郑佸、李崇元、郑兰宗议：“义仓之设，本为民生，非是横敛也。愚民无远虑，傥有馀储，不惜糜费，官取而还与之，恐无伤也。近年连遭凶歉，义仓空竭，措置之方，不可不虑。依唐、宗旧制为便，但今年之旱倍于昔年，姑待丰年更议何如？”李季仝、金升卿、柳洵、林寿昌、闵永肩、安处良、柳轾、权攅、李则、宋瑛议：“义仓之设，本为救民，不可不广储以备凶歉。然加赋以补之，甚不可。今观唐、宋故事，皆兵兴以后不得已之制也。祖宗以来用义仓救民，非遇凶荒，曾无加赋之制。今若行之，则骇民听闻，怨咨必深。如不得已，则京中货布量宜分送诸道，秋登谷贱时，贸谷入仓。又革寺社田收其税，幷入义仓，以广储蓄何如？”李克均、成俊、卢公弼、李封议：“义仓本以救民，虽或加赋，似为无害。然愚民未审国家之意，必以为横敛矣。今贡法以诸邑四面为年分之等，故一面之内虽有上上等之田，其馀或有不实之处，则取其中以定其税，因此岁入不敷。臣等以为年分勿以四面为等，一面之中，或以山蹊为限，或以字号为标，以定其税，则税入必多，民亦不以为病，虽不加赋，而国储自裕矣。”传曰：“前日政府意欲加等年分，予以为不可。今当年凶，加敛租税，则愚民不知为民储蓄之意，必皆缺望，予则以为未可也。”佥启曰：“上教允当。”

○命遣礼曹郞厅语大内殿使元肃曰：“我国与尔国，世世通好甚厚，其于有无，义当相资。今所请《大藏经》，缘我国不好释教，本无储藏。然重违其请，令该司广搜诸寺私藏以与之，尔其知之。闻尔国产胡椒，此物治暑疾为切，欲得其种种之。尔大内殿既曰系自我出，凡输诚款，非他州比，则其所以应我求者，亦当尽心也。”

9月23日

○辛未，国忌。

9月24日

○壬申，上诣健元陵、显陵，行别祭。

○司宪府掌令金耋来启曰：“前日命署监察李顺命告身，臣闻命往语监察等，答云：‘顺命曾为牙山县监，六期内构成大屋，必用官物而为之。’请鞫问其状。”传曰：“顺命若自家财物有馀而构屋，则有何嫌乎？事不发露者指摘为言，至于推鞫，无乃暧昧乎？”耋启曰：“顺命乡贡登第，家事零丁，不用官物，何以卒成大家乎？顺命讳之曰：‘吾所寓乃僦居也。’实是自家而匿之，是亦可疑，不可不鞫。正朝使发行日逼，请改书状官。”从之。

○礼曹佐郞朴三吉来启曰：“臣承上教，语大内殿使，答云：‘《大藏经》令该司广搜诸寺私藏以惠，非徒吾等之喜，吾主闻之，岂不感戴乎？对马岛非胡椒所宜之地，本国亦不产，于南方多产，其次琉球国等，恐椒木因旱尽枯也。又于萨摩州立久家，尝有数丛，亦虑其枯也。我主处通书求之，则我当旁求以送。”传曰：“以此意录于书契。”

9月26日

○甲戌，国忌。

○义禁府启请刑讯尹瑄、安舜龄传曰：“瑄等陵辱叔母，事关纲常，予欲穷推抵罪。但此辈乃贞熹王后切亲，不忍刑讯，将何以处之？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议：“瑄等虽贞熹王后族亲，罪关纲常，必须核实。请刑讯得情。”传曰：“无公证，以时推照律。”

9月27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

9月28日

○丙子，御经筵。

○御昼讲。讲《尚书》《无逸》，至大王、王季克自抑畏，上问曰：“忧勤者寿，逸豫者夭，此周公儆戒成王，开其所欲而禁其为非耳，不必忧勤者寿而逸豫者夭也。”侍读官闵师骞对曰：“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可谓无是理也。”读至‘秦始皇衡石程书，隋文帝卫士传餐。’师骞曰：“人君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人，始皇、文帝不当勤而勤者也。如宣帝之综核名实，元帝之优游不断，皆非中道。所贵人君之道，当摠揽大纲而已。”上曰：“元首丛脞哉！股肱堕哉！人君当揽大纲，不可下行臣下之事也。”检讨官李琚曰：“烦琐之事，人君若皆摠治，则日亦不足矣。”读至‘无遑曰今日耽乐’，师骞曰：“此诚药石之言。大抵谨于微而后王道成。周公之戒，人主之所当体念而勿失也。”

○御夕讲。

9月29日

○丁丑，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月山大君今更请《望远亭诗》，予不得已制之。其令文臣有词藻者，次韵悬板。”

○传于右副承旨李有仁曰：“近观卿气弱，难于承旨之任，令递为江原道观察使。前此承旨递授时，或加资或否，卿为承旨不久，故今不加焉，往慎乃职。如有美绩，褒赏在予。”

○以权仲麟为通政礼曹参议，金克忸通政兵曹参议，朴崇质通政承政院右副承旨，安处良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有仁通政政江原道观察使，洪贵达嘉靖同知中枢府事，金宗直嘉善差行佥知中枢府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戊寅，先是，大内殿使送元肃作绝句，以寓求请《大藏经》之意，赠礼曹郞厅，礼曹以启。上令弘文馆制排律长篇押强韵，似若礼曹郞厅所答以赠。元肃见之，叹曰：“吾当藏袈裟中，持还本国矣。”〈诗曰：“缥缈扶桑域，风烟作一区。分支吴泰伯，通译汉西都。土产饶犀象，民居畜稻稌。古城雄筑紫，邻界接拘奴。歌吹唯传篴，衣冠只着儒。高官尊大德，异俗奉浮屠。万货通闽浙，儒冠绝泗洙。那知鱼鳖窟，有此凤鸾鶵？印月澄心镜，披尘得髻珠。善根栽菡萏，道味养醍醐。鸷兽随金策，饥禽啄宝盂。三车挥辟尘，二酉阅书厨。干吕青云动，无风碧海浦。遐方勤仰戴，之子远驰驱。绝岛微如发，轻颿迅似凫。鳌身腾屃赑，鲸眼闪睢盱。云鬈红轮暝，天低翠笠孤。鸡林遥指点，凤阙条跄趋。尽日承恩晋，云天赐宴需。仙壶斟下若，珍膳饤渟母。玉管惊鸾至，华茵瑞鹊敷。榻前言更近，阶下拜成膜。允属乾坤泰，休论岭海纡。灵台曾偃伯，文馆正迎儒。玉烛调时律，金瓯壮版图。桑麻连绝徼，车马溢通衢。治化今如此，隆平有是夫。一家情更笃，两国信应孚。宾馆相逢话，词林自愧芜。诗成珠错落，书罢墨糢糊。寂照何须问？奝然可远逾。山门思永镇，海藏为来须。侧布龙宫尽，駄归马寺无。五千经卷轴，十万里得途。古匣鱼肠剑，清香鹊尾𬬻。旅窗鬼梦远，沧海岁年徂。遥想松枝偃，普门丈室隅。”校理申从濩所制也。〉

10月2日

○己卯，上诣献陵行别祭。

○传曰：“今日路上见一军士马毙。其令司仆寺给儿马。”

10月3日

○庚辰，千秋使成伣来复命。

○蛇山君灏来启曰：“臣母病苦时，妹夫申从濩阴嘱侍婢，潜偸财宝。且臣母临没谓臣曰：‘汝不好佛，申从濩亦儒者也，我死后必不用浮屠之事，予甚痛之。虽费财物，宜设道场，以资冥福。’母之遗言，诸女无不闻之。母死之后，臣尽心设斋，申从濩初若从之，终乃不肯，辛禹鼎则全不行焉。饭僧时，僧之衣服，使二妹家裁之，二妹故欲不成，断而小之，不中尺寸。且母病危急时，二妹侍侧，先父衣带及家中宝物，潜输其家殆尽。然臣悲恸之际，无一语出诸口。今者申从濩等言臣不义之事，使国人皆知之。从濩外祖韩明浍，一国大臣也，谓臣薄于诸妹，通书于臣舅金元臣，闻之者孰不以明浍之言为然乎？从濩等将发其事，故臣不敢不启。且臣母家干事婢与二妹乳母，臣已收之，若逃逸，则推之无据矣。”传曰：“令司宪府详悉分拣以启。其干事婢与乳母，并囚之。”

10月4日

○辛巳，司宪府掌令金耋来启曰：“今特宥玉山君跻，甚未便。臣意谓凡行祭，必散斋致斋，克尽诚敬。今跻以宗戚大臣，正当行祭之时，举石投鼠，不恭莫甚。此而不治，臣等恐宗亲狎恩恃爱，无所惩艾也。”传曰：“玉山君，位重宗亲也，不可以此而加罪故宥之耳。”

10月5日

○壬午，日本国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御宣政殿讲儒生黄诚昌等十人书。

○司宪府执义姜居孝等上箚子曰：

祭祀，国之大事，固宜君臣上下各尽诚敬，不可少有简慢之心。殿下奉先之孝，出于至诚，亮阴才毕，旋谒山陵，陪祭群臣，孰不僾然肃然以承如在之诚乎？于此之时，玉山君跻以位高宗亲，首押西班，举石投鼠，声动神路，其狂妄之态，有同儿戏，而简慢不恭之罪，固不可逭。此而不罪，不恪之人何所惩戒？况初奉旨推问时，为跻者当惶恐谢罪之不暇，而反为饰诈，乃言投鼠在殿下未诣位版前，欲脱重谴；至以台臣所启为不直，一以欺殿下，一以轻台臣。轻台臣，乃所以轻朝廷也，人臣之罪，孰有大于此者？伏望廓挥刚断，严治其罪，以戒人臣不恭之罪。

不听。

10月6日

○癸未，命召领敦宁以上及户曹堂上。传曰：“为国莫重于农桑，我国之人名隶军籍者多，而力农者少。是以农事不敷，一遇旱干，民皆饥饿。予意谓农力有裕而人皆富实，则虽不素隶兵额，缓急皆可用也。一家之人各有军役，羸弱者太半，如此者自救其身之不暇，傥国家有事，何赖焉？今欲减省军额，或加设番数，使疏其番，便于务农。卿等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德良、金升卿、林寿昌议：“军额前日累次减省，今不可更减。但军士番次似数，今若加设番数，则番上者疏而力农者多。然番上军士数少，则侍卫不足，令兵曹议启后更议何如？”从之。

○传曰：“今观忠清道监司所启，堤堰修筑事，若于明春举行，则百姓艰食，供役实难。今气候不甚寒冱，其自今始役可也。且川防，比堤堰为要，不可缓也。政丞等其荐可主此事宰相。”韩明浍启曰：“我国筑城事甚大，江华当海口，所当先筑，黄州棘城亦可筑也。世祖关西之幸，欲观棘城基址，议者云：‘若筑此城，则当役数万人。’故国家重其役，不果为。臣意各浦水军无事闲游，请役之，或造甓，或拾石，渐次筑之。”

10月7日

○甲申，御经筵。讲讫，侍读官闵师骞启曰：“臣闻诸邑守令还上收纳时，或以布货贷纳而私用之，滥征他户以充其数者有之。请痛禁。”上曰：“可。”

○弘文馆校理申从濩上疏曰：

今者臣之妻兄蛇山君灏，以家产事极口毁臣，上烦聪听，臣不胜惊痛。其言虽出虚饰，然臣所以致此者，有由然矣。臣妻父义昌君玒早没之后，逾月妻母免乳，乃臣妻也。妻母以臣妻为遗腹，悲痛之极，独钟爱鞠育抱持，不离滕下，以至长成。迨婚嫁之时，一应资妆婢仆，务从优厚，非他同腹之比。往在甲午岁，臣魁进士试，妻母大喜曰：“此我家所未有之庆。”即给臧获十口。臣居妻母家，首尾十五年，逐年所赠物件甚夥，采段衣服亦与焉。臣常语妻曰：“汝同腹非一，而独被宠爱，于心未安。不如别居，早自引嫌。”令妻入请，母垂泪曰：“汝在腹中，汝父亡逝，怜汝之情，曷有量乎？自在襁褓，未尝须臾远离，况今老身羸病日剧，当不久人间，岂可忍使别居耶？且汝家舍未成，更俟后年，听汝出居，余亦终当送老汝家矣。”言甚恳切，故不敢复请，且留一年。其后癸卯冬，妻母暴病，临困急呼臣妻，握手下泪曰：“吾死无恨，所恨者不忍割爱，使汝早有家活，悔无及矣。然汝兄蛇山君必体老母之志，吾虽在地下，亦当瞑目。”言竟呜咽。其时蛇山君侍药在旁，亦抆泪，悲不自胜。妻母又曰：“汝夫于庚子年登第，庆动一家。在其时欲给臧获，因违未就，今病甚，未及立券。”即命侍婢，自内房将表筒二、犀金带三事，面付臣妻曰：“表筒所盛，则皆吾平生珮玩之物，我死之后，令汝睹此思我；带子，则汝父生时所服也。将二件物，以示余爱怜之意。”居数日，妻母病不起。今蛇山君所启金银珊瑚入盛柜子及带子者，指此物也。臣反复思之，父母之于子也，均是骨肉，偏爱一子，为他子者，自非养志之人，则不无介介于怀，亦常情之所未免也。今臣妻母偏爱臣妻，多赐财物，亦曾不牢让，以成偏爱之过，蛇山君所以毁臣者，固其宜也。但所痛者，诬臣以污秽难明之事，臣虽无状，粗识事理，言有乘妻母之死，投间抵隙，诱弄婢仆，潜窃财物之理欤？事甚细碎，自有法司之辨，不足仰渎宸严。然区区上陈者，欲明小臣致毁之由。

命下司宪府。

○御昼讲。

○礼曹正郞郑光世将大内殿使僧元肃书简数幅来启。其一曰：

温祖百济国王馀璋第三子，日本国来朝，隋大业七年辛未岁也。自来九百馀年矣，于今绵绵不绝焉。琳圣父曰馀璋，璋父曰馀琩，琩父曰馀庆，自此以上王代名号不记知。以其身在日本国，而契继图于百济国之昔年之故，不可不知其温祖之事业。殿下定可有国史，馀庆以上王代之名号，命写赐之。僧元肃谨言。

又曰：

昨历览上京道中，国郡有太旱之灾，人民牛马最苦劳役，愚不胜感伤之情。大凡盖闻，明辞阙下，必有宣护使、护送官。然则人马尚可倍劳役之忧，但通倭语者一人以足矣。微志如斯，偁仰上命而已。僧元肃等谨言。

又曰：

赐衣谢恩。宣使传衣出紫宫，更加赏赐忝斯躬。达摩屈眴曾非异，武帝施僧今是同。光宠扶桑回佛日，德辉中国体仁风。无玆恩大何以报？诵咒焚香祝圣瞳。大内殿使僧元肃奉礼曹大人足下。

又曰：

谨言礼曹三大人足下。昨蒙敕命之旨，拜纳信受焉。今偶有予来朝之船，为之南针，遣信使则幸也。而今岁民间必可有太旱之忧，遣船则可有郡国之费、用人民之劳役。但以员名四五人为差遣使，付达予船者最可也。然则予辈固护之，归到日本国，以圣旨谕臣政弘，寻觅胡椒种子于所有之邦，明年来朝阙下。正统四年李艺飘流吾邦来时，修舟楫送还；同五年船军金延逗留长州赤间关，同年高得宗来时付之还。同八年遣许诩祭臣祖父持世来。天顺四年蒙敕命献水牛牝牡，自尔以来，依无敕命之求，但献轻薄之物，蒙莫大之恩赐而已。臣往年待殿下使船，今付回使某等遣信使，则以为幸。大内殿使僧元肃奉。

又曰：“《四书》、《六经》及《翰墨全书》、《事林广记》、《韵会》、《碧庵》等册，欲买之则无有，请国家觅给。”云云。传曰：“百济温祚之后世系，令弘文馆略书赐之，勿差护送官，只给书册。差人求椒种事，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郑昌孙议：“虽遣人求之，非他宝物之比，似无妨。”韩明浍、沈浍议：“胡椒非军国所用，遣人求请，大体未便。”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今无报聘之事，而为胡椒种遣人于日本国，非交邻大体也。但语使者曰：‘若得椒种以献，则必加重赏。’何如？”虚思慎议：“臣为郑同馆伴，问胡椒产于中国与否，同曰：‘产于南蛮，中国无有也。’若可以移种，则中国必先之矣，然至今无有，则岂非风土异宜而然乎？且问于倭人，皆言胡椒因商舶而至，非本国所产也。然则恐彼无由得也。彼若可得，岂必待我人同行而后奉进哉？今来元肃等，蒙我国重赐，所愿无不遂，难于虚答，故为此姑息之计，依违之言耳。胡椒非军国所关，有无不足恤，何必为此遣人绝国哉？”尹壕、李坡、郑佸、金谦光、柳轾、柳洵、权仲麟议：“往者大内殿请通信者屡矣，而国家不从；今只为胡椒种遣使，有妨大体。况今庆尚道饥荒太甚，遣使有弊。”

○御夕讲。

○御夜对。

10月8日

○乙酉，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对马州国分寺住持僧崇统、宗大膳国幸遣人来献土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僧仰之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臣久抱金刚山楡岾寺瞻礼之愿望，虽然亲执岛务，而任贵国之东藩，遂不可得自往，寔可叹矣。因以仰之和尚为特使，令持烧香一包以遣之，伏庶几奏达于殿下，令到金刚山楡岾寺，而代臣上香。

○大内殿使送元肃等辞。都承旨权健承命语胡椒种觅送事。元肃答曰：“我主乃系出百济，故尽心向仰大国。椒种虽非我土所产，我尽心求之，则无不可得之理，得之则为送矣。我若为诈言，则置我身于何地乎？”礼曹参判柳洵致书大内殿曰：

遥想动止康胜为慰。就中殿下命臣致书于足下。若曰：胡椒子治暑毒有效，我国所产，非无一般药材，然必收拾诸种而剂之，然后可用。穷巷细民猝病难得，思得良种广植，民间以资缓急。贵殿派出我邦，凡所诚款，比他州尤笃，有无相资，其来已久。冀得良种之可以生植者见遗，幸甚。若曰非贵土所产，则商舶往来之处，广行求讨以送，亦所冀也。

○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台谏等，示议政府、户曹、承政院陈言，议其可否。议政府陈言曰：“中国则常赋之外，如榷盐、榷茶之类，别利所入数多；本国则田租之外，无他别税所入，国用不足。近年以来，连遇凶歉，常用调度及军需，将至虚竭，实为可虑。臣等反复思之，别无措置之方，谨以所见条陈于后。”第一条曰：“近年以来，诸道观察使不顾大体，要誉于民，农事虽实，年分率置下等，国用虚竭，职此之由。临时擿奸，观察使如有大失，罢黜何如？”蓬原府院君郑昌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宣城府院君卢思慎、领敦宁尹壕、左赞成李坡、右赞成郑佸、左参赞金谦光、吏曹判书李崇元、礼曹判书柳轾、兵曹判书李克均、户曹判书李德良、刑曹判书成俊、吏曹参判卢公弼、工曹参判李季仝、户曹参判金升卿、兵曹参议金克忸、户曹参议林寿昌、兵曹参知宋瑛议：“当从议政府所启。”礼曹参判柳洵、礼曹参议权仲麟、工曹参议孙比长、刑曹参议闵永肩、大司宪李琼仝、执义姜居孝、掌令李谊、金耋、持平宋轶议：“议政府所启，不可行也。”大司谏韩堰、献纳李承键、正言郑纶、辛键议：“年分等第失中者科罪，具载《大典》，《大典》之外又立科条，务欲重收，则守令监司必希朝旨，或有过重之弊。临时下谕，不使失中为便。”第二条曰：“还上蠲减，虽曰施惠，蒙利者少，而奸猾之徒希望恩泽，迁延不纳，蓄积虚竭，亦由于此。今后勿减何如？”佥议曰：“可。”第三条曰：“在前甲士给月俸，世祖朝特给禄优之。今当险年，每番二千人并随品受禄，其费甚多。甲士则给二保，视他为优，依前例给月俸何如？”郑昌孙等议可，李崇元议否。第四条：“赴京使臣盘缠米，量减何如？”孙明浍等议可，郑昌孙、尹壕、李崇元、柳轾、成俊议否。李克均议：“使、副使、书状量减，馀皆勿给。”第五条曰：“功臣田则半减，职田则全减，成均馆、四学儒生常养之数亦已减省，寺社位田及别赐田税，并权减何如？”佥议可。第六条曰：“在前，京畿无水军节度使，观察使兼带。今防御不紧处，虚设费禄未便，权罢何如？”郑昌孙等议可，卢思慎、尹壕、李崇元、李德良议否。第七第曰：“国屯田，以水军耕作不便，革之久矣。然以今日之势观之，事出权宜，当务为急。复令耕作，以敷国用何如？”郑昌孙等议：“令户曹磨勘施行。”台谏等议可，孙比长议否。第八条曰：“川防之利，甚于堤堰，《大典》只载修筑堤堰，不录川防，故守令曾不用心。其引水处，或在他邑，或在一二息之地，百姓虽欲为之，力不及焉。令诸道观察使访问可当处，调发丁夫，筑之何如？”佥议可。第九条曰：“《大典》内，鱼箭收税补军资，近来或别赐，或给贫民。强有力者冒称贫民，隐占为利，故官仓所入不多。自今勿以给人，皆官收以补谷何如？”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李坡、金谦光、柳轾、李季仝、权仲麟、韩堰、闵永肩、宋瑛、李承健、郑纶、辛键议可，李克均、李崇元、李德良、成俊、卢公弼、柳洵、金升卿、金克忸、孙比长、林寿昌、李琼仝、姜居孝、李谊、金耋、宋瑛议否。卢思慎议：“结箭功役甚大，不可尽令官收。依前例，诸道上等箭择而官结何如？”第十条曰：“鱼、盐、船、网工商等杂税不一，官吏等慢不致意，有名无实。自今检核年年所入多寡，其不实者，官吏论罪何如？”佥议可。第十一条曰：“观察使、节度使，往者皆以京官兼差，故禄科为省，今亦依前兼差何如？”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坡、郑佸、金谦光、柳轾、李德良、金克忸、韩堰、孙比长、林寿昌、权仲麟、闵永肩、宋瑛、李承健、郑纶、辛键议可，郑昌孙、金升卿、李琼仝、姜居孝、李谊、金耋、宋轶议否。李崇元、李克均、成俊、卢公弼、李季仝、柳洵议：“观察使、节度使，以京官兼差，则虽禄省而有资于国储。然宰相窠阙有数，新除者皆带京官实职，则递来者不得已降职，其于大体未便。前此行之，未久复废之，节度使仍旧，而观察使兼牧何如？”第十二条曰：“前此营缮时，专用彭排、队卒，役使苦重，给月俸以赡其生。今则幷役正兵，而彭排等独受月俸，未便。限国用周足，蠲减何如？”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坡、郑佸、金谦光、柳轾、李德良、成俊、卢公弼、李季仝、金升卿、柳洵、韩堰、金克忸、林寿昌、孙比长、权仲麟、姜居孝、李谊、金耋、宋轶、李承健、郑纶、辛键议可，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李克均、李崇元、闵永肩、宋瑛议：“彭排、队卒月俸，皆已权减。但受月俸者，近队卒清路队而已，不宜更减。”第十三条曰：“冗官沙汰何如？”尹弼商、李克培、李坡、郑佸、金谦光、柳轾、李琼仝、李季仝、金升卿、金克忸、孙比长、林寿昌、韩堰、姜居孝、李谊、金耋、宋轶、李承健、郑纶、辛键议可，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洪应、卢思慎、尹壕、李崇元、李克均、李德良、成俊、卢公弼、柳洵、权仲麟、闵永肩、宋瑛议否。户曹陈言第一条曰：“《大典》以年之丰歉分九等，定租税，我国土地绵薄，上等之年则不易得也，如中等之年则亦屡矣。而守令不谨验察，虽年丰，例皆以下等审定，甚者以实为灾转报观察使，观察使亦不亲审，从其所报，转闻于上，府库储积之少，实由于此。守令治罪，已有其法，观察使亦痛断以法，则租税之入必多矣。”此条议，与议政府第一条议同。第二条曰：“《大典》《备荒》条，诸镇令当番水军煮盐，具数报观察使，观察使每节季启闻。又《鱼盐》条，盐盆遥隔诸邑，置盐仓，输税盐，换谷布，补军资。其懋迁储蓄之法，至详且密。然诸镇官如煮百硕，则以五十硕转报观察使，观察使亦于此数递减启闻，则换谷补军资之需无几。更令观察使务从实数，严加紏察，则贸谷之数必多矣。有如庆尚道所煮之盐，由洛东江输运，转卖于尚州、善山等地面，其价必不如盐乡之贱而倍蓰矣。如此则转运无弊，而贸谷军需之补，必倍于前昔矣。”佥议可。第三条曰：“去甲辰年诸道各年未纳还上，悉令蠲减，圣上惠解之意至矣。然凡受还上者，贫民居多，而豪强者亦其半。然其贫民则迫于督征，先豪强毕输，而豪强者所受，虽至累百，迁延不纳，例蒙蠲减之恩。然则虽有蠲减之令，贫民不得蒙实惠矣。且守令任情出纳，多致亏欠，虚张文记，以待国家蠲减之令，苟免己罪。今后勿行蠲减。其豪强之家不肯纳者，痛绳以法，则储积必裕矣。”此条议与议政府第二条议同。第四条曰：“司赡寺所储奴婢身贡，摠计绵布七十二万四千五百馀匹、正布十八万馀匹，虽积如丘山，若遭饥岁，民不得食。国家虽欲贸谷活民，公私俱竭如今年之甚，则无处得贸，此为缓急无用。今后收贡诸邑奴婢数内，其一半收绵布，一半从时直收米谷，纳州仓，以备饥荒。”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崇元、柳轾、李德良、成俊、卢公弼、李琼仝、李季仝、金升卿、柳洵、金克忸、林寿昌、韩堰、姜居孝、李谊、金耋、宋轶、李承健、郑纶、辛键议可，郑昌孙、韩明浍、李坡、郑佸、金谦光、孙比长、权仲麟、闵永肩、宋瑛议不可。李克培、卢思慎、尹壕议：“若谷贱之年米之入官多，则犹云可也；若谷贵，则米之入官无几，而国用布货渐至虚耗矣。丰年则收米，凶年则收布可也，亦不可为常法，姑行一二年试验何如？”第五条曰：“密阳守山堤堰，土地沃饶，甲于庆尚一道。曩在世祖朝，曺锡文为本曹判书，献议耕垦，水田共二百馀结。今考会计，乙酉年收谷贸布之数三千七百馀匹，丁亥年收谷四千七百六十馀硕，则此堤堰固不可轻弃。而顷年国家以其一半施纳于奉先寺，是不得补军资、备荒政也。愿令附近诸浦当领水军耕治，广其蓄积，诚为便益。不特此也，诸道诸邑废弃国屯田，亦必多矣，倂令耕治，以备国用。”佥议可。政院陈言曰：“一。凡民垦田几结，限几年免税，其中力业特异有成效者，依《大典》录启奖劝，而大小人员几结起耕者，差等赏职何如？一。永安道则地多遗利，民有馀力，而例皆惰于农业，沾体涂足之苦，人皆厌惮，水田兴业者鲜少。沃饶可耕处，择富实钜户为先分授劝耕，限年免税，力业特异有成效者，依《大典》录启奖劝，而其中亲军卫入属限当者，为先许属，劝励何如？一。非关系国家徒流付处人等几结起耕者，免罪何如？一。愿为僧者，姑除丁钱，几结以上开垦，二三年耕作，遂成熟田者，方许度牒何如？一。陈地起耕免罪、受职人等，不多年内还陈，则令所在守令检举削职论罪，而不检举后现，则守令并论何如？”郑昌孙议：“可。但僧人则游手游食，军额日减。今若陈田开垦者不加罪罚乃许度牒，是劝其为僧也。”韩明浍、李克均、成俊、卢公弼、李季仝、金克忸、韩堰、孙比长、权仲麟、闵永肩、宋瑛、李承健、郑纶、辛键议：“令该司便否磨炼，更议何如？”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林寿昌议可，李坡、郑佸、金谦光、李崇元、柳轾、李德良议：“第一条垦田赏职事，平安、黄海两道，地广人稀，人力不足，故地多遗利，开垦之人，理当论赏。他道则民多地窄，若有闲地，不必赏之然后开垦也。此条，两界及黄海道行之可也。四条僧人垦田给度牒事，不可行。其馀令该司便否磨勘后，更议何如？”李琼仝、姜居孝、李谊、金耋、宋轶议：“各令该司磨勘施行，而僧人垦田给牒事，恐不可施行。”金升卿、柳洵议：“朝廷无弊政，民宽力役，则自然人有馀力，无不垦之田矣，何必设法诱之？在世祖朝，平安道垦田大小朝臣，并加褒赏。其时争先开垦，以邀赏职，不数年间，旋即废弃，无永垦之利，此其验也。且度僧免罪，不可轻易开端，设为法条，尤为不可。况力业特异褒赏之法，载在《大典》，不须别立新法。”

10月9日

○丙戌，御经筵。讲讫，掌令金耋启曰：“监察李顺命曾任牙山县监时，营造其家，同僚摈斥，臣等承传推其言根，乃出于监察卢瑁，瑁亦传闻之言也。且监察等云：‘新除监察所以完议者，欲审其有累与否也。今推言根，则后必无言人过失者也。’”上曰：“不推言根，则或因仇嫌而言，有暧昧之事矣。”耋曰：“顺命借寓人家，非己家也。卢瑁道听之言，实出于妄量耳。请推之。”上曰：“可。”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赵之瑞启曰：“上轸念年凶国库虚竭，议诸大臣减省甲士禄俸，此实出于不得已也。但平安、永安道赴防甲士，则其勤苦倍于番上甲士，此辈长在边地，其禄俸不得亲受，以其告身禄牌卖于人。今若减禄，则其已卖之禄，将必还征矣，此甚可矜。请勿减。且别侍卫禄，并减何如？”上曰：“当更议之。”

○御夕讲。

10月10日

○丁亥，上御宣政殿，讲武臣申继宗等十人书。

○传曰：“今观武臣讲书，皆学兵书而不读理学。大抵人知理学，然后诸书因可通晓，而于事无所碍滞。武臣中年高人则已矣，年少者抄择，俾习理学。其书徒日课节目，磨勘以启。”

○赐大内殿使元肃《四书》、《六经》、《韵府群玉》、《韵会》、《翰墨大全》、《事林广记》、《庄子》、《老子》各一件，从其请也。

10月11日

○戊子，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侍讲官金䜣启曰：“今闻国家求胡椒种于倭使。大抵待远人，来者勿拒，去者勿追而已，不可有求于彼也。往年李亨元为日本通信使，臣为书状官，到对马州问胡椒产地，其人言产于南蛮、琉球等国，日本所无也。然则虽求之，未易得也。倭人多诈，徒为彼所诳耳。臣考《本草》，胡椒产于西戎，或云产于南海诸国，中国亦无有也。臣谓物性各有土宜，古云：‘橘渡淮为枳。’我国济州产柑子，而不得移种于此地。今虽得胡椒种，必不生长矣。”上曰：“此言果然。然如鹦鹉孔雀，则虽来献，当却之矣。此则药用紧切，求之何害？水牛来自琉球，蕃育于我国，胡椒安知必不生长乎？”领事洪应曰：“世祖朝我国人漂流到琉球，见胡椒，乃草实也。其茎与实，与荞麦相似。”

○传于兵曹曰：“明日幸郊外，观武士驰马搏狐。其听李阳生言，定其处。”

10月12日

○己丑，上幸箭串坪阅武。右承旨李朝阳，于御前搏杀一狐以献，赐御弓。

10月13日

○庚寅，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大膳亮国幸、越中守宗盛弘、橘氏立石右京亮国长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平松而罗等四人来朝。

○义禁府启：“尹瑄挥置三寸叔母致伤罪，律该决杖一百、流二千里。安舜龄妻三寸叔母救护婢足踢无礼罪，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大司宪、大司谏。郑昌孙议：“依所启施行。且金氏、尹氏以世族妇女，争财而斗，虽以贞熹王后切族不忍置之重罪，然不可全释。”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郑佸、金谦光、柳轾、李克均、成俊、李季仝、李琼仝、金升卿、柳洵、金克忸、韩堰、孙比长、林寿昌、权仲麟、宋瑛议：“依所启施行。”传曰：“尹瑄、贞熹王后切族也。杖赎，外方付处。”

10月14日

○辛卯，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大司谏韩堰启曰：“尹氏、金氏以世家大族，争财相诘，至于扶执，其伤风败俗，莫此为甚。今者只赎尹瑄，不罪尹氏、金氏，至为未便。且瑄陵辱叔母，其罪不小，只赎杖配外，未便。请加罪。”上顾问左右，左参赞金谦光启曰：“尹氏、金氏争财而斗，尹瑄至于致伤叔母，是诚非常之事，不可不痛惩。”领事郑昌孙、户曹判书李德良曰：“尹氏、金氏以巨室大族，败毁风俗，罪之甚当。”上曰：“尹瑄、贞熹王后切族，恐杖下殒命，故如此处置耳。尹氏、金氏亦难推鞫得情也。”堰曰：“尹瑄配星州，名虽窜逐，实为乐土，请移配边远。且金氏、尹氏亦当加罪，不可贳也。”不听。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5日

○壬辰，遣户曹参判李世佐、同知中枢府事金自贞，奉表笺如京师贺正。上率百官拜表笺如仪。

○就差通事司译院正张思发，管押被掳逃来唐人尹有等三名解付辽东。

○传于承政院曰：“傩礼，自祖宗朝行之，未知何为而设。今者年凶，外方才人为傩礼多到城中，无以为食，穷则必为盗窃，其停今年傩礼。但内间儿辈欲见之，其择京居优人，略为之。”

○司谏院正言郑纶来请尹瑄全科治罪，尹氏、金氏加罪，皆不听。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今下谕川防筑堰之役，蒙利之民，固其所愿。但或居他邑，不得蒙利而赴役者，岂顾国家大计而乐为哉？予非不知当此凶年遽起功役必生怨咨，然旱荒之灾未可预料，安知后日之有甚于今年哉？功役不至多重而可以灌漑蒙利处，固当预图，以备后日之旱。卿悉此意，传布守令，俾诸邑人民无不周知。

○知中枢府事金澣卒。辍朝、赐赙、吊、祭如例。澣安山人，莲城君定卿之子。尚恭靖大王女高城郡主，历官至资宪知中枢府事。卒年七十七。谥胡平：弥年寿考‘胡’，治而无眚‘平’。

10月16日

○癸巳，兵曹判书李克均来启曰：“今以臣为黄州筑城使，臣尝为韩明浍、韩继美从事官，备谙其地。自黄州以南，山势险峻，西迤为平地，五里许抵海，乃古棘城也。自棘城至岊岭，自岊岭至防垣，自有山险；其他类皆肉地，脱有不虞之变，皆是贼路。必欲城棘城，则此地皆可城也。然以关防缓急观之，棘城最缓。臣谓筑城当先自外地，平安道安州之清川江即萨水，前世战争之地。州城低微颓圮，前日欲改筑之，聚石已久，而时未就功，如此之地，先筑可也。且臣意谓筑城，国家重事，量其缓急，视岁丰歉，今年筑某城，明年筑某城，以渐筑之可也。”传曰：“宰相或云某处为紧当筑，或云不然，各执所见，议论不一。予所不见之地，势难遥度。然若筑棘城，当役几夫？并役两道之人然后可乎？棘城只役黄海道之人而犹可即工，则今始筑之，无乃可乎？”克均曰：“臣观岊岭之地，乃绝险也，真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曩在祖宗朝，尝设石堡，然而低微，有同儿戏。其他延袤之地，不知其几里。如有缓急，贼路甚多，何必由棘城乎？且用功虽多，未易成就，恐徒劳无功也。殿下爱惜民力，如不得已而役民，则当先于要害之地，安州、义州等处城是已。必欲城棘城，则役本道之民而有馀力矣。安州亦然，不须并役两道民也。”传曰：“果如卿言。当令秩高宰相董治。”

○司谏院正言辛键来请尹瑄及尹氏、金氏罪，不听。

10月17日

○甲午，御经筵。讲讫，司谏许篁启尹瑄及尹氏、金氏依法科罪事，不听。

○先是，黄海道巡察使郑兰宗审箭滩开渠便否以来。至是上引见，问曰：“开渠，百姓愿之乎？”兰宗对曰：“民皆愿之。但此役重大，必用数万人功可就矣。役民之法，八结出一夫，依此法，则尽役黄海一道之人，不过一万五千。臣意谓五结出一夫为便。”上曰：“数万人几日之役乎？”兰宗曰：“不过二十日而毕也。”上曰：“卿既审视矣，势可为乎？”兰宗曰：“地中有石与否，未可知也。若有大石，则就功难矣。”上曰：“凿之遇大石，难于就功，则停之亦可；若遂凿之，则万世之利也。日者宰相多以为不可凿，其更召议之。”兰宗又启曰：“平安道平壤军士元额二十四旅，一旅内现存者，或五十馀人，或七八十人，虚张名数而无其实，脱有缓急，将何以用之？甚可虑也。”上曰：“军额减缩何故欤？”兰宗对曰：“本道军士，或因赴京使臣迎护送，或因江边赴防，劳苦倍他，谋避者多，或佯为才不投属奉足，或投属观察使、节度使营衙吏。军额之减以此也。”上曰：“救弊之策，令兵曹议启。”

○御昼讲。

○议穿渠利害。郑昌孙议：“姑试之可也。然数理凿山之际，若有大石，则事竟不成，徒劳民力，弊不可言。”李坡、郑佸、李克均、成俊、李封、柳洵、宋瑛议：“今审启本及地图，役丁须用数万人，而本道元田十万一千六百馀结而已，尽刷人丁，竭一道之力，犹不足以当之。且启本云箭滩北岸，白沙成丘，水滩冲激，则沙岸易崩，渠口易塡，虽竭力凿之，终恐有年年之役。又地图内箭滩、兔川之水，交流入海，若值大雨，转而上激，冲入三支、栗串之地，则海陆之水上下相冲，连日不落，禾谷尽朽。开渠之后，年年得利，未可必也。况黄海为道，比诸道最为凋残，今虽小稔，未至复苏。又从而驱之大役，臣恐一郡虽或得利，举道之民，俱被困苦矣。”

○御夕讲。

○御夜对。

10月18日

○乙未，御经筵。讲讫，正言郑纶启请尹瑄及尹氏、金氏依法科罪，不听。

○命召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与巡察使郑兰宗，议穿渠役。德良等议启曰：“役军，五结出一夫及其道当领水军紧要役事者外并计，则出夫凡二万馀人。且以本道所在盐酱分施，人各盐一斗、酱五升，可以办二十日之食。”传曰：“若不分盲人老弱出夫，则岂能堪役乎？巡察使其详审为之。且赴役军户，限今冬勿役事，谕监司可也。”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李諿曰：

成大功者，不计小劳；建大利者，不计小害。若拘于一时小弊，何以建万世之长策？近来人民小遇旱干，辄罹饥馑，诚以水利有未尽故也。闻道内载宁箭滩可开渠，顷遣大臣审视，似有可为之势。故决意开凿，使民永赖。第恐本道人民不知予利民本意，徒以功役为劳，或兴怨咨。卿其曲悉予意，晓谕人民。

〈史臣曰：“此滩，川卑田高，开渠又远，举朝皆知其难。而兰宗阿徇上旨，以成功自任，发万馀人劳，役四十馀日。时值寒雨，而冻且患疫，死者甚众，兰宗匿不以闻。卒不得成功，托以日寒，俟明春毕役而罢。丙午春雨，堤防辄决，水势愈卑，就功尤难，故因而永罢。近年因旱连凶，民不聊生，上知漑田之有利，注意于开渠，此兰宗所以阿徇也。”〉 ○下书京畿、忠清、全罗、庆尚、江原、永安道观察使曰：“道内诸邑人民，当此凶歉，饥死可虑。卿其尽心赈救，饥死人数，毋隐以启。”

10月19日

○丙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启曰：“臣闻前日行献陵祭还宫时，命馈宰相，且奏乐。今当年凶，百姓嗷嗷，见者必以为上无忧民之心矣。”上曰：“然。”仍谓左右曰：“今后停乐何如？”大司谏韩堰启曰：“宪府之言，果是。然此奏乐，无关大体矣。”蔡寿启曰：“此非用妓工人奏乐也，臣意以为无妨。古者军中亦有奏乐，君子无故，琴瑟不离于左右，岂以年凶而废音乐乎？若非国恤，则不可废乐也。”领事沈浍曰：“人君举动，无非礼也，岂可废乐乎？”上曰：“此非故为宴游也。凶年辍乐，古亦有之乎？如正朝及群臣宴享，则何以为之乎？”宋轶曰：“如此之时则不可废也。”

○御昼讲。

○都承旨权健启曰：“上方轸虑风俗偸薄，欲令归厚，然闾巷细事，岂能尽知乎？臣闻生员赵信忠与生员李淳祖同年，通家往来，淳祖死，其妻寡居，信忠娶以为妻。败毁风俗如此，请推鞫。”传曰：“令宪府鞫之。”

○兵曹判书李克均来启曰：“载宁甲士甘佑商言：‘箭滩开渠，经山麓处遇巨石，则功未得就必矣。兔川之水亦源远，虽旱不干，若于此开渠，则灌漑必多。’臣意本道凋弊，时方寒冱，恐不能兴大役。姑停箭滩之役，防兔川开渠，以为灌漑之资。”传曰：“此言有理。其召巡察使问之。”郑兰宗来启曰：“臣观兔川，其流断续，不可为用。”传曰：“堤障干川，有何利害？其开箭滩。”克均又启曰：“今以平壤军士不充元额，令议救弊之策。臣曾为其道节度使，非但平壤为然，他官皆是。大抵本道之人，以甲士为仕路，一家虽有三四兄弟，皆求属甲士。因此奉足不准，或有一二人者，或无一人者。军案成籍已久，故军额多有差违。今计莫若改成军籍而已。”传曰：“改军籍节目，其议以启。”

○御夕讲。

10月20日

○丁酉，议昼停用乐便否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拜陵后昼停用乐，似为无妨。”卢思慎议：“古者岁凶，年谷不登，祭事不悬。以此观之，凶年不用乐，古礼也。行宫用男乐，非宴乐之比，似乎无妨。然不若已之为宜。”传曰：“领中枢之议何如？假如八道内二三道失农，亦曰岁凶而不用乐乎？所谓古礼，自祖宗朝而然乎？”思慎曰：“今年平安、黄海两道虽稍稔，我国则下三道为最钜，而今值饥荒如此，故云岁凶耳。所谓古礼，乃前代之事也。昼停男乐，虽用之无妨，而不用亦可。如宴亨大事，似不可行，故臣议如是耳。”尹弼商等启曰：“古云：‘岁凶杀礼。’今于昼停用歌童奏乐，是小节目，非大举也。且如朝贺轩架等乐，皆非用乐之例。故臣等之议如是耳。”传曰：“予非指行宫动乐，为大槪用乐可否而言也。《周礼》云：‘凶荒之年，君臣素服。’岂可尽从古制？然后日昌敬陵行幸，其勿用。”弼商等启曰：“人君举动，不可不用鼓吹。大抵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士大夫犹然，况国君乎？大小之臣献寿其亲，既许用乐，则于朝廷，何可废也？仍旧为便。”徐居正启曰：“若不用乐，则于祭享之时，亦不用之，祭享之乐，其可废乎？”传曰：“勿停乐。”

○命召蛇山君灏，出示申从濩、辛禹鼎等妻上言。仍传曰：“卿之告诉，为财宝也。财宝与骨肉孰重？卿今含忍息争何如？”灏启曰：“臣非爱财宝也。申从濩成婚时，臣奉母命，专掌诸事。从濩进士及第皆居魁，庆席之事，臣无不尽心。况从濩内外祖父皆国之元勋，而其身连中壮元，故臣尝景仰不已，而从濩一不来见我。且臣母尝语臣曰：‘我死后，从濩必禁为佛事，汝慎勿听。’母命如是，故母死后，臣饭佛斋僧，家中之物，糜费果多。从濩惮于费财，遂含愤焉，构臣不义，播说朝著，臣虽即吉，何面目立于朝廷乎？从濩戆而抗，号为生板者也。轻蔑小臣，略无友爱之情，臣之强聒告官，为是也，非爱财货也。自古宗室微弱，受制于权势之门。从濩谓臣孤单，陵辱至此，不胜痛心。今闻上教，臣敢强欲争辨乎？但臣之所抱如是，故敢启耳。”传曰：“果如其言则善矣。蛇山以妹等为非，妹等因而构怨，骨肉相残，莫此为甚。若欲强讼，予何止之？然予所言，殆利益于蛇山矣。”灏启曰：“上教至此，臣何敢违？明日当与妹等均分财产。但全与生者无后，世宗命收养臣父，田民家产臣父尽得之。臣今奉祀，唯此不可不辨。”传曰：“作收养根因，详书以启。”

10月21日

○戊戌，受常参。

○司谏院正言辛键来启曰：“臣闻将开箭滩渠，其利害，臣未得知。但日候渐寒，调发军丁，赴役太晩，恐未成就。”传曰：“然则何时始役？”辛键曰：“明春则农务方殷，不可为也。待明秋农隙，诸事预备，始役何如？”传曰：“当斟酌为之。”

○命会文臣堂下官于仁政殿庭，上亲命题‘肃朝廷论’：‘周公东征’七言律诗令制进。

○蛇山君灏书其父玒为全与生收养根因以启。出示政丞等，曰：“蛇山君与申从濩等讼事，予已和解之矣。勿论何如？”佥启曰：“上教允当。令灏均分财产，永绝争端为便。”传曰：“世宗命为收养，则先王所知之事。且全与生无子，义昌君与继后子不异。予意蛇山全得可也。”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徐居正启曰：“义昌君为收养，则与生田民家财，乃义昌君己物。其子女当均分矣，蛇山君岂可全得乎？下该司分拣何如？”

10月22日

○己亥，受常参，视事。刑曹三覆启：“会宁囚良人金长命偸彼人马三匹，又拒捕刺杀其主威灵罪，律该斩待时。通津囚私奴姜绿、白丁者火同，与在逃山伊所、文义同、于叱同及物故亡龙等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在逃者，追捕斩。上项各人妻子，依《大典》永，属所在官奴婢。”皆从之。

○御经筵。

○传曰：“禁锢人姓名，无遗书启。”

○文臣制述，掌隶院司议表沿沬居首。命加一资。

○御昼讲。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李諿曰：“前谕道内载宁箭滩开渠，日渐寒冱，役民就功为难。今姑停之，将于明年开务前始役，卿其预为之备。”

○御夕讲。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督进松鹘。

10月23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许篁启曰：“蛇山君与其妹申从濩妻相讼事，命勿论。此实同产不和之事，请穷极推鞫。”上曰：“事关纲常，有妨风教。大抵风俗之薄，由于人主，予甚耻焉。争讼起于货财，以货财而骨肉争斗，甚不可。蛇山君以谓申从濩之妻偸取财宝，申从濩岂教其妻为盗者乎？近日申从濩、辛禹鼎之妻上言，极诋蛇山君，骨肉之亲互相诋毁，风俗之恶一至于此，予亦欲穷推科罪。但如此不美之事，所不忍闻，故召蛇山君晓谕息争，蛇山答曰当不复告争，予命置之耳。”执义姜居孝曰：“同气相讼，系关纲常，请穷诘。”许篁亦请毕鞫。上曰：“一家之事，必无公证，谁能执其是非乎？”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事关纲常，不可不鞫。”同知事金宗直曰：“以兄弟不和观之，穷推固也。但蛇山既闻上教，自止其讼，不须更推。”

○筑城使左议政洪应来启曰：“棘城在内地，其筑城，在所当后。唯平安道最紧，自义州至麟山皆无石，越鸭绿江有取石处，必江水合冰然后输来。今遣从事官预先聚石，臣欲于明春往焉。”传曰：“可。”

○御昼讲。

10月24日

○辛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李承健启曰：“蛇山君等争财相斗，事干风俗，巨家大族如此，则下必化之。请毕推定罪。”上顾谓左右曰：“予意以为和解之可也。”领事卢思慎对曰：“蛇山君悔过欲息争，勿推可也。”掌令李谊启曰：“告者与被告者，必有一非，须推鞫定罪。且蛇山将己事于阙门已闭之后，从门隙入启，此又不可。”上曰：“此皆为财宝也。虽珠玉之宝，岂如兄弟乎？蛇山固非矣；从濩之妻上言陈蛇山过失，亦非也。此事有关风教，当毕鞫定罪。然悔过不讼，故命勿推耳。”李谊曰：“臣尝观长城之基，自义州城至麟山海口，凡七十五里，取石之处或十里、或十五里，功役太重，必并役他道之民。若然则远道裹粮，其弊不赀。若国家送布贸谷，以馈他道役军，则其弊减矣。且若置义州黔同、鸟没、威化三岛屯田，而役老江、宣沙、广梁等处防戍不紧水军，耕治二三年，畜租以馈筑城之军，则于国于民甚便矣。”上问左右，李坡启曰：“此言虽善，然恐难施行。臣于世祖朝初罢三岛屯田时往问之，百姓遮道，皆欲耕之，今则皆云不可。且老江等处，亦防御之地，戍卒不可移役也。”上曰：“三岛耕垦，昔何愿而今则厌之乎？”思慎、李坡曰：“昔则无边衅，人民聚岛中结庐治田，故乐为之；今则畏野人寇掠，出入耕治，劳敝故厌之耳。”

○日本国丰州太守大友亲繁、五岛鸣主源繁、肥前州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满、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兀良哈中枢永守等八人来献土宜。

10月25日

○壬寅，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琼仝启曰：“柳子文任肃川时，贸茧事露，坐罪录赃案。今以其子上书，轻改赃案，甚不可。”上曰：“贸茧之米，乃衙中所储，非盗官物也。而至子孙禁锢，情甚暧昧，故命减赃案耳。”大司宪李琼仝启曰：“迩来水军疲于营缮，傥有缓急，御敌为难。臣意谓如有不得已之役，则宁用烟户军，水军则不可役也。”上曰：“当领水军无役事，故役于营缮耳。若以田结出夫役之，则进言者必曰，农夫不可役于土木也。法立弊生，古今通患。烟户军决不可役。”领事李克培曰：“臣观景福宫造成仪轨，亦不用烟户军。”赵之瑞曰：“防御疏虞，其责在于水使、万户。若水使、万户严加紏察，各给圆牌，使不代立，点阅考察，则军无老弱而兵自精矣。”上曰：“万户虽非武臣，若可用之人，除授何如？”克培曰：“虽以武臣差遣，然且失人，况非武臣，则尤失其人，不可开端。”

○礼曹判书柳轾、参议权仲麟启曰：“仰止和尚欲观金刚山，臣意以为异国之人不可使观内地。”参判柳洵启曰：“仰止年既老，且诚心求见金刚山，若令取路淮阳、原州、忠州而去，则其所履历皆险路，反以我国为不可犯矣。臣意令侍奉一人往见为便。”传曰：“以此二意，议于领敦宁以上。”

○司宪府掌令李谊上疏曰：

《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今长城之役，亦其遗意也。然徒知设险，而不量民力，则国家之安危、生民之休戚系焉，岂不惧哉？去辛丑秋，臣以巡边从事官往审义州等官沿江形势，冰合则无封疆之险，防戍辄入之，无岁无之。一筑长城，则万世永赖，其有益于国家，可胜言哉？然此道之民本不蕃庶，邑里萧条，萑苇极目，加之以皇华之来、朝觐之行，迎来送往，民劳极矣。又从而驱之筑城之役，则民夫其有少苏乎？将以御寇，适以残民，诚非细故也。臣意以谓必先储谷，然后功役可兴。夫义州之威化、鸟没、黔同三岛，土地沃饶，生谷甚多。而近以狄人侵掠，弃而不耕久矣。苟有利于国家，何虑小虏之侵掠乎？在处置得宜耳。昔赵充国之金城，诸葛亮之渭滨，与夫曺操之许下，郭元振之凉州，或敌国相持，或边圉孔棘，而皆得屯田之利，且耕且戍，此非其明效大验欤？本道老江、宣沙、广梁三浦水军二千六百八十三人，而防戍不紧焉。除本浦留防一千五百人，其馀以为农军。黄海番上骑兵与本道留防军五六百人，以为守护之军，具田器，备耕牛，多造渡船，耕耘之时，设木栅，远斥堠，朝渡暮还。居闲月则燔砖焉，聚石焉，计其一岁生谷之数，期三四年则边廪渐蓄矣。又京外征赎赃没之物及商贾鱼箭等税，皆输入义州，或买耕牛，或换田器，又于沿边附近郡县贸谷。以此而粟谷几于十万，然后令他道之民，一岁或四五万，或六七万，轮次抄入，与本道之民共筑之。他道之民，往时之粮则自赍，留役、回程之粮，则纳绵布一匹，官给米一斛。所纳之布，又从而贸谷，以为翌年之用，则每岁连役，而本道之民不至困苦，他道之民无患赢粮，而长城可得而筑也。邑堡渐次而修葺，边廪以之而足矣。不然而率疲困之民举重大之役，则臣恐徒劳民力而未见其效也。

传曰：“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

10月26日

○癸卯，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启曰：“柳子文为肃川府使时，犯赃甚多，今削赃案未便。赃罪重事，其时掌鞫者，必审结正矣。今乃以自家文书为信而反之，甚未便。”上曰：“尔之所言是矣。昨日大司宪亦言之矣。然右议政云：‘此文书虽自家而出，非追述之书也。’凡治狱，事已成而终有反之者多矣。予闻子文之事暧昧，平安之民有言其无罪者，予意谓舍之可也。”大司谏韩堰启曰：“其时任士洪往问其事矣。如此重罪，当其时不能自明而服罪，于今十年之后，信自家文书而全释，未便。”上谓左右曰：“何如？”李克增启曰：“古云罪疑惟轻。如此可疑之事，舍之可也。”轶曰：“赃污之罪，有关风化，自开国以来，我朝录赃案者，只二十馀人。今则金沟县令赵继孙、阳智县监李仲善犯赃，一时并现。赃吏之多，无如此时，释之未便。”上曰：“赃污之事，关系大节，古人以礼义廉耻为重。人无廉耻，虽有才能，无足取也。然以暧昧之事挂于重网，恐为国政之累。”

○御昼讲。

○义禁府启：“载阳副正侃违母教令罪，律该杖一百；杨守明增书诬告罪，律该杖八十、徒二年。幷夺告身。”命示月山大君、德原君、政府、领敦宁以上。婷议：“侃之罪当依律施行，但宗亲无决杖之例。”曙议：“载阳副正母子就讼，一口难说。狱辞已定，上裁。杨守明依所启施行。”郑昌孙议：“侃罪，依照律何如？决杖，上裁。杨守明罪，依照律施行何如？”沈浍、尹弼商、洪应、郑兰宗议：“依所启施行何如？”卢思慎、郑佸、金谦光议：“当依所启施行。但为人子者，身非己有，乃父母之有也。死生进退，唯父母之命是从，不可违也，况奴婢乎？载阳之罪，系干纲常，依照律为便。然宗亲无决杖之例。”御书：“依律。但宗亲难决杖，若以难而只赎杖，则罪犯纲常，惩戒无由，杖赎而远方付处。”〈史臣曰：“侃之不得于母，以臧获也，罪不可逃。然使母失慈，其兄儒城君任实为之也。任欲分侃奴婢，织成其罪，以至于此，任亦不得辞其罪矣。”〉 ○议仰止请观金刚山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可从所愿，许令往见。”传曰：“可。”

○御夕讲。

10月27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耋启：“柳子文罪犯赃污，不可削案。”不听。

○江原道观察使李有仁辞。

○上御仁政殿引见诸承旨，令启前日议得条件。同副承旨安处良启议政府议。第一条，年分轻歇观察使罢黜事；上曰：“如此则监司必加重年分之等，至于重敛，未可施行也。”第二条，还上勿蠲减事；上曰：“蠲减还上，非常事也，特一时之恩也。”第三条，甲士除禄俸，给月俸事；上曰：“自先王朝给禄以厚待之，若一朝夺之，则必生怨心矣。”承旨等佥启曰：“甲士猥多，非精选之卒，且有奉足四丁，亦已厚矣。给月俸，既有前例，似可行也。”上曰：“更议于前议宰相。”第四条，赴京使臣盘缠米量减事；上曰：“仍旧。”第五条，功臣别赐、寺社田税权减事；上曰：“寺社田税已有半减处矣，予于佛家之事，本无心也。但贞熹王后付嘱于予，言犹在耳，不忍遽革。”第六条，京畿水军节度使权罢事；上曰：“权罢可也。”第七条，国屯田复立事；上曰：“令该司议启。”第八条，诸邑鱼箭官结补谷事；上曰：“如思慎议而试之可也。”第九条，鱼盐等杂税检核事；上曰：“可第十条，观察使、节度使皆以京官兼差事；承旨佥启曰：”如此则窠阙不足，不可施行。“上曰：”然。“第十一条，彭排、队卒月俸蠲减事；上曰：”可。“第十二条，冗员沙汰事；上曰：”何者是冗员乎？“承旨等佥启曰：”如通礼院，所事不紧而员多矣。又如司饔院，古有别坐，掌苑署、造纸署、司圃署之类，古者只有别坐矣。“上曰：”令该司议启。“户曹议第四条，诸道诸司奴婢身贡一半米谷收纳事；承旨等佥启曰：”姑行之，待蓄积有馀，还以绵布收纳何如？“上曰：”可。“第五条，守山堤堰、复立国屯田事；上曰：”今者伊谁耕作乎？“承旨等佥启曰：”一半奉先寺，一半平民耕作。曩者洪允成为巡察使，建白罢之。“上曰：”如奉先寺、正因寺，为先王也，不可夺也。其馀田耕作及堤堰便否，令堤堰司看审更启。“承政院议第二条，永安道沃饶可耕处分授钜户耕治事；上曰：”令该司议启。“

○御昼讲。

○御夕讲。讲《前汉书》，至《郊祀志》武帝求神仙，上曰：“神仙终不可得，武帝何若是其勤劳哉？”郑诚谨曰：“是则见道不明故也。”

○御夕讲。

10月28日

○乙巳，御经筵。

10月29日

○丙午，传旨义禁府、刑曹曰：“刑罚之用，在国家所不得已。然犴狱缧绁之中，或致伤人，至有殒命者，岂不深可怜哉？况当寒冱之月，虑或有冻伤者，虽曰有罪，以予视之，皆赤子也，深用轸念。中外官吏体予至怀，凡囚之在狱者，务速决放，无使或滞。并谕诸道观察使。”

○司宪府大司宪李琼仝等上箚子曰：

臣等闻今许仰止往观金刚山，虽若小事，实关大体。仰止之往，从者必多，又有护送官，驿路凋弊，所经诸邑困于供顿，留浦之倭久费饩廪，甚不可。且路险积雪，有覆压之患。今年凶荒，无赖之徒多在山郡，万有剽掠之变，则坐生边衅，此亦不可不虑。又有大于此者，诸岛之倭踵而效之，相继求见，则殿下一一从之乎？“传曰：”示箚子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议之。“郑昌孙、尹弼商、李克培、洪应、尹壕、李坡、郑佸议：”业已从请，不可中止。终若不许，则必生嫌隙。“卢思慎、郑兰宗议：”若到山中，积雪壅塞，往来不通，则此为可虑。将此事意，令礼曹开说何如？“

○议三岛耕垦便否于政府及领敦宁以上。韩明浍议：“昔年三岛耕治时，义州居民赖以富盛，顷因边衅而废之。宜令其道节度使防戍耕垦。”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李坡、郑佸、金谦光、郑兰宗议：“三岛，野人猎禽之所，农民守护甚难，故废之已久，不可轻易复设。”洪应议：“三岛耕作，祖宗朝行之，其后屡被贼耗，废之已久。今虽复耕作不难，但欲待三岛耕垦蓄积有馀，然后为筑城之役，则臣恐缓不及事。”命姑留政院。

10月30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

○堤堰司提调沈浍、李克增启曰：“今者日渐寒冻，诸处堤堰开渠役事为难。今已赴役处外，其他可当之地，请待明春始役。”传曰：“予闻下三道气候不甚寒洌，其地暖处，可即始役。寒冻之地，勿赴役可也。”

○传曰：“近以国恤，久废大妃殿献寿，今欲于冬至进宴，仍馈宰相。然勿务丰华。”

○御昼讲。

○御夕讲。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八十四〉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戊申，受朝贺。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琼仝启曰：“柳子文被罪，今已十四年矣，子文以官谷换丝五斤、生茧十硕，私用。大扺监临自盗，则虽小物，皆录赃案，此则赃重，不可轻论。”上曰：“虽年久，若有暧昧之状，当使之解冤也。赵之瑞亦言，平安之人皆云，子文之事暧昧。”仍问左右，领事卢思慎对曰：“今已更辨，削名赃案，不可更论。”琼仝又启曰：“今使倭人仰止往见金刚山，臣意以为未便。对马岛主岁遣使船五十只，而又有特送，若许往见，则后之欲见者相继出来，终不能支矣，今不可开端。且江原道非但驿路雕残，年凶多盗，又有积雪崩颓，行人压死者多。今仰止之行，若遇贼见害，或压雪而死，岛主必致疑于我，衅从此生。”上曰：“仰止虽或遇害，岂曲在我乎？顷者平茂续以胡椒减价抑买，怀忿而归，茂续仕我朝，为兼司仆，知我国虚实，性又凶险。今若不许仰止之请，则亦必怀愤，二憾共谋，恐或扇乱生事。”琼仝曰：“今以路远难通开谕，止之何如？”侍读官赵之瑞曰：“臣尝偕李亨元到对马岛，岛人引臣等，不由直路，是不欲我见其捷路也。对马州距江原道水路甚近，不可使彼知此路也。”琼仝曰：“中国待我国如亲王，然我国曾请剌楡寨路，而竟不蒙许。山溪道路，不可轻使敌人知也。”思慎曰：“仰止已知许见之意，不可中止，亦不可以盗贼之害言之。”上曰：“以雪深路险之弊语仰止，以观其意可也。”

○御书下礼曹，令语仰之和尚曰：“汝岛主输款我国，故我国遇之甚厚，凡所求请，靡不从之。今年饥荒，民生艰食，至发仓赈之。且谕岛主量减使人之数，此乃为民，非与之绝也。今汝以岛主之请，恳恳言之，故许观金刚山。然江原一道山路甚险，冬雪积如峯丘，行人有时失踪，辄死于道，汝之行止，不可不慎。若在路不幸有如此之患，为之奈何？我知此弊而不以实告，则非交邻相厚之意也。”

○日本国西海路周防州大内进亮教之、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上松浦宝泉寺住持源祐位、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上松浦呼子一岐州源义、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禅寺住持崇统遣人来献土宜。兀良哈都万户管秃等八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司宪府大司宪李琼仝等上箚子曰：

赃吏者，国之蠧贼，伤风教，坏士习，莫此为甚。故王者弃之，不惜禁锢，至于后嗣，以砺士风。今柳子文身犯赃污，既服其罪，姓名录在赃案。然犹希用于十年之后，乃复䩄然发明，昔之承服人吏，今则改之，昔之未纳文券，今则纳之。当其时，人吏何不以实证之，文券何不即纳，而以待后日耶？其情其诈可知。而殿下以为暧昧，特原其罪，削名赃案，臣等未知子文暧昧者何事欤？凡赃吏在逃者，犹据证定罪，况子文其在初推，未能辨明，无辞自服乎？法不可以一人而摇，一人而摇，则人人得而摇之。人主之法，当坚如金石，信如四时，一定而不可易。赦一子文，则如子文者必蜂起而诉冤。殿下不从之，则用法不均；尽从之，则贪廉无所劝惩，士习渐以鄙污，廉耻之道将恐扫地，而国非其国。此臣等所以固执而不能自已者也。近日议政府、六曹将诸道年分等第同议加等。诚以国家连岁凶荒，人民阻饥，而今年之旱甚于去年，发仓赈救，太半不赡，后日之备，亦不可不先具也。然赋税可减，而不可加也。《大典》所载议政府、六曹同议收税者，岂是一向加等云乎哉？盖虑分忧者，有贤有否，或以熟为荒，或以灾为祥，未可尽信。故从朝廷之公议，或升或降，以适于中，无非所以安民裕国之意也。行之于丰稔之年，犹云可也；若行之于凶岁，则裨补国用所得毫毛，而示民加赋所失甚大，其可加之哉？今忠清、全罗、庆尚三道人皆失业，嗷嗷望哺，其间虽有稍稔之地，既换谷种，又催逋租，民已不堪其苦。而今又加税，则民之失望，不可胜言。平安道为国门户，备边积谷，诚为急务。自祖宗以来，严立防禁，务要储蓄，一道人民所有之谷，不得私运以输京城，缘此米商禁不往来。近来连遭荒旱，始通船运，京外行商与夫僧俗乞丐之徒，星奔辐辏，今年尤甚。虽云稍稔，民间谷食想已费耗，朝廷诿以丰熟，一则曰筑城，二则曰籍军，使命往来，公私俱困。不但此也，前年徙民之时，造其居室，运其駄载，民已告劳。若有此举，宁不重困吾之民力哉？若籍军，则当追集吏胥，检括丁口，间有不实，则鞭挞随之。虽有所得，以逃漏久逸之民，一朝就加羁靮，其为怨詈，不占可知。臣等反复思之，括丁虽关机务，即今行之，恐未稳便。伏愿殿下留心焉。

不听。

○命承旨、入直弘文馆、注书、史官，制《新雪》七言律诗以进，仍赐酒。既制进，传曰：“令明日经筵堂上科次。”

○御夕讲。

11月2日

○己酉，御经筵。讲讫，执义姜居孝启柳子文事，不听。

○礼曹正郞郑光世来启曰：“臣以御书意语仰之，答云：‘七十老僧，安敢再来大国？为见金刚山而死于雪里，亦无憾焉。’问于侍奉倭人，亦曰：‘虽与吾师同死一穴，庶几欲往见之。’传曰：”当更谕之曰：‘我国与尔岛主通款最厚，汝今雪虐时冒险而行，若有不测之患，汝岛必以为我国不善开谕，又不护卫也，故前已谕之。汝之行李则业已办矣。“

○都承旨权健诗居首，赐角弓一张。

○司宪府执义姜居孝等上箚子曰：

柳子文出身文科，稍识事理，一任守令，贪心忽生，损民肥己，欺公营私，诚蠧政之蠧贼。录名赃案，禁锢终身，于法当矣，今命除赃案，臣等未知其由。请举罪案而历陈之：以米四硕贸绵布十五匹，易𨱎器入己，其赃一也；中丝五斤入己，其赃二也；生茧十硕入己，其赃三也。凡犯赃之人，所犯所小，犹且录案，欲其惩一而警百，以砺士风也。子文之赃，乃其罪之重且大者也。其他如受兴利人绵布给官谷等事，则难以枚举也。初推时，事干人及子文一一直招，今而饰诈，纳其无据之文券，此则子文之诈可知矣。当其时果有此文券，则不待二次刑讯，自当纳之矣。十年之后暗请事干，敢以此质之，以欺殿下，此则奸回之尤者也。殿下自即位以来，以礼为国，振士风，砺风俗，犹有不畏邦宪以陷赃污者二十有八人。不但此也，即今犯赃在逃者二人，囚禁而鞫者一人，赃吏之有累圣化，如此其多也。据法而绳之，犹恐不胜，如或宽之，弊将何救？赦一子文，虽若无害，伤风败俗，渐不可长也。

不听。

11月3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同知事金宗直启曰：“臣闻诸道年分又加一等。今年旱荒太甚，民间虽或有刈获之处，然其所食，必无赢馀。守令亲审田亩，随其稔否，以为等第报监司；监司虑其轻歇，或至诮让守令。若守法不挠者，则虽有监司之责，当不移易其等第矣；如其非人，更高等第，监司犹以为轻，又加一等，乃其常事也。今国家又从而加等，则民生不亦困乎？以朝廷之议年分加等，迩来所无之事。圣上轸念民饥，遣赈恤使赒救之不暇，而反欲加赋，实未便。当初建议之意，为国储备也。然储蓄之策，当待丰年，何必于凶岁乎？庙堂大臣岂不重念民生，而有是议乎？然臣独以为不可也。”上曰：“国储虚竭，故政府启请加等。政府请诸道年分等第过轻者，免其监司，若尔则民必受害，故今只加一等。仓廪垂竭，不可不虑。但今年荒甚而加等收税，则虑有后世之议，宪府及卿言是也。予将更议处之。”宗直曰：“以政府献议，有此加赋之令，然闾巷小民不知其由，必怨归于上矣。”掌令李谊曰：“监司巡审诸邑，定其等第，申报户曹，而朝廷不信监司，又加一等，殊失事体，请勿加赋。况民间谷种既皆纳官，而又加租税，则小民何食？”上曰：“监司折中等第则善矣，但予闻或干誉于民而等第过歇者，甚为不可。然今之加等，非不信监司，又非欲利于国而多取之也，求以备后日之赈救也。”领事尹壕曰：“监司率欲利民轻其等第，虽曰宽民一分，然不可寡取也。为国储备，不得已耳，但凶年加赋为未稳。”宗直曰：“臣谓国储虽不裕，宽民一分可也。”谊又启曰：“柳子文犯赃致罪之物，则茧十硕、丝五斤、米四斛而已。今更阅推案，子文之犯，非特此也。受贾人金长寿绵布五十匹，又畜平壤及江界官婢，费用公廪。且于安州作田，使邑吏治之，名为姻家之田，而实潜输其家。其他琐琐冒滥之事，难以枚举。近者贪风日滋，金沟县令赵继孙、阳智县监李仲善俱坐赃，继孙则逃匿。虽痛绳以法，犹不知惧，况宽纵之，使无所惩艾。向者归厚署别坐赵成璧盗松板四个，犹载赃案，况子文之赃乎？”上曰：“予之所知，但其时承服耳。前日经筵赵之瑞云：‘肃川人皆曰：“子文之罪暧昧。”’故卿等屡请而不允。其前后推案，抄书以启。”

○御昼讲。讲《尚书》，至《周官》‘训迪百官’，侍读官郑诚谨启曰：“成王必以举能其官，惟尔之贤；称非其人，惟尔不任为言。如非其人，非徒不利于国，害及于民。本朝有荐举之法，而无谬举之罚，今廉耻道丧，犯赃者或逃匿，或蒙恩宥。臣谓赃吏举主，严加谬举之罚，则必不徇私举人，其见举者，亦不敢犯罪矣。”上曰：“尔言是也。谬举之罚，载在《大典》，但不举行耳。然知人自古为难，外貌虽若可任，心术则非，如唐之卢杞是已。某人以为贤而可使也，举而用之，其初虽砺志奉公，终或丧其所守，贪以败官者有之，虽举主，岂能保其前后哉？”金宗直曰：“国家用人，付之铨曹，然人之贤否，亦不能尽知，故令宰相各举所知。但间有知其非人而荐之者，谬举之罚，不可不严。汉、唐以下，率用是道。”上曰：“谬举之罚可行也。”宗直曰：“姜精前以洪原县监，迁引仪，精再经治民之任，清洁无比，擢用如此之人，则人人自励矣。”上曰：“虽有如此之人，何由得知？果用此辈，则士类观感而知劝矣。”

○御夕讲。

11月4日

○辛亥，受常参，视事。户曹参判金升卿启曰：“以台谏所启，更议年分等第，其所谓加赋者，非也。一面之中，有稔处，有不稔处，岂可一视而同其等第乎？其稍稔之处，虽加一等，非损于民，且非加赋也。”上曰：“大臣业已议定矣。”仍问左右曰：“何如？”领议政尹弼商对曰：“常赋之外，不可以无名而取之。国家经费甚多，而庆尚倭料太半不足，年分加等，不得不尔。”广原君李克墩曰：“臣为观察使时见之，一面之中虽有地饶丰稔之处，从多而轻其赋税，不可也。古人云：‘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然臣闻全罗上道则荒甚，下道则稍稔，收税稍稔之处，以赈凶歉之民，亦无不可。”持平宋轶曰：“常赋之外，加赋未便。”上曰：“民无远虑，日费无馀，官取而还与之，亦无妨。然方以赈救为事，而有加赋之名，似未安也。”

○御经筵。讲《资治通鉴》，至《唐德宗记》：“陆贽上言：‘李万荣命为节度，仍降优诏慰劳。’”上曰：“陆贽此言何如？”领事尹弼商对曰：“陆贽所言，无非切于事情。当时藩镇跋扈，若急之以刑威，尤致叛乱，贽之所言，不得不尔。”同知事蔡寿曰：“万荣逐帅，自为节度，正之以刑典可也。然声罪讨之，未必能胜，贽因势言之耳。”上曰：“论以大义，则不可如此。”

○京畿观察使鱼世谦来启曰：“以京仓米一千硕换稻种事，已受教移文户曹，户曹答以随后给米。凡民间收获之稻，本不多也，而仰食于此，今以抵换之故，民不得食，此诚可闷。今以京仓米随换随给何如？且本道封闭私谷之数，只三千馀石，而军资仓谷换稻殆尽，又乏义仓之储，以私谷三千硕，安能赈一邑之民？请出京仓米万馀硕，优其直，与民贸货，以待年丰谷贱而还卖，则国家不失其本，而民亦蒙利，官民两便。且饥民赈济一时之食，壮则二合五龠，弱则七龠，所食甚少，请加数。”传曰：“贸换给米，依所启；以米贸布，乃新法，不可轻举。饥民赈救之米，与户曹堂上商议以启。”

○御昼讲。

○命更议年分等第事于议政府。尹弼商、李克培、李坡议：“今年虽曰甚凶歉，山郡之田及有水之田，其稔等于丰年。而监司等第过轻，故前日议欲加等耳。”郑佸议：“今当险年，年分加等，似乎未安。然诸道间有稍稔处，虽加一等，不至于过重。”郑兰宗议：“年饥国用不足，年分加等，出于不得已也。”传曰：“予观群议，皆守前议。但台谏所言亦有理，然出于不得已，故使加一等。虑愚民不悉事势，以我为厚敛矣。其谕政府，俾民周知。”

○传旨议政府曰：“古语云：‘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又曰：‘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此诚为国者之格言也。予以凉德，为民父母，仁民之政，虽无所施，爱民之心，无所不至。顷缘年歉，税入鲜少，虽节不急之用，而赈救之费、调度之数，在所不废，至于今日，仓廪垂罄。庆尚一道，号称地广，储蓄亦饶，而倭料所支，太半不足；其他诸道，推此可知。今年诸道年分，从政府、六曹之议，各加一等。当此凶年，加等收税，予所不忍，台谏之言，正合予意。但廷议以为：‘其在常年分面等第之时，则不实者容或受弊；今既逐段审验，必无此弊。况国用虚竭，调度不裕，如遇数年之荒，坐视民饥，无以为策。收其所除，以周其急，亦是荒政之一事。其于国家大计，不得不尔。’此言有理，予亦不敢强违。然小民至愚，岂悉事势之难而不以予为厚敛乎？嗷嗷黎民怨咨可知。惟尔政府，体予至怀，晓谕中外。”

11月5日

○壬子，受常参。

○命召户曹堂上、赈恤使、京畿观察使，议赈济米加数及京仓米换布事。咸曰：“弱者一时之食，米七龠，过少，加豆五龠何如？贸布事，不可轻举。”京畿观察使鱼世谦曰：“应给贫民京仓米谷。京畿之民自受京仓，旧例；诸邑则仓廪空竭，救民无术。臣意以谓诸邑受于京仓，输之本官，计口数，官纳绵布一匹而给价米四斗，则民蒙厚惠矣。以此绵布，待明年秋贸谷，则谷数必倍，而国廪亦裕矣。”赈恤使卢思慎、户曹判书李德良、参判金升卿曰：“臣等闻年分加等事，下传旨于政府，使谕中外。臣等意此非加赋，而愚民闻之，必曰：‘不应加赋，而为是不得已之辞，以慰解之耳。’请收成命。”传曰：“可。”仍传于政府曰：“勿下传旨。”思慎等又启曰：“失农诸道观察使、都事，虽已秩满，救荒前勿递为便。正朝陪笺，勿差守令，代以察访何如？”传曰：“可。”

11月6日

○癸丑，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阙礼。仍进表里于两大妃殿。

○御明政殿受贺。

○上进宴于两大妃殿。仍命馈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参判以上、汉城府、经筵堂上、都摠府、大司宪、大司谏、入直诸将、承政院、弘文馆、史官于殿庭，赐乐。传曰：“皆痛饮。”又命参宴官制《至日》七言律诗以进。领敦宁尹壕醉酒，与妓号呶而舞，曰：“上既赐我此妓矣。”人皆笑之。壕本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族属，事之如父，无异家臣。常于族会，喜作俳优戏，备诸丑态，以求笑于明浍之子女姬妾，而恬不知愧。及富贵，颇有陵轹明浍之志。

11月7日

○甲寅，夜，分遣注书、史官于宗庙、文昭殿、延恩殿，审察慎火器械。

11月8日

○乙卯，受常参。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韩堰启曰：“臣等与宪府，屡启不宜加赋，昨命议于大臣，未知发落。”上曰：“台谏之言甚是。加赋之名虽不美，为国之计不得不尔。大臣之建议加赋者，岂不思民食乎？固非欲利于国而侵渔于百姓也。尔来仓廪一空，明年农事亦未可知，设使凶荒如今年，则国家以何储蓄而赒救饥民乎？民无恒心，一人常兼数人之食，穈费酒肴，不顾后日。计数官收而赈贷，则庶几食之有节矣。”同知事金宗直曰：“臣闻户曹以倭料六千硕不足，请加一等。臣谓倭料调给，岂无他策，而欲厚敛于民乎？”上曰：“此不得已耳，非欲厚敛也。”宗直曰：“加等取民，非厚敛而何？且臣有所闻，不敢不启。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基会灾伤敬差官于星州，按其等第。仁同县监洪汉忠，克基之所知者，守令畏监司之责轻歇等第也，使汉忠先谒克基，克基果责汉忠等第之轻，诸守令闻之，又加一等。以克基之贤，尚且如此，他道监司岂不深虑国用，而轻其等第乎？监司既已申报，朝廷不宜更为加等。”掌令金耋曰：“我国收税，即古之贡法。今当凶岁，加赋不可。”检讨官金寿童曰：“上虑明年凶歉，加等收税，以为赈救之备，其虑深矣。然民方艰食，救死不瞻，何暇计后日之赈救而加赋乎？书之史笔，以为何如？”上曰：“加等之举，非迫民于死也，将以备后日之赈恤耳。今不加等，后遇凶荒，国家坐视民饥而不救，则于史笔亦且不美矣。”金耋曰：“田一结，若下之下，则税米四斗；今加一等而为下之中，则加二斗。贫乏之民加备二斗，不亦难乎？”上谓领事韩明浍曰：“于政丞议何如？”对曰：“台谏所言固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固不可厚取之也。然京外仓廪垂竭，国家调度不足，朝臣禄俸亦已减省。国虽凶荒，倭料不可不给，若以凶荒而减给，则嫌隙必生。臣闻长湍、麻田等邑年谷稍稔，而例置下等，推此可知他道，今之加等，出于不得已也。我国升平日久，沃土之民饮食过侈，一饭之费几至斗米，虽有馀粟，不为后日之计。然民风不可变易，第在国家节之而已。”左承旨成健曰：“臣等闻倭料六千硕不足，不可远输他道之谷。故该曹请于庆尚道加年分一等，又以加赋一道为未便，诸道年分皆加一等。前日下问之时，臣等以为无妨者以此。”上曰：“以经常之道言之，加等非也；以国家大计言之，不得不尔。”宗直曰：“陆贽曰：‘桀有天下而不足，汤用七十里而有馀。’此以节用言也。今若裁省浮费，则不必加等也。”不听。明浍又启曰：“向者兀狄哈破会宁长墙，抢掳人蓄而去，边将不即应变制敌。臣谓遣官推鞫罪之，则边将知所戒。”上曰：“可。”

○日本国关西路肥、竺二州太守菊池重朝、上松浦波多岛源纳、肥多州小城千叶介元胤、九沙岛主源次郞永氏、关西路肥后州守菊为幸、肥前州平户寓镇肥多太守源义、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司正吾罗仇罗及兀狄哈中枢南罗等八人来朝。

○宗贞国特送僧仰之辞。其答书曰：

今承华札，得认康胜，开慰。所献礼物，谨启收讫。将土宜正布六十四匹、绵布三十三匹及今乙巳年例赐米豆幷二百硕，付回价，惟领留。所示使者金刚山礼佛事，依谕。

○御昼讲。

○命更议甲士月俸于前议宰相及台谏。卢思慎议：“虽给月俸，比他军士为优。况凶年减省，非独甲士，姑给月俸，待年丰复旧何如？”从之。

○御夕讲。讲讫，检讨官黄启沃启曰：“义禁府囚市人，或受讯杖八九次，或五六次，或至陨命。如其得情者则已矣，无辜之人久系牢狱，恐有怨枉。昔唐宪宗时，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怨武元衡、裵度，阴遣刺客杀元衡，取其颅骨；又击裵度，不至死。朝廷购求，有王士则者，奏王承宗客张晏之所为也。朝廷果疑承宗，居数月乃得师道赏刺客之书与元衡颅骨，然后始知为师道之谋而非出于承宗也。今市人谤讪宰相，固当穷推置法。然如此祁寒，逮系者甚多，陨命可虑。且此实匿名书之例，推之固难矣。”上曰：“此与李师道事不同。且狱词皆归于莫知，其为首谋明矣。当穷推定罪矣。”仍谓承旨成健曰：“时方寒冱，狱囚勿使冻伤，且给药饵。”健启曰：“制赋之法，古人所重。三代有贡、助、彻之法，唐有租、庸、调之制，本朝今用贡法。其在祖宗朝，逐年审视，定其税之高下；今则面面等第，一面之内田之损实悬殊，而一例等第，民受其害，而国害亦或有减损之弊。请依先朝旧例，踏验为便。”上曰：“逐年等第，官民两便，则可谓良法。试之而后可知便否矣。”

11月9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

○刑曹判书成俊、参议闵永肩来启曰：“前此隆寒，狱囚给滓酒及炭，今户曹以横看所无不许，如此大寒，囚徒可矜。”命依旧给之。

○吏曹启：“当汰冗员：敦宁府副正、佥正、判官、主簿各一员、通礼院引仪二员、司饔院奉事、参奉各一员、内需司典会、副典需各一员。”传曰：“当汰之数不多，仍旧何如？其问于议政府。”

○御昼讲。

○传曰：“柳子文所犯虽多，然事在赦前，其时义禁府以入己之物照律录案，今更鞫之，皆已发明，故削名赃案。司宪府以为不可，请还录案，其议于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

○御夕讲。讲《前汉书》《天文志》，检讨官黄启沃启曰：“以星变定祸灾岁月之限，牵合不通。然人君所可敬者，天也。”侍读官赵之瑞曰：“严光加足帝腹，太史奏客星犯帝座甚急；汉桓帝欲郊祀，太史奏：‘马星不动，明日必未郊祀。’而果未郊，天之垂象明矣。”都承旨权健曰：“世宗朝知天文者，有如李纯之、金淡、郑麟趾，今无知者，令年少文臣肄习何如？”上曰：“天文虽所当知，然崇尚此术，则恐奸人或兴妖言，以动民志矣。”之瑞曰：“市人书谚文辱户曹堂上，固可憎也，然此小民常事。孔子大圣也，为鲁司寇，民初不悦而恶之；子产相郑，舆人恶之曰：‘孰杀子产？吾其与焉！’小民之言，不足介意。大舜云：‘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此圣人好生之德也。今当凶荒谨戒之时，刑狱疑似之间，尤所谨恤也。匿名书，法不当取实，此事亦匿名书之类也。今受杖陨命者多，而罪人未得。主上即位，于今十馀年，而未有如此惨刻之事。且此罪非关于宗社，宥之何如？”上谓承旨曰：“何如？”健对曰：“今狱事已具，舍之未便。”上曰：“好生虽圣人之心，称皋陶曰：‘刑期于无刑。’刑非圣人之所欲，不得已也，且罚一人而千万人惧。市人书谚文，凌辱户曹堂上，至以吾子称之，此关系风俗，不可不痛惩。古云：‘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此辈陵辱宰相如此，此事尚为之，何事不为乎？若在下者陵其上，则其弊至于庶人陵士大夫，士大夫陵宰相，宰相陵人主矣。此系干风俗，弘文馆所当欲痛治，而如此言之，何也？”启沃曰：“此辈若实为之，则罪之可也，臣等恐有杖下诬服者启之耳。”

○传曰：“宣城言有畏杖诬服者，此何人也？令注书往问姓名。”

11月10日

○丁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卢思慎启曰：“义禁府囚人事，非臣所细知，赵之瑞到臣家质问《天文志》，因言禁府囚人事。臣云：‘刘莫知妇翁，吾家旧奴也，故莫知出入吾家，知之久矣。右人能写谚文，何用倩人？此其可疑处也。’之瑞闻此启之耳。”上曰：“凡关国家事，大臣言之可也。若自己之奴，则怀嫌不言犹可也，其馀则何嫌乎？”思慎曰：“莫知时未服，何云诬服乎？”上曰：“此则赵之瑞闻卿言未详故也。赵之瑞、黄启沃言：‘以非系宗社之罪，久困刑狱，虑有杖下诬服者。且小民之言，不足介意也。’此辈书谚文之状，今已毕露，必是市廛豪猾之徒所为也。且此辈所怨移市，非由户曹，乃予所命也。市人陵辱户曹堂上如此，其所关岂不大哉？况今风俗薄恶，至有兄弟争财相斗者。如此等事，系关风俗，弘文馆所当紏正，而反欲舍之，故予已谕之矣。”

○倭人仰之护送官司书康伯珍来启曰：“入山之时，途中日暮，则不可露宿山间，宿于傍近僧舍何如？且岂宜尽从所欲而使之遍观诸寺乎？楡岾寺则俯瞰东海，不可，使只见令表训、正阳等寺何如？”传曰：“可。”

○义禁府启：“金自分为会宁府使时，野人抑价买马，又受野人所赠貂皮三张罪，律该杖一百。”传曰：“此律何如？”承政院启律当于罪。传曰：“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曰：“令护送官语仰之以道路艰险，求见处未易到，若诚心求见，则令观楡岾可也。”

11月11日

○戊午，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朴崇质启义禁府罪囚鞫案。上曰：“刘从生之事，润同已服。且诸人皆指刘莫同，必是莫知所为。传旨云：‘首谋者财产，给告者。’故宁死杖下而不引服矣。”仍问右议政李克培曰：“于政丞意何如？”对曰：“已为老囚，似难得情。古有亲问之例，今亦亲问何如？”上曰：“非关宗社，不须亲问。”崇质与知事李坡启曰：“永代及允同招辞明白，恐非虚事也。”克培曰：“润同乃从生之子，不可以润同之言归狱从生。”上曰：“诸人所犯泛问于润同，初非证父也。”克培曰：“词证虽指莫知，然此乃死罪，当取服招然后置法。但此人受刑至八九次，今虽承服，恐物议以为不忍刑杖而诬服也。令三公六卿杂问，则人人洞知其伏罪矣。且古云：‘辞听，色听。’讯囚必多方以诘之，可得情实。世宗朝有金径奴子伐石于沙岘，适强盗杀人取货，以为径奴所为，延及径，狱辞已具，既而乃得真盗。世宗恻然作恤刑书，疑似之间，实所难辨。”上曰：“或云屡加刑讯，尚未得情，弃之便。予意以为不然。此人谤讪大臣，伤败风俗，渐不可长。舍置不问，则奸人无所惩艾，为国大体岂如是乎？政丞所言加定委官之议，甚是。委官当审其推案，然莫知所犯，明白无疑。”克培曰：“谳狱之法，当虚心推鞫。若上意指以为某之所犯，则下必顺旨而失于偏矣。”上曰：“委官当虚心听狱，不可先有偏系之心也。”〈史臣曰：“从生之狱起于匿名书，且无证左，逮系无辜，陨命杖下者非一。克培不以钦恤开导，而请以亲问，大臣之道固如是乎？”〉 ○御昼讲。

○命领议政尹弼商、吏曹判书李崇元、刑曹判书成俊、掌令李谊，参鞫从生等狱。

○命礼曹佐郞朴三吉语仰之曰：‘以有易无，相资为用，自古而然。况我国与贵岛世世相好，通款甚厚，其于有无，非所当靳。胡椒多产于贵土，而堪治暑证，故殿下思欲广布民间，前此屡次求种。今闻岛主专使求种，其诚款可嘉。苟不如此，非所以交邻事大有无相资之义也。“仰之答曰：”胡椒种产于南蛮，琉球国贸于南蛮，本国贸于琉球国。本国欲贸胡椒种于闰二三月，已遣使南蛮，来岁三四月间可还。但南蛮人转卖时必烹其种，恐为无用矣。“

○御夕讲。

11月12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资治通鉴》，至王叔文之党谮张正一等，皆坐远贬，上曰：“何以不分辨而贬之乎？”侍读官闵师骞启曰：“德宗为小人所惑，故如是耳。辅养太子，当以正士，王伾、王俶文，或善书，或善碁，皆以才艺进，非辅养太子之道也。王俶文之党，以伊、周相比，终见贬黜。人君孰不欲用正士而退小人乎？然小人皆多才能，故人主惑而用之耳。”

○委官领议政尹弼商、刑曹判书成俊来启曰：“臣等推鞫市人，其书谚文时往参人数及坐次，差违不一。狱事虽具，得情犹恐未尽。此辈供辞不一，虽云服招，未协于心。且受杖者滨死，若又加刑必死。且永代己死，臣等恐未得情。”传曰：“予岂以不可杀之人而欲杀之？卿等岂以可杀之人而欲生之？其穷治之。”

○以洪贵达为嘉靖刑曹参判，孙舜孝崇政知中枢府事，李世佐嘉靖同知中枢府事。

11月13日

○庚申，永安道稳城得古印一事以进。其一面书‘天泰四年月日。’传曰：“令弘文馆考年号以启。”

○先是，台谏以前忠州判官尹达辛妻康氏妾产，不署告身。至是，达莘上疏自辨，传于台谏曰：“康氏则论妾产宜矣。今达莘以后娶田氏为妻，则台谏其署经以给乎？”掌令金耋启曰：“达莘非以田氏有辜而弃之也，前者以有妻娶妻，论断离异。然前妻康氏既为妾产，达莘复合田氏，则署经无妨。”正言辛键启曰：“达莘曾率康氏赴任忠州，故判官告身不可署经。田氏则有妻娶妻，其本不正，亦不可署经。”传曰：“达莘疏，示议政府及领敦宁以上。”

11月14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朴崇质启义禁府囚人刘莫知等推案。上曰：“刘莫知昨日始言：‘吾识谚文，岂有债人而书？’此甚可疑。近者右议政、领中枢言：‘莫知自写谚文，何必倩人？’莫知必闻此言也。岂朝官通言于莫知乎？必此人族亲传闻也。”大司宪李琼仝启曰：“此辈皆市中钜富，必行货以通内外之言矣。刘从生、刘莫知刑问时，幷问言语传通根因何如？”崇质曰：“此辈所犯固讳不服，虽问之，亦必不言矣。”上曰：“今狱辞已具，而囚人传闻此言，变辞不服，甚未便。”琼仝曰：“从生之父莫同以钜富，交结于人，传通指挥，无断狱之期。请囚莫同，以绝漏通。”上曰：“莫同子孙皆见囚，若又囚莫同，则养狱难矣。”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15日

○壬戌，受朝贺。

○御经筵。讲至《资治通鉴》《唐宪宗记》，上与宰相论‘自古帝王或勤劳庶政，或端拱无为，互有得失，何为而可。’侍读官李均启曰：“人君固不可遗弃庶事，亦不可下行臣职。秦始、隋文不当勤而勤，所务非其道也。《书》曰：‘文王罔敢知于玆。’又曰：‘不遑暇食。’先儒有言：‘不读《立政》，则无以知文王之逸；不读《无逸》，则无以知文王之勤；合二书观之，则文王之所从事可知。’人君之道，务其得人，委任责成可矣。”又讲至元稹上疏论谏职，上曰：“元稹之论是乎？”同知事蔡寿对曰：“元稹，慷慨之士，但于敷水驿见辱于内侍二人，俱白于宪宗，宪宗信内侍之言而贬元稹，由是志气摧挫。其后因缘中使以求爵，若守道坚确者，虽遇患难，必不如此，不然，鲜不移易其素志。人臣之行，在人主待遇如何耳。”讲讫，持平宋轶启曰：“金僖除铁山郡守，今以堤堰司所启命改差。堤堰郞厅，虽非僖，岂无他人？黄启沃拜刑曹佐郞，弘文馆请留。臣谓官职非在下之人所可擅便。迩来惮于外任者，诸司提调启请递差，甚不可。”献纳李承健曰：“政权，人主所司，而权衡人物，铨曹之责也。自馀他人，不可拟议。祖宗故事，亦以近侍出补外任。金僖、启沃不宜改差。”上曰：“尔等之言甚善。人之为学，将欲补君泽民，若不计心术之正不正，而徒以才艺邀名于世，岂为学之道乎？刑曹讼烦务剧，尤当择人，金僖、启沃，并勿改差。”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命馈经筵堂上及弘文馆员于仁政殿庭。

○礼曹启：“今来野人元多沙，去己卯年来朝，授果毅将军上护军，其时则曰：‘不知父名。’癸卯年又来朝，授折冲佥知，则曰：‘父，司正大阳介。’今则又将己卯年所除上护军官教而来。曰：‘父则上将愁加应巨。’此必借窃人官教而来也。且奴木哈所赍官教则成化十九年所成，而曰：‘保功将军上护军。’若应保功，则无除上护军之理，此必涂擦而改书也。两人官教皆有诈伪，请推鞫。”命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等佥启曰：“野人官教诈伪之由，令礼曹推鞫。”传曰：“可。”

11月16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启：“宣传官金胤孙招致永川君定家畜妓笑春风，白昼通奸罪，决杖一百、尽夺告身、外方付处。”命示府及议政有及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除付处，馀依所启施行何如？”韩明浍、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金谦光议：“依本律，杖一百赎、尽夺告身何如？”尹弼商议：“胤孙之罪，只合刀奸，外方付处，非其正律。”李坡议：“果如胤孙供辞，则胤孙为先而永川为后。然推官不以胤孙言为实而核之，似暧昧。且娼妓本无定夫，何论先后？笑春风既入于属尊宗亲家，而胤孙以朝官敢招引行奸，宜置于罪，刀奸之律则似重。”郑佸议：“胤孙固有罪。然定闻外方新妓上来，则必招致于家，留不多日而辄去之，今笑春风论以定之家畜，未便。只依本律，亦非失出。”郑兰宗议：“胤孙所犯，律有正条，不宜增减，依本律施行似当。”传曰：“永川屡更娼妓，不久留于家，然胤孙何能知此妓之不久留乎？宗亲之妾，白昼行奸，罪不可赦，决杖无妨。但今隆寒，令赎杖、夺告身、外方付处何如？更问于前议宰相。”昌孙、尹壕、郑佸、谦光、兰宗议：“胤孙淫纵无忌，不可不惩，当依律文施行，外方付处似重。”明浍议：“依前议何如？”沈浍、弼商、洪应、克培议：“赎杖、外方付处，上教允当。”思慎议：“奸人妻妾，律有定法，而无贵贱之异。若临时轻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从律文为便。”李坡议：“胤孙之事，有可恕处，有可罪处。可恕处，胤孙为先，永川为后也；可罪处，娼妓无定夫，焉有先后？笑春风既入永川之第，则永川时主也。依律定罪允当，律外付处，似为过重。”命赎杖、外方付处。

○御昼讲。

○命议政府，议汰冗官便否。左议政洪应议：“先王汰冗百馀员，今无冗职。且今所汰者十员，徒有沙汰之名，而所汰不多。况玆者，储备之事举行者多，更观来岁丰凶，徐为之未晩。”从之。

○御夕讲。

11月17日

○甲子，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传于义禁府曰：“莫知等狱，卿等欲毕推乎？欲弃之乎？”尹弼商、李崇元等启曰：“事关风教，固宜穷诘定罪，不可弃也。”洪应曰：“情状未著，狱辞尚未具矣。”传曰：“何以言之？其欲勿问耶？”应曰：“臣观推案，囚人屡受讯，而情状尚未著。凡所以刑讯者，以有违端也。今囚人等略不输情，臣意以为终难得情。”传曰：“国家委官讯狱，何囚则可推，何囚则不可推？”应曰：“所犯的实而不服，则限输情刑讯可矣。今囚人等无一事著现，以此可疑之事，驱入大罪，未稳。前此，国家虽犯大罪者，若有可疑，弃而不推。臣意以谓此事亦难得情，故敢启。”传曰：“古云：‘好生之德，洽于民心。’予岂欲杀人？且今系狱者，岂尽当死者乎？必是一人所犯。予之所以欲得情实者，为宰相也。市人诋毁户曹判书，陵上之风，恐由此而起。”应曰：“前日臣备悉上教好生之德，臣亦当赞成，臣岂以上教为非乎？臣观事势，终难得情，臣之所怀，不可不达，故敢启。”有顷，上引见委官尹弼商、洪应、李崇元、掌令李谊及义禁府堂上，曰：“刘莫知等投谚文谤讪大臣，予意以谓君臣之间，两无嫌疑，然后可成治道。苟上疑其下，下不见信于上，则国家之事，将日非矣。向者房好年、永代、刘从生、闰同等皆已承服，润同乃从生之子而莫知之侄。当初汎问之时，如其虚事，则润同其肯一一供招乎？莫知自知终坐重罪，固讳不服，今不可以莫知不服而疑沮之也。陵上之罪，在所当惩，故予欲穷诘抵罪。今三公有欲释之者，如其释之，须及未死，将何以处之？”弼商等曰：“庶几得情，固当毕鞫。”应独曰：“臣具悉上意，岂不欲明正其罪乎？但讯囚须立词证，此囚无词证，虽欲穷推，终难得情，故敢启。”上曰：“予非罗织其罪欲置之死地也。陵上之风不可长，况润同供辞明著，何难得情？”

○御昼讲。

○兵曹启：“会宁府使金继宗、判官朴晢不告主将，擅起兵马，入彼境斜地罪；甲士朴兴孙等马匹被虏罪；并律该杖一百、充军。”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金继宗、朴晢不告主将，擅起兵马，虽似有罪。然后日若有如此之事，报主将发军，则必缓不及事。杖一百、充军，过重。朴兴孙等之罪，当依律施行。”韩明浍、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议：“依所启施行何如？”卢思慎议：“彼贼入寇抄掠，而为边将者登时追逐，乃其常也。若一一告于主将，待报而后发，则缓不及事。今继宗闻彼人掠马匹而去，简率精兵，至其部落，拿囚酋长，彼人畏服，即还其马，所以扬国家威灵，使彼人詟服也。今以‘私送军人于外境，掳掠人口’照律，恐未相当。”传曰：“予意领中枢之议似可，其更议之。”郑昌孙、尹壕议：“请依思慎之议。”明浍议：“继宗入彼人部落，拿致酋长，彼人畏服刷还，此则可矣。后若如此，或致蹉跌，其损威甚矣，不可不罪。”沈浍议：“彼人犯边而必待主将之报发兵，则缓不及事，继宗似无罪。然境内有变，而不告主将，擅便杀掳，则恐主将之权在于裨将，又与彼人结衅。但杖一百、充军似重，差等科罪何如？”弼商、洪应议：“继宗之擅发兵，不得辞其责。然治邑颇得民心，上裁。”命继宗、晢拿来推鞫，馀依所启施行。“

○议柳子文事于议政府。尹弼商、李克培议：“子文之赃，非官库米𥸴，只是衙中支用之料，以赃论，似过情。其贸茧之事亦已发明，上裁。”洪应议：“子文已明非入己之实，而犹被恶名，不能澡雪，恐有冤抑，开其自新之路为便。”郑佸议：“官吏赃污，不可轻论。子文以衙中米买𨱎器，虽曰自己应受之物，若用之于衙中则已矣，用此买物，甚为不可。丝茧则其初推鞫时，该吏吴广文等皆以入衙服之，子文亦服。至十馀年之后，以符同广文变辞不服，不可据此轻削赃案。更讯广文等，情现事白，然后更议何如？”金谦光议：“以衙米易𨱎器，其无廉耻甚矣，然非仓库钱粮盗用之例。丝茧纳衙事，子文及广文等曾已服招录案，更改为难。然今广文六次刑讯，终始发明，上裁施行。”郑兰宗议：“柳子文所坐之赃，只绵布、𨱎器、茧丝；而绵布、𨱎器，以衙属人衙料所买证辨之，广文屡加刑杖，而亦言官用。今论赃吏，似涉冤闷。”传曰：“今观群议，皆云子文之事暧昧。其召台谏，示此群议，谕以可削之意。”

○礼曹启：“官教伪造野人，命招致本曹推问，本曹设宴馈饷而已，若其诘问事，则无古例。且诘问之际，若不输情而不锁项讯问，则徒损国威而已。且此辈既为罪人，使郞厅就馆问之，亦为不可。宜令通事诘之曰：‘尔等官教皆有诈伪，自今不得除职矣。’且会宁官吏及乡通事，初不致察上送，并推鞫何如？”传曰：“礼曹之言似有理，其更议于领敦宁以上。”

○御夕讲。

○御夜对。

11月18日

○乙丑，御经筵。

○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呼子一岐守源义、安艺州小助川美作守平持平、上松浦押打源永、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助国次及兀良哈中枢舍吾大等十六人来献土宜。

○命大司宪李琼仝、大司谏韩堰参鞫义禁府囚人。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19日

○丙寅，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献纳李承健请勿削柳子文赃案。上曰：“彼已发明，不可更论。”轶曰：“尔来贪风日滋，廉耻道丧，犯赃之罪，不宜容贳。”上曰：“人之所以为人，以其有廉耻也，苟无廉耻，何以为人？子文若真盗官物，则国家何惜一子文乎？今既更推，而彼皆发明，何罪之有？”轶、承健再请，不听。

○议野人官教事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慎议：“当依礼曹所启。”韩明浍议：“令礼曹推问无妨。”洪应议：“彼人有冒滥奸伪事，辄于礼曹致诘，古有其例。依古例，令礼曹诘问，或有得实之理。若不输情，行移会宁推问为便。”

○刑曹三覆启：“典狱囚良人徐山，曾以强盗属巨济官奴，三度逃来，律该斩待时。”从之。

11月20日

○丁卯，兵曹判书李克均书启曰：

臣自庚辰年至癸未年，或以评事，或以从事官，久留永安北道。当是时，士马强壮，军士多有铁甲，器械坚利。近闻六镇连年不稔，军额减损，骑兵半为步兵，铁甲尽为皮甲。臣之所闻若是，可谓寒心。此非特民失农业，边将或不得其人，抚御乖方耳。当今六镇民弊有三：曰牛从也，曰征赎也，曰属镇差役不均也。所谓牛从者，未挈家边将皆有品马，以此古无牛从之弊。今则递还之际，抄军民马匹以为駄载，率多途死，十不一还。甚者训导、军官往还，亦给牛从，此骑兵无马之渐也。所谓征赎者，六镇之民所有财产，但神布、狗皮、鼎与田器耳，其有罪者固当决罪，而率皆征赎，其所赎亦不过神布、田器与鼎耳。此军民不得聊生之渐也。所谓属镇差役不均者，诸巨镇皆有属镇，而属镇亦有万户、佥节制使。属镇既受役于佥使、万户，而本镇又役之，此实民淍敝之渐也。除此三弊，则六镇庶几苏复矣。然其要，不过得其人耳。臣意以为镇将、判官不可并用武臣，况文武交差，《大典》所载。若拣文臣交差，则上下相敬，必不放手为非矣。

传曰：“驰书于敬差官尹坡，使访问如此民弊可也。”克均又启曰：“会宁，本我国兵精处。当初见兵，不下一二千，虽仓卒，可具二三百之兵。臣闻金继宗之入斜地，只带兵三十，未知何为而然也？臣见自永安道还者问之，答云：‘近者士马雕弊，军士被铁甲者少。’大抵军士被甲坚固，然后可以御敌。甲不坚固，则谁能赴敌乎？向者彼贼掠去头畜时，继宗率金波乙多尚追之，其时波乙多尚绐彼人曰：‘节度使之兵藏于某处，会宁之兵藏于某处。尔等于我国略无仇怨，而入蹈长城三十里之地，既已非矣，又胡为掠去人畜乎？’贼于是俯鞍听命，至于江边，所掠人畜，势不得还。继宗拔剑追斩一人，傍有一贼弯弓欲射继宗，继宗挥剑突阵，贼遂投水中。以会宁巨镇而今反如此，甚为可虑。且永建镇当初置兵一百五十，而今才六十馀，此亦可虑。臣之所闻如此，未知实否，然此是国家大事，故敢启。”传曰：“若驰书于尹坡则恐事缓，欲别遣朝官审之。”克均曰：“上教允当。”命以典翰郑诚谨为敬差官。

11月21日

○戊辰，受朝参。

○御经筵。讲至《唐宪宗纪》“宰相恐上体倦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与处者，独宫人、宦官耳。故乐与卿等共谈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侍读官李均曰：”宪宗此言，可谓善矣。然先儒有言：‘见贤而不能举，慢也；见不贤而不能退，过也。’李绛抗直敢言，李吉甫专事謟谀，宪宗既知邪正而使之并进于朝，此则宪宗之失也。“上曰：”进贤、退不肖，为政之急务。宪宗知吐突承璀、吉甫之媚悦而不能去，若知謟谀而不去，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也。宪宗言虽善，其实不然，人君之道，躬行为贵。“知事李克增曰：”共工方鸠孱功，尧曰：‘静言庸违，象恭。’四凶至舜而后流放窜殛，辨别邪正，自古为难，而杜绝小人，尤难也。“大司宪韩堰曰：”若使宪宗黜吐突承璀、吉甫而信李绛、杜黄裳，则治不止此。“克增曰：”宪宗虚怀纳谏，故唐之末年，独称宪宗。“讲讫，韩堰、掌令李谊启柳子文不宜削赃案。上曰：”子文已发明，录赃未稳。“仍问左右，克增曰：”子文于安州开水田，使邑吏治之；畜平壤、碧潼官婢于衙中；又治麻田，计亩收麻；多受贾人绵布。此等事皆非官吏所可为也，请从台谏之言。“谊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廉耻道丧，何以为国？臣等屡请子文事，未得蒙允，不胜缺望。金沟县令赵继孙、阳智县监李仲善皆犯赃在逃，其意以谓未定罪前逃匿不现，欲于后日侥幸获免，其计狡矣。凡干赃污者，不可容贷。“上曰：”此实贪污之罪，当更鞫之。“

○御昼讲。

○传于承政院曰：“予闻世宗朝朝士所着圆领，或染鸭头绿，或染酣茶褐，或染鸦青。今也无此服色，其有禁令而然欤？人自不服乎？”承旨启曰：“别无禁令，俗尚自不好耳。”

○命议甲士月俸事。右议政李克培议：“甲士非队卒、清路队之类，而侍卫勤苦，亦非此辈之例。今与此辈例给月料三斗，则非徒事体不可，经过六朔亦所不堪。臣以为每朔给米六斗，依旧月俸时例，四朔立番为便。且冬等禄俸已受者过半，其未受者，依他例毕给何如？”从之。

○御夕讲。

11月22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朴崇质将义禁府所鞫朴升老等三人及润同推案以启。上谓左右曰：“卿等皆参鞫此狱，润同承服，乃其情实乎？”领事尹弼商对曰：“润同具服书谚文之状，出于情实，非伪服也。房好年招辞，大略相似。”上曰：“非虚事，故诸人招辞自相同耳。若是诬服，言必抵牾矣。”大司宪李琼仝曰：“好年奸诈无比，反复变辞。然此实大辟，必待输情乃可决罪。”

○传曰：“鸭头绿、酣茶褐、鸦青、草绿等色表衣，未有禁令，而时人自不好着，今更服之何如？然不可遽令服之也。其以此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于承政院曰：“囚人刘莫知者，或云不可亲问。然予意所犯著明，罪干大辟，亲问何妨？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旨义禁府曰：“会宁府使金继宗、判官朴晢当兀良哈伊时应哈等偸牧马三匹而去，不报节度使，擅起兵马三十四名，境外斜地入去，拿囚多尚介等五名，督还马匹。其推鞫以启。”

11月23日

○庚午，议亲问狱囚事。郑昌孙、沈浍议：“非关宗社大事，不宜亲问。”韩明浍议：“刘从生、莫知等所犯，非国家重事，亲问不服，则后难处置。且其子已服，定罪何如？”尹弼商议：“房好年、刘莫知等事，虽非关宗社，亦系风俗，诚是大狱，亲问何妨？”洪应议：“此狱非关宗社，然犹命大臣、台谏、承旨同推之，重其事也。重其事，则虽亲问亦可。顷者昌原君家有杀人事，非关国家，亦已亲断，上裁。”李克培、卢思慎、尹壕议：“上教允当。”传曰：“虽非系关宗社，然有关风教，亲问无妨。然既付之宰相，予又亲问，则是不信宰相也，故停之。”

○户曹、汉城府堂上来启曰：“东西赈济场饥民就食者，摠二十一人；一人一时所食，米一合半、豆一合半。饥民皆云：‘食少，宁欲丐食于他。’盖老弱者虽三合犹足，壮者则不足。臣等意麦皮屑多素储，人给二合半，使之合炊米豆何如？且饥民无衣服，或有露体者，卒岁为难。以济用监敝帷造给衣服何如？”传曰：“可。”

○谕永安道观察使申浚、北道节度使卞宗仁曰：“本道为国藩篱，六镇素号强盛，比闻军马减损、器械不利，岂细故？揆厥所自，实源于三弊。其一曰，镇将及军官、教官递任时，调发駄载牛马，困毙于路；其二曰，所管军民罪犯，皆令纳赎，赀产荡尽，流离失业；其三曰，属镇军民既有本镇之役，而又被巨镇之役，两镇差役，力不能支。诚非予宵旰北顾、字恤军民之意也。特遣庭臣，验其虚实，第恐愚民不知所以，或生疑惧。卿其开谕，俾勿惊扰。且加存抚，使吾民安业，士马精炼，镇我北门。”

○下书江原道观察使李有仁曰：“今宗贞国特送护送官康伯珍所捕倭僧，急速上送，毋令逃亡。”

11月24日

○辛未，议服色事于领敦宁以上，佥议以为通着无妨。遂传旨礼曹曰：“大小人员常着表衣，色无定制，故在祖宗朝，或用绀茶褐，或用鸭头绿，或用草绿。近年以来，皆以澣濯之便，并尚土红，甚无朝彩。自今上项杂色，随宜穿着，土红外，非中朝使臣接待时，则凡用吉服通用。”

○传曰：“世子虽未正位，东宫册封已久，年齿亦长，京中诸司供上，一依东宫例。”

○兵曹启：“前此发宣沙、老江、广梁三浦水军各百人，留防安州。今当改军籍，此军人何以处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尹弼商议：“此元是三浦定额之军，今宜各还本浦。但三浦防戍不紧，如有不得已移防之事，临时除出无妨。”李克培议：“安州以内州无镇军，然路傍大官，残敝太甚。今还夺镇军，则事烦人少，日至淍敝。况三浦防御，非下三道之例，而安州移属水军所骑船只，亦已革罢。臣以为姑限安州富盛，仍属为便。”从克培议。

11月25日

○壬申，忠清道赈恤使柳洵来启曰：“本道地广民稠，而列郡失农太半，自十二月至明年四月，计人口数，依户曹式例赈给饥民，则米二十一万一千七百七十七硕三斗、豆二十一万五千六十九硕十四斗。但本道遗在实数，米十二万二千四百三硕、豆三万四千七十二硕而已；其不足数，米八万九千四百十二硕、豆十八万三百九十七硕十斗。然所谓遗在实数，幷计军资之谷，而军资亦不可空竭也。顷者全罗道之谷移转本道赈救事，忠清监司驰启论请。户曹以谓忠清、全罗两道巡察使下去，共议驰启后更议。但臣下去驰启，不若在京亲启也。全罗之谷预令输转何如？”传曰：“与户曹同议以启。”

11月26日

○癸酉，户曹判书李德良等来启曰：“忠清道储积鲜少，以全罗之谷移给固当。然两道沿边诸邑之谷，去辛丑年尽输于平安道，所储盖寡。臣等意忠清附近诸邑，则自令忠清之民输转；沿边各官，则令全罗中道之民移运，分给为便。然此事不可轻议，请与赈恤使及兼判书等议启。”传曰：“可。”

11月28日

○乙亥，国忌。

○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兵部少辅茂胜、西海道对马州关处镇守秦盛幸遣人来献土宜。

○罢京畿水军节度使。

○传于承政院曰：“赵信忠事，尝有言之者，未知谁欤？”都承旨权健启曰：“臣所启也。应教奇禶谓臣曰：‘生员赵信忠，乃李淳祖同年，友淳祖才没，信忠遽娶淳祖之妻。败毁人伦，莫此为甚。’禶又云：‘典翰郑诚谨备详知之。’臣问于诚谨，果如禶言。臣议于僚中，皆云事关风教，不可不启，故启之。”

○礼曹启伪造官教野人元多沙、奴木哈等诘问节目：

一。阶上诘问时，如或悖慢无礼，令罗将锁项，退跪庭下何如？一。押来通事，幷鞫何如？一。前日本曹馈饷时，奴木哈颇有悖慢气色。本是性恶者，万一伪造情迹现著，则虑或发怒生变，令北平馆官吏禁佩刀剑何如？一。奴木哈等自知其非，一一输情，则暂设酒馔馈送何如？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慎、尹壕议：“依礼曹所启施行。”沈浍议：“若诘问，则当如礼曹所启。然其罪非犯边之例，但持伪造官教求官爵而已。奸诈之迹已现，虽穷诘，终难治罪，弃之便。”李克培议：“野人不知礼义，若诘问之际，悖慢无礼，致辱礼曹，则置之固不可，制之亦势难。臣以为使礼曹郞官就问，服之则已矣，如不服，下义禁府鞫问何如？”李坡议：“野人伪造官教，其情不过欲得官爵而已。礼曹乃接待客人之所，非问事衙门，锁项退跪庭下，似乎过重。禁佩刀剑事，亦有形迹，其禁止之际，措辞亦难。”郑佸议：“官教伪造，非野人麤率者所为，必我国人伪造而给，不可不推。若于礼曹诘问而悖慢无礼，则置之为难；遣郞官诘问，若不服则下禁府严鞫，以示国法何如？”金谦光议：“彼人不可以礼义待之。礼曹虽示威诘问，彼若发怒终不输情，刑推为难，非徒损威，亦或生衅。官教伪造，不过欲得我国官爵，慕义归顺耳，别无他意。招来阶上，诘问输情，则依第四条馈送。如其不服，语之曰：‘将汝罪状启达，则终被重罪，姑勿启。’以是语而弃之何如？”郑兰宗议：“彼人居永安道五镇，皆急于朝京，买卖人官教告身，涂擦改书者，比比有之。惟在镇将审察，伪迹既著，则转报监司、节度使，诘问收官教告身，不许上送，严责退之耳。今不能致察，并令上送，是则镇将不得无罪。若今礼曹诘问而悖慢无礼，则徒损威望矣。姑礼曹郞官诘问官教涂擦之由，幷问汉字书塡人姓名。如尽输情，责而赦之；如不输情，反复诘责，使知其罪何如？”传曰：“右议政之议是也。”

11月29日

○丙子，召弘文馆应教奇禶，传曰：“赵信忠事，尔闻于何人而说与都承旨乎？”禶启曰：“臣与郑诚谨、赵信忠、李淳祖皆生员同榜，诚谨、淳祖隔墙而居，信忠之家又其近里。以是诚谨、信忠与淳祖托契，读书于淳祖家。至淳祖垂绝之日，始罢归，其交分甚密。而信忠乘淳祖之死，遽娶其妻。臣谓朋友，人伦之一，信忠污毁人伦，故臣丑之而说与权健。”传曰：“信忠与某几人作契乎？”禶曰：“臣家与信忠家相远，不相亲款，且岁月已久，不能追忆。但其时闻信忠等结契于生员尹纬之第耳。”传曰：“信忠于淳祖家往来与否、交分厚薄及托契人名，问诸郑诚谨。”承政院启曰：“尹纬居利川府，招来核问何如？”传曰：“可。”

11月30日

○丁丑，建州卫酋长达罕使都指挥同知李柳时哈等五人，来献土宜。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宗家茂等二人来朝。

○庆尚道都事金瑄驰启曰：“观察使李克基中风，言语不通，手足痿痹，即遣医赐药救疗。”〈史臣曰：“克基经明行修，尽心王事。一疾不复立朝，位不满德，人皆惜之。”〉

○传旨义禁府曰：“野人奴木哈涂擦改书官教情由及元多沙他人官教借来情由，推鞫以启。”

○以成伣为嘉善汉城府左尹，李封嘉靖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基嘉靖同知中枢府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戊寅，庆尚道观察使李封来启曰：“星州牧使，臣之姻家；真宝县监，臣之同姓四寸妹夫，皆有相避。今当凶年，守令改差，迎送有弊。”传曰：“然。其以孙舜孝为观察使。”

12月2日

○己卯，弘文馆直提学金䜣上疏曰：

今岁旱魃为虐，赤地千里，而下三道尤被其灾。命遣赈恤使以救之，物议纷纭，争言利害，莫能相一。言遣使之利者，曰：“监司按察一道，簿书云委，诉讼倥偬，固未假尽赈恤之事。郡邑之多，人民之众，驱驰抚恤，未易周遍，必遣赈恤使而后可。”臣愚以为不然。朝廷置守令，以寄字牧之任，犹虑其未也，遣监司以察之，黜陟其能否，则字牧者乃监司之职，而簿书、诉讼，非所当务也。况值饥荒，悉停杂讼，政之大者，宜莫如赈恤，而赈恤特字牧一事耳。监司苟贤矣，何必待遣赈恤使欤？臣奉使岭南，见监司李克基问，以是语，克基所言亦与臣合。夫土地之大，莫如岭南，而苟得贤监司处之，犹有馀裕，况小于岭南者乎？若必欲家到而户抚之，则一道凡几邑，一邑凡几里，一里凡几家？虽遣使十辈，尚且不足，将何为而可乎？言者又曰：“发仓赈给，监司所不得擅，必遣赈恤使然后可。”臣愚以谓不然。监司、赈恤使，均为宰相，其位等，其职同，岂可为监司则不得发仓，而为赈恤使而后乃可发仓乎？若以为监司私一道之民，苟以生活为意，不顾储蓄匮竭，将倒廪以赈之；则赈恤使以赈恤为任，独不私其民乎？矧今旱荒连年，公私储蓄不敷，虽遣赈恤使，固不得神输鬼运，则亦何有加于监司哉？言者又曰：“前此暂遇凶荒，例遣赈恤使。今年之荒近世所无，而若不遣赈恤使，无以示恤民之意。”臣愚以谓不然。事之施行，惟其可而已，安用例为？赈恤使可遣，则虽无例固当遣之；如不可遣，则何可以旧例而必遣之乎？是不务实而徒循名也，而可乎？言者又曰：“若使监司得人则已，若不得人而又不遣赈恤使，则民何所赖？”臣愚以谓此言最为的当。然监司若不得人，则当以堪为赈恤使者代之可也，何可以监司之任畀之匪人，而又别遣赈恤使，以分其职乎？是一道两监司也，不已冗乎？言遣使之害者，曰：“赈恤使之行虽甚简约，有傔从，有駄载焉，文移往来，亦必有吏以主之，邮传之卒又当不下五六。郡邑素无数年之蓄，今年之税一无所收，守令妻孥之养尚且不瞻，则其支供之费，将何从出？不过刻削救民之备以奉之耳。而且闾里民物之众庶，赈恤使及其从事之耳目所不周，则必分遣吏及从者以察之。吏及从者率皆小人，一见饥民，辄以为封殖之资，恐吓守令，以求货贿；守令利于蒙蔽，赠遗恐后。赈恤使虽明察，安能尽知守令？患其然也，则输载备荒之物，自东徂西，移之于赈恤使往来之路，以应廉问而已。甚者驱饿莩流冗之民，置于岩壑人迹不到之地，使不得出入，以待自毙。彼非憎民也，谋免己罪而已。”臣愚以为此言似乎过当，虽未必如是之甚，亦不可谓尽是诬妄，而厨传支供迎送之费，所不必免。由是观之，赈恤使之遣，未必有利，而害则随之，不若不遣之为愈也。臣闻日南至，赐宗宰近臣酒乐，期于必醉，至有失仪者。呦呦鹿鸣，《雅》有其什，而以德音孔昭为贵；需于酒食，《易》称贞吉，而以濡首不知节为失。沈湎于酒，在平时尚且不可，况今百姓方且饿莩，流离于郊野之外。而群臣相与号呶，婆娑于殿陛之下，远近观听，必以为圣泽偏于贵近而不能下究万民也，可不惜哉？

传曰：“所上书，予乃观详矣。凡臣子所怀，不达不可也。但庆尚道监司以赈恤使下去未便为言，则请送赈恤使何也？予当后日面言耳。”䜣启曰：“臣见李克基，问曰：‘人言监司多事，不遑赈恤也，然乎？’对曰：‘赈恤重事，乃监司之所当任也。’”

○赈恤使韩致亨、李克墩来启曰：“前者平安道救荒时，若有流移空家，则罪守令。守令等畏罪，撤去室庐，斫伐桑柘，耕其家基，似若田原然，谋免己罪。明春流民还来，则失所无依，是大不可。臣等下去巡察，若有流移空户，则问于守令，而答云某郡某处就食，则令守令招抚而不罪守令。若守令不知流民去处，则科罪何如？”克墩又启曰：“忠清道救荒之谷不足，观察使启请发全罗道谷十万硕，漕转于忠清。若此谷不足而又启请，则未可也。”传曰：“可。”

○命召三道赈恤使及从事官、户曹堂上赐酒，下御书曰：“今日赐酒，卿等岂为欢欤？元元之命在乎卿等，其各体予至怀，保我黎元。”

○户曹兼判书卢思慎等启曰：“东西赈济场就食饥民内，京畿人居多，此必守令不勤赈恤故也。请发遣曹郞厅二员，分往左右道失农诸邑摘奸。”传曰：“可。”即命正郞申经、佐郞姜谦摘奸。

12月3日

○庚辰，命召义禁府委官及堂上等。传曰：“市人事，何以处之？其佥议以启。”洪应议：“此狱事多有可疑，囚系已半年，日加刑杖，死者必多，恐未得实，弃之为便。”李崇元议：“刘莫知等狱辞，以时推各人招辞观之，不可谓的实。然润同、亏音豆未等招辞，稍露事端，徐徐毕推为便。但非首谋者，保放何如？”李克墩、韩僴议：“臣等初则以为终须得情，今观狱辞多疑，欲以时推断之。”传曰：“予观诸议，卿等皆以为疑，予意谓断无可疑，不可不得情。明日更刑推。”

○以孙舜孝为崇政庆尚道观察使，李封嘉靖龙骧卫护军。

12月4日

○辛巳，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小辅源武、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乡、萨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代官兵部小辅宗茂胜等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又四郞盛数等二人来朝。

12月5日

○壬午，国忌。

○礼曹启：“馈野人李柳时哈、沙乙豆时，柳时哈云：‘朝廷既杀我父，又执我母。’更无他语。沙乙豆云：‘父达罕送我云：“前者子包罗大、李多乙之介受大国鞍马而来，不胜感戴。然皆别居，无益于我。汝则同居一家，幸蒙上恩，又受鞍马而来，则我得而资之矣。”’前例，如柳时哈等野人，或赐鞍马，或但赐马，今此人等，俱赐鞍马，似乎无妨。然沙乙豆乃达罕之子，而柳时哈乃达罕之三寸也。左卫、右卫使送，或称亲子，或称切族，相继来朝，而例赐鞍马，则其费不赀。但接见赐宴时，听其言语，观其志趣，斟酌赐与何如？”传曰：“达罕遣使虽数，而沙乙豆、柳时哈来朝，乃其初也。俱赐鞍马，无奈可乎？”礼曹回启曰：“上教允当。”〈柳时哈，李满住之子；沙乙豆，满住之孙，达罕之第三子也。包罗大、李多乙之介即达罕之第一、第二子也。〉

12月6日

○癸未，右卫副酋长罗下使童巨右同等五人来献土宜。倭中枢平国忠等二人、护军可文等二人来朝。

○庆尚道赈恤使韩致亨、从事官朴䎩、全罗道赈恤使李克墩、从事官权景禧、忠清道赈恤使柳洵、从事官金克俭等辞。命馈酒，赐赈恤使等毛马装一部、油席一张、弓箭帽一件。

12月7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宋轶启曰：“近观传旨，今洪常擅断杖八十以下罪，郑存断笞五十以下罪。夫用刑，有司存焉，付之他人，至为未便。”上曰：“所言是矣。但鹰房之人托以鹰食，作弊于民必多。欲禁此弊，故令提调洪常、内官郑存直断耳。”宋轶曰：“用杖之官，刑曹、义禁府；用笞之官，则司宪府、汉城府而已。今用笞杖于他处，未便。且法司则虽笞一十，皆照律罪之，鹰房则必轻重失宜。令提调移关刑曹论罪为便。”上曰：“可。若内官有罪，则予当亲断。”顾谓金䜣曰：“观尔所上书，予甚嘉悦。弘文馆职在顾问，而予所未及思量之事，言之可也。然其饮酒失仪之事，则其日乃名日，献寿于两大妃殿，兼饷宰相，而大妃殿亦有赐送，故劝宰相饮耳。但所上书云：‘远近观听，必以为圣泽偏于贵近而不能下究万民也。’此则非也。其日之宴，非为欢乐也，且予使之剧饮耳，非教以失仪也。尔虽言之，今于正朝，亦不得不饷大臣也。”金䜣曰：“愚民不知国家之事，恐有怨心也。”上谓承旨曰：“其日有失仪者乎？”成健对曰：“上教剧饮，臣等亦醉。”金䜣曰：“尹壕醉舞，颇失仪矣。”上曰：“李克基请遣赈恤使，与金䜣所言不合矣。”金䜣曰：“大抵人有谋身之计。若赈恤之事，己独任之，而如有所失，则谁任其责乎？此克基为身谋而且谦辞也。臣见克基，问曰：‘监司多事，未暇赈恤，然乎？”克基曰：‘岂其然乎？赈恤乃监司之所当务也。’上曰：“国家遣监司，委任一道之事，若为身谋，岂其可乎？当尽其任而已。”金䜣曰：“既有监司，又遣赈恤使，则是一道两监司也。”上曰：“监司则专治公事，赈恤使则专为救荒也。”

○御昼讲。

○传曰：“有言鹰房提调直断笞杖不便者。今后如有犯罪者，必移刑曹罪之；若内官有罪，随即入启，当令当直断之耳。”

○御夕讲。

12月8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9日

○丙戌，受常参，视事。刑曹三覆启：“开城府囚僧学洪与百姓赵洪忠、朴实等谋杀僧人信戒，夺取牛及杂物罪，并律该斩不待、时妻子依《大典》属所在官奴婢。”从之。刑曹判书成俊启曰：“世子今已读《小学》、《大学》、《中庸》、《论语》等书，请于书筵世子读前讲时，并释义。”上曰：“可。”俊又启曰：“世子于进药进膳之时，年少虽未亲尝，使之监视，知其所当为之事何如？”上曰：“年尚少矣。”

○御经筵。

○特赐达城君徐居正紫色襦帖里一、狐皮四十领。仍传曰：“近久不见卿，今朝见之，病未永痊。卿之文章，世无出其右者，其慎出入，调保可也。狐皮，毛深温厚，故特赐之。”

12月10日

○丁亥，幸景福宫。

○礼曹判书柳轾等启曰：“野人李柳时哈于本曹宴享时，醉酒请妓。且云：‘吾父满住则高丽断头，吾母则生擒而来。’此言出于仇怨，而其为人也甚轻薄，况人面兽心，不可亲信，使之进爵未安。”传曰：“予意无疑，然礼官所启，不敢强违，议于领敦宁以上。”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慎议：“李柳时哈虽云轻薄，万无不虞之理。况今日之举，专为此辈接待也，若未得进爵，大为失望。依前例命进爵，且赐温言以慰何如？”传曰：“万无可疑，其令进爵。”

○上御思政殿，接见中卫使送李柳时哈、沙乙豆等。月山大君婷、齐安大君琄、德原君曙、乌山君澍、河城府院君郑显祖、定阳君淳、云山君诫、江阳君㴋、八溪君净、领议政尹弼商、右议政李克培、领中枢卢思慎、领敦宁尹壕、工曹判书权攅、吏曹判书李崇元、礼曹判书柳轾、刑曹判书成俊及承旨等入侍。上传于柳时哈等曰：“盛寒远路好来，予甚喜焉。”柳时哈等启曰：“圣德至重，无恙而来。”又传曰：“今日之宴，为慰汝等也。日气甚寒，其各剧饮。”柳时哈叩头曰：“臣，李满住之少子；沙乙豆，达罕之子也。达罕使臣等输款耳。”传曰：“达罕都督可得来乎？”柳时哈启曰：“火剌温兀狄哈等逼居我境，日来侵轶，为此疑惧，不敦弃所管人民决然上来尔。往年臣之兄蒙赐鞍马，感戴而还，今亦依此恩赐，深切望焉。”上曰：“知道。”柳时哈又启曰：“前日李豆伊、李古罗哈来朝之时，命给娼儿，亦依此例赐给何如？”传曰：“第就坐。”沙乙豆启曰：“童请礼，吾之族属也，伏望赐其子官爵。”传曰：“知道。”酒行七遍，上命柳时哈、沙乙豆等进爵。上问沙乙豆曰：“汝年几何？”对曰：“年今二十三岁。”宴讫，赐物有差。

○领议政尹弼商、右议政李克培启曰：“今宴享时，野人柳时哈请妓，其为亵慢莫甚，且轻朝廷也。若礼曹素待严威，则岂敢于上前发此不敬之言乎？虽或发说，通事当禁喝；通事虽传，判书严禁勿启可也。敢尔启达，臣等不胜痛心。请杖通事，推鞫判书，使之闻之，知国法峻正而自悔其失。”传曰：“此辈不可与知事理者比。彼言：‘吾父见杀，吾母被虏。’发此怨言，今若罪其通事，则彼必含怒而归，怨隙生矣。礼曹素待之不严，使至于此，则礼曹之过也。野人既发言于予，通事与判书安可禁喝而不言于予乎？”弼商等启曰：“通事与判书闻言而禁止不达，则果有壅塞之弊，今上教允当。但彼虽以杀父、擒母为然，今岁月已久，解怨释仇，归顺于我，虽罪通事，安敢结怨而生衅？假使忿怒，吾何畏彼哉？须当罪其通事与礼曹，使野人等知其以彼之故而得罪，传说于其土之人可也。”传曰：“彼辈人面兽心，何有悔过而传言于彼土乎？待彼人还推鞫，亦未晩也。当请妓之时，予岂不知令判书与通事曳而出之乎？然野人不可责以礼义，故予不答而姑使之就坐耳。”弼商曰：“国家之事，莫重乎事大交邻。昔世宗朝赴京表咨，虽一字差误，承文官吏皆杖之，重其事也。今接待野人如此错误，大是机关，不可弃之。须当论断，以示国威可也。”传曰：“政丞岂不孰计而言乎？通事则决杖一百、外方付处，判书令宪府推鞫。”

12月11日

○戊子，赐唐阳尉洪常儿马一匹。

12月12日

○己丑，世子侍讲院辅德金悌臣等上言曰：

臣等备员书筵，职在辅导，而术学浅薄，曾无一毫裨益，唯以句读训诰为课，退而思之，不胜陨越。臣等窃惟为学之道，不贵口耳，而贵躬行。自幼及长，盖莫不然，惟其年有少长之殊，故学有大小之别。盖古之人审度其力之所及而设方示教耳，非便以习问诵说为幼稚之学而不使其身自履之也。是以古者小学，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稚之时者，欲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终无杆格之患也。伏睹世子英资幼彰，学问日就，此正蒙养之初、作圣之机。凡所以卫翼而成就之者，宜无所不至焉。臣等谨按记礼者，具载教世子之法，若其问安、视膳、尝药等事节目甚详。而今我世子当初膺册之时，方在弱龄，殿下不许循用古礼，事出权宜。而今世子春秋渐长，凡所静动，嶷然如成人，岂可自同幼少之时而不期以古人之道乎？谨以《小学》之书考之，则有曰：“十年出就外傅，朝夕学幼仪。”释之者曰：“至此可责事长之礼。”今世子以其时则可矣，考其礼则然矣，而犹且徒以句读训诰为事，不以躬行心得为务，可乎？伏望殿下许令世子式遵古经之遗礼，自今以后必行问寝、视膳之礼，以展诚孝之心。臣等又按《记》曰：“立太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谕而德成也。”今我朝之置世子师傅，即其遗意也。月望会讲，已成良规，而近因东宫未创，讲堂狭隘，其礼遂至废弛，其必待制作之备而行之欤？则正所谓‘姑待明日’，便不可者也。古者太子乃生，姑举以礼；孩提有识，三公三少，明仁孝礼，以道习之。矧今世子方就外傅之年，又非孩提之比，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之时也。伏望殿下特令考求国朝之旧典，自今以后朔望，每行会讲之仪，益敦辅翼之方，则应对进退之节，得尽于师友之际，而隆师亲友之道得矣。臣等又按《记》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著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为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此古今盛帝明王之教世子必以此为先，而刘洎所谓“齿学三让，元良由是作贞”者，此也。是以我朝列圣，率由是道，已有旧典。以八岁入小学之说考之，则世子之入学，不可不早议也。伏望殿下特遵祖宗之成宪，以此举行，则所谓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亦因是而得矣。此皆躬行之大端，岂非当今之急务乎？《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盖虽天质之美，未有不养而能自成者也。臣等窃恐不务躬行之实而因循岁月，至于春秋既壮，则虽日诵万言终亦未免为口耳之学矣，可不惧哉？

命留政院。

12月13日

○庚寅，内出紫段药囊，分赐领敦宁以上、经筵堂上、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又赐左承旨成健大红襦衣一领，曰：“中宫解产时有劳故赐之。”

○司宪府掌令金耋来启曰：“柳子文改推事，前已蒙允，而久无改推之命，未便。”传曰：“予更思之，既已发明。且事在赦前，欲问何事耶？”耋曰：“柳子文虽曰发明，事在十五年之前，而行移推鞫，恐或不实。事在赦前，虽不可罪，赃案不可削也。”传曰：“其改鞫之。”

12月14日

○辛卯，受常参，视事。刑曹三覆启：“益山囚僧省明、才人姜顺同烧人家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掌令金耋启曰：“自平安道开路，野人往来，其弊不赀。”上曰：“平安开路，虽云非矣，然不可遽止也。”领议政尹弼商曰：“野人特鼠窃狗偸，岂能长驱而入乎？如契丹、红军，特事之变耳。”广川君李克增曰：“方山、义州等处，须筑长城，边境无虞，然后民生得安矣。”

○御经筵。

○传曰：“野人狂妄之言，礼曹固当呵禁，使之勿启可也。然如有欲言之事，不可强止，今后礼曹预听所言以启。”

○御昼讲。

○传旨礼曹曰：“凡在家受赐物者，或赠物使者，为使者亦不固却，因循成例。昔唐代宗问奉使者所得，颇少则以为轻我命；德宗则以邵光超受李希烈之赠，杖而流之。予意以谓人臣受君上之赐，不可私致厚意于使者，为使者亦不可受。今后勿袭此弊。”

○御夕讲。

12月15日

○壬辰，御经筵。讲《资治通鉴》，至“韩愈上《佛骨表》，贬为潮州刺史。”侍读官闵师骞启曰：“韩愈之言出于忠诚，而宪宗黜之。自古人君善终者少，宪宗亦惑于佛法耳。”上曰：“韩愈之言切当矣。汉武求神仙不得，梁武事佛无效，皆不足信也。”领事卢思慎曰：“佛说空虚幽妙，高明之人亦且易惑。宪宗发怒于韩愈‘年代尤促’之语而罪之也。”上曰：“此言非指当时，乃指先代也。”同知事金宗直曰：“程子云：‘佛说如淫声美色，骎骎然入于其中。’司马光云：‘下者畏慕罪福，高者论难空有。’此言然也。人君富贵已极，于当世之事，无所希冀，佛说皆来世之事，故人君欲救福应而崇信之耳。”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臣夙婴疾病，起居赖人扶携，故未参朝贺、朝参，只参经筵，而未能起拜，恐招不敬之议。请解职，但欲时时问安于外庭。”传曰：“卿之有疾，谁不知之？”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6日

○癸巳，受常参。承旨等启曰：“会宁防御最紧，须择人以遣。府使李昭曾任淮阳、骊州，皆无治效，未久而罢，且短于武才，请递之。”上曰：“用人不可一槪论也。人之治事，有不能于彼而或能于此。金继宗虽有武才，然恃勇轻敌，不禀主将，擅入彼境，几乎见败。李昭虽曰短于武才，然吏兵曹同议拟望，岂无所取也？今若递差，是废其前程也，无乃暧昧乎？”承旨等固请，上曰：“试之而后可知其人矣。卿等必有所闻而言也。既知其不可，则何不早言耶？”

○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石见州藤原周布左近将监和兼、一岐州上松浦观音寺看主宗殊等遣人来献土宜。左卫酋长土老使送童罗称可等五人来献土宜。

12月17日

○甲午，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侍读官李均、检讨官李琚启曰：“臣等闻近日加设鹰坊牌人，给别侍卫递儿。今当年凶，百官禄俸、成均四学儒生廪养、职田皆减省，而鹰房则加设递儿，臣等恐以鹰犬而累圣德也。”上曰：“尔言似是，实则非也。鹰房之设，为荐新及两殿日用进上也。别侍卫递儿有馀数，故移给之。若废鹰房令观察使备进，则弊必及民。放鹰者类皆贫民，劳苦实多，不可不给料也。予岂好鹰犬而然也？”李琚曰：“臣等久侍经幄，岂不知上之不好鹰犬乎？但今年凶，凡用费皆减省，虽是空馀递儿，若不给鹰房，则亦为国用，故臣等启之耳。”上曰：“勿给。”

○承政院启曰：“右卫使送童巨右同去癸卯年出来时赐给之物，如青红绵布、白苎布、油席、衣服、带、囊、刀、马匹，与他人无异，而但无鞍子。今当再来，亦依前数赐给乎？三卫使送再来者，此其初也，何以为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尹弼商议：“依前例赐给，除鞍具马何如？”从之。

12月18日

○乙未，受常参，视事。刑曹三覆启：“水原囚私奴山伊、奴朴丁等三犯窃盗罪，律该绞待时。”从之。又启：“典狱囚金孝孙颠置私婢玉非，触伤抱儿致死罪，律该绞待时。”上曰：“其儿年才一岁，且曾为狗咬，颇有伤处，偶值孝孙之触，因而致死。论孝孙以杀人，情实可恕，其减死。”大司宪李琼仝启曰：“三卫野人由平安道上来，山川道路，令虏备谙，有乖谋国之计。若因循不改，则遂成例事，莫若早为之图。且彼实豺狼，而命进爵于御榻之上，未稳，书之史策亦非美事。”右参赞郑兰宗启曰：“边将则于庭下接待，以示严威；而殿下接见于殿内，至令进爵。京外有异，待外夷之道恐不当如是。且如朝贺、朝参，彼亦随班，当此之时，偶尔接见可也，何必至烦乘舆为幸景福宫以待乎？”上曰：“已开西路，当审其事机而徐为之图，不可猝改也。引见殿内，使之进爵，非始于我，自古已然。但今后接待于宣政殿何如？”

○传于承政院曰：“野人接待诸议不一。睿宗朝事，予未之知，世祖朝或命进爵。予之厚待，欲安边境也。宰相献议者乃曰：‘边将接待之甚严，而朝廷待遇过乎狎昵。’此言何如？但其引见，则何必景福宫乎？当于宣政殿待之。大司宪以史笔恐动之，果如其言，将何如而可？”承旨等启曰：“野人效顺来附，以帝王大度，不得不引见，但进爵御榻，似亵慢。臣等谓勿令彼辈亲进，但俯伏榻下，司饔院提调转进于上何如？”但宣政殿陛狭小，野人及侍宴官未尽列坐，何以处之？“传曰：”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礼曹，博议以启。“韩明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慎、尹壕、李坡、郑佸、金谦光、柳轾、权仲麟议：”依所启施行何如？“从之。

○司宪府启：“礼曹判书柳轾不严待野人，致令御前发亵语罪，律该杖七十赎。”特命宥之。

12月19日

○丙申，幸景福宫御思政殿接见左卫酋长土老使送童罗称可、右卫副酋长罗下使送童巨右同等十人。月山大君婷、齐安大君琄、德原君曙、乌山君澍、定阳君淳、云山君诫、江阳君㴋、八溪君净、南川君崝、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右议政李克培、领中枢府事卢思慎、领敦宁尹壕、西河君任元濬、左赞成李坡、左参赞金谦光、工曹判书权攅、刑曹判书成俊、承旨、史官等入侍。上传于罗称可等曰：“远路好来，予喜之。”罗称可等对曰：“圣恩至重，无恙耳。”酒行七遍，命罗称可、巨右同进爵，仍赐物有差。

12月21日

○戊戌，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朴崇质启方好连承服供辞。上曰：“前日左议政疑此事，今其言何如？”崇质曰：“政丞无言。但方好连前日则服招时，如有诬服哀悯之状；今则言出于情，无有诈伪之状。”上曰：“其往禁府，刑推可也。”

○赐领敦宁以上茶竭段子。

○御昼讲。

○礼曹启：“野人达乙花已服借达鲁花哈官教事。且拜辞之日，他野人则颇有不恭之状，而此人则辞意恭顺。其自言曰：‘此官教若不还本主，则本主愤，必杀我矣。’恳请还给。且野人官教，令边将无遗考阅后令上送事，今已立法，达鲁花哈若无此官教，则后不得来朝矣，请还给。”从之。

○御夕讲。

12月22日

○己亥，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早田彦八等二人来朝。建州右卫酋长甫花土使王沙里等五人来献土宜。

○户曹判书李德良等来启曰：“下三道则已遣大臣赈恤，永安、江原失农诸邑亦多有之，其赈恤诸事，遣朝臣摘奸何如？且东西赈济场就食饥民，寒冻可虑，给司仆寺马衣，御寒何如？”传曰：“可。”

12月23日

○庚子，传曰：“以弹核罢职，如贪污之类，书名以启。”

12月24日

○辛丑，御经筵。

○传旨吏曹，安如獭、宋孝瑄、禹赞、林重叙用。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25日

○壬寅，受朝参。

○御经筵。讲《资治通鉴》：“唐文宗大和元年，以大仆卿高瑀为忠武节度使。自大历以来，节度使多出禁军大将，资高者皆以倍称之息，贷钱于富室，以赂中尉，动逾万亿，然后得之。以瑀代之，中外相贺曰：‘自今债帅鲜矣。’同知事蔡寿启曰：”当今之时，岂有如此事乎？但前此诸邑守令陪笺上来，则诸司托问安索币。近来不但问安而已，如吏曹、议政府新除守令堂参，必先纳币，然后乃许参谒，守令不得于家，则令京邸人贷出以纳。是铨曹爵人而索价也，请令痛禁。“上顾谓左右曰：”此非美风，当禁，而不禁何也？“领事韩明浍启曰：”此弊已五六年矣。“掌令李谊启曰：”本府若知，则当痛惩。且问安索币事，本府已受教禁止。“寿曰：”请申明其法，一切痛禁。“上曰：”宪府当加痛禁矣。“〈史臣曰：”物议皆以蔡寿所启为猥琐也。寿言事慷慨，议论清高，然行实不逮。其奉使帝京也，贪于宝货，尽以其所赍米布买珠玉绫段。及其还也，中朝牙浍之人论蔡寿、李陆曰：‘此宰相可析湖州丝。’甚言其利析秋毫也。“〉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浦留助次郞源经、萨摩州日向太守盛久等遣人来献土宜。

○圣节使韩儧来复命。

12月26日

○癸卯，御宣政殿引见圣节使韩儧，曰：“卿见谷清乎？别献之物以谓何如？”对曰：“臣到京翌日，清来见。问臣曰：‘别献之物，备数赍来乎？’臣陈列开示，清曰：‘十分精巧。前此韩氏族亲来朝，则必有私进献，宰相亦有私献物欤？’臣答曰：‘外国陪臣不可别有私献，故初不备来。韩氏生时，或有私进之物，今则韩氏已逝，私献无缘矣。’清曰：‘宰相之行，岂无可献之物乎？’适谷清处私人情之物裹置厅中，清见而指之曰：‘是何物欤？’臣答曰：‘大人向本国恳款，故殿下略将薄物以表诚耳。’清曰：‘此实皇恩，我有何功？’仍受其物，曰：‘宰相若果无私进之物，则当以此物献之。’臣以谓不可，清不从，略分布子食物，贴以黄标，亲奉诣阙。又后日清出一单本以示臣，曰：‘明年别献，可依此数。’臣见讫，答曰：‘其中铁锏锏金、虎牙之类，措办尤难。金非本土之产，亦大人之所知也。虎是伤人之兽，捕获亦难。虽幸而得获，可用之牙，十无二三。曾因大人敷奏获蒙许免，今后如是，恐未依数以进。’清曰：‘吾亦深知其弊。然出自圣旨，奈如之何？’臣从容极陈难备之状，清屏人与臣言曰：‘朝廷之事，传说宰相，固不可也。然不忘先人之志，故言之耳。〈清乃郑同养子也。〉前件等物，果若难办，不须辏数。其他加数物件，如不得尽办，亦不必拘数。’”

12月27日

○甲辰，吏曹判书李崇元来启曰：“臣受本职将二期，请辞。”不许。崇元固请，乃许之。

12月28日

○乙巳，下紫段囊子于承政院。仍传曰：“前日赐领敦宁以上以至注书、史官，而未赐诸宰相。其分赐议政府、六曹、汉城府、都摠府、司宪府、司谏院、掌隶院堂上。”

○建州中卫酋长李达罕使李柳时哈等辞。赐柳时哈、沙乙豆二人各鞍具马一匹、无纹段子袷搭胡一、有纹段子大红腰线襦帖里一、大红多绘绦环彩囊具一、刀子一。赵奴才、黄罗将、李哈土三人各无纹段子襦帖里一、半红多绘绦环彩囊具一、刀子一。达罕处，段子襦帖里一、染䌷表里二。柳时哈不受赐马，曰：“此马齿落老甚，岂殿下所赐乎？虽更留一朔，吾不还归。”命换给。

○以李崇元为资宪议政府右参赞，郑兰宗资宪吏曹判书，洪兴通训行司宪府掌令，李承福通德行司谏院正言，孙继良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沈湄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梁瓒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12月29日

○丙午，司谏院正言辛键来启曰：“凡犯私罪作散者，经二年乃叙，载在《大典》。林重所犯至重，今命叙用，未便。”不听。

12月30日

○丁未，司谏院正言辛键来启曰：“林重为修理都监郞厅，以役卒为已驺从，又输木自家用之，事干赃污，叙用未便。”不听。

○传旨议政府、吏曹曰：“《大典》内，新除京外官职者、出使者，并于政府、铨曹参谒者，所以重政府、铨曹，使内外庶官无不管摄，而参谒之际亦得以察其当否也。近闻政府、铨曹郞厅当新授守令、万户参谒之时，称为礼物，例必征求。此非但无廉介之风，殊失士大夫相待体貌。曾谓政府、六曹清显之地、百官之所矜式，而有是事欤？为守令、万户者或不能自备，则督责京邸之人，称贷以纳，到官之后，偿以官物，因循成俗，恬不为怪，岂是事宜？自今以后，毋袭前规，以革弊风。”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八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