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燕山君日记/二年

元年 燕山君日记
(丙辰)二年大明弘治九年
三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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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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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辰,司宪府大司宪李諿、司谏院司谏尹硕辅启:“郑溱等事,教云:‘恐殒命杖下,推劾不实,则可赦之。’若所犯是实,固当治罪,岂宜预虑殒命?如此则奸人皆曰:‘我虽犯罪,可以图免。’无所忌惮。溱等所犯,大关纲常,不可不治。”御书以下曰:

今郑溱等实是自犯,则虽殒命杖下何惜?不然则岂无冤乎?又犯者免,而无罪者诬被仇嫌以死,则岂不失刑乎?

台谏等更启:“与人主相可否者,宰相也;为君之耳目,而争是非者,台谏也。今大臣、台谏皆论不可,而一切拒不可。大抵人主始虽乐从,终或有愎谏者。今殿下即位之初,大臣、台谏之言,固拒不纳,不胜痛闷。且殿下虽小罪,付有司推劾,而今此重罪,反欲全释,何哉?其初宪府举劾,实非虚事,而事干各人皆服,岂涉暧昧乎?”传曰:“台谏之言岂尽从之?卿等虽言拒谏,予岂畏此而听之?”更启:“郑溱等事,以所关甚大?不得不启,而教云:‘岂畏尔等之言而听之?’人君畏台谏之言而勉从,实为美事。”不听。

○下内需司单子于承政院,仍传曰:“楡岾、洛山给盐之教,有先王亲押,今不废也。虽云《续录》不载,必其时以此条不更启禀而不录,其令依旧施行。”承旨等更启:“事不载《续录》,今若给之,则后必为例。且盐亦出于民力,不宜枉费也。内需司若奴婢及谷食等事,则可直启,今取僧人状告,不关白政院,奈事体何?”又启:“郑溱等事,台谏累月论启,政府亦累启之,而犹教曰:‘暧昧。’臣等恐上于臣等情状,有所未悉也。当初被劾,自知不免,谋欲脱罪,构成无实之言,使为疑狱者,其术有三。一则尹埰之婿李继金闻于其友李贵宗曰:‘重兴洞游宴者,非汝妇翁也,实他人所为。’云云。一则曰:‘埰之子仝孙闻于森溪副正,曰:“石保守语予曰,实茂丰正许瑊、郑子芝等,携妓游宴。”’云云。一则曰:‘埰之奴郑同,闻于女妓咏甘棠曰:“前日谪仙儿与其夫茂丰正游宴。”云。’禁府以此三事究实,则继金诈现,乃通谚简于贵宗,欲实其言,而其事又露,继金自服曰:‘贵宗吾亲友,必听吾言。故欲脱妻父罪,诈饰虚言。’云。其馀石保守、咏甘棠之言,亦皆出于无根。且玉京供云:‘初从尹埰,与相地官赵伦,往埰杨州农庄,伦则先还京,我与埰及森溪副正等游于中兴洞。’伦所供,果同玉京之言,故埰亦自服曰:‘还京时’到森溪副正家,令玉京调嵇琴,素馔饮酒而已。’玉京又供云‘其后’又从尹埰,再到森溪家,埰语森溪曰:‘前日重兴洞游宴事,父闻之大责。’云云。以此观之,事状分明。且玉京之言,因刑杖,出于平问,则其言非诬可知。若埰等实非所犯,虽至死,但要自明而已,何必诬引他人耶?埰等本以奸诈,得重罪于成宗朝。如此之事难保其不为,此实大关名教,不可不毕鞫。”不听。

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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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桂城君恂以朔祭献官,托病不受香祝。王曰:“桂城病亦不紧,而不受香,甚不可。比之于物,夫木必须培壅护养,然后能就长成。桂城所与居者,皆骄𫘤婢仆而已,孰有矫其非义耶?然既言有病,不可鞫之,其弃之。且遣医问病。”

○传于承政院曰:“明日欲御经筵,而身不安,故未能。尔等无乃以予为非病,而有此言耶?良有愧焉。”

○台谏合司启:“尹埰等事,臣等累启,而殿下多方以拒之,臣等缺望。尹汤老既已被窜,而臣等犹以蒙放为非。况埰等之罪,浮于汤老乎?殿下不听台谏、大臣之言,则谁与共治国家?殿下教云:‘尔虽云拒谏,予岂畏此名,而听之乎?’臣等以谓,拒谏人主之大过,而殿下不惮此名,恐殿下过举尤甚矣。不治埰等之罪,其失有三,失刑也、废法也、拒谏也。若事非大关,臣等岂敢强论?”不听。台谏又上箚曰:

尹埰等辞证已著,情状已露,事非可疑。释此不治,则失刑甚矣,而殿下每教曰:“恐诬服杖下。”臣等谓,刑者辅治之具,虽圣人不废也。唐、虞去古未远,比屋可封,而尚有四凶,以梗圣化,则虽尧、舜之世,不能必人之不犯于有司也。当是时,以皋陶为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则虽尧、舜之世,犹不废五等之刑。成王训迪百官,乃曰:“司寇诘奸慝,刑暴乱。”所为诘者,推鞫穷诘,而知其情也。凡人犯罪,若先意诬陷,而不穷极其情,则唐、虞之时,何必制五刑;成、周之时,何必诘奸慝耶?唐、虞,成、周之盛治,尚不废刑,况后世朴散淳漓,奸伪日滋者乎?殿下虑尹埰等诬服,而专释不治,是政存姑息,而非帝王用刑之体也。若以埰等今日刑讯,明日刑讯,至限输情,犹不承服,而有司连请不已,则殿下虑其诬宜矣。今有司初请刑讯,而遽命弃之,亦甚不可。

不听。

○弘文馆校理李粹彦奉使,病死于黄海道,命给棺椁、米豆、纸地等物。

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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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议政府亦请毕鞫尹埰、郑溱等,传曰:“鞫之则当问言根。言根不可问,则鞫之为难,故弃之耳。”

○传于承政院曰:“国家禁人为僧,其无度牒者,令诸邑推刷定役。然僧徒岂乐于山间蔬食菜羹哉?专由国家搜括人丁,无有脱漏,一家虽或有三、四人丁,尽录军籍,家无馀丁以业农,因此生利鲜少,出而为僧。《书》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今使民有馀丁,力于农事,生利有裕,其道何由?”承旨等贴标《大典续录》给保条以启:“国家立法至详,今无以加。但军额人丁有限,或未有准保者,军额不可轻改,且不可更立他条。今上灼知民生疾苦,下问如此,作传旨下该曹何如?且国家近年工役烦多,京畿水军与步正兵等,役事甚重,至有破产者。紧关事外,请勿役水军、步正兵。”传曰:“其以此意,谕该司。”

○司宪府大司宪李諿、司谏院大司谏李仁亨等极论埰、溱等事曰:“台谏之言,岂尽迂远?但殿下务胜不听纳,务胜非美事也。臣等坐司治事之日少,伏阁启事之时多,弊亦不赀。事关纲常,不得不尔。”不听。更启:“臣等备员台谏。前者论小祥斋不可,论报恩寺佛事不可,又论尹汤老速放不可,而皆不听纳。今埰等事,又不听纳,专由臣等无状所致,请递臣等之职。”不听。

○传于兵曹曰:“予观民情,莫不欲安,而上之人或不能存抚,重役以困之,则民之逃避其役,散而之四方,盖不足怪也。念惟僧徒亦是天,岂不欲仰事俯育,安其生而乐其业哉?第缘国家重军国之政,严卒伍之法,搜索人丁,靡有孑遗。一家有三父子,而父为正军,子为保人,父子俱困于军役,奚暇治其产,而养其生哉?既失生业,则去父母,弃妻子,出而为僧,势不得不尔。僧徒滋蔓,职此之由,何以则军政不至疏虞,民有馀丁,得以安业欤?其议以启。”

○野人中枢良介等十二人来朝。

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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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司宪府大司宪李諿、司谏院大司谏李仁亨等极论尹埰、郑溱等事,仍启:“近日不御筵,故大臣、台谏不得进见。所言皆拒不听,臣等恐内外之情不通也。若不听大臣、台谏之言,则将与左右近习治事乎?且前以金世钧为安岳郡守,世钧年少武人,当授边方守令,不当差内地也。”传曰:“世钧可递差。且近予气向平,故虽不接见大臣、台谏,常御昼讲。今又未宁,故未得御耳。如此严寒,若强御,前证复作,卿等其能医之乎?卿等谓予将与左右近习治国。予虽庸暗,其可与近习治国乎?虽昏主,不宜言之如此。”諿等上箚曰:

尹埰等本憸邪琐屑,言其心术则埰谋欲尽得妻父母财产,伪成文券,被兄弟之诉,多方饰诈,屈于刑部,则谋移宪府;屈于宪府,则谋移禁府,累朔幽系,至刑讯始服,终受永不叙用之罪。溱谋欲尽得父母第宅,亦伪成文券,被妹之诉,囚系禁府,至刑讯乃服,又受永不叙用之罪,皆为圣代之弃物。埰、溱等平日处兄弟如此,则其为人可知。今犯重罪,何足怪哉?殿下教之曰:‘埰等微者也。’臣等未审殿下之教。埰则领议政尹子云之婿,中进士,官至监察;溱则宰相子济之子,亦中进士,曾为参奉,是岂微者?埰等夙席豪富,务聚横财,多藏管弦,交结无赖,日事游宴,骄纵无忌,而殿下以为暧昧、为诬服、为微者,而曲加爱惜,不欲刑讯,臣等不胜痛愤。

不纳。

○议政府请讯鞫郑溱等,不听。

○弘文馆典翰金寿童等书启:

臣等闻,内需司启请楡岾、洛山两寺给盐。臣等以谓,煮盐功重,劳民力以煮,而横费于游食之徒,非王政美事,特出于世庙一时私恩耳。成宗取累朝受教可行者,与大臣商确,以成《续录》,而不载两寺给盐之条,不可以宦竖擅启,轻变《大典》。请治擅启之罪,永遵成宪。

传曰:“观今之势,使人主不得措手足,而下之人皆欲任便自为耳。此事有先王亲押,不可废也。且内需司在成宗朝,凡事皆直启,不由政院矣。”寿童等又书启:

臣之于君,遇事辄言,纳于无过之地,是敬君也。如汉、唐之季,阉寺恣横,专制朝政,使人主不得有为,然后方可谓之不得措手足也。《大典续录》成宗与大臣讲劘酌定,以遗后嗣,而宾天未几,宦寺擅自上闻,以挠成法,罪不可赦。内需司虽有直启之例,如所管谷布出纳等事,犹之可也,毁先王之法,以横费一百三十斛之国盐,岂内需司所得擅也?此实宦竖干政之渐,在所痛治。且给盐虽有世庙御笔,成宗不载《续录》,岂无谓欤?世祖亦尝岁给米于楡岾寺,而成宗革之不疑,此正殿下所当法也。

不听。

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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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户曹启:“楡岾、洛山两寺给盐之条,《续录》所不载,请自今勿给。”传曰:“两寺给盐,先王成宪,不可废也。”

○议政府启:“郑溱等事,教云:‘不得问言根,则不可鞫也。’在祖宗朝,果不问言根于台谏,若不得已穷诘之事,则亦或问之。溱等事,关系非轻,不可弃也。下书李谊、金硉问之则可知。”传曰:“言根早欲问之,台谏以为不可,故不问耳。其即驰书问之。”谊、硉,时奉使在外。

○台谏极论埰等事,传曰:“政府请问言根,故已令驰书问之矣,其勿更言。”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宦竖擅启辄行事,出于是,犹且不可,况出于非乎?圣人作《易》,言防微之道,一则曰童牛之牿,一则曰羸豕孚蹢躅,盖牛童而豕羸,犹制其抵触跳踯之性,况宦竖之凶狡有馀,而难制之者乎?彼汉、唐之季,阉竖之祸,岂一朝一夕之故?由不能防之于早也。成宗日与大臣讲究删定,以成《大典续录》,圣算靡遗,而内需司听僧徒请嘱,滥援已删之旧例,敢挠成典,罪莫大焉,而殿下不治罪,岂不痛心哉?国家之有盐,为军需也,为救荒也,煮海为盐,输之桑门,是浚民膏血,而供游食之徒,为政至此,民命何堪?其不载《续录》,实前圣美意也。近舍燕翼之美典,而远述奉佛之私恩,不亦悖乎?况受教者,皆一时句当之事,时过事已,则有不年而旋罢者。如使累代委积,而不复分别,则奉行者日亦不足。此《续录》之所以删定也。假令,百司庶府各执已删之受教,欲复行之,则其将一听,而纷更之乎?彼以胡俗之妖诞,济以阉人之巧诈,表里为奸,轻毁国法,此而不治,岂圣人制牛、豕之道乎?呜呼!唐、虞三代之盛,而不能无谏。有谏非圣德之累,有谏而不能用,然后为累。自殿下即位以来,台谏伏阁,动经旬月,岂殿下自以为是,而轻忽人言欤?若自以为是,则耻过遂非,将次第而至。帝王之病,孰大于此?昨于臣等之言,颇形𫍙𫍙之教。臣等窃恐听谏之量不弘,进言之路不广,惟宦竖日恣,异端日兴,国法日毁,将至于不可救之地,而殿下终不得闻矣,岂不深可惧哉?臣等虽无状,职在论思,其忍含默不言,以负殿下耶?伏望殿下,夬决无留。

传曰:“此事有世祖成宪,不可废也。”

○以权景禧为汉城府右尹,金宏弼军资监主簿。先是,庆尚道观察使李克均荐宏弼遗逸,命除参奉。至是以参奉秩卑,擢授参上职。

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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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台谏合司启:“殿下虑其不实,问言根于谊、硉,实妨言路,玉京招辞甚详,据此穷诘,亦可得情。政府请问言根,但欲究竟此狱耳。问言根则人无与台谏言者,台谏虽有所闻,亦不肯发言台中,而言路自此而塞,其弊不可胜言。”不听。更启:“今问言根,请还囚溱等,使不得更生奸计。”传曰:“若令囚之,必久滞狱中,其保放。”

○承旨等启:“今将广州屯田若干顷,赐广平大君妻;原州屯田若干顷,赐徽淑翁主。臣等以谓,郡县专仰屯田,以资支供,今遽夺之,州郡不能自给。若一开端,人皆援例,必事占诸邑屯田,其弊不赀。”传曰:“此特给岂为例乎?”更启:“成宗亦尝给王子、公主田,而不以屯田,意有在也。州郡疲弊,岂不有损于国乎?”不听。

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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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楡岾等寺给盐之请,出于宦竖。臣等方论不可,而遽命给之。该曹亦据法以启,而又命特给,拒公论犹恐不力,听内宦犹恐不及,惠妖僧犹恐不足,臣等未审殿下毁成宪,以启宦竖干政之渐;费国盐,以供胡俗游食之资者何哉?僧徒之请盐,宦竖之擅启,不于成宗删定《续录》之初,而在于殿下即位之后者,岂无自而然耶?顷者殿下废台谏、侍从之论,为斋僧饭佛之举彼无赖之徒有以窥殿下好佛之渐,足以逞己之术;拒谏之渐,足以杜人之口,姑以此一事尝之。此而不惩,臣等窃恐殿下陷于奸术,而莫之悟也。言之至此,不亦惨乎?伏望夬断擅启之罪,亟收给盐之命。

传曰:“宦寺如弘恭、石显之专擅,则尔等言之宜矣。两寺给盐,有世祖成宪,今特因旧耳,此岂陷于妖术?尔等言误矣。”

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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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承旨等启:“臣等闻,前判官朴绍贞阖室瘟疫,夫妻及女一时死。其子朴硕、朴礩、朴碔等小敛后,避病而出,今至三朔,置尸空家,犹不敛殡。此事实关风教,请令该司鞫治其子。”承旨金应箕、宋轶曰:“士族之人身死,逾月不得敛殡,其子等虽可罪,然昔文王见道殣,尚命葬之,请给棺使葬。”承旨权景祐、丘致崑曰:“此非无依托之人,有子及族属,只治其子之罪,督令殡葬。”传曰:“只治子罪,督令殡葬。”

○传于承政院曰:“广平大君妻田地,多入宣陵标内。故欲以广州屯田折半偿之尔。”承旨等启:“广州畿甸残邑,而陵寝在境内者非一。三路来倭,皆由州治,供顿浩繁。今又折屯田之半以与人,则恐益疲弊。且广平妻素富赡,虽不偿之,固足生活。借使贫乏无以自存,不宜折公田以给。且今田地入标内,如广平妻者甚多,国家不能尽偿,况此田成宗尝赐王子,旋属广州,亦必料此弊而然也。大抵诸邑屯田不宜与人。近者徽淑翁主所赐原州田,亦可勿给。”传曰:“可。”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书启曰:

臣等伏闻上教,不胜惊惧。弘恭、石显之专擅恣横,非一朝一夕之故,由元帝不早为之防也。其为人也,巧慧习事,能探得人主微旨,其将窃权柄也。忌恶萧望之之正直,诬奏非罪,致之于死。元帝闻之,至却食涕泣而不之罪,然后知可以逞也。肆行无忌,以成危亡之祸,此圣鉴所洞照。虽元帝暗懦,而尚不敢显然擅启,必以秘计尝试之后,得肆焉。况今圣明之下,敢以毁国法、费国盐,以奉异端之事擅启之乎?此而不罪,安知恭、显不复出于今日欤?臣等前日进童牛、羸豕之戒者,欲殿下杜其渐也。古人论异端之害曰:“当如淫声、美色而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论宦竖之害曰:“善伺候颜色,承迎旨趣,如饮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此最善形状,人主所当警省也。殿下今日自恃圣明,一事之失谓不足累。不斥异端,制宦竖则安能保其必不陷于术中耶?

传曰:“昨上箚曰:‘陷于奸术,而莫之悟,’故予有所憾而云尔。且尔虽曰:‘宦竖擅启。’然非干预政事之类。且散盐以与百姓则善矣,而给游食之人,予亦固知无益也。然此事既有先王亲押,不可遽废也。尔等亦非比今日于元帝之时也,但欲使予卞之于早、察之于微耳。此意予亦知之,然亦古云:‘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先王成宪不可改也。”

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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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日晕。

○命召曾经政丞及政府、六曹,议庙制。又议金驲孙上疏京外官,兼春秋、野史事。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书启曰:

臣等昨闻上教,不胜喜惧之至。臣等所以喜者,殿下教云:‘以盐养民则可矣。予亦知给盐僧徒之无益也。’旨哉此言!可以见殿下恶异端,恤民穷之美意也。殿下既知之矣,行之何难?臣等所以惧者,殿下以世祖一时之私恩,为先王成宪,欲固守而遵行之。所谓成宪者,如《大典》、如《续录》,成一代之典,以为子孙万世法者是也。若赐牌受教,只一时事,断不可幷谓之成宪也。给盐虽有赐牌,而世祖不载于《大典》;虽有受教,而成宗已删于《续录》,圣意所在,从可知矣。殿下不遵《大典》、《续录》之成宪,以赐牌为遵先王之法可乎?伏愿亟正宦竖擅启之大罪,以除供盐无穷之民害。

不听。弘文馆更启曰:“成宗撰定《续录》,与大臣商论,算无遗策,而不载给盐之条,岂圣虑不及而然耶?成宗尝因台谏之启,即革岁给米矣。臣等在先朝,知无不言。但未知给盐之事,故未及启矣。若知而启之,当与岁给米,而同革之矣,何待撰《续录》时也?臣等非以殿下始为僧劳民而煮盐也,煮盐本为军需、救荒,而横费于游食之徒,是则劳民以养僧也。内需司如所管钱谷等事,犹之可也,毁国法、费国盐,以供缁徒,岂细故而敢擅启,此非干政之渐乎?给盐世祖之误恩,而成宗能革之。禁搜索寺刹等事,累朝之过举也,而殿下能改之。今因宦竖之启,欲复成宗已革之弊,此臣等所以惧而敢渎不已,请快从无疑。”不听。

○尹弼商、慎承善、鱼世谦、韩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柳洵、申浚、柳轾、朴楗、许琛、安琛、金首孙、金敬祖、尹慜、金谌、李克圭、成世明、权侹议:“国朝史官既有局,又设兼官,广记时事。我国壤地褊小,四方风俗、人物美恶,在人耳目者,朝夕相闻,岂患遗失?且兼春秋,后虽罢免,通纪所闻,以为己业,不须又设外史,轻变祖宗之旧。”从之。

○弼商、承善议:“大抵先王制度不可轻改,况此大庙之制,岂可增减?”世谦议:“前日宗庙迁祔,臣以礼曹议为是,而于文昭殿为太宗别立一室事,为未当者。原庙为近亲而设,故朝夕上食,皆象生时。太祖当于宗庙,百世不迁,岂宜原庙不计代数,亦为不迁之主乎?于原庙则太祖、太宗、世宗、世祖,当以次而迁,只取近亲而享之。有功德不迁之主,亦永永不失享于大庙,不亦两便乎?致亨、克墩议:”臣等初非不知历代增室之制,但古人云:‘神道尚静。’又云:‘创造烦扰,非所以宁神。’故臣等于前议请文宗主依恭靖王例,安于翼室。今礼曹引殷汤、太甲,唐中宗,高丽惠、定、光宗例以为:‘夹室虽非正室,享祀一样。奉安翼室,出于不得已也。’此正是从权合经之义也。请依臣等前议。但我朝固无祧庙,而始有迁主。若即瘗于园寝,无渐而之远之义,情所不忍。若从议者之言,恭靖王神主仍安于左翼室,则非徒无文庙奉安之处,享祀当如宗庙,有违享尝乃止之意,宜从思慎之议,以永宁殿翼室为祧庙,移安恭靖王神主,享祀一如四祖,渐而之远,则于情礼不悖。“世佐议:”今观礼曹增室之议,似合情礼,然今架新屋于旧宇,则其或有旧弊者,不得不改,事功决非旬月间告讫。且奉安神御,如未得其所,则如之何?宜如先王朝已行权典,依礼曹前,奉安文宗神主于翼室,恭靖神主移安永宁夹室,其春秋享祀,一如四祖之例,则亦不戾于古人藏之夹室之制矣。“柳洵议:”宗庙各室已盈,庙数亦满,故不得已迁文宗于翼室,出恭靖王之主,瘗于园寝。若依礼曹所启,更构一间于大庙东首,以祔成宗,则不必移安神位矣。遽尔迁动祖宗之灵,似未便。“许琛、金首孙议:”依礼曹后议,施行为便。但毁庙之主,藏于翼室,则其祭祀,当与永宁殿同。恭靖王祧迁之主,藏于永宁殿翼室何如?“安琛议:”太宗之主于宗庙别享于世室,于文昭殿奉瘗陵寝,臣前议已尽。若以翼室作世室为不可,而必增构一室,则当于右翼室之后,别构世室四、五间,凡有功德之主以次迁安,永世享之为便。礼曹议以谓:‘必为都宫之制,然后可立世室。’似有不通。周有左右昭穆之制,故有东西世室今为同堂异室之制,则连构四、五间,世室亦为同堂之制,有何不可?“金敬祖、金谌、李克圭、成世明议:”原庙之制,当依礼官所议。若大庙增室之议,臣不敢不卞。臣谨按,七庙、五庙之制,断不可紊矣。今大庙室数已盈,而礼官据唐宗故事,欲增一室,臣不知其可也。祖宗初定庙制,岂不为万世计乎?乃构七间,意有在也。亲尽而出,亲亲之杀也,而况唐宗增室之制,乃叔季所失,固非圣人所为。且若举增制之役,则功役之难易,不须论也。然事重役巨,必将经时矣。列圣百年奉安之主,不知移安于底所。增室之议,断不可行也。依礼官前议,奉瘗恭靖神主于园陵,以次陞祔,似合情理。“

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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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承旨等启:“前日以国丧,停内农作。今亦国恤三年内,敢禀。”传曰:“只于东宫略设。”

○司宪府持平李世仁再论洛山给盐不便及内需司擅启不可事,仍启:“命筑开城府、韩山郡城子于今春。国家前因国恤,重以三天使之来,民力甚困。今举此役,则是重困之也。今虽始役,至三、四月尚未讫功,将恐民之不得耕耘矣。城子国家大事,虽不可废,俟秋筑之何如?”传曰:“筑城事,依所启。”

○义禁府启:“咸镜道反库敬差官李绩、灾伤敬差官李珌等往本道,搜捕丁亥年李施爱馀党,擅囚诸邑,使一道人心,惊惑骚扰,论以误毁制书律,李绩从重决杖九十,徒二年半;李珌随从,决杖八十,徒二年。”从之。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履霜不戒,必至坚冰;毫厘不伐,至用斧柯。故圣人必谨之于微,辨之于早。今从官敢以法外之事,不由该司,辄自上闻,非徒不罪,又从而允可之,此宠信宦寺之渐也。祖宗有典有则,贻厥孙谋,金科玉条,昭如星日,而乃以宦寺缁髡之故,一朝废之而不遵,此轻变旧章之渐也。佛氏之害,圣鉴洞照,而罢斋撤寺之论,拒之甚力;费盐供僧之请,从之如流,此崇奉异端之渐也。从谏弗咈,人主之美德。近者大臣进言,加之谴辞。台谏伏阁,而略不念听。任喉舌者,职论思者,执奏非一,而皆不见纳,此恶闻直言之渐也。噫!古之人主虽善于始,鲜克有终,始之不谨,其终奈何?殿下嗣服之始,有此四渐,臣等正为此惧,累渎不已,伏愿更加警省。

传曰:“箚中有宠信宦寺之语,尔等亦以防微杜渐而言之,固为是也。予读《诗》《荡什》:‘匪教匪诲,时维妇寺。’注云:‘宦寺之祸,甚于女宠。’予亦知此意矣,此事不然。”

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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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慈寿宫尚宫崔氏上言云:“近者尼僧二十岁以下皆令还俗,有告者给赏。如此则臣之婢付贱籍者可考其年岁矣。其所生婢子,虽过二十岁者,奸人皆将告之,而不得卞明矣。”传曰:“此法无乃太过乎?”承旨等启:“法已立矣。不可以一人言,而纷更之。且其侍奉婢子不必削发而后,可以率去也。”

○司谏院献纳李懿孙、司宪府持平李世仁再论给盐之非及内需司擅启之罪,懿孙仍启:“东莱县令韩万孙聚敛于民,滥收布子,至三百馀匹。故该曹启请递差,而承政院请勿递,已为不可。后因本院之论,命递而政院又请勿递,是岂无情乎?内臣弄权之渐不治,谁惩?”传曰。“政院若实弄权,则其君之庸暗可知,然此实非弄权事也。”

○筑城体察使李铁坚启:“开城府、韩山郡城子,始役于癸丑年,而以年歉停罢,然韩山则已拾石,役不过一朔;开城府前已筑之而未毕。台谏虽以国恤、天使为言,前年稍稔,今若不筑,明年丰歉亦难保矣,请毕筑。”王问于政院,承旨等启:“韩山城子,若于农前可毕筑之,无妨。若开城府必役京畿当领船军及正兵,今有如宣陵南池修筑,五处之役一时并举,民必困矣。可俟秋毕筑。”传曰:“可。”

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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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全罗道量田从事官金硉、李惟清复命。硉启:“尹埰等事言根问于臣。臣其时常仕国葬都监,未知言根。”惟清启:“臣为掌令时,族亲高安副正精来家谈话,因言:‘朝士及儒者之类数三,往重兴洞,饮酒食肉云。’臣闻之痛心,发于台中,命招高安副正问之。”高安副正精书启:

重兴洞游宴事,非独臣闻之,南部参奉李垦、儒生郑光衡等,亦在坐同听。

承旨等请并招李垦、光衡等问之,传曰:“其下义禁府问之。”

○筑城体察使李铁坚启:“开城府城子未毕筑处,盖以草苫,若值霾雨必颓毁。虽云待秋,年之丰歉未可必,请毕筑。”从之。

○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启:“楡岾、洛山等寺给盐事,金孝江不由政院擅启,甚不可。故本府今方缄问矣。”传曰:“虽台谏,何以不言而擅鞫近侍人乎?然则台谏任自为之,何必启之?”自坚启:“江原道土瘠民贫,煮盐功重。不可以军需、救荒之资,移给游食之徒也。孝江则将欲问之,非已鞫之也。”传曰:“给盐事及孝江推鞫事,皆不可听也。”自坚启:“宣陵佛事,小祥斋事,累启不纳。今启给盐不可而固拒,外间闻之,则无乃以殿下为好佛乎?且请鞫金孝江。”不听。自坚、世琛更启:“臣等闻,世祖岁给楡岾寺米五十硕,而贞熹王后与成宗,同听政之时,特命除之,以其非经远持久之事耳。成宗于《续录》删定时,凡可行条件,无不讲究。给盐一事,岂独遗忘,而不载乎?金孝江不由政院擅启,是宦寺弄权之渐也。即位之初,防之于微,犹惧不及,今若不惩,则弊将难救。”传曰:“宦寺弄权之患,予岂不知?观今之势,宦寺非弄权也,台谏弄权也。”世琛启:“韩万孙为东莱县令时,贻弊于民,该曹请问当矣,而承旨等启请不问。宪府更请问之,承旨等又启之,是必有情。请问承旨等。”不听。世琛又论承旨等庇护万孙之罪,不可不惩,不听。

○缮工监提调李世佐、工曹判书申浚等将宫墙修筑及甄城君家营造,宣陵穿池等,功役节目以启,传曰:“宣陵穿池及甄城君家营造等事,则在所不得已,不可废也。宫墙则待秋更禀。”

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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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开城府正兵李贵孙等七十人上言:“本府虽旧都,民少役苦。留守洪兴爱民均赋,今临递,请仍任。”传于政院曰:“从民愿何如?”承旨金应箕、权景祐、姜龟孙、慎守勤启:“臣等亦闻兴治绩,民之请留信矣。然一开其端,后不如兴者,或有诱民请留者。”承旨宋轶启:“民愿如是,可仍任。”传曰:“其议于议政府。”兴平生志操刚正简严,持身廉谨,临事公平,不随时俯仰,人不敢干以私。其兄应常敬重之。

○承旨等启:“承旨之任,非但出纳王命,凡敷奏如有不可则不启,传教有未当则必复启禀。前者东莱县令韩万孙、熊川县监郭顺宗请勿递职事,臣等虑有后弊,启之耳。臣等在咫尺之地,安有一毫之私?今谏院以臣等弄权诬上,在职未安,请避嫌。”不听。

○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启:“臣等论楡岾、洛山两寺给盐,金孝江不报该曹擅启等事,教云:‘非宦寺弄权,台谏实弄权也。’人臣弄权,罪莫大焉。臣等不敢安然在职,请避嫌。”不听。更启:“臣等负弄权之名,而在职则于朝廷物议何?臣等论宦寺弄权之渐,而殿下反以臣等为弄权,岂因此一事,而有此教乎?臣等前累有论执,殿下必见臣等之不可,而教之如此也,尤增惶恐。楡岾等寺给盐,非经远可行之事。成宗大王知劳民虚费,不载《续录》,此万世不易之法。金孝江据僧人请嘱,妄引户、礼曹关牒,不报该曹,非弄权而何?凡内外小大之事,皆关由政院出纳。孝江率意直启,是不有邦宪,不有朝廷。居中弄权,孰甚于是?自古宦寺弄权,干预国政,治乱兴亡,罔不系焉。臣等备员台谏,义不得不启。殿下不以毁法老宦为弄权,而反以言事台谏为弄权,臣等受弄权之名,䩄然就职,心实未安。”传曰:“金孝江若弄权,则予岂不知?非弄权而谓弄权,故教之如此耳。”

○传于兵曹曰:“武臣等每朔三旬试射,录其中数,岁抄通计,优等三人加资,居次三人朝官则给一考,军士则给别仕。二次居末人削仕,三次以上居末人降资,以为劝惩。”

○弘文馆修撰李宽遭母丧,命户曹赐清蜜五斗、真油五斗、真末十五斗、米豆幷十硕、正布十匹。

○命树天使董越所撰葱秀山碑。山在黄海道平山路傍。

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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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台谏合司引嫌辞职,不听。

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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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太白昼见。

○台谏合司启:“臣等负弄权之名,就职未安。”传曰:“卿等去就,予决之难矣。然虑滞讼,可就职治事。”

○鱼世谦等议:“臣素知洪兴之为人,决非常流。成宗知其贤,自四品擢授堂上官。今开城府民请留,必有所感。然满期而递,载在《大典》,不可轻改。”从之。

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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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启:“前教云:‘明日为始,当御昼讲。’今日候渐温,愿依旧三时御经筵。虽只御昼讲,宰相、台谏可一依朝讲例入侍。即位之初,宰相、台谏宜数引见。”传曰:“予若康宁,岂不三御经筵?今未永差,故欲只御昼讲耳。若令宰相、台谏入侍,则言事必久,予未能久坐,故未敢耳。”

○掌令徐山甫、正言柳世琛启:“命臣等就职,故退而治事。然楡岾、洛山给盐,金孝江擅启之罪,事之大者,不得不启。”不听。

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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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御昼讲。侍讲官金寿童、典经成重淹等极论楡岾、洛山给盐不可事,金孝江擅启之罪,不答。

○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又论之,不听。

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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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御昼讲。侍讲官李世铨、说经李论洛山、楡岾给盐事及金孝江擅启之罪,不答。滋曰:“近不御经筵,虽以未宁而然,若诚心向学,不应如是。上春秋鼎盛,今不致力,渐至血气已壮,则恐学问之力疏矣。请须屡御经筵。”王曰:“予若平安,则何难乎?尔以予虽未宁,而亦使御之耶?”

○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论启两寺给盐,金孝江擅启等事,不听。

○倭人五罗、仇罗等四人,野人都万户李处虚乃等七人,来献土宜。

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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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御经筵。侍读官成布颜、检讨官权钧论洛山、楡岾两寺给盐不可事,不听。

○下庙制议于政院,仍传曰:“原庙本以象平时,出太宗之主于文昭殿,于心未安。毋过五室,世宗之教,亦不可加构。予欲以恭靖王之主,安于永宁殿翼室,文宗神主安于宗庙翼室,以此意议之。”

○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启两寺给盐不可,孝江不可不鞫,不听。

○瑞山贡生柳承阳诈称领议政奴,呈缄书于差备门,承旨等入启,其书曰:

忠清道瑞山贡生臣柳承阳拜手稽首谨闻。岁在乙卯季冬己卯夜梦,成宗大王坐于土丘之上,手执万年松,恸哭而止,令御者谕群臣,御者奏击悬鼓,动如雷声,鼓面书天雷二字,群臣无有惊起者。王又恸哭而止,手指臣曰:“彼白衣立视者为何人斯?”臣颠倒而趋伏,则王曰:“汝当不怠在,亶知予意向,疾走王庭,毖称赵之瑞、郑诚谨,惟玆二人如周、召事成王。此厥听信,则此木栽培之所,宜永世安民之事,诚如反掌之易。”臣受教,拜手稽首,而梦觉之。乃拜北斗,向阙祝寿。既而,西北有雷声,隐隐于耳,恰似梦中。无知之心以谓,惟先哲王在天,如是击鼓,以谕我心,鸡鸣向曙,祀养死生。庚辰日将暮告母,越六日乙酉,进先王之所,目不正视,口不胜言。又入京中,侧闻邦人有言:“在昔先王,自创业之初,不知万民之艰难,为万民之心,释万金铸锺,别设锺阁,欲知万民之疾苦。方今立朝之臣,偏法启沃,闭锺阁之门,立禁法,或有驾前、或有击铮、或有越所,皆定罪不赦,人皆惑之,无所告处。”小臣拙意,轻生忘死,惟念一死一生,莫非天定,国之安危,民之康否,岂不敢陈?凡人头痛,则百骸无不痛。此厥勿谓无益,初有慎虑,终乃明德,垂裕后昆。

又曰:

凡人爱子之心,无所不至。主上殿下以聪明睿智之性,承祖宗艰大之业,夙夜孜孜敬德,用人惟德,至公无私。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尚鉴于玆,察其今日之信否如何,以对后日下问之万一。

承旨等启:“其说妖诞难取。诈称领议政奴,冒进差备门,大可惩也。”传曰:“新政之初,作为妖诞之言,固当罪之。且指赵之瑞、郑诚谨为周、召事成、康。朝廷之上,宰相亦多,岂独此二人哉?亦可罪也。然其书有曰:‘以对后日下问之万一。’若有所言,可书启。”承阳对曰:“宣陵风水不吉,须及今春迁葬。民弊何可计也?”传曰:“以其所言之意,令自书启。”承阳书曰:

拜手稽首,愿冀直奏庭内,敢陈藏胸。

承旨等言曰:“尔言若密事则已矣,不然则虽宰相皆由政院启之。尔言有何密事,愿冀直奏乎?”承阳援笔久之,书启曰:

拜手稽首谨闻。小臣尝闻,择山水者,先见吉水,后见吉山,共吉无凶可也。今见陵所,无涓涓之水,天作之穴,尖小甚微,因人力而作穴,如以人力而可能作穴,则于无水之地,可能有水乎?若以作穴而不能成吉水,则不知其可也。如是则臣意以谓,正如善作人形,而不成命脉,恰似折角而为马也,接角而为牛也。玆言不忍隐而敢陈。惟先哲王安宁,则邦国何以不宁?邦国安宁,则万民何以独不安宁?比如一身,头为元首,百骸为万民。头痛至极,则百骸无有不痛,百骸痛,则如是万民、元首无有不痛。是以,实知天心,不远千里,而趋走王庭。

传曰:“此人必有所怀而言之,其问以启。”承旨等曰:“虽未详知所怀,然观其意,粗知地理,欲达姓名于上耳。国家大事已定,妄动妖言,眩惑人听,宜痛惩之。且必有所闻于人,而为此妖说,问之则可得知矣。”传曰:“其下义禁府鞫之。”

○传于承政院曰:“郑诚谨、赵之瑞等,非别命叙用,则毋得注拟。”承旨金应箕启:“柳承阳之言,固不足取,而诚谨、之瑞,与此狂妄之人无相通之疑。今以此下传旨,则于用人之道恐为有妨,且此人终不可弃也。”传曰:“许多朝士中,举二人言之,必有以也。且之瑞尝为书筵官时观之,胜德薄之人,可姑勿叙用。”

○传旨义禁府曰:“瑞山乡吏柳承阳托言梦感,作为妖诞之书,诈称领议政慎承善家奴,至差备门前,邀见内官,谋欲直启。且成宗陵所,已与朝臣议定,而假托祸福,发迁葬之说,以惑众心,必有所议之人。其限输情,讯问以启。”

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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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御昼讲。侍读官金诠、典经成重淹论楡岾、洛山给盐事,不答。

○命召曾经政丞及六曹参议,议庙制。尹弼商议:“宗庙之制,诚如上教,不可加构于原庙,迁太宗主势不得不尔。其迁文宗主于夹室,瘗恭靖王主于陵寝,似合事宜。有何不可,而欲仿祧迁之制,移安永宁翼室乎?臣闻,永宁殿则只缘太祖之情而设也。其设立本意,考《实录》,更议何如?”慎承善、鱼世谦、李克墩、成俊、柳轾、李世佐、申浚、朴楗、尹孝孙、成伣、权侹、申从濩、许琛、安琛、金首孙、金敬祖、尹慜、曺淑沂、金谌、洪硕辅、李克圭、成世明议:“礼因时宜,历代庙制随时或异。我恭定大王赞成大业,神功圣德,当享百世。虽亲尽,固不可迁。今成宗陞祔,室数不足,宜增构一室。但古人云:‘大庙左右,创造烦扰,非所以宁神明也。’且我太宗尝语世宗曰:‘我朝宗庙,当初文臣商确古制创构。太祖累尝亲享,传至四君,不可改构。’然则今难增室。依传教,奉文宗神主安于宗庙翼室,奉恭靖王主安于永宁翼室,恭靖享祀依四祖例,只享春秋,庶合时宜。文昭殿则世宗初,为太祖、太宗创构,而室数至于五者,盖使后世只享太祖与高、曾祖、祢,四亲而设也。太宗功德当享百世,而出于原庙,情亦不忍,然原庙但论亲疏而已。太宗今居四室之外,以次而出,在所不得已也。”从承善等议。

○传于会议宰相曰:“昨柳承阳书怪诞之辞,进于差备门,其罪大矣。宣陵已与大臣议定,而敢以祸福之说,疑惑人心,罪亦大矣。其曰:‘若用赵之瑞、郑诚谨,则将如周、召之辅成王。’知人虽圣人犹难,况予寡昧乎?然之瑞曾为书筵官,予意以谓才胜德薄,诚谨则予未知之。承阳岂能知地理乎?恐有指嗾之人,并问诚谨等何如?”承善启:“承阳昨朝到臣家,要见臣欲告上面肿之药,臣出见则但言梦中事。臣以谓狂,而黜之。”弼商启:“之瑞为人,诚如上教。诚谨则臣亦未尝同事,故未知其为人也。然若鞫承阳,则可知诚谨等与知否也。”世谦等曰:“之瑞则素好诡异,诚谨素称鲠直。虽其胸中所蕴不可知,然今若并鞫而无实,则恐伤大体。此实大事,须命委官,承旨、台谏等杂治之何如?”传曰:“予亦非的指诚谨,其令同副承旨,往禁府参鞫。”

○礼曹启:“恭惠王后若加上尊号,则玉册及诸事宜预备。但定安王后则不加上尊号,敢禀。”传曰:“其问于会议宰相。”弼商等议:“依先王、先后例,追上尊号何如?”传曰:“可。”

○守陵官朴安性驰启曰:“承教鞫守仆安贞守,则供云:‘本月初,有名不知人求见陵室,令照罗赤梁孙捉告侍陵官。侍陵官问其根脚,则自言系本瑞山乡吏,因访族僧,到见性寺,因求见陵室云云。侍陵官黜遣后,又求见寝室,俺不禁。’问侍陵官金处善,处善所言,与贞守言同。臣与参奉等职掌守陵,未及检察,请待罪。”传曰:“陵寝近处,禁防奸细,乃卿之职。今不尔,果失之矣。然勿待罪。安贞守及见性寺住柳承阳族僧,幷速上送。”

○持平李自坚论启两寺给盐不可,金孝江擅启之罪,不听。

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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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御昼讲。侍讲官李世铨论楡岾、洛山两寺给盐不可,金孝江弄权之罪,不从。

○同副承旨宋轶请往鞫柳承阳于义禁府,传曰:“若辞连宰相、朝士则可即来启。不然则不须往来,以泄狱辞。且此人固当大,详问坚囚,毋致逃躱也。”

○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合司论楡岾、洛山两寺给盐及金孝江直启事,不听。

○宋轶启柳承阳供辞,仍启曰:“问其知诚谨、之瑞之由,则对云:‘诚谨前日付处海美时,生员宋献居其乡。故因献谒见,诚谨以我为识字许之。之瑞则曾以御史到本郡时,亦以我为识字见许,以此知之。’问上疏时同议之人则云:‘语宋献以欲上疏之意,献曰:“诚谨正直,汝所知也。宜幷录之。”故载之于疏。’问其知宣陵山水之由则云:‘瑞山居镇抚朴宝文来言故知之。’问其知上体未宁之由则见宣陵山水,知其必未宁也。问梦中之事则云:‘直欲上许己以为忠臣耳,实诞也。’”

○传于承政院曰:“宋献、朴宝文等其遣人拿来。守仆安贞守许柳承阳使见陵寝,可并鞫之。”

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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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御昼讲。侍讲官表沿沫、检讨官李颗论洛山两寺给盐,金孝江弄权之罪,不答。

○传于承政院曰:“柳承阳疏内,用地理文字,问其所从学处。若本不知地理,则可并问所闻处。”

○台谏合司启:“洛山给盐事,户曹因江原道监司文移启之,而孝江据僧人状告擅启,僧徒必云:‘宦官权重。’百姓亦云:‘权归宦寺。’是不可不鞫也。”不纳。

○开城府留守洪兴、京畿观察使李陆等驰启曰:“崇孝寺近在穆清殿南,火灾可虑。居僧不过二、三,宜撤去。”王问于承政院曰:“崇孝寺何为而创乎?”承旨等启曰;“于太宗潜邸旧基建殿,以安圣容,仍置寺其傍。”传曰:“崇孝寺先王朝为真殿创建,其勿撤,可即令修补。”

○同副承旨宋轶启:“更问柳承阳,则前所言者皆反讳之云:‘赵之瑞、郑诚谨素不识面,但闻此二人,皆公平正直,奉公无私,心常服之而已。’且宋有征尝语我曰:‘近以郑诚谨子为婿,郑公应来。然郑自遭国恤以后,不啖肉,供馈为难?’云云。‘及俺来京时,到有征家,适诚谨因醮子,亦到此,然素不相知,故不见而退。且地理书,则素无传习处,岁甲辰遭父丧欲葬,请郡住僧祖敬,随行看山,粗习山形、水势。’云云。”传于承政院曰:“承阳之言如是,其未见诚谨与否,未可知也。幷问诚谨何如?且满朝宰相、朝士凡食肉者,岂薄于先王哉?骨肉、大臣尚不得不食,今诚谨不食肉,亦甚诡异。古亦有如是之人乎?当观卿等之意,与予意相合与否。”承旨金应箕、权景祐、丘致崐启:“诚谨闻此,则亦必欲自白矣,幷问甚可。且凡事宜从礼文,而诚谨之不食肉,果异常。”传曰:“诚谨其拿来鞫之。”

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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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御昼讲。侍讲官洪瀚曰:“《孟子》言四端,《中庸》言七情,皆是性也。喜、怒、哀、乐、爱、恶、欲,人所不能无者,而发皆中节,中人以上事也。必大贤如颜、曾以上,然后可能也。七情之发,虽匹夫尚当谨之,在人君尤不可不谨也。喜者,赏也。人主于所当喜而喜之,或滥于赐爵、赐物则是不中节也。怒者,罚也。人主有雷霆之威,于所不当怒而怒之,至于滥罚则是亦发不中节也。哀、乐、爱、恶、欲,莫不皆然,而人主尤所失者,爱、恶也。便嬖者常爱之,正直者常恶之。如汉武帝知汲黯之为社稷臣,而恶其正直,终黜淮阳。哀帝爱董贤,乃同寝食、起居,而赐以武库兵,至有禅位之意。桓帝爱宦寺,封单超、徐璜等五人为侯,而汉室随以亡。况人主一心,攻之者众,声色、货利、狗马、游畋之类亦不可不慎。”又曰:“今楡岾等寺给盐事,臣固知上非爱僧而然也,世祖实爱僧徒,而特给之,此世祖之失也。在殿下宜改之,请须勿给。”不答。又曰:“《纲目》卷帙甚多。于朝经筵,恐未易毕。但当熟读《纲目》,则《大学衍义》,于燕闲足以亲自观览。请于朝昼皆讲《纲目》。”王曰:“可。”

○传于承旨宋轶曰:“柳承阳前后所言不一。且承阳虽云:‘今月初一日,于宋有征家,不见诚谨。’万无不相见之理。其往禁府,可详问以启。”

○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上箚曰。

大抵事有大小轻重。人君固当审大小轻重之宜,而时措之耳。垦地为畦。煮海为盐。亭灶之弊,苦于农商。虽只国用,小民犹怨,况供彼僧徒乎?僧徒逃赋游手,漏为太平之闲氓,恩已渥也。况瘠民而肥之乎?夫祛弊而安民,妄费而恤僧,孰大孰小?枉施僧徒,使民流亡,不几于养小,而失大乎?先王之给盐僧徒,恩出于一时;成宗之不载《续录》,祛弊于万世。夫一时之恩,万世之弊,孰重孰轻?不遵良法,复旧积弊,不几于弃丧而察缌乎?宦寺出入宫禁,人君烛微虑远,当制于未形。孝江老奸多术,凭恃城社,无所忌惮。该曹庶司所管也,而孝江慢不申报;政院,百司所管也,而孝江又不关由,殿下专释不治,是专恩于宦寺,而不虑后日之患也。全宦寺之恩,杜后患之渐,孰大孰小,孰轻孰重?昔李绛以宦官之害言于宪宗曰:“此属不知仁义,不分枉直,惟利是嗜,能用倾巧之智,构成疑似之端,朝夕左右,浸润以入之。陛下必有时而信之矣。自古宦寺败国者,备载方册。陛下岂得不防其渐乎?”司马光论宦寺之患曰:“寺人之官,自三王之世,载于《诗》、《礼》,安可无也?顾人主不当谋议政事,使有威福,足以动人耳。果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无所宽赦。如此,虽使之专权,孰敢哉?”此先儒万世之格言也。孝江之事,合李绛杜渐之言;孝江之罪,当马光不赦之论,伏望特收给盐之命,痛治孝江之罪,不胜幸甚。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谨按《王制》,诸侯五庙,即太祖与四亲,而为五也。以我宗庙世次言之,则成宗为殿下之皇考。睿宗、德宗一世,而为皇祖考。世祖、文宗一世,而为皇曾祖考。世宗为皇高祖考。是所谓四亲,而与太祖为五,当享于大庙之堂,而不可迁也。今以太宗有功不迁,乃迁文宗于夹室,臣等未知据何礼也?夹室乃藏祧主之所也。《礼》云:“去庙为祧。”则夹室之非大庙明矣。文宗于殿下,为皇曾祖考,不当祧也,可迁之于藏祧之室乎?若以祔皇考,而迁皇曾祖考,则岂先王重四亲之义耶?大夫且祭曾祖于家庙,况国君而不得容曾祖考于大庙之堂乎?高祖尚不可迁,况曾祖考乎?今之议迁文宗者,岂不知四亲之决不可迁也?特难于增室,而为姑息苟且之计也。增室之制,代各有之,独不可行于今日乎?伏望更采群议,一从礼制。

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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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御昼讲。侍读官南宫璨启洛山等寺给盐不可,王曰:“此先王之所为,今不可废也。”台谏亦上箚论之,不听。

○野人中枢童尚时等十七人,来献土宜。

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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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命承旨宋轶,往鞫郑诚谨,仍传曰:“与柳承阳交通与否及不啖肉之情,详鞫以启。”

○大司谏李仁亨等论启两寺给盐,金孝江擅启之事,不听。

○宋轶启曰:“诚谨供云:‘与柳承阳非但不相从,名面亦所不知,何缘交通?臣在成宗朝,以弘文馆,侍从十馀年,别蒙天眷,报恩末由,故至今不啖肉。’”传曰:“承阳则曰:‘知诚谨。’而诚谨则曰:‘不知承阳。’其讯诚谨何如?且今之朝士岂无诚意于先王耶?今都承旨及同副承旨皆先王侍从,非独诚谨也。其不啖肉可欤,不可欤?其心正欤,不正欤?于卿等意以为何如?予意以为,钓名也。”承旨等启:“承阳初云知诚谨,今云不知。若终始无变,则可讯诚谨。今言不知,而讯诚谨,似未稳。宋有征、宋献等,推鞫归一,然后鞫之何如?其不啖肉事,臣等前日已启。果如上教,满朝之士谁无诚意?但以礼制不可过尔。其心之正不正臣等,安敢知之?但诚谨执一偏着,虽自以为是,然此特诡异,不可谓纯正也。”传曰:“柳承阳初云见诚谨。后虽讳之,宜以此问诚谨可也。宋有征、宋献上来鞫之后,更问可也。诚谨自言:‘在先朝以弘文馆久侍,今无以报效,故不食肉。’云云。今虽王子君,尚不得不食肉者,以其从礼文。诚谨独不食必有情,其问之。”诚谨父坟在广州,距京畿三十里,每遇朔望,亲往拜扫。今不啖肉,实不忘先王圣德。此皆出于至诚,而反以诡异目之。自后王疑有诡异之人,屡下教索之,至以是为罪名,而诛戮者多,未必非此言启之也。

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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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论启给盐及孝江事,不听。复上箚论之,不听。

○承旨宋轶启:“以上教之辞,问郑诚谨,诚谨曰:‘臣于先朝,自副修撰至直提学,凡十馀年,专侍经幄,非如他员或出或入者例也。且或夜直弘文馆,分赐御膳,或遣使赐酒。其后或赐御衣,或赐药囊,或赐银带。又特授海州牧使,又尝传曰:“诚谨之鲠直,非独予嘉之,朝廷共知之。”又传曰:“予于《省记》见汝名而赐酒。”如此累蒙天恩,无以仰答。且臣观《礼文》,有臣为君,心丧三年。以臣执迷不通之意,将以此答天恩之万一,故不食肉耳。且自知有违时制,未敢以此语亲戚、朋友。此外无他意。’”传曰:“诚谨之言虽如是,然自下班而至高品,常侍经幄者,非独诚谨,衣带受赐者亦非独诚谨,酒亦岂独赐诚谨耶?况以诚而言,则骨肉之亲,虽终身尚不欲食肉。诚谨之不食肉必有情,其终不直言乎?”因教轶曰:“诚谨如此不直言,无乃卿不穷鞫乎?其更往问之。”

○承旨宋轶启:“以上教,问郑诚谨,诚谨曰:‘厚蒙先王眷遇耳,更无他意。宋献、姜宝文等则刑讯,皆讳之。”传曰:“明日可刑讯承阳、诚谨。”

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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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台谏合司启:“今若不治孝江欺罔之罪,是长奸也,请速治罪。且两寺亦勿给盐。”不听。

○宋轶启:“郑诚谨将刑讯,供云:‘臣于海美付处时,柳承阳因宋献来见。臣以识字,故许之。今月初一日,于宋有征家亦相见之。’”传曰:“今月初一日乃承阳欲上疏发程之日,有征家相见,承阳发何言,而诚谨对以何说乎?其即往禁府,置承阳、诚谨于一处问之。且承阳既言赵之瑞为御史时知其为人。然之瑞为御史已久,岂但以其时相见,至载于疏乎?必有情,幷详问以来。”轶启:“诚谨、承阳一处问之,诚谨曰:‘臣畏受拷陨命,故诬服耳,实不知承阳也。’承阳亦曰:‘诚谨、之瑞,臣但闻其名,而实不知之。’”

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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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台谏论启两寺给盐之非,金孝江不罪之失,不听。

○承旨宋轶启曰:“宋有征则供云:‘晦日郑诚谨其子成婚后,即往其妹家。初一日承阳来见,无端语我曰:“吾欲隐居。”云云。予谓此人本狂,今复尔也。承阳其日退宿于傍近小庵而去。诚谨则实不见之。’”传曰:“明日其讯宋有征,幷问承阳欲隐居之意。”

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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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传于承旨宋轶曰:“宋有征、宋献、姜宝文等,则今日当刑讯,蒋孝孙、崔水云等,则明日刑讯柳承阳后,亦可讯也。诚谨虽曰:‘畏杖诬服。’若实不干,则虽至死何服之有?其以此意问之。”

○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启:“金孝江以累朝老宦,亦知朝事体,岂不知内需司擅启之不可?且臣等非以爱惜其盐而启之,煮取之功不细,而输纳之际,民怨不少,故启之耳。”不听。李諿等上疏曰:

臣等谨按,《易》曰:“不伤财、不害民。”晁错曰:“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节其力而不尽。”今给盐僧徒,民弊不赀。大抵人君所幸,必示恩惠。光武之复田租,齐桓之赐老妪,此人君仁爱之心,发见于见闻之所及也。世祖大王因驻驾是寺,特命赐盐,岂垂宪后嗣之道也?江原一道土地硗确,民不聊生,而驱使煮盐,民力一困也。赍粮信宿,駄载涉险,人痡马毙,民力再困也。贪婪僧徒多方侵刻,数必取盈,民力又重困也。僧徒逃赋游食,而给田收税,圣恩已极,况瘠民以肥之乎?且是盐也非天降地涌也。一出于吾民之力,而系于朝廷经费。平时则贸谷,以补军需,凶年则以赈饥民,岂可虚耗于游食之徒乎?殿下此举,其不为伤财害民,而果合于三王之不困、不危、不尽其力之道乎?成宗大王斟酌古今用财恤民之道,其纂《续录》,横看一切删去,其启佑后人至矣。殿下其可不遵守之乎?前者该曹据法启之,而殿下从之。寻以一宦矫饰之言,而特赐之,先王良法美意大毁,而劳民之弊复起也。孝江以一老宦,历仕累朝,而奸巧多术。非不知国典之不可毁,而经据僧牒,遽然直启,固当痛惩。况内需司检察各司之教,楡岾不与焉。庆尚监司移报之关,内需不干焉,而附会录启,无所忌惮。是不有君父、不有朝廷、不有国典也。先儒有言曰:“熏腐之徒依势怙宠,窃柄弄权,为勃、貂、管、苏者,百不一、二;为竖刁、伊戾者,十已七、八。故君子患之。”宋石守道采《唐史》中奸臣、宦官事,作卷而目之曰《唐鉴》,以戒时君,宦寺弄权之祸,备载方册,万世人主之大鉴也。孝江欺罔之罪,决不可不惩,而殿下专释不治,臣等恐中使自今专横也。昔唐吐突承璀有罪,宪宗曰:“卿以其驱使之久,故假以恩私。若有违犯,朕去之轻如一毛耳。”孝江之罪,在宪宗犹当去之。顾以殿下之圣,而不明示国典,以杜其渐乎?今虽惩之,犹惧老奸之复肆。况置而不问,酿成骄纵乎?臣等不胜痛愤。唐太宗初即政,孙伏伽以小事谏,太宗厚赏之。故当时言事者,惟患不深切。太宗岂好逆意哉?诚以顺适之快小,而危亡之祸大故也。殿下践阼,今已周岁。台谏论事,亦无虚日,而一切拒之。以殿下不世出之圣,反居太宗之下乎?伏愿亟收给盐之命,痛治孝江之罪,以成初政之美。

不从。

○宋轶启:“宋有征、宋献、姜宝文则与前招无异。诚谨则供云:‘臣亦知前日诬服之罪,然腰下蹇湿,自脚至足,鍼灸亦多。本质微弱,肌肤瘦瘠。若欲发明受杖,则必至陨命,故诬服。’云云。”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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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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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酉,台谏,合司启两寺给盐之非,金孝江擅启之罪,不听。传于承政院曰:“予闻,台谏有庭立之时,今亦然乎?”承旨等启:“谏若不听,则庭立其来尚矣。至成宗朝亦有之。近台谏只诣阙,论启而已。”传于台谏曰:“予闻,台谏庭立论启,近以李胄之言,别设处所,无乃坐其中,而言事欤?”台谏启:“台谏庭立,古也。但诣阙、不庭立亦久。故臣等诣阙,或处司钥房、或设帐幕。若启事时则出庭中,启讫则退以待命。”传曰:“《书》云:‘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今孝江之事,不可罪也。”

○传于承政院曰:“台谏庭立而启事,无乃可乎?”承旨等启:“台谏言事,但要得请而已,庭立与否不甚关系。”传曰:事若可听,何必待庭立?如不可听,不可以庭立而曲从。然台谏之体,庭立可。“

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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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传于承旨宋轶曰:“赵之瑞与郑诚谨狱辞相同,而诚谨已被囚,之瑞亦可拿问。且此狱久未得情,无乃尔不用意究问耶?满朝群臣,承阳独举诚谨、之瑞,此甚可疑,其更刑讯得情。且诚谨云:‘恐陨命刑杖而诬服。’虽刑杖惨烈,若事非自为,岂诬服乎?可更诘问。”

○承旨权景祐启:“前以平安监司之请,命印赐四书五经。请分给永安道。”从之。

○台谏合司书启曰:

昨日教曰:“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臣等闻教,仍考其《传》,释之者曰:“事在上刑,而情适轻,则服下刑。舜之宥过无大,《康诰》所谓大罪非终者是也。事在下刑,而情适重,则服上刑。舜之刑故无小,《康诰》所谓小罪非眚者是也。”然则上刑、下刑皆缘情,而服也。孝江所犯,事在上刑,情亦宜服上刑。盖矫传旨,欺罔天聪,则其情奸;不申该曹,舞文弄法,则其情谲;不由政院,专擅直启,则其情曲;以一时特恩,为先王成宪,则其情诈。其为奸也、谲也、曲也、诈也,情适重而当服上刑,非《舜典》所谓宥过无大,《康诰》所谓大罪非终者也。伏望洞察孝江奸谲、曲诈之情,而加之上刑。

不听。台谏更启:“成宗采古今宦官为善为恶,可为鉴戒事为一帙,名之曰《内班院明鉴》。命弘文馆注解,令宦者辈读之。是成宗虑有如今日孝江之事也。若一赐览,孝江之罪不待臣等所启而知之。”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宫禁之事,宦寺掌之。但此辈取士族女为妻,因此交通,漏泄宫中秘事不可。今后朝士五寸亲及私贱,勿许为妻。违者可属残邑官奴。”

○承旨宋轶启:“诘诚谨诬服之情,云:‘臣质本残弱,加以有病。若限发明受杖,恐殒命耳,亶无他情。’承阳见陵寝,妄论祸福之状已服,诚谨至今不承服。臣每承命往鞫,不得其情惶恐。”传曰:“令承旨往鞫者,欲得情也。诚谨明日可刑讯。”

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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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传于承旨宋轶曰:“郑诚谨刑讯时,如或气弱则不须毕讯。宋有征即诚谨姻娅之人,若不穷鞫,则必不输情。卿知此意。”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启:“臣等闻,有刑讯郑诚谨之命。承阳狱事,臣等未得详知,然其事干所供无违端,且不及于诚谨。臣等意,当先问事干,辞连诚谨,然后刑讯可也。成宗朝有金滂者上变曰:‘卢公弼、申浚、李封、李均等谋乱。’此则关系社稷之事,成宗只命问滂,而滂果自服。奸诈之徒古亦有之。且诚谨乃成宗眷遇之臣,不宜轻易刑讯。臣等又闻,赵之瑞亦命拿来。之瑞与承阳所居辽远,似不相干,亦待其辞逮,然后拿致,于理为当。殿下当锐意恤刑,故臣等敢启之。”传曰:“观今之势,在下之人皆欲自专。时虽有异,君则未尝异也,不可如此。予之刑讯诚谨,岂不斟酌乎?诚谨、之瑞皆尔等同类人,欲庇护耶?今欲罪尔等,但以侍从饶之。”处纶等启:“臣等非敢庇护同类也。刑讯一度,生死所系。若诚谨实与知其事,则固当刑讯,待其辞连,讯之未晩。诚谨、之瑞虽臣等所交,然安敢以庇护为心哉?”传曰:“予若虐民与创寺,尔等宜言之。刑狱之事非所当言。”又传曰:“刑讯诚谨,非欲杀之也,直欲得其情耳。但承阳独举此二人为君子,载之疏中。然则尔等虽在论思之地,亦皆小人矣。予岂不思乎?”既而传曰:“郑诚谨姑勿刑讯。”

○正言韩训启:“臣受假在外闻,楡岾、洛山等寺给盐事,金孝江擅启,台谏累朔请罪,不允。向者安仲敬亦以司仆官员事擅启,臣等请罪,而殿下不从。今孝江之直启,专由不罪仲敬故也。此实危亡立至事,请速听台谏之启,深治孝江之罪。”传曰:“予即位未久,故于事多有未晓。尔亦筮仕日浅,亦必如我,何言之若是烦数耶?”训启:“殿下爱一宦寺,而不念危亡之祸,臣窃痛闷。劳民煮盐,以供僧徒,宦寺擅启不忌,并是危亡立至之事也。有一于此,足以危亡,况兼有二者乎?臣之筮仕虽未久,然愚惑之心窃谓,此事台谏终不得不启,殿下亦终不可不听也。”传曰:“何以言危亡立至乎?”训书启曰:

殿下供给僧徒,犹恐不及,则其渐将至于梁武之舍身;宦寺擅自启事,政院不与焉,则其渐将至于赵高之矫诏。为国者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况殿下有此两失乎?臣意危亡立至之说,未为过也。

传曰:“古云:‘言吉,不言凶。’只言宦寺擅启之不可可矣,而必言危亡何也?”训启:“殿下之所为,若实非道,则臣虽以国祚延长赞杨之,岂能吉乎?殿下之所为,若实是也,则臣虽谓之危亡立至,岂凶乎?古云:‘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今孝江擅启之事,实危亡立至之兆,臣之论启,不得不尔。”台谏合司累论,皆不听。

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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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传于承旨宋轶曰:“姜宝文初不输情,至讯三次乃服。郑诚谨亦更诘问。”

○传于尹弼商等曰:“予欲以郑文炯为右议政。”弼商等启曰:“可。”

○台谏合司启两寺给盐及孝江等事,不听。台谏启:“给盐两寺,是崇佛之渐也;孝江擅启,是宦寺专恣之端也。凡初政谨始为贵,而谨始之道,纳谏为美。今拒谏如此,臣等缺望。”不听。

○训炼院习读官童清礼上疏曰:

臣父自少尽忠效诚,不懈防御,深处野人,三十馀年不敢近境。祖宗朝议臣父功,位至正二品,兼授会宁等处监牧之任。及臣父死,野人犯边,边患不绝。臣虽后生,岂不知敌人之情、边境之弊?然臣少业弓马,短于文笔。故心欲条陈而不得。如赐下问,则当悉陈之。

传曰:“政院其问之。”清礼曰:“一,两界之民,其武才骁勇,与彼人无异。第困户役,器械虚疏,不能专力防御。臣意以为,军器寺所藏弓矢,多积腐朽,请输两界,均给军士,各自修补防御。一,六镇城底干朵里等,为国编氓,而间有奸诈之辈,多买他人告身,冒名受职,国家不宜为此辈所欺诳。臣愿国家尽刷此辈,罚一人以惩其馀,则冒滥之弊可祛矣。一,两界之田,与下三道不等,而量田以后,减损马位,又减驿马之数。因此,驿路残,彼人往来之地不宜如是。脱有边急,不能趁时驰报。且南北道节度使所率军官等,周年而递。其往来频数,驿路尤困。臣意军官亦依节度使,再期递代,则驿路稍苏矣。一,今兀狄哈伊伊厚等求内附,而国家许之。虽一家僮仆,其心难测。况使彼类,知我国虚实可乎?平时虽若无虞,后世安保其无患耶?况兀狄哈等,自庚辰年后,犯我边境,掳杀人畜不可胜计。今之内顺者,虽不可杀,固当不受其降。若然此人不敢报息,兀狄哈等亦必恶其有二心,自相屠杀矣。一,壬寅年,富宁居民七十馀人逃入彼土,国家令巡察使鱼有沼等,搜索刷还。其后,李季仝为节度使时,更令搜索,而未克刷还。臣意以谓,自设六镇以来,无有边将败死,而近罗嗣宗遇害于兀狄哈,此当宁逃民等,知我国虚实,而为之先导也。今又镜城、富宁居民叛逃已久,而缓于搜索,使远入蒲州地面。臣请择干朵里有族党在蒲州者,责令刷还。一,自祖宗朝向化侍朝者多,而今则少。臣意以谓,富宁、镜城向化人等,择其可用者,许令侍朝,则庶不逃去。一,上京野人,与京居向化等符同,托以致赙,冒受米面、油蜜而分用,其虚耗国廪不赀。请今后亲父母、同生外,勿许致奠。”承政院书启,命下兵曹。

○以鱼世谦为议政府左议政,郑文炯右议政,许琛兵曹参判。

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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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台谏合司论启两寺给盐,孝江擅启事,不从。又启:“右议政郑文炯不孚物望,请递之。”传曰:“文炯已与大臣议相之。”更启:“三公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论道经邦、爕理阴阳。古云:‘官不必备,唯其人。’今文炯不满物望,又无才行,何以堪任?若大臣荐之,则是举非其人也。”传曰:“当收众议。”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馆阁堂上等,议两大王大妃、王大妃、恭惠王后加上尊号,成宗大王祔庙,因吉祭与别择日当否。尹弼商、尹壕、慎承善、李世佐、柳洵、申浚、李则、朴楗、尹孝孙、赵益贞、权侹、金敬祖、尹慜、金谌、李克圭、成世明议:“两大王大妃加上尊号,于情礼为宜。”鱼世谦、李克墩、成俊议:“先王于贞熹王后宾天后,两殿不上徽号,只加大字。今两殿已加上大王大妃之号,别于王大妃,则不须别上徽号。若谓尊崇,而不得不加上徽号,则成宗必先上称矣。况我朝,贞熹王后别无生时加上之例乎?”成伣、申从濩、许琛、安琛、金首孙、曺淑沂议:“加上徽号,虽非古例,然宋高宗寿圣吴皇后,至光宗加隆慈备福大皇大后,至宁宗又加光祐。我朝,贞熹王后初称慈圣王妃,其后成宗又加神宪之号。以宋制及我朝故事揆之,两大王大妃亦可加上徽号。”从弼商等议,遂定仁粹大王大妃,徽号曰慈淑。仁惠大王大妃曰明懿,王大妃曰慈顺,加上曰恭惠王后,谥号曰徽懿慎肃。尹壕、慎承善、李世佐、柳洵、申浚、朴楗、李则、赵益贞、权侹、金敬祖、尹慜、金谌、李克圭、成世明议:“遇吉祭而祔,礼文所载也。我朝于禫月有吉祭,则从礼文;无吉祭,则别择日以祔。今禫期在二月,而无吉祭,则择日陞祔,似合时宜。”鱼世谦、李克墩、成俊议:“遇吉祭而祔,古有其礼,而祖宗朝皆遵而行之。独于文宗、贞熹王后别择日以祔。文宗祔庙时事未考,贞熹王后祔庙时,若因吉祭,则当用秋享大祭,虑有霾雨,议别择日。今则二月而禫,至四月。夏享才逾一月,且无霾雨之患,于礼文与祖宗故事,实为相应。”尹孝孙议:“祖宗朝祔庙,依礼文,皆因吉祭而祔。独文宗祔庙,当在七月上旬秋享,而用七月十六日。贞熹王后祔庙,亦不待吉祭,而用五月十二。当时必有群议,考《实录》更议何如?”成俊、申从濩、许琮、安琛议:“礼因时变,当斟酌古今,合于时宜。《礼记》《檀弓》:‘卒哭日成事明日,祔于祖父。’疏曰:‘毕事,虞主复于寝。三年丧毕,遇四时之吉祭,奉神主入庙。’然唐制丧阕乃祔,丧三年八月上旬,卜而祔。宋真宗、仁宗、神宗、高宗祔庙,亦不拘四时之祭。我朝文宗陞祔,不因吉祭,别卜吉日,其不拘于古例也如此。如曰:‘因吉而祔,乃周制,不可不从。’则卒哭明日,祔于祖父,尚不行焉。何必拘《礼疏》而为之耶?今成宗祔庙,当于禫月,择吉行之为便。”从弼商等议。

○户曹判书李世佐、参判权侹、参议李克圭启:“赵益贞于全罗道改量田时,不以五结作字,若年久必淆乱不知元数,于旧田案付标行用。更遣朝官,以五结作字便否禀旨。”又命议于会议诸宰。尹弼商、尹壕、慎承善、李克墩议:“田案成籍,必以五结作字。故田亩漏否及纳税欺隐,检察甚易。今不以五结作字,结负束数,随字辄异,则检察为难。今以成籍小弊,付标旧田案用之,恐有大弊。令该曹磨炼改田案节目,拟议施行。”鱼世谦议:“大抵事贵详,而无弊,今改成田案,欲其详也。但田案所入纸地、笔墨,虽令其道监司预备,监司不能自备,分定诸邑,诸邑又责出民户。前日成案时,已不堪其苦,今何忍重烦乎?下三道田制,与京畿不同。京畿皆职田、功臣田、各位田,故皆以五结作字题给,则作字为重。下三道则各以所耕多少,或以升斗,收齐于民,以为常税,不甚关于作字与否。虽有役民之式例,以八结出一夫,是则守令各以所居附近民田,自合为八结,临时出夫,而不以作字为之。或言不改作字、不改田案,则淆乱不明,国用或有不登。然诸道、诸邑田数,已在户曹,虽一升一合,万无脱遗之弊。且今闻赵益贞之言,付标旧案而用,亦为无弊。然改田籍无弊与否,付标行用当否,姑令本道监司详问民情国体,急速驰启后更议。”成俊、柳洵、李则、朴楗议:“田籍一成,则必数十年乃改。改籍节目,令该曹拟议施行。”申浚、成伣、尹孝孙、申从濩、许琛、安琛、金首孙、金敬祖、尹慜、金谌、曺淑沂、成世明议:“若改田案,则民弊不赀。于旧籍付标用之。”从弼商等议。

○弼商等书高灵府院君申叔舟、蓬原府院君郑昌孙、益城府院君洪应、右议政许琮、广陵府院君李克培以启曰:“太宗、世宗配享功臣皆五人,世祖配享功臣只三人。今成宗未知配享几人,敢禀。”命以叔舟、昌孙、洪应配享。

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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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台谏合司启两寺给盐及金孝江事,传曰:“《书》云:‘仆臣正,厥后克圣;仆臣谀,厥后自圣。’然今孝江之事,不如是矣。右议政事,卿等虽请收议,然先王朝卜相之时,必与三公议之,而该曹亦不敢拟望,未闻下议台谏与侍从也。且有前例欤?其问政院。古人亦云:‘无求备于一人。’予更思之,不可收议也。”承旨等启:“卜相安可与百执事议之?先王朝果无此事。今台谏所启之意,非欲收议置相,欲议文炯之当否耳。”台谏更启:“臣等欲议其当否耳。前者郑佸、鱼世谦为相,人无间言。若得其人,何敢论之。且申恭为都摠府经历。恭于辛亥秋,为训炼院习读官,践历未久,今陞本职。恭别无卓越之才,而骤陞不可,请改正。且鞫兵曹。又近日礼曹自荐祔庙都监郞厅,都监郞厅铨曹所当注拟,礼曹敢自拟可乎?请改正。”又书启:

今教云:‘仆臣正,厥后克圣;仆臣谀,厥后自圣。’所谓仆臣,陪仆暬御之臣,犹今之司仆,非宦官也。宦寺职掌守门、传令,洒扫宫庭而已。此家奴,非仆臣之比,岂以仆臣之例,待家奴乎?孝江老奸多术,弄权欺罔,其罪决不可不治。又教之曰:‘无求备于一人。’所谓无求备者,乃言百执事之在下者,非谓三公。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阴阳,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者也。一德不备,则决不堪任。《周官》云:‘官不必备,惟其人。’古之三公无其人,则阙其位。世宗不备三公,盖以也。文炯才器庸下,不厌众望。为赞成,中外惊骇,至被论驳,况此三公具瞻之地乎?昨日命收群议,旋止之。殿下于卜相,既失其人,而号令亦且不一,臣等不胜痛闷。相非其人,而号令不信,国家之治乱系焉。

传曰:“给盐,祖宗朝故事,不可听也。右议政事,将议于三公,申恭亦将收议。祔庙都监郞厅事,问于礼曹。”台谏又论孝江,且曰:“文炯素柔懦阿曲,前为吏曹判书,而陞其子叔墀为正,被台驳而递。成宗欲革度僧之法,收议大臣,文炯乃附弼商曰:‘勉奉慈旨。’此果大臣之言乎?弼商之递首相,专以此而文炯不与被驳者,以其微也。其后,文昭殿多雨漏。大臣皆曰:‘当急修理。’文炯以缮工提调,只计小弊,以为不可,其暗于大体可知。如此而能任三公之责乎?不必收议,如不得已,则请广收群议。”不听。

○赐奉保夫人崔氏,奴婢七口,尚宫宝排奴婢六口。以洪兴为汉城府左尹,金悌臣右尹。

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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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台谏合司论两寺给盐及孝江事,仍启曰:“郑文炯事,昨教云:‘当议于三公。’今文炯既为三公,而问其当否于同列,其谁曰不可乎?今台谏既论其不可,则不可不广收众议。”不听。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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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台谏合司论两寺给盐及孝江、文炯事,传曰:“孝江事不可听也,文炯试可乃已。”更启曰:“若百执事可矣,三公重任,岂可试可为哉?昨日只议于尹壕、慎承善。古云:‘惟天下之仁人,能知天下之仁人;惟天下之义士,能知天下之义士。’如壕者,何能知人?殿下置相,定于壕,尤不快于舆望。”仍上箚曰:

三公上法三台,下象鼎足。盖台躔失度,则天文错;鼎足一折,则公𫗧覆。其取诸台鼎,岂偶然哉?三公者,人君所与共天位,则非庸暗所尸;所与治天职,则非孱劣所堪。治之污隆,道之升降,国之安危,民之休戚,皆系于一身,苟非才全德备不可也。文炯虽历累朝,顾无勋庸。但饰边幅,随世浮沈,驯至相位而已。其智识庸暗,不可与共天位;材器孱劣,不可与治天职。曩在献议,勉从慈旨,其智识庸暗,昧于远图可知。又判吏部,升子右职,则其器孱劣,不能制欲可知。其为人如此,则虽备位贰公,犹不厌众心,况此长于百僚乎?责之重如彼,而殿下任之轻如此者何耶?伏愿殿下,勿以台鼎之重器,滥叨非人,以贻后世之讥。

又启:“柳承阳事干宋有征浮肿气弱。承阳妄启梦寐虚诞之说,狂人也。缘此逮系者多,恐或殒命,请深察之。”传曰:“近来台谏于宰相事,则必言之,是挠乱国政也。宰相何得安心乎?柳承阳事,人命固重,予亦岂不斟酌?然不可不问,故不得已问之耳。卿等言非也。”更启:“教云:‘挠乱国政。’臣等职在言责,故不得不启。若实挠乱朝政,其罪当死,安敢安然在职?”传曰:“予所谓挠乱国政者,上之所谓台谏必尽言之故云耳。毋杂言,就职。”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窃谓,为国以礼,而礼莫大于宗庙。七世、五世之制,祖功宗德之义,古今不易之大礼,固不可牵于世数,而废有功之宗,亦不可拘于功德,而迁四亲之主。今成宗将祔,而太宗以有功不当迁;文宗以四亲,又不当迁,则必依历代故事,增室以祔,然后世数之制,功德之义,可以两全,而宗庙之大礼备矣。文宗于殿下为曾祖考,而迁于夹室,则恐四亲非徒不得享太庙,且不得容于夹室,而诸侯五世之制,坠矣。臣等,伏闻上教,大事已定,不可改也。然宗庙之礼,古有定制,决不可以一时姑息之义,轻改之。伏望殿下,更将臣等前后所启,博采群议,一从礼制。

传曰:“徐观报之。”

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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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前此,童清礼上疏云请许向化人侍朝,大臣有以为不便者。至是,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启:“自祖宗朝皆许向化侍朝。夫平安、永安两道防御一也,而以永安为歇者,城底野人预通声息,故易以为备耳。令向化侍朝者,欲其城底野人势相维也。今勿许侍朝,彼人宁无缺望?”传曰:“卿等之言诚是。然已与大臣议之,今不可变。”

○台谏合司论启金孝江擅启、给盐、郑文炯不合事,不听。

○司谏院启:“郑铁坚、金宏弼以山林遗逸擢用之,是诚美事。古者征士必迎访治道,请引见问治道。”台谏又论启郑文炯、金孝江事,不听。正言韩训启:“孝江不申该曹,不由政院,擅自直启,而殿下不许鞫。以孝江可代户曹、政院之任,而以户曹、政院可无而然乎?以孝江为是,而以台谏为非乎?殿下欲与文炯共跻太平乎?抑三公重任,难于虚位,而姑充其数乎?”传曰:“观尔所言,必以我为迷也。孝江欲鞫则鞫之,右议政欲改则改之,任尔所为。尔等所以如此者,必谓我不治台谏也。予何敢与贤士大夫言乎?任意为之。”训启:“近来殿下或曰:‘台谏弄权。’或曰:‘挠乱国政。’或曰:‘任意为之。’臣等恐不得尽言矣。宦官近侍左右,易生骄纵之心。虽小过固当治之。今不治孝江,则彼谓:‘我辈之罪台谏虽请,上不从之。’有恃恩之心,则其弊岂不大哉?且三公不可委之非人。若国有大事,殿下将谁与共议乎?臣等以给盐之不可,孝江之当罪,文炯之宜改,三者每启不从,未审上意。”不听。

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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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台谏合司论启金孝江、郑文炯事,下御书曰:

《书》云:“邦之杌,曰一人;邦之荣怀,亦尚一人之庆。”注云:“邦之危殆,系于所任一人之非;荣安系于所任一人之是。”虽《书》之言如是,然无过之人岂能易得?大臣所与共议国事,而若以台谏之言,而遽递则老成大臣其将信予乎?

更启:“古人云:‘人非尧、舜,谁能无过?’若贤宰相,则虽有小过何害?文炯孱劣,不厌众望,断不可相。”因书启:

宦寺昵侍宸禁,狎恩恃爱,易致骄纵,古今通患。若不绳之以法,制之以断,杜绝其渐,则驯至于不可救。故成宗大王深恢远猷,宦官虽小过,略不假贷,小则杖之,大则窜之,此殿下所亲见也。孝江矫饰传旨,欺罔天聪,干与国政,冒毁成宪,是不有朝廷,不有邦宪,罪在不赦,不容小贷也。伏望殿下,当以成宗为法,痛治其罪,以快舆情。

不听。更启:“臣等所启之事,非一而一未蒙允,在职未安。”辞职而退。

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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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命召台谏等,传曰:“卿等直言,故还召之耳。若阿媚以桀、纣为尧、舜,伯夷为盗跖,则固不可矣。然勿以予言而启如是不当言之事。”台谏启:“臣等启事,一不听纳,不可安然在职,故辞退。今谓直言而复职,则所启之事不可不从。”不听。

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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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承旨宋轶启:“赵之瑞已来,请往鞫。”传曰:“可。若讳则刑讯。”承旨等启:“郑诚谨则近往瑞山等处,事涉疑似。之瑞则前以御史,往瑞山,更不往来。家在晋州,相距悬隔,势难交通。请更问承阳,有违端后讯之何如?”传曰:“之瑞有违端,则来启后讯之。”

○台谏启:“教云:‘非关社稷,勿复来启。’夫宦寺居中用事,置相非其人皆关社稷,故言之而不从,专由臣等无状所致。若用贤能代之,则庶可得请矣。”不听。又辞职而退。

○宋轶启曰:“鞫赵之瑞则言:‘去乙巳年奉使忠清道,只历连山、石城、公州、清州等邑,未尝至瑞山,何以知柳承阳乎?庚戌年又奉使,自泰安到瑞山午饭后,即向德山。其时柳承阳为房守与否未知之矣,况以识字许承阳乎?’”传曰:“承阳初言素识之瑞,而之瑞讳之,明日刑讯何如?”轶启:“承阳初云:‘素闻之瑞之贤,故录于疏。’至刑讯时云:‘曾为之瑞房守。之瑞以我为识字见许。’云云。再讯时讳之,至今四次,而其辞如一,今不可遽讯之瑞更讯承阳,如前隐讳后,讯之瑞何如?”传曰:“可。”

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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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持平李世仁论启金孝江擅启,郑文炯不合三公,传曰:“尔务欲自胜,故予亦务欲自胜;尔以公道来启,予亦以公道。”不听。

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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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承旨宋轶启:“前教云:‘讯之瑞等,则可以得情。’刑狱重事,毫厘之差则上失好生之德,下抱非罪之冤,不可容易。承阳其初平问云:‘不知二人。’至讯乃云:‘知之。’又再讯今至六次,皆云不知。承阳已自知重罪,有何希冀,而忍杖固讳?且之瑞等皆有名之士,成宗大王许之,殿下所悉。平时虽有不中之事,岂欲因一狂夫媒进乎?恐非其情,请广问诸宰。”传曰:“人之有心,不可忖度,不可谓必无。然姑停刑讯,质其是非,归一来启。”

○持平李世仁上箚曰:

殿下教曰:“台谏务欲胜之,故予亦务胜。’臣未审殿下之意也。臣在言官,遇可言之事,义不敢终默,岂务胜哉?臣以正言不讳为职,人主以虚怀纳谏为道。二者各尽其职,然后事无过举,而朝廷正。人主苟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人臣不能绳愆纠谬,而趋和承顺,不能匡国正君,而持禄容身,则二者交失其职。如此则体统不正,纲纪不立,而近习憸邪,皆得以窃弄威权,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岂不为寒心也哉?古之圣帝明王设台谏,使与人主抗论争是非,非苟慕其名也。盖台谏为人主耳目,为朝廷风纪。不重台谏,则人主之权亦不重,而国事日非,人主所以重台谏者此也。伏愿殿下,递文炯之相,正孝江之罪,恢纳谏之量,绝务胜之心,言路幸甚。

不听。台谏更启,传曰:”卿等虽论启至此,予则以为不然。若饭僧斋佛,内作色荒,外作禽荒,荒酒嗜音,峻宇雕墙,则卿等之尽言极谏可矣,此则不然。且成宗明哲,而文炯位至贰相,遽命递之可乎?“又启曰:”承阳之言不足取信。诚谨、之瑞情状未著,而使拘囚困苦,有妨大体。况诚谨成宗经幄旧臣,之瑞亦殿下之书筵旧侍。抱此冤抑,恐累圣德。“传曰:”玉京辞连人,则每云可信,而承阳辞连人,则谓不可讯。经幄旧侍,则谓不可刑讯,而累朝老成大臣,则必欲毁之。有罪之人欲予宽释,无罪之人欲陷于罪,卿等亦听狱之官,所云若此,则馀事可知。诚谨等于平问不输情,亦畏朝廷之议也。“

○命召曾经政丞及政府、六曹参判,传曰:“承阳初则曰:‘诚谨海美付处时,以识字许之。赵之瑞为御史时,亦以识字知之。’其后刑讯时乃变其辞曰:‘但闻名而已,未尝知也。’是承阳自知罪重,不欲累及他人也。若承阳欲谋自达,但自举其身耳,何必言诚谨、之瑞乎?若但闻名而已,朝中士大夫多矣,何必独举二人乎?且诚谨之不食肉,其心未可知也。然有违时制,亦岂可乎?承阳若不相知,则诚谨之不食肉,何以知之?若曰此等人必不为此事,则予意以为,自古名为正直者,多为不肖之事,不可以此,保其不为也。必刑讯然后其情可知。欲闻卿等正议。”尹弼商、尹壕、柳洵、成伣、赵益贞、权侹议:“今闻柳承阳所告,奸诈妖妄,不道之甚者,宁有与有识者议为耶?承阳初云与诚谨相知,旋反其辞云不相知。及讯问反复之情,则累受刑讯,犹云不知。凡刑讯必因其违端而后为之。诚谨等今无违端,而遽讯,于理未稳。”李克墩、尹孝孙议:“大抵狱辞无穷,多有意料所不及者。然今见承阳妖书,愚𫘤诈妄,必非有识者所谋。承阳初虽曰相知,即反其辞。刑讯五次,犹曰不知。凡治狱,辞证明白,情无可疑,犹不服,然后乃加刑杖。今诚谨、之瑞与承阳相知,无证可验。今若刑讯,恐或不得其实。且诚谨、之瑞实与承阳共谋,则其罪应死。今无证可凭而刑讯,于杖下虽或服招,断之亦难。且臣等意谓,人心固难测,然如诚谨等有学术,岂因承阳妖书而后,欲见用哉?”申从濩、许琛、安琛、金首孙议:“诚谨、之瑞俱有学术,成宗擢置经幄,不以凡流畜之,岂至假承阳之荐,为媒进之计乎?诚谨等素负讦直之名,累承使命,发奸摘伏,故外方之民皆知二人之名。在成宗朝有上言诉冤者,请遣诚谨、之瑞、权五福等推按。今承阳之知二人姓名,恐亦类此也。凡狱辞众证俱服,而独不输情,然后方用刑讯。承阳初虽云相知,其后受杖五次,事干人亦受杖四五次,无一语及于诚谨、之瑞。古者刑不上大夫,祖宗朝礼遇臣下,不轻用刑杖。此盛德事也。棰楚之下诬服而受罪,则冤岂小哉?”判义禁府事韩致亨以方鞫诚谨等,不与于议,而独启曰:“臣意与禁府诸堂上之意,承阳初虽曰与诚谨等相知,其后至五次刑讯,一以不知答之。时未辞连诚谨等,而刑讯未便。”传曰:“今观卿等之意似未当。其欲不问,而放之耶?其问之。”弼商等启:“凡狱辞必立辞证。辞证俱服,然后刑讯例也。今承阳至于五次,而一以不知答之,无及于诚谨等。臣等意谓,用杖取服,固为不可,因杖致伤,亦为不可。故议之如此矣。”传曰:“卿等之意岂误乎?予意以谓不然。承阳初曰相知,今以不知服之,虽至于五次,犹不变者,必不欲累及他人耳。卿等之议曰:‘棰楚之下,何求不得?’然则刑讯皆废而不用乎?”弼商等启:“承阳初供,但曰相知而已,其妖书同议事未尝及焉。今殿下欲讯诚谨者,只以或曰相知,或曰不知,言辞不一故耳。若诚谨等不能忍杖,而曰相知云尔,则以此为实,而又问妖书同议与否,于事体甚难。若有罪之人,则岂惜其死,而不用棰楚乎?借使诚谨等素知承阳,诚谨等有学术,岂与愚𫘤承阳共议作妖书乎?似无是理。”传曰:“知之。”

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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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台谏合司启:“前教云:‘卿等取信郑玉京之言,请问尹埰等;不信柳承阳之说,请勿系诚谨等。’臣等谓玉京之供的实无疑,而轻弃埰等,则是加惠奸轨,而为恶者无所惩矣。臣等以此敢启者,恐殿下用刑失之轻也。承阳之说,妖诞不经,而蔓延逮系,遂成大狱,则害及良善,而无罪或陷。臣等以此敢启者,恐殿下用刑失之重也。孝江当罪,而不罪,文炯当改,而不改,臣等未知殿下以孝江为无罪耶,文炯为可相耶?臣等必期于得请,不能自已。”不听。

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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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承旨慎守勤启:“前日金驲孙所启:‘去甲辰年,荠浦倭人成群越禁限,斫取熊川城底松木,至欧打山直。县监崔进江亲到,令缚其倭酋,倭反追到,自解其缚。’其慢法恣行之罪,不可不治,以损国威。前此倭人争夺鱼梁,论以赦前,今又不治,则狃以为习,后若如是,治罪不饶事,令金硉开谕对马岛主。且兀狄哈伊伊厚等称归顺,来居稳城加罗地面。也堂只之子三人,又来居柔远镇近处。此类人面兽心,其诚心归顺,未可尽信。况同种百馀人使屯于一处未便。况也堂只之子,则其父见死于我国,其心怀报复,亦未可测。倘有后患,则悔无及矣。别遣大臣巡边,兼审归顺诚伪,若果效顺,则沿江越边分置便否,议诸大臣何如?”传曰:“议于曾经政丞及政府、六曹。”

○台谏,论郑文炯、金孝江,不听。

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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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兵曹判书成俊辞职,传曰:“兵权必择人以授,其勿辞。”史臣曰:“俊有妾李德,尝判吏曹,求官者多因李德,通其贿赂。人有书诸壁上曰:”吏曹判书李德。“及判兵曹,其行赂不减。”

○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持平李自坚、李世仁、献纳李懿孙、正言韩训、柳世琛等书启曰:

三代以下,治莫盛于汉、唐,而其治也,莫不以得贤相、抑宦侍、纳谏诤为本;其乱也,亦莫不以置相非人、宦官专横、言路闭塞为阶也。殿下思臻至治,以追三代之盛,而今其所为,反出唐、虞之下何也?请速治孝江之罪,罢文炯之相,开直言之路

不听。更书启曰:

孝江有罪,国人皆知,而殿下独不知之,此臣等所以执奏而不已也。夫有罪而使人主易知者,其术浅;有罪而使人主不知者,其奸熟。苟非老奸,何能至此?昔弘恭、石显之罪,天下皆知之,而元帝不知,卒使社稷倾危,为天下万世笑,岂非人主之殷鉴乎?文炯才劣无能,国人皆知,而殿下独不知者,得非尹壕为媒也?夫贤不肖,各以类相从。故举者贤,则其所举亦贤;举者非贤,则其所举亦非贤。昔魏文侯相魏成,问于李克;汉高祖相曹参,问于萧何,未闻置相,而问非其人也。殿下置相,而问于尹壕等,宜其所举如此也。请痛治孝江之罪,速改文炯之相,以快公论。

不听。

○赵之瑞,在狱上疏曰:

臣之瑞刳肝为纸,沥血以书,谨再拜上言。古人有无兄,而盗嫂者;娶孤女而挝妇翁者,臣尝疑其人焉。窃自以谓,天下岂有如此事欤?及今承颜之上书然后,固知有是事也。臣与承颜所居,若风马牛不相及,而相知者,无兄而有嫂也。臣于丙午春,不知有瑞山,于己酉冬,过瑞山。又无书写,而曰书写者,孤女而有翁也。前则证在柳洵,后则证在金允济。人之情伪,事之是非,可立辨而未辨者,即盗与挝之未免也。伏愿殿下,察其兄与其翁之有无,知盗不盗,挝不挝,则坐盗者无冤焉,坐挝者无冤焉,使后世昭然无疑,此殿下钦恤事也。大阳方昇,燕谷独不被其煦,一邹子尚耻之。况在圣明之日,得无耻乎?伏愿殿下察之。

不报。之瑞不知承阳之名,误认为承颜,其不知也明矣。

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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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沙糖、彩段,解酒毒槟榔、香,各样毡绒,各样甘梨、龙、荔枝等物,圣节使之行贸来。

○台谏书启曰:

孝江以中官,交结外僧,罪一也。给盐寺刹,不载横看、《续录》,而诈称先王成宪,罪二也。矫饰传旨,欺罔天聪,罪三也。朝廷诸司,悉管该曹,而慢不申报,罪四也。庶事启禀,率由政院,而越次直启,罪五也。不畏朝廷,轻毁国典,罪六也。居中用情,干与国政,罪七也。使一道民弊,既祛而复起,罪八也。煮海为盐,悉出民力,而使耗于无益,罪九也。即政初服,万化维新,而导启异端,罪十也。负此十罪,而殿下自始迄今,皆曰无罪,臣等,未解殿下如是曲贷之意也。文炯器已猥琐,性又褊躁。尝论国事,希合上旨。曾判吏部,升子右职,不能制欲,又昧远图。仕宦五十年,无一事可称,其不厌众心可知。请罪孝江,罢文炯,以快舆情。

传于承政院曰:“台谏论文炯,希合上旨者,指何事也?”承旨等启:“成宗朝尝罢度僧之法,寻以两殿之旨,还欲勿罢,收议宰相时,文炯曰:‘勉从慈旨。’今台谏指此云耳。”传于台谏曰:“但以勉从慈旨之语,归咎文炯,凡收议,欲各言其志。若怵于台谏,不得言其情,则是名为宰相,而非宰相之体也。”台谏启曰:“人有犯一小过,尚且不贷,昭示王度。况犯十大罪,如孝江者乎?三公虽一德不备,不可滥居。况文炯无一事可称,而且有过者乎?大臣议事,据经守正,屹然不挠,而文炯依阿中立,勉从慈旨,将焉用彼相?”传曰:“郑诚谨、赵之瑞姑保放。”

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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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台谏合司书启曰:

人主深居九重,思虑有所未周,聪明有所不及。故设台谏为耳目,以广视听。台谏亦以人主耳目为己任,遇事辄言,纳君于无过。苟人主恶闻直言,而欲人莫予违,则谄谀日进,而善言不至,国欲治得乎?臣等自忝本职,伏阁言事,再阅月矣。设斋于奉先,饭佛于见性;汤老败常,不久见放;埰等游宴,轻弃不问;劳民煮盐,枉施僧徒;宦寺弄权,私庇不治;三公重任,强置非人,此皆妨政害治之大者。臣等以言、以箚、以疏,懃恳不已,而一未回天,是臣等诚未能格,职未能效故也。孟子曰:“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等不宜䩄面在职,久妨贤路。

遂辞职。

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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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我闻至诚无,帝王之道。人主一心,攻之者众,日御经筵,读论经籍,䌷绎古今。接贤良辅弼之臣,讲求治安之道,君之任也,而予自嗣服之后,病不离身,接群臣之日少,居深宫之时多,未知民之疾苦,未闻忠直之言,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如饮浊水,如食臭肉。

○承旨宋轶启:“柳承阳供称:‘臣以乡吏,希望恩赏,假托梦中,成宗大王大声痛哭,以手指臣,令走王庭以告,擢用赵之瑞、郑诚谨,则当如周、召辅成王。且潜上宣陵主穴,妄引风水论,说祸福。又言先王设锺阁,求闻疾苦,而今之朝臣,偏法禁击,且驾前击铮,一切禁之,以为未当,作为妖言妖书,入阙内差备门,要见内官,谋欲直启。’云云。”传曰:“承阳可按律,赵之瑞、郑诚谨、宋献、宋有征等可放送。”

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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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命承旨宋轶往义禁府,鞫崔汉洪、上林春等,仍传曰:“郑玉京与尹埰等宴游时,岂无证见之人?其穷诘以启。”承旨等启:“玉京前此累受刑讯,犹曰无证,今虽更问,岂变其辞?臣等以谓,崔汉洪与上林春之言,前后各异,若更刑讯,必输其情。且今狱辞归一,于尹埰等若讯郑溱、尹埰及锦帐儿,则必得其情。此狱所关甚大,不可不究竟,而迁延至今,已为老狱,当速决。”又启:“台谏呈辞已三日,迄无召命。成宗朝台谏若辞职,则虽夜必于其日命召。今两司久旷,有妨事体。”传曰:“台谏辞职状还给。尹埰、崔汉洪等事依所启。”

○台谏合司启:“臣等任言责,而不得其言,故累请辞职,而犹复职。臣等不修其职,而就职为难。”不听。三启,不听,遂辞职退,命还给其状。

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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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台谏合司论启郑文炯、金孝江事,不听,辞职退。

○尹弼商议:“倭人等斫取城底禁山之木,又欧禁止之人,其慢法之罪在所当治。然前此鱼梁争夺之人,谕对马岛主,使之治罪,而不听,今虽更谕,想彼如前。况今金硉之行,专为吊慰致祭而已。将此等事,致谕新主,非其时矣。今姑忍之何如?兀狄哈伊伊厚等及也堂只之子三人,来居城底近处,诚知我国之利。三浦倭人之事,亦可鉴矣。今虽曰诚心归顺,其心怀报复,不占可知。古人云:‘蔓难图。’此正谨始之时。或云:‘非我国之境,若欲来居,禁之亦难。’彼亦以此为辞,当语之曰:‘此处本非汝辈来住之处。汝若强自来住,当举兵逐之。’如此开说,慎勿许之。”卢思慎、尹壕、成俊、许琛、成世明议:“依所启施行。”慎承善、鱼世谦、韩致亨、柳洵、安琛、金谌、李克墩、柳轾、尹孝孙议:“荠浦倭人累次肆毒,我既不得如法处置,当谕岛主,使之严戢,况如此事,谕岛主戒敕,已有前例。今金硉赍去事目内,详录以谕为便。兀狄哈归顺,其心固难测也。但来则勿拒,待夷之道,今拒而不纳,有违招抚之义。遣大臣亦有弊,令观察使、节度使,试彼诚否,若果无异心,使处越边近地,时给盐酱,以示抚恤为便。但也堂只之子,既不得见父母,则怨我必深。又知我虚实,终为乱阶。况百馀人屯聚一处,将来之弊亦未可知也。令观察使、节度使,将此等事势,商度驰启后,更议何如?”李世佐、权侹、申浚、赵益贞、尹慜、朴楗、金首孙、金敬祖、李克圭议:“兀狄哈之诚心向顺,未可的知,遽令混处城底,臣恐养虎遗患也。不如令边将语之曰:‘沿江以北,不系我地,任汝所居何害?但汝今遽来,与吾民非宿昔相知,寅缘往来,必构嫌隙,自干邦典,两俱有害。若诚心归顺,依例上京肃拜,奉受赐物,不亦可乎?如是谕之,勿令近居为便。别遣大臣,骚扰一道,且暂时往来,何以知其情伪?三浦倭人来居我地,与吾编氓无异。若犯邦宪,制在边将。其犯法之倭,边将拿致谕之曰:‘汝居吾地,是犹吾民,犯法不治,是区别汝辈,于汝心何如?不得不绳之以法。’大则杖之,少则威之,习以为,彼自然知惧矣,不必开谕岛主,假手以制。前此鱼梁争夺之人,遣官通谕,未闻罪其人也。特送往来,诈言要赏,秪受其欺耳。今岛主身死,嗣子新立,闻其性轻躁鸷悍。彼若辞以不能制之,则秪自辱命。”成伣、申从濩、曺淑沂议:“荠浦居倭所犯如此,臣等深究处置之宜,我国编氓,尚且不遵法程,以干有司者多,况异类之人难可一一深治。然一向宽容,尽置不问,则积习成常,将至骄恣,后来之患大可虑也。宜令金硉吊慰既毕,乃语岛主曰:‘荠浦倭人等,阑入禁限之内,公然斫伐官松,欧打山直,至与熊川县监相抗,擅解缚倭而去,其凶悍无忌如此,固当严示国法,以正其罪。然此事在前岛主之时,新岛主有所不知。且予嗣服之初,宜用宽典,玆特释之。三浦居倭既处吾境,即同吾民。今后有犯吾禁令者,当即一一深治不饶。岛主新继先职,亦宜申饬禁约,痛戢管下,以敦永好。’以此语之,则意严辞顺,庶合事体。且祖宗以恩威抚柔野人,故诸帐族多居六镇城底,以为熟户。今伊伊厚等苟诚心愿居,则在所容接,不宜固拒。然国家往年问罪尼罗车,其狺然欲报者,岂须臾忘哉?特无隙可乘耳。安知伊伊厚等一百馀人,皆尼罗车之族,而假称他部落,来觇虚实耶?况也堂只之子三人,其父被杀,其母被虏于我,怀愤尤深。今若处之失宜,则后日之患,难保其必无也。百闻不如一见,其间处置事宜,难可遥度,可遣大臣之知边事者,往审情势,诚心愿居,拒之为难,则因势分处,以消后患为便。”从弼商等议。承政院启:“倭人事,臣等以谓,今其特送谕岛主禁戢,似未便。今朝官之归,兼谕岛主,则甚合事宜。今观群议,亦以是为便者居多。且兀狄哈归顺事,去冬以弼商之议,许令来居,而今弼商之议,当语之曰:‘汝若强自来住,则当举兵逐之。’又从此议,似难施行。臣等以为,遣大臣察边事,兼审归顺情伪,如不欲分居,则其非诚心可知,如此然后逐之,无乃可乎?”命依申浚等议。

○命召台谏,复职。

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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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台谏合司启:“殿下虽令复职,臣等以言为责,言不得行,而在职为难。”不听。更启:“文炯残劣无能,而殿下以为无过;孝江骄纵奸猾,而殿下以为无罪,何是非颠倒之甚耶?殿下曲贷孝江者,爱其便嬖而已;欲相文炯者,取其齿老而已。臣等之欲罪孝江,罢文炯者非他,但以骄纵之渐不可长,而相不可非其人也。殿下既以臣等之言为非,则必以臣等为有罪。有罪之人安可久处风纪之地,以累圣明之治乎?乞罢臣等之职。”不听。台谏又再启,不听,遂辞职而退。

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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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传于承政院曰:“尹埰等事,崔汉洪又言:‘闻诸上林春。’上林春又言:‘闻诸郑玉京。’玉京前供云:‘有嫌隙。’则玉京之言不可信也。刑讯埰等,无乃不可乎?其议于大臣,弃之何如?”

○传于承政院曰:“台谏六次辞职,非但烦渎,废事亦久。台谏是乎?予之不听是乎?卿等其言之。”承旨等启:“台谏有言责,朝廷有失,则皆欲正之。今六次辞职,古亦未有。然置相及宦寺之事,国家大事,不得不尔。”

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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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尹弼商、鱼世谦、韩致亨、李克墩、尹孝孙议:“尹埰等狱,有不得发明者六。事未发前,郑玉京与上林春语游宴节次详悉,一也。方宪府推鞫时,玉京隐于尹埰家。为埰家者,当即捕告,发明己事,而容接累日,及玉京母寻到埰家,大唱号哭,然后不得已出之。容庇情状明甚,二也。方国家衰服之时,乐工固无所用,而尹埰率玉京,游于郑溱及森溪副正农所事,玉京与尹埰俱服,其常时相与恣游情迹甚明,三也。尹埰云:‘玉京怨我捉付,诬言中兴洞游宴。’然尹埰于玉京,素有恩爱,其所捉付,出于不得已也。且玉京与上林春语时及崔汉洪与高安正语时,皆在事未发前。玉京岂因捉付为怨,而为此虚言哉?其直招明矣,四也。尹埰等云:‘谪仙儿与许瑊等游宴,而宪府误闻。’然谪仙儿果与许瑊等游宴,则谪仙儿亦当容隐玉京,使不得对辨,而谪仙儿与其父旁索,乃于路中,捕告宪府,则谪仙儿之不干于尹埰明矣,五也。崔汉洪、上林春虽言端不一,然其游宴中兴事,则无违端,六也。臣等以为,疑端有此六条,似难置之,尹埰、郑溱加刑得情何如?况事干各人,皆累刑讯,而独正犯埰、溱,只加一二讯,未便。”传曰:“以玉京一人之言,刑讯埰等可乎?此议不公,其更议之。”弼商等启:“埰等以玉京捉告为有嫌,然玉京言游宴节次于上林春之时,则在事未发之前,岂预有仇嫌哉?且若埰等所与游宴者多,而独以玉京之言取信,则为不可埰等所与游者,唯玉京而已,埰等欲发明隐讳耳,玉京之招实公证也。凡狱事如公证,则虽一人之言,亦可取信。其事干人累加刑讯,归一于埰等,而今弃埰等不问未便。”传曰:“其刑讯埰等。”

○传于承政院曰:埰、溱事收议后更思之,元非死罪,而刑讯恐殒命。更议之。“

○命召台谏复职。台谏又论启,不听。

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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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司谏尹硕辅、执义崔汉源、掌令姜诇、徐山甫、持平李自坚、李世仁、献纳李懿孙、正言韩训、柳世琛书启:

臣等以宦寺用事、置相非人,连月伏阁,未获蒙允,徒使执笔螭头者,日记君臣口舌之事,而今日乞免,明日还职,不亦伤朝廷大体乎?殿下初政,四方莫不拭目倾耳,观化听风,一政之善,人皆悦服;一事之失,人皆缺望。此治乱存亡之机也,不可不慎。宦寺之用权,置相之非人,乃初政大失,反复论启,固拒不允。臣等职忝言官,使人主失政,下民缺望,而久尸其职,心实未安,请罢。

不听,遂辞职退。

○以权景禧为刑曹参判。

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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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尹弼商议:“郑溱、尹埰等,累加刑讯,犹不服。今虽加讯,不必输情。一以玉京之言,讯人不已,棰楚之下,恐或殒命。”鱼世谦议:“今观禁府推案,但举前招问之而已。臣等前启不能发明六条,皆不逐一推问。逐一推问后,更议施行何如?”韩致亨、尹孝孙议:“尹埰等事,初虽出于玉京一口,其与他人言之者非一,其言之亦在事未发前,则埰等所犯,恐是的实。埰等知其罪重,忍杖固讳,理所然也。加讯得情何如?”命弃之,从弼商议也。

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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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命召台谏复职。

○议政府启:“金孝江事,台谏时方论启,故臣等不启。大抵凡公事,必报该曹,由政院以启例也。今孝江以国家经费之事擅启,不为无罪。台谏累月伏阁,废事甚大,请从其言。”不听。

○台谏启:“宦寺弄权、置相非人,大关治体,而迄今不罪孝江,不罢文炯。尹埰等所犯,系关纲常,王法所不赦,而徒以尹弼商奸谄巧侫、依阿顺旨之议,轻弃之,臣窃痛心焉。”传曰:“谓弼商奸谄巧侫之言,甚不可。以台谏不罪耳。”

○台谏上疏曰:

臣等闻,取法于上,仅得其中;取法于中,斯为下矣。刻鹄类鹜,画虎类狗之喩,正为此也。士大夫犹然,况人主乎?是以,古之大有为之君,莫不以立志为先。立志在高,则不以小成为安,而所就极于远大;立志不高,则所行不过规规于事为之末,而日趋于污下矣。前日臣等论殿下过举,则教之曰:“人非尧、舜,孰无过咎?”论殿下拒谏,则教之曰:“尔虽云然,予其畏哉?”臣等以为,殿下偶发此言耳。及今观之,则殿下失政滋甚,拒谏益坚,而犹不悔悟,反教之曰:“予不明。”云云。噫!人君不以拒谏为忌,则正论何自而进;不以尧、舜期,则善治何由而致乎?愿殿下先定其志,以尧、舜为期,闻尧、舜精一执中为帝王之学,则曰:“彼君也,予君也,彼能是,而予乃不能是?”日御经筵,讲论治道,闻尧、舜畴咨臣,举贤相使宅百揆,以致雍熙之治,则责于己曰:“彼君也,予君也。彼能是,而予乃不能是?”择贤相共天位,以思去其不如尧、舜,而就如尧、舜者。至如纳谏诤、抑宦寺、慎刑罚、爱民力,皆当今之急务也。殿下于此数事,行之以至诚,则何患乎不及尧、舜也?谨陈其事如左。一曰,勤经筵。夫君心出治之本,而万化之源也。本源澄清,如鉴空衡平,能是是非非,用人处事各当其可。清出治之本,澄万化之源,不在乎他,只在勤御经筵,讲明圣学,迎访治道耳。顷缘圣体未宁,不御经筵,殆三四朔。非徒圣学中废,贤士大夫无由接见,禁中与居,不过宦寺,潜移默夺于冥冥之中者岂少哉?无怪乎用人处事之未得其道也。昔汉高祖有疾,诏户者,无得入群臣。樊哙排闼直入,大臣随之,上独枕一宦者卧。哙等见上流涕曰:“陛下独不见赵高之事乎?”帝笑而起。夫排闼入见者,诚以人君一日不见正士,则奸侫得志,壅蔽聪明。愿殿下俟圣躬强康,毋怠经筵,终始如一而已。二曰,择贤相。三公股肱,一人表率百官。国家治乱,宗社安危,无一不系。郑佸之死,殿下虚相位累月。一国之人皆延颈拭目,想望贤相。及见宣麻,则乃庸劣文炯,孰不缺望?夫欂栌之材,不中栋梁;驽骀之质,不上云霄。今以文炯而处三公,是以欂栌而为栋梁,以驽骀而责云霄。以此而欲望致治,不亦难乎?愿殿下罢文炯,更求其人,以责三公之任。三曰,纳谏诤。《书》曰:“惟木从绳则直,后从谏则圣。”《传》曰:“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自古及今,未有愎谏,而不乱者也。若秦皇恶闻直言,而酿望夷之变;隋帝好人侫己,而促江都之祸。前车之覆,后车当戒。近日台谏论启,无一听纳,甚非朝廷之福。愿殿下舍己从人,虚怀纳谏。四曰,抑宦寺。宦官,守宫、传令而已,岂可得预朝廷公事也?如汉、唐之季,宦官弄权,擅干朝政,卒至视公卿如奴隶,目天子为门生,国势陵夷,其惨矣,盖由辨之不早也。惟我成宗大王深知其弊,痛绳以法,不贷毫发,在后嗣所当法也。殿下即位之初,宦官用事,用善唱于前,而孝江和于后,其舞文弄法,罔天听之罪,浮于用善。用善、孝江何独缩手于成庙,而售奸于殿下之时耶?岂非以殿下初政,尝试为之,以窥其浅深耶?在朝之臣莫不寒心,而殿下不悟,岂不痛哉?愿殿下深治其罪,以警其馀。五曰,慎刑罚。《书》曰:“眚灾肆赦,贼刑。”若罪在重刑,而轻之则长奸之心;罪在轻刑,而重之则亏好生之德,固不可因喜以轻释,亦不可因怒以过罪。近日以一时爱恶,轻重颠倒,甚非细故也。愿殿下明以察之,慎以决之,勿使失中。六曰,爱民力。古之圣王,视民如伤,不啻若保赤子,知民之欲安,则抚之而不劳;知民之欲富也,则厚之而不困。王氏曰:“治世莫如爱民。”孟子曰:“地利不如人和。”诚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也。奈何圣上有爱民之心,而大臣苟任一事,则不顾民时,唯以奉行办事为能,以残国脉乎?近者筑城体察使,启请开诚府、韩山郡等处,并欲今春内筑城,而殿下以臣等之言,命停之,体察以己志不遂为憾,力主前议,复请行之,使殿下爱民之心,转为残民之举,臣等不胜痛心。盖开城府、韩山郡,悉皆内地,非朝夕受敌之地也。待民力既苏,农务既闲而筑之,亦未晩也。臣观此两道之民,自国恤以来,一困于山陵丧葬之役,再困于中朝使臣之行,又宣陵植木、长生殿黄肠木之军,相继调发,其馀贡赋所出之军不可胜数。一家之财力有限,而役民无休,宁不恻然乎?当此时,虽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犹未免离散,岂可不计其农月,而又兴筑城之役乎?求以固国,而反摇邦本可乎?且江原一道,地瘠民稀,非他道比,而近日其力尤困。安可役已困之民,煮海为盐,而养此无用之僧徒乎?况释氏妖诞,在新政所当先斥者也。今纵不能尽汰其徒,以充军额,岂可崇信,以劳民力?《书》曰:“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古之帝王,以敬德为永命之实,以爱民为享年之源,曾未闻侫佛,而得福寿也。愿殿下停不急之役,以弛民力,以固邦本。七曰,遵旧章。《诗》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周云成、康,汉称文、景者,以其能守文、武,高、惠之法也。使周之子孙,长守文、武之法,则岂至于陵夷;使汉之子孙,长守高、惠之法,则岂至于危亡哉?惟我成宗大王以高世之见,日与元臣硕辅,深思远虑,斟酌损益,勒成《大典》《横看续录》,凡蠧政害民者,皆削去不载,以为经国之具,其为子孙万世计至矣。殿下固宜遵守勿失,不可以一时之利害纷更也。殿下纵爱孝江便侫,奈成宗在天之灵何?愿殿下遵守其法,永永无愆。昔伊尹之相太甲,乃曰:“予不克俾厥后为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太甲嘉纳其言,克终允德。太甲虽曰中主,犹以尧、舜自期,况殿下以生知之圣,不以尧、舜自期,而反居太甲之下乎?董仲舒曰:“勉强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勉强行道,则德日进,而大有功。”又曰“在乎加之意而已。”愿殿下深体此语。

传曰:“疏辞则诚好矣,予留而观之。所言之事,不可听也。但疏中以不御经筵为言,予亦以为然矣。但予方病服药,故不御耳。”台谏辞职而退。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上箚曰:

伏睹御书,辞旨恳恻,其忙于愈疾,急于经筵,欲闻直言之意,蔼然溢于言表,不胜感叹。疾乃圣人所慎,况人主一身,系宗社之重,尤不可不慎,如欲愈疾,莫如医药。大抵人主之医药饮食,皆大臣职,殿下何不择谨重大臣,以授内医提调,日与老医,讲求方书,常常接见,随证进药,以求平痊之效,而乃深居九重,独与宦寺处乎?臣等窃惑焉。台谏人主耳目,朝廷纪纲,不可一日无也。殿下虽玉体违豫,不能御经筵,接卿士亲听忠直之言,然近日台谏论奏,皆是公论,不患直言之未闻,而连旬伏阁,尚阻听纳。非徒不纳而已,于其辞职,或累日不召,颇有忌恶之心。不得其言而去,为台谏责则得矣,于殿下待台谏之道,诚非美事。殿下即位以来,台谏侍从之言,无一快从,臣等缺望,请留三思,俯从台谏所启。

传曰:“尔等以台谏辞职,而不即命召为言。然给盐乃先王故事,决不可听,而虽命复职不肯,岂予之过?今观尔等之言,是以台谏为重,而君为轻也。”

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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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命召台谏复职。台谏合司启:“殿下以近日臣等所启之事,为非公论也,则三公侍从之言,亦非公论乎?尹埰等事,群议皆以为加刑可也,而独用弼商顺旨之议弃之,是亦不用众议之公,而乐闻一人谄谀之言也。臣等争之不已,殿下拒之益坚,复令就职,臣等虽欲就职,其于朝廷物议何?”传曰:“朝廷物议虽可畏,人主之命,独不可从乎?”更启曰:“朝廷人主之朝廷,重朝廷物议,乃所以重人主也。人臣之道,从义而不从君。从义者,乃所以遵君也。若不计义之当否,而徒以从君之令为忠,则当如赵高之阿意二世,裵矩之侫于隋,然后以谓忠欤?又如尹弼商逢迎顺旨,然后以为忠乎?台谏以朝廷大事为重,而不屑于细务,乃所以尽为臣之道也。在成宗朝从谏如流,请罢尹壕则罢之,请罢弼商则罢之,宦官有罪则不贷,士类败常则不宥,无此等之失,故台谏言事之暇,亦得以治事也。今以不得其言,方乞辞职,退而治事,于义不可。请罢臣等,代以贤能。”不听。更书启曰:

臣等自去冬辞职以后,伏阁言事非一。谏奉先设斋,见性饭佛,汤老速放,埰等轻弃,弼商谄谀等事皆不听。殿下所教听纳者何事耶?古之人一言而悟主。臣等伏阁三朔,所启八事。其间疏箚,累数百言,而一未回天,臣等不可苟处言官,以妨贤路。

传曰:“设斋,先王朝故事。见性饭佛,非予所知。至于汤老之放,收群议为之,皆归咎于予,予无以答也。”台谏辞职而退,俄命复职。

○巡边使李世佐启:“前日政院议启:‘今来屯加讫罗野人,谕令分处六镇越边,不从然后,使还入旧居。’臣意以为,分付六镇越边,使敌人备知形势,其害尤甚于屯居一处,彼若听从,则措置实难。臣意,开谕之辞有二,一则兀狄哈本与城底斡朵里等世仇,今语之曰:‘尔若来屯近处,与仇人密迩。忿争城底,则朝廷必有处置,无奈不利于尔等乎?’一则‘当初汝等来居时,朝廷意谓,汝等归顺之后,必刷还庆兴被掳人口以效诚。今无一人刷还,是汝归顺之心非真。’以是开谕为意,未知圣算与朝议。若开谕不从,则何以处置?”传曰:“其议于曾经政丞及政府,李继仝、吕自新等。”

燕山君日记卷第十二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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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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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台谏合司启:“臣等以数事累启,皆不蒙允。殿下若决意不听则请罢臣等之职。”不听。台谏更启曰:“成宗在位二十六年,宦寺无敢干政,而黄门肃然。殿下即位未数年,用善、孝江相继用事,紊乱朝纲,而江尤甚。同一宦官也,而谨饬敛束于成宗之朝,骄纵无忌于殿下之时,此无他,成宗制驭得道也。明者见于未形,况罪恶已著乎?自古置相贤否,系国家治乱。唐明皇用姚、宋则治,用杨、李则乱;宋神宗用韩、富则治,用王、吕则乱。《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殿下将与古之治者同道乎,与古之乱者同事乎?今力排群议,而欲相庸劣之人何也?《书》曰:‘刑故无小。’又曰‘败常乱俗,三细不宥。’凡故犯之罪虽小,必刑;败常之罪虽细,不宥。况尹埰等所犯,非徒故犯,败毁纲常,在王法所不赦。举国臣民罔不切齿,皆欲置之重刑,而殿下徒以弼商谄议,轻释其罪,使法纪太毁,非细故也。当天崩擗踊之日,游宴山林,致乐也、饮酒也、啖肉也,无所不至,其得罪于先王大矣,固非殿下所得而私贷也。今之收议,即唐、虞之询咨,汉朝之杂议也。人主出治,不能独断,博采众议者,欲听公议也。弼商满腔子,都是奸谄,在成宗朝,每持允当之论,依阿取宠。货殖之议,腾播人口,奸鬼之丑,备载疏章,寻被台劾,遂罢首相。今遇殿下,其奸犹旧,伺候揣度,骋巧献议,使殿下失刑,孔子所谓鄙夫。孟子所谓容悦者其阿顺逢迎之罪,在所当鞫。且自今议事,摈不与焉,以戢奸佞之风。”不听。更启,不听,辞职而退。

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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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承旨等启:“仁政殿东月廊二间,破壁为窗,且闻有工作声。此正殿偏隅,大小人员及客人瞻视之地,擅自破毁,请鞫其人。且近日屡召工人,役之于内,凡工作既有该司,何必阙内?”传曰:“破壁者,内需司文书磨錬人韩贵达、白守和也。召工人,予令内官朴承恩,监造屏机,今已事毕,而承恩又因私事,仍役之耳。其幷鞫之。”

○巡边使李世佐启:“臣受国重事,昼思夜度。往在庚申年,遣申叔舟多致野人而杀之。今伊伊厚等闻臣之往,必自疑惑,不肯来见。招之不来,则当何以处之?”传曰:“其幷议之。”

○台谏书启:

昨教曰:“尔等以无罪者为有罪,尔等之计错矣。”臣等之惑滋甚。金孝江以宦官,干预朝政,专擅直启;尹弼商以大臣,逢迎上意,巧构献议,故纵大憝;尹埰等以士类,冒衰游宴,情状已著,果皆无罪乎?郑文炯斗筲猥琐,学术贱陋。仕宦五十馀年,无一事可称。但与世浮沈,驯至崇班。谓不合三公,臣等之计果错乎?此皆是非明白,而殿下一切固拒,反以为错料,未解上意。昔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臣等反复思之,子思之意,岂不以君上之非,人臣之所当矫,而君亦能容臣子之矫非,然后复于无过,而善日生乎?今者不治弄权之宦,不能去庸劣之相,轻弃败常之罪,悦其奸谄之议,皆殿下过举,而臣等累月论启,殿下拒之日甚,是殿下自以为是,而忌恶臣下之矫非也。臣亦恐国事将日非,而危亡自至矣,更留三思。

传曰:“卿等虽以危亡为言,岂可罪无罪之人?”又启:“汉城府判官张珽初为金硉军官,其后又为李世佐军官。金硉复请带去,则汉城府堂上又请勿遣。数日之间,号令烦数,甚乖事体。此必珽惮于涉险,请托而然耳。近者有教云:‘凡出使者,各司毋得启递。’请鞫世佐及汉城府堂上,幷鞫珽规避之情。益山郡守赵仲辉前为守令,而被黜。其后除掌隶院司议及刑曹正郞,皆被台劾而递。守令字牧之任,如此之人岂可使之临民乎?请递之。”传于承政院曰:“前者许瑊以判官,为权柱军官。今张珽以金硉军官,入送何如?”承旨等启:“出使者,各司毋得启递,已有教,而汉城府启请勿遣固非矣。然柱亦堂下官,而以五品员为军官,不合事体。珽称为致慰官遣之何如?”传于台谏曰:“仲辉可递之。张珽称致慰官遣之。馀不听。”

台谏书启曰:

臣等指弼商为奸谄巧佞者,非私言也,乃公议也。今观其议,肝肺毕露,莫得而掩。况奸鬼之诮,奸谄巧佞之讥,著在先朝乎?先儒云:“宰相失职,得罪于谏官。”汉朝朱云欲斩张禹,禹丞相也。一槐里令,犹欲斩之者,嫉邪之甚也。况臣等职在台谏,而弼商之奸,浮于张禹乎?孝江、文炯、埰等之事,亦当速断。

传曰:“卿等既慢予,又指大臣为奸谄,使不得言,予亦痛焉。予于宦寺,虽小罪,必下吏鞫之,孝江若实有罪,予虽庸愚,岂不知之乎?”更书启曰:

臣等谓,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臣等所启四事,皆陈善闭邪,责难于君,恭敬莫大焉,岂有一毫慢心哉?凡狱讼必穷诘得情,弼商何以逆知不服,而议云:“今虽加刑,必不服招。”乎?此实奸谄也。凡狱事不须众证,今玉京之招,明白无疑,则一人足矣,而议云:“玉京一人而已,他无辞证。”此亦奸谄也。凡大狱辞证明白,则必须得情。若预虑陨命,不惩其恶,则王者不必设刑以待小人。其议云:“棰楚之下,恐或陨命。”是托于正,以售其不正,奸谄之工者也。以一弼商而前后异议,是反复奸谄之尤者也。臣等安敢诬毁大臣,使不得言也?殿下于宦官,虽小罪,必下吏鞫之,而独于孝江以谓无罪,是必孝江之奸,蒙蔽聪明,使不悟也。愿殿下深思远虑,勉从公议

不听。更书启曰:

殿下非不知孝江之弄权,文炯之非人,弼商之奸谄,埰等之罪大也,但以务胜为主,一切固拒。自古人主务胜之弊,其祸惨矣。秦皇拑天下之口,使不得言,其务胜至矣,终以此亡。唐太宗屈至尊,容受直言,常不胜于臣矣,终以此治。秦则主威似胜,唐则主威似弱,而治乱兴亡异者,惟义之从故也。愿殿下克去务胜之失,勉从公议。

传曰:“非予务胜,卿等欲罪无罪,是务胜也。”

○命许良、放役奉保夫人远近族亲六十二人,皆公私贱,而私贱居多。承旨等启:“《大典》贱妾子女条云:‘外姓小功亲贱妾子女从良,无赎身立役。’以此观之,大妃同生之子外,自中宫之族,皆不与焉。今奉保夫人虽曰有功,既身为一品,又追爵其夫,推恩至矣。又安可滥施法外之私恩乎?成宗但许良奉保夫人同生二人。今奉保夫人敢以六、七寸踈族请之,甚不可。”传曰:“其考睿宗奉保夫人例,以启。”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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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台谏启:“臣等闻,人主能容臣子之守法,然后人主之势尊;人臣能不容人主之挠法,然后人主之法信。臣等守三尺法,使殿下之势尊。势不尊、法不信,则纪纲日弛,人轻犯法,国欲治得乎?请治孝江、弼商、埰等之罪,罢文炯之相。”传曰:“反复思之,不可听。”台谏更启曰:“臣等历观古史,人臣进谏,人主间或不听,则史氏书之曰:‘某也言某事不听。’则有之,未闻以台谏之公议为弄权,为慢君,为务胜也。人君之引过自责也,曰凉德,曰寡昧。则有之,未闻台谏言事,则曰庸君,曰不明云尔也。此皆历代人主之所不言也,而殿下敢教之,欲拑台谏之口,人君一语一默,史必书之。臣等恐万世之下,观史者谓殿下何如主也?虽教之曰:‘反复思之。’而实未尝反复思之,请更反复深思。”不听。更启曰:“臣等为国家宗社计,而论孝江、文炯、弼商、埰等,殿下一切固拒,是岂重宗社、国家之道?愿殿下虚心采纳。”传曰:“虽不如此,宗社其不保安乎?”台谏启曰:“臣等闻教,不胜惊愕。宦寺弄权,置相非人,大臣谄侫,刑罚失中等事,有一于此,足以致宗社之,况兼四事乎?殿下此言,不几于一言丧邦乎?”传曰:“已尽言所蕴,而尔等言之犹尔,予将何以答之?”

○刑曹启:“睿宗朝奉保夫人族亲从良者二十七人。”问于承政院曰:“古亦如是。今奉保夫人之族,皆许为良,不亦可乎?”承旨等启:“睿宗朝虽一时特恩,未免猥滥。成宗只许二人,岂不商量?殿下即位之初,事事当出于大公至正,不可示以私恩。愿以成宗为法。”传曰:“卿等若以为不可,则予不敢强也。然若非奉保之功,则予安得至今日乎?事若无害于义,则虽为之,无奈可乎?”

○火剌温兀狄哈林大诈言曾受中枢,礼曹廉得其状,乃授司猛,是日陛辞。承旨分授告身,林大怒而不受,攘臂使气,拳欧使令。至外廷拔佩刀,若将剌人。承旨等启:“此人横勃至是,虽于监司、节度使之营,犹不得如此,况殿庭乎?宜下禁府,以示国威。成宗朝有名将其大者,到咸兴郡拔剑剌人,成宗命囚禁府,累日困苦遣之。此虏亦不可不惩。”传曰:“其议于院相等。”尹弼商、虑思慎、尹壕、慎承善、鱼世谦议:“此辈虽狼子野心,其无礼莫甚,不可不示之以威。宜下义禁府推鞫,使之知法,然不可治罪。”从之。

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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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书启:

臣闻,心者一身之主,而万化之源也。存于心者既正,然后发言、行事莫不当理。董子以此心为朝廷四方之本;《大学》以此心,为国家天下之本,然则为人君者可不以正心为先乎?昨日教曰:“有诸心言之耳。”又教曰“不知尔等之至于此极。”臣等恐殿下之心未得其正也。若能正心,则必知宦寺之不可骄纵,三公之不可不择,谄臣之不可与议,士类之不可败常也。不然则是非颠倒、贤邪易位、刑罚失中,欲保宗社得乎?

不听。又书启曰:

养猫欲去鼠,不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欲御盗,不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臣等伏阁言事,已涉三月。老宦骄横,而不能抑;置相非人,而不能去;士类败常,而不能正;大臣奸谄,而不能斥,此正不捕之猫,不吠之狗也。臣等未能回天,固请辞职,而犹使复职者,将以养不捕之猫,畜不吠之狗欤?臣等谓,国家事机无穷。台谏今日言一事,明日言一事,一切固拒。以是积之为年纪,拒之如一日,则国家将为夏、殷之季,而使台谏缩手而旁观乎?念至于此,不觉流涕。

不听。

○承旨金应箕、权景祐、丘致崐启:“台谏伏阁,今已数月,废事固不可言。但所启事,皆关大体,势不自已。请于今日收议时,并问之。”传曰:“虽令议之,台谏若不协于心,则必毁之曰奸谄,曰奸谀,故宰相畏,而不能正议。且今所启之事,断不可听,何必收议?予观台谏之权日以渐重,人主之势将倾矣。”应箕等更启:“台谏遇事辄争,乃所以维持纪纲,岂有权重之理乎?今观台谏所论,日益深切,其势似不遽止。愿收议,而择可从之事从之。”传曰:“卿等欲收议者何事?”佥启:“所启四事,请皆收议采用。”传曰:“台谏之论弼商,以其议尹埰等事耳。埰等事前既收议弃之,今何更议?孝江亦无罪,然并文炯事议之。”台谏又书启曰:

殿下事事当一遵成宗,在成宗朝宦者李孝智饮冰上前,事涉不敬,成宗杖流于外。今孝江不有朝廷,擅自启事,而殿下不罪。尹壕国舅也,叨位三公,成宗以台谏之言罢之。今文炯斗筲小器,不满人望,而殿下强欲相之。清风君源当贞熹王后丧,宿娼事觉,成宗命流远道。今埰等衰绖之中,携妓游宴,殿下轻弃不治。赵之瑞议许浑事,辞涉于私,成宗推鞫治罪。今弼商迎意献谀,殿下不以为非,反从其议,岂可谓遵成宗之法乎?成宗在天之灵,其肯曰:“予有后,能善继善述乎?”

传曰:“孝智所失,虽饮食小事,然罪干不敬,故治之耳。孝江给盐之启,以有先王之旨也,与孝智不同。尹壕之递三公,其以不称其位而递之,予未知也。卿等以文炯为不满物望,然有人望者,固难得也。清风君罪恶已著,埰等初因玉京之言鞫之,虽问言根,又归于玉京,事实难明。赵之瑞才胜德薄,而欲救许浑之死,故罪之耳。弼商之议,则出于公耳,岂可罪乎?”更启曰:“孝智之罪,只于一身,岂若孝江专擅启事,以开宦官弄权之渐乎?官不必备,惟其人。堂堂圣朝,岂无相材,而必用文炯乎?玉京前后招辞明白,则埰等之罪,与源何异?赵之瑞之议,固非矣。然止于救浑而已,弼商逢迎之罪,则其渐将至于误国。愿殿下深思快断。”不听。更启曰:“昨日教曰:‘虽不至此,宗社可保。’臣等不胜惊愕。殿下之意以为:‘国家治安,虽有过举,何至遽危;天资高明,虽不纳谏,何损于治?’盖古之君子必忧治世而危,明主常若有不测之祸近在朝夕者何哉?治世无可畏之防,明主,有绝人之资,无可畏之防,必易其民;有绝人之资,必轻其臣。是以乱不生于乱,而常生于治。昔者唐明皇身致大平,而卒召渔阳之变;宋徽宗凭借升平,而终有靖康之祸。此二君者,才非不高、智非不足,然而恃大平之势,不谨履霜之渐;负天资之明,而不纳忠直之言,故用人乖方,措置失当,竟使数百年积累之业,一朝土崩,然则人主之患,孰有大于此哉?《易》曰:‘其亡其亡,系干苞桑。’《书》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少。’愿殿下深体此语,虚怀纳谏,以为宗社万世之计。”不听。又书启曰:

大臣人主之股肱,纪纲国家之血脉。今置相非人,大臣谄谀,是股肱病,而元首危。宦寺横纵,而不能治;士类败常,而不能罪。是血脉病,而纪纲毁矣。臣等所启如鍼砭、药石,正中其病,而殿下固拒不纳,是犹讳疾,而忌医。臣等恐病入膏肓,虽扁鹊、仓公不能救也。近日圣体失和,太医进药,渐至康宁,医药之效固已试之。何独昧于股肱血脉之病,不治也?

不听。

○尹壕、慎承善、鱼世谦、李克墩、李季仝、吕自新、尹孝孙议:“一,伊伊厚等不宜分处六镇事,果如世佐所启。尼亇车于我素有嫌隙,其欲报之心,狺然未已。使屯聚一处,犹为未可,况分处六镇,使知形势可乎?莫若使还旧土。一,世佐所启,开谕辞缘似是。今语之曰:‘汝等虽曰投顺来居,后日若兀狄哈等作贼于我,则我必谓,汝为向导,将归罪于汝,将何以自明乎?莫如退居旧地,以时纳款耳。’彼若曰:‘吾辈已逃离本土。今若还归,则必为所害。宁死于此,固不可还。’云则语之曰:‘汝果诚心归顺,以被杀为虞,而不还则我国南方多有可居之地,汝可内徙,以安其生。’一,前者大臣之去,彼人或有被罪者。故今世佐之行,伊伊厚等先自疑畏,或不肯来见,则巡边使为此留连,恐损国威。且彼来见,开谕再三,犹不听从,则亦损国威。当斟酌事势,不得已久留,则皆付节度使,使之督还何如?一,也堂只之子来投,与伊伊厚似异。然其父死于我,怨我必深。依伊伊厚例,督还本土,如不听从,语之曰:‘汝若诚心来顺,当启殿下,于南方内地,给廛居生。不尔当上京侍朝。’设此二难,以试其意,如又不从,期于必还何如?”承善、世谦又启:“彼伊伊厚等闻朝廷大臣之归,必自疑惧,招之不来,则难可以此久留。不得已空还,则恐损国威。臣等之意,宜勿遣巡边使,令节度使开谕入送何如?”传曰:“可”

○壕、承善、世谦、克墩、季仝、自新、孝孙议:“金主成可非他野人归顺之例。于平安道累告事变皆有验,先王特命朝京,赏赐优厚,又升职,其接待异常。今以其子分和等,虏三水人物之故,被拘庆兴。臣等以为,彼类兽心,虽其父终年拘留,子若不肯刷还,则其终处置实难。今巡边使之行,语主成可曰:‘殿下闻汝拘留,命臣曰,主成可之子,虏我人物。故边将拘留其父,督还人物,于法当矣。但念主成可效顺告变,其功可赏,以子之故,见囚可怜。且其子犯罪,不敢更来,其父本是效顺,可即放还,使之刷还掳人。若主成可亦不肯刷还,则是弃前功也。’其以此戒敕送还何如?”传曰:“可。”

○下兀狄哈林大于禁府,命同副承旨宋轶往鞫之。林大供以因醉无礼,命议之。尹壕、承善、世谦、克墩、成俊、世佐、许琛、世明议:“在先王朝,野人或有无礼于阙庭者,必下禁府,拘囚累日,服罪然后赦之。今林大所犯,大为无礼。然化外之人,不可依法治之。又其服罪之辞颇顺,姑囚数日,复教以醉中所为,特赦之为便。但客人举止,专在通事指导。其乡通事及京通事,依律治罪,使彼人知悔。”季仝、自新议:“夷狄虽有过恶,当从宽典。今既服罪,因其谢过而特宥之何如?”孝孙议:“岁在庚辰,臣为礼曹正郞。兀良哈金豆难代杀口子万户宋献,著持献靴及鞍子来朝。拜辞日以受赐鸦青袷团领袖窄,于阙庭手自裂破,世祖佯为不知,即令改给。及其回程,为宋献子所杀。今林大自服醉酒谢罪。特宥何如?”从尹壕议。世谦议:“大抵人才之出群者,世不常有。文炯虽非全才,自少筮仕,未闻有过。所历皆显要,秩至崇禄,今所授非超资、越职之例。且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臣实庸,何能辨其当否?是在睿鉴。”克墩、季仝、自新、孝孙、世明议:“文炯历仕累朝,未有过失,伏惟上裁。”许琛议:“文炯虽无显显过失,然台谏合司以为不合众望。台谏公议所在,伏惟上裁。”从克墩等议。

○壕、承善、世谦、克墩、俊、世佐、季仝、自新、孝孙、世明议:“楡岾寺刹虽内需司所管,其例受盐,该曹既据法勿给。孝江听僧人之言,敢尔擅启不当。”许琛议:“洛山等寺岁给盐,成宗朝不录于《续典》,户曹亦已受教不给。金孝江不由政院,直达上前,此非擅启而何?自古宦官之权,必自微始,其渐可畏。台谏之言不可不从。”传曰:“孝江非擅启也,因先王赐牌而请给,有何罪乎?若欲鞫之,则政府当自鞫之,予不可鞫也。”世谦等启:“虽有先王赐牌,若内需司奴婢、谷食等事,则直启宜矣。朝廷经费,非宦寺所知。且凡启事,必由承政院。孝江累朝侍从,非不知之,而率意直启不可。”传曰:“孝江因故事以启,是何罪乎?”世谦等更启:“虽曰故事,该曹既启请勿给,而孝江乃敢直启,乌得无罪?孝江功臣也,其罪,则在上裁耳,其情则不可不鞫。”传曰:“宦官若有荐拔朝士等事,则固可罪之,孝江因故事以启,有何罪乎?”尹壕语世谦等曰:“孝江虽似有罪,上意如是,何敢强启?”世谦启:“若荐拔朝士,敢干国政者,则非独宦官而已,虽朝士固可罪之。况宦官常侍君侧,易于进言,故率意直启,其弊甚大。此台谏所以强执不已也。台谏立庭,今已累月。久废司事,新授守令等,亦权除署经而赴任,此以孝江之故,废国法也。殿下虽曰无罪,岂真无罪乎?”传曰:“予已知之,其各退去。”

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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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传曰:“金孝江无罪,然宰相之议如此,其鞫之。”

○台谏启:“郑文炯、尹弼商、尹埰等事,不可置而不问。”传曰:“文炯事,昨已收议。弼商、埰等事,断不可听。”更启:“文炯事,宜广议侍从及六曹堂上,而只议于政府。政府既为同官,岂敢正议乎?埰等事,玉京之语上林春,在事未发前,则明非虚语。今以一人之议,轻弃未便,请从众议。”不听。台谏请见宰相所议文炯事,且论埰等事,皆不听。台谏启:“万钧之重,非五岁童子所能胜;千里之远,非羸老蹇驴所能致也。文炯非徒材器庸劣,仕宦五十馀年,无一事可称,而曾长吏部,不能制欲,升子右职,其人可知。请下昨日大臣之议,以示臣等。埰等之罪,不可以一人谄议,轻弃请置重典。”不听。更启:“臣等请见昨日大臣之议,而不从,无乃佥议不纯,不欲使臣等见之欤?埰等所犯,关系非经。情状已著,佥议皆欲绳之以法。殿下独用一大臣顺旨之议遽弃之,失刑孰大?请亟罢文炯,穷治埰等,以快人望。”不听。

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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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台谏启:“殿下排公议,欲相文炯何意欤?以其有德欤?以其有才欤?抑矜其老,而富贵之欤?埰等游宴事,情迹毕露。败常之罪,虽细不宥,况此大罪乎?”不听。更启:“自古人臣久宦于朝,年高位尊,则必有一二可称之事。未有如文炯立朝五十馀年,而无一事可称也。如此而冒居百僚之上,则其辱朝廷甚矣。臣等未知殿下谁与论道,谁与经邦乎,纲常者维持国家,而护摄元气。人而无此,则冠带而禽兽;国而无此,则中国而夷狄。士类之败毁纲常,自开辟以来未有如埰等之甚者也。殿下释之,是以人类为禽兽,以礼义之朝为夷狄之乡也。”不听。

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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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台谏论文炯、埰等事,传曰:“大臣之议,皆以为文炯无过,人而无过则可矣。埰等事,不可听也。”台谏更启:“凡人修饰边幅,与世浮沈,则能免其咎过而已,此其所谓无毁无誉,旅进旅退,窃位苟禄,无所取焉者。昔冯道历相五代,当时之君以无显显之过,信而用之,终至于误国,果以无过为贤乎?文炯历仕五朝,磨砻圭角,人不能指摘其过,然岂实无过耶?议国事则务合上旨,判铨曹则陞子右职,被驳遂递吏判。及拜赞成,台谏亦争之不已。况三公位尊望重,非吏判、赞成之比,请速罢之。埰等之事,所犯甚重,不可以谄臣之议,而轻弃也。”传曰:“才德俱全,爕理阴阳者,固未易得也。”更启:“天生一世之人才,以供一世之用。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当傍求俊彦,置诸相位,岂可谓一世无人乎?埰等亦当痛治,以正风化。”不听。台谏更启:“教云:‘前日大臣议文炯,皆谓无过。’臣等未知殿下以无过为贤乎?大臣非台谏例也。以大臣议大臣,何敢直斥其过乎?但言无过,而不及才德,其议可知。埰等得罪先王,在殿下尤宜痛治,不待臣等之言也。殿下悦谄臣巧中之议,弃之何欤?”传曰:“弼商若谄谀,则当成宗朝岂至三公乎?尔等以予为悦谄顺之言。予虽无良,岂未辨君子小人之言乎?”台谏更启:“知人圣人所难,虽以帝尧之明,姑试伯鲧,绩用不成,然后殛之。此成宗所以相弼商,而终罢之也。大抵君子守正不阿,小人阿意苟容。殿下如不悦谄谀之言,则必不从弼商之议,然则殿下于君子小人之分未尝辨也。文炯在成宗朝附会弼商,勉从慈旨之议,其逢迎上旨,与弼商同,而庸琐昏暗,又出弼商之下。弼商尚不能滥居,况文炯乎?”

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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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台谏启:“国家每岁首,令政府、六曹、台谏,必交荐堪为监司、节度使者,重其任也。监司、节度使,任一方之责,犹且博议,而慎择之如此。况三公股肱人主,表率臣僚,内抚百姓,外镇四夷,其任之重,岂特监司、节度使而已?殿下不纳台谏之言,又不博采六卿、侍从之议,而欲以庸劣之人作相,何意也?请速罢文炯,更求贤相。尹埰、郑溱罪犯纲常,形迹明白,请亟痛治。”不听。更启:“臣等谨按,晏子曰:‘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替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替其否。是以,政平而民无争心。’文炯当国家议大事,献以勉从慈旨,务合上意,可谓献可替否乎?长于吏部,升子右职,以成私欲,可谓先遗其身,而能无私乎?宜亟罢之,以快人望。埰等所犯,圣鉴洞照,请痛治以扶纲常。”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睿宗朝奉保夫人之族,亦多从良。今奉保之族,在从良之例者六人,布贡者三十馀人。”承旨等启:“睿宗朝,特良四寸,成宗只良同生。今奉保之族,良至五六寸似滥。若命下,外人骇愕,必谓殿下滥用私恩。”传曰:“然则奉保是无功,可勿许良其族也?”承旨等启:“臣等非谓奉保无功。但滥用私恩,恐累圣德。”传曰:“为奉保之功耳。虽政府、台谏言之不可听,可并从良。且观今之势,例欲中止予命。成宗朝只良同生者,以其无族故也。”承旨等启:“即位之初,当大公至正,以成宗为法,不可示以私恩。臣等居近密地,职在出纳王命。若于义为不可者,则不敢默默,必更禀施行。成宗尝下御书于本院曰:‘前日下教,政院若听予之言,有不合条理、不协事义者,宜更取禀,而政院不言者,恐未悉予意。今后若予意不合于道、不顺于事,更取旨施行。’至今揭诸壁上。臣等之敢论此事,欲使殿下无过举耳,何敢有中止之计?”传曰:“其考成宗奉保夫人族亲布贡例以启。”

○郑文炯上书辞职曰:

臣性本庸愚,又无器能,幸由科目,筮仕世宗朝,遭遇世祖、成宗大王,谬蒙超擢,位至一品,揆分逾涯。不意今者,又叨宠命,特除臣右议政。臣窃谓,三公国之桢干,殿下所倚重,朝廷所取正,必勋德俱高,才望兼隆而后可副,台谏之论正中臣病。况臣年今七十,判府之任亦不能堪,乞骸辞免,特命仍职,又赐几杖,老臣之荣已极矣。台鼎重器,尤非所宜,乞收成命,代以贤能,以快人望。

不听。

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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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月晕。

○命许良奉保夫人族六人,布贡三十馀人。

○大司宪李諿、大司谏李仁亨等启:“昔后汉邓张作傅,有无咎无誉之讥;胡公作相,有庸庸饰情之诮。文炯有咎无誉,异乎邓张之夷人;庸庸猥琐,甚于胡公之饰情。仕宦五十年,无謇直补阙之益,又不练达事体,有何所取,而强欲作相乎?殿下累月不听,拒谏之失滋甚,文炯之过弥彰,宜广采群议,以从公论。埰等所犯,罪在不赦。殿下悦谄臣之议,轻贷不治何耶?”更启:“宋高宗初年,汪伯彦、黄潜善为相,时人论之曰:‘高宗初启中兴,而此等人为相,如何有恢复之望?’赵鼎为相,而不满人意处亦多,时人之。虽以赵鼎之贤,犹有不满之讥,况文炯乎?殿下若览《宋史》,则文炯之不宜作相可知。且埰等之狱,无疑明甚,不可不惩。”不听。又启:“奉保夫人公私贱族亲,命从良,或布贡者凡四十人。若同产及伯叔辈犹可也,疏族亦皆预焉,此甚不可。”传曰:“此事非卿等所当言也。以奉保有功,且有例故耳。虽言之不可听,后勿更言。”

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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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大司谏李仁亨、执义崔汉源等论郑文炯、尹埰等事,不听。

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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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安处良为汉城府左尹,朴崇质永安道观察使,洪兴江原道观察使。

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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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正朝使郑崇祖、金自贞回自京师启:“序班李翔语臣等曰:‘乙卯年正朝使一行人,私贸弓角事觉,朝廷推鞫其犯禁者,后勿复遣。”命议之。

○御书曰:

尹埰等事决不可听,文炯事,予今思之,卿等之启虽似误计,公议所在,不可坚拒,将欲议之。卿等后日必以为,累日强论,则不得已从之,务欲自胜,则不可也。

又传曰:“虽令议之,可与六曹议之,侍从之臣不可与议也。”台谏启:“成宗朝若国有大事,则必议及台谏、侍从。”传曰:“有宰相,何必与侍从议乎?”更启:“古云:‘诸大夫皆曰贤,左右皆曰贤。’左右谓侍从之臣也,请幷议之。”御书曰:

卿等强欲收议于侍从者,必欲闻不合之言而后已,决不可使侍从与议。

○议政府启:“奉保夫人族公私贱,或许从良,或收贡布,凡四十人。前此非王后切亲,或非军功,则无从良之例,不可如是其滥也。”传曰:“卿等之言误也。无乳则不能长,不长则不能以嗣后,不能以嗣后则宗社其能保乎?鲁山、睿宗朝,皆有此例,不可听也。”

○传旨于义禁府曰:“及第金继宗于乙卯正月,国丧卒哭内,以谢恩副使赴京时,奸义州官婢。习读官郑兰宗亦于同年六月,以谢恩使郑佸押马官赴京时,亦奸其婢,其考司宪府鞫案鞫之。”

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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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永安道观察使朴崇质以疾辞,从之。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上箚曰:

伏闻,殿下赐奉保夫人奴婢七口,保母奴婢六口。又命奉保夫人族亲限六寸,贱人之为良者六,私贱之为公贱者二十四,公贱之纳布贡者十,臣等不胜骇愕。是何殿下之施私恩,如此其滥也?乳母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位一品,享厚禄,亦足以报微劳。特赐臧获,使之自择,其赐已滥,况自择乎?殿下待乳媪大厚,恩赐无节,彼必恃宠骄恣,外交属托。观势之徒争相趋附,气焰熏灼,卖官鬻狱,无所不至,国事将日非矣,岂不深可惧哉?如汉安帝之于王圣,顺帝之于宋娥,北齐后主之于陆令萱,始以阿保之功,渐干国政,终至危亡而后已,观其史籍,诚可寒心。伏望殿下,深察警省,亟收成命。

传曰:“人虽受形于天,若无保养之功,不能长成。予非乳母之功,则无以至今日。古之帝王,厚于乳媪,而终至危亡者,固有之矣。我睿宗、成宗亦尝许良,而终无骄纵之患。况彼虽欲骄纵,其待之之道在我尔。凡不可听之事,虽台谏言之,固当不听,况乳媪之言乎?”沿沫等书启曰:

古人称父母之恩曰:“昊天罔极。”称乳媪之劳,则不过曰:“推燥居湿。”其轻重大相悬绝。乳媪微劳,岂有一毫关于宗社也?殿下以父母生育雨露之恩待乳媪,此所以施私恩若是其大滥也?若殿下执此心不改,则臣等窃恐王圣、陆令萱复生于今日也。殿下以乳媪之功,为关于宗社,臣等不然。今日宠待乳媪之祸,实大关于宗社,殿下过举无大于此,请加警省速改幸甚。且以睿宗朝之事教之,臣等以谓,睿宗不幸享国不永,若享国累年,则又安知终无其弊乎?

传曰:“尔等必谓予听人言,而为之也。有君如此,贤士何必在职乎?其各斟酌之。人君不得用权道,则人臣将自为之,而权不在上矣。尔等虽反复言之,决不可听也。”

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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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司宪府启:“请金孝江追身问之。”传曰:“孝江事,初不必鞫,但以台谏固请,故命鞫耳。今虽追身问之,不可治罪。且功臣不可刑讯。”持平李世仁启:“臣等初请鞫之,非欲使殿下只命缄问弃之也。以宦寺而擅启朝廷经费,其渐甚大,必须抵罪乃已。”传曰:“论情法,则虽毕鞫,不可加罪,故不听耳。”世仁启:“若罪之小者,则论以情法,而或贳之。宦寺弄权,其弊至大。毕鞫之后,罪之轻重,惟上裁耳,岂可全释乎?”大司宪李諿等启:“今闻,命弃孝江。宦寺弄权之罪,岂可轻弃乎?刑政不可如是失中。”传曰:“卿等以谓,宦寺干预国政,将至于误国。予意以为,人君已令勿问,而台谏擅欲治罪,玆非误国之事乎?”諿等启:“孝江之事,初待收议,而罪之。况今大臣之议皆欲治罪,不可轻弃。臣等待罪言官,为君之耳目,见君过举,不能含默,强聒不已者,诚欲辅国也。若臣等知其不可,而曲意承顺,则是诚误国之臣也。请毕鞫之。”不听。更启:“殿下以臣等责难为误国,宜乎以孝江为无罪也,何是非颠倒之甚耶?昔秦皇惑于赵高,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弊至于以鹿为马,此千万世所共笑也。汉高见善若不及,从谏若转圜,纳蹑足之言,听排闼之谏,算无遗策,事无过举,而能诛秦灭项,以基四百年之业,此千万世所共仰也。殿下将励精图治,舍己从人,而与古之治者同道乎?抑好谀悦侫,容奸长恶,而与古之乱者同事乎?何是非若是其颠倒耶?且孝江以宦寺弄权变法,阶国家无穷之患,是果无罪乎?殿下以有罪为无罪,使老奸得揣上意以谓:‘我虽骄纵,终必免罪。’况闻殿下此言,则安肯输情?如此,适足以益长其恶。殿下观缄问答辞及上言,则其骄纵奸猾可知也。若平问则终无输情之理。”不听。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上箚曰:

尝观,孔子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夫女子阴质,虽有难养之情,君子待之,亦有善养之道。必庄以莅之,慈以畜之,然后无二者之患矣。殿下于乳媪,录其微劳,使享厚禄,可谓慈以畜之矣。其横恩族亲,滥赐臧获,一从愿欲,听其自择,则不可谓庄以莅之也。国制外姓之从良者,只限小功,而今乳媪族亲之为良者,远及六寸,是殿下待乳媪之族,反有厚于先后之亲也。大臣曰不可,台谏曰不可,而殿下不听,彼将曰:“殿下之待我厚,虽栋梁如大臣,耳目如台谏,尚不能动我。”狎恩恃宠,必至于不逊,甘言媚辞,无所不为。殿下之恩,或胜于义;殿下之私,或胜于公,则王圣、陆令萱之祸,不日而至。殿下何不鉴前车之覆,而又欲蹈其辙乎?臣等昨承上教:‘人君独不行权乎?’臣等窃惑焉。权者出于不得已,而合于正之谓也。宠待乳媪,曲施私恩,是出于不得已者乎,亦可谓之合于正乎?伏望更加省念,亟收成命

。不听。仍书启曰:

万几不可以一人之聪明独理,故设公卿、大臣、台谏、百执事,与之共天位,治天职。从容咨访,可否相济,一号令一施为,莫不出于正,犹恐一愆之不绳,一谬之不纠曰:“予违汝弼。”曰:“臣下不匡其刑墨。”导之使言,及其言也,舍己以从之,屈体以拜之。君臣上下之间,情志交孚,公议行而国法举。此古之君臣所以交修不逮,共成清明之治者也。今殿下宠待乳媪,横施私恩,其于大臣、台谏、侍从之言力拒之曰:“何不重宗社?”曰:“人主不得行权乎?”曰:“不当言而言。”是欲群臣拑口结舌,唯予言莫之违也,其置公卿、台谏、侍从之意,安在?乳媪,一贱微女子,殿下欲崇宠之,待其族过于先后之亲。大臣、台谏、侍从之言,一国之公论也。殿下务欲沮抑之,犹恐其复有言也,臣等缺望滋甚。请更留三思,亟收成命。

不听。更启:“殿下即位以来,台谏伏阁,殆无虚日。大臣、侍从之言一不快从,将直言难受,而逆于心耶?抑殿下自圣,而群议不足采耶?臣等之惑滋甚。昔汉顺帝之于乳母宋娥,宠之极矣,而纳一李固之言,即出还舍,朝廷肃然。殿下独不能用一国公议,以授横恩于乳媪乎?臣等虽不及李固之贤,殿下忍居顺帝之下乎?请更加省念,毋执前失,改之不吝。”传曰:“若不可听之事,则虽大臣、台谏反复言之,何可从也。”

○以李季男为户曹参判,权景祐承政院都承旨,姜龟孙左承旨,慎守勤右承旨,丘致崑左副承旨,宋轶右副承旨,李仁亨同副承旨,李堪司谏院大司谏,金应箕江原道观察使,权侹永安道观察使。

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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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兵曹判书成俊、户曹判书李世佐、礼曹判书成伣、工曹判书申浚议:“文炯久立于朝,无显显过失。其猥琐之事,臣等所未知。”工曹参判赵益贞议:“台谏虽云:‘文炯猥琐,不合三公。’而猥琐之实,臣未敢知。但孟子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今台谏合辞固请,则未可谓国人皆贤。”吏曹参判安琛议:“置相罢相,最为重事,不可以轻。文炯无显显过恶,而指摘微疵曰:‘不合三公。’既置而旋罢之,恐有失于轻重。如是则今虽屡更卜相,终得才全德备,人无间言者用之,亦未可必。”从成俊等议。

○鱼世谦、李克墩、成俊、李世佐议:“弓角在中国当禁,在我国用紧,故前此我国无禁买之令,不可以彼之言而罪之。若都司更问之,权辞答曰:‘殿下已按律抵罪。’若更问治罪节目,答曰:‘非我所管,不能细知。’云云可也。且犯禁者皆微越,一二次遣之无妨。但中国迩来禁贸角颇严。若或再犯,而朝廷或降敕、或移咨责之,则非细故也。请令赴京使书状官,更加纠察私贸。”申浚、李季仝、成伣、赵益贞、申从濩、金敬祖、尹慜、曺淑沂、金谌、李克圭、成世明议:“乙卯年正朝使从行人,既犯上国之禁,宜勿遣。且问治罪与否,则答云已治罪。”许琛、安琛议:“弓角我国紧用之物,而必资于上国。今若以犯上国之禁,而不遣则凡赴京之人必不肯买来,非我国之利也。不如依例遣之,如有问者,答曰:‘此事既已治罪,然我国解译语者鲜小,故不得已更来。’云云何如?”从世谦等议,特抹一二次改名遣之之语,而传曰:“我国事中国以诚,而若改名遣之,是诈也。其前日敬事朝廷之何有?参判等议云:‘我国解译语者鲜少,故不得已更来。’此语理直。”

○左议政鱼世谦、右赞成李克墩、右参赞尹孝孙启:“臣等前启奉保夫人族亲公私贱从良及定布贡事,未蒙允兪。凡贱人从良重事,奉保夫人功虽重,其施恩太滥。且在今丧中,如施恩等事,固不当汲汲举行。以故,三殿尊号,虽已议定亦停,而反为奉保夫人独举恩典,无乃轻重颠倒耶?”传曰:“三殿上尊号,乃吉事停之。奉保夫人事,先朝皆然,非独今日。今虽言之,固不可听。近日弘文馆员或指言世祖、睿宗朝事为不可法,无乃不可乎?”世谦等启:“上教当矣。然今之言者非为身计,且非非毁先朝。殿下当因其言,而辨其是非,可听,则纳之;不可听,则不用而已。若厌听其言,又从而谴责之,人臣之尽言者必寡。《语》有之:‘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先儒释之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此一时名儒之格言,岂无所见,而云尔?虽先王故事,于义不可,则固当改之,不必尽从。言者之言,亦有见于此,愿勿为非。”传曰:“予非恶之也。果如政丞之言,若可听之事,则何不从之?如设斋及见性寺饭佛,皆先王故事,不得已为之,而台谏、弘文馆皆指予为拒谏,故教之如是耳。”

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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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台谏论启郑文炯、奉保夫人等事,且启:“奉保保母自择臧获,以至占夺私贱。其私贱之付托者,是背主,有关风俗。若奉保保母或上言,下该司,量宜给之犹可。今自录名,从中启请,是女谒之弊甚大。自古乳媪干国政,衰世之事也。请改正,幷鞫奉保夫人。”传曰:“此事皆依祖宗古例,乃以予听女谒可乎?台谏名虽臣事,实轻其君,故敢发此言,其并改差,下义禁府鞫之。且承政院、弘文馆虽非与台谏同僚,其心则同。必论启,固不可听也。”承旨等启:“上教如是,臣等不胜惶恐。事或未当,则臣等不敢不达,岂敢有庇护之私?今台谏之言,其意不过欲切直其言,使殿下从之耳。人君待台谏,不可不优容,使得尽言。臣景祐,亲闻成宗之教,曰:”虽比予于桀纣,予不恶之。’若不如是,人无尽言者。此所关甚大,故启之,请更商量。“传曰:”虽比之桀纣可也。何可以听女谒为言乎?“承旨等启:”台谏所启,岂为身计?欲殿下无过举也。自古帝王皆优容台谏,虽过当之言,亦不加罪。今台谏之敢言不讳者,亦由成宗培养之力。今若罪之,苟非天性刚直之人,不敢尽言。士风一至于是,则殿下何从而闻过乎?臣等恐累圣德,故敢复启之,请须优容。“传曰:”人君无良,不能制御臣下,何敢罪之?其勿鞫之。“传于台谏曰:”听女谒之言,非所当言。固当推鞫,然以言官,故姑恕之,其勿复言。文炯事,亦勿更言。“台谏启:”臣等有言责,故启之耳。台谏非常员,今推鞫之命已下,就职未安。“不听,再辞,不报。

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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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台谏请辞,不听。

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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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波平府院君尹弼商诣差备门,贴标《地理》《雪心赋》以进,其文曰:

交牙截水者最宜耸,当面储水者要须澄凝。澄凝则子孙清秀,耸则财谷丰盈云云

前此有议当凿宣陵南池。弼商进此以证之,王令校书馆,印出。都承旨权景祐等启:“观此书,乃《地理》之支流。术数怪诞之书,不可印颁广布。且大臣当以嘉谟嘉猷进言于君,而弼商当殿下初政,反进术书,深失大臣之体。”传曰:“此书果不必印颁。”

○台谏书启:

以贱为良,国家重事。据《大典》则虽殿下异姓之亲,不过四寸而止,大妃则亦不过三寸而止,王妃则无族亲从良之典。况奉保夫人族亲,不可与殿下、大妃之亲等也。且考前例,无五六寸从良之例。成宗朝止许同生二人从良,而三四寸不与焉。其布贡止于四五寸,而六寸不与焉。成宗斟酌情法,其贻谋之远,后世所当法。且奉保夫人其赐给奴婢及族亲从良等事,轻易擅启,使该曹不知,女谒之弊莫此为甚。请推鞫,以革其弊。前日文炯事已收议六卿,而不示臣等,未晓天意。

传曰:“文炯事议于六卿,皆云无显显之过。奉保事岂该司所知乎?卿等既以予为听女谒,上有听女谒之君,卿等必羞臣事,宜退去。”台谏启:“臣等在职,见君过举,安敢不启,而退去乎?所谓女谒者,非但爵人,不由该曹,从中直启,此非女谒乎?今教云:‘贤士大夫必耻臣事。’凡君臣之间诚意交孚,然后可以济事。恐殿下殆失此教。”传曰:“此事何以曰:‘必由攸司。’?当自内断之耳。”台谏启曰:“殿下何以知奉保之族亲,而列名以下乎?以此知奉保之从中启请,而以为女谒者也。今若从其所启,则其弊将至于卖官鬻狱,皆自乳媪出,而莫之能禁也,请防微杜渐。”传曰:“予不能治陵上之风,何能变祖宗故事乎?”台谏启:“臣等启奉保之占夺私贱,文炯之不合三公,而今教云:‘不能治陵上之风。’臣等未审殿下之教。”传曰:“予之所为,乃前例,而卿等论启,故云陵上,何以曰未审乎?”台谏书启曰:

臣等职在言官,以责难为恭,陈善为敬。若使在朝之臣皆阿顺逢迎,则殿下何从而得闻直言乎?今乳媪恃恩专恣,赐给奴婢,族亲从良等事,纵意启达,以逞其欲,今不惩之,则臣等恐异日朝廷政事,皆出于乳媪之家。且王者无私,殿下固当荡荡平平,以大公至正之道自处。今右相之议,不示臣等何耶?若群议不纯,则请速罢之,以快众听。

承旨等启:“今观台谏之意,必欲见六卿之议,人君于台谏,固无所讳。成宗朝台谏若欲见议,则必命示之。大抵收议者,人君居九重之内,必资于众,以广视听耳。大臣之议,若不出于正,则台谏见而论之,于国家有益而无损,命示之。”

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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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台谏启:“见群议,但言文炯无显过,无有称其才德者,其不合三公可知,请从臣等之言。奉保夫人族亲从良事,借有前例,若妨事体,则固当改之。今私贱背其主,投托于人,大关风教,请亟收成命。”大司谏李堪启:“臣闻,前草溪郡守柳仁洪妾,奸仁洪奴。仁洪之女觉之,妾乃剌杀其女,以灭其口,此实非常之变,故敢启。”承旨宋轶启:“此诚大变。仁洪赴任时,带去奴子及其妾,令义禁府急速捕鞫,无使逃匿。”传曰:“文炯事,若求才德兼备者而用之,则其将借人于他邦乎?从良事,奉保非擅启也,予欲施恩,而使之书来耳。卿等请问奉保夫人,是欲问我也。人君不得行一时之特恩乎?若必事事而沮之,则将使人君不得有为,而臣自为之。”传于李堪曰:“今闻所启,予甚愕然。即令禁府捕鞫。”台谏更启:“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以一国之大,而谓无其人可乎?虽未得才全德备如周、召之辈,岂无优于文炯者乎?近日六卿之议,或但云久立于朝,无显显过失而已,其不满人意可知。或云未可谓国人皆贤,或云素无物望,非廊庙之器,其不合三公可知。夫三公统六卿,以三公而不容于六卿之清议,殿下虽欲强相之,文炯何面目就职乎?请速罢之。乳媪族亲从良等事,虽云出于天意,不使有司参酌情法,详议以启,而令乳媪任情书启,以逞其私,殿下之命固已失矣。乳媪狎恩恃爱,不顾邦典,虽至五六寸,一切书启,首开女谒之门,是果无罪乎?”

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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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都承旨权景祐启:“义禁府都事金光厚语臣曰:‘昨柳仁洪到禁府门外云:“前任草溪时,人有卖绵布者,吾女子以婢仆朔料米贸之,我闻而诘责。其后我以所食之饭与之,则女子不肯食,我又责之。以此常怀忿怨,而我适以试官,出在他官,女乃自刎。我闻而往省之,则女子嫁期已逼,新婿所与之刀,在女子箧笥,而女用此刀自刎。今国家以为被杀于吾妾,将欲鞫之,冤闷无际。”臣意以谓,女子婚嫁时所用刀子,岂藏于女子之笥乎?且虽大丈夫,非有愤激之事,则固难自尽。况以柔弱女子,而能之乎?断无是理。今仁洪以家长,而其言如此,其婢仆岂肯直言?得情似难。且闻仁洪言:“星州儒生通书于军籍郞厅朴恒,恒以其书示诸人,因此事发。”臣意以谓,召朴恒问之,因视其书,则可得言端之所由发也。’”传曰:“可。”朴恒承召来启:“非儒生通书,京畿监司李陆语臣云:‘有幼学姓许者言,前草溪郡守之妾,潜通其奴,为嫡女所觉,遂剌杀其女以灭口。’臣闻陆之语,而言于大司谏李堪耳。”王命召陆问之,陆启:“臣之妻族星州居幼学许诚到臣家言此事,臣闻而惊骇,即欲启达,而但虑事出传闻,未能的实,故未果耳。”传曰:“其问许诚。”承旨等启:“虽问许诚,必非亲见,当有所闻之处。若又幷致其人,则往来有弊,令其道观察使推问以启何如?”传曰:“可。”

○台谏论启奉保族亲从良事及郑文炯事,不听。

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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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司宪府启:“金孝江罪以对制上书,诈不以实罪,当决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传曰:“孝江翊戴功臣,其宥之。”

○承旨权景祐等启:“柳仁洪妾杀嫡女事干婢,言辞抵牾。凡狱事缓则必修饰,得情为难。明日则弦,不得用刑,请于今日刑讯得情。且此大事,命承旨参鞫何如?”传曰:“可。”

○台谏论启奉保夫人及文炯,又启:“金孝江罪大而命宥。虽曰功臣,成宗朝韩明浍以国舅有大功,而尝得罪,至尽夺告身。郑崇祖亦功臣得罪,付处外方。况以宦寺弄权,不可原也。”不听。台谏书成宗朝金孝江受罪罪案以进曰:“臣等观此罪案,不过言语间错误,而成宗治罪不饶。且教曰:”将虑后弊。’此教至矣,殿下所宜法。“传曰:”孝江固无罪。但以卿等之言,命赎杖六十矣。“台谏启:”孝江之罪甚重,不可末减。请依律论之。“仍上箚曰:

自古乳媪皆以微贱,得奉圣躬,恩爱易偏。人主苟不待之以公,节之以礼,则缘恩误国,古今通患。汉安帝宠王圣,外交属托,遂成谗贼废立之祸。顺帝封宋娥,专政在阴,而京城地震,灾变屡作。齐后主宠爱令萱,势倾内外,卖官鬻狱,生杀予夺惟意所欲,一构谗谋,胡后立废,此皆已然之殷鉴也。今殿下于乳媪,求臧获则使自占,良其族则及踈远,而朝廷俱未与知,是女谒之弊,已炽矣。况良贱之分截然有等,私家仆隶传自高、曾,使不相夺,亦不相混,皆国家重事,有关名分。一朝以乳媪之故,使奴隶背主,贱系从良,毁法乱纪,莫此为甚。殿下纵念推燥居湿之勤,奈朝廷大体、祖宗成宪何?睿宗虽以特恩许良其族,亦不过四寸。然已为过制,固非常典,成宗则乃限同腹而止,殿下何不继成庙之旨,而每引睿宗一时特恩,以为例乎?殿下偏私乳媪,今日从一言,明日又从一言,至于积渐熏势,无所不至,则他日王圣、令萱之祸,未可知也。殿下不辨于微,酿成骄纵,则非徒弊生于女谒,固非专恩于乳媪也。今当殿下嗣服之初,当旁求俊彦,以寄仔肩之任,而使庸劣猥琐之人,强置相位。当威制宦寺,以杜城社之祸,而使骄横弄权之宦,轻逭大罪。当裁抑乳媪,以防女谒之患,而使纵恣逞欲,无所顾忌。臣等谓,宰相庸、宦寺横、女谒炽,有此三失,又拒公议如此,而欲保宗社得乎?臣等窃恐危亡立至,而不可救也。於戏!臣等之言事无穷,而殿下之过举日深。前过未改,后过继作。臣等言不能动殿下之听,诚不能回殿下之意,臣等不胜痛哭流涕,愿殿下更留三思。

不纳。仍传曰:”孝江事,卿等初云:‘不可全释。’故末减,而只赎杖六十。今乃更请依律罪之,其言似诱我也。何前后之不一耶?“

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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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右议政郑文炯上状辞职曰

:臣近以职事不称,累请辞免,圣慈不允,圣恩罔极。《书》曰:“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阴阳。”今之议政,即古之三公。须得其人,然后可能论道德、理万物,而燮阴阳矣。顾惟臣斗筲器局,才无寸长。况以年当退期,病又缠身,台鼎重任,岂合残质?玆致台谏之论,备叙臣之庸劣以谓,不厌众望、不合大器,伏阁坚执,仰渎天听,不治细务者连旬累月,此臣所以日日惭惶,措身无地者也。虽圣恩涵容,臣何面目,䩄然就职?伏愿亟递臣职,则物议永息,贤路自开。

不听。

○台谏论启金孝江、郑文炯、奉保夫人事,不听。

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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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王摘柳仁洪妾事干婢推案,可鞫八条,教承旨姜龟孙往鞫,仍传于承政院曰:“观此推案,仁洪之女未必非被杀于人,而仁洪以家长,不得无罪。仁洪既如此,故其事干婢仆不肯服。狱毕之间拘仁洪,使不得出入相通何如?”承旨等启:“臣等之意亦然。仁洪初闻其女之死,宜致疑,因其形迹,求其所以致死可也。今既事觉,乃至亲到禁府门,为妾发明,其无状甚矣。家长如此,其婢仆之不服宜矣。如有可问事,并囚仁洪何如?”传曰:“可。”

○台谏论启郑文炯及奉保夫人等事,不听。

○承旨姜龟孙启:“以上教八条,问于仁洪妾事干等,如前讳之而无错,此必预为修饰也。仁洪同在狱中事干人,尤不肯服,得情为难。臣等意以谓,若承旨承传,问仁洪曰:‘今不直告而后现,则当论重罪。’云则仁洪必服矣。”传曰:“可。”

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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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台谏论启奉保夫人、郑文炯等事,不听。又书启曰:

教云:“成宗、睿宗取法何异?”臣等谓,先王故事,互有同异。我国法制,至成宗大备,而殿下所亲见,所宜取法。况乳媪猥滥之启,今不痛抑,其渐将至于干与国事,弊将难救。臣等欲殿下待之有制,使不得纵恣,而今教之曰:“主弱臣强不可。尔等何务自胜耶?”臣等闻教,不胜惊愕。所谓主弱臣强者,权臣根据,人主孤立之谓也,非以台谏执公议论事而言也。殿下每以臣等论执为务胜,朝廷者殿下之朝廷也。臣等非欲务胜,欲使公道胜,而朝廷之势尊也。文炯置相事,台谏曰不可,侍从曰不可,公卿、大臣亦皆不言才德,而但言无过,其庸劣不合三公可知。殿下排群议,强欲相之者何也?殿下必以臣等论执为务胜,而殿下反欲务胜臣等也。欲务胜臣等,而使无益于国家者,滥处具瞻之地可乎?请速罢之。

传曰:“右议政事,不可听也。奉保夫人事,恩命已下,今遽还不可。然卿等若固请不已,则当酌成宗、睿宗朝之事,折衷而处之,然不可率尔为之。君谓臣为务胜,臣谓君为务胜,谁能辨之?”

○刑曹参判权景禧、参议金敬祖启:“掌隶院奴白隐达潜卖豆锡于倭人。臣等按《大典》禁制条,潜卖禁物者,杖一百,徒三年,重者绞。注云:‘如铜铁之类。’泛称铁物,而不分言正铁、水铁则铜锡亦是铁物,其罪应绞。但国家所禁者,专指正铁、水铁而言,似非谓铜锡也。且前此有卖𨱎锅、剪子于野人,而只论杖一百。然《大典》之法如是,请参酌更定。”景禧启:“臣前为礼曹参判时,尝观倭人所求船上什物及船板铁钉等物,本道水使题给。不知几斤,是正所谓藉寇兵也。国家禁制如是,而反给铁物不可。臣意以谓,宁以绵布、米谷应其求耳,铁物则不可给也。”传曰:“《大典》所谓铁物,似非谓铜锡也,然法既如此,罪当死矣。其议于政丞等。”

○宗簿寺启:“桂城君恂无故不就学,直长李芬就第问之,恂脱冠带、穿鞋,倨然出见。芬具由以启。”承旨等启:“殿下不召问,而使人问之者,所以尊也。恂宜冠带出迎,而简慢不恭如此,无人臣礼,问之。”传曰:“予当亲问。”

○承旨宋轶启:“问仁洪,其所言与奴隶所招无错。”传曰:“此虽父子间事,岂以平问,而直言乎?”轶启:“虽实杀之,岂使其父知之?今无违端,而先刑讯仁洪,似未便。姑讯事干,有违端然后,讯仁洪何如?禁府堂上之意,亦如是也。”

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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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日晕。

○命承旨宋轶,往义禁府,鞫无赤事干,仍传曰:“柳仁洪招云:‘妾言其女将自刎,而不欲其血污新衣,乃以旧所著衣,挟于左腋,将以受血。凡人临死,则岂复有爱惜之物,而敢为死后之计乎?其以此意,更问仁洪。”承旨权景祐:“今观无赤推案,但问剌杀女子真伪耳,其奴子通奸与否,则未尝问焉。臣意谓无赤奴婢则法当相为容隐,虽不可问,若先问仁洪奴婢,而得其通奸之状,则无赤亦自知其不可掩覆,而直言矣。且臣昨见礼曹参议曺淑沂,语臣曰:‘仁洪之妾潜奸其编发童奴,共入一房,仁洪之女觉之,匿其鞋,衅端之起,实由于此。此事腾播庆尚一道久矣。’云云。今无赤童奴囚禁府,年十五、六者二人,是可疑也。若此奴果有所犯,则固当穷极讯之,不在相为容隐之例也。大抵贱人于年少时,未易得妻,而必年过二十后,方能有妻。臣意谓令医验视,若已行奸,则当问所奸之女,以此穷讯,庶可得情。”传曰:“可。”

○兵曹判书成俊、户曹参判李季男启:“永安道监司营衙前元额千馀人,而许琮为观察使时,减其数,定为四百,以同类作保,而保人、户首俱役于官,壮实者或为保人,而贫残者或为户首。及军籍时,额数四百外,其馀皆定他役,则必择其壮实者为衙前,而贫残者各归其役。如是则彼贫残之人困于徭役,无所聊生,而将至于逃散。臣等窃谓,其应定他役者,皆择壮实之人,定为军士,而无事之时,则依旧立番于营中,如有边急,则起而从军。如此则额数不增,而贫残者亦无离散之弊,似两便。”俊又启:“臣于北征时,尝观南道军士,虽号壮勇者,㤼于风寒,厚衣数重,不能展其手足,而或至于死。本道之军著单衣、蒙狗皮,而气力愈劲,终无一人冻死者。以此观之,永安之民尤当存抚,而不使离散。”传曰:“其以所启之意,收议于政丞等。”

○台谏论启郑文炯不合三公,不听。更启:“古人云:‘天下安,注意相。’今殿下承祖宗大平之运,当守成尤艰之机,此正注意于相,以图永久之日也。臣等谨按,古之善相天下者,自皋、夔,至韩、范可数,而若于我国,自黄喜至许琮等,相继为相,以基本朝百馀年大平之治。至殿下嗣服之初,首拔郑佸为相,缙相贺,四方想望风采,咸仰殿下知人之明以谓,可保大平之治,增光于前烈。岂意殿下以列圣待贤之重器,付之庸劣猥琐之人,以贻朝廷之羞乎?”传曰:“如郑佸者,固未易得也。虽未能如佸,若无过失,则可以为相矣。”更启:“昔王安石为相,苏洵、吕诲争之,神宗不听,遂相安石,引用凶邪,以促靖康之祸。安石以才智文章,鸣于一时,执拗偏狭,卒至于误国。况文炯无安石才智文章,而斗筲小器,偏狭躁迫。拜相之日朝野缺望,物论沸腾,其卒误国,不几于安石乎?乞速罢之,以快朝望。”不纳。更启:“先儒云:‘人君南面听治,其所托重者,唯相耳。’人君置相,其可忽哉?臣等近日所启之事非一,而唯置相一事最重。汤老宿娼,埰等败常,宦寺弄权等事,虽若关大体,其视置相,特緖馀耳。何者?杨绾为相之日,京兆尹减驺从,子仪减音乐,至有毁宫室逾制者,盖三公百僚之表率,纪法之所守。得其人,则众从而为善;不得其人,则众从而为不善故也。孟子曰:‘惟大人为能格君心之非。’大人为相,君心既正,则朝廷正。百官正,四方正,而远近莫不一于正矣。今以文炯为相,果可如此托重乎,果能正百官乎?请速罢之。”不纳。又书启曰:

臣等谨按《经济六典》,世宗五年癸卯,永乐二十一年十二月初五日,礼曹受教曰:“《按礼记》,《祭统》曰:‘祭有昭穆者,所以别父子也。’《春秋》《孔氏正义》曰:‘父子异昭穆,兄弟昭穆同。’又按历代故事,晋之庙六世十一室,唐之庙九世十一室,宋之庙九世十二室。乞依古制,恭靖大王、太宗恭定大王两位,同为一世而异室,此祖宗朝良法美意,皆酌古准今,以为贻后之盛典也。盖先王准晋、唐、宋故事,用兄弟同昭穆,一世异室之制,允合于古。盖世可定,而室不可定,故晋、唐、宋随世增室。今文宗、世祖同一世,而亲未尽。国家弃历代已行之制,违祖宗已成之规,议迁文宗于翼室,而不之增室可乎?享祀虽无隆杀之殊,文宗在四亲之列,而翼室非正室也。以四亲之主,处非正之室,于义安乎?非徒有违于礼文,一国臣民之所痛心者也。昔傅说戒高宗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非说攸闻。’臣等谓,国家既不能行三代之礼,又不仿晋、唐、宋之制,创为无稽之事,以为后世之笑,窃为盛朝耻之。今庙议,徒以增室小弊,不虑及大体,其于圣上孝理之治何如?臣等反复参考,礼官所启,深为得体。不违古制,而亦不戾于先王成宪,不可以一时之偏见臆议,轻废礼曹参酌古今之定论也。请依礼曹所启。

传曰:”庙制事,徐当发落。“仍传曰:”奉保夫人族亲中八人,令还本役。如是而卿等又更请之乎?“台谏启:”奉保夫人事,臣等只以名数猥滥、寸数踈远之由,论请耳,其多少则在上酌量耳。“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上疏曰:

伏以,自古有天下国家者,孰不欲明,孰不欲治,而多至于昏乱者何哉?常患于好疑,而自用也。夫人主深居九重,堂陛之下耳目未及,而易生疑阻。疑心动于中,视听惑于外,举国之臣皆可疑。疑其臣则必至于自用,自用则是非错乱,忠邪不分,而举措多失其当,多失其当,则忠直之臣,必以理争之。于是有耻过之心,耻过之心萌,则不能舍己而从人,唯思纵辩以御下,掩覆之,犹恐不密;文饰之,犹恐不遂,逆耳之论愈激,而自用之意益坚,以为,我是君也,不能胜其臣乎?于是有好胜之心,好胜之心生,则必以为,人君操独断之权,使威福,一出于己,而臣下不得与之,然后其势可尊。于是有立权之心,立权之心萌,则以为,臣之于君,有天地之分,而敢抗论务胜,必至于厉威以折之。于是有邪侫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唯人主旨意而顺之。人主方与其臣争胜,而乐其助己,忘其邪侫,乃与之幷力,以胜忠直。噫!结邪侫,以摈忠直,安得不昏且乱哉?臣等伏睹,殿下嗣无疆休之基,操大有为之势,哲命之贻,正在今日,而玉体违豫,经筵久废,不得接公卿、大夫,而独与宦寺处,秕政多而公议不行,窃恐殿下好自用,而耻过好胜之心,从此生矣。臣等为此惧,谨以今日先务之急者,条陈于左。一曰,谨好尚。杨赐曰:“王者心有所尚,虽未形颜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阴阳为之变度。”人主之心,几微之动,而发见昭著如此,好尚之不可不谨审矣。箕子之陈《洪范》曰:“攸好德。”孔子之称舜曰:“好问而好察迩言。”《书》曰:“好问则裕。”《传》曰:“好善优于天下。”其不可无好也如是。《传》曰:“好人之所恶,菑必逮夫身。”战国之君或好臣其所教,或好战、好勇、好货、好色,而终不能行王道。汉之君好清净无为,而流于黄、老,好大喜功,而穷兵黩武,好综核名实,而上下相欺,其不可有好也如是。人主不可以无好,亦不可以有好,顾所好如何耳。夫君者表也,臣者,影也。表立于此,而影必随之。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好顺从则侫臣进,而谗谄面谀之习成;好戏玩则巧臣进,而奇技无益之事作;好异端则术士进,而妖怪诞妄之风兴。人主好尚,少有所偏,群邪类应,争售其术,卒至于乱亡而后已,可不惧哉?殿下新临黎庶,实一国观望之时,尤不可不谨好尚也。比来,直言谠论多有忌忤,所好将不在顺从乎?雕工画史不时召集,所好将不在戏玩乎?横费国盐,不撤陵刹,所好将不在异端乎?殿下于此三者,虽不可谓好尚,其几已著,巧佞欺诈之徒,必有窥伺之者,伏望殿下,洞察几微,好其所当好,如《洪范》之好德,大舜之好问,以清出治之源。二曰,任大臣。《书》曰:“股肱喜哉,元起哉,百工熙哉。”又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君之于大臣也,犹元首之于股肱也。元首必须股肱,而成人,人君必资大臣,而为国。古昔圣王莫不以大臣为重,其未得之也,畴咨畴若以求之;既得之,勿贰勿疑,以任之。舜之于禹也曰:“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为。”又勉之曰:“予违汝弼,尔无面从。”高宗之于傅说曰:“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又勉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成王之命官曰:“太师、太傅、太保!玆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又勉之曰:“尔有官,以佑乃辟。”其君臣之情志交孚,君责任于臣,臣责难于君,可否相济,共成雍熙之治。今之三公,即殿下之股肱也。所与熙百工、理万民者也,不可以非其人,而轻授之,亦不以废其言,而轻忽之。比来,大臣进言,谩不采听,或教之曰:“大臣无言责也。”或教曰:“政丞误矣。”非但不纳而已,加之谴责之辞,殿下独不见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之告戒其君者乎?大臣之道,固当如是。今之大臣,虽不得如古之人,殿下同寅协恭之义安在?且今置相,不厌众望,廷论不已,而罢去之难,有如拔山,岂所谓:“疑则勿任,任则勿疑。”乎?伏望殿下,选置公辅,务存礼貌。三曰,纳谏诤。古人云:“御史台,朝廷纪纲。台纲正则朝廷正,朝廷正则天下理。”陈尧臣曰:“天下所恃以安者,朝廷之纪纲。纪纲所恃以立者,台谏之风采。”夫台谏人主之耳目也。耳目不通,则无以广聪明,而决壅蔽也。故明君、贤臣交相责望。有曰:“诏有所欲及,奏已得可,而于事不便者,皆不得以隐情。”有曰:“朕视卿如爱子,卿当视朕如慈父,有怀必尽,勿自隐也。”未尝不以尽言责于臣。有曰:“后从谏则圣。”有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未尝不以听谏望于君,君不以听谏为难,而犹恐臣之不尽言也。闻一昌言则拜之,见一善论则赏之,臣不以尽言为难,而犹恐其君之不听谏也。或攀殿槛而折之,或牵帝裾而止之。有疏十八上而争之者,有待命百馀日而须眉尽白者。君而拜臣之言,似乎屈矣,而未闻以权之下移为惧也。臣而牵君之裾,似乎抗也,而未闻以务于必胜为责也。今殿下于台谏,言虽谠直,而不谴之;事虽唐突,而必贳之。其所以待之之道,可谓得矣。然听言或耻于见屈,闻过或吝于必改,连章累牍,曾不警省;伏阁廷争,视为常事。论之切则曰:“欲胜君也。”执之力则曰:“君无权也。”縻之以禄位,持之以岁月,职事久旷,纠察不举,风采萧索,纪纲解弛,甚非朝廷之福。夫设其官,使之尽言也。听其言,贵乎必行也。若设而不言,言而不行,焉用台谏哉?伏望殿下,舍一己之见,而以众人之见为见;去一己之智,而以众人之智为智,毋执自坚之心,务弘从谏之量,优纳谠论,快从公议,以存台谏之风采,以立朝廷之纪纲。四曰,慎刑罚。《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又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盖刑者,天之所以讨有罪,非人君所得自用,固不可少贷于有罪,亦不可妄加于无罪。有罪而贷,则为恶者无所惩矣,无罪而加,则为善者益以懈矣。武王之告康叔曰:“用其义刑、义杀,勿用以次汝封。”穆王之训刑曰:“无或私家于狱之两辞。”又曰“五过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货、惟来,其审克之。”古之帝王,莫不以刑罚为重,讨曰天讨,刑曰义刑,钦恤之意,行乎其间,而无一毫私之,犹恐女谒害其公,干请伤其正,又以五疵申戒之,诚以刑罚不中,则人无所劝惩,而不得措手足矣。近者,殿下之刑罚颇有失中,或情非可疑,辞亦不逮,而欲施刑讯;或罪在故纵,辞证俱服,而反加恩宥。如尹埰、郑溱等,得罪于先王,以干天讨,臣子所共愤,王法所不赦,非殿下所得私也,而曲法以赦之,以废天讨,何以惩其恶乎?伏望殿下,明慎刑罚,勿徇己私,勿挠执法,务合中正。五曰,绝私恩。《记》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陆贽曰:“王者之道,坦然著明,奉三无私,以一有众。”然则人君之德,莫大乎至公无私而已。傅说之戒高宗曰:“官不及私昵。”成王之训百官曰:“以公灭私。”箕子告武王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张蕴古曰:“至公无私亲。”盖私之一字,帝王之所当先去,而痛绝之者,而历代人主或蔽于私者,多以戚里、妇寺之恩,得以掩其义也。殿下于宫禁之中,私或胜公,恩宠无节。宦寺专恣,古今通患,而待之不严,曲贷擅启之罪,滥许上驲之乘。乳保骄纵,国家大祸,而莅之不,良其疏属,反过王后,赐其臧获,并占私贱。至于掖庭给使之贱隶,超授累级,是何殿下之施私恩,一至于是耶?示人以公,其弊犹私,况示之以私乎?臣等窃恐公道自此熄矣。《周礼》内宰之职,属于大宰。诸葛亮亦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伏望殿下,动遵古,务绝私恩,凡宫禁之事,悉与大臣议之,一从公道。臣等俱以无状,待罪经幄。恩遇逾分,丝毫无补,区区素心,日望殿下立于无过之地。敢以管见,仰渎圣听,伏惟殿下,特赐省念。

传曰:“疏云:‘玉体违豫,久废经筵。’予之废经筵,以病故也。虽病,强欲使御耶?又云:‘忌恶谏诤。’今以不可听之事启之,故不听耳。若曲从则是权在台谏矣。虽如是,而欲使曲从之乎?又云:‘曲贷擅启之事。’孝江本无罪,以台谏固请,故命赎杖六十矣,何云曲贷乎?又云:‘雕工画史不时召集。’尔等有何所闻,而言之乎?又云有私情,尔等亦有乳母,岂无私情乎?又云:‘宫禁之事,悉与大臣议之。’若然则虽饮食之事,皆与议论乎?又云:‘不撤寺刹。’此指见性寺而言也。然此非予所创,乃大妃之命也。尔等何言之若是?”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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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弘文馆启:“久废经筵云者,臣等非欲殿下虽违豫而强御也。近因违豫,久不接公卿、大夫,颇有过举,故云耳。忌忤谏诤云者,台谏持论,虽事事从之,万无权移之理。近日台谏所启,一不听纳,故云耳。召集雕工画史云者,王者凡有工作,当付有司。近闻,画员工匠或致阙内。臣等虑开戏玩之端,故云耳。不撤寺刹云者,指宣陵之傍佛刹。有私情云者,奉保夫人受一品,恩荣已极。不可滥加私恩,故云耳。曲贷擅启云者,孝江、严用善等辈,不关攸司,擅自启达,其罪甚大。殿下教云无罪,故云耳。宫禁事,与大臣议之云者,《周礼》,内宰掌宫禁之事。如医药、服食,皆其职也,而属之大宰者,所以防人主之私也。况如妇寺赏罚等事,独不可与大臣议之乎?天子以四海为家,诸侯以一国为家。后世人主或以宫禁为家事,而私之,有国之通患也,故云耳。愿更加省察。”

○下台谏箚,仍传于台谏曰:“庙制,卿等之言亦然矣。但其时,岂不商确,而迁恭靖于翼室乎?且今已与大臣议定,不可改也。”台谏启:“宗庙增室之弊小,文宗迁翼室之弊大。且《经济六典》祖宗之法,而庙制必从晋、唐、宋之制。今文宗以四亲,迁于翼室岂可乎?礼曹所启,必详考制,而大臣所议,乃偏见臆议,恐未考古制,且未见《经济六典》而然也。请以臣等所启更议。”又论启郑文炯、奉保夫人事,不听。

○传于台谏曰:“文炯、奉保夫人族亲等事,不可从也。且私贱事,卿等之言似听本主请而言。”台谏书启曰:

臣等闻教,不胜惶恐。奴主之分,若君臣之分,名分已定,不可紊也。是故,背本主、投他人,国有常典,不可轻毁。今者乳媪族亲私贱过半,而殿下一从所启,为良人、为布贡,任其所欲,彼辈孰不欲轻背本主,投托乳媪耶?是奴婢背本主之风,由玆而起,此国家之大变也。臣等职在言责,观国家巨弊,义不得默默。殿下反谓臣等听本主之请而言之,臣等不胜痛闷。大抵君臣之间,诚意交孚,而有怀必达,不相疑阻。殿下此教,实疑臣等,而使不得尽言也。臣疑其君,而不得尽言;君疑其臣,而不从其言,上下交相疑惧,则正论日远,而快意、肆情之事,无所不至矣。殿下尝御经筵,观古之治者,而必慕焉;观古之乱者,而必戒焉,慨然有意于隆古之盛治。然治乱安危之本,在于置相之贤否如何耳。殿下以庸劣为相,是慕古之治者,而不究致治之本;戒古之乱者,而不知致乱之源也。大抵史臣必书君举,若先书殿下以文炯为相,继书文炯庸劣猥琐之实,则臣等未知万世之后,谓殿下何如主耶?请速罢之,无贻后讥。增室之制,请更议于大臣。

传曰:“文炯、奉保夫人族亲事,不可从也。庙制当更议之。”仍传于政院曰:“恭靖大王迁翼室,盖不得已也。今于旧庙,不可增室,故既与大臣议之,迁文宗于翼室,亦不得已也,而台谏之言如此,何以为之?其更议于前议宰相等。”

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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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台谏启:“自古人君国有大事,议诸三公;事有大疑,问于三公。苟非宏才硕德、明达事体者,不能一朝居也。文炯才识暗弱,器局隘陋。殿下力排群议,强置相位,非徒负乘致寇,国事日误,而危亡可立待也。”传曰:“文炯事,其更议于前议宰相等。”

○先是,对马岛致奠官金硉、致慰官张珽书启曰:

臣等窃闻,往者本国使臣持礼曹书契,往对马岛,欲使其主拜受,岛人言曰:“若系殿下之书,固当拜受,礼曹书契,何以拜受乎?”此言有理,不可以夷狄而慢忽也。礼曹书契,非合司佥署之文,乃一员相通折简也。古今天下,奉使他国者,必赍诏敕制书,安有持该曹折简,而谓奉命之使乎?今之书契,犹不若中朝礼部咨文。中朝礼部咨文虽到我国,安有拜受之礼乎?又安有中朝之使,只持咨文,而来者乎?然则持礼曹折简,而称为奉命之使,欲拜岛主,悖理之事也。臣窃观去年权柱《日记》,岛人之语曰:“新岛主性甚似峻,行为果敢。”岛主亦自言曰:“拜受书契,无此前例。今为尊官勉行,他日使臣之来,不复行此礼。”今来特送亦曰:“旧岛主临死谓头头人曰:‘嗣子性行轻锐,恐不能善事朝鲜,尔等勉辅无替。’”观其岛主与其旧主之言,想必其为人刚愎不逊者也。今持书契而去,岛主果不拜,则处之实难。终或不拜,则臣等将何以处之乎?臣等妄意,赍奉教书而去,则彼固无辞,在我亦不失体。若教书为难,以礼曹敬奉传旨为辞,亦或无妨。臣等历观古今奉使他国者,必有节钺。我国家奉使外国,只女真与倭国而已。前后奉使,皆无节钺,此实阙典也。前者崔溥漂到上国,边将疑为海贼,争欲杀之。当时若有节钺,则何致疑虑?臣等伏愿授之节钺,以全使臣之体,镇服悍虏之心何如?

启下礼曹,礼曹回启:“前此奉使对马岛者,皆受本曹书契而往。彼若据理言之,终不拜受,则辱命不小。近日兵曹通谕野人时,称敬奉传旨,今亦依此无妨。节钺则八道观察使外,堂下官不得受,今不可违制。”云云,命议于院相等。尹弼商、卢思慎、尹壕等议:“依礼曹启目施行何如?”慎承善议:“倭人处书事,礼曹成送例事。然今岛主性甚强戾,不拜受则辱命不小。依野人处通书例,称敬奉王旨似便。且节钺固不当人人而给之,若奉使异域则授之,一以示信、一以示威何如?”鱼世谦议:“传旨所以演王言,仗节所以示国威。王言不得不拜,国威不得不钦。使外国者,不可以朝中使臣之例待之。是在尊王命,而不在使臣之身。虽无前例,可以义起。依致奠官所启,施行何如?”从弼商等议。

○尹弼商议:“野人地面,本无铁物。野人争欲买之,故《大典》泛称铁物,一切禁之。然豆锡则非正铁、水铁,可造军器之物,其潜卖者,坐以死罪似未安。倭船修补板子、铁钉,国家题给已久,今不可卒变。”卢思慎议:“铁物禁不得卖外人,以其作兵器也。祖宗朝野人赐给鞍镫,皆用铜锡,野人地面不产铁故也。倭国则以铁物所产之地,前此无禁。《大典》之法,恐专为野人立也。”尹壕议:“白隐达倭人处所卖豆锡,非正铁、水铁之例,处绞似重。依𨱎锅剪子之卖之罪,论断何如?然倭人所给船上什物内,铁钉则权景禧所启甚当。”慎承善议:“《大典》泛称铁物,而铜锡则不言。铜锡虽铁物,非如正铁、水铁之例。其坐罪,当有轻重,依僭卖禁物条,杖一百,徒三年为便。且倭人所求船板、铁钉等物虽多,其来已久。若以妆造败船为辞,而请之,则固拒为难。今遽以绵布、米谷充给则必生怨,姑从前例何如?”鱼世谦议:“《大典》禁制条,泛称铁物,而其罪绞。正铁、水铁、铜锡之类,皆是铁物,然不论立法本意,不论土产有无,不论禁制当否,皆置之死,实为未安,刑曹启禀宜矣。野人地面不产正铁,祖宗朝赐给之物,皆用铜锡,倭人则不然,凡铜锡皆出于倭人。今资其流而禁其源,不亦颠乎?以此言之,卖豆锡于倭人之罪,在所当恕。且坚甲利兵,无过于倭人。奚赖于我国船板、铁钉,而曲为之虑,废旧例而起新嫌乎?”从尹壕议。

○尹弼商议:“臣于永安道一不来往,未知形势。但营衙前之弊,人多言之。本道及平安道,当待之以别例,不可视同他道。俊等所启,似合事体。”卢思慎、尹壕、慎承善议:“依成俊、李季男所启,施行为便。”鱼世谦议:“臣未知永安道军士衙前事体,然尝为平安道观察使,两道大槪一体。平安观察使衙前,皆是军户,赴防时则监司择留可任者,馀皆赴防。永安亦依此例,皆作军户,无事则在营,有事则赴防,大无害,不必分壮弱,为闲良之窟穴。且本道军士非南道之比,强劲耐寒,诚为国之爪牙。其存抚节目,令兵曹拟议施行何如?”从思慎等议。

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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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承旨等启:“倭人给铁钉便否,前日议于大臣,则皆议可给,领敦宁独议不可给而从之。臣等以为,倭人非野人例,刚铁乃其土产。岂必以我国所与铁钉为兵器乎?殿下新即位,岛主亦新立。若以琐琐之故,而不给则恐生衅也。”命从世谦议。

○承旨宋轶启:“今日刑讯无赤事干人,则皆无异辞。今但问无赤与其奴通奸,剌杀女子而已。事干人内,无赤奴婢居多。若服招则无赤必死,必不易承。且律有奴主相为容隐之条,毁律而问之,亦未稳也。委官与禁府堂上曁臣之意皆以为,勿指问无赤事,但因其疑端,而穷讯得情,以正典刑则快矣。”传曰:“可。”

○传曰:“凡《大典》决讼,大中小事各有日限,而官吏等不无故为迟滞,以致冤闷之弊。今后更加申饬,毋或迟滞。”

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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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传旨礼曹曰:“《大典》禁制条注云:‘两界浦所及客馆潜卖铁物者绞。’所以为其藉外寇,作兵器也。但不分言正铁、水铁、铜锡,而泛称铁物,如铜锡虽名曰铁物,非水铁、正铁之比,不可做兵器。所谓铁物,似非谓铜锡也。故祖宗朝野人赐给鞍镫,亦且不禁。况铜锡乃倭国土产,国家今资其流,反禁其源,置之死地,不亦颠乎?前此有卖𨱎锅及剪子于野人者,只科杖一百。今后潜卖铜锡于倭、野人者,亦依此例科断。”

○义禁府探得柳仁洪与其妾无赤相通谚简及谚简传通等人,取招以启,王览之,即下政院,仍传曰:“今观谚书,仁弘必教之。以此观之,万无直之理,虽至刑讯,必不肯服。天下安有如此之事乎?该管承旨及禁府堂上如不得情,则不得辞其责,其速穷诘得情。”又传曰:“仁洪虽文臣,其心行如此,安能事君?予意仁洪甚不仁者,于卿等意何如?”承旨等启:“闻其女剌杀,则虽与正嫡同居,尚且疑之,况仁洪率妾而居,其家道之不严可知。女子之死,身不在郡,则固当惊动疑虑,穷问致死之由,而乃反不尔。及其喧播推鞫之时,虽至愚者,亦当觉悟。乃至禁府门外扬言:‘女子自刎,非我妾杀之。若使受杖,有身之妾恐或致伤。’云云,臣等亦常言仁洪无状,今见谚简,尤知其实。上教甚当。”

○尹弼商议:“当初郑文炯拜相时,下议于臣等,臣等启以可任。今台谏驳议,几至数月,犹不止也。臣恐文炯明有不可任之实,而臣未及知之也。”尹壕议:“文炯其不合政丞与否,臣未敢知。”慎承善议:“文炯历仕累朝,未闻过失。然台谏深论不可,连月不已,若或不听,恐无退期。姑从台谏之言何如?”鱼世谦、尹孝孙议:“文炯历仕累朝,久著名称。臣本庸劣,不能知其不可任也。但台谏累朔廷立,久废本司之务。若不得请,势不中止,姑从其言,以伸其气。文炯虽递,必不下领中枢,圣上待遇之礼不替,庶几两全。”韩致亨议:“文炯先朝旧臣,历仕已久,未闻过失。”李克墩、申浚议:“三公任重,必须才德俱备,然后授之,则世孰能当其任哉?如不得全备者,则可思其次也。文炯历仕累朝五十年间,未闻有显过。”成俊议:“人之才品,大槪相同,其出众者,自古难得。古之三公,岂能皆得公辅之器,合于众望者乎?文炯少登科第,历践华要,虽无硕大宏博之才,亦非席门荫因缘请托而陞者。今虽递文炯,恐未得出其右者。三公进退,不宜轻易。”李世佐议:“文炯耆老旧臣,历仕累朝,未闻有某事不堪其任。宿德重望,固未易得。”柳洵、赵益贞议:“文炯历仕累朝,无显著过失。虽登辅相,似无不可。况才德全备,允洽人望者,世不多得。然台谏皆以为不可,连月守阙,交口不休。台谏清论所在,三公之位,岂被论者所宜居乎?从其言递之,亦文炯自安之地也。”朴楗议:“置相废相,国家重事。当初收议大臣既相之,今无可废之事,而废之,于朝廷大体何如?举平日一言之失、一举之过而论之,岂有全人?无求备于一人,此帝王用人之美意。”申从濩议:“文炯物论素轻,今拜台司,台谏伏阁极言,已逾旬月,其不合公议可知。使公议不伸,非朝廷美事。”李季男议:“文炯历仕累朝,未闻过愆。及登台辅,台谏以不合于相,请罢不已,是必未副朝望。”许琛议:“三公鼎足承君,其任至重,况殿下初政乎?文炯虽未有过恶,亦未闻有公望,台谏之论为此故也。近日置相非一,而在他人则不言,在文炯则言之,其为公议可知。”安琛议:“相不可轻置,亦不可轻废。故前议以为,文炯既无显过,当以责成。然台谏坚执不可,伏阁请罢已逾月,其势不见听纳,则终必不止。凡人做小官,一被台驳,则必怀嫌,不得安意治职。况三公居具瞻之地,其可为公议所摈,而䩄然行相事乎?且文炯性刚,虽使就职,必固辞不就,期于得请而后已。”传曰:“予所以问之者,欲知文炯可任、不可任耳。大臣当以心公议,决定可否,而今观群议,不以实对,乃以台谏之坚执为辞,是慢予之问,而畏台谏也。可任与否,从实更议。”

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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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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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戊申,尹弼商议:“文炯可任与否,当初议相时,直情以启。但今台谏论驳甚牢,恐臣之闻见未及,故议之如是耳,岂有他情?”尹壕、慎承善、韩致亨、申浚议:“文炯早登科第,历事六朝。出将入相,少无所失,其可任也无疑。”鱼世谦议:“文炯为人,如前所启。历事累朝,别无不可任之咎。然台谏论驳不已,则文炯何颜就职?假使就职,非徒台谏论执不置,于大体未使,请如前议施行。”成俊议:“大抵才德出众者,世不多得。文炯立朝五十馀年,历事六朝,虽无出众之才,亦未闻过恶之名。固非席门荫,因缘侥幸而得者。今以无其人,阙其位则可。如或递之,必未得出其右者而代之。况三公进退,不宜轻易,故臣前以此意议启。”柳洵议:“文炯早年蜚英,历敭中外,未闻有愆,而年至耳顺,精神不耗,位登一品,资望亦崇。宰辅有阙,犹足以代之。且置相罢相,亦不可轻易,然文炯久为台谏所沮,莫膺宠命者,岂无不合之实,有以自取乎?如或改卜难其人,则古人亦言:‘不必备,惟其人。’”朴捷议:“文炯作相,与大臣议而决定。大臣之议,亦公议也。文炯自祖宗朝,历任中外,而无过举,其心劲直,岂宜轻易罢相?”李世佐议:“如古公辅,调摄阴阳,硕德重望,求之当世,未易多得。文炯虽非硕德,前亦历任,未闻有不堪其事。耆老旧臣,任相何妨?”尹孝孙、赵益贞议:“大抵知人为难,臣固未知文炯不可为相。但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然后用之。’若不惬众论,亦不可任。”安琛议:“大抵人之贤否,考已往行事之迹而可知。至于将来之事,则非圣人,不可知也。文炯出身科第,历事累朝,任专中外,恪勤其职,位至赞成,无有过恶。以已往考之,则臣未知其不可任也。自古任辅相之职,而洽于人望者,世或有、或无,何可求备乎哉?文炯虽曰无休休之量,颇有断断之诚,臣意以谓,既已作相,当任责成也。然臣之独见有限,而台谏之公议可采。”申从濩、许琛议:“三公不可不择。文炯无公望,不为物论所归。须更择重望者,以辅新政。”李季男议:“虽无硕德重望,人无曰不可,则任之可也。人不以公辅期之,则不可任也。置相国之大事,是在睿断。”从世佐议。命召台谏,以议意谕之。

闰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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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承旨等启:“臣等今观柳仁洪推案,其辞多违端。且前日遣承旨下问时,不即直启,及出谚简相通,情状败露,然后乃曰:‘我实小敛后还官,故不见尸身。’云云。为仁洪者但当徐观其势,以待其妾发明与否可也。今乃与妾通谚简,教诲发明之端,情甚绸缪,仁洪亦可刑讯。”传曰:“仁洪通谚简于无赤曰:‘以我之故见囚,我甚痛伤。’云云,以此观之,则仁洪非不知其谋也。且仁洪闻女子剌杀,固当惶遽,不但杖问衙奴婢,亦当问其妾,而今乃如是,予甚恶之。今日可先讯仁洪。”

○汉城府判尹李季仝、知中枢府事吕自新启:“臣等亦与今日武臣堂上官试射之列。臣等今虽试射,有何进益?且臣等过蒙上恩,位至二品。每月朔望,永思殿陪祭,着衰哭临,在三年内试射,心实未安。若不得已令臣等试射,则俟三年后射之何如?”传曰:“军务之事,虽在三年内,亦当不废。卿等惮于试射,则当自已矣。予意虽射无妨也。”季仝等以启事失错待罪,传曰:“其勿待罪。但予意如是耳。”

○台谏启:“郑文炯事,初不必收议,而改之也,然殿下乃欲收议,故臣等退去待命。今已收议,若议有不纯,则当断然改之。”传曰:“大抵人必贤然后,可以知人。予实无良,故未知文炯之为不合也。”台谏更启:“今观诸议,以为可递者多,而况左议政鱼世谦、右参赞尹孝孙等议:‘文炯岂肯安心就职?’同僚议之如此,文炯必不得䩄然就职矣,殿下亦不得强置三公也。奉保夫人事,前教云:‘不可以私恩废公义。’其减者只私贱十馀人而已,馀皆如旧,与前教之辞异焉。且私贱谋欲背主,有关风教,不可开路也。”传曰:“卿等谓文炯将畏台谏,而不能就职耶?奉保夫人事,卿等前日以名数猥滥为言,故减者已多矣。”更启曰:“三公之任重矣。虽一台谏驳之,固不可安然就职,况不容于台谏,不容于侍从,不容于六卿,不容于政府乎?是举朝皆弃之矣。朝廷所共弃,而殿下排群议,强欲相之,不亦轻朝廷、贱相位耶?朝廷轻、相位贱,则殿下之势亦轻且贱矣。奉保夫人事,私贱背主,关系非轻,请依前教。”不听,仍传曰:“奉保夫人事,今观卿等语势,似乎听私贱本主之言,而言之也。”台谏更启:“昔阳城欲毁白麻,德宗不相裵延龄;李甘欲裂诏书,文宗不相郑注。至我朝成宗欲相金国光,大司宪金之庆独论,而遂罢之,诚以重其任也。如文炯则非特台谏驳之,而侍从、六卿、庙堂大臣,交口驳之。虽微官小职,见挤于同僚,则犹不可相容,况三公任大责重,非庶官、百司之比乎?同僚若左相鱼世谦、若参赞尹孝孙等,皆以为不可,而至云:‘何颜就职。’则文炯与世谦、孝孙等,势不相容。殿下欲相文炯,则必罢同僚之驳议者矣。以庸劣为相,而罢世谦、孝孙欤?且奴主之分,犹君臣之分,名分素定,不可背违。臣等论执累启,正为此耳。殿下反以臣等,听本主之言而启之,臣等不胜惊愕。君臣之间,情志交孚,不可相疑。请益减其数。”传曰:“世谦、孝孙之议,乃畏台谏而曲议也。虽曰见议于同僚,既有君命,何以不就职?奉保夫人事,亦不可听。”

闰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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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台谏合司启:“昨教云:‘世谦、孝孙畏台谏而曲议。既有君命,文炯何不就职乎?’臣等以谓,世谦庙堂大臣,岂畏台谏,而不直对乎?其谓文炯不合者,非徒臣等,群议皆然也。文炯既不容于同僚,何敢就职乎?殿下亦何必强令就职乎?今大臣之议乃正议,而殿下反以谓曲议,则臣等恐大臣自此难于正议也,请速罢文炯。”传曰:“前者尹弼商之议乃正议,而不合于尔等,故非之。今世谦等议,合于尔等,故谓正议,岂可乎?”台谏书启:

三公表率百官,虽被一人非议,固不可一朝冒居,况为朝廷所共弃乎?殿下以世谦、孝孙之议为曲议。今台谏、侍从、六卿、政府,皆以为不可,则举朝之臣皆曲议耶?

御书曰:

予不审卿等之志。今卿等务欲自胜,若罢文炯,则非徒文炯憾悯,必为后世讥笑,故予累日不允。今虽不罢文炯,亦岂安心就职乎?姑从卿等之言。卿等犹以重其党、轻其君,自胜为心,则百年宗社一朝而危矣。

台谏书启:

殿下快从公议,以罢文炯之相,臣等不胜抃贺。但教之曰:“卿等重其党、轻其君,自胜为心,则百年宗社一朝而危矣。”臣等近日所启,为宗社、国家大计,岂有一毫重其党、轻其君,以自胜为心乎?臣等不胜惶恐。

御书曰:

非卿等则未能闻鲠直之言,予甚欣抃。卿等速退本府,以副我爱恤苍生之志,毋或滞讼,无有冤抑。

闰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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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以郑文炯为领中枢府事,权钧司谏院正言。

闰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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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卢思慎、尹弼商议:“庙制,臣之前议已尽,今不可更议也。文宗不可迁出翼室,前议已尽。”尹壕议:“文宗大王位次,前议已定。”鱼世谦、韩致亨、成俊、柳轾、申

浚、赵益贞、成世明议:“臣等以为,礼官所启,实合礼制。但旧庙不可轻易改造,故成宗不得已迁恭靖大王于翼室成宗岂不详虑乎?今独于文宗升迁时,必欲增室,前后不同。是抑先王之所为,而扬今之美也,似乎未安。”李克墩议:“臣当初非不知历代增室之例与四亲之不可迁翼室,但旧庙不可轻易改构,故不得已依恭靖王例,迁翼室为议。恭靖王于成宗,亦在四亲之列,而成宗亦不敢增室。且宋朝又有翼室奉安之例,则今迁文宗于翼室,不可谓无稽。臣妄谓,依前议为便。”朴捷、金敬祖议:“宗庙增室,虽有所据,然因时宜,出于不得已也。神道尚静,今若增室,则移安各室神位于咫尺之地,而举大工役,其可安乎?恭靖大王迁于翼室,乃出于不得已也。其时若可增室,而无其议,今议以文宗神位迁于翼室者,正以增广旧庙,动摇神灵为重也。”尹孝孙议:“庙制前议已尽。今更思之,迁于夹室,一时权宜之议;增修一室,万世迭迁之论。”李季男议:“文宗大王与世祖大王同为一世而亲未尽,迁于翼室,于义未安。依礼曹所启何如?”许琛议:“臣前议以为,文宗亲未尽,未可出寓翼室。依唐、宋故事,欲修广宗庙,增其室数,而礼官亦以此为启,皆出于不得已也。然朝廷难于改作,国论已定,不容更议。”安琛、金谌议:“臣按,殷之阳甲,唐之中宗,皆亲未尽,而别庙祀之。今文宗大王虽在四亲之列,于宗庙序次,宜享别庙,而有所难行,故欲奉安于翼室,享礼依旧,不为无据,而在所不得已也。必欲增室,则臣不敢轻议。”权景禧议:“臣之前议略曰:‘礼官之议,以太祖为一世,太宗为一世,世宗为一世文宗、世祖为一世,德宗、睿宗为一世。若祔成宗,则为六世,而非诸侯五庙之制。故请安文宗神主于左翼室,世祖以下次次陞祔。此议非是,文宗、世祖以兄弟,同昭穆为一世,则文宗虽出,世祖犹在,而若祔成宗则犹六庙而非五庙也。臣意以谓,太宗大王以功以德,即周之武王也。仿周家文、武世室之制,别建一庙,奉安太宗神主,百世不迁,则不拘于庙数,而世宗以下可以次陞祔,为五庙矣。臣之前议已尽,无复更赘,然随世增室之议,则传至千万世之后,增室无穷,后弊亦多。”尹慜议:“迁文宗于翼室之议已定,况晋、唐、宋之制,庙数室数,多小不同。此亦创为无稽之制,不可谓之历代已行之良法。”从弼商议。

闰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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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传于承旨宋轶曰:“罗润经道遇仁洪,言其妾刺杀女子之事,则仁洪于此,可以解悟,况其弟仁濡又言之,则在家奴仆当一切穷问得情。非徒不问,反为其妾,指示发明节次,至以其女失行自杀,密通谚简于妾,而委遣承旨下问,又不直对曰:‘女子自刎。’则其女被杀之由,仁洪必与知矣。其往禁府,穷诘以启。”宋轶启:“仁洪言:‘臣既闻润经之言,又臣之奴子闻于路人云:“草溪之妾,剌杀其嫡女子。”臣始闻而思之,女子之死,适在臣出外之时,且不待臣之还,即小敛,殆可疑矣。然以家门不祥之事,不欲腾播人口,而又恐妾以疑似之事得罪也。假令女子虽实自刎,人将归咎于臣以为,专不顾恤而然也。故臣恶是而匿之耳。’”传于承政院曰:“仁洪虑其妾暧昧得罪,是重妾轻女。凡人见禽鸟之死,当恻然,究其所以致死之由。今仁洪见女子刃死,而略不伤痛,顾乃与妾诬饰虚辞以为,女子发狂自刎也。又尝教婢仆曰:‘若或推问,以此答之。’使发怀孕六七朔之言。以此观之,仁洪必与知其谋,不肯直言耳。其以此穷鞫。”宋轶启:“八月等,与其女子同宿一房,必知剌杀之事矣,不肯直招,必与谋者也。若不穷讯,而脱漏纲常之罪,则甚不可,请限输情刑讯。”

闰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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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西陵君韩致礼启:“臣尝推捉买奴谒同于骊州,牧使郑诚谨诋臣为盗贼。臣本无才德,而自世祖朝滥蒙上恩,位至一品,且连戚里,思欲无忝门阀。今臣以王妃之弟,遽得盗贼之名,痛心罔极。䩄然在职为难,请辞。且诚谨曾为弘文馆时,请嘱庆尚道监司,滥占晋州官屯田,是诚盗贼也,而反谓臣为盗贼,不胜痛心。”仍俯伏为痛哭之状,传曰:“其勿辞职。”仍命承政院,召诚谨问其由。承旨等启:“致礼以自已之事,违法来启,固不当矣。又摘人过失,以相报复,殊失宰相之体,请鞫科罪。”传曰:“俟诚谨来,则可知其由矣。”致礼庸琐贪戾,以戚里位至一品,闻人有美物,百计取之。

闰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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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王大妃幸领敦宁尹壕家,以壕病苦故也。

○赐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孙舜孝几杖。

○传于承政院曰:“今领敦宁病剧,而大妃亲幸其第。予意以谓,汤老之罪既不录案,宜给职牒。”承旨等启:“当推鞫时,汤老托病,妓亦逃避,未得刑讯取服。然证俱服,行贿之物皆现,而朝廷皆以放还为速,今不可给职牒。”传曰:“虽给职牒,岂可遽叙?”承旨等曰:“汤老以戚里至亲,方在初丧,忘哀宿娼,闻者莫不痛心。其得放还,圣恩已极,不可遽给职牒也。”

○下良女勿金推案于承政院曰:“切邻、管等,虽皆云欧其母,然勿金受刑讯十六次而不服,其母亦累上言诉冤,则不可加刑取服。其议于院相及政府、六曹。”

闰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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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予遣宦寺,见废妃之墓,颓崩累年不修,将出骸骨,至食于狐狸。虽士大夫之墓,不宜如此,而况千乘主之母乎?人子之情,所不忍闻,须择吉年月时迁葬。其言不可者,罪不容诛。

仍传曰:“废妃之墓,不精究致祭,予甚伤痛,后勿如是。观察使亦臣耳,可时时亲祭。”承旨等启曰:“迁墓事,请作传旨,下礼曹。”传曰:“可。且只祭俗节不可。今后亦行朔望奠事,并录于传旨。前日议臣如安琛辈,作为正直之议,甚不可。今若有以此为不可,则是非予之臣也。”

○骊州牧使郑诚谨承召而来,王命政院问前日韩致礼所启之事。郑诚谨启:“致礼于相讼未毕奴谒同等家,送奴尽搜索家产,至夺邻居人牛只、布货,其邻人伸状诉冤。臣发差捉致礼奴仲山等问之,仲山等俱服其实。臣意,仲山等非但侵虐其主奴婢,至夺不干人牛只、财物,谓无异盗贼。报监司而已,亶无指致礼为盗之语。孙舜孝乃臣父门生,常致敬臣父。臣于丙午年受假往晋州荣坟时,舜孝以观察使,往参墓祭后,即招判官李继命曰:‘吾恩府祀堂在此,欲得一田以助祭。若有没官之田,则给之何如?’臣避席言曰:‘吾奴婢居此地,虽杂役,尝不请于主守以祈免。今若给田,则官吏及乡人必以我为乞,请须勿给。’舜孝大言曰:‘一心尚存耳,何嫌之有?’继命曰:‘有身死僧水田在一息之地,才落种十斗,此可给也。’舜孝曰:‘此田虽薄,可给之。’舜孝慰臣讫,仍诣父祀堂,设一果奠一酌,下泪言曰:‘只得薄田助一祭,表吾诚耳。’臣长兄忠谨亦泣而谢之。只以此田在远地,给人并耕,以资祭需。兄死后,奉祀之子亦至今继受。”传曰:“今观诚谨之辞,于守令之道,未为非矣。西陵君有何所闻,而如此来言乎?无乃未遂所欲而然耶?其召西陵君,与诚谨面质。且水田许给事,召孙舜孝、李继命问之。”承旨宋轶启:“臣意以为,致礼之告讦,甚非美风,诚谨之言,亦岂皆取信乎?必须卞其是非。两人之辞,下法司卞正何如?”传曰:“可。但舜孝、继命召问可也。”判中枢府事孙舜孝,承召来启曰:“臣为判决事时,郑诚谨为司评,其为人甚正直。成宗朝久侍经幄,屡进谠论,常服其人。其父陟,臣恩府也。臣为庆尚道监司时,诚谨往晋州荣坟,臣亦参祭。其乡党言‘诚谨无一亩之田,凡祭需,皆赖于兄。’臣即招本邑判官李继命曰:‘欲得数外官屯田,给诚谨以为祭田。’继命以僧人水田来应。臣即命给之,诚谨固辞不受,遂给其兄。诚谨孝子也。凡有寡女贫寒者,法当给田。臣以观察使给孝子一田,此岂不可?”传曰:“知道。”下旨于司宪府,致礼、诚谨是非,究实鞫问以启。

闰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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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礼曹参判申从濩启:“废妃墓若迁葬,则必须先见山运,然后可择吉月日,宜令大臣审定。但臣观传旨曰:‘坟墓颓崩。’云云。其时成宗令所在守令护视,而今至此,请推鞫。且初卜葬时,臣三寸叔申泂以族亲,往监其役。既毕事来言曰:‘国家葬礼甚厚,葬处亦好。’云云。成宗为殿下万年计,岂有小忽于其间哉?宜仍旧修筑,此臣中心所怀,故敢启。”传曰:“前葬之地及迁葬处,山运吉凶,仍旧修筑便否,须令遍审。”仍命洪贵达、曺淑沂往审。申从濩将己酉年成宗所定废妃墓制启:“成宗教云:‘只令所在守令,俗节致祭。’殿下若尽诚孝,则宜以私恩,别遣中官致祭而已,先王之教不可违。臣其时为礼房承旨,审知成宗之教如此,而不取禀行之,未安于心敢启。”传曰:“虽不言,予已知之。卿言如此,岂肯事予乎?”从濩启:“臣其时出纳其事,成宗之教恍若在耳。今命礼曹商议,臣不可不启禀行之。故敢达,不胜惶惧。”传曰:“成宗之教如是,故但至于斯耳。卿独成宗之臣耶?不可言之若是。”

○传于承政院曰:“成宗大王尚未祔庙,而又为废妃别令看山,则是并兴大役也。先遣大臣往审,若有颓圮处来启,修筑俟三年丧毕。令观象监提调权景禧率地理官,更审他吉山,随其山运,择其吉年,迁墓可也。朔望祭亦自三年后始行。”

○委官左议政鱼世谦、判义禁府事韩致亨启:“柳仁洪云:‘他无嫡子,唯一独女,性又颖悟,常爱重之。’云云。屡以无赤过失告其父,以此无赤积怨,至于剌杀则有矣。今以仁洪为与谋,命更刑讯,臣以谓,安有父杀其女之理乎?且虽手杀其子,律不过杖一百,或有徒年,岂可以子之故,而重刑其父乎?”传曰:“仁洪今虽云爱重其女,安知素不爱重,而今乃饰辞乎?虽云父杀其子,罪不至死,岂可以是而不穷鞫其情乎?宜往讯之。”

○鱼世谦、韩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议:“勿金欧母事,管领、切邻所告皆同,而招辞亦无异语。观其事状,其夫与母相欧时,在傍不救则明矣。其下手与否,但有嫌切邻数人而已,管领亦不亲见,况其母自初辨诬,至今无异辞,此狱之可疑者也。既刑讯十六次,今若期于取服加刑,则非罪疑惟轻之意,请减死。”柳洵、李克圭议:“子而欧亲,极恶大罪。管领、切邻虽曰曾有仇嫌,诬之以欧母,被以大辟,固人情之所难也。其夫与母,捽发相斗时,勿金右其夫,而加手于母,固无疑也。此而不诛,将何惩恶?穷讯得情,以正典刑,惩一警百,刑政之宜也。”申浚、朴楗、申从濩、许琛、安琛、权景禧、金谌、洪硕辅、成世明、尹慜议:“管领、切邻曾有嫌恨,其母自初无异辞诉冤。罪疑当从轻典。”从世谦等议。

闰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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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义禁府启:“柳仁洪其嫡女被杀根因,累次承传鞫问时不直招,罪律该诈不以实,决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从之,命杖赎。

○承政院启:“祖宗特重禁军,其选内禁卫,必视其世系貌采。近来选法渐弛,厥数亦多,请令该曹,先视貌采,又试其才,以精其选。”传曰:“可。”

○掌隶院启:“《大典私贱条》:‘相讼奴婢,元告被论中,自知理屈累月不现,再囚家僮后满三十日不现者,始讼后五十日内,无故不就讼过三十日者,并给就讼者。’之法,则奸诈之徒或夺人奴婢,或被告于人,利于时执,虽曲直分明,而侥幸万一,旋即回避,别立条格,以杜奸猾,而近来理直人,则独立讼庭,几满三十日、五十日着名,而理屈人,则隐避伺候,几尽三十日,至于二十八、九日间,卒然自现,以为更端,以避日限。因此,连延岁月,断讼无期。今后元只始讼后,自知理屈,窥避不现,囚家僮十名以上,则其长立讼庭者,亲著名字,勿更始,通计前后满五十日,依《大典》决给,虽呈误决,亦依本条,勿许听理。且《田宅条》注云:‘告状而不立讼过五年者,亦勿听,奴婢同。’之法,亦为巧黠之辈,临决之际互相规避,淹延岁月者而立。近来奸黠之徒,时方分辨垂毕,而回避不现,或一年一度,或二三年一度,隐然状,至为奸黠,且违《大曲》本意。今后虽连告状,须以元只俱现为验,且元只中,散接托故不现者,亦以推捉公文,往复为验,以绝奸狡旷年持久之弊何如?”命议于院相及政府。

闰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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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承旨等启:“臣等闻,内医院奉事金公著以朴登玉所进医疮药,试于其臂。臣等招公著问之,又观试药处,虽自云附灸处,非三里、曲池之穴。在医方亦所不当灸之处,而敢自毁其臂,心怀巧诈,外若为上试药,实欲因此得达天聪,以要其君,乃言于承传色也。昔齐王云:‘尽尝天下之味,独未尝人。’易牙杀其子以进,齐王赏其功,而疑其心。今公著之用心,亦类于此。虽医员,心术不可不正。若心术不正,则非徒医术从而不正,利之所在,何所不为乎?如此奸狡之人,不可近也,请黜内医院。”传曰:“此人颇解医术,不可遽黜。”承旨等更启,命议于政丞等。

闰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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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承政院启:“柳仁洪已徒役于造纸署。臣等以谓,事犯纲常,不可在京城,请移配于两界。”传曰:“可。”

○承旨宋轶启:“新宁乡吏等罪当律文谋叛条。自首减二等,杖流远方。”仍启:“乡吏谋欧守令,大关风俗,前者光山、昌平或降或革。今若不痛治,无以惩后。”命议于政府、六曹。

闰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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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对马岛致奠官金硉、致慰官张珽拜辞,仍启:“前日权柱奉书契以往,今岛主云:‘今则为尊官,勉行拜礼,他日使臣之来,不复行此礼。’故臣等前者请改书契为教书,得蒙允可,今承文院亦以书契例书之。臣等闻,新岛主性甚桀骜,虽言之反复,终不拜焉,则将若之何?虽久留旬朔,必受其拜而,回还耶?即将书契而还,不辱君命耶?”承旨权景祐启:“前者国家于建州卫通书时,兵曹判书称敬奉王旨,而作为教书。然建州卫本无通书之例,于对马岛通信致慰非一,而皆以礼曹参议书契行之。今新岛主立,改为教书,彼必疑之。臣意以谓,岛人皆赖我国而生生,虽持书契而往,万无不拜之理也。”传曰:“书契固善。其久留必受拜及不拜即还当否,议于政丞。”承旨等启:“臣等之意,虽议于政丞,必无庙算。在硉等随宜处置,难可遥度。国家已择人遣之,不必收议。”传曰:“可。”

闰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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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郑文炯为兼领经筵事,洪兴户曹参判,李季男大司宪,郑眉寿忠清道观察使,洪硕辅户曹参议,李克圭兵曹参议,郑叔墀掌隶院判决事。

○永安北道节度使李朝阳驰启:“今三月初一日,到稳城,招加讫罗来居兀狄哈中枢也堂介等及柔远镇城底来居李夫弄古等,与上项人等,保授兀良哈中枢阿令介等问曰:‘汝等去冬初来时,即令镇将勒还本土,而汝等请居甚切,时且冱寒,远路还归,虑恐冻伤,姑使许留。今更思之,兀狄哈等万一作耗边鄙,则我必以汝等为向导,归罪于汝。当其时,汝等无由暴白,虽悔何及?今宜速往旧地,时时纳款可也。’伊伊厚、其巢哈等答曰:‘我等本非兀狄哈,乃女真种落。故尼亇车等常侵责如奴,今若还归,必为兀狄哈所杀。宁死此土,不忍还归。’又语之曰:‘会宁城底斡朵里加他介与汝等有世仇,闻汝等来居,将欲报复。镇将以汝等归顺之故坚禁,然亦终难止之。是亦汝等大患,莫若还归本土,以加讫罗族类所居处,觅粮往来事,哀乞于兀狄哈,则彼必怜汝,不致于死。’伊伊厚等答曰:‘加讫罗之地,他野人亦多居之。故欲与阿令介等为国藩篱,永居此土。今已种春麰,为久住之计。朝鲜治我不还之罪,斩我亦死耳;兀狄哈等怒我叛己,射杀亦死耳,等死矣。与其见杀于兀狄哈,宁为斩首于朝鲜。’又语之曰:‘汝等虽以春耕为辞,汝等本事田猎,不专赖耕种而生。况今时候温和,正当率老幼还归之时。’伊伊厚等答曰:‘我等诚意归顺而来。虽死此土,永不还归。’又语之曰:‘汝当诚心归顺,则我国南方内地,多有可居处。今宜内徙,以安生业可也。’伊伊厚等答曰:‘我等本女真之种,族类等多居此土,故欲居而来。不愿内徙南方。’又语之曰:‘观汝不愿内徙,汝等归顺之言,非其情也。若诚心归顺,则何惮内徙?汝等去留利害,已详言之,其速还归。’答曰:‘我等居此则凡事变、体探等事,尽情进告。若强令还归本土,断不可还,必于蒲州火剌温等处入归。但我等归后,若某处有变,则不无后悔。’又语之曰:‘若迟留则将汝头头人及保授人等,囚禁治罪,斯速还归。’又以是语柔远镇城底来接多汤介、李夫弄古、撤知古、所巢古等,答曰:‘我等来此已久。今以新到之例,并令还归,心甚闷焉。况我等出来后,兀狄哈等怒我逃躱,杀我兄弟,我若还归,亦必遇害。虽死此土,不忍还归。’又据上项条件,再三开谕,多汤介等答辞如前,拒之甚切。又语之曰:‘汝若诚心归顺,则我当转启朝廷,于南方给廛居生,不尔当归京侍朝。’多汤介等答辞,又如伊伊厚。又语之曰:‘若迟留则非徒汝等,保授人并令拿囚致罪。’又语阿令介、马加茂、罗阳介等曰:‘尔等保授伊伊厚等,本非永许居接。但去冬严寒时,虑其冻死,未即督还。今宜勒还本土,勿令久留。’阿令介答曰:‘今来人等多有骁勇之人,我为此处部落将帅,常率此辈。凡干体探事变,相与尽情为之。若今还送,此辈必往蒲州。我以将帅,恨失此勇军耳。’马加茂答曰:‘李夫弄古作婿,同居已久。他人等亦皆右人族类,虽畏国令,于人情势难。’又语阿令介曰:‘汝虽以失伊伊厚等骁勇人为恨,此辈不来之前,汝亦为将已久,岂赖此辈乎?且蒲州火剌温入归事,甚为不可。汝与尼亇车仇怨已久,此辈来居此土,尼亇车等怨汝尤甚。莫如亲率,送至亐知岾。’又语马加茂、罗阳加等曰:‘当初李夫弄古等出来时,已令镇将还本,而汝等至今迟留,已为有罪。今又因仍不送,则当治汝重罪。’阿令介答曰:‘兀狄哈仇怨非我所畏,只畏国令,当即督送。但此辈不还本土,必归他处矣。’马加茂等答曰:‘阿令介所保授伊伊厚等,若还归则我等保授李夫弄古等,亦当入送。’后又移稳城镇,督令还本,同镇回牒云:‘三度遣通事督还,而淹延不即出送。’即招阿令介、马加茂、罗阳介等,问伊伊厚等不即出来之由,阿令介答曰:‘里中来居伊伊厚等二十七名,亐知落后他堂介等五十七名及随后出来其巢哈等四十七名,以国令督还,则伊伊厚等言:“还归本土,必为尼亇车所害,欲投火剌温部落。但今农时,远路起程,于彼地亦不得农作,生利为难。欲于今居加讫罗西距一息许,南京川边结幕而居,待秋入归云云,今月初七日并率妻子定归”云云。又问阿堂只曰:‘伊伊厚等及亐地落后人等,来到根因,则初即告于镇,而其随后出来其巢哈等出来根因,则初不来告,无边将处分,而许不可事。’诘问则答曰:‘其巢哈于三月望到里中,前既许伊伊厚居住,故意谓一例,而不即告。’马加茂、罗阳介等则曰:‘里中来兀狄哈所巢古、撒知等十名。’李夫弄古等四名并言将往居南京,率妻子出归。’南京亦不远之地,不可许接。更令稳城镇督还本土,若淹留不还本土,何以措置?”命议于政府、六曹。

闰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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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尹弼商议:“金公著依政院所启。”卢思慎议:“进御之物,不可不慎重。公著试之于其身,以验剌痛与否,亦医职当为,岂有他意?”慎承善议:“公著当试于疮穴,而试于灸处,似涉颠倒。”鱼世谦议:“大抵小人多才,奸人似忠,易以惑人。公著虽有医术,其心未必不如政院所启。其针灸处,则虽未的知,其情可知。此等人不可一日在御医之任。”传曰:“公著所为,似乎奸诈,然无情之事,故从思慎之议。”承旨等启:“臣等今观诸议,皆以谓宜黜,而左议政力言其非。且上教云:‘公著所为,似乎奸诈。’若既知其为诈,则所当远之。内医虽微,乃近侍之地,如此巧诈之人,不可一日居。”从世谦议。

○鱼世谦、柳洵、申浚、成伣、赵益贞、申从濩、许琛、安琛、金谌、成世明议:“李银山所犯诚不可忍闻,然律有正条,不可律外论死。但两界空虚,无罪者尚且徙之,其应属驿吏者,全家入送甚便。且邑有陵犯守令革罢,已有前例。况此新宁县吏举为叛去,而又生凶谋,欲害邑宰者乎?罢属旁县,以惩其恶,以警其馀何如?”韩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议:“大抵断罪,必须原情以定。今银山等逃避之情,不过欲使严猛守令罢去而已,非谋背国家也,而刑曹以谋叛比拟,已过其情,况以自首者已置极刑乎?且沿革重事,若吏民有犯关系纲常之罪者,则或降号、或革罢例也。银山等虽曰谋害守令,谋而未行,则不可以是革邑也。其首谋银山及谋害守令诸人,可于极边残邑,全家定属为奴婢,馀属极边残驿吏,亦足警后。”柳轾、朴捷、金敬祖议:“自首减等,自有律文,不可论死。光山人以射中判官,只降邑号。今新宁叛吏与光山人有等,不可轻易革之。新宁本残邑,其十二人家口,皆全家徙边,则此邑恐不能支持。”尹孝孙议:“今观启本,邑吏等非惟叛逆,谋害邑主,大关风教,不可不惩。李银山见同类被捉,自知终不可逭,势穷现身,似不可论以自首。其应属驿吏者,亦可全家徙边。且本县素残邑,革属旁县,以警后来何如?”从世谦等议。

○鱼世谦、李世佐、成伣、赵益贞、申从濩、许琛、安琛议:“伊伊厚勒还本土事,议已定矣。但其言曰:‘欲徙他处,而恐农业失时。’云尔则情可恕也,义不可迫逐。在成宗朝童约沙等欲居满浦江外,其时亦勒还,而犹从愿俟秋入送,可依此例。但其言曰:‘我等归后,某处有变,不无后悔。’似乎玩我,然是在边将临时一言折之耳。如此小丑奸诈之事,朝廷不必一一遥授其辞。一委节度使,随宜勒还,果有不得已,则令驰启,取禀施行何如?”李克墩议:“彼言:‘将投火剌温蒲州后,有事变,不无后悔。’等语,皆是玩我之辞,不可以是自沮我策。当依前事目,令节度使反复开谕,或戒敕,期于还本。但在成宗朝建州卫野人童约沙来居满浦江边,我国督还。约沙请俟秋收后还归,国家亦从其请。今依此例,当语之曰:‘汝言耕种收获后移居,此言可矜。果若此时入归,则恐其彼此失农。姑留此耕种收获后,即入归为可。’以是开说,听彼人答辞,更启取禀。”成俊、成世明议:“观伊伊厚等所答之辞,似无还本土之意。我国防御,两界皆重,而平安道尤紧。今西移南京,势必渐入蒲州,平安道被害,必加于前。姑令节度使审视去就形势,如必将西移,而永无还本之理,则南景距锺城不甚近,而兀良哈部落多居焉,不须强逐之。”柳轾、申浚、朴楗、尹孝孙议:“伊伊厚等来后,其类连续随来。若是则势将蕃息,必须勒还本土。今其言曰:‘二十馀日程,火剌温等处移居向意,但今农时,远路起程,彼此不及生利为难。所居加讫罗西距一息许南京,结幕居生,俟秋入归。’云云则是服从朝命,不可迫逐。当语之曰:‘在今农时,虑其失巢,不即督还,秋成即当发还事。’令边将开谕,待秋督还何如?”柳洵议:“野人之性顽犷难移,惟利之从。今既以移住近境为利则虽百般晓谕,终无见还之理,不得已用兵威,勒还乃可。但今则种麦未收,不可迫逐之,待秋还本土事敦谕,使彼预知不得留之意,秋后遣有威名将帅谕还何如?”金敬祖、金谌议:“国家既不许伊伊厚等纳款,则拒之宜速,不宜姑息。更令边将申谕前意,亟还本土,何如?”从世谦等议。

○尹弼商议:“掌隶院所启,其于防奸、断讼,虽似有益,法立弊生,古今通患。况《大典》不可纷更。”卢思慎、慎承善、韩致享、柳轾议:“依掌隶院启目,施行为便。”鱼世谦议:“《大典》科条,至为该备,而官吏用之自误,欲立新科未便。如始讼后五十日内,无故不就讼过三十日者,并给就讼者本意,元只间始讼后,岂尽无故?故立五十日宽限。其间除有故日,以待无故满三十日耳。五十日内,无故不就讼日数,已满三十日,则奚待三十馀日、四十馀日,以至五十日,然后始用已满三十日之限乎?假使四十八九日间,现身着名,而弃已满无故之日限,又为更端,则无断讼之时,决非《大典》之意。此晓然可知,而官吏不察耳。且其立讼过五年之法,欲以元只俱现取招为验,然元只中以为不俱现,则何能一时取招为验乎?故有前条。自知其非不现之法,惟散接不现人,以推捉公文,往复为验为便。”李克墩议:“今审掌隶院所启,皆是《大典》本意。因京外官吏奉行违误,致此启耳,依所启为便。但启目内,再囚家僮满三十日不现之法并举论,似未稳。未始讼累月不现,再囚家僮不现者,若于二十九日内,现身始讼,则其后虽不着,当自依始讼后五十日内,无故不就讼过三十日者例,施行而已,不须并论。且囚家僮十名以上为限之法,非《大典》本意,尤不可举行。”尹孝孙议:“先王成宪,不可以一时之议,轻易纷更。元告被论中,自知理屈,三十日将尽者,限内现身,则虽不得论以满三十日不现,亦是元只现身始讼之时告状,告状始讼后,或一年一度、或二三年一度,连续告状,而官不取招者,亦不可论以立讼,皆是《大典》本意。且五十日内理屈窥避者,限内就讼,更始着名,断讼无际。今后无故不就讼者,日囚家僮以警之,则自不得规避,而《大典》之法不毁。”从弼商议。

○判义禁府事韩致亨启:“无赤事干莫庄、太山等已服,更无可问之事,今即取供耶?待无赤服招后,取招耶?且莫庄虽云:‘八月、德今等,与其女子于房内隔屏而宿。’剌杀之事,万无不知之理。奴婢杀主之罪,至为非轻。八月等若待无赤之产子而推问,则当在七、八月之间矣。然则已为老狱,得情为难。八月等今已病愈,加刑穷推何如?”传曰:“莫庄等可先取招,八月等刑讯。”

闰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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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承旨宋轶启:“于律文罪过杖一百者,随其轻重,量减杖数,而定徒役。臣考古史,徒役甚苦,且今中原之法亦甚严。我国家凡犯徒年者,或属各驿、或属造纸署、或属司律院,欲其困苦之,使之悛心也。仄闻,今之定役者,专不赴役。如司律院则至私收其价,而不役之,有违本意。若外方则已矣,京中凡定徒者,时时摘奸,何如?”传曰:“卿启甚可。”

○司谏院献纳李懿孙启:“今以金确为庆兴府使。确曾奉使黄海道,求索诸邑,载驿马而来,事觉被罪,定徒役、夺堂上阶,而犹自称佥知,横行全罗道,滥骑驿马。观察使权景禧尝推核,其狂妄有素。今除本职,恐抚夷失道,以生边衅,请改正。南㥽事,亦不可不听。”传曰:“㥽事勿更言之。确事一有所失,每论之则无自新之路。其议于议政府。”

闰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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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领议政慎承善议:“确前既抵罪,后无悛心。今为边将,岂能镇服?谏官之言不为过矣。”左赞成韩致亨、左参赞柳轾、右参赞尹孝孙议:“依谏院所启。”右赞成李克墩议:“臣素不知确之心术。其前所犯,果如谏院所启。但曾闻,确有武才学术,若尔则追论前犯,终身废弃,似非许人自新之义。且吏、兵曹同议注拟,岂无所见闻乎?”从致亨等议。仍传曰:“确其换授京职。”

○承旨宋轶往义禁府,鞫无赤事干等来启:“八月则不服,德今则供云:‘初一日,无赤、莫庄等同在同叱珍伊房,招我指嫡女云:“彼猪儿除去可也。”我不应。初三日,无赤又语我曰:“除之何如?”我始诺。’”

闰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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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雨土。

○都承旨权景禧启:“富宁府使李允俭杖本乡吏致死。其尸亲诉本道监司,监司启请追问,今已允下。富宁边邑,不可久旷,请速递之。”传曰:“可。”

○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启:“内禁卫等,命更拣选,而并观其容貌、族派。但其族派,臣等无由得知。且有身长而才不足者,或有体短而其才卓越者,以体短弃才甚未便。在世宗朝内禁卫等,先观其容貌,然后试之,取其中有才者,而差之。然厥数或三十、或五十而已,故能充其数。今则元额多至二百,而才貌俱备者少。臣等意以为,身体虽短小,若武才越者,固当取之也。常时内禁卫取才,步射则取二百七十步,六两则取八十五步。今则若体短人步射则射二百九十步、或三百步者,六两则射百步、或百十步者取之。成宗朝内禁卫改试时,政丞、承旨往监。今亦依此。”传曰:“可。但体短者步射则取三百步,六两则取百十步。”

○承旨宋轶启:“新宁县叛吏,已定役于平安道各驿。但其户长李银山为首谋叛,其罪应死,只以自首之律,减死定役,而与其子仁亨、仁硕、仁元,并属平安道中场驿。若无罪入居者,则父子可完聚。今银山等罪大,请令其父子等,分配于永安道极边,使之困苦。”传曰:“可。”

闰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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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持平李世仁启:“今有旱征,而民间宴饮无度,请禁酒。”传曰:“可。”

○承旨等启:“昨日雨土,在戊戌年亦有此异。成宗惊惧,即下传旨。今亦宜侧身修行,以答天谴。”传曰:“可。”

○庆尚道观察使驰启:“熊川居民等,于夫仁堂浦、满山岛等处,采石花而食,中毒致死。县父老云:‘去癸丑年春,居民等亦采食于此,男女毒死。’今后同岛等处,请禁采捕。”命给米于致死人家。

闰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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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传旨议政府曰:“天虽高,而日监在玆。故人事或失于下,天变即应于上。虽曰天心仁爱人君,其谴告之意,岂不深可畏也?谷生于庭,雉鸣于鼎,此亦天所以启商宗敬德之端也。今予德不类于先圣王,治不若于我祖宗,夙夜兢惕,惟不克负荷是惧,而于今月二十五日,乃有雨土之变,岂无所自?厥咎不在于民,不在于臣,断在于予,良用惊惧。予虽不敢以商先哲王为期,然其遇灾而惧,侧身修行之心,未敢寝食而弛。且其朝政之失,民生之瘼,亦岂忘于怀耶?但转灾为祥,匪予一人所能堪,宜上下勤恤,君臣同寅而后乃可尔。凡我大小在位之人,体予至怀,各谨乃职,无敢怠忽,以答天谴。”

○捕盗将郑有智启:“麻田郡有平民李顺亨率女子而居。强盗等闻其美,乃围其家,烧火杀人,抢夺其女,请往捕之。”传曰:“大抵捕盗甚难,欲执之于此,则逃往于彼。予意以为,令八道密约期日,一时并捕,则盗贼无所逃漏矣。其问于政院。”承旨权景祐、宋轶、李仁亨启:“下教似当。然虽四方一时并捕,岂能尽捕?若所捕者,实为盗贼则可矣,然许多郡县守令,未必皆贤,而于搜捕之际,并捕其所怨恶之人,则无辜之民,见陷者必多。况今农务方殷,恐其骚扰而废农也。臣等意,但当申明捕盗之法可也。”承旨姜龟孙、慎守勤、丘致崑启:“外方若一时并举捕之,则果或有并捕无辜之人,然必推辨之耳。且外方非如京中,凡为盗者,居民皆知,而畏不敢告捕。今若八道并举,而捕之则必尽捕同党之人,而盗可少息。然此事偶一为之耳。”传曰:“若四方并举,则果如所启,无辜之民亦或与焉。然今当农月,强盗横行,劫杀民人,其弊为尤甚。其令八道,一时捕捉。”

闰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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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左议政鱼世谦启:“臣伏见二十五日雨土后传旨,辞甚切至。自古灾异之见,未必不由于三公。臣以庸劣,不宜一日冒居其位,请辞免。”传曰:“凡灾异之见,岂但三公之失?由人君失德所致。今雨土之变,咎实在予,卿其勿辞。但恐下情不能上达,致此变异也。”世谦启:“三公长百僚,一国之事无所不关。苟非其人,实难冒处,而以臣庸劣,充其位可乎?请亟罢臣职。且修省之道,修德为先。人君修德,则百为皆吉矣。政事有弛缓烦急之失,则必有其应,请考汉、晋、唐《五行志》,以究致变之由。”传曰:“当令考之。但辞职则不可从也。”

○尹弼商、慎承善议:“废妃庙祭文头辞,依礼曹所启施行,于情法似便。”卢思慎议:“废妃在圣上为亲母,而祭文泛称姓氏,未合情礼。臣意以谓,称先妣,于礼为当。”鱼世谦议:“尹氏位号未定,不可遽以常时母子论,则国王称讳,恐未安也。于此等大节,不可臆定。令弘文馆广考古礼,参酌施行何如?”从弼商等议。

○驰书于济州点马别监郑灏曰:

犯罪内官金舜孙于济州残邑,定军役。常时毋得完恤,使之困苦事已谕。其定役困苦与否,备细摘奸以启。

○驰书于八道观察使、开城府留守曰:

盗贼盛行,伤害人物,甚非细故。须要穷极搜捕,以绝其种。然贼计多端,搜东逸西,未能尽捕。吾民之受害,无时可已,岂不痛心?玆于五月十六日,令诸道、诸邑,同日并举,欲尽捕魁党。卿须密为之图,曲尽布置,使之于彼于此,往无所投,毕获无馀。若措置之际,使衙前得闻,走透事情,则徒扰之而已。且为民除害,而反害及良民,甚为不可。若诬指平人为盗,而收捕者,若收捕之间,因而潜夺人财货者,当即抵罪。

闰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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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遣同知中枢府事郑敬祖如京师,贺圣节。

闰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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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传于承政院曰:“领敦宁尹壕病急,其子汤老虽给职牒,非擢拔收用之例。欲令还给,使悦壕心,并慰大妃之志何如?”承旨等启:“汤老得罪于先王,放还其家,得见病父,上恩已足。然在上斟酌耳。”传曰:“其以予意,议于院相。”卢思慎、慎承善议:“汤老职牒还给甚当。”鱼世谦议:“传旨乃云非收用也则终必无可叙之理,不关于职牒还给与否。然大妃以尹壕之病,欲慰其心,此不可忍。宜姑给职牒,以副大妃恋恋之心。”从世谦议。

○传于弘文馆曰:“历代人主,有崇佛而年代短促者,有不崇佛而享国长久者。如梁武帝舍身为奴,而卒为侯景所篡,饿死台城,此等人主之事,抄书以启。”

○下御书于政院曰:

予以凉德,嗣服大业,鳃鳃以惧,若蹈虎尾,如涉春冰。然数年以来,水旱不调,灾变屡现,是皆刑政之失,怨愤之所致。宵旰思虑,未获宁居。凡中外百司,审刑察狱,无有冤抑,以副予仰答天谴。可以此意,下传旨于议政府。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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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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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承旨等佥启:“长湍墓所祭文头辞,合礼与否,令弘文馆广考古制,无此例,故从尹弼商之议。臣等谓,虽出母,天亲不可绝。《礼》有出母齐衰,杖期,心丧三年之文,则恐不可恝然于出母也。此实国家大事,一失其礼,必有后世之讥。弼商之议,出于己见,恐无所据。况鱼世谦议云:‘此等大节,不可臆定。令弘文馆广考古制。’臣等意,成宗圣旨,弘文馆员素悉,宜令更考古制,上不悖先王制礼,次不戾成宗之旨,又不使殿下失礼,商议以启后,更议于大臣何如?”传曰:“以义言之,则绝不为亲。今此之举,特出于私恩耳。昔文王见枯骨而埋之。今予亦以不忍之心,欲尽私恩耳。卿等言弘文馆素悉成宗之旨,此言非也。然令弘文馆议之。”承旨等更启:“臣等伏承上教,恐殿下或未悉臣等之意也。臣等非以墓所加土为不可,盖虽出母,母子之义不可废也。若礼所当称子,而不称则亦所不可。故欲令掌典故者,博求古制耳。”传曰:“予恐卿等以加土为不可,故教之如是耳。”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直提学表沿沫、副应教李世铨、校理金诠、修撰李颗、正字成重淹议:“谨按,《礼》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心丧而已。其无服者,以尊祖敬宗,家无二主之义也;其心丧者,以天亲之恩也。废妃尹氏得罪于成宗,且成宗遗教甚严。昔子思不使其子白丧出母,乃曰:‘不为伋也妻者,不为白也母。’殿下于尹氏,固不得而母之也。然尹氏于殿下,有天亲顾复之恩,母子之情终不可掩也。大义虽不可不全,而私恩亦不可不尽,须使恩义,并行不悖。今墓所祭文头辞,只称国王讳,谨告尹氏云尔,则似拘于义,而废所生之实,甚未安。臣等窃谓,宋英宗以旁支,入继大统,而所生之父王,不敢称考,而称亲。今宜仿此例,于头辞只称国王讳,谨告慈亲尹氏,则既不废所生之实,亦不负成宗之志。”应教洪瀚、校理成希颜、修撰任由谦、副修撰宋钦议:“谨按,《礼记》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释之者曰:‘为父后者,不丧出母,重宗祀也。’然虽不服,犹以心丧自居,为恩也。先儒论子待出母之事曰:‘生则尽其孝,没则尽其礼。’则子之于母,固当竭力其恩礼而已。废妃得罪于先王,且有遗教。若尊崇之典,决不可加也,然子无绝母之道。如鲁之文姜,则与闻乎故大逆不道,故先儒谓:‘绝不为亲礼也。’废妃之事,窃疑非此之比也。若于祭文头辞,如礼曹之议,于殿下只称国王,于废妃只称尹氏,则是外而绝之也,岂以子祭母之情礼乎?殿下若不祭则已,如其祭则于祭文称子、称先妣,合于情礼也。谓母为妣者,贵贱之通称,何嫌之有?”命议于院相等。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上书曰:

近承传旨,再访民苦。臣拙于文辞,不能悉陈民瘼,仰动天听,粗述大槪。伏以,平安一道,近因失农,居民多受仓谷,不能还偿。官吏等亦不谨于出入,耗欠亦多,会计元数,二十五万三十二硕,而累年不纳与耗欠之数,十五万七百六十九硕。其耗欠之由,臣略知之。岁在辛丑,本道年荒民饥。朝廷令监司,发仓赈贷。时申瀞为监司,臣为节度使,瀞急于要誉,库内陈谷,擅令簸扬,行者、商者苟纳受记,则不问从来,皆令给之。又令各官教授,分遣发仓。一日,臣适自宁远到安州,时,日将暮。见一教授,积米于庭而赈之,人民环聚,盗窃者不知其几,而平壤则又甚焉。以此观之,其耗欠岂守令及该吏库子所尽盗乎?因此,分征于该吏库子,衙前督之不已,则西民几何,而不至流移乎?非徒平壤之民苦之,如慈山、顺川、中和、泰川、价川、咸从、肃川、江东、安州、朔州、江西、龙川、云山、熙川、顺安、昌城、碧潼、龟城、三登等官,耗欠米谷,大率十万一千一百七硕,有司似难擅减也。臣谓,军需虽重,民尤重。伏望委遣解事朝官,审其真伪,特降德音,则西民从此乐生兴事,颂咏圣德矣。

命议于院相。

4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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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领议政慎承善启:“近有雨土之变,且有旱征,皆臣等不能调燮所致,请免。”传曰:“灾变之臻,实予之故。其勿辞焉。”

○尹弼商议:“臣之前议,出于已见,固无所据。今观弘文馆所启,洪瀚等之议,似合于情。”卢思慎议:“臣已议宜称先妣,今不更议。”慎承善议:“废妃祭文头辞,当依洪瀚等议。”鱼世谦议:“大抵子之于父母,亲疏奚间?然当禀父之命母不得与焉。况成宗废尹氏,专为万世之计也。岂可不出三年,而遽违先王之意,例称为母后乎?只称国王,而不称讳,似合权宜。且处纶等议为是,而称国王讳,则恐未安也。”从世谦议。命礼曹于祭文头辞,可只称国王,谨告慈亲某氏。

○尹弼商、卢思慎、慎承善议:“今观李克均所启,民之疾苦,莫甚于此,理宜更张。且身死勿征之法,载在律文及《大典》,尚且征之,实为无据。然军需,国家重事,不可轻易蠲免。令该曹商议后,更议何如?”鱼世谦议:“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克均所启为民也,其为民亦为邦家也。其意甚善,然国家恤民之仁,奚间于八道?八道民亦必有如此者,此在监司宽猛不一、守令操心各异耳。使八道必皆举而核之,以均一国之民,则似乎烦扰,徒为奸猾措手之地。克均所启,似不当举行。然申瀞一时要名之事,非徒一道知之,朝臣亦所共闻。克均素所详知,发愤论启,此大臣为国为民之计也,不可舍而不取。其身死者,一依法令施行,其见存者,或三分之一、或四五分之一减征事,令户曹磨錬施行。”从弼商等议。

○司宪府持平李自坚启:“臣等闻,大妃将于十二日诣宣陵。礼无王后亲祭之文,请停。且尹汤老,犯重罪,其放还已足,今又还给职牒不可。”传曰:“大妃行幸,非有弊于民,此非下人所当言也。汤老事,领敦宁病重,故欲慰其心耳。”更启:“大妃举动,不宜轻也,而今欲行祭于野外,此虽出于至诚,然不可径情而直行,当止乎礼义。汤老身犯重罪,不可还给职牒。”不听,传曰:“昔贞熹王后诣光陵时,朝臣无有言者,岂皆劣于今人乎?此事于政院意,何如?”承旨等启:“王妃上冢,礼文所无。今之士大夫之妇,亦无上冢者。此举虽出于至情,于义不合,则不当行。虽有贞熹故事,此特一时之事,不必效之。且大妃前年已拜陵,不可数行。”自坚更启:“大妃此举,臣等亦知其出于至情,不能自已,然礼文所无,不可行也。汤老免放,上恩已足,职牒不可给也。”传于承政院曰:“今日宪府以王大妃拜陵为礼文所无,而不可行。予意以谓,虽无礼文,然以礼文所无之事,权行于一时者亦多。大妃若在三年之外,则岂敢行之?今在三年之内,思慕之心,哀痛之情至切,故欲往拜耳。况有前例,今亦不可停也。然欲观大臣之意,其议院相,毋拘于台论而议之。”

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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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日晕。

○尹弼商议:“大妃拜陵,虽礼文所无,此出于不得已耳。况有前例乎?”卢思慎、慎承善议:“大妃拜陵,祖宗朝常事。此出于哀慕迫切之至情,恐非过举。”鱼世谦议:“王后拜陵当否,臣未知在礼文为何如,若礼文所无,则恐未安也。大抵人情无穷,虽哀痛之至,必以礼节之。礼文所无之事,权行于一时,不若得礼之为懿也。我朝虽有前例,其得失亦未可知。今踵而行之,后亦援为以例,不顾礼文,则恐有径情直行之失也。”传曰:“此事不可中止。左议政之议,不分言是非,其疑畏台谏而然耶?”世谦对曰:“传教有云:‘权行于一时者亦多。’然臣意窃谓,权而得中实难。凡事一遵礼文而行之,则可以无失矣。大妃哀痛之心,岂以上陵而后为至乎?臣意,专欲停幸,而议启耳。臣虽无状,岂敢畏台谏,而依违献议乎?”不报。

○礼曹判书成伣、参判申从濩、参议曺淑沂启:“臣等前日以长湍墓所祭文头辞,请称国王讳,谨告尹氏,而议者云:‘如此则是乃祭山川之例。’臣等谨按,我朝祀典,祭山、川、岳、海、渎,或称国王,而书姓讳;或称国王,而不书姓讳,臣等斟酌情义启之。议者援濮王之事,而请称慈亲,臣等亦以为未安也。濮王英宗所生之父,其称亲,宜若可也,而其时举朝争之,至以欧阳修为奸邪。况今废妃虽曰天亲,得罪成宗。殿下奉成宗之祀,则当绝不为亲矣。濮王之事,与此不同,不可援以为例也。议者援子上不丧出母之事,而断之曰:‘尹氏固不得而母之也。’又引濮王之事,而欲称慈亲,慈亲之亲,即母亲也。若曰:‘不得而母之。’则称慈亲可乎,称先妣可乎?议者云:‘《礼》有为出母心丧三年之文,则不可恝然于出母。’此则指人子私恩而言,非关于称亲不称亲也。若以服丧而为可称亲,则又有据焉,继他人之后者,为所生之父,只服期丧,宜若称亲,而先儒皆以为:‘不可称亲也。’人子于出母,生则致其孝,没则尽其礼,其于私恩,无所不用其极。至于义之所在,则截然不可有一毫紊也。今伏睹传教:‘大义、私恩并行而不悖。’不必称亲然后,为尽其诚孝也。臣等区区之意,请依前启,称国王书讳,而不称亲为便。”命议于院相。伣等又启:“成宗大王祔文昭殿时,所用小驾仪仗,恭惠王后祔文昭殿时,所用王后仪仗,已受教皆造,然考古例,世宗大王、昭宪王后一时祔文昭殿时,则辉德殿在昌德宫内,与文昭殿隔远。睿宗大王、章顺王后祔文昭殿时,则章顺庙在贞陵洞,亦与文昭殿隔远,故别造王后仪仗。今永思殿距文昭殿至近,各陈大王、王后仪仗为难。王后仪仗则只陈伞扇于大王仪仗内,一时进发何如?”伣又启:“太宗大王、元敬王后神位版,自文昭殿诣陵所时,当用小驾仪仗,诣陵所之日,在成宗大王祔庙之前,当用祔庙仪仗尔,王后仪仗则只设伞扇于大王仪仗内,一时奉诣何如?”命皆议于院相。

○持平李自坚启:“昨教云:‘大妃拜陵,岂有弊于民?’今农务方殷,使民修治桥梁道路。又聚公私船只,累日留泊,是果无弊乎?以礼文所无之事,而弊亦如此。况前月有雨土之变,今亦有旱征,非独殿下恐惧修省而已,大内皆可警省也,岂大妃与中宫远行郊外之时?请亟停之。尹汤老职牒亦不可给。”不听。

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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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尹弼商议:“据义则礼曹之启为是;缘情则虽称慈亲亦可,臣见道不明,故前后之议不同。”卢思慎议:“臣前议,宜称先妣,今群议不一。此国家大事,不可轻易,宜令议臣,会于一处,广考历代故事,商确以定为便。”慎承善议:“今观礼曹更启,似为周尽。但不称亲,则国王书讳无据。废妃虽于殿下有天性之恩,然曾已绝于先王,殿下不得而为亲,今先告事由祭,何遽称讳,何遽称亲?然今改葬之举,足见殿下不忍之心。凡有知识,孰不感殿下之诚孝?先告头辞,今姑不称亲,不书讳,其于情礼两无妨也。”从弼商议,称亲、不称讳。

○司宪府持平李自坚启:“王后上陵,既无古礼。操史笔者,前年书大妃拜陵,今年又书大妃拜陵,则无乃有后世之讥乎?尹汤老所犯,宜录案,而命勿录案,其毁法一也。固当长流远方,不数月而放还,其毁法二也。既有大罪,固当终身禁锢,而今又命给职牒,其毁法三也。以汤老之故,三毁国法可乎?”不听。

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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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尹弼商、慎承善、鱼世谦议:“成宗大王、恭惠王后祔庙时仪仗及太宗大王、元敬王后神位版奉诣山陵时仪仗,依礼曹所启,施行何如?”卢思慎议:“大王、王后各有仪仗,凡百举动,不可不备。况祔庙与赴陵大礼,不可省仪物。但祔庙仪仗,推移用之似可。”从弼商等议。

○持平李自坚论启大妃上陵事及尹汤老事,又启:“今闻,以郑崇祖为司赡寺提调。崇祖前为户曹判书,所行甚污。司赡有利权,请速改正。”传曰:“崇祖可换他司提调,馀不听。”更启:“大妃行幸,既礼文所无,中宫随驾,殿下迎驾皆不可。汤老之罪,殿下亦已悉矣,不宜给职牒崇祖前为户曹判书,减征其奴和卖瓦价。又司仆寺所纳马价,以牧子征布给之例也,而乃给司赡绵布。外方奴婢贡布尺数,已有定法,擅令加之。济用监毛物,不至秃敝,而乃令和卖。田税输纳车价,以久陈米给之者,国家用旧蓄新之意,而乃给新纳之米,此皆崇祖听人请嘱,贪心所使也。虽他司,不可为提调。”传曰:“崇祖当改正,馀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李堪等上言曰:

谨按,《中庸》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天人相与之际,只一诚耳。伏睹,殿下临御以来,宵惕虑,敬天勤民,未尝少忽,宜致瑞应之报,而乃于农月,雨土且旱,日色如血。夫天之降灾异者,非祸之也,乃所以仁爱人君,而谴告之也。前代帝王或遇灾变,则规规于肆赦祷祀之虚文,而不应之以实,岂所以弭灾变乎?殿下暂遇旱灾,恐惧修省,甚于蹈虎涉冰,以刑政之失,冤抑之兴,下咨政府,其所以同寅协恭,恪谨天戒者,无所不用其实也。臣等亦以应天之实,仰渎天听。一曰,勤经筵。臣等闻,君道莫先于稽古,稽古必在于讲学。学不讲则性理无以明,忠邪无以辨,治乱无以知矣。人君当日御便殿,召对老成,讨论经史,涵养德性。又择贤俊侍从,朝夕开陈善道,讲劘治体,然后融会天人之理,驯到中和之功矣。高宗之终始典学,成王之缉熙光明,盖为此也。殿下即位周岁,罕御经筵,是虽玉体违豫而然也,臣等恐殿下好学之心,未尽其诚也。二曰,纳谏诤。臣等闻,自古国家,莫不以从谏而兴,拒谏而亡。然忠言逆耳,驳议致憎。人君苟不开诚心以求之,和颜色而以受之,则孰肯犯雷霆、批鳞,乐为之尽言哉?大舜之舍己从人,成汤之从谏弗咈,盖为此也。大抵人君即位之初,虽乐闻直言,及其终也,寝不如初。殿下自践阼以来,台谏言事,固非一二,而殿下耻于见屈,吝于改过,自用之计或萌,好胜之心或生。伏阁连月,拒之弥坚,抗章陈疏,视为徒文。言苟忤旨,震雷霆之威,事虽勉从,出于苟且,其与古之帝王,从谏如流;改过不吝者,何如哉?臣等恐殿下纳谏之心,未尽其诚也。三曰,明教化。臣等闻,教化不明,人伦不正,则下之犯乎上者,无所不至,而国家之危亡系焉。古之帝王,不患致治之不美,而患教化之不明。大舜之敬敷五教,成汤之肇修人纪,盖以此也。今者戚里,冒衰宿娼,宰相宣淫无忌,家隶奸其主母,女奴杀其主女,妾乘其夫,贱妨其贵,阴妾邪谋,以害骨肉之恩,乡吏叛邑,以谋长民之官,风俗伤败,一至于此,良可痛心。臣等谓,殿下敦劝风化之方,不可不尽其诚也。四曰,慎用人。《书》曰:“无旷庶官。”又曰:“其难其慎。”盖用人,所以共治天职,不可不慎简也。成王曰:“立大师、大傅、大保,玆惟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阴阳。”汉宣帝曰:“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三公而非人,则伴食尸位,何以能燮理阴阳;邑宰而非人,则硕鼠兴剌,何以能承流宣化哉?今之三公,即殿下之师傅也。近者置相,不厌众望,物议悠悠,殿下之卜相,果谓慎乎?今之守令,即殿下之所与共理者也。然许多州县,岂尽得人?不恤民隐,浚其膏血,多饰厨传,称使客,而致民怨咨,上干阴阳之和者,间或有之。前者陞黜之命才下,而遂寝不行,殿下之选守令,果谓重乎?臣等谓,殿下于任用之际,不可不慎简也。五曰,谨刑罚。《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人君一刑一罚,固当明慎。尹埰等罪干天刑,决不可赦。非惟曲贷之,发言之人反加刑讯。汤老之窜,终身不返可也。窜之未几,旋即放之,放之数月,特还告身。寺人专恣,古今通患。孝江之罪,在所痛惩,而特从轻典,殿下之刑罚,果得其中乎?赦者,小人之所幸。前者屡降恩宥,纵释有罪,殿下之施恩,果得其中乎?张允曰:“曲者幸免,直者含冤,乃所以致灾也。”臣等谓,弭灾之方,在殿下刑罚之得其中也。六曰,严宫禁。臣等闻,宸极昼严,乘舆天远。非深严,无以为尊;非禁戒,无以为备。使内言不出于梱,外言不入于梱,所以限中外,而肃宫禁也。古人之谓宫为禁者,盖取诸此。宫壸之事,臣等所未知。但以近日之事观之,乳媪干请而无忌,宦寺相踵而自恣。外家女奴,通籍出入,朝暮络,坦易若途,是岂古人谓宫为禁之义,成汤自警女谒之心耶?臣等谓,殿下之内治,不可不严也。七曰,重民力。臣等闻,古者役民,岁不过三日,所以重民力也。《春秋》于一门一观之作,必加讥贬,以劳民为重事也。当此旱干,内则诸处营缮,驱禁卫之卒以役之;外则凭托进献,兴不时之徭,以病民生,伤和召灾,未必不由于此。臣等谓,土木之役,宜亟罢也;不急之徭,宜可省也。弭灾之道,在殿下恤民之尽其诚也。八曰,抑奢侈。《传》曰:“俭,德之共也;奢,恶之大也。”文景俭以富庶,晋室侈以败亡,此已然之明鉴也。近者王子第宅,僭拟宫掖,连姻王室者,争尚华丽。下之人转相慕效,妇人无貂裘,则不与会;家家非珍羞,则不接宾,图婚纳,多备绫段;逆妇迎赘,竞胜富丽,是岂尽家积而手取?权势横求,以开贿门;贫贱跂及,以致愆期。非特士族然也,庶人服饰,亦极致美,此正贾谊之太息,识者之寒心者也。国家法非不美,禁非不严,而俗尚之侈,至于此极。古人云:“以身教者从。”臣等谓,裁抑之道在殿下躬行节俭之尽其诚也。臣等以谓,天人之际,未易言也,若曰某事得而某休征应;某事失而某咎征应,则是胶固不通之论也。虽然,灾不虚作,必有致之之由;变不自消,必有弭之之方,伏愿殿下,勤经筵,以澄出治之源;纳谏诤,以补衮职之阙;明教化,扶植纲常;慎用人,申严黜陟;谨赏罚,以尽劝惩之道;严宫禁,以肃内外之限;重民力,以固邦本;抑奢侈,以革弊俗,而无一事不出于诚,则灾异可弭,休祥可致矣。桑谷生庭,中宗用巫咸之言,恐惧修省,而商道复兴;雉鸣鼎耳,高宗听祖已之言,克正厥事,而嘉靖殷邦。殿下若以臣等之言为迂远而不用,则非所以应天以实也。

正言权钧又启大妃上陵及尹汤老事,传曰:“疏意则美矣。然予非无故不御经筵也,未宁故尔。若向差,当从之。”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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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月晕。

○司宪府持平李自坚、司谏院正言权钧,论启尹汤老职牒还给,大妃拜陵不可事,不听。

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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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月晕。

○御仁政殿策士。

王若曰。夷狄之为中国患尚矣,历代待夷之道,可得闻其详欤?我国南邻岛夷,北接野人。如或失其道,其为患,将有不可胜言者。近者深处野人有欲来居边境者,或曰:“许之则可以为我藩篱。”或曰:“一开其路,后将难禁。必为异日之患。”玆二者,何去何从?议者又云:“水军镇将,当常在船上,为水战之备。”或云:“当依陆设堡,为退守之地。”是亦孰为得失?北鄙守令,或云:“宜参用文武。”或云:“不如专用武臣。”孰可孰不可?子大夫抱经世之才,待问久矣,其各悉心以对。

徐偃王行仁义论。遂幸慕华馆,试武科,取成秀才等二十八人。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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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承旨权景祐等启:“近观日候,无雨征。京畿则两麦将枯,请令祈雨。”传曰:“可。”

○以领敦宁尹壕病革,停王大妃拜陵。

○司宪府持平李自坚、司谏院正言权钧启尹汤老事,不听。钧又启:“富宁府使申恭前以训炼判官,仕未满而迁都摠府经历,已为过矣,今又越品拜本职。恭虽合于边将,国制,六曹、政府郞厅外,不得越品超迁,请改正。”不听。

○领敦宁尹壕卒。字叔保,坡平人。佥知中枢院事三山之子。远祖莘达、瓘、彦頣俱显隆丽朝,世为勋阀,壕中文科,累历至兵曹参判。成宗策封其女为王妃,升领敦宁,寻拜右议政,被驳见递,后为领敦宁。卒年七十三,谥曰平靖。治而无眚平,宽乐令终靖。性俭素,无矫饰,居第厄陋,或言可改,答曰:“此亦足矣。”未尝以势焰加人,遇亲戚故旧,常如布衣时。但心无所主,昧于是非。为右相,台谏方论其不合,势将递改,欲得曾经议政之名,径自上官,其不识事类此。

○取文科金千龄等三十三人。

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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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日晕,月晕。

○下御书于政院曰:

予观《大学衍义》,梁武帝之事,未尝不憾慨。以万民之上,三舍身为奴,释御服、持法衣,惑于西域之鬼,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实有佛力,则可免其祸,而乃至灭亡,佛不足信,于此可知。予虽庸暗,何至于此极乎?是当时之镜,千载之戒鉴哉!今观僧徒纵行民间,而守令莫之禁焉,则渐兴佛氏之教,将衰孔氏之道,是岂小事耶?国欲不亡,其可得乎?今后推刷之时,无度牒僧人,勉力穷刷,使副予意,兴孔氏之道;衰佛氏之教。

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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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礼曹判书成伣等启:“《仪注》:‘王后为父母、祖父母成服,并十三月而除。’其禀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今大妃若行十三月之制,则成庙丧毕后,当服衰绖。祔庙、封崇应可废礼,似有妨碍。若欲行禀旨之礼,则当禀于大,而今大妃方在大王之丧,既无所禀。仁粹大妃、仁惠大妃旨则似可矣,而考前例,亦无所据,请令大臣议之。”传曰:“议于院相及政府。”

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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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月晕。

○左议政鱼世谦、领中枢郑文炯、左赞成韩致亨、右赞成李克墩、左参赞柳轾、礼曹判书成伣、参判申从濩、参议曺淑沂议:“谨按《五礼仪》,王妃为父母,服十三月而除。其禀旨行公除之礼,则十三日而除。臣等窃谓,王大妃方在重丧,而两大王大妃在上,今尹壕之丧,于大妃乃轻服也,私服也,岂可必行十三月之制乎?殿下禀大王大妃旨,宜从公除之礼。古者衰绖,不可以临朝飨,故有公除之仪,若行十三月之制,则成宗之禫,在明年二月,既禫之后,庆礼当次第举行。古人云:‘母有丧服,声之所闻,子不举乐。’今若以此而废大庆大礼,则情礼未稳。况身有君丧,不敢为亲成服。王大妃于成宗,虽俪尊,然有君臣之分,亦不可以私丧废大礼也。”右参赞尹孝孙议:“岁在癸巳,仁惠王大妃母丧,依古制,齐衰十三月而除,已成礼制。今王大妃服制,右例施行何如?其公除之礼,臣恐今不可议。”

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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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兵曹据永安道节度使启本启:“金主成家之子时乙巨之子时乙巨,刷三水被掳人田春已而来,其功可嘉。但前日掳我人物时,时乙巨亦与谋,请勿赏。”承旨慎守勤启:“臣谓,初作贼时,时乙巨虽不与谋,其终分其掳口,则不得无罪。今不治罪,似损国威,请议于大臣。”传曰:“议于政丞。”

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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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传曰:“议臣所谓:‘声之所闻,子不举乐。’何谓也?”承旨权景祐启:“父母之丧,达于天下,无贵贱一也。王妃与大妃不同,王妃则常主内治,不可久在衰绖,故不得已从公除之礼;大妃则无内治之事,不可泥于此礼。所谓子不举乐者,只言母有丧服,不可纵乐于其侧,非所谓郊庙之乐也。思慎之议谓是也。”传曰:“当如所启,则尹孝孙之议为是。”

○司宪府启:“韩致礼与郑诚谨同朝宰相,而不胜小忿,亲诣阙下,䩄然告讦,此风不可长也。且项锁非私家所用之物,而致礼擅用无忌,尤不可。诚谨为邑主,见境内之民,被人侵损,发差拿问,报观察使,此非违法过情之事。所谓无异盗贼之言,非指致礼而言,是非曲直判然,请鞫致礼而科罪。且孙舜孝、李继命以官屯田,私相与受,请鞫舜孝、继命。”传曰:“致礼之擅用项锁,固为不可。诚谨虽守令,敢指斥大臣,谓无异盗贼可乎?且虽不请乞,冒受官屯田,亦岂可乎?然已往之事,今不可追论。其问于承政院。”承旨等启:“项锁虽非私家所用,忿其奴子横逆,以其家所有之物,使之缚致,非不得为之事。诚谨亦以一邑之主,因民告状而治之,其无异盗贼之言,亦非官吏所不得言也。冒受官屯田,非发于致礼之言,则固当科罪,而还属。但有告举他事,勿受理之法,不可加罪,可只还属。且致礼以大臣,不胜小忿,发人阴私,至为涕泣,此风不美,请更酌量。”传曰:“依所启。但致礼虽非,然大妃之弟,不可以此而治罪。其考赦前后以启。”

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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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月晕。

○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传旨于司宪府曰:“朝廷之上,以和为贵。今则士风渐淆,朝廷或至不和,间有大臣贵近之人,或因己私,或被论驳,竞相告讦,以至倾,余甚耻之。庸常之辈,在被驳之中,尚不能告举他事,况宰相乎?自今上而卿大夫,下而百执事,若因被论,谋欲中报,发摘阴私,或冒达于上,或扬言于朝,或赴诉于有司者,事虽实,勿许听理,当罢黜,不齿朝列,以薄俗,以敦礼让之风。”

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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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持平李自坚、正言权钧启:“尹汤老固当穷鞫录案,而不许毕鞫,已失刑矣。且付处未几,遽即放还,今岂可又给职牒乎?韩致礼之奴虽背主,该司亦足听理。乃构辞烦启,已为不可。又欲中伤,告举他事,宰相岂宜如此?请究竟其情。近日减圆觉寺照剌赤十名,中外快之,寻又复之不可。”不听。更启:“汤老椒房至亲,毁法如是,而殿下务在姑息,不以法断之,非徒有妨于治国,彼将曰:‘我虽有罪,法不我加。’而骄纵,终至于不可不罪,则殿下安得而全之乎?汉文之杀薄昭,其亦始不防闲故也。请收汤老告身,鞫致礼之罪,圆觉寺照剌赤,非但减十名,可全减也。”鱼世谦启:“王言一出,则不日之间传闻四方。照剌赤减数之命,闻者莫不叹美,旋又复之,闻者必谓:‘朝令夕改,无所可信矣。’僧徒游手而食,扫除佛庭,有何不可,而必役照剌赤乎?臣意,台谏之言固当从之。”传于台谏曰:“汤老、致礼事不可听也。照剌赤乃先王所设。观今之势,欲尽变先王之法,今之臣其非先王之臣耶?”传于世谦曰:“卿言朝令夕改,若今立一法,而即改之则如此言之可也。先王之法改之过矣,过而即改,其可谓之朝令夕改乎?”台谏启:“法者朝廷之公器,不可以亲疏而异施。今汤老犯纲常之罪,致礼败怀风俗,殿下固不得私庇。照剌赤事,臣等非欲毁先王之法。不载《大典》,革之可也。”传曰:“必罪汤老、致礼,则古人何以设八议乎?照剌赤事,各司凋残,岂自今日始乎?”

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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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日晕。

○持平李自坚、正言权钧启:“汤老虽在八议,罪犯十恶,岂宜还给职牒?韩致礼虽议亲,有三大罪,其奴背主,该司可以理之,亲诣阙下,挟诈启达一也。项锁非家用之物,擅自用之二也。忿郑诚谨,谋欲中伤,其罪三也。岂可以议亲,而赦之乎?图觉寺照剌赤事,如知弊法,当速改之,岂可旋革旋复乎?”不听。

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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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御经筵。大司宪李季男、司谏尹硕辅论尹汤老事,王曰:“欲慰大妃耳。”季男等曰:“大妃至亲非一。凡抵法者,岂宜一一赦之乎?况汤老所犯非轻,岂宜还给职牒乎?韩致礼怀愤中人,以启告讦之风。外戚之恃恩误法,一至于此,不可不问。照剌赤事,前既特命减之,寻命复之何耶?各司凋残,岂可以其奴子,役于僧家乎?”王曰:“先王始设,必有深意。在子孙不可一朝坏之。”季男曰:“先王之法,固当守而勿坏。然政有沿革,可守则守,可革具革。请听佥议,亟命尽除。”硕辅曰:“前者洛山给盐事,已行移而因孝江之启复之。如此弊事,皆以为先王所为,而不革可乎?”

○持平李自坚、正言权钧论启尹汤老、韩致礼、圆觉寺照剌赤事,传曰:“照剌赤不可革。然其中有故,则可择残劣者以充。汤老、致礼事不听。”

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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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御经筵。执义崔汉源、献纳李懿孙论尹汤老事,不答。汉源曰:“韩致礼所讼之奴,当诉该司,而冒渎启达,方下刑曹辨之,而遣人抢夺财物,又愤诚谨据法治之,告举他事,欲陷害之,憾恨相倾,关系风俗,在所不饶。今若下问入侍宰相,则可知其罪矣。且方被台劾,而㤼夺宪府保授之人,其纵恣无忌甚矣,请须问之。”王曰:“致礼到政院涕泣固非。然此何有关?”汉源曰:“罪干风俗,岂谓无关乎?”“懿孙曰:”法之不行,自贵近始。在成宗朝郑诚谨弹诸将等丘史代立之滥。其时李铁坚、任光载等,捃摭诚谨之过,启达中伤,时人以谓反压。今致礼所为,乃其流风所渐。然成宗亦以为非,故罢铁坚赞成。今不治致礼,纵使大犯,臣恐将不得全恩。“王曰:”可问之。“汉源又启圆觉寺照剌赤事,不听。领事鱼世谦曰:”先王所为之事,固不可纷更。然曰《元典》,曰《大典》,曰《续典》,皆因时参酌,而沿革者也。如经常美法,则不可毁也,弊法固当更张。凡先王所定者谓之律,后王所定者谓之令,今中朝之兼用律令此也。我朝于《大典》之外,又有《受教续录》,以适时宜。今各司奴婢,凋残日甚,岂可谓先王所为而不救弊乎?“知事李世佐曰:”广兴仓奴婢立役者甚少,而投属圆觉寺者非一。臣意以谓,必欲充给,则自有两宗奴婢。“王曰:”予当斟酌。“

○持平李世仁,正言权钧论启尹汤老事,不听。更书启曰:

法者天下之公器,虽天子不得私于其父。昔桃应问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嫂杀人,则如之何?”孟子曰:“舜窃负而逃。”舜以天子,不得为父而屈法。况汤老特一王妃之弟,岂可屈法伸恩,以毁万世之纲常乎?请收职牒,以从公议,以扶纲常。

御书其尾曰:

议诸大臣,不可轻改。

○尹弼商议:‘致礼之罪,不可不治。是虽议亲,今若不惩,后难裁抑。古人云:‘法之不行,自贵近始。’此亦可虑也。“卢思慎议:”韩致礼以郑诚谨盗贼之言,为指己也,不胜愤憾,以至启达,殊失大体。然此事非关,鞫问似重。“郑文炯议:”致礼果如台谏所启,理当推鞫科罪。但大妃至亲,律有八议,诚如上教。“从弼商议。

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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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御经筵。掌令徐山甫、正言权钧论尹汤老事,王曰:“已议大臣,不可听也。”钧曰:“虽大臣之议,岂可尽从?臣等所言,实出公议,不可不从。今讲光武舍中儿犯法,祭遵格杀之,光武怒而收之。几听陈副之言,即拜遵为剌奸将军,光武之从谏如是,其不废法,又如是。今殿下不听臣等之言,非徒坏法,亦不从谏也。近古外戚鲜能保全者,专由狎恩恃宠。”不听。钧曰:“近观,旱气太甚,京畿则两麦尽枯,水田亦渴,此正谨天谴之时,请停诸处不紧营缮。”王曰:“可。”钧又启曰:“近观,族亲家问安婢,日聚阙内,无异市中,请令五日一问安。”王曰:“自先朝已然。”

○传于承政院曰:“比来,传教才下政院,即泄于外,旋达于宫内,此必外戚因缘出入者之所泄也。此弊不少,予欲痛惩。其治罪节目,商议以启。”承旨等启:“今后有犯者,请依律科罪。”传曰:“可。”

○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论启尹汤老事,不听。

○传曰:“各司婢子及士族妾女子,有姿色可合侍女者五十人,择入。予当别选。”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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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御经筵。掌令姜诇、正言柳世琛论尹汤老事,不听。又论圆觉寺照剌赤事,王曰:“后如有缺,以内需司奴充给何如?”知事洪贵达曰:“知其有弊,而勿给则当尽除之。”世琛曰:“臣闻,两宗亦有奴婢,足以洒扫矣。”领事鱼世谦曰:“台谏之言甚是。当尽除之,不必充给。若强充给,则前下御书所谓,衰佛氏之教之意安在?内需司奴婢,亦不可充给。台谏所谓,两宗奴婢足以洒扫之言,专为各司凋残而言也。”贵达曰:“臣为户曹判书时,见福世庵僧徒盥手澡豆,该司进排,而僧徒乃以全豆收之,又有豆屑匠一人。僧徒盥洗,何关于国家,而如是乎?”世谦曰:“圆觉寺世祖所设,不可遽革。然青瓦乃阙内正殿所用,岂可用之于寺刹乎?请撤去。且福世庵临压大内,此亦在所当革。欲衰佛氏之教,当先自国都始。照剌赤事,犹不听纳,则人谁信殿下不崇佛教乎?”贵达曰:近下传旨,中外莫不欣悦。请殿下行之以实,不以文。“金寿童曰:”臣闻,匡救其恶,将顺其美。近日传旨,观者莫不欣悦。群臣皆欲将顺,以辅殿下。殿下今则方在丧中,必以先王之事,不可遽革为难,然如照剌赤事,有害于国,虽先王之法,不可不速革。听臣此言,一则从谏,一则辟异端,一则有实效。如是则殿下之实德著,而中外之民亦洞知殿下不好佛之心矣,岂可减给十名而已乎?请尽除勿疑。“世谦曰:”臣闻,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如照剌赤事,虽先王之法,在所速改。“寿童曰:”君臣之间,可否当相济耳,请听臣等之言。“贵达曰:”殿下以二帝三王之德,方在初政,不可不以实德为先。如无实德,则人必谓殿下好名矣。苟能听行世谦等之言,则人皆知殿下辟异端之志矣,请务实德。如照剌赤事,决不可不除。且臣在户曹见之,国家田地甚少,而寺社田地,则多且美。臣俱录结卜,欲启之,适迁他官未果,请尽属公。“世谦曰:”我太宗大王尽革寺社奴婢田地,只不革两宗。是欲渐以革之也,请以太宗为法。成宗又革祝寿斋,成宗亦可法也。照剌赤事,特命除之,寻又复之何耶?若以为先朝之事不可遽改,则世祖于《元典》、《续典》外,改行《大典》。后世谁谓世祖,为毁先王之法哉?况如此革弊之事,其可已除,而寻复之乎?“王曰:”予若崇佛,则必不下近日传旨矣。但以先王旧事,而不能遽革也。“寿童曰:”殿下革如此之弊,则非徒不损圣德,亦增光前烈矣。愿从台谏之言,培养直士之气。成宗快从直士之言,从而褒之,犹虑耳目未广,又设特进官。是以人皆思奋尽言于朝,上下情达,无有壅蔽,大平之治,至今犹赖。愿殿下听直士之言。“王曰:”予非厌听也,专以先王之事,而不能改也。“世琛曰:”近观,女奴携手成群,出入宫禁,是岂大内问安之人?此弊不小,后勿如是。“王曰:”然。“

○传曰:“圆觉寺照剌赤特减十名,令内需司奴婢充给。”

○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论启尹汤老事,不听。下带方夫人宋氏上言,问自坚曰:“尔等鞫问此事,果有摘发之实乎?其上言亦皆的然乎?”自坚曰:“本府风闻,带方夫人宋氏于安神寺广集城中士族寡妇及僧尼,大张法会。府中遣吏五人掷奸,府吏受赂,不及寺门而返,故时方囚鞫。其上言中,发罗将八人、六人之言非矣。”传曰:“若实则其吏何惜宋氏,而至受杖讯乎?其弃勿鞫。”自坚曰:“臣等闻,学祖唱之,而宋氏为施主,大设法会,惑众听,大累治化。臣等遣吏发摘,吏受其赂,隐情不服,其可不鞫乎?不可轻弃。”传曰:“予非庇僧,而有是教也。强摘所无,而滥用刑杖,岂为政之体乎?再命弃之,而尔等不听,虽台谏,岂可逆君命乎?其弃之。”自坚曰:“臣等以执法之官,岂欲枉罪无辜之人欤?当详鞫得情而后已也。风闻举劾,本府之任。今方鞫问府吏及僧,而事不及于宋氏,反冒上言,不可不治。”传曰:“宋氏虽实有此事,不可加罪,况未实乎?予再命弃之,而尔等不从如是,则君上可无也。”

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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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持平李自坚、正言柳世琛论启尹汤老事,不听。自坚又启:“带方夫人大会寡妇、尼僧,留宿寺社,此有关风俗。前日月山大君夫人大设佛事于兴福寺,其时台谏未及捡举,以招物议。臣等今闻此事,安敢不穷鞫乎?风闻,僧学祖及禅宗判事普文、圆觉寺住持衍熙皆参宋氏佛事。臣等问衍熙,对曰:‘我则不往,学祖、普文往参耳。’又问普文则讳而不服,其言辞不同。当归鞫之。”传曰:“学祖等,以僧而参佛事,何罪之有?宋氏事,虽信如所言,予再言之,而尔等不听如此,则国非其国矣。”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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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持平李自坚、献纳李懿孙论启尹汤老事,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自古乳媪,专权误国者多矣。今奉保夫人以奉保之功,既爵禄,又良其族亲,当敛饬自守。今乃狎恩恃爱,居中用事,擅用国用之物,予甚恶之。其收爵牒,且勿给禄,并收族亲等从良赐牌,以待予后日之命。”

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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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承政院启:“贱妾子拣择事,昨昏又教云:‘并择良妾女子。’臣等窃谓,若内间差备有阙,则当令该司,拣择入内而已。今在三年内,而有此举,臣等固知上意矣,俟大祥后拣择何如?”传曰:“良妾女子则依所启,大祥后拣择,贱妾女子,只充侍女而已,今虽择入无妨。”

○持平李自坚、正言权钧论启尹汤老事,不听。

○试宗亲艺,荣川守谌等四人入格。

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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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持平李自坚、正言权钧论启尹汤老事,不听。钧又启:“自古乳媪骄纵,则国无善治。今闻,殿下命收奉保夫人职牒。此则殿下之所以明断,而臣亦为殿下快焉。臣等不识罪目,请闻之。”传曰:“非尔所知也。其职牒可收则收,可给则给,皆在我矣。”更启:“古昔乳媪得失之事,皆著在史策,昭昭可见。今奉保夫人,臣等不知为何罪,则史官何从而得书乎?”传曰:“古之帝王,信听乳媪之言,终至误国者多矣。凡事积小成大,不可不防微杜渐也。今奉保夫人之罪,只擅用公物耳。然予为虑患于将来,是以命收职牒。如有大罪,则何不言之有?”

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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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传于承政院曰:“奉保夫人族亲等赐牌已令还收,然非族亲等之罪也。公私贱其令勿还本役。”承旨等启:“近日以奉保夫人为有罪,命收爵牒及族亲等赐牌,中外闻者,咸服殿下之刚断。曾未数日,而复有是命,臣等窃有疑焉。既以夫人为有罪,其族亲等并令还属本役。未几又命如是,则是夫人益肆骄纵,而无所忌惮。且号令不可如是纷更。”传曰:“所言果是,其停之。”

○持平李自坚、正言权钧论启尹汤老事,不听。

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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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承政院启:“近者旱气太甚,两麦尽枯。气候凄冷,欲雨而止,此正谨天戒之时,而民冤亦可虑也。今观罪犯死囚者甚多,其间岂无情涉暧昧,不能自明者乎?成宗在贞熹王后丧,令大臣商议,刑狱情可矜者释之,罪在不赦者,待丧毕处决。请依此例,令大臣议之。非只此耳,一应刑狱可议之事及凡诸不急之役,并令商议何如?用人王者之大事,而贤不肖相混,知之甚难。今殿下在位未久,岂能尽识卿士大夫及百执事之贤否哉?文宗即位初,深为此虑,亲制御札,下示朝廷,令东班六品,西班四品以上,各举所知者数人。请依此例,令大臣议之何如?”传曰:“所言果是,即令大臣议之。”慎承善、鱼世谦议:“一,时推人罪名轻重分拣,可放者启禀施行。一,徒流、付处、充军、收职牒人亦分拣,启禀施行。一,听讼官吏颇有淹延不决者。元只长立官门,非《大典》决讼定限本意也。请依《大典》速决。一,年壮处女贫乏未嫁者,官给资财,载在《大典》,京外官略不举行。年壮而未嫁者颇多,令汉城府、各道观察使搜括启闻。”又启:“凡人之贤否,必因众论,然后可以采择,非一夫之见,所可悉也。令议政府、六曹、观察使、节度使、汉城府堂上、台谏、弘文馆,各举所知,如有谬举者,并治不饶何如?”从之。

○知中枢府事李则卒。字叔度,固城人。高丽侍中岩之后,左议政原之孙。中天顺壬午科,拜长兴库直长,转兵曹佐郞,吏曹正郞,议政府舍人,司宪府执义。累历至成均馆大司成,承政院同副承旨,转至右承旨,迁吏曹参判,司宪府大司宪,知中枢府事。卒年五十九,谥贞肃,直道不挠贞,执心决断肃。卓荦有大节,意豁如也。处己待人,未尝有畦畛。位至宰相,产业如寒素,门无请谒。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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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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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正言权钧启:“昨命减久年公债,守令不奉行上意,虽有蠲减之命,依旧征纳,民甚怨之。请令各道观察使纠检,以防守令侵渔之弊。”从之。

○传曰:“甲山、三水疠疫大作,死亡者三百馀人,余甚恻然。即遣医二人,赍药救之。”

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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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成均馆生员朴兼武等以王兴孔、孟之道,衰佛氏之教,诞告中外,上笺陈贺,传曰:“予非明智,故止此耳。若明智则当尽诛沙门矣。”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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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传曰:“上笺儒生,各制佛氏虚诞之意,缄封姓名以进。予欲观其才与所志,且使劝励。”寻传曰:“聚于殿庭而试之,一依场屋例,居一等者直赴殿试,二等者直赴会试,三等馆、汉城试,给分数。”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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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持平李自坚启:“命儒生等,试艺于殿庭。臣等窃谓,国恤内文科重试及课试等事,一皆停罢。庭试儒生,恐为不可。”传曰:“虽在丧内,此但取其才而已,何害?”

○正言权钧启:“迁墓事,必待明年者,以成宗丧内也。然则其堂上、郞厅三年后差下未晩。”传于政院曰:“母子之情,人谁无之?迁墓虽在明年,不可不预治其事。今权钧以为早,必有其情。下法司问之可也。”自坚启:“钧所启以事在三年之后,今不必预定堂上、郞厅云耳。台谏论事,固其职分,而今命鞫问,臣不胜缺望。”传曰:“废妃有罪,虽不得举盛典,迁墓在所可为。明年迁墓则今年不得不预定官员,使治其事。钧敢言之,必有其情。若以为台谏而每加优容,则权不在上。大抵观今之势,若鞫承政院,则宪府必论启;若鞫宪府,则谏院亦必论启,此岂可乎?”仍传于政院曰:“予若命鞫谏院,则政院与弘文馆论启,然予非以言事而鞫之。人君虽曰至公无私,母子之情,人谁无之?迁墓虽在明年,而措置诸事,须自今年而为之。今乃以此为不可,岂无其情?钧自以其意而来言耶?抑与长官同议,而言之耶?其心若以为上有君,则岂敢如是耶?必谓予为幼君,故然耳。下禁府鞫之可也。”自坚更启:“台谏之设,欲其言事也。所言是则固当听纳,虽或不中,亦当优容。今钧之意,非以迁墓为不可也,迁期尚远,而预定堂上、郞厅似太早,故启之耳。其言如不合上意,但不采纳,因言事而囚系于狱,则人将箝口结舌,而言路塞矣。恐圣治有所亏损也。”传曰:“台谏之言,可听则听之,不必尽从。近观台谏之势,事虽不可听,而强言不已,若不得请,则必谓予拒谏。予之即位,仅一期,而每云言路塞矣,予未知鞫一正言,而人将箝口结舌何也?台谏亦是臣子,而务使人君尽听其言可乎?然则权不在上,而在台阁矣。以箝口结舌之弊,较权归台阁之患,则孰重孰轻?予意谓,危国之道,在于权之下移矣。钧之情,不可不问。”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启:“今闻儒生试艺,臣等窃谓,人材必须储养,然后可以有取。前年既取三十三人,今年又取三十三人,其取士也已多。试艺虽为美事,然古人云:‘疏科目以取士,欲其储养也。’今姑停之何如?”传曰:“此非科举之例,今特为之耳。如此之事不须言也。”表沿沫等更启:“如欲劝励人材,则当聚儒生于一处而试之,居首者赏以书册等物可也。此虽非科举之例,居首者直赴殿试,何异于科举乎?国家取士甚数,故臣等敢启。”不听。

○月城君李铁坚卒。字炼夫,以贞熹王后娣子,特授献陵直,累历至汉城府判官。中天顺庚辰武科,成化丙戌中登俊试,丁亥陞训炼院都正,寻加嘉善。戊子特加资宪,除平安道节度使。辛卯录功佐理,封月城君,出为京畿观察使,历刑、户两曹判书。庚子特陞崇政,授平安道观察使。丙午特陞议政府左赞成。弘治癸丑被台驳递,封月城君卒,年六十二,谥襄平。因事有功襄,治而无眚平。性浮夸喜侠,不学无见,贪淫奢华,以戚里位至赞成幸矣。

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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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日晕。司谏尹硕辅等启:“昨命下权钧于禁府鞫之。钧以掌务,将院中意来启耳,非独言也。臣等请皆就狱。”传曰:“虽云佥议,岂院中一时,并发其言乎?必有先发者,不可不问,故囚之耳。”硕辅等更启:“今此堂上、郞厅差定事,臣等见承传,咸以谓太早,故启之耳,固非一人先发也。”传曰:“尔等既云同议,其皆就狱。”

○大司宪李季男等启:“昨命囚正言权钧,而今又闻谏院阖司下狱之命。臣等窃谓,台谏职在言事,言或不中,但不听纳而已,囚鞫甚不可。”传曰:“迁墓既与大臣议之,于情理又所当为,而其心自以谓台谏,敢言不已,玆不可不鞫。”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启:“闻谏院囚鞫之命,不胜骇愕。人君待台谏,言若可听则听,虽不可听,亦当优容。今谏院因言事,而阖司囚禁,恐人人缺望矣。”传曰:“先是,予尝命囚台谏,而尔等请予优容,故予即赦之。然此事则予所痛骨,不听。”处纶等更启:“伏闻上教,臣等未解。迁墓之期,远在来年四月,则不必自今预办。谏院之启以此也,有何不可,而至于囚系乎?少有忤旨,便加缧绁,何以培养直气乎?况谏院阖司囚系,我朝所未闻,而自殿下即位之后,屡有是事,臣等尤为缺望。”季男又启:“臣等阖司诣阙,累请优容,而坚执不听,无乃震之以威,使台谏自此不复有言乎?臣等不胜痛心。”传于宪府、弘文馆曰:“今予命放谏院,非以卿等之论启,为言路耳。”宪府虽阖司启之,季男独言之,馀皆默然相顾而已。

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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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司谏尹硕辅等启:“台谏非常员,今被囚而复职,则于朝廷物议何?请避。”传曰:“其就职。”硕辅等再三请避,传曰:“予令就职,而犹不听,任意为之可也。”硕辅等更启:“伏闻上教,不胜皇恐。然谏官以纠正朝纲为己任,臣等未副其责,在职未安。安可至臣等,而累公器乎?玆敢启之。”传曰:“毋杂言就职。”硕辅等乃退。

○持平李自坚启:“韩致礼之罪,骄纵已甚,不可弃也,请依律论断。”不听。传曰:“予以未宁,久废经筵。承政院与朝廷,无乃以我为不可乎?”入直承旨慎守勤、李仁亨启:“经筵固不可作,然上体若有未宁,岂可强御?臣等在侍从之列,审知上体未宁,安有是心乎?”

○传曰:“予闻,儒生等近因辟佛传旨,或上寺驱僧,或窃取寺物,又于路中见僧,则伤打,甚不可。僧亦吾民,固不可如此。且辟佛,岂在于驱僧乎?但不崇奉其道而已。今后儒生等有如是者,痛禁。”且传曰:“儒生皆士大夫子弟,虽犯此禁,谁敢执之?其以此意,作传旨。”下礼曹曰:“儒生等因近日辟佛之教,或上寺驱僧,或取寺物,或于行路之中逢僧伤打,甚为不可。儒者辟佛,虽是常事,然之之道,岂在于驱打僧徒乎?今后儒生等,如有无故驱僧者,不能捕告者治罪。”承旨等启:“儒生上寺之禁,载在国典,驱打伤人,律有其条。前者已下僧徒推刷传旨,今有是命,则恐前后相反也。”传曰:“前下传旨以谓,但不崇奉佛道,则是乃辟之也,非以为侵虐僧徒也。比闻,儒生辈有驱打僧人致伤者。僧虽异端,亦吾民也。卿等言前后相反,是殊不可。虽弘文馆、台谏,不应有是言也。”

○以河润、李胤为司宪府持平。

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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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执义崔汉源论启韩致礼事,不听。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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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试艺取三人,成梦井直赴殿试,崔瀞直赴会试,郑舟臣给七分。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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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传曰:“历观前代之史,皆言宦寺干政之非。金舜孙陵蔑君上,罪在罔赦,今虽流配济州,然不可使之生也。”承政院启:“前教云:‘妄自尊大,傲慢君上。’罪当极刑,然当拿致于京,明正其罪而后,处刑可也。”传曰:“驿路有弊,奸邪之人何必拿致?其即下谕济州牧使处刑。”承政院更启:“若以此下谕,则必当取招行刑,然方国恤,何以处之?且自祖宗朝,未有不详覆而刑之。”传曰:“然则令所在官,取招囚禁,待三年后处刑。”王在初丧,取雌雄马于内庭,观其交接,且所为多不道。舜孙谏止之,故王怒,必欲置之死。

○持平李胤启:“今以李秉正为永安南道节度使,秉正前为平安道节度使,买盗银被罪。后为都摠管、庆尚道节度使,皆被劾见递,今亦不可不改正。且奉保夫人有罪,命收职牒,中外咸以为快,遽命还给,何所惩艾?且今雨泽尚未周洽,命罢酒禁未便。且请御经筵。”传曰:“秉正事非分明事,非尔所当言。予自经大丧以来,体气惫弱,少失调护,辄至违和。今则舌端亦破,故未得御讲耳。”胤更启,不听。谏院亦启,不听。

○传旨义禁府曰:“大静县充军内官金舜孙前日侍卫时,妄自尊大,傲慢君上,罪不可赦。令济州牧使迟晩取招,依法囚禁,详覆启闻。”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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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司宪府阖司启:“禁僭滥、伸冤抑,本府之职。臣等不能奉行,致使官吏侵耗,小民受弊,岂敢安然在职?请待罪。”传曰:“昨日所传,只言酒禁之有弊耳。”更启:“臣等之任,当使官吏不能用术,豪猾不敢犯法,小民无少冤抑,而臣懜然无所知,请避嫌。”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礼》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此言人主爵赏、喜怒皆出于公,而不可间以私也。近者殿下收奉保夫人爵牒,窜内侍金舜孙于外,而朝廷不知其罪。今又给奉保职牒,论舜孙极刑,而朝廷不与焉,岂古者帝王与众共之、弃之之义乎?殿下割恩夺爵,臣等以谓,阿保之罪必重。曾未数月,遽还职牒,幷与族人恩数如故,未知阿保之罪果轻欤?其轻也,殿下之夺爵何遽;其重也,殿下之还给,又何遽也?杖窜近邑,臣等以谓,舜孙之罪必轻也。未几而流于绝岛,又未几命加典刑,未知舜孙之罪果重欤?其重也,初何于杖窜;其轻也,又何加以死刑乎?罪之轻重,朝廷皆不知,而出于殿下之独断,臣等窃惑焉。大抵爵赏刑杀,皆帝王所重,而刑杀尤重。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罪虽当死,帝王钦恤之心当求生道,况罪状未著,而遽置显戮乎?臣等未审殿下以谓,妇寺之事不足共议乎?自古宫壸之中,私或胜公,干请谗间易以得入,人主喜怒,尤宜致谨于此,请将二人罪状,明示朝廷,使晓然知其罪之轻重,与众共之幸甚。

传曰:“奉保夫人则其罪非重,故还给其爵,金舜孙其罪当死,而予在初丧,只令充军。今则已过期年,故命置刑耳。宦寺罪重,何庇之如此乎?”处纶等更启:“臣等初闻收保母之职,则曰其罪必重矣,而未知作何罪也,流舜孙近邑,则其罪必轻,未知作何罪也。舜孙之罪虽曰当死,然不知何事为傲慢君上,今命典刑,而朝廷不知,此岂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之义乎?虽笞杖之刑,固不可轻用,况刑杀乎?臣等论启如是者,欲殿下无失刑,而使人知戒矣。安有庇护之理?”传曰:“舜孙窥伺人主,欲专其权,故不听。”

○正言权钧论启李秉正、奉保夫人事,不听。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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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命召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领议政慎承善、左议政鱼世谦、领中枢府事郑文炯、左赞成韩致亨、户曹判书李世佐、礼曹参判申从濩、参议曺淑沂,议迁墓,以章顺嫔时葬礼加减,且立庙立主事,令礼曹磨炼,传曰:“可。”

○持平李胤、正言权钧启:“金舜孙虽曰妄自尊大,傲慢君上,然其罪状未著,不可断以死刑,请闻罪名。韩致礼污毁风教,罪犯甚大,请依律抵罪,李秉正其心贪污,不宜方面之任,请改正。奉保夫人擅用公物,罪固大矣,不可遽命还爵。”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曰:

谨按,《传》曰:“左右皆曰可杀,勿听;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左右既知其罪,则杀之可矣,必待诸大夫;诸大夫既知其罪,则杀之固无疑矣,而又必待国人;至于国人知之,则更无所待,而且加察焉者,岂不以天讨之施,非一人所得私也?今舜孙之罪,左右不知,诸大夫不知,而殿下独以谓,可置重典,臣等窃惑焉。古昔帝王之慎刑也,辞已具矣,狱已谳矣,犹有大悔于既刑之后,必须三覆、五覆而后决之,重人命也,其能独断,而无悔乎?殿下教曰:“舜孙妄自尊大,傲慢君上,窥伺上意,将有弄权之渐。”其洞见历代宦寺之祸,而防微杜渐之虑至矣。臣等以谓,舜孙既有大罪,则殿下当谕朝廷曰:“某事为妄自大,某事为傲慢君上,某情状是窥伺上意也,某形迹是弄权之渐也。”委之有司,鞫尽其情,使舜孙自服其罪、使左右知之,诸大夫知之,国人知之而后,详覆而断之,则非徒一舜孙甘心就戮矣,若不明示其罪,遽尔威断,则不惟一国之人不知舜孙之为可杀,抑恐殿下钦恤之仁,有所亏损也,请更留三思。

不听。

○永安道咸兴居李崇礼等上言,其略曰:

本郡乃桓祖、穆祖、翼祖、度祖、太祖大王肇基王业之地,六陵、三墓在焉。至永乐十四年,以敦宁府事李枝完上言,特陞为留守府,号称御乡,为一道首。自丁亥年,李施爱之乱,降号为郡,割土地,移属定平;分奴婢,移营永兴,以祖宗兴王之地,索然为一小郡,非徒一邑之民所闷,于国家大体亦为不可。他道各官只有一陵,特陞号,如本郡则六祖、三圣相继诞生之地,而先王陵寝,亦多在焉。以一时兵乱贬降,今已三十馀年,乞复旧号,以为万世尊奉之地。

传曰:“其议之。”尹弼商、慎承善、鱼世谦议:“咸兴之事,臣等备尝知之,郡大小人民。承施爱片简,监司、守令及一应奉命使臣,一举尽歼,以至都体察使尹子云亦拘囚不放,其恶口不可道。此神人所共愤,天地所不容,虽经百年,不可容恕。”郑文炯、韩致亨、李世佐、申从濩、曺淑沂议:“永兴府别无城郭,人物萧条,不合观察使之营。接待野人,瞻视不壮,殊非居重御轻之意。况北道人民往来于此,道路辽远,其弊不赀。咸兴城堞雄固,馆舍宏壮,人民繁阜,据一道之中,道里适均,真天作之地。在丁亥年,降号为郡,今已三十年。其时少者已老,壮者已死。风想已丕变,虽复置营,有何不可?若以小民等,杀害监司,不可复陞邑号,则此乃不通之论也。其时举道人民为施爱诖误,争害守令,一道之邑,皆可号,何但咸兴一邑终不可复陞耶?况世祖亲当丁亥之变,只降施爱本贯吉州,分为二县,命改咸吉道为咸镜道,而咸兴则犹未降号也。成宗朝因永兴人陈诉,始改为永安道,咸兴之降号,非世祖本意也。其后成宗欲复陞号,而因廷议不一未果耳。今依崇礼等陈诉,施行为便。”从文炯等议。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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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持平李胤、正言权钧论启韩致礼、李秉正、奉保夫人、金舜孙等事,御书答之曰:

舜孙之事,颇舛启也。史不有乎?汉元帝时,弘、显之奸诈,窥伺元帝之志,操弄国政,而元帝知而不罪,终无美德,其不由宦寺欤?如此之罪,虽大臣尚不赦宥,而况刀馀之人乎?古云:“断者不可复续,死者不可复生。”实有是也。然不诛舜孙,必有后日之患。

胤、钧更启:“伏睹御书,上教允当。谨按,汉元帝知恭、显之奸,而优游不断,不之诛戮,非徒终无美德,汉业遂衰。今舜孙傲慢之罪,殿下快断不饶,实是美事。然其傲慢罪状,若不暴著中外,则岂知殿下用刑之出于至公至正耶?请从臣等之言。”不从。

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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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持平李胤论启金舜孙、李秉正、韩致礼事,传曰:“宦寺之任,唯扫除而已。舜孙稍解文字,自负其才,予虽命之以事,若不惬于心,则不奉行。且其同僚中,亦自负而陵蔑长上,此所以傲慢君上,不肖之甚者也。若如此不肖宦寺与不肖之臣同朝,其于宗社何?济州牧使亦受命治民者也,使之迟晩取招,有何不可乎?尔等如此强言之意,予未知之。若强言不已,则与舜孙无异矣。”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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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持平河润、正言权钧启金舜孙、李秉正、韩致礼事,不听。

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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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持平河润论启金舜孙、李秉正、韩礼事,不听。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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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大司宪李季男等上箚曰:

刑赏国家之大柄,虽人主不得以私焉。故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今也处舜孙大辟,而讳匿其罪;贷致礼重罪,而曲伸私恩;轻论秉正贪污,委以阃外之寄。夫三尺法,王者公共之器,殿下焉得而挠之乎?殿下初窜舜孙于舒川也,不暴著其罪状,远近已疑之矣。既徙之海外,复欲置之极刑,人主杀一人,而千万人惧者,以天下共知其罪也。杀人而人不知罪,谓之国人皆曰可杀可乎?致礼欲中尤于诚谨,诣阙自讼,勒役已良之人,擅用官府之刑,甚矣其怙宠自肆,而无朝廷也。自古外戚骄纵,非国家之福也。殿下假借私恩,不致之罪,非所以示四方也。秉正前任平安道节度使时,私买佛贼银锡,在成宗朝与大臣议而罪之,今复除永安节度使。盖方面重寄,岂可使贪饕无耻者居之?伏愿殿下,下舜孙狱,明正其罪,抵致礼罪、罢秉正职,公道幸甚。

不听,李胤启:“金舜孙傲慢君上之实,殿下则灼知矣,下人何以知其情实?处决大辟,不宜如是。致礼以椒房之亲,位高大臣,轻慢朝廷。所为如是,不可不罪。李秉正贪污之人,不可委以方面之任。请从臣等之言。”不听。胤更启曰:“累日论启,而每教不允,请问所以不允之意。”传曰:“前教已悉。”胤更启:“臣等庸劣,无回天之力,累日论启,未蒙允兪。臣等所启是非,请议于大臣及政院。”正言权钧亦启:“舜孙罪状,臣等已闻传教。以此下该司推鞫,使中外洞知之,有何难事,不听臣等之言耶?古人云:‘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李秉正以一道之主,买佛贼之银,是无廉耻也;及其下问,不以实对,是无君臣之礼也;当初事觉,赠遗卖银者,使讳之,其不义甚矣。殿下岂可用此人,毁弃四维乎?决不可委任方面。”不听。

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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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正言权钧论启金舜孙、李秉正等事,不听。传曰:“今因雨后,予步出经筵厅,临池观水,命内官朴仁孙入池测浅深。仁孙怒其衣湿,命召时不即入来曰:‘已湿之衣,其可再湿乎?’又下问时,不直其辞,同僚以为不可,而仁孙自以为是,其下禁府鞫之。”

○司宪府上箚曰:

金舜孙、韩致礼、李秉正等事,不蒙允可,不胜缺望。孟子曰:“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今舜孙之罪,殿下虽独见其可杀,而左右、诸大夫皆不知罪目,则泛以‘傲慢君上,四字,断大辟之罪,臣等恐一国之人,窥殿下失刑之端也。不然,人主于阉竖,明断不饶,以杜骄纵之渐,古今美事。臣等何论执不已如是?自古人主于外戚,虽有过失,常加宽贷,至于怙侈灭义,罪恶益大,则虽欲全之而不得。今致礼轻慢朝廷,污秽风俗之罪,朝廷、四方知之,殿下独不之知耶?殿下今日伸恩于致礼,足以酿成致礼后日之祸也。秉正之罪,殿下屡教以不干赃污,臣等窃惑焉。身为方面大臣,买所部人财产,他物不可,况银锡乎,况知出于盗贼乎?事端彰露,反赂遗银主,使讳其事,其巧诈无耻甚矣。及其下问之时,饰诈欺罔,非甚奸巧者不忍为之,而秉正忍为之,虽有穿杨之才,扛鼎之力,岂可委以兵权,为一道主帅乎?伏愿三思。

御书答之曰:

舜孙罪状,已著于妄自尊大,傲慢君上等事,不待辞缘,而中外快知矣。致礼、秉正事不听。

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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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大司宪李季男、大司谏曺淑沂等合司论启韩致礼、李秉正等事,不听。再启,不听。

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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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台谏合司论启金舜孙、韩致礼、李秉正等事,不听。

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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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义禁府照内官朴仁孙罪,斩待时启之,传曰:“只赎杖,其令还仕。”承政院启曰:“成宗朝待宦寺不饶,凡有可罪,辄命决杖。”传曰:“赎杖一百,徒三年。”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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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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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子,承政院启:“近日数于内庭命入驴子及儿马观之。臣等闻,人主一心攻之者众。或以狗马,或以博弈,或以书画,其好尚虽殊,至于丧志,则一也。伏愿笃志圣学,勿以犬马为好。”传曰:“特一时之玩耳,予不复为。”史臣曰:“王密令取雌雄马入后苑,观其相交。”

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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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大司宪李季男、大司谏曺淑沂等上章曰:

殿下新临大宝,励精图治,人皆想望维新之化。用刑之失当,外戚之骄横,边将之贪诈,是皆初政之疵,而不可忽者也。《书》曰:“哀敬折狱。”又曰“明启刑书胥占。”又曰“狱成而孚,揄而孚。”夫刑者,致人于死也;法者,人主所与公共之器也。人有犯罪,当付之有司,以法论刑可也,安敢讳匿其罪,独断于内,越法而擅诛乎?今舜孙之罪,法官不知,大臣不知,国人不知,而杖窜于舒川。当其时,众疑之,然皆谓,舜孙殿下之家奴,所犯不过言语、扫除之失,罪止于此而已。寻移于济州,又移于大静,俄命置诸大辟。台谏请问罪目,则但教之曰傲慢也,欲专权也,使外人不能知其罪状,殿下之用刑,其可谓恻怛敬畏,以求情乎?详明法律,与众占度乎?狱成于下,而民信之乎?伏愿殿下,垂钦恤之仁,宽舜孙之诛,仿古宁失不经之义幸甚。臣等历考前史,自古外戚之家,凭借恩宠,鲜克由礼。肆我成宗大王尝抑损外家,不使滋蔓。韩懽,仁惠大妃之至亲也,一犯罪咎,远窜于外,几至十年。韩明浍,章顺王后之父,且有带砺勋盟,潜邸旧恩,而触罪罢职,困而后复之。是以,能隆孝理,卒全外戚,吁!无间然矣。今致礼以戚属之故,致位一品,田园、第宅,甲于一时。然且因己私讼,谋欲报复,告讦人罪,擅用官府之刑,劫夺法司保受之人,冒压良民为己之隶。此数事,皆慢朝廷、无君上,骄纵之迹已著,殿下曲施私恩,而不之惩,彼将狃于亲宠,无所忌惮,终陷大罪,则殿下岂得以全之哉?伏愿殿下,依律抵罪,以杜其渐幸甚。节度使之任,兼兵民之权,专阃外之制,其任至重。加之,近年以来,三水、甲山等处,胡马入境,人物再见抢虏,指授方略,持重镇抚,以靖一方,其责尤重,决非贪污庸下如秉正者所宜居也。秉正曾除副摠管与庆尚节度使,台谏劾启,旋即罢之。今于永安主帅,则排公议,而欲遣之,臣等未敢知也。伏愿殿下,亟收成命,代以贤能,务重边之寄幸甚。呜呼!舜孙一小竖耳,殿下以千乘之威杀之,其势甚易。致礼外家老臣,殿下奉内殿之旨罪之,其势固难。于易杀者匿其罪,不与众弃之;于难罪者借私恩,不以义断之舜孙可杀矣,致礼可全矣,天下万世,谓殿下用法何如也?秉正贪诈之罪,著在先朝,而殿下举一道之兵权,委之不疑。秉正可用矣,天下万世,谓殿下用心何如也?殿下比者不御经筵,不接群臣,固执自是,甚于前日。无他,殿下深居九重之内,所与处者,非正士也。朝廷公论,否隔于四聪;偏私之念,遂作于心,而害于事,此岂宗庙社稷之福乎?臣等伏阁庭诤,言不能尽意,书不能尽怀,殿下每以不允一语拒之,有言责者不亦难乎?臣等俱以暗劣,为殿下耳目之官。见初政刑罚之偏,用人之失,安敢腹非而箝口,苟食殿下之禄而已耶?敢竭驽钝,冀回天听,如不得回,则甘受批鳞之诛,万万无恨。忠愤所激,不觉言之至此,伏惟殿下留神焉。

下御书曰:

假使原舜孙之罪,乃发憸邪奸巧之毒,则正似二世不知赵高之蛊,莫能御之,终至于灭亡,其鉴不远,昭著于篇,可不惧哉?卿等爱惜有罪之宦寺,反责其君曰,拒谏则是以舜孙得行其弄权之计也。卿等曰:“比者不御经筵,不接群臣,固执自是,甚于前日。”斯言是矣。如是则治政得失,直言谠论,可得闻欤?人君之道,不过卿等之所启,然近日无不痛处,日饮汤药。卿等可治此疾,则予虽有痛处,其御经筵,岂为难乎?其实对之。

台谏启:“臣等论舜孙者,杜妄杀之端也;论致礼者,虑跋扈之渐也;论秉正者,惧用人之失也。此三事皆关宗社大计,殿下必乐闻之矣。今伏睹上教:‘原舜孙罪,乃发憸邪奸巧之毒,则正似二世,而终至于灭亡。’二世不知赵高之奸,使之居中用事,故终至于亡。殿下洞烛小人之奸,迸诸海外,虽奸邪如赵高者,岂能售其奸哉?臣等非惜一小竖也,惜夫刑罚失中,而殿下好生之德有亏也。殿下非唯不听,反折之以难对之辞,以示厌闻之意,非帝王虚怀听纳之美德也。”传曰:“予非厌闻也。身虽未宁,强御经筵耶?只问此意耳。”更启曰:“臣等不能塞职,不可就任,请辞职。”不听。

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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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台谏合司启:“臣等俱以庸劣,奉职无效,不敢䩄然就职,以言路,请辞职而退。”命召复职,台谏启:“虽工商贱隶,无其事则不得虚受其直,况台谏不得其职,而虚受爵禄,于心未安,玆不敢就职。”御书曰:

毋烦固辞,速践其职。

台谏启曰:“上既不听所启之事,强令臣等就职,必从所命,是惟其言而莫予违。有言责者,岂可顺旨,而就职乎?”下御书曰:

虽有言责者,岂可逆命乎?卿等强欲启之,则就职而论启可矣。

○命取枷具入内。承旨等启:“凡罪人当下有司。祖宗朝未尝用枷于阙内。”传曰:“今姑勿入。可用则当用。若尽从政院之启,则事皆出于政院矣。”

○礼曹判书成伣、参判申从濩、参议李复善等书启:

伏承传教,迁墓时纸榜及铭旌,何以书标?立主立庙节目,幷考古制以启。臣等窃意,纸榜则书尹氏之灵,铭旌则书尹氏之柩,似合于礼。但立主立庙之事,至甚重大。盖葬则必有主以安神,又有庙以奉祀,此常典也。尹氏诞育圣躬,宜尊庙貌而奉之。然得罪先朝,揆之于礼,有所未安。谨,汉昭帝母赵倢伃谴,昭帝即位,为置园邑,又令长奉守如法。然立庙则无考,惟《韦玄成传》以为,勿修孝昭太后寝祠园则其时只有寝,而无庙于京师明矣。魏明帝母甄后亦以谴死,明帝即位,有请依周姜嫄,别立寝庙,奏可。夫姜嫄帝喾之妃,而后稷之母也。周尊后稷为始祖,则无所配,故特立庙而祭之。其事不同,而魏之有司,援以为例,盖出于一时附会之说也。欲仿汉园寝,非我朝之制;如欲仿魏则未免附会之谬。况汉武、魏文皆有遗教,与今事体不类。废妃既与庙绝,殿下不可以私恩而害礼。先儒云:“所阙之主,不可更作。”长湍安葬时,初不作主,而今更立主,似妨于礼。虽不立主立庙,只祭于墓所,足以尽其孝矣。此事所关至重,以臣等浅见不可轻易酌定。伏望广收群议,务合情礼。

传曰:“可。”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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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台谏合司启:“昨教云:‘就职而论启可矣。’臣等未敢逆命,而就职。舜孙之罪,前已决矣,不可追论。致礼不可全释,秉正不可委任边将。”不听。更启曰:“臣等亦已闻上教矣。然此事所关甚大,请快从。”传曰:“卿等以三事为重,然致礼、秉正之罪,岂为重乎?必以舜孙之事为重耳。然舜孙之罪,当置大辟,而卿等言之至此,是以石为玉,即赵高指鹿为马也。”更启:“殿下以谓:‘以石为玉,指鹿为马。’臣等未审上教。”传曰:“人君好生之德,无间于草木昆虫,舜孙其罪当死,故然耳。卿等前者论严用善、金孝江,每言:‘宦寺虽微,罪固当治之。’今于舜孙之事,何言之不已?是欲入而闭门也。”更启:“比臣等于赵高指鹿为马,臣等不胜痛心。赵高秦之用事宦寺也。知二世昏暗,怀不轨之心,欲立己威,愚弄二世,以误天下。历代奸臣非一,而奸谲之甚,无如赵高,至今观《秦史》者,毛发尽竖。臣等以耳目之官,将补衮阙,而反受欺罔之名。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臣等何面目立于朝乎?请亟罢臣等之职。”不听。

○礼曹启:“唐顺宗既葬,而中宗以祧当迁。有司疑之曰:‘若迁中宗则功臣张柬之等,永绝配享。’又以为,禘祫则功臣乃祫食太庙,中宗庙虽毁,禘祫时幷祭于大庙,其功臣亦得祀享。今恭靖大王神主虽移永宁殿,春秋及腊,不废享尝,其配享功臣,依中宗祧迁时礼,仍旧配食,似合于礼文。然永宁殿非如宗庙例,桓祖以上四位幷无配享功臣,则独恭靖大王功臣从享为难。其配享功臣益安大君神主,令奉祀子孙埋于墓侧何如?”议于大臣。

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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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台谏论启顺孙、致礼、秉正事,传曰:“卿等以致礼为轻蔑朝廷请罪,而独于傲慢君上之顺孙,请勿罪何也?且郑诚谨言人选上代立之非,亦自不免,反受其罪,又滥受屯田,而今为骊州牧使,秉正独不可用乎?”更启:“诚谨代立之事,臣等未得详知。屯田事,其道观察使乃诚谨之父门生也。为恩府给之,其兄耕治,与秉正买人盗银,其实不同。”传曰:“卿等以诚谨、秉正不同,殆失斯言矣。诚谨若本廉洁,则监司虽与之,当不受矣。卿等之言如是,必以予为幼君,且己为台谏,虽言之如此,必无妨而然也。卿等昨请予谨言,今观卿等之言,亦甚不谨。卿等岂不知诚谨之不肖乎?必庇护而言之。大司宪以下以为,诚谨、秉正不可谓异,持平等以为,秉正、诚谨不可同年而语,安可以心中所无之事为启乎?”独大司谏曺淑沂再三强之,遂启:“原情则诚谨之受田,秉正之买银,皆是贪心所使,其贪则无异,上教允当。然诚谨则人与而受之,秉正则自知盗银,而求买于人,其间有异,故启之如此耳。臣等岂以殿下为幼君,而敢有一毫自恃之心,又安有庇护诚护之理乎?”不听。

○弘文馆直提学表沿沫等上箚曰:

伏念,殿下早违尹氏顾复之恩,追惟永慕,圣情罔极,葬之固欲其厚,祭之固欲其丰,然情则无穷,礼不可逾。礼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岂其情不足哉?诚以家无二尊,而父命重也。成宗命废妃墓曰尹氏之墓,定墓直二人,令守令俗节致祭,乃教曰:“以慰子心,且感魂情。虽予百年之后,永不改易,以遵父志。”此非成宗之独断也,其时乃与大臣共议,斟酌而定之,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皆与于当时之议者也。若一赐问,可知成宗酌定之意,岂殿下所可得而改易哉?今迁墓之举,虽出于不得已,断不可有加于旧,而葬用嫔礼,僭设石兽。又有立主立庙之议者,臣等未审何据,是不过迎殿下罔极之情,而不可导殿下以违先王之教,臣等窃惑焉。愿殿下抑情循礼,一遵成宗遗教,不胜幸甚。

传曰:“尔等言之如此过矣。成宗有遗教,故止于此而已。尔等其天地所生欤?”

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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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台谏合司论启顺孙、致礼、秉正事,不听。

○慎承善、鱼世谦、郑文炯、韩致亨、李世佐启:“废妃立主立庙大事,臣等不敢独议。请令六曹堂上及可与议者,并聚广议何如?”传曰:“可。”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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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尹弼商议:“纸榜铭旌,当依礼曹所启。立主立庙,揆之于情则不可不尔,从遗教则断不可擅便。其于祭文,不称孝子,是义胜恩也;立主立庙,是恩掩义也。恩义并立,中持衡焉,似亦通矣。然臣不知古制,臆见如是,请广采舆议,务合情理。”慎承善、鱼世谦、郑文炯、韩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申浚、柳洵议:“废妃既与庙绝,礼曹重于立主立庙,实是经常之典。废妃虽得罪于先王,然天性之亲,固无绝之之理。大抵圣人制礼,缘人情而为之节文。若遇变则权而通之,是乃礼也。古人不死其亲,既葬之后,立主以安之,立庙以祀之。今只令迁墓,不别立庙,则是无安神之所,岂合于情礼乎?庙有大小,享有丰杀,岂以立庙奉祀,为嫌于尊崇乎?臣等以谓,别构二三楹,以为安神之所,遣官以时致祭,似不悖情理。”柳轾议:“臣观礼曹所启,甚合情礼,依所启施行何如?”李季仝议:“废妃得罪先王,与庙当绝,然诞育圣躬,不可以义而废恩。宜立别庙,以时致祭,似合情礼。”洪贵达议:“礼曹所启,证古酌今,其论正矣。然子之于父母,俱有罔极之恩。废妃得罪先王,与庙绝,在殿下追慕之情,岂容有间?设有人焉,父出其母,子当两事之,父亦固不能其子之心矣。议者云:‘先王遗教,固当一遵。’臣意以为,遗教所以云尔者,岂必其后日之尽从乎?盖曰如此然后,庶可有悟,而有所止矣。既迁葬,葬则有主,有主则固当庙祀之,其势然也。遵先王遗教,故殿下不得伸其意者颇多,别立主立庙,小伸哀慕之情,于义何妨?”朴楗议:“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也。为废妃追崇之典,不可不举。魏明为母后,别立庙,皆酌情礼而为之。园寝之礼,非我国之制。别立庙享祀,合于情礼。”尹孝孙议:“昔宋襄公之母,为父所出。先儒议之曰:‘宗庙之中,不以恩掩义;闺门之内,不以义胜恩。出母固与庙绝,而母之与子,固无绝道也,亦当尽其礼而已。’臣修撰《实录》,伏见当废妃之时,大臣佥曰:‘中宫受命天子,母仪一国。今又诞生元子,以为国本,不可废为庶人。’争之不已。上曰:‘若其子主器,则理宜追封。今为庶人,庸何伤?’先王遗教如此,其在今日,立主立庙,在所当举。”朴崇质议:“周姜嫄别立庙,与今事体不同。然人子之情,不可无祀于亲,有祀必有主,有主必有庙。立主而庙祀之,事之顺也,又何疑焉?”从承善等议及孝孙议。政院启:“孝孙议有理。孝孙之为此议者,专为立主、庙而言耳。殿下并从其议,臣恐外人疑上欲举追崇之礼也,请勿用孝孙之议。”仍书成宗遗教以进,传曰:“卿等之言是也,其勿用。”

○慎承善、鱼世谦、郑文炯、韩致亨、李克墩、成俊议:“桓祖以上,皆以追封,本无配享。恭靖王自有配享功臣,今虽祧迁,其祀不绝。不可援四王之例,遽绝其配享之臣。且此将为后代之例,不可轻易论断。凡事仿古而行,庶无大谬。况礼曹所引,唐中宗祧迁时其配享,随而合食,此例甚明。恭靖王亦祧迁之主,其配享依中宗古制施行何如?”

○下宣酝于政院,仍传曰:“君者,民之父母,固当所好好之,所恶恶之。今者雨泽周足,百谷茂盛,予甚喜之。玆赐宫酝。”承旨等谢恩,仍启:“古人云:‘先知稼穑之艰难。’夫稼穑之艰难,人君之所当留念者也。殿下即位之初,书《无逸》、《豳风》以进,而今日之教,又如此,实为美德,臣等不胜庆贺之至。”承旨宋轶启:“终始此心永世毋忘。”

○台谏合司启:“李秉正与交代朴岩同生同婿。《大典》内,妻姊妹夫有相避,而秉正至今不启,岂不为奸诈乎?其为人之不可用可知。”传曰:“召秉正问之。”秉正启:“臣之不启相避者,臣之四寸兄李孝长为庆尚道观察使递来时,其同生兄𫍯长代之。金从舜为开城留守递来时,其四寸李恕长代之,古例如是。《大典》亦云:‘堂上则不在此限。’臣以法外事启达,未稳于心,故不启禀。”传曰:“其以此言于台谏。”台谏启:“金从舜、李𫍯长之事,臣等未之知也。据今《大典》观之,妻亲姊妹夫有相避。其注云:‘堂上官不在此限。’云者,谓除授之事,非谓交代间事也。况节度使擅一道兵权,岂宜以同生,而交相受授乎?为秉正者肃拜即日,当诣政院,具由引嫌可也,安坐不启,犹恐人知,其为无知益甚。”传曰:“李𫍯长前例,其相考以启。”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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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台谏合司启金舜孙、韩致礼、李秉正等事,不听。又启:“立主立庙,虽缘殿下孝诚,先王遗教在焉,此举大妨于义。情虽无穷,义不可过,伏望抑情循礼。”不听。更启:“凡事始虽发乎情,终必止乎礼义,然后乃得其正。立主立庙,虽发于殿下诚孝之情,揆之先王遗教之意,甚不可也,请抑其情,止乎礼义。昔卫女为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归于卫。襄公即位,夫人思之,义不可往,乃作《河广》之诗,襄公岂无念母之勤,思母之切?以千乘之主,而不得养其母者,诚以嗣君承父之重,与祖为体,母出与庙绝,不可以私返故也。圣人录于《国风》,垂法后世,盖礼义天下之大,不可以私恩而逾越也。废妃既与庙绝,又有先王遗教,而殿下承祖宗之重,为废妃立主立庙,于礼义何?愿殿下务从礼义。”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箚:

谨按,《礼》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为母齐衰期,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岂圣人薄于母哉?见无二尊也。昔子白之出母死,子思不使白也丧之曰:“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先儒曰:“子于母则不可忘,若父使之丧,子固不可违父。”见父命重也。子于父母,情无轻重,而礼有压降。若以母故,而违父之命,是循情而废礼之大者,岂其可乎?殿下于尹氏,母子之情虽切,而母子之礼,则有不得而行之者。岁己酉五月十六日,成宗御书其略曰:“母以子荣,君之荣也;防之后奸,君之政也。顾今储君之情,宁不恻然?今特定为祭祀,以慰子心,且感魂情,而虽予百年之后,永不改易,以遵父志。”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等议曰:“伏睹御书,至为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使后世永遵勿易。”遂相与规画,为今日远计,定其祭仪,以遗殿下,殿下岂容有所增损?今墓虽不得已而迁之,然其董治之所,不可称都监;葬送之仪,不可用嫔礼,石羊、石马不可设,庙决不可别建,主决不可追立,而曰庙可建、主可立,以迎合圣情之罔极,而不知违父命,为不礼也。前日议以后世勿易,亦从而反复之,取成宗酌定之制,一朝而改易之,是不以事成宗者事殿下也。臣等不知将何面目入成宗庙庭,奔走于肃雍之列乎。况以殿下诚孝就閟殿,奉圭瓒,对越如在之时,能无缺然有动于念乎?殿下徒徇圣情,而苟从曲议,以悖圣人之大礼,以负成宗之遗命,他日臣民有违父教,以干殿下之政者,未审殿下将何以正之乎?《传》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释之者曰:“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如永兴置观察使,有何弊事,而殿下改之,是岂不待三年,而改之者乎?此犹不可,况废妃祭仪,先王所酌定乎?殿下当终身无改,而可改于今日乎?伏望殿下,抑情循礼,以遵遗命,以全大孝,不胜幸甚。

御书纸尾曰:

与大臣已定,不可纷更。

又御书以下曰:

今所启则是矣。然尹氏虽得成庙不测之罪,不可终身弃之,岂为悖于血气之恩乎?大抵有神则不可不祀;有庙则不可无主,理之常。视成宗永世不易之志,虽有终身不可更改,乱逆之臣国有祭之,况君之母乎?虽母子之礼,不可得而行矣,岂可忍见为狐狸之食乎?故不得已行矣。今观此章,痛骨无已。

卢思慎追进立主庙议曰:“臣观礼曹所启,迁墓时纸榜、铭旌,只书姓氏,似合于礼。臣意以谓,如此,与庶人无别。大抵礼缘人情,情苟未安,不可谓之礼也。废妃虽曰得罪于先朝,诞育圣躬。君临一国,其功德讵有涯耶?子为神人之主,而母未免为庶人,揆情酌礼,安有是理乎?臣考之《礼》,汉昭、魏明虽其母谴死,而即尊之,后旋即封崇,当时无异议,后世亦不得为非,以其情礼当然也。在圣上为母尊奉之礼,固所自尽也。今议以废妃义绝于先庙,而不宜追崇,臣谓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待母后以庶人,其失大,所关岂不重乎?臣闻,其时有请置废妃于别殿者,成宗传曰:‘置之别殿,则殊无谴责之意。若其子主器,则理宜追封。’成宗圣意方可知矣。且礼官云:‘不宜作主立庙,只祭于墓。’不知据何礼文。古人云:‘作主者,使神有所依也。’无主则神何依乎?祭则必有主,有主则必有庙。虽一命之士,必作主立庙,而祭其先。庶人虽不得立庙,亦祭于寝,非无主以祭也。今若不作主立庙,则是庶人之不如也,悖礼逆情,莫此为甚。又云‘所阙之主不可更作。’臣谓初葬长湍,事出于变,不得作主,魂无所依久矣。今既迁庴,则须有主以安神。所谓所阙之主不可更作者,唐时既有京师大庙,东都亦有大庙,东都庙主虽经乱多亡阙,时有请造以祔。缮部郞中归宗敬以谓:‘京师既有庙主,则东都阙主,不必更作。’云尔,非谓所当立之主不可更作也。且汉时庙无常处,或于陵旁立庙,或于京师立庙。孝昭后既有寝祠,则非无祭所也。本朝祭墓之礼,与古不同。若只祭所,则简忽亦甚,非报显德、昭孝敬、尽奉祀之道也。请命有司,议追崇之礼,应行典礼,次第施行为便。”议入,命示政院。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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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承政院将卢思慎议以启曰:“立主立庙,则朝议已定矣。至于追崇之礼,固难轻议,而在殿下亦不可举行。”传曰:“予为此举,台谏、弘文馆皆有驳议。废妃虽得罪于先王,其于朝廷有何所憎乎?若谓先王遗教不可易,则虽祖宗大法,亦或有改之者。今以此为非者,必阿谀先朝,而为此不肖之言也。封崇之典,今不可举行,待立主立庙,当次第为之。”且问于政院曰:“思慎议所云:‘成宗理宜追封之教。’思慎独闻之乎?抑群臣之所共闻乎?”政院启:“尹孝孙议中,亦援此教,而有大臣佥曰之言,此必常参、经筵时所教也。”仍书成宗勿令追封之教以启曰:“理宜追封之教,在尹氏初废时,答群臣极论之辞,而非成命也。此教则其后酌定祭祀时所教,而使后世永遵无易之法。”传曰:“若无成宗遗教则已矣,遗教如此,故孝孙议及之。”遂用孝孙议。

○出木块大如升许,命驰书于庆尚、全罗、江原监司,采水晶如此样者以进。

○台谏启:“金舜孙当于三年后详覆,韩致礼之罪不可不痛惩,以杜其渐。且自古人主遭母后之变,不得尽其诚孝者,止于礼义而已。今立主立庙等事,臣非不知殿下诚孝之至,然先王遗教如此,伏愿三思。”下御书曰:

今议立主立庙,而谓先王遗教终不可违,是侫邪阿谀成庙之人所欲止之,非正直君子所语也。大抵为人有父无母则不生,有生无乳则不长。是常常不变之理也。虽有过,我岂敢忘血气之恩乎?卿等反复思之,则知父母恩重。今视此书,毋有更启。

台谏更启:“伏见御书,益知殿下哀慕罔极之诚也。然情有所不忍,礼有所不敢。人君之孝不可径情直行,要必止乎礼义,上之至诚恻怛,虽无所不至,先王遗教,义不可违,臣所以启之者,非为侫邪阿谀于成宗,欲使殿下克遵先志,无有谬举也。致礼之事,臣等以言以疏,连月论执,非不知烦渎圣听也,不可不惩,故敢启。”不听。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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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执义崔汉源等启:“立主立庙,断不可为,致礼轻蔑朝廷,罪不可赦。”传曰:“立主立庙,虽违于遗教,然又有其子主器,理宜追封之教,则予其不念骨肉之恩乎?致礼事不允。”更启:“成宗定其制礼,而教之曰:‘以慰子心,且感魂情,以遵父志,永世不易。’大臣皆曰:‘上教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使万世无易。’其时大臣,今见存者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而思慎献议曰:‘立主立庙,追崇之典,当次第举行。’今收议,只立主立庙之事,而思慎复以追崇为言,是逢迎阿谀,以固其宠,而顿背前日事成宗之心,其奸诈莫甚,请之。”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书启曰:

殿下遭母子之变,臣等岂不知圣情之罔极?然成宗手定祭仪,教之曰:“永遵父志。”殿下岂忍违之?追念诞育,欲从厚典,殿下母子之情也;奉承遗教,不欲违越,殿下父子之义也。发乎情而止乎礼,此正殿下之大孝,其不得立主立庙也决矣。臣等伏睹御书曰:“立主立庙事,终不可为。是侫邪阿谀成宗之人,所欲止之,非正直君子之所语也。”臣等不胜缺望。古之君子于君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者,不忍以死生、存亡变易其心。成宗之定礼仪也,大臣皆以为允当,而无一驳论之者。今宣陵之土未干,而负遗教,以迎合殿下之情者,可谓正直君子乎?据圣人之礼,遵先王之教,宁忤殿下,不忍陷殿下于不礼者,可谓之侫邪阿谀乎?殿下苟悦一时之顺从,而不计其是非、邪正,一切以忤己者为侫谀于成庙,是欲使群臣皆负成宗,而顺殿下也。殿下安得为此言,以懈人心乎?臣等俱以无状,久忝成宗侍从之列,虽无丝毫之补,未尝不以报效自期。何至今日,而反阿谀乎?果有是心也,何不阿谀殿下,而必欲谀成宗耶?然臣等方论立主立庙,而殿下斥之以侫邪阿谀,臣等不敢䩄然在经幄,请避。

传曰:“虽禽兽不得无情于骨肉,而言者以为不可,故予言之如是耳,且非指的尔等也。其勿引嫌。”

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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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执义崔汉源等启:“立庙事决不可为,思慎前后之意不同,是逢迎上意,以谀为悦者也,请之,致礼所犯重大,不可不惩。”不听。

○传于汉源等曰:“闻,宪府囚学祖,其速放之。”汉源等启:“臣等闻,学祖多率徒众,作弊江原道各官,故移文本道之。”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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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司宪府论启立主立庙,卢思慎、韩致礼等事,不听。又启:“学祖其所犯,然后放之何如?学祖以飞语入内,觊免其罪亦不可。”传曰:“赦学祖,乃大妃所命也,其勿。”更书启曰:

殿下哀痛迫切之情,臣等非不知之,先王遗教至重,不可改也。思慎背先王之遗教,是得罪于先王也;导殿下于过举,是得罪于殿下也。得罪于殿下,犹可以议赦,得罪于先王,安得以赦之乎?致礼之罪皆故犯也。此而不惩,则国无纪纲矣。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疏曰:

窃惟,子之于出母,情虽无穷,而礼不可逾。故父使之丧则丧之,若不使之丧,亦不敢违,至于葬祭,有所不得尽其情,以父命重也。殿下追惟尹氏诞育之恩,葬仪奠祀,欲从优厚,臣等固知圣情之罔极也。然成宗既与大臣酌定祭仪,且教之曰:“得罪之人,但受祭礼足矣,断不可名以尊之也。”其遗教之严如此。成宗既计之于心,决之于大臣,以授礼官,以为定制者,特以虑后日奸邪之臣,或以谀悦取宠,有所纷更,而为之防也。今迁墓之举,固出于不得已也,自馀凡事,先王之遗教在焉,殿下断不得尽其情。大臣迎探殿下哀慕之心以为,废妃之今可别建,废妃之主今可追立。前日之赞成宗议为勿易者,又从以反其辞,若卢思慎、尹孝孙则至劝以追崇之典,是诚何心哉?其主器追崇之教,乃在未定祭仪之前,而敢引以为据,彼岂不知事之曲直,礼之当否也?宁负成宗而谀殿下,为固宠计,以陷殿下于悖礼之地,其用心不亦惨乎?建立主且不可,况追崇乎?设使成宗倦勤,而殿下受禅,则殿下于尹氏,当如何奉也?当从成宗之教乎?抑违之而循殿下之情乎?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承奉遗教,不敢有悖者,礼之大也。若以先王没世,而可违其教,则其于不忍死亲之孝何?思慎辈皆成宗之大臣,而以遗殿下者也。圣教洋洋犹在于耳,其弃群臣,今几月日,遽变为异议乎?遗教所谓,防之后奸者,正以此也。他日将何面目,见成宗于地下乎?且思慎当成宗议定之时,知不可以永遵,而谓为允当,则不忠于成宗也;知违父命之大悖于礼,而敢献谀以为小失,则是不忠于殿下也。其反复无状如此,殿下尚欲取其议乎?思慎之变乱是非,固其性也,前者发为亡国之言,以欺殿下;今又为悖礼之议,以负先王。凡可以迷君误国者,率皆大言而无忌。殿下若从其言,轻变遗教,非所以全大孝,而示后嗣也。伏愿殿下,黜退曲议,勉循公论,以遵先王之教,以守圣人之礼。

御书以答曰:

母虽得罪,我为子则追封之典不可不行也。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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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司宪府进箚曰:

谨按,《中庸》曰:“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殿下身继大统,与祖为体。废妃得罪先朝,既与庙绝,况遗教书诸史,藏诸礼官。不可掩覆。殿下但明大义,以正统緖可也。虽尽情私恩,殿下之孝,可谓继志而述事乎?殿下万世之后,入宗庙见成宗,能无愧乎?礼义者,天下之大防。大防一坏,则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皆失其伦,而国非其国矣。卢思慎承先王之教,酌定祭礼,至有使后永遵之语,而陵土未干,首背其教,逢迎殿下之志,附会古事,以济邪议。又唱为追崇之说,以误圣听,自以为固宠之计得矣,原思慎之意,则欲导殿下于过举,而成殿下失礼之名于无穷。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欤?”此之谓也。伏望先治思慎卖弄之罪,告于宣陵,以谢中外,寝立庙立主之命,务合于礼,不胜幸甚。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疏:

伏观御书,圣谕丁宁,奖之以忠款,赐之以宫酝,恩荣横加,感愧交集。臣等虽无状,久在侍从之列。自成宗废妃之时,以及今日,备详始末,岂不知尹氏诞育之功,殿下哀慕之情?然区区以尊奉之仪为惜者,所重存焉故也。大抵父母均,而压降有制,则父重于母也。礼虽缘情,而情当止礼,则礼重于情也。殿下之于尹氏,母子之情虽切,而殿下之于成宗,父子之礼尤严,断不可违父而隆母,亦不可循情而废礼也。臣等观成宗议废妃祭仪,名以尹氏之墓,定以俗节之祭,则思慎等皆以为允当。成宗教之以百年之后,其勿改易,以遵父志则思慎等又从以赞成之曰:“须早为一定之制,使后世永遵勿易。”当是时,殿下既正位春宫,成宗亦以为:“储君之情,宁不恻然?”则岂不虑今日之事,而苟为是定制也?今宾天未几,玉音在耳,而思慎等遽变其说,导殿下以违先王之教,至以为小失也。子违父命,失孰大焉,而此为小,孰不为小?其负成宗,而欺殿下也甚矣。古人云:“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信矣。若使成宗仙驭可返,不知思慎当作何如面目也。呜呼!龙髯不可攀也,遗弓、遗剑尚抱永惜,况遗教乎?臣等以耳目之所逮,尚不忍违负,况思慎辈亲与于议者,况殿下纉成宗之緖,践成宗之位,宁可循母子之情,而曲从邪议,以不继成宗之志乎?庙不可立,主不可作,况尊崇乎?思慎、孝孙等以主器追封为言,是大不然。臣等忝修《实录》,亦知有是教也。然是教在己亥六月废之之初,群臣争之,乃为此教以答之耳。越三年而定罪,又八年己酉五月乃定祭仪,仍教之曰:“只定祭仪,安有名号?若加名号,是追崇之也。得罪之人,但受祭礼足矣,断不可名以尊之。”此乃成宗之定命也。思慎等窃取当初未成之教,欲毁在后已定之命,甚矣其诈也!思慎近年以来,事多谬妄,不为清议所容,愤时疾世,执拗弥固,持论常背于正道,是慢朝廷也。不然,亦病风伤心,乃至此耳,是尚可与议大事乎?臣等反复思之,墓虽可迁,而葬仪祭典不可有改于成宗之遗教也。伏望殿下,务抑圣情,勉循大礼,勿为邪议所蔽,以贻后日之讥幸甚。

不听。

○礼曹判书成伣等启:“立主立庙事,既从承善等议,又从孝孙议,臣等未知其所指,请取禀。”传曰:“从承善等议,立主立庙事也;从孝孙议,追崇事也。”伣等更启:“理宜追封之教,当初废之时,答群臣之辞也;以遵父志,永世勿易之教,乃十年后与大臣议定祭仪,以下礼官之教也。立主立庙之外,又举追崇之典,甚为不可。”传曰:“既立主立庙矣,又何不追崇乎?追崇诸事,磨炼以启。”伣等更启:“今以三年内,大妃加上尊号之礼,尚未举行,而敢为废妃追崇乎?虽止于立主立庙,可以尽孝,而强欲追崇乎?礼官固当执法,似难举行。”传曰:“追崇事,三年后当为之矣,今姑停之。”

○对马岛敬差官金硉等来复命。

○戊子,司宪府书启曰:

殿下以私恩为重于遗教耶?思慎前后异议为得大臣之体耶?致礼骄横,无妨于治体耶?请问所以不允之意。

御书其末曰:

报母之恩,虽乌鹊犹为尽心,而况人子乎?予未审强止之意,观此书则尔等感激矣,毋使我心损伤也。思慎、致礼事不允。

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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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疏曰:

伏以,礼者天下之大防也。自古维持天下国家,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整然而不紊者,皆礼为之防也。苟毁此防,将何以为天下国家哉?今公卿议臣徒探殿下之情,不揆圣人之礼,谓废妃之主可作,庙可立,至有以追崇之典,而从臾之者。殿下亦悦于迎合听纳之易,如以石投水,虽遗教至严而不省,公论交进而不恤,礼之大防将自此而毁,臣等所以反复论执者,正为此惧也。臣等观卢思慎之议曰:“礼缘人情,情苟未安,不可谓之礼。”臣等未知子而违父之教,独可安于情乎?夫出母与庙绝,宋襄有千乘之国,而不得养;子白重其父之命,而不得丧,岂其情不足而然欤?诚以大防不可逾也。借曰汉昭、魏明亦皆追崇其母,母已谴死,而追崇之,已非得礼之正,不足取法。况汉武、魏文皆无遗诏,与今日之事自不相侔乎?且曰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待母后以庶人,其失甚大矣,其言之反道悖礼已甚矣。若殿下始自今日,贬损母后,待以庶人,则思慎之言诚是矣。成宗既废后为庶人,上告于天子,又告于宗庙,又告于三殿,与大臣议之,遂定祭仪等事,以遗殿下,此非一时之教也,思慎谓违之小失。殿下奉遵遗教,不敢加隆于尹氏,玆其所以存大防,而全大孝也,思慎谓之大失。古人有以遵先王之法为无愆,以善继人之志为孝,未闻以先王之教为可违也。若后嗣子孙皆以违先王之教为小失,而一切变易之,则祖宗在天之灵其肯曰:“我有后,能继我之志乎?”鲁隐公考仲子之宫,成父志也,《春秋》讥之。夫庶母与出母,其不得立庙均焉。成父之志,以立庶母之宫,犹未免越礼之讥,况毁父之教,以立出母之庙,其不可也决矣。成宗于尹氏,初不作主,以不可庙享也。殿下但当迁其墓、致其祭,以少伸罔极之情耳,主决不可作,庙决不可立,况加之追崇之典乎?伏望殿下,痛加省念,毋以逊于志,而苟从邪议;毋以逆于心,而力拒公论,一遵遗教,务存礼防,不胜幸甚。

不听。

○昌德宫修文堂失火,而旋灭。都承旨权景祐等启:“典守者不谨,请科罪。”传曰:“可。”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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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大司諌曺淑沂等上箚,论立主、立庙、追崇不可事,仍请鞫尹孝孙理宜追崇之议,不听。

○右参赞尹孝孙启:“臣修撰《实录》,见成宗之教,援以为议。今闻谏院驳之,请避嫌。”传曰:“谏院非矣,卿岂非乎?其勿避嫌。”谏官方论阿谀之罪,请黜庙堂,而孝孙闻勿嫌之教,不固辞,其无耻可知。

○大司宪李季男等论立庙、立主、追崇不可,又请罪思慎,不听。

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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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大司谏曺淑沂等论启立主、立庙不可,请鞫尹孝孙,不听。

○大司宪李季男等上疏:

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盖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事之之礼,不以死生、存亡,而有异也。成宗预念殿下哀恸之思,亲与大臣酌定祭仪,以遗殿下曰:“虽予百岁之后,永勿改易,以遵父志。”今宣陵之役甫毕,违背先王之教,迁墓之举,与先王祔之事,同时并作,上下莫不为非。殿下曰:“主可立乎。”则大臣曰:“可立。”“庙可建乎。”则大臣曰:“可建。”无一人据圣人之礼,重先王之教,以忤殿下者,臣等痛心。殿下事死之诚,事亡之礼,谓之如事生乎,谓之如事存乎?甚者倡为追崇之议,欲导殿下失礼之中,又失礼焉,是可忍乎?礼有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之文,又有不丧出母之语。何则,家无二尊,而听于一也。殿下追念诞育之恩,常悼己亥、壬寅之变,葬之必欲厚,祭之必欲丰,一国臣民皆知殿下罔极之情。然子之于亲,心无隆杀,而礼则固有压降之不同,一家之内,父尊于母,宗庙之重,出者义绝。为后之子,承父之重,此古今天下不易之常经,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殿下安得以私恩之故,而废天下之常经乎?《传》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也。草上之风,必偃。”殿下丧未三年,已负先王之教。万一殿下之民,违犯父令,以干邦宪者,当治以何法耶?不能以身教之,徒教之以言,恐民之不信从也。此特小事耳,殿下入永思殿,手奉玉瓒,岂不有怍于心乎?殿下之心,一有所怍,则先王其肯右殿下之享乎?此宜殿下之动念者也。臣等俱以无状,蒙殿下简拔之恩,备殿下耳目之官,常以报效自期,安敢负成宗于地下,而陷殿下于失礼乎?区区之心,前疏已尽,忠愤所激,不觉言之狂僭。伏愿殿下,采纳焉。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疏曰:

谨按,子思称武王之孝曰:“善继人之志。”曾子称孟庄子之孝曰:“不改父之政。”若徒循其情,而废父之志,改父政,乌得谓之孝乎?臣等窃念,殿下未离襁褓,遭母子之变。爰自储副,以至嗣位,犹未知事出于变。及既知之,其哀恸迫切之情,曷有其极?是宜工于揣度者,得以尊奉之意中之也。虽然,事有大不可者,废妃大事也。以成宗之圣,而处大事,思之岂不深,虑之岂不远乎?其御书曰:“得罪之人但受祭祀足矣,断不可名以尊之。”则追加尊奉,非成宗之志也。参酌隆杀,使祭俗节,定为不易之制。其定祭仪,乃成宗之政也。殿下所继之緖,即成宗之緖也;殿下所居之位,即成宗之位也。继成宗之緖,居成宗之位,而废成宗之志,改成宗之政,为尹氏必欲立其主、建其庙,以加追崇之典,奉出母厚则厚矣,其善继志、不改政之孝,岂不大亏乎?成宗既定罪尹氏,至八年而定祭仪,以遗我殿下。圣意谓,废妃我之罪人,嗣君我之继体。若我不定祭仪以遗之,则为我嗣者,虽欲酹一杯于我之罪人,可得乎?故酌定祭仪,以为殿下今日伸孝之地。观以慰子心之教,又知圣意之所在也如此,而尚可为立主立庙乎?立主立庙且不可忍为,况追崇乎?思慎承成宗之手札,议以为允当者也。宾天未几,衰麻尚在于身,玉音尚在于耳,而首叛成宗,乃以谓:“主可立也,庙可建也,追崇之典亦可举行也。”导殿下以废成宗之志,改成宗之政,以亏殿下之大孝,是不惟得罪于成宗,其不忠于殿下大矣。尹孝孙亦参大议者也。乃先意迎合,倡为邪议,敢以十年前未成之教,欲毁永遵父志之定命,以固其宠,其视古之大臣,从义而不从令者,何相反之甚耶?殿下岂不知邪议之有负于遗教,特以圣情之罔极,而不忍遽绝之也?然不可为母,而废父之志;亦不可循情,而改父之政。伏望殿下,一遵遗教,以全大孝,不胜幸甚。

传曰:“追崇事,予欲斟酌。馀不允。”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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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掌令姜诇上箚曰:

乾坤为万物之首,君父为人类之主。古今天地,维持人纪,正皇极,屹如太山,昭如日月,更千百代,衰乱无几,而终不至为夷狄禽兽者,以其有君父耳。无君父则人类灭矣,无以为天下国家矣,君父之重,有如此者。今成宗于殿下,义为君臣,亲则父子。兼此两重,理贯宇宙,大小施为,举从其命,在殿下不易之道。今殿下违成宗之教,则是以臣违君,以子违父,何以责人臣之背君,人子之背父者耶?如是而思慎乃曰:“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是思慎以君父为土苴、刍狗,而不足数者也。推此心则其恶逆不道,何所不至哉?思慎又曰:“情苟未安,不可谓之礼。”待母以庶人,情果未安,则违父之命,于情安乎?遗教定礼不可易,违父之命,情又未安,则立主立庙,果合于礼乎?自古小人未有以愚直,能中君意者。观思慎之议,皆以近似难明之说,缘饰假借,曲论情理,附会古制,其巧于中君,古所未有。至使殿下拟之周公,则此其售奸极巧之验也。然其立论变诈,立意舛错,缀拾枝叶,抵牾大义,情状奸谲,昭昭可见。逢君罪深,蒙蔽人见,愚弄朝廷,背逆君父,悖伤风教,莫甚于此,宜置之重典,以杜邪侫之门。且遵遗教,尽事亡之孝,不胜幸甚。

不听,仍问曰:“尔何不议于本府,而独启乎?”诇对曰:“臣昨日坠马在家,本府使人通臣云:‘前启事,明日欲勿启。’臣对曰:‘此国家大事,不可不启。’本府又使人云:‘我等当不启,尔独启之乎?’臣答曰:‘本府若不启之,则我当独启之。’又于今朝诣阙之时,使人通本府,以告臣意。臣今有疾病,然所启事关系甚大,故力疾而来,敢启请。”不听。

○大司宪李季男、执义崔汉源、掌令徐山甫、持平李胤等启:“立主立庙事,臣等以言以疏,极陈其不可,而未能回天。退仕本府,姜诇独启之,启之诚是,臣等请避嫌。”传曰:“言之而中止者是耶?强言而不止者是耶?其勿避。”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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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献纳李懿孙启:“人臣之义,终始一节。孝孙身事成庙,位至参赞,恩遇至重而负之,请推鞫罢免。”不听。

○掌令姜诇书启:

传教云:“汝虽曰出母,是亦天亲,不敢忘心。”殿下此心,即不违父命之端也。扩而充之,足以为大孝矣。愿殿下,请从遗教。思慎等立主立庙之议,皆以情之一字,附会其说。此急于迎合而言也,请亟鞫之。

不听。

○大司宪李季男、执义崔汉源、掌令徐山甫、持平李胤等启:本府非常司例也。少有乖议,不得相容。且诇之所为诚是,而臣等所为非矣,不敢就职。“传曰:”姜诇换差他司。“

○季男等启:“今以姜诇换差,而不许臣等辞免,臣等将何颜就职哉?请递臣等之职。”不听。

○大司谏曺淑沂等启:“孝孙逢迎献谀,失大臣之体,请推鞫罢免。姜诇时方言事,遽命换差,恐妨言路。”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疏曰:

臣等,近者累上章,论不宜为废妃建庙作主,且加追崇,渎冒天威,以俟听纳。伏闻教旨若曰:“追崇之举,当更酌量。馀不可听。”臣等不胜缺望。日夜反复思之,先王遗教至严至密,殿下所不忍违,其不得立主立庙也决矣,岂不可听乎?主与庙且不可立,况追崇之举乎?岂待酌量而后,知其不可乎?违遗教以隆出母,非殿下本意,殆导之者误也。臣等伏睹,殿下嗣服之后,始知废妃之变。哀痛恻怛,圣情罔极,而当时无异命,至遣中使致祭而后,虽有迁庴之命,亦不忍其颓圮而已,又无别命。臣等知殿下能以礼抑情,不敢违教。不意献议之臣,巧探殿下之情以为,庙当建也,主当立也,殿下遽悦而从之。老奸旁观以为,固宠之计得矣,攘臂称首,倡为追崇之议以中之,其为计巧矣,而不知违先王之教为不子,陷殿下于不礼为不臣,以失臣子之大节,将焉用哉?殿下徒悦于顺旨,而曲从邪议,至以思慎比之于周公之辅成王,是何忠邪不辨,而颠倒若是耶?臣等闻,周公之辅成王也,以君臣父子之道,挞伯禽以警教之,未闻如思慎不子、不臣,进邪说以误君也。周公曰:“笃叙乃正父。”成王曰:“不文、武勤教。”君臣答问之间,未尝不以遵先王为重,未闻思慎以违父之教为小失也。思慎前日劝殿下以威断制台谏,未知周公之辅成王也,果若是乎?思慎乃忠臣、孝子之罪人,而乃比之于元圣,必用其议,是殿下已堕于计中,而莫之悟也。成宗之废妃也,既已告天子矣,告宗庙矣。今而尊崇之,亦必告诸天子、宗庙,臣等未知据何辞告之乎?事之可疑者,当加酌量,今既无疑,何酌量之有?伏望殿下,勿为邪议所误,决无留,以遵遗教,以全大孝。

仍启曰:“台谏之设,欲其言事也。今掌令姜诇方言事,而命换他司,臣等未审上意。”御书曰:

尔等上疏,言虽似矣,予本性𫘤,不以大义抑私情,力拒谏言,是予罪也。追崇之事,果未举行,立庙等事,何敢忍废?

○大司宪李季男等启:“今闻,弘文馆及司谏院以姜诇换差为不可,是以我等为非也。臣等被论,理当自退。”遂退去。

○艺文馆奉教权达手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无状,职掌史局,见殿下有一善言、一善政,则欢然有喜,而笔之于书;一号令、一政事之失,则操笔慨然,不忍使后世之人得以议君父之失。近者殿下为废妃,既命立主庙,又欲举追崇之典,虽先王遗教,亦且不从,是虽出于殿下哀慕罔极之情,然笔之于史,传之于后,则臣等恐千万世之下,有以议殿下悖礼之失。故秉笔涕泗,不胜痛惜之至。按,《礼》曰:“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释之者曰:“出母父所弃绝,为父后者,不丧出母,所以重宗祀也。”故宁夺母慈,而不敢废礼。夫礼者,圣人所制,而天下之大防也。废妃得罪于先王,与庙绝则殿下虽有骨肉之恩,不可以情而悖礼也。今葬用嫔仪,曲加隆礼,庙祀尊崇,无所不至,则是岂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乎?礼固不可坏,况先王遗教乎?其曰:“名以尹氏之墓,定以俗节之祭,虽予百年之后,其勿改易,以遵父志。”之教,正为今日之事,预定不易之制,而殿下方宅忧哀慕羹墙之日,遽违遗教,无所忌惮,此岂三年无改之孝乎?台谏、侍从封章论启,则一切拒之曰:“阿谀成庙之人,所欲止之,不可听也。虽有遗教,血气之恩不可忘也。”宾天未几,圣教在耳,殿下何忍出此言也?凡臣子献谀而固宠,则其孰肯忤殿下之旨,而务悦成宗在天之灵乎?设有人焉,于母则以血气之恩为重,而事之以诚;于父则虽有所命,率皆不从。殿下谓其人为孝乎哉?必谓其非孝矣。《礼》曰:“出母则为继母之服。”释之者曰:“出母为己母被出,而父再娶,己母义绝。故加服继母之。”其先王制礼如此。出母虽有骨肉之恩,义绝于父,则以继母为之母礼也。大妃于殿下,虽无诞育之恩,上以承宗庙,下以配成宗,殿下当以母事之矣。臣等伏睹,御书曰:“割他人之肉,而付之我体,则其色岂有同乎?”是殿下以私灭义,而不以礼制心也。何轻出悖礼之言,使一国臣民有所惊骇乎?若闻于大妃,则其心为如何哉?台谏者公论之所在,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言及廊庙,则三公避位,人主不得以慢之,大臣不得以抗之,盖其责之重也。以近日之事观之,勋旧大臣如思慎之辈,莫不迎合上意,唱为邪说,以导殿下于非礼无义之地,而台谏独言之,此正公论之所在也。殿下非徒拒之甚确,又以谏官正论为警巡之语,使行呼唱于内庭外衢之间,臣等未知殿下以谏官为正论而言耶,讥其旷不能正论而言耶?若以为正论,则言而听之可也,若讥其不能正论,则斥而去之可也,岂可为戏慢之语,使中外知殿下无尊敬之意?古人云:“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今殿下违先王遗教,尊废妃非礼,事母后有二,待谏士不敬,一举而四失礼焉,臣等将何以书史,以为后观乎?

不听。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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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命召大司宪李季男等就职。季男等启:“姜诇论事而换差,臣等不言而在职,非徒未安于心,弘文馆、司谏院皆以姜诇换差为不可。今虽有命,不敢就职。”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朴处纶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御书曰:“追崇之事,果未举行。”臣等有以见殿下,情虽无穷,而能抑之以礼,不为邪议所惑,以遵先王之遗教,以全帝王之大孝,臣等不胜庆忭之至。然臣等抑有所未解焉,名其墓、定其祭,使永遵父志者,乃成宗之遗教也。奈何殿下能抑情于追崇之典,反欲违教于立主立庙之举乎?庙虽不建,主虽不立,岂无殿下伸孝之地,而必欲违教,建别庙以享之乎?殿下设法以御民也,使为人子者,皆用父母之遗书,而殿下首违之,民孰有信殿下之法乎?昔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归于卫。夫人非谴死也,又未闻桓公之遗教也,襄公不得返其母,夫人亦不得以私返,先儒称其知礼、畏义,而谓人之不幸也。今殿下之不幸,有甚襄公,断不可越礼败义,以违成宗之教也。孰不知庙之不可立,主之不可作,遗教之不可违也,徒循殿下之情,而断其议。殿下既从其议,又递言之者,欲使群下雷同,非殿下之福也。臣等为此惧,不敢含默,更渎宸听,伏望殿下,勉从瞽说,务抑圣情,追寝立主立庙之命,一遵遗教。

御书以答曰:

废妃虽得罪,岂可忘诞育之恩,而其神不昧,则何所依乎?尔等岂不知我哀痛罔极之情?今观我意,尔等岂不感激乎?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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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李季男等启:“姜诇言事而递,臣等不言,而在职。谏院、弘文馆以诇之递差为不可,时方论启,臣等决不可在职。”传曰:“姜诇乃敢自贤,不议僚中,来论启,此诇之失也。诇绝人之情如此,予欲罪之,以言官,故止换差而已,其亟就职。”司谏院启:“姜诇以言事而见递,甚未便。”传于宪府及谏院曰:“立主立庙,初不必议启之事,而予又不听,则其退去宜矣。诇虽以病在家,敢独来启,故递之耳。卿等如是固启,必有情矣。予欲鞫之,以台谏故,止之。”

○司谏院上箚曰:

禹戒舜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人君如知为君之难,则不可不求言于臣;人臣如知为臣之难,则不可不尽言于君。臣之尽言,之乐闻,是国家致安之基。孔子所谓:“一言而兴邦。”者此也。人主深拱九重,聪明有所不逮,故设台谏为耳目,以付言责,尽言不讳,乃其职也。虽或忤意,亦当包容,以招谏争。况今姜诇所论,关国重事,殿下何遽命递,使不得尽言乎?继自今,殿下虽欲闻衮职之阙,朝政之失,日加宣谕,皆以诇为戒,孰敢抗天威,而尽其言哉?忠言不达于上,国事日趋于非,实系危亡之机,甚非宗社之福也。请复诇职,以广进言之路,以增直士之气。

不听,传于季男等曰。“卿等畏谏院、弘文馆,而不畏君命可乎?”季男等更启:“臣等非畏谏院、弘文馆,本府纠察百官,而反为人所论,就职未安。故敢避耳。”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予不接群臣,今既久矣,寝兴忧念。若实无病,则予何敢尔?非徒惧于宗社,亦羞于朝廷尔。

承旨等启:“经筵在初政,尤不可不御也。然殿下今方进药,未至康宁。臣等密侍,岂不知之?台谏、侍从亦已知之,固不可勉强。当安心调保,速至平善,以接群臣。殿下每致意于此,屡下此教,愿终始此心。”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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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李季男等将就职不可事来启,不听。

○大司谏曺淑沂等启姜诇递职不可事,不听。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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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李季男等启台谏被人论启,决不可复职。“御书以答曰:

势已如此,并递之。

○尹弼商、慎承善启:“前日咸兴复号,臣等议以为不可,而上不从。孔子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成宗朝建议有欲复号者,成宗坚执不听,其意在惩乱逆之人也。在今三年之内,遽改先王之政,恐不可也。”李克墩启:“臣意亦以为,复咸兴为不可。然又命勿复,则似乎令烦,姑停之,以待三年何如?”传曰:“可。”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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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命复掌令姜诇职。

○以李陆为大司宪,李宜茂执义,闵寿福掌令,张忠辅、金效侃持平。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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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姜诇启:“台谏非常员,若不称职,则不可一日冒居。今复就职为难,请避。”命换差。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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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礼曹启:“臣等反复思之,恭靖大王配享功臣益安大君,仍旧从享,势甚不可。恭靖亲尽,当出其主,迁祔于永宁殿翼室,则其功臣从享实难。如不得已而从享,别当立堂而祭之。前日议庙制时,有欲增室者,议者以为,神道尚静,不可加构。今独为恭靖配享一功臣,别立享室于永宁殿庭,其于前日尚静之议何?臣意,依前所启,埋其主于墓侧,勿令从享何如?”传曰:“可。”

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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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持平金效侃启:“初本府合司论启立主立庙事,中止而不启,掌令姜诇论启而不已。大司宪等引嫌请避,命递诇职。弘文馆、司谏院皆以为,诇不可递也。未几复诇职,是以诇为是也,今复递之可乎?请复诇职。且立主立庙,母子之情虽切,礼不可逾也。今断不可以母子之私情,毁先王之教也。卢思慎之议,非唯以立主立庙为可也,至曰:‘追崇之典,当次第举行。’思慎当成宗酌定礼仪之时,既以上教为允当,今乃逢迎上旨,遽变其议。尹孝孙亦以大臣,举追崇之事,迎合上意,请幷鞫之。司谏院初与本府,合辞论启立主立庙事,中止而先退,已为不可。且献议之非,思慎、孝孙一也,而思慎尤甚。谏院,舍思慎,而只论孝孙,是无他,思慎当国大臣,其子公弼亦位高宰相,故疑畏而然耳,请鞫其情。韩致礼挟椒房之势,敢以自己之事,直启不疑,又摘发郑诚谨受屯田之事,以为报复之计,士风安有如此之甚乎?本府请鞫已报,而命弃之,甚为不可。金舜孙罪状未著,不可追论以重刑。臣等见月山大君夫人朴氏上言,乃伸理其奴僧六清之事也。其判下曰:‘姑勿刑推。’士族妇女通奸之罪,既已输情,不可不痛惩。请改其判,且鞫朴氏滥诉之罪。”传曰:“立主立庙事,已与大臣议定。其不允之时,既已悉谕矣,今岂不知,而如此强论乎?必有其情。且人主有生杀予夺之权,而谏官不避𫓧钺,抗论不已,今谏院岂畏思慎父子,而不论乎?如此言之者,亦必有情,其即全数下义禁府,今日毕刑讯以启,且即改差。”

○李世佐、赵益贞、申浚适以事到政院启曰:“立主立庙事,既已议定,而犹复论启,且台谏相倾,固为非矣。然谏官有怀必达,而人主当酌断耳,不可罪之也。臣等立朝已久,未见有刑讯台官之时,请优容。臣等见此大事,心之所怀,不可不达,故敢启。”传曰:“卿等虽言之如此,宪府强来论启,必有其情。若以台谏而有罪不惩,则不可也。成宗朝常以台谏而优容,故其弊至此。”世佐等更启:“谏官言虽不中,所怀必陈无隐。古人云:‘人主之威雷霆也。’雷霆所击,无不摧折者。人君若不优容,则谁敢逆鳞,而直言乎?自祖宗朝,皆优容以培养直士之气,故今乃如此,此社稷之福也。不然则臣等安敢启达?请优容。”承旨等亦启:“臣等昵侍密地,心中所怀,安敢不达?今宪府亦陈所怀耳,岂有情耶?且言事之际,罪之如此,则恐后无有直言之人矣。自祖宗朝,未有刑谏官之时,请优容。”传曰:“凡言事者,若可听之事,则言之可也;不可听之事,则言而止之可也,今则不然,务欲必胜。卿等他日亦为谏官,故如此论救矣。然台谏等自谓,我言官也,若不关系宗社之罪,则必不罪我,而无所不言,岂为可乎?然从卿等之言,姑勿讯,但推鞫而有错辞,则当罪之。其递而鞫之。”承旨等更启请商量,传曰:“立主事,与大臣既已议定,而乃敢言如是,且以谏院疑畏思慎父子,此言甚非。然勿鞫,只罢职。”

○弘文馆典翰金寿童等启:“臣等初闻刑讯台官,不胜惊愕。旋闻只罢其职,上恩至矣。然设台谏者,欲其尽言也。今台官所言诚是,而命罢其职,甚不可。”传曰:“台谏不畏𫓧钺,况畏思慎乎?宪府以谏院为疑畏思慎父子,此固不可。”寿童等更启:“古人云:‘进言于君易,言于大臣难。’今谏院所为,实类于此,故宪府启之耳,其所启诚是矣。既授其言责,而罪其言者,谁欲尽言乎?是殿下欲其勿言也。然继自今为台谏者,孰敢不论乎?若随其论启,而辄罢之,则殿下亦将不胜其罢矣。”不听。寿童等更启:“人君虽劝人使言之,犹不得尽言者,以人主之势,威于雷霆耳。今宪府所言诚是,而命罢之,恐自此言路塞矣。殿下即位未久,囚台谏非一,无虚怀优容之道,臣等不胜缺望。”传曰:“尔等之言然矣。然不听。”大司谏曺淑沂等启:“臣等初与宪府,合司论立主立庙事,而未得蒙允,故先止而退。寻闻追崇之事,出自孝孙之议,故臣等只请鞫孝孙。今宪府以臣等为畏避思慎父子而不言,为谏官而安有畏大臣乎?请避。”不听。

燕山君日记卷第十五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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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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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丙午,大司宪李陆等启:“姜诇既以为无罪,而命复其职,岂可又命递之乎?观思慎、孝孙之议,思慎为甚,而谏院只论孝孙,不可不鞫。六清以僧而奸士族妇女,其恶无比,不可不讯。立主庙,致礼、舜孙等事,亦不可不听。昔襄公之母,为父所绌。及襄公即位,其母思之,而义不可往,作《河广》之诗。先儒曰:‘母出固与庙绝,而子之与母,初无绝道也。为襄公者,当若之何?曰宗庙之中,不以恩掩义;闺门之内,不以义胜恩。襄公能尽其诚敬于宗庙,则外既不失乎承重之义;尽其孝养于慈母,则内亦不失乎爱亲之仁,庶乎恩义两全而无憾。然则母可返国乎?曰母之辙,虽不可以私返,而子之使,则未尝不可以私往也。岁时问安之使,交错于道路,而一草一木之微,必先以奉乎亲,则子之心可以无愧,而母之心亦可以少慰矣。’臣等观此语,宋襄之母,只隔一水,而不得私返者,以义重而礼为之防也。臣等以谓,立主立庙决不可为也,卢思慎在成宗朝则曰:‘上教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使后世永遵勿失。’至于今日则变易其辞,乃至如此,其反复之状,殿下已知之矣。殿下召问其所以变辞之由,则其情立见。”传曰:“诇固辞,故递之。六清所奸妇人,死已二十馀年,推之无据,命勿刑推耳。馀不听。”

○正言李世杰启:“立主立庙事,臣反复思之,决不可为也。郑崇祖今为都摠府都摠管,专掌禁卫兵,职任至重,请改正。”不听。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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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命还给司谏院等辞职状。承政院启:谏官为宪府、侍从所论断,不可就职。“传曰:”换差。“

○正言李世杰书启:

臣闻,践位行礼,继志述事,为帝王之大孝。今立庙立主之举,果可谓继志述事乎?是不过圣上哀慕之情罔极,而不能自已耳。与其循情而越礼,曷若率礼而全孝乎?郑崇祖前为户曹判书,交通商贾,黩货无厌,请亟改正。

不听。

○司宪府启僧人六清事,不听。

○大司宪李陆等上箚曰:

臣等俱以无状,承乏言官,庶竭驽钝,裨万分一。只缘性品污下,诚不能格天,而冒陈一言,触忤天威,罪当万死。何幸霁威伸恩,俾还本职,惶之心,罔知攸为。然承顺殿下之志,徒窃一命之宠,致殿下过举之地,则殿下将安用臣等为哉?玆敢仰陈微恳,冀回天听。臣等伏睹成宗大王遗教,其于废妃之事,凡应行节目,至烦宸翰,与大臣商确,以为定制,乃曰:“虽予百年之后,永不改易,以遵父志。”其时卢思慎以右议政议曰:“伏睹御书,至为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使后世永遵勿易。”成宗从之,遂下传旨,以为万世之制。以此观之,废妃之不可立主立庙等事,不必远引古制,然后知之也。今成宗宾天,山陵之役甫毕。迁墓之役继举,又有立主立庙之议,卢思慎力主之,殿下悦从之,乌在其遵父王之教乎?思慎前则劝成宗以下教,后则导殿下以违教,思慎之前后反复,一至于此,虽古之奸臣,有所不忍为,而思慎敢为之,是果得大臣之道乎?殿下以思慎之议为恢恢正议,又曰:“如周公之辅成王。”臣等不知周公之辅成王,不以文、武之宪章劝戒成王,而使成王必背武王之所为乎。殿下之于出母,其哀痛罔极之心,宜无所不至,而一国臣庶孰不知殿下之至情也?然得罪于先王,见绝于宗庙,而殿下承父之重,与祖为体,则心虽无极,而固当以义节之也。思慎以当国大臣,为殿下倚重,而先事阿谀,首背成宗之命,至曰:“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臣等不识使万世永遵勿易者,其一时之教乎?其初废妃也,既禀三殿,又告宗庙。其后传旨也,复禀三殿,收议大臣,以谕中外大小民,俾后世永永遵守,天地神明罔不共知。其严如是,而思慎敢曰:“一时之教。”此何意也?思慎之敢为此言者,是不过逢迎殿下之志,以自为地,虽背成宗之教,有所不恤。观思慎之前后献议,则思慎之心术可知也。今食禄于朝,稍知事体者,无不痛愤,而大司谏曺淑沂等,阳为不知,一言不及,谏官之职,果若是乎?韩致礼碌碌凡庸,固无所取,特以椒房之亲,位至一品,上恩至重。乃敢恣行不义,无所畏忌,既用官府铁锁,枉加私门,又亲启自己讼事,以快私愤,犹为不足,谋欲中伤决讼官吏,以至泣诉,其奸其诈,殿下所洞知,而攸司当以杖一百,徒三年,殿下释之。金舜孙一刑馀之人耳。有罪当诛,固无足惜。然人君用刑,固当明以示人,如天之垂象也。金舜孙初则杖流近地,寻徙济州,又徙大静,最后拟以大辟,外人皆不知罪名。殿下于致礼则罪有本律,而竟释之;于舜孙则罪名未著,而欲加诛,臣等窃未知其所以也。奴僧六清骄横无忌,国人所知。今又奸犯士族,本府闻之,启请刑推,旋以朴氏伸诉,遂停前命。虽齐民有此罪犯,犹当痛治,况僧人乎?况僧人而又殿下之家奴乎?臣等以此数事启请,言则不省,而天威随之,臣等未知何以自处也。且昨日传曰:“使予必欲胜卿等固非也,卿等亦必欲务胜于予亦非也。”臣等闻命以后,尤增惶惧。臣等岂敢事事务胜于殿下,自以谓得谏争之体乎?第念,臣等备位言职,专欲引君当道,使之上不失子道于成庙,下不失君道于一国。情激于中,不知自止,何敢以务胜为事乎?然则殿下使臣等徒欲充位,行呼唱于道路,以为荣而已耶?使臣等宁负先王以迎合殿下,如今之所谓,恢恢正议,如周公者乎?不然,使臣等居官任职,尽言无已而后己也?未审殿下何以裁择也。

仍启曰:“姜诇请勿换差,思慎、孝孙不可不鞫,六清与朴氏亦幷鞫之。”不听。

○传于工曹缮工监曰:“自永康门至青阳门作长廊。”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启:“建州卫野人来寇于渭原,虏人口而去。”命议之。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议:“人物被掳及杀害多少,急遣敬差官,备细推考以启何如?”慎承善、鱼世谦议:“如观察使启本,则渭原高山里镇将等,预闻声息,而多被杀虏,是不谨堤防所致。边将之罪,自有常科,今既未及追捕,又不可轻举讨罪,姑令观察使委遣都事,详鞫被贼之由更启后,徐图方略,或誊书酋长,开谕祸福,使之刷还,否则上告朝廷,举兵剿讨,以示国威何如?”从弼商等议。

○司宪府启:“六清招云:‘奸李山生妾生子。’其防纳作弊与奸士族妇女,章章明甚,请更推鞫。且鞫朴氏冒呈上言之由。”不听。

○命议恭靖大王配享事。尹弼商、柳轾、申浚、李季仝、洪贵达、朴楗、尹孝孙议:“礼曹所启,甚合情礼。”卢思慎议:“在宗庙则有配享礼也,既已祧迁,则凡礼皆杀,并祀功臣,未知古礼何如,不可以蒋乂一时之言,轻定礼文。令礼官广考历代礼制,参详以定何如?”慎承善议:“恭靖大王迁祔于永宁殿翼室,其功臣益安大君从享事,前议已尽。若无享所,别构二三间,有何害义?”鱼世谦议:“迁庙功臣从享,自有古例。其构享堂与增构大室顿殊。依前议施行何如?”郑文炯、韩致亨议:“恭靖大王以下,将次次迁出,享于永宁殿各室,皆去配位,于义何如?今虽别构享堂于庭下,不过数间小屋耳。非是增制大室之侧,依前议何如?”成俊、李克墩议:“今恭靖王之移安永宁殿,非为祔享也,以享永宁也。以永宁殿翼室为祧庙,而迁之也。恭靖王既不绝享祀,则其功臣,礼当祔享,其欲埋之,似无所据。且前日神道尚静之论,以宗庙无缺毁之,因破而改构未稳,故云耳。今功臣藏主处,只构一间于庙庭,则何妨于前日尚静之论?依前议施行何如?”李世佐议:“果如礼曹所启。前议大臣据唐中宗功臣张柬之仍旧从享例,恭靖大王配享功臣益安大君,亦可仍旧从享。臣意以谓,事与此不同。古则祧庙在大庙都宫之内,禘祫则虽毁庙之主,幷得从享,故其功臣亦随配食。我朝无禘享之例,幷恭靖大王神主,既已从权别祔于永宁殿翼室。今为一祧主,功臣别构享堂于庙内,揆之事体,实为未安。如不得已而必欲仍旧从享,则益安大君神主,仍置大庙前享室,春秋及腊大祭,出就配食,亦不害事体。”柳洵议:“恭靖大王于宗庙,代数已尽。祧迁无所,不得已移祔于永宁殿翼室。永宁乃四祖庙也。四祖无配享功臣,而恭靖乃以配享随之,为群祖所不得为之事,于义安乎?古人入父兄之闾,减其驺从者,诚以敬父兄也。存亡一致,礼有压尊之文。以子孙而祔于祖庙,其不可一毫有加于祖明矣。然则以配享自随,恭靖之灵其有安乎?况神道尚静,而为一配享,构造享堂于群祖百年安妥之所,恐于尊祖敬神之道有未得也。享祀之义,渐远渐杀。恭靖之迁祔,其受享与在宗庙时亦不同。虽除配享,有何不可?是乃不得已远而杀之之义也。臣前议时,见礼曹所启,的确无疑,故请从其启,今何更有他议?”从孝孙等议。

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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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司宪府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金舜孙、韩致礼、六清等事,传曰:“六清已死,何更启之?馀皆不听。”

○正言李世杰上箚曰:

臣等将庙、主之不可追立,崇祖之不宜摠管事,累日仰渎天威,一未蒙允,不胜痛闷之至。昔傅说之告高宗曰:“唯先格王。”孟子之语齐人曰:“先攻其心。”臣请先正殿下之心,然后敢论所言之事可乎。自古人主之患,在于好疑,而自用也。疑心动于中,则视听惑于外;视听惑于外,则忠邪不分;忠邪不分,则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言逊于志,则顺而从之;言逆于耳,则违而拒之。于是希旨之士,阿意顺志,虚美熏心,人主之所欲,无不从臾而助之,人主乐其助己,而忘其谀悦也。乃力拒忠言,而信其邪侫,国欲治,其可得乎?殿下践阼以来,励图治,优纳谏言,此固圣上好问尽下,推诚不疑,甚盛之德也。臣闻,近者台谏有敢言极谏者,殿下疑以为欲胜,未审殿下何以发此教也?古人云:“陈善闭邪,责难于君。”是果谓之欲胜人主乎?古之臣有牵裾、折槛者,是果谓之欲胜人主乎?敢谏之言,初若逆耳可恶,然其意在于爱君而忧国;阿谀之言,始若顺耳可喜,然其志在于媚上而徼宠。人主诚察而明辨之,则身享美名,国祚灵长。今据圣人之礼经,遵成宗之遗教,而反复论主、庙之不可立者,可谓之欲胜殿下者乎?重禁卫之兵权,嫉谋利之小人,而反复论摠管之不可任者,可谓之欲胜殿下者乎?臣非不知顺之则喜,逆之则恶,但区区之诚,欲使殿下不愆不忘,以遵先王之教,而左右前后,至于陪仆之臣,无不欲正人也。伏愿殿下,先去自疑之心,务从谏臣之言,追寝立庙立主之命,亟改崇祖摠管之任。

不听。

○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参议李克圭启:“平安道高山里以下,昌城以上,江外彼人等,自春至秋,留屯田猎。因此,我国农民晩出早入,不得如意耕作,体探之人,亦未深入,彼人等于山高树密处,恣意观望我国虚实,彼必先知。近来平安道之贼,未必不由于此,请约束彼人,越边数十里不令来屯,如或违禁,皆论以贼,使之知禁。节度使或于水浅时,多率军士,越江观兵,又使知我国军容之盛,则彼人不得窥觇,而且畏兵威,不得窃发矣。”传曰:“其议之。”尹弼商议:“平安沿边一带列镇防戍,城堡器械,无不周备叠入,守护之法,亦且曲尽。若边将奉法谨慎,必无被虏之患。但习以为常,稍或解弛,彼辈乘间窃发,势使然也。以大义计之,兵曹所启诚亦有理。在世祖朝,令节度使部领重兵,时时渡江于彼土屯兵,使彼人望风奔还,不使留住,如或仍留,临机剿斩。以此不得擅便来留。近年以来,彼人等假称打围,陆续来住,暂不畏忌,窥觇虚实,乘间作耗,或呼边氓,多发不逊之语。若不更张,势将难禁,依兵曹所启施行何如?”鱼世谦议:“夷狄兽心,可以威惧,难以恩怀。朝廷禁边将不得妄动,又不使深入体探,自守藩篱而已。野人无所畏忌,或本谋剽窃,或因田猎,恣行窥觇,临江伺隙。每每窃发,是知我不能远加禁制,而轻我之所致也。越边数十里间,不令来屯,及与彼人,预先约束节目,令兵曹更加详察,磨錬施行。节度使率军越江观兵时,则依式启禀,勿令轻举何如?”郑文炯议:“越边不令来屯,论以贼事,预先约束,使之知禁,似为有理。然彼人人面兽心,何畏约束不来?虽来犯,论以贼,何以治之?且节度使水浅时,军士过涉尚难。渡江时,彼从间扼之,亦可患也。凡事率由旧章,勿遽行新法,姑令将士远斥堠、谨烽燧,明目以待变,则如此者皮船之贼,不足虞也。今此渭原逢贼,只在边将不能应变耳。畏此小贼,立前古所无之法,臣以谓未便。”李克墩议:“臣曾为本道观察使,稍知江边形势。彼人所居,与我界隔远。若不因田猎,留屯江边,则彼不得详知我形势,兵曹所启之意是矣。然大江为限,彼我地界自分。彼人以此,田猎于江边久矣。祖宗朝亦不得禁止,亦有意也。今虽欲约束,彼不肯从,或如前来猎,则我不得一一责之,然则徒损我威势耳。且兵曹所谓水浅时,非合冰合防,春秋仲季月间也。其时镇兵可用者,不过百数,仅守城而已。节度使虽欲观兵,如无所率何?彼何以知我军容之盛乎?如必欲观兵,当于合冰合防时,乃可耀武,然彼或先知,或于险阻要之,或尾击之,虽夺一马,其受辱岂浅浅哉?此亦祖宗朝未遑事也。臣意以谓,兵难遥度,请下兵曹,议于本道监司、节度使,便否议启闻后,更议施行。”柳轾议:“平安事变,今成俊等所启,虽若未必不由于此,然臣曾为本道监司时有贼变。其时朝廷备御节目,或深入体探,或约束,或观兵,靡不周密,而事变相连。臣谓,兵难遥度,师不妄动,请令今去敬差官洪泂,赍备边节目,与观察使、节度使,广问诸镇,同议磨錬启闻后,上裁施行。”李季仝议:“甲午、乙未年间,建州卫野人屯兵越边,累入碧团、昌州、昌城等镇,抄掠人畜而去。其后己亥年,朝廷大举入攻之后,畏国兵威,未敢肆虐,边境稍安。自满浦节制使许浑谋杀野人以后,称为报复,当夏节农民布野之时,侵盗不已。虽朝廷严加堤备,而边将失御,以致丧失,其害不赀。臣议以谓,时遣朝臣,纠察堤备,如有不谨者,宜加重典,以惩其馀。今宜移书建州三卫酋长,开谕祸福,使之速还虏口,如其不从,依兵曹所启,俟秋冰合,整励军马,深入观兵,以示兵威,而终不悔惧,桀骜如前,则当更收庙议施行。”卢思慎、慎承善、韩致亨、尹孝孙、吕自新等议:“依兵曹所启施行何如?”从思慎等议。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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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予今观官吏用法之事,不无滥刑之弊,有罪者得被其放,无罪者深苦其虐;可生者因杖致死,可死者以免其死,自古大无道之世,岂为如此乎?是非徒冤归其上,感伤和气所由生矣。今后用法官吏,须体予意,日慎刑杖,使我蠢蠢之民,无冤闷郁积之情。

○正言李世杰启立主立庙事,不听。

○司宪府书启:

昔秦攻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候者言:“章子以齐入秦。”威王不应曰:“此不叛寡人明矣。”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章子将也,勉之曰:‘全兵而还,必更葬将军之母。’对曰:‘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臣之母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而欺生君乎?”夫章子一将臣耳。犹且不欺死父,以取信于国君。其母埋于马栈之下,人子之心诚有所不忍,而犹以亡父未教,不唯不敢更葬,而亦不敢从国君之命,况敢立庙而祀之乎?今日之事,非未教也。非徒有教也,告宗庙,禀闻三殿,议于大臣,为万世不易之典,俾子孙永永遵守。殿下即位之初,成宗山陵甫毕,而遽改遗教,不几于欺死父乎?思慎之迎合,不几于欺死君乎?彼章子者,不过战国智谋之臣,而犹知恩义之轻重,不以私恩废大义,不以母故负父,大史义之,至书于国策。今圣上凡所施为,动法尧、舜,而至于立庙一事,虽负遗教,有所不恤何也?臣等以先王制礼,不可不遵为言而不听;成宗遗教,不可不从为言而不听;思慎前后反复,不可不鞫为言而不听,一国臣民谓殿下何如,万代之后,谓殿下何如?两大妃在大内,成宗在天之灵,陟降左右为言而不听,臣等未知万世之公论,不足畏乎,一国臣民之正议,不足畏乎,成宗在天之灵,不足畏乎?废妃非徒得罪于成庙,亦且得罪于三殿,而两殿尚在。臣等窃恐殿下两负于生、亡,而不逃于万世之公议也。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今舜孙虽一小竖,亦岂非人也?殿下独断宸衷,隐匿其罪,而必欲擅诛之乎?臣等不识殿下之所谓妄自尊大,为何事;傲慢君上,为何事也。若果有妄自尊大傲慢君上之实,则当初付诸有司,以鞫其情可也,按验狱成,然后据法诛之,未为晩也。奈何既杖而窜之,又窜之于海外,而转欲加之大辟乎?舜孙之罪,左右至今犹未之知也,诸大夫、国人犹未之知也,而殿下独以谓可杀,此岂古者与众弃之之意欤?臣等窃恐自此人人自危,而不自保矣。古人云:“人主用法自贵近始。”则不以亲踈、贵贱而有间也。今致礼琐琐庸流,因缘椒掖,位至崇班。其心骄、其志肆,则恩可也,宠可制也。其于不义之事无有纪极,乃至干冒邦宪,其慢君上,陵朝廷之意已著矣。所当痛治不饶,以示外戚知所畏惧,而特释之,臣等窃恐自此无所惩艾,酿成其恶,终至于不可保也。

不听。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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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正言李世杰上箚曰:

窃惟,天地覆焘,生成无穷,而干则称父,坤则称母者,干重乎坤也。父母生育,昊天罔极,而父曰严君,母曰慈亲者,父重于母也。子于父母,情虽无间,而礼有压降,父在为母降期,为出母无服,所以重本祖,而无二上之义也。是故,宋襄以千乘之主,不能返其母,当时不谓非,后世称知礼。襄公岂不欲身有子母之乐哉?其意盖谓嗣君承父之重,不敢以私亲,废大礼也。殿下不幸,未离襁褓,遭母子之变,哀痛恻怛之情,臣何敢忍言?然《中庸》曰:“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殿下践成宗之位,行成宗之政,而独违成宗之教,敢举非礼之礼,可谓继志述事乎?昔康王之受顾命也,宗器之物莫不毕陈,非可以宝玩也,诚以先王平生所观阅,手泽存焉,孝子之心有不忍轻视也。而况先王之遗教乎?先儒云:“得为而不为,不得为而为之,均为不孝。”今为出母越礼、违教,而追立不得为之主、庙,似为孝矣,而实则非孝也。设使尹氏在世,而殿下越礼奉养,犹不敢安然就养,求之神道,岂远人情?况不享非礼,臣恐尹氏之灵,不敢享于别庙也。臣谓,于墓之傍,别构祭厅,精意以享,则在成宗遗教,虽若有违,尹氏之神可以安依,殿下罔极之情可以伸矣。伏愿殿下,勉循大体,务抑私情,追寝立主立庙之命,以全帝王之孝。

不听。

○大司宪李陆等上箚曰:

昨日教云:“卿等之言,无有所隐是也,然其事则不可听也。”臣等闻命乃退,私自相贺以谓,殿下以臣等之言为是,则其事之是非及臣等之反复陈请不已之意,天鉴所洞照,特以牵于私恩,不能断以大义,而思慎迎合固宠之术,得以中之,故其间虽有正论之臣,皆不得以回天听也,可胜惜哉?殿下既以臣等之言为是,而固拒之如此,是何异于郭公之善善,而不能用乎?夫苟不知,则犹有求知之时,今既知其是非,而曰:“不可听也。”云尔则是殿下谓善言无益也,谓正论不足听也,使言者惟吾之所欲为,而无拂乎吾之意也。然则殿下置台谏何用,然则谁肯犯颜苦口,敢触于雷霆之下,以自取祸乎?此事不必多言,唯在于不负父王之遗教,勉遵先王之典礼,私尽其诚敬于所生之母而已。《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传》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伏惟上裁。

御书其末曰:

为天亲,追立主、庙事,岂为过乎?尔等所云为过,未审尔意,故不听。

更书启曰:

不弃天亲,殿下之教固也。天下岂有无母之人,而敢为此迫切之言,以阻殿下哀慕之情乎?但成宗预虑今日之有此事也,与大臣往复商确,以为勿易之典,使殿下遵而勿改。非徒使殿下遵而勿改,亦且使子孙永永遵守。殿下亲见成宗遗教,如此其昭昭,而敢改之,乃曰:“不弃天亲。”成宗独非殿下之天亲乎?天地并称,而天先于地;父母并称,而父先于母。以此观之,则不以母故,而废父之命昭然矣。臣等之意,不过如此,而殿下曰:“未审尔意。”臣窃未解。臣等初意,殿下情切于哀慕,不知此举之为非也,今则乃显然教之曰:“岂为过乎?尔等所云为过。”臣等未知真以臣等所言为过,而背父王之教为是乎?以朝廷正论为过,而以思慎等反复迎合之议为是欤?致礼王室至亲,殿下欲全之固也。虽不忍全科定罪,而姑且罢职,使彼有所惩艾,以杜后日之渐可也。舜孙以小竖,有罪诛之可也,然不付之有司,明正其罪,而独断己意,以至大辟,不厌众心。如不可恕,请委诸刑曹若禁府,推鞫定罪可也。

不听。

○以洪硕辅为大司谏,姜景叙司谏,金寿童弘文馆直提学,洪瀚典翰,许辑司宪府掌令,李世铨弘文馆应教,崔溥副应教,文彬司谏院献纳,南衮、李颗弘文馆修撰。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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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司谏姜景叙、掌令许辑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金舜孙等事,不听。正言李世杰论启立主立庙事,不听。

○大司宪李陆等上箚曰:

臣等反复启请立庙等事,而殿下固拒不已,教曰:“予之不可听之意,前已语之矣。事既不可听,不须更言。”又下御书,至比言者于喋喋利口以谓,才胜德薄之人;比思慎于周公之辅佐以谓,恢恢正议。又教曰:“不弃天亲,追为立庙,岂为过乎?”臣等之惑滋甚。以正言直论,导殿下于无过之地者,为喋喋利口,而不可听乎?思慎前后反复异议,使殿下废父王之命,违三殿之旨,其罪不可恕也。殿下不唯不知其非,而至乃曰:“周公之辅成王。”不知周公之辅成王,若是谄乎?言之者虽切,而终不能感悟圣心,所谓不可听者,其此之谓乎?殿下所谓:“不弃天亲。”之语,抑又何耶?臣等非敢使殿下弃天亲也,欲殿下无负父王之教,而私致其诚敬于其母而已,无乃两全而无害乎?今弃成宗之教,立废妃之庙,而曰:“不弃天亲。”臣等窃恐下民无知,惟上之所为,其弊将至于先母,而后父矣;将至于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也;将沦入于夷狄禽兽,而有不觉者矣,岂不深可畏哉?且金舜孙虽刑腐之馀,然人主之用刑,不可不慎,而殿下以谏者之言为不可听。韩致礼以外戚横恣,后日之渐不可不杜,而殿下亦曰:“谏者之言不可听,而事既不可听,不须更言。”然则殿下所谓可听而行者何欤?臣等窃恐自此之后,善言日退,谏诤路绝,谗谄面谀之臣接迹于朝廷,而国非其国矣。

不听。

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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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大司宪李陆等上箚曰:

臣等伏阁言事,今已八九日矣,一事尚未蒙允,不胜惭惶。此无他,臣等无状,格天之诚有未至也。殿下今以思慎为周公,一从其言,以至于此,未识殿下尚未知思慎之为人乎,而至以周公比之乎?前日殿下以言事忤旨,逮台谏于狱,以问大臣,思慎曰:“此明主之英断也。”其时在廷之臣皆以思慎逢迎,失大臣体。思慎闻而更启曰:“将喜贺之不暇奚暇,救乎?”其时,台谏、侍从皆以思慎之启为亡国之言,交章辨论,殿下亦以思慎为非,竟命罢相,然则殿下,前日亦知思慎之为人矣。今以废妃之事言之,思慎在成宗遗教之日,心苟未安,固当尽言不讳,而反承顺阿谀,乃曰:“上教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永遵勿易。”及殿下即位之初,议废妃忌日节次,则又曰:“所生之恩,至重至大。追崇之典不可不举。”夫追崇之事,殿下所不问,而思慎唱为此说,以基今日立庙之议,至于立庙之议,则曰:“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待母后以庶人其失大。”至曰:“请命有司,议追崇之礼,应行典礼,次第施行。”是何一思慎而前后反复,至于此极也?今殿下弃礼官据礼之启,一从思慎之议,以至于立庙,不悟其失。思慎不徒启立庙一事,至以不可不追崇为议,万一思慎乐殿下之从己也,终以祔庙为请,亦将从而听之乎?伏愿殿下,勉从臣等之言,正思慎反复阿谀之罪,上不负成庙,下不失令名于万世,社稷幸甚。

不听。

○正言李世杰论立庙立主,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

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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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大司谏洪硕辅等书启曰:

立庙立主,非殿下之意也,一二谀臣逢迎之罪也。当初殿下闻废妃之事,哀伤辍膳者久之。至逾年而不得伸私恩者,为成宗遗教而不敢也。及闻坟墓不修,又为之感伤,欲一举祀事,而为重先圣之礼,又不得决然行之,乃命弘文馆,历考典记,务欲合礼,其圣主重礼义、遵先王遗教至矣。弘文馆不识典,志在迎合,妄以私意,或以谓宜称慈亲,或以谓宜称先妣。大臣附会其议,至以谓,主可立也;庙可建也。子思曰:“不为伋也妻者,不为白也母。”出母尚不得为母,况得罪于先王,则何以称慈亲乎?然则弘文馆首开邪议,欲误殿下之罪,可胜言哉?尹孝孙议立主之时,启追崇之端;卢思慎窥殿下哀慕之诚,请举追崇之典,是皆欲献谀于殿下,不忠于成庙者也。请皆推鞫,以杜谀侫之风。韩致礼非唯压良为贱,至用项锁缚絷之,又夺邻人之牛,恣行不义,莫此为甚。此而不罪,则为恶者,何所惩乎?舜孙以小竖,犯傲上之罪,死不足惜。然殿下不下有司,推鞫其情,而使置重典,此中外不得无疑也。请下于吏,明正其罪,与众共弃之。

不听。

○大司宪李陆等上疏曰:

臣等闻,任谏非难,听谏为难;听谏非难,用谏为难。朝廷之置谏官,岂使徒取充位,保禄而已哉?盖望其犯颜谏诤,引君当道,为谏官者,亦望其言听、计从,纳君于无过之地耳。臣等将立主立庙等事,伏阁谏诤,以言、以箚,已无馀力,而区区之诚,未得上格,使殿下固拒如此,臣等不胜痛心。然臣等所启,乃朝廷之公论,天下之正议,故虽犯雷霆之威,不知自止,而复有说焉。废妃得罪于成宗,已绝于宗庙,虽有诞育圣躬之恩,以义则殿下固不得以母之也。《记》,子上之母死,而不服丧。门人问诸子思,子思曰:“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今废妃不为成宗之配,则安得为殿下之母哉?昔宋桓公夫人为夫所出,及子襄公即位,思之而义不可往,赋《河广》之诗,圣人录于《国风》。说者以为,出母与庙绝,义不可以私返。此万世不易之定论也。成宗预料今日之事,下御札,以议诸大臣。其时卢思慎以右议政,与议曰:“臣伏睹御札,至为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永遵勿易。”思慎若以为非,则当其时,可以言矣,非徒不言,又劝成之。及殿下即位之后,始知为废妃之遗体,方哀慕罔极之时,造为激切之言,以迎合殿下之心,为固宠之计,思慎前后反复情状,昭然可知。思慎既负成宗,复误殿下,而殿下不知其非,至教曰:“如周公之辅成王。”臣等未知周公之辅成王,为思慎之阿意顺从,陷君于过举乎,使周公有知,谓殿下何如也?孝孙位在参赞,亦为迎合之计,造端追崇之意,以劝立庙之举,其罪与思慎同,而殿下既不知悟,甚可痛也。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今宣陵之役甫毕,迁墓之役继作。又议立庙之事,果合于三年无改之道乎?玆事至重至大,殿下之命一下,而台谏论之,侍从之臣从而论之,国人从而议之,史臣又从而书之,万代之后谓殿下何如?殿下亦何面目,谒成宗于永思殿乎?臣等所以反复陈请而不已者,以此也。致礼碌碌凡庸,无他才能。徒以椒房之亲,致位一品,而怙恩恃宠,恣行不义,无所畏忌。慢朝廷、无君上之迹已著,而殿下犹以大王大妃之故,不加罪责,他日必偃然自肆,尤无所忌惮矣,其恶将何所不至乎?古人云:“法之不行,自贵近始。”臣窃恐朝廷之法,自此不行;跋扈之渐,终不可御也。舜孙本一刑馀之人,其妄自尊大,傲慢君上,罪不容诛矣。然殿下初窜舜臣于舒川也,外人不知其罪。未几移于济州,又移于大静。今则拟以大辟,国人无不疑之也。岂所谓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之意乎,岂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之意乎?殿下于致礼之罪,则曲加私恩,而全释之;舜孙未著之罪,则必欲诛之,而又不明正其罪。夫法者,国家之公器,殿下安得以私,而轻重之乎?法一挠,民无所措手足矣。臣等以此数事,论请非一再,而至今未回天听,臣等痛心。殿下必曰:“废妃天亲也,立一庙何妨?致礼至亲也,释一罪何妨?舜孙一竖也,杀一人何妨?何妨之心一萌,而万事皆以为何妨,则先王之制礼,不足法也;祖宗之成宪,不足遵也,惟吾之所欲为,而莫予违也,国事将日非矣,岂不深可畏哉?伏愿殿下,毋曰:”何妨。“一遵典礼,先正思慎阿谀不忠之罪,追寝立庙之议。其致礼、舜孙之罪,亦当据法施行,使万代之后,皆知殿下乐于从谏,而毋使臣等徒取充位,则国家幸甚。

不听。

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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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台谏合司论启立主立庙,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

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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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台谏合司论启立主立庙,卢思慎、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仍上疏极论之,不听。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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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台谏合司启立主立庙,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

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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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台谏合司论启立主立庙,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事,不听。更书启曰:

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人主罔与成厥功。况臣等所启,乃朝廷之公论,万世之正议,而殿下之不听至此,是必殿下以臣等皆为无状,而其言不足取也,不几于自广以狭人乎?殿下此心一萌,则自以为圣,而谓谏言不足听,嘉谋不足用,父王遗教不足遵,先王典礼不足法,一言一动,皆欲独断于上,使群下莫敢矫其非,孰肯尽言不讳,以触雷霆之怒哉?臣等正为此惧,区区之心必期于回天听,而不知自止,伏愿殿下,毋萌自广之心,使人人皆得自尽。

不听。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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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千秋使工曹参判元仲秬奉如京师。

○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事,不听。又上疏论之,不听。又启:“南憬今为户曹佐郞,憬狂妄,不合郞官。张珽本以军职,初拜义州判官。前年秋,递为京职判官,曾未逾年,越五品,授郡守,甚猥滥,请改正。”不听。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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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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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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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又启除授间事,在所当听,传曰:“南憬当试可乃已。”台谏书启:

憬狂妄,且无学识。户曹事烦,必不能堪,六曹非试事之地。张珽前年秋以义州判官,递为京判官。未一年升郡守,不可不改。

不听。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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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等事,不听。

○又启南憬、张珽事,传曰:“珽改正。”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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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卢思慎、尹孝孙、韩致礼、金舜孙事,不听。又启:“南憬之不学、狂妄,孰不知之?户曹有三司,版籍司掌国土田,会计司掌诸处钱谷,经费司掌一应经费。无学识、狂妄者,不宜一朝居也。”传曰:“憬再行监察,试可乃已。”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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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台谏合司启:“母恩虽至重,而父王遗教,亦不可废也。卢思慎等迎合献议,此臣等所以欲问也,韩致礼、金舜孙、南憬事,亦不可不听。殿下如不听臣等之言,请速罢臣等之职。”不听。台谏辞职。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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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召台谏复职。台谏启:“臣等以言责为任,而所启之事一未蒙允,䩄然复职,心甚未安。”不听。台谏又启:“立主立庙事,遗教至严,不可违也。古云:”为出母私尽其诚敬而已。如思慎等逢迎上意,先发追崇之议,所当鞫。南憬狂妄无知,不合六曹,所当改。致礼亦当罢职,舜孙亦不可不明示其罪。“不听。

○谕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节度使边宗仁曰:“今因卿等所启,知渭原贼变,予甚忾之。措置之方,谋及大臣,或云:‘近年彼人因田猎,久屯江边,窥觇虚实,乘便作耗,边境之患,实由于此。今宜与彼约束,越边数十里间立标,不令来此,如或违禁,皆以贼论不饶。节度使或于水浅时,多率兵马,越江观兵,使知我国军容之盛,彼既不得窥伺,又畏兵威,潜窃之患可息。’或谓:‘我以大江为界,彼或不从约束,或貌从而背违,何以一一责之?责之不得,伤威损重。且水浅时镇兵数少,节度使虽或观兵,兵势不严,江滩过涉亦难。彼或据险要之,实是危道。我边将或剿杀报变之野人,构衅生事,是亦可虑。’二者之言,似皆有理,然兵事不可遥度,卿久在边圉,必有筹策。与节度使卞宗仁,同议商确以闻。”

○召户曹判书李世佐,传曰:“各道寺社施纳田,时方推刷,恐守令论以属公,尽夺僧人禾谷也。彼亦吾民,不宜使之贫困。”世佐启:“虽令推刷,时不为处置,守令安得夺乎?立法未久,不可旋改。请以此意,行移诸道,姑待毕刷,量宜措置。”传曰:“可。”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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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台谏书启曰:

南憬心志狂妄,士林无不知之。前为监察,分台于缮工监,无故欧司谏院皀隶,此狂妄之一验也。且立庙大事,固宜商量。如思慎、致礼、舜孙之事,宜所易从,而殿下不从。臣等俱以无状,未回天听,请解职。

不听,遂辞职。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驰启:“建州卫彼人指挥金亐唐可等四人,来言于满浦佥使崔集成曰:‘弟金仇加女婿赵豆乙屎及其父赵雄也赤等云:“闻,金山赤下等,去月晦间,虏朝鲜人八十馀名而来。”到其家则丁壮皆隐避,只有羸老,面诘之,则云:“狂妄少年,自恃骁健,数犯大国,吾等定遭兵乱,避祸无所。”相携号泣耳。’且言:‘彼贼种类不繁,部落孤单,居处不远,可宜兴兵讨伐。’集成更问彼贼根脚及部落众寡,道路迂直远近,兵马强弱,亐唐可曰:‘彼贼等退计四五十年间,自永安道移来,附居左右两卫间,别成一落八十馀户,自号歧州卫,一年十一名,一朝中国而已。不事农业,以作贼为事,所虏人马,转卖深处,以为生利。自渭原高山里、理山等镇至歧州,皆四日程。并贫寒,兵马不强,征讨无难。且此时右贼倾落采参,逾大岭布野,留此经宿。若轻兵掩击,则若拾遗物。且彼人又欲乘昏到满浦,诈称金亐唐可,呼镇人使渡涉,因而掩虏作耗。’今后彼人渡江时,请多定持兵人,守护渡涉,若如亐唐可之言,则如此秋成参实时,彼贼贪于采取,空落而出,先使侦视,轻兵掩袭,则兵不劳而得捷。”命议于议政府、六曹。

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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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慎承善、鱼世谦议:“金仇可前日所告已验,今之所告,又安得全不信听?其应变事,边将既已预备堤防,必能自办。但入攻之计,不可者有五,伺其壮健者采参,往虏老弱之在穴,是劫而已,何以示威?不可一也。正当草木茂密,秋潦暴至之时,非徒出入为难,四日之程,军马之声,彼若先知窜伏,一虏不可得见,况能捕获乎?不可二也。我军必有空行空返之劳,而功不可期,况采参壮健者,徐知而踵至,或要遮尾抄,扼之于江,则我军能保其无虞乎?不可三也。备边者皆留镇居民,而厥数不多。况不可举镇而行,须抄其中之精锐者,然后可以赴机逐利,则其中精锐,又几许哉?正当农月,南道之兵不可征集。兵单势难,岂宜轻举?不可四也。征讨小丑,要使剿绝震叠,视大国之威,如雷霆之不可犯,然后可抑他日窥觎之心。今若乘间抵隙,潜兵往抄,是无损于彼,而自损其威,彼益轻之,不可五也。然此小丑肆行无忌,陵噬之辱,所不忍也。彼果终不革面,则待江冰合,调我军马,可一大举以剿灭之,不可但已也。”郑文炯、李克墩、李世佐、尹孝孙议:“大抵彼人告报,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今言:‘贼人部落单弱,可以攻取。’云则似不可信。虽实信然,亦不可此时轻易发兵,以较小忿。近日渭原之事,边将之过也。所谓慢藏诲盗,国家不必汲汲雪忿于小丑也。臣等意以谓,非徒不当发兵,亦不可遣人探候。但其所言:‘再寇与过涉时掠取。’等言,或有是理,令边将谨慎堤备为便。况今方事收获,农民蔽野,守护等事,尤不可不严,为边将者,当尽在我之道而已。凡边将之易言兵者,非愚则妄也。今满浦节制使崔集成轻发入攻之策不可,若待其恶极天怒人愤,而冰合草枯,乘机问罪,自有庙算。”成俊、许琛、李克圭、李季仝、吕自新议:“采参人非聚一处,不可尽袭而取之。轻兵越境,亦是危道也,其掩击之策,似难施行。且此非门庭之寇,而方在国恤,未可急急举兵。然建州野人自辛亥年以来,连年作贼,侵掠不止,是轻我也。近日渭原之事,受辱不小。观其势,问罪之师将不得不举。然则其部落强弱,道里远近,预知然后,可以得志。适今金主成可来言:‘童清礼、李山玉入送刷还。’臣等以为,今因此机,择遣可信向化一二通事,与俱金主成可、朴古里等辈,到满浦为半,拘留为半,令向化人带去,依主成可之言,遍谕各卫,因审察形势,若野人听其言,为盗止息,则亦我国之利也。若后日不得已举兵,则宜以此辈为向道。”成伣、赵益、申从濩、洪兴、权景禧、金敬祖、柳睇、金谌、郑光世、李复善议:“近日渭原之事,不知某卫人所为。不可以亐唐介之言,的知为歧州卫人也。况其言以为:‘歧州卫间于两卫。’则两卫必相为声援,兵力不强之言,尤未可信。假使道路不远,部落单弱如其言,可以得功,今国家方在忧恤之中,非门庭不得已应之之寇也,而听边将希功生事之言,轻出师旅,以事边功可乎?况其言难信,如上所云,万一误事,悔将无及。大抵乘便鼠窃,夷虏常事。渭原人口被虏,皆由边将失御所致。但申敕边将,以严堤备耳,岂可以此小忿,必欲兴师与较乎?彼人等犹不知惧,狃以为常。如此犯边,则在所不得已矣。当畜养兵力,广储军需,徐议万全之计,今则不可轻举。”田霖、曺淑沂、李英山议:“渭原作耗者,金亐唐介等,虽曰歧州野人,安知辛亥年高山里镇被杀之种所为?然则报复之心,狺然未已,当预为之备,不可轻兵往征。亐唐介之言,以为不信,而不征则非徒示弱于彼,边氓之患,无时而止。潜遣江边骁勇人,部落相距,山川险阻,熟审然后,定其征讨之期何如。”从俊等议。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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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兵曹判书成俊等启:“平安道边事,以臣等之议为可。臣等以议向化部将童清礼之族戚,多居建州卫,而兼司仆李山玉信实可遣人也,请遣此两人。且宣谕之意,虽驰书于监司,然书不尽意,不若择遣朝臣之谙錬者,与监司同议,到渭原,召金主成可以谕之为当。”传曰:“可。”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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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传曰:“予欲功臣嫡长准职者加资,未准职者准职叙用,其问于政府。”

○传于吏曹曰:“判敦宁府事韩致礼、巴山君赵得琳、左参赞柳绖、清原君韩瑞龟、河南君郑崇祖、琅城君韩堡、昆山君裵孟达、清川君韩懽、济州牧使郑仁耘、吕阳副正子谦、保安副正寿男、左通礼朴林宗、副正柳伯孙等各加一资,未受准职功臣嫡长赵宗孝、朴稐、闵涵、李治南、郑晟、尹成仁、尹宗孙、金孝忠、尹继先、李昌胤、赵熙保、柳仲孙、金若均、尹磻、梁瑗、李越、洪若衷、郑胤曾、金澕、薛柱、宋瑚、张子殷、赵允瑄、郑济、金文卿、黄自中等随阙,次次准职除授。”传于兵曹曰:“功臣嫡长行副护军任士洪、行司猛黄耆弼各加一资。”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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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平安道节度使卞宗仁驰启:“若从金亐唐介之言,轻发挟击,不无失机。但今年、明年间,彼人等因猎率妻子,多出各镇越边,连布结幕而留。若抄各镇骁兵,乘夜分道潜涉,黎明疾呼俱发,可以尽杀无馀。”命议于领中枢以上、兵曹堂上。坡平府院君尹弼商议:“兵曹将崔集成、卞宗仁之策,从长计议启后,更议何如?”宣城府院君卢思慎议:“彼人等轻侮大国,跋扈大甚,岂可坐视?须问其罪。令兵曹熟计方略以启后,更议何如?”领议政慎承善议:“已议遣童清礼、李山玉开谕,卞宗仁谋策,虽似可矣,清礼等还来后,听其言,更议施行,未为晩也。”左议政鱼世谦议:“卞宗仁设策,欲乘间掩袭。此虽有所获,反为盗窃之兵,非王者讨罪之举,何以示威?况其杀获,未可必乎。然军机重事,非臆见所能断也。观察使李克均曾为其道都元帅,熟知边务。且今方为监司,其掩袭可否、利害,令与宗仁曲尽商议以启何如?”领中枢郑文炯议:“采参人掩击及渡江用兵便否,前日已因观察使启本议启,不敢更议。”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参议李克圭、参知李堪议:“前日启与彼人约束,越边数十里间,不令来屯,如或违禁,皆论以贼,举兵追逐。若有窃发之势,令镇将乘机剿杀者,欲以绝窥觇之弊,而止掠之患也。今观节度使启本,越边田猎野人掩击之策,亦为是也。然今无禁约,而遽为此举,则彼固有辞,而曲在于我,断不可行也。且西边措置方略,令观察使、节度使同议以启事,已下谕,姑待之何如?”从俊等议。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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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坡平府院君尹弼商、知中枢府事洪贵达启:“国家欲遣童清礼、李山玉,往谕三卫野人,且刷还虏口。臣等以谓,野人虽有酋长,不相统属,虽欲刷还,固不能也。况野人贪财好利,或于要路致害清礼等,而夺虏带去人口、杂物,辱命尤莫甚焉。且清礼虽入归三卫,其族亲甫花土等,谋留不还,则小人不无怀土之情,亦未可信也。去癸丑年间,朝廷遣朴好文,往审建州卫形势,酋长李满住欲杀好文,其部下以谓:‘大国之人不可害也。’满住乃止。其后未几入征,满住深以不杀好文为悔。今清礼之归,彼人亦疑其窥觇而来,拘留不返,则国家不得已举兵问罪矣,彼人亦必先料来讨,预为之备,则虽大举致讨,功必无成。若鼠窃不已,则遣江边人,密探道路迂直,然后举兵问罪,亦可为也。勿遣清礼等为便。”传曰:“然。兵曹必磨錬节目,其时当更斟酌。”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启:“臣等请遣清礼之议,率情启之,而上又落点,故节目则磨錬矣。然其主成可向道与否及其无事而还,臣等亦不能保其必然也。然观清礼等,少长我土,蒙国家之恩已久,岂以彼土为乐乎?且闻,清礼等亦不以为难,而思欲效其微劳,其怀土不返,似不疑虑。但其路中生变及彼人拘留不还,臣等亦安能预料其必无也?”传曰:“其更议于前议诸宰。”

燕山君日记卷第十六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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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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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亥,召台谏复职。大司宪李陆启:“臣以病辞职,特许休暇,上恩已重。然臣以长官,若退家调理,则恐累日废事。况同僚,时方庭立,而臣独在家,心实未安。且臣等,俱被劾,不宜就职。”传曰:“换差非以被劾,有病故也。”台谏又辞职,不听。

○卢思慎、鱼世谦、郑文炯、申从濩、李世佐议:“弼商所启,果有是理。今清礼之去,道路迂直、远近,则可知,其被虏人口,万无刷还之理。彼人,以我国人俘,为奇货,转相买卖,辄得厚利,岂以清礼口舌,轻以还我乎?若被虏人在清礼族类,则犹可请还,或是近居他虏所获,则清礼不得刷还明矣。清礼率人马、赍物货,声言奉命,而空行空返,则其辱命、损威,岂小小哉?弼商所云,彼人拘留,小人怀土等语,似无是理,但彼人疑其探候,往返之间设计致害,固可虑也。清礼族亲之在他处者,岂能及救乎?且主成可泛言遣清礼等,刷还之策而已,不言自己护去、护来之意。今若依兵曹之启,令主成可等护去,而分半留质,则彼必不肯从也。如是则往还之虞,尤可虑也。况今都下闻清礼之去,以为将有西征,喧传不已。国家早晩不得已兴师焉,则先事泄机,亦兵家之所忌也。大抵策贵万全,今信一虏轻薄之谋,劳我人马,费我粮货,求功于不测之地,泄机于谋我之虏,非计之得也。臣等于前议,欲启不可遣之意,而以该曹建议,未有下问之命,故不敢耳。”李季仝、吕自新、田霖议:“近年以来,建州卫野人屡犯边域。臣意以谓,今因主成可之请,遣清礼等于三卫,宣谕国家厚意,兼晓祸福,使彼酋长畏威含恩,刷还人畜,岁遣子弟,礼献土物,如毛邻卫之人,则可宽西顾之忧,而防戍之劳少休矣。三卫本斡朵里馀种,清礼斡朵里巨酋之子,而兄阿亡介连姻大族,其类寔繁。彼虽桀骜,不奉朝命,敢犯清礼乎?倘或见留,本非怨叛之人,安敢效卫律、李緖,扰本国之理?况入送时,使彼来人,当往者之数而留之,则虽欲拘留,势不可得也。往者世宗大王欲征此虏,未知道路远近,部落强弱,遣小尹朴好文、护军朴原茂等,赐物慰绥,俾探虚实。两人目击山川,如指掌中,癸丑之役,遂成大功。今清礼等,纵不能使彼人怀德慕化,弭绝边患而来,在他日,举兵之时,顾不重欤?今若探得虚实,以图后日之举,则舍此机会,将安所施乎?宜以时速遣,伺察虚实,洞知敌情,如在我目中,然后以降则受,以寇则击,斯不失御边之策矣。若乃怀禽兽之心,加无道于使者,当申闻上国,声罪致讨,彼必远遁,不敢近塞矣。然则设一使,安边境,国之善计,兵家之胜策,有何疑哉?”郑敬祖、金谌、郑光世、曺淑沂、李英山议:“弼商勿遣清礼之启,深合事机。姑令边将分遣体探,审道路迂直,以为后日之计何如?”从思慎等议。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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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命召台谏复职。台谏启:“臣等言事而不听,辞职而又不听,不知上意。欲使臣等不尽言责,徒备员而已耶?”又辞职。

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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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召台谏复职。台谏启:“立庙立主,思慎、致礼、南璟及一时堂上加资十五人,所关甚大,而一不蒙允,不宜在职。”又辞职。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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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命召台谏复职。台谏书启:

臣等不能尽职,累请辞免,辄令复职,臣等不获已就职,既就其职,则不得不言。殿下亦岂欲不听臣等之言,强复职哉?前日所启立主立庙等事,圣情罔极,故斟酌至此。若韩致礼、金舜孙、南憬等事,有何难焉,而不听耶?况堂上十五人,无故而一朝陞资,此祖宗朝所无之事。爵赏猥滥,一至于此,其中多私昵恶德之徒,奸邪乱政之人。此小人进用之机,国家治乱系焉,尤为初政之大疵,愿留三思。

○以李克圭为司谏院大司谏,崔溥弘文应教,任由谦副校理,李陆嘉善同知中枢府事。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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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台谏书启:

臣等就职,不得不言。废妃得罪先王,虽从礼官所启,犹足以尽其诚。何必别立主庙乎?思慎、致礼、舜孙、南憬事,断之何难?且堂上十五人,一时陞资,已为不可。况其中有私昵恶德、奸邪乱政者乎?致礼本以庸流,寅缘戚里,滥陞崇品。贪纵无度,骄淫自恣,夺奸郑灏之妾,又冒占良人,至用铁锁以缚之。又夺邻人之牛,反欲阴陷听讼官吏,泣而启之,其奸邪狂悖至此,此所谓私昵恶德者也。韩懽本以戚里,滥至二品。有奸叔妻之名,昵爱妓妾,残害正妻,以至驱打妻父,此所谓私昵恶德者也。郑崇祖性本贪污,所交皆商贾,而所学皆谋利。曾为户曹判书时,瓦价、马价、船价、毛物、贡布等事,恣行私欲,以售贪计,此所谓恶德者也。任士洪奸狡有馀,凶险无比。尝为承旨时,于经筵之后,伺左右皆退,密启三不足之说,欺蔽聪明。又与玄锡圭不协,谋欲陷害,阴结台谏,嗾使攻轧。及其事觉,以交结朋党,浊乱朝政,将置大辟,特以公主之故,减死远窜,此所谓奸邪乱政者也。如赵得琳本奴隶之人也。以功超至宰相,贱口之分极矣。今陞一品,滥莫甚焉。

传曰:“加资事,重功臣,故不听。”又书启:

教云:‘爵赏事,重功臣,故如此为之。’臣等以谓,国家之待功臣,固已厚矣。亲功臣则位至宰相,嫡长则给递儿,世不失禄,其间有贤能,则擢而用之可也。岂可追论旧功,不择贤否,例皆如此滥加乎?此祖宗朝所无之事,况不公议于朝,而其独断于宸衷乎?其中书启之人,皆凶邪恶德,乱政小人也。古人云:“正臣进者,治之表;邪臣进者,乱之机。”今即位之初,奸邪小人之辈,岂宜见容?请收成命。且立主、庙事,先王遗教至大,更加商量。卢思慎、韩致礼、金舜孙、南憬等事,何固拒至此?愿留三思。

不听。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驰启:“满浦佥节制使崔集成牒呈:‘今七月二十三日,温下卫野人指挥金何叱多等来言:“传闻,建州卫居沈一大云:‘兀剌山城住彼人等,或欲擒虏秋收农民,或欲劫掠孤单人家,将聚兵犯边。’又二十六日,建州野人护军李巨右等来言:‘闻,歧州卫人金山赤下谋欲作贼,聚军百馀名,持者皮船六只,向水下,时未还归。’”又曰:“田克林解女真语者也。俺三父子,后日欲更出来,给着俺衣服弓箭,率到彼人所居处,指视道路远近迂直熟视后,还率来。”’

○辽东都指挥使为夷情事,据经历司呈抄,蒙钦差分守辽阳等副摠兵罗批文:

据原善通事千户王宁禀帖,弘治九年七月二十四日,有建州左卫女真答哈前来抚顺买卖说称:“有我们地方上寄住毛邻夷人王撒路男卜良这月里,带领肆拾只船,往朝鲜地方偸抢,未曾回还,我来报说知道。”得此传禀到来,切缘毛邻夷贼卜良阿不守本分,造船前往朝鲜地方为寇。虽系传闻之言,此情必实。况朝鲜尚义之方,与我国为邻。倘被贼侵犯,启端虽小,流弊必大。为此仰本司呈堂,即使移文本国,使知前项夷情,务要严谨堤备,设法防剿,以灭侵扰之情,勿容怠忽为便。蒙此具呈到司,拟合就行,为此除外合咨前去,烦助批文内事,遵依堤备施行,具由咨报,须至咨者。

传曰:“召政府及知边事宰臣,示辽东咨文及平安道启本,议之。”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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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尹弼商、慎承善、郑文炯、韩致亨、李克墩议:“今观满浦所报之言,辽东移咨之语,彼贼常图作耗无疑矣。今防戍不可不谨,当速倍前措置,军官量宜下送,令节度使于孤单之处,分遣防戍,使不疏虞。贼若犯边,乘机应变,不损国威。且辽东都司处,斯速回咨,兼致喜谢之情。李巨右所言之事,国家若欲征讨,当遣边民之熟知夷情者,往探窟穴、道路迂直乃举,岂宜轻信彼人之言,付通事变服往来?李巨右若更来言之,当答曰:‘如此之事,朝廷自有处置。边将何得烦启?’开说如何?”成俊、许琛、李淑瑊、李堪议:“观辽东及李巨右进告之辞,西贼窃发丁宁。令其道观察使、节度使,同议备边之事,曲加措置,毋或少弛为便。但此贼自辛亥以后,年年作耗。近日渭原之变,出于无故。若不示威,破其心胆,恐侵犯不已,边民受害,所不尽言。臣等以为,问罪之师,不得不举。今李巨右等潜带解语人往还,使知山川迂直。宜因此机,令观察使择解语可信人,如其言带送,审察彼地形势,后日或有问罪之举,以此人为向道何如?”柳轾议:“西边声息,以辽东移咨,本道启本及已往之事观之,数月之内作贼丁宁,防御节目,不可不早为之计。此贼今则惯习者皮船,虽未合冰,入寇无时。辛亥年事,是可鉴矣。臣意以为,助战将令兵曹急速磨炼,为便。然征讨之举,劳民动众,利害关系,未易举也。古人云:‘敌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在声息紧不紧如何耳。”柳洵、安琛、金谌、成伣、金永贞、申从濩、洪兴、权景禧、曺淑沂、申浚、朴楗、尹孝孙、李永山、柳自英议:“小虏一作耗于边疆,而大国辄加兵以报之,非王者待夷之道。世宗于癸丑年,命崔润德入征建州之时,亦以积其多年之衅,数其罪,张榜于虏庭而讨之。今彼虏一鼠窃,而遽为征讨之举,非其计也。若声息不绝,则当择遣助防将,与军官分守要害之地,谨严堤防为便。且李巨右更来,则当语之曰:‘征讨出于朝廷命令。非边将所可擅便处置。’云云何如?”李季仝、吕自新议:“今观辽东咨卜良阿作耗之事,则日月攸久,必是渭原入寇之贼也。今兀剌城住居人造船入寇之计,势甚迫矣。然边将互相飞报,想已戒严以待矣。但李巨右所告:‘金山赤下部落之人方采参散处,可掩击窟穴。’之言似是,然巨右素非亲信之虏,诡计难测,未可轻易举兵。犹欲率通事,指示道路远近,部落强弱之言似当。但虑通事虽解语,举止必不与野人同。臣意,宜择侍朝野人之已身投化者,遣之甚便。当入送之时,留李巨右之子于江界府,换穿衣服而送,虽混处彼人之类,似难遽辨矣。于以探虚实,然后更图方略何如?”田霖议:“金阿叱多等来告事变,非一再也。然虏情多诈,不可尽信。但辽东移咨之意,与阿叱多等所告,异口同出,亦不可不信。彼贼频岁来侵,杀虏我边民者,无他,区区之地恃险耳。以大国见挫于小丑,受欺于邻贼,臣甚耻之。况使我无辜之民,听役于豺狼,非徒不堪困苦,其人之恋父母、思妻子,可胜言哉?此其天讨之不得已也。田克林衣胡服、佩胡弓矢,往探险夷,非长策也。如无潼关、剑阁之险,则举大兵,直探巢穴,永绝根株,以解边民之怨何如?”从李季仝议。

○台谏合司论启立主立庙事,不听。

○特加尹慜嘉善为司宪府大司宪,闵晖司谏院司谏,安彭寿正言。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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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参议李淑瑊启:“前日加讫罗地面来住尼亇车,督还本土,而彼不肯还,移居于南京地面,今秋成当勒还本土。右人等既背本土,若强还则彼必入归蒲州等处矣。兀狄哈则性本骁勇善斗,非他种之比。今方建州野人数犯我境,鼠窃不已,而又逐尼亇车于彼土,更生一贼,以益其势,非计之得也。南京距锺城,二息半程。其间,必有向化野人居焉。少有声息,则辄即来告,无不尽知之矣。尼亇车虽在此,未必为患,况南京非我地也。彼又不从朝廷之命,则安得强逐之乎?勿令督还为便。且李季仝知边事者也,请与同议。”传曰:“尼亇车勒送可否事,议于曾经政丞、政府、六曹判书与李季仝。”

○大司谏李克圭论启功臣嫡长加资及舜孙、致礼等事,不听。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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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左承旨慎守勤启:“尹弼商见臣云:‘前日议得何以发落?’答曰:‘落点于李季仝等议矣。’弼商曰:‘吾见李季仝之议云:“李巨右之子一人留于江界。”吾意不然。江界非江边之郡,稍内地而城残民小,不可使彼人见也。不若留于理山之为愈也。’臣亦以筑城从事官,曾谙其处道里。江界于满浦,道里稍远,理山于满浦,近且城完固,民居繁多,留于理山为便。以此意,问于兵曹何如?”传曰:“其议之。”

○台谏合司启:“功臣加资至猥滥,而其中五六人尤不可。立主立庙事,臣等反复思之,先王遗教至严,断不可违也。思慎之反复,孝孙之迎合,其情不可不鞫。且臣等无状,不能回天。窃意,新台谏出而诤论激切,则庶可回天,昨日,大司谏上官即曰:‘立庙不必谏也。’大司宪上官即曰:‘吾于前年四月,成宗大王附山陵之后,为尹氏迁墓、立主、立庙作疏,袖进政院,承旨韩斯文沮之,故中止不呈。吾今不敢言立庙事。’臣等之素望,一朝而缺。执义李宜茂于前与臣等同辞论启,今而反之,其情未可知也。臣等难于共处。”传曰:“尔虽以予为不从遗教,此事不可听。若贤嗣王则已矣,否则骨肉之情不得不尔。”大司宪尹慜、大司谏李克圭、执义李宜茂启:“台谏意不合,递其一例也。臣等既与诸僚意不合,难与共处。请避嫌。”传曰:“勿避。”司谏闵晖、掌令许辑、闵寿福、持平金效侃、张忠辅、献纳文彬、正言郑光国启:“尹慜首发邪议,劝殿下立主立庙作疏诣阙,非斯文沮之,必上其疏矣。克圭上官日探上意,遽曰:‘立庙不当谏。’宜茂与臣等论启,中而背之,俱可鞫。”不听。慜、克圭、宜茂避嫌。传曰:“勿避。”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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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大司宪尹慜启:“臣意以立主立庙,人情所不得不为,故臣不复论启,而今为台谏所驳,请避嫌。”大司谏李克圭启:“臣意亦如是,故不敢论启,而本院及宪府归罪于臣,臣亦避嫌。”李宜茂启:“臣初以立主立庙为不可,故论请不已,累日辞免,犹不蒙允。臣更思之,此乃出于圣情之罔极,知其终不得回天,臣亦止而不启。今者台谏驳启如此,请避嫌。”司谏闵晖、掌令许辑等启:“昨日教云:‘尔等须与大司宪等,相容。’臣等所以不得相容者,慜非特不与臣等同论立主等事也,当成宗昇遐之日,殿下未暇为立主之计,而慜先意导之,至欲上疏以请,适承旨止之而止,其意欲见知于新君耳。大司谏李克圭上官之日,亦以立主立庙为可行,无一言论启,殊无台谏之体。李宜茂初与臣等同论,而今反依附克圭,臣等安可与彼同事乎?金舜孙事,臣等非欲其勿罪,特欲其明正其罪,而罪之耳。功臣加资事至猥滥,如韩致礼时方被劾于本府,韩懽拳欧其妻父;郑崇祖以贪污得罪,赵得琳贱隶也,而徒以功臣之故,各加崇品,已为不可。况任士洪浊乱朝政,小人之尤者也。成宗尝欲置之极刑,以公主之故特宽之。士洪子光载尚公主,且流于远方,士类所不齿。殿下将何用乎?”传曰:“得琳世祖朝已许通矣。士洪非欲用之,以功臣嫡长,例加一资耳。崇祖虽曰贪污,亲功臣也。韩懽虽曰欧妻父,乃大妃之弟,不听。”大司宪尹敏启:“本府、谏院以臣阿谀于新君,臣非敢为谀也。臣意,母子之情天理所不忍也。殿下若问诸司谏等曰:‘汝母设若见黜于汝父,无所依托而死,则将以父命为重,而莫之顾耶?’彼若曰:‘以父命为重而不顾。’则是志与言违,诬殿下莫甚于此,请问之。”大司谏李克圭启:“臣之本意谓,立主之举,出于殿下哀痛迫切之情,不得不尔也。今虽为大司谏,岂可中变?臣尝以此意议诸同僚,彼亦曰:‘吾等亦知上意之不回。初欲自止,而姑待大司宪之出,故但启之不绝而已。’今劾臣等之不启,其心诚不直矣。”执义李宜茂启:“今本府及谏院以臣附长官,而不论立主立庙。臣初与同僚将立主立庙事,累月伏阁,不得蒙允,知此举出于圣情之迫切,不可回也。故将欲自止,语于同僚,同僚亦曰:‘吾等欲止,待大司宪、大司谏之出。’故彼虽言之而不切,臣则不言有日。彼皆知臣意,而今反谓臣为附克圭而止,彼等心术奸谲,莫甚于是,请避。”传曰:“设使予为台谏,谏而不听则当止。今者烦渎论启,故予欲问之,特以言官,故未果耳。今若听卿之避嫌,则是从彼之请也。”

○平安道观察使卞宗仁驰启:“碧潼镇兵马佥节制使郑殷富牒云:‘彼人十五名,路险草密处,隐伏伺候。虏体探甲士崔孝宗、刘贤界而去,金性仇之、崔自蕃等逃来。’”承旨姜龟孙、慎守勤等启:“臣等观此启本,体探人被虏古所无,今置不问,则恐冰合之后,分道入寇。请依前差遣助防将,前日兵曹所启为是。彼人之来近边境者,常常驱逐,则将畏威而不敢犯矣。且国恤三年不可征伐。此论虽是,然彼人数入寇,问罪之举所不得已,况今武士皆欲往征。大抵介胄之士言征伐,缙绅之士守和亲。此虽例事,臣等亦以往征为可,请收议。”传曰:“可。”成俊、许琛、李淑瑊、李堪议:“西贼窃发,近来尤甚。臣等之意以为,备御之策,有二。遣猛将,率大众,分道问罪,穷其巢穴,威制创艾之,使绝南牧之心一也。与彼人约束,勿令屯于近地,来则举兵逐之,时时观兵,使不得窥虚实二也。若助防将则江边许多处,不可尽遣,无益于事,而反有供顿之弊。然边备方略,前已下谕监司、兵使同议以启,姑俟回启后,更议何如?”慎承善、郑文炯、李季仝、吕自新、辛铸议:“今观体探人被虏之事,八九月之间,野人等或采人参,或探蜂蜜,布在山谷之时也。遣人体探时,边将虽丁宁戒谕而送,小人贪利,亦或采参、探蜜,不谨候望,以致被虏,实自取也。然近来屡侵,若非问罪,无以惩艾。俟浪好时介细探虚实,然后更收庙算何如?且时方草密水涨之时,深入观兵,非徒势难,万一敌人先知,邀截险路,非万全之计,姑待冰合为便。”从俊等议。

○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启:“前令向化人沈亇土伊、浪好时介等,从李巨右往建州卫。今闻沈亇土伊之言云:‘虽言语与彼相类,然彼必知其非同类。’此言有理。请取禀。”李季仝启:“不得已遣沈亇土伊则请令监司往听巨右之言,若曰:‘带行可无事往还。’则送之,不然则请勿送。”传曰:“令监司听巨右之言,然后议遣童清礼。”仍传曰:“近日宰相有欲西征者,予意以谓,前者入征,多不得利,祗自取怨,故至今报复不已。今但耀兵示威何如?”兵曹更启:“李巨右之子,初欲于江界留置,而尹弼商启云:‘江界残邑,请于理山留置。’臣意以谓,若是则自江界至理山,其间残弊城堡非一,其强弱虚实不可使见之也。请于江界留置。”传曰:“可。”

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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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正言安彭寿启:“臣今日始仕时,未与同僚会议,然公论所在,不以独启为嫌。立主立庙,先王遗教至重,断不可举。臣伏闻,遗教曰:‘防之后奸,君之政也。虽予百年之后,永遵父志。’夫父之所信子也,君之所任臣也。殿下继体承祧,抔土未干,背父王之教,臣不敢知先王在天之灵,将安信乎。臣所启遵先王之教,万世君臣、父子之大义。殿下立主立庙之举,一己之私恩,私恩与大义,轻重自判,断之甚易。台谏之职,以格君之非为己任。殿下违先王之教,念私亲之恩,过将难掩。为台谏者,当不避重诛以直谏,纳君于无过之地,而尹慜、克圭拜职之初,迎合主意,背先王在天之灵。宜茂初与同僚会议以谏,今也中变,从尹慜、克圭之迎合,当黜斥以正迎合之罪。”不听。司谏闵晖、掌令许辑启:“被劾而反攻论者,古未有也。慜等反以臣等为不直也、回谲也,极口诋毁,臣深痛焉。请推鞫。”不听。大司宪尹慜、大司谏李克圭、执义李宜茂启:“昨日臣等被劾于同僚,故避嫌,乃教云:‘若以卿等避嫌而递之,则是以彼为是,而卿等为非,故不递。’大抵是非不两立,岂有两是之理?请卞正。”宜茂又书启:

掌令许辑等论臣云:“立庙立主事,初则与臣等同辞以谏,及闻李克圭之言,即同其议,中止不谏。”以此咎臣。臣于立庙之举,非因克圭之言,即止不谏也。臣之初心,必欲回天,言无不尽,至于辞职者屡矣,而殿下之不听犹昔,臣知其终不允,言于坐中曰:“天意终不可回,吾等之谏亦不止。心知其不可回天,而犹且不止,于心未安。佥意何如?”坐中多以臣言为是,而答之曰:“吾等亦知天意之不可回也。但弘文馆近欲更启,不可遽止。当略其辞以谏,观弘文馆之意,亦待大司宪、大司谏之出,共议去就可也。”云云。臣即答曰:“如知其不可,即止不言,奚恤人言?我则心志已定,何待他人?”自此之后,臣则不谏,而司谏以下谏之,谏且不切,连延而已,真非诚心与直道也。臣私心恨之以为,此无他,心欲不谏,而畏人之议己,欲避不谏之名,强随人之是非,此非言官正直之心也。及大司谏李克圭出则亦云:“吾不欲谏也。”其意乃与臣同耳,臣岂听其言而后止哉?今掌令以下论臣曰:“初则合司以谏,及闻大司谏言,然后不谏。”以此咎臣,此何意也?彼等非不知臣之意也,亦非不欲自止也,特怵于人之议己,今反以臣为中止,不胜痛愤。今臣既与彼等不合,不宜共处。

传曰:“彼等以父王遗教为重,故为此慷慨之言;尔等以诞育之恩为重,故为此不得已之言,岂可辨是非于其间?”领议政慎承善启:“台谏如是相攻,必不得相容,请两递。”承旨姜龟孙启:“大司宪等以僚长被劾,是则不容于司中也,彼等心欲不谏,而畏人之议己,连延不止而已。凡台谏有怀必达,直己而行,岂可牵于物议,强随人之是非?请并递其职。但其中司谏闵晖、正言安彭寿,则出仕未久,不与于攻驳之间,当勿递。”传曰:“台谏等其皆递之。”龟孙更启:“大司宪、大司谏、执义则递之可也。若司谏、正言则亦命并递,其于外人闻见何?”传曰:“若独不递之,则彼必以独不递为嫌,其并递之。”

○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汉城府判尹李季仝启:“前日议遣童清礼、李山玉等于三卫,臣等意以为,清礼受职虽未久,秩则高矣。李山玉则秩虽卑,而筮仕已久,二人同行,必不相降,因生嫌隙,此甚可疑。且李山玉年老,请勿遣,更令浪好时介、高崇礼,从清礼入送何如?此若势难则如李巨右之言,潜往体探可也。且勿遣敬差官,令观察使亲往,临时处置何如?”传曰:“可。”

○弘文馆上书曰:

谨按,《诗》曰:“如何昊天,辟言不?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又曰“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诗人之意,盖曰:“奈何吾王,不信法度之言?如人之行往,而不知其所至。”当世之公卿、大夫,可以言而莫肯以是告于王,王虽有问而欲听,其言亦答而已,不敢尽言。一有谮言及己,则有退安之志,此成、周之季,幽、厉之世为然也。殿下嗣守丕基,励精图治,方期三代之上,而当时之事,有或与诗人所剌相类,臣等不胜寒心。殿下试因此诗,以察时事,反而求诸朝廷之间,有能为法度之言,我不听者何事耶?所谓“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者,无奈今日亦有其人乎?何以使人人尽言,而得不如诗人之所剌乎?反复省念,求其所谓法度之言,而乐闻之、信用之,则自尔无数者之弊矣。臣等姑以近日之事论之。夫台谏人主之耳目,朝廷之元气。其所论执,不过绳愆纠谬,导殿下于无过之地而已。至于一赏之僭,一刑之滥,何莫非言责中事乎?伏阁待命,九重邈邈。前阙未补,后阙相继。逾时易人,得允无日。职事久旷,朝纲解弛,而公卿、大臣,泯默依违,其议得失,唯务顺从。言官亦不安其位,辞职者未必皆害事之痛,乞避者皆非有法中之嫌,是不过谋迁其官,以去责而已,谁肯为殿下尽言哉?公卿而不言,台谏而欲退,良由殿下不从法言之所致也。如出母之不得立庙,有圣人之礼法,有先王之遗教焉。其议别构三四楹者,已非得礼之正,又况侈大而别立乎?殿下岂不知圣人之礼不可悖,先王之教不可违,徒循私情,不信辟言,臣等窃惑焉。不特此也,殿下特念勋庸之旧,命加爵秩,以及后嗣,皆极宠贵。祖宗之待功臣,不为不隆,而爵命之滥,无有如今日者。况致礼之贪纵无忌,方在鞫理,而骤加崇禄。韩懽之奊诟狂悖,不齿物议,而辄陞嘉靖。郑崇祖一贪邪鄙夫,曾为户曹判书,谋利罔上,特蒙宽恩,幸免赃律,赐环已足,不宜增级。赵得琳一无识贱隶,致位二品,已逾其分,大庭序位,偃然宗英之右,朝著皆以为耻,况加之一品乎?任士洪一阴险小人,尝以交结朋党,浊乱朝政,当受显戮,薄示窜黜,其得保首领,亦已幸矣。岂可更授嘉善,以长其骄傲之心,恣其踯躅之患乎?此则殿下之爵命大僭,而台谏之所执,即法度之言也。宦者舜孙,虽有大不敬之罪,而其所以为大不敬之目则未著。其放之也,由近而远,渐至于绝岛,其罪之也,由轻而重,终至于极刑。大抵人情于喜怒哀乐之发,初则甚,久则变,未有愈久而愈甚者也。况以帝王不忍人之心,虽大辟,必待三覆、五覆而杀之,为囚求生道也。今罪目未著,而由近徙远,由轻入重,不与众人共之,而殿下独断,此则殿下之刑罚太僭,而台谏之所执,即法度之言也。殿下之有台谏,将以尽言极谏,以广殿下之聪明,伸朝廷之公议,以成唐、虞吁咈之治也。今台谏所论,皆法度之言,而殿下固拒不纳,无有一大臣,能格殿下厌谏之非心,台谏又从而解体,争执小嫌,引身求避,甚非朝廷之福也。臣等不胜寒心。伏愿殿下,鉴诗人之剌,从法度之言,以开不讳之门,不胜幸甚。

不听。

○以兵曹所启南京居住尼亇车勿令勒还本土事本,命议于政府、曾经政丞及六曹判书以上。尹弼商、卢思慎、韩致亨、鱼世谦、朴楗、成伣、赵益贞、柳轾、尹孝孙议:“请依兵曹所启施行。”李克墩议:“兵曹所启,果有是理。但彼之去就,难以预度,况驱逐之命已下,今遽变,恐或轻也,令节度使依前开谕说入送。但勿刻迫,听彼情愿,禀旨后,更议施行何如?”李世佐议:“臣不谙边事,只以形势料之,彼人等无缘来此,前日入征要路,与吾民混处。互相构衅,小有军,旋即漏泄,非备边之策。故臣前日受命,往本道时议启,令边将驱还本土。今观兵曹所启,若实逃入蒲州可虑也。但彼人逃离本土,携妻子,远屯蒲州,恐无是理,彼人所云:‘将逃往蒲州。’之言,是诳我也,不可尽信。莫若依前佥议,令边将多般设策,驱还本土之为便。”柳洵议:“伊伊厚等,初来寓加讫罗地面,边将拒之,乃移居南京,是有从我约饬之心矣。今若驱迫,强之使还,则彼既与本土强族有仇隙,无所于归,怨我必深,势将移就蒲州,与之为党,作耗边地,固为可疑,兵曹之言良是也。臣意以谓,固国安边,自治为上。若守将得人,边备严固,抚驭不失其宜,则虏之居近境者,适为我藩篱而已。如其不然,虽微此虏,贼之巢穴,多在境外数百里之间,或托诚款,或因射猎,窥觇虚实,为我国边患者,可胜既耶?然则择守将、谨堤备,以绝其侮我之心,乃安边之上策也,伊伊等奔窜之虏,其来去不足深虑也。”从卢思慎等议。

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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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以金谌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复善司谏院大司谏,柳滨司宪府执义,尹晳司谏院司谏,安瑭司宪府掌令,郭宗元、姜叔突持平,吴凌司谏院献纳,郑光弼、赵元纪正言。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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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议政府合司启:“前日弘文馆上疏云:‘大臣泯默而不言。’所谓大臣,指政府而言也。臣等于常时,恐有人谤,况今被谤如此乎?不宜在职,请避嫌。”不听。

○弘文馆上疏曰:

臣等窃惟,人君之德,不过曰明而已。明以取舍,则是非不能眩;明以进退,则邪正不能混。苟不能明以取舍,进退之间,是非邪正,一皆颠倒,将何以为国乎?殿下圣明旁烛,而取舍或眩于是非,进退或混于邪正,臣等不胜缺望。殿下为尹氏立庙,虽出于圣情之罔极,然揆之于礼而悖,质诸遗教而戾。求欲伸孝于出母,而反亏帝王继志之大孝,殿下何忍为之?夫陷殿下于循私情,勉殿下以遵正礼,其是非较然,而从曲议如流,拒正论甚确,臣等未知殿下之是非取舍,果得其明乎?殿下录勋庸增秩,虽是待功臣之厚意,然未闻德举,徒加滥恩,贪纵狂悖之徒,赃污鄙贱之辈,腰犀带金,骤陞杂进。至于台谏,不务尽职,或执小嫌而引避,或托微痾而求退,或初拜而首献其谀,或始合而中变其说,乃捃摭台中私语,辄自上闻,互相倾轧,虽皆失体,然其失之轻重,心之邪正,自有公议,而不复分辨,一皆递职,臣等未知殿下之进退、邪正,果得其明乎?况君子、小人各以类进,一君子进,则众君子进;一小人进,则众小人进。故一小人之进退,而国家之治乱系焉,可不惧哉?任士洪凶险阴狡,小人之尤者也。其结党乱政之罪,当伏显戮,而得保首领,圣恩己足。岂宜以二品崇级,荣一小人,以酿成危乱之祸哉?昔宋绍圣间,调停之说一起,而群邪并进,终至于乱亡,此可鉴也。臣等虽无状,职在论思?遇事辄言,乃其责也。昼思夜度,冀回宸聪,而殿下不加省念,一以不允答之,臣等窃惑焉。伏望殿下,更留三思,亟垂采纳。

传曰:“省所上疏意具悉。立主事,虽尧、舜、成汤之君,孰无私心乎?古云:‘无私心,非孝子也。’假令人子于幼稚之时,父逐生母,及长而母死于外,则其肯不顾恤而敛葬乎?功臣加资事,予非任之以政也,但加其资耳。先王之朝,以功在社稷,特录其功,永世咸休,今之加资,乃重其功也。”

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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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王命兵曹,通谕建州三卫酋长,其书曰:

自古帝王待远人,率用恩威。恩以抚归顺,威以惩其顽悍。其威之也,盖非乐为,亦出于不得已耳。惟尔三卫,密居边鄙,世输诚款,得安眠食,殿下绥抚之恩至矣。比来,尔等徒贪小利,不虑大祸,再入三水理山地面,又入渭原,侵扰边民,前后杀虏甚众。背负至此,边将屡请致讨,殿下包荒之度,不以为较,乃教曰:“奸细之辈,苟为是鼠窃耳,未必酋长尽知之矣。兵曹可驰谕酋长,此正尔等竭诚报恩之时也。向之作耗,尔虽不知,然不能检下,责有所归。尔能解悟,括得罪人,显加诛罚,其所抢虏,一皆刷还。申饬部落,禁戢草窃,使两境无虞,是尔等之福也。若犹执迷,不知所以自效,以速我不得已之举,大兵一临,飞走路绝。乃以一二人顽悍之罪,无辜等被覆灭,非计之得也。”古人云:“祸福无不自己求之。”早虑良图,无贻后悔。

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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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掌令郑以侨启:“立主立庙,断不可为,请速听公论。尹慜历仕累朝,稍知事体,而首作章疏,欲献邪说,幸赖斯文之沮而止之,今受言责,亦以立主为是。李克圭亦非不知事之是非,而莫敢谏之。宜茂始与同僚,大言极论,而旋与克圭等符合,反非毁正论之人,其情俱可鞫。”司谏尹晳启:“尹氏迁墓,则俗节朔望皆可祀之,不必立主、庙也。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今在三年之内,何用急急焉为废妃,别立主、庙乎?且功臣加资事,三年后仲朔宴时,亦可为也。请亟收之。”不听。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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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议政府启:“崔玉皓递郡守未几,升为副正。韩伟为佥正未久,而陞相礼,甚猥滥。请改正。”传曰:“崔玉皓改正,韩伟人物可当,何有不可?”

○正言郑光弼书启:

出母在礼无服,而先王遗教甚严,立主立庙,断不可为也。今加职之人,素无物望,皆私昵恶德之人,一切以为功臣而擢授。尹慜、李克圭非不知立主立庙之不可,欲献谀以媚殿下。李宜茂初则迫于公议,论启立主立庙之不可,累月庭立,及观尹慜等邪议,遽与之合,曲为傅会,反攻正议之人,使殿下不信台谏之言,非徒名义之罪人,其反复不忠,诡谲无状,所宜痛惩。请并鞫之,以快士林之望。台谏纠察百官,不可使庸人冒处。掌令郑以侨素无名行,又前为清道郡守,以不谨考殿。南憬庸鄙无能,不合郞官。韩伟无显显功劳,只出门荫,无学术,每考满而陞,至授三品职官爵,至为猥滥。请并改正。

不听。光弼更书启:

立主立庙之事,一时并举,在追念母后之情至矣,如负先王之教何?况斩焉在衰绖之中,何汲汲于追崇乎?请收成命。尹慜首献邪议,使殿下陷于过举。李克圭从而和之,反斥正议之人,乞并推鞫,以伸正直之气。李宜茂初以立主立庙为不可,而至请辞职者,何心也?一见尹慜之论,即与之合,反攻台谏,思欲诬陷,无所不至。昔邢恕初为司马光门客,后付章惇攻光,又付三蔡而攻惇,小人情状本如是。乞鞫其情,流于遐裔,以御魑魅,以为人臣怀二心,反复不忠者之戒。功臣嫡长,不论贤愚,或加级、或陞职,官职不几于滥乎?况如韩致礼贪淫无行,韩懽、韩堡之狂妄,郑崇祖之贪污可贱,任士洪之奸邪阴谲,赵得琳之庸贱无知,非徒台谏知之,国人所共知。乞收成命,以副舆望。以侨素无行,前为京官,其母在庆尚道永川,而不归养,物议腾诮。以侨知不为公议所容,乃求外职,为清道郡守,又以不谨闻,其合于台谏乎?请改正。伟初以荫补主簿,才考满而超授相礼,有何功劳乎?南憬不学无术,庸暗无能,不合郞官。请并改正。

传曰:“怀二心之语,何谓而云然?”光弼启:“宜茂初则附于正议,后与尹慜等邪议,曲意附合,前后反复,心固不可测。故请罪宜茂,使为后世人臣怀二心不忠者之戒。”传曰:“怀二心之语,甚误矣。”不听。

○持平姜叔突书启:

废妃立主立庙,迁墓都监首为迎合,禀不当禀之事,以误殿下,请问其情。尹慜历仕累朝,粗识事体。初则作为疏章,欲献谀于君,及为宪长也,又为谄谀之说,反辱正论之人,其心术奸诡,不可不治。李克圭非不知是非,亦附会其说,去正取邪。李宜茂极论此事,为日已久,而又从傍附会,反辱台谏,其反复无常,邪侫无耻甚矣。请并推鞫。爵赏不可轻以与人。近者亲功臣及功臣嫡长,或命加级,或命准职。臣等以为,官爵猥滥,莫甚于此。岂可不择贤否,而滥加崇品乎?

不听。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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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领议政慎承善列书武士张珽、李允宗、权仲慎、柳聃年、柳泾、权玄龄、郑殷富、许瑊、南㥽、朴自范、柳湄、李菤、李之芳及文臣柳顺汀、朴三吉等以启曰:“今若西征则无可为将帅者。右人等皆出人之才,请陞资擢用,以励其心。”即命承政院,书张珽等资级以启。

○持平姜叔突论启立主、庙不可事,尹慜、李克圭、李宜茂等推鞫事,功臣滥加事,不听。正言郑光弼亦启,不听。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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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持平姜叔突,正言郑光弼启立主立庙断不可行,尹慜、李克圭、李宜茂不可不鞫,功臣滥加,不可不改,皆不听。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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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命重修太造殿,改作修文堂。

○台谏启:“迁墓都监,但主迁墓之事,而逆探上情之哀慕,先意导之。大臣议之者,从而和之,迎合附会,以劝殿下之过举,迁墓都监不可不鞫也。成宗下示遗教时,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等,亲奉旨议云:‘须早为定制,百岁勿易。’而今者又以立庙为可,反复至此,其可谓之大臣乎?尹慜居正论之地,首献邪议。李宜茂初迫于正论,旅进旅退,而听尹慜之说,反非毁持论之人。李克圭中无所主,依违顾望,而从尹慜之言,其情可鞫。李陆言事未毕,而乃为自安之计,托病而退,亦可鞫也。功臣嫡长加资事,先王朝已用褒典,待之极隆。岂可不分贤愚,例陞崇品乎?请并改正。”传曰:“古云:‘父兮生我,母兮育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予于成宗,朝夕朔望,祭之至诚,岂可谓之非孝也?废妃之祀,不能大举,而但不绝诞育之恩耳。尔等无父母,故敢言之耳。”不听。尹弼商、卢思慎、慎承善、郑文炯议:“近来野人等犯边不已,问罪之师似不可不举。然以保邦安民之道计之,朴楗之计亦当矣。童清礼之遣,臣等亦以为未稳也。”成俊、许琛、李淑瑊、李堪议:“国家今无征讨之举,朴楗之计不过早为之虑也。大抵介胄之士言征伐,缙绅之士守和亲,不可偏听而独任,宜博求广览,合于时措。”李季仝、田霖议:“近年以来,建州卫野人侵耗边城,有轻大国之心。故前因金主成可之言,遣童清礼等,探得虚实然后,当更图方略事议之。今观朴楗所启如此,臣敢不更陈区区?虽然臣意以为,祖宗朝非不爱民惜财,然东征对马州,西征建州卫,北攻毛邻卫尼亇车者,诚以谓:‘不一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故自古攻守之策,其论不一。但在圣算如何耳。”吕自新议:“朴楗所启甚当,然野人数侵边境,受侮不少。待清礼之还,若不归顺,举大兵何如?”辛铸议:“朴楗所启似是,国家欲知彼贼部落多少,山川险易,道路迂直,令李克均、卞宗仁遣江边骁勇己亥年入征时知路人往探后,更议施行何如?”从慎承善等议。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节度使卞宗仁,同议方略云:“臣等伏睹谕书前段,或谓:‘与彼约束,越边数十里间立标,勿令来屯,如或违禁,皆以贼论不饶。’臣等以为:‘彼若听国家号令,奔走服役,如永安道城底野人,则可矣,彼恃远处险危,不畏国家威势,往来江边,纵意猎获,乘便作耗,彼谓得计,我虽约束,彼本兽心,安肯从约?徒损国威耳。’节度使多率军马,越江耀兵,是或可也。然土团兵弱,当助番军卒亦少,仅守各界,护农无暇。若只征边兵,则军额不多,而诸镇空虚。并征南兵,则当助番往来,无休亦甚。此谓不足示威,而祗自先疲矣。且江水洪深,酷旱数三朔内,犹不涉滩,况各镇马尚船数少,大军难涉,前段之论,断不可行也。臣伏睹谕书后段,或谓:‘我以大江为界,彼或不从约束,或貌从背违,何以一一责之?责之不得,伤威损重。且水浅时,镇兵数少,欲观兵,兵势不严,江滩过涉亦难。彼或据险要之地,实是危道。’此是的论也。然臣等以谓:‘体探所以预知贼情,欲以备患也,而士卒狃于寻常,不谨体探,昼则佯为越江,暮则还渡。甚者逢点在家,期待递日,而为将帅者,亦以为常,捡之不严。以此,每失事机,令彼得志。’臣等窃思之,体探之人沐风雨、冒霜雪,草行野宿,深入虎口。其危如是,有道途之苦,无尺寸之赏。若能体探者计其功,或给赏布,特异者加级以荣之,不谨者罪配远镇以惩之。如是则士卒将要赏畏罪,必能谨慎探候,为一镇耳目矣。且近年以来,彼人等贪于畋猎,俱持大箭,久在江边,略无惮我之状。自渭原深入虏去之后,继有碧潼之变,边民不得安居,或城内叠入,或远入山幕,往来农事,收获失时,将不聊生。民困极矣,而贼势不止,争怀报复,潜伏江边,日以窥觇为事,其势不惩不止也。如谨其体探,知贼多寡,抄我劲卒,乘其无备,犯夜触之,又要其归路,伏兵以待,可以歼之矣。一度如是,彼必欲报,大举伏兵,以疲弱挑之。我则敛兵观变,无越逐之意,但使彼疲于往来。如是数三,无所获利,久则彼将弛心,纵意畋猎。我又乘其无备,剿击如前,则彼必敛迹江边矣。不然则患终不息。”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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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大司宪金谌、大司谏李复善上疏曰:

臣等伏睹成宗大王御书,略曰:“顾念储君之情,宁不恻然?今欲特定祭礼,以慰子心,且感魂情。虽予百年之后,永不改易,以遵父志若何?”其时大臣,尹弼商、卢思慎、郑文炯等议曰:“御书至为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使后世永遵勿易。”先王可其议,乃下礼曹,使后世式克钦承。其曰以慰子心者,先王顾念殿下哀慕之诚,名其墓曰尹氏之墓,定墓直二人,仍令致祭。此慰殿下终天哀痛之情,非启殿下今日立庙立主之举也。今乃反教之曰:“以慰子心云者,先王所以启我今日之事也。”臣等不胜惊愕。其曰永不改易,以遵父志者,此即万世不易之遗教也,而思慎反曰:“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待母后庶人其罪大。追尊之礼,次第施行。”臣等不胜痛愤。且先王于废后之初,大臣争执不可,先王教曰:“其子主器则理宜追崇。”者,此特慰解大臣之教,在己亥年间初废时事也。其曰永遵勿易者,虑后日追崇之举。特定祭礼,而使后世,永遵勿易,在己酉五月定制时事也,其为万世虑至矣。今议臣孝孙,弃万世不易之训,摘一时慰解大臣之语,反以理宜追崇为言。大抵人主一心,攻之者众,或以便侫,或以口给,各求自售。今议臣之言,俱以哀慕自售,启殿下今日之过举,臣等不胜痛愤。伏惟殿下,更加三思。且迁墓都监之设,只为迁墓,而监掌大臣,先探殿下哀慕之情,禀立主、庙之事,导殿下于过举,为固宠之资,其谀侫之罪,不可不治。此臣等所以屡渎不已者也。且尹慜擢置宪长,非为悯老,殿下欲闻正论,庶有补于国家也。慜当激昻晩节,务为正论,裨万分一,反为迎合之说,以惑众听。李宜茂初迫正论,旅进旅退,及闻慜邪议,恣情附会,又欲谋陷持论之人。李克圭中无所主,依违观望,果于趋邪。三人诡反复,在所当治。殿下反教之曰:“此三人知诞育之恩,而为之说者也。”臣等之惑滋甚。夫父生母育,昊天罔极之恩,贵贱所同,而事父事母之义,有所不同。是故,《礼》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昔宋桓公夫人出归于卫,在一河广之间,而尚不得返。此非襄公之诚孝不至也,乃恩不可胜义也。慜等徒知诞育之恩,不知大义,务为谀佞之说,以售其奸尔。天下之士,巧于中人主之欲,慜等以慕中之,而殿下反教之如此,殿下亦不知堕于巧计。此臣等所以不胜痛愤,请抵其罪之不已也。李陆言事未竟,托疾巧避,为自安之计。殿下当幷下攸司,以抵其罪。夫爵赏,人主所以牢笼一世,治天职,共天位者也。惟贤惟能,而不可轻以与人。今观功臣与嫡长,在祖宗朝褒典己隆。今殿下方恭默之时,又何必汲汲焉不问贤愚,例加崇品乎?臣等愿殿下,勿谓已成之典,而亟收之,不胜幸甚。臣等又闻,《书》称成汤之德曰:“改过不吝。”汤圣君也。不曰无过,而曰改过者,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其为盛德,岂有亏哉?恭惟殿下初临宝位,四方之民拭目以视,倾耳以听。举措云为,不可不谨。今殿下以哀慕之心,为议臣所误,几累圣德,臣等曷不大其声、疾其呼,吁天之不已乎?伏惟,舍己从人,不惮改过,则何异于日月之更也?

且启:“今观慎承善所荐,皆有才可用之人。然一国人材,非一人耳目所能周知。请问于政府、兵曹,俾无遗漏。”传曰:“荐人事,依所启,问于政府及兵曹。馀不听。”

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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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兵曹判书成俊以老病,请解职,不听。

○大司宪金谌、大司谏李复善等合司庭立启:“人子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今虽立庙,殿下必不得亲祭矣。是徒得废先王之教之名,而无益于事,请商量。尹慜、李克圭、李宜茂、李陆及迁墓都监堂上,请并推鞫。”不听。

○弘文馆直提学金寿童等上疏曰:

臣等谨按,《易》以上下相交,而志同为泰;上下不交,而志乖为否。程子曰:“君推诚以任下,臣尽诚以事君,朝廷之泰也;君子得位,而小人在下者,天下之泰也。夫物理循环,泰久必否,故圣人于泰之盛,以艰贞无咎为戒,其诏后世深矣。”殿下绍宅丕基,方抚景运。在今日处泰之道,当急于闻谏;于求贤,事至而必制之义;言至而必揆之理,情志交孚,上下相通,然后庶无负惟天惟祖宗付畀之重矣。比日以来,公论不行,过举寝多。立庙惟循于情私,爵赏滥加于匪人。台谏、侍从论执不已,封章愈切,而圣意愈坚。求以纠谬,而反损圣德者多矣,孰肯为殿下尽言?臣等窃恐四方闻者,将谓殿下有何过举,而台谏守阙,凡几月日,拒谏之确,一至乎此?自近及,转相解体,使忠直之士,剌舌相戒,以言为讳,言路否塞。如此,望朝廷之泰难矣。自古人主,孰不欲言路开也,爵赏公也,朝廷泰也,而常患于不能者,蔽于私也。殿下于尹氏,情虽罔极,而背遗教、拒公论,必立其庙,过用非礼,兆域太广,守户大多,僭拟陵寝,此非殿下之情蔽于私乎?殿下之于功臣,待之虽厚,致礼、得琳无一善状,而骤加一品;崇祖、韩懽徒积众恶,而亦陞骏级,爵命之僭,乃至此极,此非殿下之恩蔽于私乎?况君子、小人之进退,关否泰安危之机。四凶之恶,未必遽至于害治,而舜之绍尧也,首窜逐之者,盖以小人之害,始虽甚微,终至于不可测也。任士洪凶邪阴狡,交结朋党,浊乱国政,小人之尤者也。幸赖成庙圣明,得遏滔天之浪于涓滴之始,终成庙不复任事,不陞一秩,只以父荫,叙于西班而已,其戒于童牛、履霜之训深矣。殿下纵不能诛斥奸回如大舜之初政,独不念成庙抑退之深意,乃加崇级乎?伏愿殿下,俯察公论,亟垂采纳,以开言路,以公爵赏,永保朝廷之泰,宗社幸甚。

○以金自贞为黄海道观察使,金寿童弘文馆副提学,李承健直提学,李自健、李惟清持平。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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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政院启:“命改作大造殿前廊。臣等以谓,大造殿、修文堂乃成宗二十六年常御之所,而太宗、世宗亦常御之。古人云:‘思其居处。’若非倾危,则何必改作?臣等以此两殿,知成宗之俭德,至矣尽矣。俭者人主之美德,况今材瓦不足,请勿改作。”传曰:“观今之势,上有所命,下必欲中止。昨日缮工提调亦云:‘材瓦不足。’予疑其惮于功役,然此不得已修改之处也。”更启:“今闻上教惶恐。臣等非中止王命,昌德宫修理之期,在五年之内。右殿不必今年汲汲改造,而久不御正殿,故启之耳。”传曰:“予意,若御大造殿,则堂甚低,而廊甚高,风气不通,故命改之。近虽不御正殿,史臣已书上在东宫矣,有何妨乎?”

○大司宪金谌、大司谏李复善等庭立上疏曰:

臣等近将立主、庙不可事,屡渎天听,未蒙允兪,不胜痛愤。臣等伏睹弘治二年五月日传旨,首叙储君哀痛之情,次定永遵不改之制,一以慰殿下,一以示万世,圣训丁宁,炳如日星。曾未十年,宫车遽晏,呜乎恸哉!臣等谨按,《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即先王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训之属。《书》曰:“赤刀、大训在西序,天球、河图在东序。”即三皇、五帝之书,文、武之训也。西序所陈,不唯赤刀,参之以大训;东序所陈,不唯天球,参之以河图,则其宝可知矣。于祭陈之,示能守也;于顾命陈之,示能传也。宋杜太后疾革,谓太祖曰:“汝万岁后,当传位光义。”赵普记而藏之金匮,太祖倦勤之后,举神器之重,絜而授之龙行虎步之天子。臣等窃以谓,弘治二年五月日传旨,即周之大训,即宋金匮之书也。当与赤刀、天球、河图同为重宝,藏之金匮,传之万世,守之万世者也。今之议臣,果有是心乎?鼎湖攀,今几日乎?一抔之土,今尚干乎?遽有他论,至曰:“违先王一时之教其失小。”以唱群议,以诖误殿下,其视遗教,不啻若弁髦、土梗,呜呼恸哉!臣等谨按,仲尼曰:“生事之以礼,祭之以礼。”人子之欲孝其亲,情虽无穷,而分则有限。其所当为而不为,其所不当为而为之,不可谓之孝也。今遗教在人耳目,而别立废妃庙、主,以与宗庙略同,其可谓之礼乎,其可谓之孝乎?今殿下践先王之位,行先王之礼。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非殿下继志述事之责乎?不意今日为议臣所误,违先王遗教,略不留难,可谓流涕长太息者也。臣等谨按,汉相诸葛亮当出师之日,乃上表曰:“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下也。”今之议臣,即先王左右辅弼之臣也。位列台鼎,职分六部,承先王之殊遇,可谓极矣。今欲报殿下,宜如何也?先王欲定制礼,使后世永遵,则允当。殿下欲违遗教,立废妃主、庙,则曰允当。古之受遗诏,辅后嗣,固不如是。其可谓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乎?今殿下惸惸在疚,访落之秋也。其在左右者,争献谄谀,以固其宠。殿下倚以为重,有此过举,此可谓流涕长太息者也。伏惟殿下,永遵先王之教,亟收立庙之命,以继先王之志,以述先王之事,宗社幸甚,国家幸甚。

且启:“迁庙都监之迎合,尹慜之首献邪议,克圭、宜茂之附会,不可不鞫也。”不听。

○掌令李惟清、李自健等启:“立主立庙事,先王遗教至大,决不可行。孝孙、思慎阿谀殿下,尹慜、李克圭为长一司,反以其下之正论,为不可而攻之。李宜茂初则牵于同僚,而抗论极谏,今附尹慜,反欲陷害持论者,请下攸司,推鞫科罪。李陆诈病而退,物议非笑,并鞫之。”不听。

○议台谏所启功臣加资事,弼商议:“今观功臣与嫡长加资,在圣上厚待功臣之意,至为允当。然台谏等表而出之,从而驳之,不为泛论,恐是公议,不可不从。”鱼世谦议:“汉、唐以后,凡为功皆封侯,不必论其贤否,但以功耳。继世者虽累代,例皆袭封,亦不必论其贤否。至于任事之时,乃择而用之,如不称职,罪之不饶,责成之道,当如是也。我朝待功臣,与古制殊异。然有功而不贤,当须例用,何可顿弃?其子孙之承嗣者,亦宜蒙泽,何吝于一资半级?此非超任职事,以累朝政之比。但台谏言之,非为私计,为国家重爵赏之意,其厚待功臣之恩,勉从台谏之美,在上鉴酌量,而施之耳。臣亦在功臣后,自知嫌劣,然不可徒以功而遽迁,在人品相当,孚于物论,不至滥耳。”郑文炯议:“功臣及嫡长等,有时别加,是祖宗朝古事。然今台谏之言,公论所在,伏惟上裁。”李克墩议:“功臣及嫡长,自祖宗朝有时特加,以示恩数。今之命加,有何不可?但二品以上及堂上官升阶者非一,其中岂无有不称者乎?台谏论驳是矣。”尹孝孙议:“昔傅说告高宗曰:”官不及私昵,爵罔及恶德。“今日之举,虽出于特恩,亦岂无不称者乎?台谏公论所在,伏惟上裁。”传曰:“今观诸议,皆以厚待功臣为辞,而亦以台谏所启为公论,无所决断,何所取衷乎?且事已施行,不可更改,其以此言诸台谏。”史臣曰:“功臣加资,台谏极言其猥滥。王方犹豫,收议大臣,欲决定是非,而为大臣者,畏首畏尾,外惮台谏公议,内庇功臣子弟,执其两端,无所断决,以负上顾问之意,将焉用彼相?” ○掌令李惟清、李自健启:“圣人有言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今新政之初,人民皆想望其治,而弃遗教,心实缺望。”

○大司宪金谌、大司谏李复善等庭立上疏曰:

谨按,宋朝韩琦请议濮王称号,英宗对以须大祥后议之。濮王乃英宗所生之亲,而又无仁宗之遗教,尚不忍议之于三年之内,当时不闻寡恩之诮。我殿下初闻废妃之事,哀痛彻膳者久之。至逾年而未得伸私恩者,只为先王遗教之严明也。及闻坟墓不修,又为伤感,欲一举祀事,而为重先王之礼,不得决然行之,乃问礼官,历考祀典,务合于礼,其重礼义、遵遗教至矣。当是时,一国臣民,孰不哀痛惨怛,洞知殿下之不越于礼,又知父教之不可违越也?不幸为数三谀臣所误,有此过举,臣等不胜痛愤。臣等又按,用父母遗书,著在国典。先王之立是法也,必欲使一国为人子者,一遵父志,而无得违逆也。上行下效,捷于影响。今殿下为一国视效,遽违遗教于衰绖之中,则一国臣民孰不曰:“父教可违也,礼法可越也?”违父越礼,国事日非,患将有不可胜言。况殿下千秋万岁后,嗣王亦将以殿下之教为不足遵也,则诚非细故也。先贤曰:“人主发号施令,一不中节,即为厉阶。”不知殿下以此举为中礼,苟不中礼,恐为厉阶,此臣等所以廷争,至于流涕,而不能自已者也。大抵人子于父母,情虽无间,礼有隆杀。圣上哀痛惨怛之怀,臣等何敢忍言?然先儒以谓:“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为不孝。”今为废妃,越礼违教,敢举不得为之礼。殿下虽自以为,孝于废妃,臣等窃以谓,于成宗于废妃,俱不得为孝也。设使废妃在世,犹不敢安于就养,求之神道,岂远人情哉?况神不享非礼。臣等恐废妃之灵,眷顾依违,不即歆格于不当为之礼也。此臣等所谓,俱不得为孝也。废妃非徒于殿下有罔极之恩,亦一国之母后也,追慕之情,曷有其极?然而所以忤上旨、渎天听者,诚以先王遗教不忍也。欲使吾君,不为邪议所惑,为继述之至孝尔,况先贤有不死其亲之语。今殿下方在谅暗,事成宗如事生,有事必告礼也。今有此举,其忍死其亲,不之告乎?告之而将以何辞,虽讳之不告,先王在天之灵,定有默识,何忍背遗教、伸私恩,得罪先王乎?今若以台谏、侍从连月之恳,俯就而勉从之,则正所谓:“发乎情而止乎礼。”者也。其为盛德,岂不优哉?殿下虽诿之曰:“已与大臣议定。”今日之所议者,即前日赞成遗教之臣也。其前后反复,无所取信,殿下亦必心之矣。如是而可从其议乎?臣等又闻,古之称贤圣之君曰:“从谏如转环。”又曰“纳善如不及。”今殿下即位曾未数载,台谏合司伏阁,殆无虚月,于朝廷观视何,于远近听闻何,于万世史笔何?然则其得谓之如转环乎,如不及乎?伏愿殿下,勉裁私恩之恻怛,抑遵先王之至训,亟收立庙之命,宗社幸甚。尹慜之首建邪议,克圭、宜茂之附会,是非分明,请与李陆并鞫之。

传曰:“疏内所言:‘初闻废妃之事,哀伤撤膳。’之语,未知何谓耶。”台谏启:“臣等闻,殿下闻废妃之事,哀伤撤膳,故启之耳。”仍启:“古云:‘三年无改。’三年之内,违父王遗教,臣窃惑焉。且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以遗教为非道,而改之乎?功臣加资,事若军国常务,则虽三年内不得已为之矣。如此恩典,不必汲汲行之。此虽成命,改之何难?尹慜等亦请推鞫。”不听。

○先是,以平安道监司李克均、节度使卞宗仁同议方略,下兵曹议启。至是,兵曹回启曰:“臣等窃谓,两境相对,敌人肆行,使吾民不得宁息,我反慑缩,不敢呵斥,而坐保无事得乎?今边民之困极如此,野人之窃发如彼,岂可不为之图,而滋无穷之祸也?臣等观李克均等所启,谨其体探,知贼多寡,乘彼无备,夜战殄灭之策,可以举行。然不先约束,而遽击之,彼有责言,我则无辞,曲反在我。臣等愿预与彼人为约,不得来屯近地,使之知禁,若或违约,来觇虚实,令各镇诸将,或乘夜掩击,或潜涉邀截,期令彼人,不敢近,以绝侵盗之患。但不可不度众寡,不料形势,侥幸妄动,陷于不测而已。议者皆以谓,我虽禁约,彼不肯从,徒损国威耳。若违禁者,一被歼灭,则彼固畏惧,而自戢矣,何损威之有?边民屡被杀虏,不以为辱,顾以彼不从约为损威,无奈事理颠倒欤?至于立标、观兵之事,议者以为难,虽不行焉可也。”命议于政府及知边事宰相等。

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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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台谏合司庭立启:“立主、庙事,先王遗教明甚,决不可轻变也。近日殿下欲亲祭宣陵,而背其遗教如是,其亲祭之时,得无不安于心乎?尹慜等请须鞫问,功臣加资亦须改正。”不听。更启:“成宗若在位命令,则必不敢违越矣。遗教与命令奚异?请更思之。慜等非但不谏立庙也,为台谏而进谄谀,大坏士风。故臣等欲正士风。”不听。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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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宣城府院君卢思慎启:“臣于病时,屡蒙赐药,上恩罔极。第臣病缠于身,精神昏乱,凡议国事,屡致错误,请乞骸骨,以保馀年。”不听。

○台谏合司庭立启立主立庙,功臣加资,尹慜等事,不听。

○尹弼商议:“古人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兵家有云:‘兵难遥度。’今观李克均、卞宗仁所启,庶合事势。今姑一从何如?”慎承善、卢思慎、鱼世谦、韩致亨、辛铸、吕自新议:“依兵曹所启施行。但夜战歼灭之策,难以举行。以大国征小丑,何必犯夜潜师往征也?若有违犯约束,当声言,名正其罪为便。”李克墩、尹孝孙议:“彼我区域已分,自猎于自土,有何罪也,而我得以禁之也?禁之而不从,则是损威也。近日彼人鼠窃,皆因边将不谨所致。彼人虽不畋猎,若见其慢藏,则安保其不犯乎?大抵王者待夷,小则不较;大则问罪而已。因小愤侥幸于万一,非良策也。臣等之意以谓,禁令及潜师邀击等事,皆祖宗朝未闻之事,勿举行何如?”田霖议:“兵曹所启御敌安民之术,算无遗策。彼歧州之贼,山间小虏。负其山谿之险,伏草莽之间,狗偸不止,其罪贯盈,不可赦也。大举而永绝西北之忧,此其时也。臣意以谓,当东作之时,观兵于边境,佯示入伐之意,则彼贼惶恐离巢而客食,废耕而远遁,暴露日久,众叛亲离,可翘足而待也。及西成之时,陈兵关外,因田取粮,遣一使介,谕之三卫曰:‘大兵之来,所以诛有罪也。汝曹明白自别,毋取并灭。若自捕斩,以赎前罪者,即以功之大小,赏赐有差,仍以所获财物与之。’云尔则彼虽禽兽,所以避害趋利,畏死亡而爱妻子,人同也,孰不效力,自取歼灭乎?如是则贼既畏威德,又爱禾谷,不待兵刃,稽首而归降矣。议者谓,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此圣上待夷狄之道也。今若举兵入塞,则无奈复蹈前辙,以开边衅乎?臣谓,舜之于三苗,徂征而后修文德。高宗于鬼方,至于三年乃克之。汉文帝约和亲于凶奴,而终见数叛。唐太宗称臣突厥,而卒被侵略。盖夷虏之情,反复多诈,岂可专倚于修文,而不耀兵威,终为贼所误也?臣观,自开辟以来,中国之于夷狄,不用武,专用恩信,以为久者,未之有也。”从弼商议。

○永安道观察使驰启:“彼人李金班老等二十一名,今八月二十二日到锺城府,自称唐人曰:‘俱不知被虏年月,所居卫名,父兄姓名,且不解汉语矣。’即日兀良哈、亇吾乃等来云:‘李金班老等,窃吾鞍马、弓箭逃来,寻踪到此,请见刷还。’将何以处之?”命议之。尹弼商、卢思慎、韩致亨、慎承善、李克墩、成俊、李季仝、辛铸、许琛、田霖议:“李金班老等,既不解汉语,又不知所居卫名,父母同生姓名则不可以唐人的论。且本主亇吾乃即时追逐,理当还给。况曾降谕书内,旬月内来寻者还给。今李金班老等,还给本主,无使结怨何如”鱼世谦、尹孝孙议:“今逃来唐人等,言语可疑,然自少久在他境,不得不随而变也。前日解送人内,不解汉语者亦多有之。若原系汉人,则亦解送辽东。自祖宗朝逃来汉人,未有还给野人者。且吕自新、郑亨等改名刘处江,超拜嘉善,前事昭然可考。我朝至诚事大,暂无欺蔽之事。今来二十馀人,苦于野人使唤,虽还之,必复有逃离者。得还中朝,历陈还给首尾,则我国欺蔽之失必见,非细故也。当初,野人跟到推寻时,边将知而不知,任其率去则已矣,初既讳之,今已涉月而还给,是亦示我之曲。且野人之俗,不相为奴,必虏汉人,互相买卖使唤,则此为汉人明矣。安可以言语不通,指为野人之奴?万一还给,其为首者必遭戕害,此仁人之所隐,尤不可忍。野人若来更索,当直语曰:‘我国臣事中朝,凡涉唐人者,必皆解送。何独于汝,而还给乎?汝前役事数十年,已为足矣,更敢求乎?’如此直告,而马匹还给送之,其唐人等,交解辽东何如?”吕自新议:“唐人逃来,其主旬月内推寻,即给则已矣,至于取供,知其为唐人,其主之来,亦已讳之而还给,则复有唐人逃还中国者,必泄还给之由,使我得罪于上国必矣,不宜还给。”从自新议。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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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兵曹判书成俊、参判许琛启:“议唐人逃来者,还给与否事,从自新议,臣等以谓未便。唐人逃后,旬月内来寻者还给事,先王朝谕书存焉。今观李金班老等招辞,必非唐人也。彼野人之来居近地者,专信国家厚恩也。今若不还,则野人怨叛而曰:‘朝鲜讳吾奴二十馀口,不刷还。’云则诸野人皆将不信我国,而叛之矣。国家于平安事变,今方措置防御矣。若又有永安事变,则将何以御之乎?且平安道监司李克均等书状事,从弼商议,臣等亦以谓未便。若姑从克均等所启,则体探人赏布、加资事,何一一为之乎?不谨探候,边将之过也。若以无事体探,而论赏则彼逢点在家与佯为越江,而夜即还来者,真伪难辨。亦论以无事体探,而并赏之乎?且曰:‘知贼多寡,犯边邀击。’则是即许浑之事也。臣等以谓,先与约束,而违犯者击之为便。”传曰:“唐人事及平安道方略事,皆依思慎等议。”

○台谏合司庭立,论启立主与庙等三事,又启:“尹慜之加资,以其为大司宪也。大抵台谏之能尽其职者盖寡,慜则非徒不能尽责,反为迎合之说,以毁台谏之风,请还收其级。”不听。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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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大司宪金谌、大司谏李复善等合司庭立,论启立主与庙,功臣加资,尹慜等事,不听。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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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台谏合司庭立书启:

臣等请面对则教曰:“面对极论非也。”臣等以谓,殿下之恶闻正论,势使然也。大抵宵衣旰食,人主之所恶,而直士则劝之。盘游无度,人主之所好,而直士则谏止。谄侫之士不然,旱干则曰:“乾封也。”秋霖则曰:“秋稼自茂也。”此侫言者,初非欲误国而为是谀侫之言也,欲固其宠也。以今观之,殿下恶直论、好谀言如是。故议者皆曰:“先王遗教可违也。”臣恐自此之后,殿下若欲高宫室则必曰:“非壮丽无以镇万姓也。”若欲大苑囿则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也。”若欲盘游则曰:“非阅武无以治兵也。”如是则治乱、兴亡,于此决矣。伏愿殿下,听臣持正之论,遵先王遗教,而勿立主、庙。罪慜等,以杜谀侫之风。改正功臣加资,以重官爵,不胜幸甚。

。不听。

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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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大司宪金谌、司谏尹晳等合司庭立,论启立主与庙,功臣加资,尹慜等事,不听。

○弘文馆上疏曰:

臣等窃惟,言路之有关于世运也尚矣。圣治之世,宜无待乎言者,而必广询博访,犹恐言之不尽;衰季之时,未有敢于言者,而又厌闻固拒,犹惧言之或至。如虞舜、夏禹之圣,察迩言、拜昌言,以成雍熙之治;周厉、秦皇之暴,设监谤,禁诽谤,以致危亡之祸。其言路之通塞,而治乱、兴亡之分如是夫。《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有志于天下国家者,慎厥与如何而已。殿下自践阼以来,从谏之美,未闻如转环,而言者不少衰。台谏更其人,如逆旅过客,而言之愈久而愈力者,岂殿下有细过而乃尔耶?其必有悖于孝理者甚钜,关于治乱者甚重耳。殿下当反躬省念,思与古之治者同道,而忽略寻常于疏奏之间,日以不允一言御之,臣等恐台谏解体,言路壅塞,国家元气索然不存。于是乎殿下将日肆于上,而将不得闻过。不识其所与者,治耶乱耶?言至于此,岂不寒心?臣等抗疏,不啻十上。其言别庙之不可立,爵命之不可滥,甚详且备,岂殿下不知其不可也?知其不可,然且为之,臣等之惑滋甚。夫父命之当遵,出母之当绝,古今贵贱,共守之常经也。殿下独违成宗之教,必立尹氏之,其拂经悖教,得罪于圣人,得罪于先王,得罪于万世也,岂待言者而知之?知伸恩于出母之为孝,而不知违父命之为不孝,呜呼!言之尚不可忍,而殿下忍处之乎?且近者爵命之施,虽出于报功之恩,不择臧否,猥加超陞,如致礼、韩懽、崇祖等,资级已为太滥,鹈梁之讥,所不能逃。至以得琳之贱隶,骤陞一品,位押西班,使世庙金枝玉叶,顾列其下,冠屦倒置,名分扫地一至此乎。任士洪小人之尤者,成庙明烛奸状,迸逐遐裔,其全首领,已为幸矣。今又加之二品,使浊乱朝政之小人,得纡横金之宠,虽殿下诿之以不任以事,臣等愈见其不可也。呜呼!成庙以谓小人而勿用,则殿下反用之;成宗定为遗教而勿易,则殿下反易之,臣等不知殿下继志之孝,果何如也。殿下拜宣陵之日已卜,一取先志而变易之,顾乃衰麻往奠,其对越临质之际,能无动念乎?国家设台谏,岂徒充位备员,应行古事而止耶?将以规君举、纠庶官也。今台谏合司交章,守阙待命,言之弥切,拒之愈固,上不得规君举,下不得纠庶官。朝纲解弛,职事多旷,拒谏之弊至此极矣。伏愿殿下,罢主、庙之谬举,还滥授之误恩,夬从公论,以广言路,无累圣治,不胜幸甚。

燕山君日记卷第十七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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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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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传曰:“白檀香、降真香各五百斤入内。”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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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王诣宣陵亲祭。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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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承政院启:“成宗崇重弘文馆,每旬考试,或讲书、或赐暇读书。劝奖之法,载在《大典》,而自成宗末年,其法稍弛,此大提学怠于检举耳。且赐暇读书者,或外任、或在丧,因而废之,请复举行。”从之。

○大司宪金谌、大司谏李复善等合司庭立论启:“立庙立主,先王遗教至严,不可违越。尹慜以台谏献谀,李宜茂反复无常,李克圭中无所主,附会慜等,请鞫之。功臣加资,其尤不称者及尹慜加资,请并改正。不听,谌等辞职。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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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王大妃、王妃诣宣陵行祭。王迎驾于济川亭。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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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台谏合司启:“台谏之职,以匡救人主过举为任。臣等俱不能供职,不宜在职,请递臣等之职。”不听,辞职而退。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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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命召台谏复职,台谏启:“殿下即位以来,台谏长立阙庭,无治事之日,请改过举,以副舆情。”下御书曰:

卿等累日辞职,未审其意。徒知遗教之至,未知天亲之重。任虽言官,是岂为人子之志欤?大抵帝王与庶人之孝虽殊,爱父母之情,贵贱无异。非尧、舜之君,莫能抑私,故固拒不允。

台谏书启:

立庙立主,虽为天亲之重,遗教亦是天亲之遗教也。父母均是天亲,而尊卑、轻重自有其分。徒知母后之为天亲,而不知父教为尤重,则尊卑失序,轻重失宜。臣等亦是人子也,岂不知父生母育之至恩?但以尊卑、轻重,天地之大经,不可以私掩义也。臣等闻,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今臣等欲以殿下为尧、舜之主,而殿下不以尧、舜自期,反教之如斯,此臣等所以累日庭诤,不能自已者也。

御书答曰:

卿等欲以我为尧、舜之主,而纳于无过之地,正合言官之任。然岂忍忘亲,从卿等之谏?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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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台谏合司启:“昨日教云:‘正合言官之任。’然则殿下非不知臣等之言为是,固拒不纳何如?又教曰:‘岂忍忘亲,从卿等之言?’殿下若徒知出母之为可尊,而忘先王遗教,则其为忘亲,孰大于是?尹慜、李克圭、李宜茂非徒自相诋毁,以邪而陷正论,以坠台谏之风,请鞫罢之。功臣加资事,前者已加恩典。三年之内不必如是汲汲,请亟改正。”不听。

○庄义寺僧报礼曹云:“寺多颓毁,请令缮工监修理。”礼曹启:“请令黄海道僧人修理。”传曰:“勿役僧人,其给军。”承旨宋轶启:“颓毁处,寺僧足以修之。役军修寺,非但大体未稳当,今营缮方兴,役民不休,请从礼曹所启。”传曰:“明春给军修理。”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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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台谏合司论启立庙立主,尹慜、李克圭、李宜茂、韩致礼、韩懽、郑崇祖、赵得琳、任士洪事,不听,辞职。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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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命召台谏复职。台谏论启立庙立主,功臣加资,尹慜等事,又启:“命叙慎自建。自建罪干赃污,成宗特命永不叙用,今不宜汲汲用之。又龙眼、荔枝、生梨、柑子,赴京每行贸来。如药材、弓角用紧,不可得已,若荔枝等物,固是玩好之物,必欲致之,其渐不可长也。”传曰:“自建之罪,初非入己,而律外启断,疑其时台谏之有私也,故议诸大臣矣。荔枝虽曰玩好之物,非若珍禽、奇兽然,予意以谓无妨也。”更启,传曰:“荔枝其勿贸易,馀皆不听。”遂辞职而退。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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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王诣永思殿上食。

○台谏合司启:“昨召臣等还职。臣等所论之事,不可不听。若非大事,何敢强请?”累论启,不听,遂辞职。

○右议政缺,难其人久阙。命召曾经政丞及政府,惟卢思慎赴召,馀皆告病焉。传曰:“卜相重事,病若不紧,其更召之。”尹弼商、鱼世谦承命而至,传曰:“欲相韩致亨,其于物望何?”弼商等相顾良久曰:“致亨位在贰公,补相其例也。上若汎问,则岂无他人可当者乎?今只问一人,无所容辞。致亨备谙吏事,且知大体,于文笔则短矣。”传曰:“古亦有非文臣而为相者。其以致亨为右议政。”

○以韩致亨为议政府右议政,李陆汉城府左尹,安处良右尹,金悌臣司宪府大司宪。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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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夜,流星出昴北,入参星北,状如甁,尾长一丈许。

○召台谏复职,台谏启:“昨教曰:‘尔等以不可听之事,期于必听,此即危亡之渐也。’臣等以为,违先王遗教而立庙立主是毁纲常也。置尹慜等罪而不问,是乱名教也。加致礼等资而不改,是小人在位也。此三者,岂非危亡之渐欤?殿下不听臣等之言,而只复其职,是欲使臣等舍正论而苟容也,请亟垂纳。”不听。更启:“如尹慜等推考及致礼不可陞资,何与于为天亲之事,而并拒不允,以得愎谏之名乎?”不听,辞职。

○右议政韩致亨辞职,传曰:“物望如此,不宜辞免。”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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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召台谏复职,台谏又辞。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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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雪。问于承政院曰:“今日雨雪,其无害耶?”承旨等启:“未冬而雪,近又有雨雹之变,似有阴阳乖戾之气。”传曰:“予以未宁之故,久废经筵,旷接群臣。今阴阳失和,天变屡现,良由予不德所致。其以修省、慎刑之意,下传旨于议政府及刑曹。”又传于司宪府曰:“近日尔等以言事,久废其职,岂无冤枉者乎?伤和致异,未必不由于此,其往申理。”

○召台谏复职,台谏启:“臣等所启三事,皆非细故,而并拒不纳,此臣等所以难于就职也。”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寿童等上疏曰:

臣等窃观,箕子告武王之言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释之者曰:“偏陂、好恶,己私之生于心者也;偏党、反侧,己私之见于事者也。”自古愿治之主,孰不欲遵公平广大之道,而常患于不能者何哉?盖由蔽私,而自用也。私心一萌,眩于是非,凡事之偏党反侧者,无不为己,终至于不可救,岂不惧哉?伏睹,殿下光绍前烈,励精图治,方建极于上,臣民会极归极之机也,而临政再期,未闻有荡平正直之政,多见其偏党反侧之事,甚非所望于殿下者也。如出母当绝,有先王之大礼,有先王之严教,断不可违越,而建庙立主,过用非礼,兆域守护,僭拟陵寝,是则殿下之情蔽于私,而非王道之荡荡也。爵命人主之大柄,不可僭也,而徒以功臣之故,或滥施于贪浊、贱庸之人,或误及于植党乱政之人,是则殿下之恩,蔽于私而非王道之平平也。呜呼!成宗已定之祭仪,殿下改之;成宗已斥之小人,殿下荣之,一切取成宗之志而反之,未审殿下之心以为安乎?夫事之始也,虽出于过误,悔而改之,斯为盛美。今殿下从谏之量有未弘,改过之心有所惮,岂非殿下学问诚正之功,有所未尽也?我成宗大王圣性生知,犹逊志于学,日治经筵,昼访不足,继之以夜,虽隆寒盛暑,未尝或辍,古昔帝王治乱之迹,当今政事得失之由,靡不讲求。人无不言,言无不听,上下无壅,情志交孚,以致二十六年之太平,亦殿下之所亲见也。殿下即位以来,玉体违豫,久废经筵,屡命开讲,临朝辄停,公卿百僚无由进见,接贤士之日少,亲宦寺之时多,圣学乖于缉熙,时政阙于延访,公论不伸,邪议得行,一纲之紊,万目皆坠,甚非朝廷之福也。殿下何不以成宗为法,而敦继志述事之大孝乎?伏望遵皇极之正直,绝私情之偏陂,夬从公论,以副舆望。

○传旨于议政府曰:“予以眇末之资,承祖宗艰大之业,上焉付畀之重,下焉恃赖之望,未知何以答之,夙夜兢畏,罔知攸措。况居谅阴,久乖寒暑,接贤士大夫之无日,学未得缉熙于光明,耳目未广、思虑未周,疵政实多,尤用惕虑。乃今季秋之月,雷雹交作,霰雪又下。夫雷发于收声之后,雪洒于立冬之前,时令不顺,而乖气之致戾至此,岂无所召而然耶?静言思之,咎实在予。然中外庶官,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者也。惟治乱在玆,固当同寅协恭,恪谨乃职。况政府予之股肱,其各勉思其责,知无不言,绳愆纠缪,以匡予之不逮,以答天谴。”

○传旨义禁府、刑曹曰:“休咎之征,系于人事之得失。近者天气乖令,雷不当发而发,雪不当下而下,且有雨雹之灾,是虽予否德所致,虑或刑罚失中、词讼多滞,致有冤枉而然耶?凡庶狱之官,各敬天威,明慎疏决,俾无冤枉。”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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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大司宪金悌臣启:“殿下欲伸孝于废妃,而不恤遗教,是不忍于废妃,而能忍于先王乎?台谏论执,五阅月而不止,下情不通,莫不扼腕,是岂朝廷细故?殿下曾不动念,臣切惜之。伏望殿下,念遗教之恻怛;思废妃之不幸,许纳台谏之言,以通上下之情。且灾不妄作,今之乖戾之气,安知非天深警殿下之意耶?勿谓偶尔而作,益加修省。又治尹慜等三人之罪,收致礼等五人滥授之资,以快舆望,以答天谴。”不听。

○执义柳滨、司谏尹晳等启:“只修颓落处,而转输木石不绝,臣等恐大有营建也。且教曰:‘为天亲立庙,何关天变?’臣等以谓,父王亦天亲,而遽违遗教,私立庙、主,小人滥陞崇品,而勿问斁伦之人。臣意,天变之作,由于此也。愿听臣等之言,以副舆望。”传曰:“韩懽鞫之,馀不听。”台谏辞职。

○承政院启:“近日台谏久废职事,累月立庭,朝廷纪纲,亦随而废弛。所启非一二,岂无可听之事乎?一切拒之,甚不可也,请从其可从者。且致礼等加资,臣等亦以为滥,况大臣议云:‘其中岂无不称者乎?’台谏公论所在,固宜亟听。且久废经筵,臣等已知上体未宁也,然世宗尝引郑麟趾,伴读于大内便殿。世祖亦御便殿闭窗,引诸臣于外,讲论治道。成宗亦于夜对,以便服接群臣。今殿下即位之初,固当加缉熙之功,而或作或辍,以致接贤士之时少。圣体稍平之时,亦以便服,引经筵官于窗外,讲读为便,如是则裨益不少。且自古宫室、苑囿、池台、鸟兽,人君得失之所系。今大内若雨漏处,则所不得不修,然不必大起工役也。况此先王尝御之所,一一修改,亦甚不可。”传曰:“所启事,皆当审处之。”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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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台谏合司启:“功臣加资事,昨教曰:”鱼世谦之议如此,故不听。’世谦议云:‘功臣当厚待,然不至滥耳。’此议亦非谓不滥也。且任士洪于戊戌年土雨求言之时,即进谄说曰:‘此天数、自然,不可谓灾变。’此为小人之尤者也。尹慜、李克圭、李宜茂等,反斥台谏之正论,其用心不正,不可不鞫。立庙事,请商量。“传曰:”功臣事当商量,馀不听。“

○承政院启:“昨教曰:‘功臣加资,左议政议如此,故不听。’臣等详观其议,首言:‘待功臣之道当如此。’末言:‘不可徒以功臣而遽迁,要在人品相当,孚于物议,不至滥耳。’以此视之,亦非谓不滥也。台谏累月伏阁,一不得请,伏望夬决。”传曰:“当商量。”

○大司宪金悌臣等上疏曰:

天、人一理,显、微无间,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匹夫匹妇之愚,而降灾、降祥,犹以类应。况人主位天人之两间,其为感尤易而愈彰者乎?一念一事之微,而临之在上,质之在傍,至不可诬。况过不止于一念,谬不止于一事,失之滋甚,而文之愈甚者,其于感应,果何如也?《书》曰:“天命不僭,贲若草木。”《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往”可不畏哉?近者时令不顺,乖沴屡作,震电不宁,霰雪又下,夫雷不当雪,雪不当雷。《春秋》于雨雹之异,谨严而书之,臣未尝不兢惶祗栗,为圣明深惧之也。殿下特下纶音,引咎责躬,虑疵政之或多,则冀政府知无不言;庶狱之或滞,则明慎疏决,呜呼盛哉!一言之善,而荧惑退舍,况惕警修省之念,形于圣教,至此其勤也哉?诚使政府务尽绳愆,狱官务尽疏决,而殿下又务加省念,以当天心,则休征自至,雨旸时若,又何难乎?夫台谏之设,不但以规人主过失,亦所以治庶狱、伸群枉。职事最剧,伏阁俟命,殆且半岁。只以数事而言之,军士必经台谏署经,然后受其禄俸。今宿卫空橐,而含冤者不知其几也。一夫失巢,圣人耻之,况其众乎?一夫呼冤,乖气应之。然则今之致乖,未必不由于台谏之废事,又专在于殿下拒谏。今所论追还致礼等五人滥授之级,则已蒙允许,天门大辟,喜气旁腾,岂非社稷之福也?至于立庙,所失尤甚,不可不察。殿下于成庙,义则君臣,亲则父子。以臣而违君,以子而违父,其为逆理,不亦太甚乎?臣尝痛恨于言路之否塞,而谓言者不尽言极论而然。及叨宪长,尽取前后所上奏草而观之,然后有以知言者之尽言极论,不啻数十万言,而殿下之拒至此。殿下非不知出母之绝于庙也,违父、违君之逆于理也,岂俟臣更赘,然后动念哉?台谏论之百纸而不足,殿下折之一言而有馀,饰非拒谏,非帝王之美德也,臣窃痛焉。今既下教,延访于燮理之相,以应天变。其有能改悟昨非,而直言正论,使殿下有从谏之美,不陷于违教、败礼之地,则台谏固当退听,而坐府中察狱,慎治冤枉,宰相得其体,台谏尽其职,而殿下全继志之孝,上下通而朝廷泰,行其所无事,而共享太平之乐,不亦美乎?呜呼!父子天性也。逆天性以徇出母,揆之于礼则无据,考之遗教则如彼,尚谓圣明之朝,而有此逆理之失乎?在殿下遇灾修省之日,而亦不改悟,则其亦无改矣,敬天之教,适足为欺天之语,可忍言哉?李克圭依违两间,终附尹慜,迎合上意,奸回莫甚。李宜茂迫于正论,初与同僚,旅进旅退,及闻尹慜之语,则又反以同僚为奸谲,斥而攻之,其反复无状,在所当治。伏望殿下,应天以实,不以虚文,庸念成考在天之灵,陟降左右,而日监在殿下屋漏之中,亟罢立庙之役,永遵遗教,以答天谴。又治尹慜等三人无状之罪,以示人臣奸回不忠之戒。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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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大司宪金悌臣、大司谏李复善等,合司论启立主立庙,致礼等加资,尹慜等推鞫事,不听。又启:“近因天变,特下修省之教,群臣抃贺,然天气之乖戾莫甚。于臣等所启立庙等事,殿下教政府则曰知无不言,而臣等所启则拒之,然则政府虽知无不言,何益?伏愿殿下,勉从臣等之言,以答天谴。且尹慜等不可不鞫。”传曰:“功臣加资,予已商量。然天变由于此事则予未的知。”

○传曰:“明日御经筵后,当引见台谏。”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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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御经筵。大司宪金悌臣曰:“近者台谏立主立庙,功臣加资,尹慜、李宜茂、李克圭等事,论启而不听。先王遗教至重,殿下以臣而违君,以子而逆父,恐殿下得罪于万世。功臣加资,非三年内所当汲汲。尹慜等无状之罪,亦不可不惩。近者以阴阳失序,下传旨于政府,以自谴责,然昨教云:‘予未知立主立庙,功臣加资等事,有以致天戒也。’大抵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古人云:‘灾不妄作,惟人所召。’此正殿下恐惧修省之时也。”王曰:“非不恐惧修省也。但废妃虽得罪先王,母子之情不可恝然。功臣加资,非论贤否,直以报其功耳。此岂足以致天变乎?”悌臣曰:“臣等所启,皆非小事。立主立庙,则纲常紊乱;功臣加资,用舍颠倒;有罪者不惩,则刑罚无章,此皆足以致天变。”参赞官金寿童曰:“灾变之来,殿下宜自谴责曰:‘有何所失,而致此耶?非徒求诸外,当反求诸身,德有所未至耶,政有所未孚耶?予失某事,此必某事之应也。’以此自警,若曰:‘此失为小,不足以致天之戒。’则不可也。今立主事,虽无先王遗教,名为出母,则亦当裁抑,况遗教至严,而定为祭礼,以遗殿下乎?古人云:‘赏罚失中,四时失序。’金舜孙虽傲慢合死,然当付诸有司,明正其罪,使中外得知罪状,则其同类亦必知戒。且功臣皆骤加崇品,至甚猥滥,其尤不可者五人,当先改正。”王曰:“任士洪浊乱朝政之小人,韩懽狂妄人也。若得琳虽曰贱口,世祖已许通矣。别有何罪,而不可加资耶?”寿童曰:“得琳虽无显显之恶,别无可褒之善。本以世祖家奴,今若为一品,则与德源君比肩,连城君、德津君皆在其下,名分紊乱,贵贱失序。”王曰:“姑待命。”执义柳滨曰:“假使成宗今为上王,殿下必不得违教而立庙。古云:‘事亡如事存。’成宗昇遐未久,即违遗教,岂古人所谓:‘不死其亲。’之意耶?”寿童曰:“殿下必欲致孝于废妃,一从成宗所定之制,亦足以尽其诚。况神不享非礼,若名号不称,尹氏之灵必不安享,此岂孝子尽孝之意?”王曰:“立主事,决不可听也。若功臣加资事,台谏之言公论所在,五人等改正何难?”滨曰:“尹慜等迎合上意,陷殿下于过举。若不加罪,无以惩后。”王曰:“立庙立主,非因尹慜等之言,已与大臣议定矣。”寿童曰:“慜、克圭之事,臣未详知。宜茂前后反复,攻发台谏之非,使殿下以为:‘台谏之心,果如宜茂之言。’以此不信台谏之言,固拒若是,宜茂之罪大矣。”掌令李自健曰:“成宗遗教,洋洋盈耳。大臣不能谏止,从而导之,厥罪大矣。”王曰:“予虽不贤,岂听大臣之议,然后为立庙之举哉?”大司谏李复善曰:“殿下若于庙侧,立标石曰:‘尹氏之庙。’标石之傍建丁字阁,以藏祭器,则尹氏之灵亦安矣。”王曰:“当商量,且议于大臣。”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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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御经筵。领事韩致亨曰:“近者久不御经筵,外人或以为上体未宁,惊惶罔措,或以为殿下怠于御讲,是岂可乎?成宗日三经筵,讲论治道。故圣学高明,至治已隆。数御经筵,帝王之美德也。”传曰:“近因感冒未殄,久废经筵。然接贤士大夫之日少,故今勉御之耳。”侍讲官李承健曰:“人君数御经筵,则圣学日进,而民之疾苦,政之得失,无不周知,而下情得以上达,有益于治道者万万矣。臣于曩者,昵侍东宫,粗知上意。殿下于前日下御书曰:‘接贤士大夫之时多,则可以涵养气质矣。’若圣体未宁,则固不可勉强,在平时不可作辍。成宗即位以后,虽行幸之日,必御朝讲。至于昼、夕讲、夜对,亦无停辍。古云:‘无时召对。’今经筵官入直者,亦可以时召,讲论治道。”特进官李克墩曰:“成宗若未御正殿,则或于便殿,或夜召对,未尝一日怠也。殿下亦宜如是耳。”承健曰:“人主于宦寺,朝夕与居,固不可昵狎而亲信任使也。仄闻,近日令宦寺往司仆,择马以送内需司。大抵马政,国之重事,岂可使宦寺择马乎?宦寺用事之渐,自此以起也。宦寺但给使令、扫除而已,不可任之以事。且闻,即位以后,赐与马匹多至百馀。古云:‘人主爱一嚬一笑。’又曰:‘车服以庸。’固不当如是之滥也。台谏朝廷之纪纲也,而凡所论启,一未蒙允,故自春徂夏,长立阙庭,未得居官莅事,皆为解去之计,朝纲大弛,冤抑莫伸,此非细故。”司谏尹晳曰:“尹慜以三品,擢陞二品,而拜宪长,首献邪议。李克圭中无所主,李宜茂心术不正,请幷鞫其情,以正是非。”执义柳滨曰:“尹慜等若不治罪,则赏罚不明。且慜之加资,亦当改正。此是非分明之事,宜即听纳。若未信臣等之言,则请问于左右。”王顾问左右,致亨曰:“立主立庙,臣意以为无妨,故于前议以谓可也。慜之事,臣未详知某事为非也。”克墩曰:慜其心不以立庙为非,故直言其情耳。然已与同僚异论,则先自引嫌可也,而无避嫌引退之辞,是则慜之失也。宜茂之反复,亦可鞫而罪之也。“王曰:”慜本以立庙为可,故直言其情,是无罪也。宜茂则前后反复,是可鞫也。“滨曰:”近者令大臣知无不言,为大臣者凡朝廷得失,皆当一一陈启,而致亨今当下问,答以‘尹慜之事,未知某事为非也。’大臣之道,果如是乎?昨日教曰:‘台谏之言,何可尽听。’此亏损圣德之大者也。殿下先执此心如是,故臣等之言一一拒之。臣等无状,不能回天,然前后台谏,岂尽无状如臣等,而拒之若此乎?古之人君,莫圣于尧、舜、禹、汤,而或从谏弗咈,或嘉言罔伏,或稽于众,舍己从人。其臣进戒者亦曰:‘自用则小,好问则裕。’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其所以如是者,诚以不从谏言,则下情不得上达,而壅蔽之祸大矣。“晳曰:”前教云:‘尔等以可听之事与不可听之事,一皆来启,故长立阙庭也。’臣等伏闻传教,不胜缺望。古人云:‘汤、武谔谔而昌,桀、纣默默而亡。’今大臣见殿下过举,不能匡救,以含默相尚,台谏终年伏阁,曾无一大臣出,而为殿下言者,甚非细故也。“克墩曰:”台谏之言是矣。但立庙事,前日收议时,臣亦以为无妨。今台谏所论,专为立庙而发,故臣不敢以从台谏之言启之也。若功臣加资,则一日之政,升授者十馀人,臣意亦以为过矣。故前议以为:‘其中岂无不为台谏公论所容者乎?“滨曰:”昨日经筵时,命承旨专数入侍者,盖欲听纳正论,承旨等无一可否,请鞫之。且赏罚,人主之大权。赏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今殿下于舜孙,但曰妄自尊大,傲慢君上,而不暴罪状,径置大辟,故外人莫测,赏罚不宜如是也。“致亨曰:”舜孙之罪,已令禁府照律,臣为禁府堂上,时未的知其罪,故难于照律耳。“克墩曰:”于三年后,处决之时,则其罪不可不明正而断之也。“王曰:”以宦侍而傲慢君上,罪孰甚焉?“承健曰:”傲慢君上,死当其罪,然其傲慢之状,朝廷莫得而知也。臣等岂惜夫舜孙哉?赏罚非人君所得而私也。故赏曰天命,罚曰天讨。固当明正其罪,与众弃之也。“典经权敏手曰:”金孝江曾于洛山等寺,擅启给盐,罪固大矣。殿下不治,故今又以攸司断决。奴婢不由政院,擅启判下,宜加大罪。舜孙则罪状未著,而断之如彼;孝江罪状明白,而置之勿论,臣等缺望。“特进官安处良曰:”臣为江原监司,的知此事。盐本为救荒设也,而洛山等寺所赐,至百馀硕,故即移报户曹,户曹申闻,特令勿给,而孝江擅启还给,其罪大矣。“王曰:”寺刹给盐,实为无益之事。然先王朝事,不可遽革,故还给也。“滨曰:”殿下辟佛之教,臣僚莫不忭贺,而洛山之盐,尚且因循,请更商量。“王曰:”先王朝故事,不可一朝遽改。“滨曰:”宜茂已令推鞫,尹慜亦不可不鞫,而其加资亦当改正。“王曰:”慜之罪,较之宜茂则轻矣,然幷鞫之。加资则不可还收也。“滨曰:”若曰已成之命,而不改正,则不可也。有罪无功而加之以资,此不可之大者也。“处良曰:”台谏之言是也。其初擢慜为宪长者,欲闻正论,而慜不供职事,还收其资当矣。“王曰:”慜不以立庙为非者,直言其情耳。但毁正论,故已命鞫之,然其资不可还夺也。“敏手曰:金孝江事,请闻发落。”王曰:“予当商量言之。”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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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御经筵。掌令李惟清曰:“昨日命鞫尹慜、李宜茂,而不鞫李克圭,请幷鞫之。”王曰:“宜茂指台谏为奸谲,慜亦诋台谏,故幷令鞫之。克圭则无情。”惟清曰:三人皆陷害同僚,情状不异。“王曰当推鞫,然有轻重。”惟清曰:“古人云:‘慎终于始。’请殿下事事而慎之。有先王之教,则思欲遵之;善恶混处,则思欲甄别;爵赏僭滥,则思所以无滥矣。天灾时变,则思所以侧修;大臣逢迎,则须明罪责,使之知戒。宦寺之职,备洒扫而已,勿使干预朝政。反复思念,德有未至耶,政有所失耶?勿以四方无虞,安然恣意。大抵否极则泰来,泰极则否来。殿下承成宗善治之后,若不思继述之道,忽天戒而不慎,弃正论而不听,则危亡之兆也。易曰:‘履霜坚冰至。’释之者曰:‘驯致其道,至坚冰也,”王曰:“尔言正是。”献纳吴凌曰:“殿下即位之初,已有拒谏之渐。今者臣等所启之事,至三四朔,然后不得已听纳。若拒谏不已,则甚非国家之福。”王曰:“予岂恶闻直言而然耶?且虽台谏之言,岂无不可听之事乎?”凌曰:“两司共议而启,安有不可听之事?”王曰:“更思之,予言过也。”

○承政院启:“前者掌隶院所启内需司关字判付,皆非臣等所书。故招内需司员金吕山问之,答曰:‘此书题尚孝孙所书。’夫政院古喉舌之地。凡公事必由此出入而后,朝廷纪纲不乱。今内需司擅启,而擅书判付。大抵判是王言,故虽注书、翰林不得书,而惟承旨得书,岂书题所得书?且内需司兴守陈告奴婢,多有违法,故成宗命皆改正。今方考核之时,乃以当属奉安驿之奴婢,请属本司。又以为:‘一般公贱则当尽属内需司。’以此立法判下。判下一降则已为成命,永为国法矣。夫立法,虽朝廷大臣,必商确以定,岂内需司所得擅也?今弘文馆与台谏以此驳论,请亟鞫问。”传曰:“内需司得为判付,自祖宗朝然,若非古例,固当罪之。且其奴婢当属内需司与否,议于今日诣阙宰相。”慎承善、鱼世谦、韩致亨议:“内需司奴兴守等汎滥陈告辞缘,戊申年义禁府推考时,兴守等受赠奴婢三百馀口,宣头案暗录事,一一服招。今掌隶院分拣时,奉安驿奴婢,非徒各年正案明白悬付,其所生年岁悬绝,不可连接。据此所启奉安驿奴婢,似为的实。内需司受教,不由政院,掌隶院亦不知,未得商核,请下法司,详加阅实以启。”传曰:“其令义禁府,辨掌隶院、内需司断决是非。”仍出内需司判付单子百馀,示政院,政丞等曰:“内需司擅自判付,已有前例。”政丞等启:“今观此单子,皆钱谷出纳等事而已。虽有奴婢事,不过遗漏奴婢推刷而已,无如此例。”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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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御经筵。掌令李自健曰:“慎自建事,令大臣议之。臣见其议与前推案,弼商等皆不考推案,但云:‘自建初非入己。’误矣。自建请罗州判官,受箱子、衣笼。又请全州判官,受铁蒺藜。欲婚其子于赵秀英家,嘱全州官吏,设宴于其第。又请除赵家田税十三硕于差使员辛舜鼎,舜鼎答以:‘田税重事难减。’自建以亲病告暇上京时,历见舜鼎,面请除之。请于监司,以秀英为参奉,仍请给食物于各官。如此不法,何可轻赦?议臣皆以为:‘非入己。’故上意亦以为然而赦之,甚不可也,请亟收成命。”王曰:“观其子上言及禁府推案,则乃其时台谏律外启请,故许通耳。”自健曰:“此非虚事也。臣为持平时,姜参为献纳。参丁母丧在全州,的知自建不法,故亲启于成宗以科罪。臣其时与参共侍经筵,得闻其事甚详。今殿下从弼商之议,其议虽曰:‘事在赦前。’贪污之人安可以经赦而复用?且议臣皆据其子上言以谓:‘非入己也。’其子欲明父罪,侥幸万一,安敢直书其事乎?不可以子之上言,轻赦父罪也。今若用如是之人,则贪污之人,皆得侥幸免罪,而无所惩艾矣。且成宗详知其罪,故受罪四五年之久,而一无冤闷、发明之言。今其子饰辞上言,以望侥幸,此尤不可取信。”王曰:“备书所犯以启。”自健曰:“不法之状,尽在推案,而大臣但据其子侥幸希望之辞,以献误议。殿下又依大臣误议,许令复用,请亟收成命,以戢贪风。”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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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命以慎自建罪目,示于前议宰相等。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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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御经筵。持平郭宗元曰:“立庙事,前日教曰:‘予当更议于大臣。’今既有日,未闻上命。”正言郑光弼曰:“今之过举大矣。当广议朝臣,以采正论。”王曰:“已云议得,何敢失信?”宗元曰:“奉安驿奴婢,已令义禁府分拣,然孝江不由政院,擅自启达判付,其渐不可长也。前者不治擅启给盐之罪,故今又如此。”王曰:“内需司之事,不由政院,自祖宗朝已有其例。”光弼曰:“他馀财用等事,虽不由政院可矣,若奴婢大事,何可不由政院乎?自古宦寺皆因小事,寝成大事,其渐甚微,其祸甚大。殿下于前日洛山给盐时,不治其罪,故如此大事,皆得自擅,诚非细故也。请速推輷,以杜其渐。”王曰:“此非使参政事也,自祖宗朝已有前例。”侍读官金诠曰:“宦寺用事之渐,其祸甚大。孝江不由政院,擅启干政,其罪实浮于金舜孙,而令义禁府幷鞫掌隶院官吏。掌隶院职掌奴婢,分拣辨决,乃其任也,而与内需司员并鞫不可。”王曰:“此言非也。舜孙傲慢君上,罪孰大焉?今奴婢虽云大事,罪岂浮于傲慢君上者乎?”诠曰:“该司断决,内需司擅便更改,其渐岂不大乎?”光弼曰:“假使内需司奴婢不属于掌隶院,然其公事出纳,则不可不由政院。今也宣头案则掌隶院主之,奴婢立法则内需司专之,于法于理皆不可,其渐尤不可长也。”王曰:“孝江何以得专权乎?”诠曰:“立庙事,教云议得,而累日不收议,臣等缺望。其初议云别构数楹者,谓如士大夫家庙,使不绝祭享而已。今新庙过制,请更斟酌。”王曰:“已云收议,待命可也。”光弼曰:“慎自建罪千赃污,不可以其子上言,特许叙用。凡干赃污者,严加其罪,然后士风劝,而廉耻行,岂可复用乎?”王曰:“已议于大臣矣。”

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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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传于司宪府曰:“慎自建罪在赦前。永不叙用,乃律外启请,玆不听。”

○郑文炯书启:

臣虽无良,常怀一事,每欲进达,今当大病,敢露愚恳。世宗吾东方三十三年守成圣主,当时黄喜、孟思诚、许稠、申槪等,忧勤燮理。其时臣见六曹公事,皆报于政府,政府平明合坐,论其是非,入启目判下,此之谓议政府署事,此之谓逸于任贤也。世祖大王以领议政受禅,即罢署事,臣愿复立世宗朝政府署事,以基万世太平之治,所其无逸何如?臣病深心乱,言亦错乱,不觉惶恐。

命议于政丞及曾经政丞。尹弼商议:“太祖高皇帝登极之年,即罢中书省。我世祖大王受禅之初,亦罢政府署事,圣帝、明王深意存焉,非碌碌臣等所敢轻议也。在成宗朝柳阳春亦献是议,其时收议于下,竟不施行。”卢思慎议:“国家机务至繁,故历代及我朝,皆相府商议,庶政取决于上,事有体统,政出于一。此虽美法,然废之已久,不可轻议。”慎承善议:“政府署事,虽古有其制,罢之已久,未知所以罢之之缘,未敢轻议。”鱼世谦议:“郑文炯所启,实关大体。且据前规,似可施行,然在政府者,恐非昔人之比,岂得擅断国事?且先祖已改之法,恐难复举。六曹启事,若有别立科条,则必报府定夺,此亦足以议其当否,而启禀断之也。时异事殊,不必改已行之例,曲徇前世之事。”韩致亨议:“政府署事,祖宗朝已废,不可遽行。”从弼商议。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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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御经筵。司谏尹晳、持平姜叔突启:“立庙事,前教云收议,迄无发落,请广收众议。金孝江擅启判付之罪,不可不治。”王顾问左右曰:“台谏此言何如?”领事韩致亨曰:“孝江所启奴婢,宣德三年以后正案内,以奉安驿转运奴婢明白施行,故该司辨决如此。若有未尽分拣处,则当申报该曹,改正可也,而直启判付,是则非也。若曰自祖宗朝有前例,则但钱谷及父子完聚等小事耳,如此大事,无直启判付之例,台谏言之是也。如此之言,当速快从。”特进官尹孝孙曰:“私启判付,恐有奸伪之事。”致亨曰:“虽有前例,若不分拣,一切仍属,则恐公贱之避重就轻者,皆投属内需司,而奸伪将莫之辨也。且甘露寺奴婢,太宗朝己属内赡寺,而今亦有陈告者,其奸伪如此,不可不辨。”王曰:“台谏忧末流之渐,其言是矣。然此岂干与政事乎?”参赞官姜龟孙曰:“今此直启单子云:‘一般公贱仍属本司,而役使不动。’此则别立一法也。立法大事,岂可直启乎?且若用此法,则公贱皆投属内需司,不可不改也。”特进官赵益贞曰:“江原道居民鲜少,各官、各驿奴婢亦少,进上转运时,则至括童稚,艰难输送。今若如此立法,则必将尽投属内需司,而各驿无奴婢矣。孝江擅启,其渐不可长也。若此之事,台谏不言,则殿下于何闻过,而改之?亟听其言,以杜其渐。”孝孙曰:“昔成王初政,召公进启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释之者曰:‘初服而敬德,则吉与历年矣。’大抵人君初政,实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几,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愿殿下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兢兢业业,慎终如始。”王曰:“所言甚善。”叔突极论慎自建不可叙用,不听。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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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御经筵。大司宪金悌臣曰:“立庙立主事,前教云:‘更议为之。’其后又教曰:‘予岂失信?’今已十馀日,而无发落。古云:‘谋及卿士庶人。’固当广收众议。”王曰:“已许议矣。”悌臣曰:“大臣等非矣。当初下议时,探殿下罔极之情,或云立庙无妨,或云别构三四楹。其后台谏论启,几至半岁,而曾无一大臣出而建白者,此岂引君当道之意?”献纳吴凌曰:“诚为实,礼为虚。今既迁墓,犹足以致孝,不必立庙,然后尽其诚孝也。毁先王遗教,恐未可也。今更收议,则前日之谬议者,必改献正议矣。”悌臣曰:“小臣亦岂无哀痛罔极之情?然大义不可以私恩掩之也。故敢启如是。今殿下遇人伦之变,当思所以善处之。”特进官许琛曰:“今之立庙过制,先王遗教不可违也。殿下于废妃,虽不可尽绝其私恩,不得已立庙,则当略其制度,以内需司主之,以内官守之,勿令礼官掌之,则私恩、公义庶可两全矣。且先王遗教,非偶为一时之教也。今皇帝之母杞氏,被曼氏之谮见杀。及帝即位,群臣咸曰:‘曼氏乃陛下之世仇,请杀之,以杞氏配宗庙。’帝从之。成宗闻之尝曰:‘此皇帝乐闻之言,故群臣如此。安知我百世之后,有奸邪之徒,纷纷以废妃之事为言者乎?我当为之定制,使后世不可易也。’遂成遗教如此,固不可违越也。”王曰:“今日其会大臣议之。”悌臣曰:“金孝江事,台谏言之,大臣言之,而殿下乃曰:‘此祖宗朝例事。’如司中小事则然矣,如此大事及立法事,必政院出纳焉。该司掌决焉,而今擅便为之,其罪不可不治也。”领事鱼世谦曰:“臣等考内需司启事前例,则皆常行小事,如此大事,妇寺从中擅启,其于事体何如?宦寺之祸,自古有之。汉、唐之世,宦寺专权,浊乱天下。其初则乃一人之所为,而人主莫之罪,终至于亡乱而不救。大抵人君之驭宦寺,正如救火与止水也。救之于焰焰,止之于涓涓,则其功易矣。今孝江之事,虽曰有前例,此则与彼不同。但未知孝江欲以专权而然耶,抑妄度而为之耶,其设心未可测也。如此者罪之,然后国乃为国矣。”王曰:“孝江实欲擅自立法,以乱政事,则予何惜一宦寺乎?自祖宗朝已有此例,其罪孝江,不亦暧昧乎?”检讨官李㙉曰:“给盐事,虽曰祖宗朝故事,然成宗朝刊定《续录》之时,削而不录,则不可谓故事也。况今奴婢该司已决,而从中改之,此岂可乎?”特进官李克墩曰:“内侍干政之渐,不可不杜也。盐则户曹主之,减录会计;奴婢则掌隶院掌之,以辨是非,岂内需司所可启达,而立法乎?”世谦曰:“公贱皆殿下之奴,岂必属内需司然后用之?恐非帝王之美法也。”王曰:“内需司岂须夺驿奴婢乎?然推问而后,其情可知,其鞫孝江”悌臣曰:“慎自建不可许通。人之廉者小,而贪者多。若廉耻不砺,则士风何由正乎?先王既已定罪,殿下不可复用也。”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朝臣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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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御经筵。持平郭宗元曰:“‘谋及卿士庶人。’立庙事,当广议以及于士。”王曰:“已令收议。”宗元曰:“慎自建事议得大臣,但见其子上言,未见罪目,故多请叙用。今若叙用,则贪廉混矣。”领事尹弼商曰:“臣初议时以为,非入己之罪,且经大赦,其永不叙用,特律外之科,故谓当许通。今闻台谏之言,盖惜士风,而矫之也。宜仍旧勿叙。”侍读官南宫璨曰:“成宗之罪此人也,岂不商量?”王曰:“其时台谏特以律外之条启请,成宗纳谏,故听之耳,初非入己也。”正言赵元纪曰:“一代士习,由人主所尚。此虽小事,关系甚大。金舜孙事,臣等非惜一宦寺也。古人云:‘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当付之有司,明治其罪,使一国共知,罪可至死,然后杀之。”王曰:“舜孙妄自尊大,傲慢君上,其罪固当死矣。”元纪曰:“若傲慢君上,则罪固当死,然外人皆不知其罪。”宗元曰:“弼商以自建为非入己之罪,自建私减田税十三硕,且请于守令,以取笼箱、铁蒺藜等物,非入己而何?”特进官李世佐曰:“谏官言之是矣。成宗朝姜参自全罗道来启自建不法事,成宗大怒。虽不录赃案,以为大毁士习,故罪之。此关名节,不可不听台谏之言。”王曰:“已经赦宥,且收大臣之议而许通矣。”世佐曰:“《中庸》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程子曰:‘五者废其一,非学也。’帝王一日万几,学问不可作辍。如此日长之时,当御昼、夕讲,以接贤士大夫。若少有未宁,虽不见大臣,当御便殿,召经筵官,以讲学问。又时御常参、轮对,以接大臣。“王曰:”近有感冒之证,故欲少调理耳。“典经权敏手曰:”学问之道,正心为先,心正然后用舍分明。臣观《大学衍义》,唐宪宗不能正心,故裵度以直言而见黜,裵延龄、李逢吉、皇甫镈、程异之辈,以邪谄而见任。其时裵度曰:‘学问之道,须当正心。’后人有言曰:‘裵度但言正心之道,不言正心之要。’正心之要,须以诚敬为本。前者于经筵,进讲此书而未毕。请御便殿,只召经筵官、史官,使之进讲,则简帙不繁,易得毕览。“王曰:”予岂不商量乎?“

○传曰:“今立主立庙事,或云:‘私情不可尽绝,而不得已立庙,则当略其制度,令内需司主之,内官守之,礼官不与焉,则私恩公义,庶可两全。’或云:‘不必别立庙于京都,于迁墓之侧,构祠宇数间,以时致祭,亦伸其诚孝。’予意以为,为天亲而举祀事,则立主立庙不可废也。其以此意,议于六曹判书以上及政府。”尹弼商、韩致亨、成俊、朴楗等议:“立主立庙决不可废,则当于都城内立庙,礼官主之。今曰:‘不宜于京都立庙,而宜于墓侧;不宜礼官主之,而内需司主之云者,臣等未知其可也。”鱼世谦议:“臣前以为,古人不死其亲,既葬之后,立主以安之,立庙以祀之。今不立庙则是无安神之所,废其祀也,岂合于情礼乎?庙有大小,享有等杀,别构三四楹,以为安神之所,遣官以时致祭,似不悖情礼。今伏睹成宗遗教,但不许追崇而已。其曰:‘今特定为祭礼,以慰子心,且感魂情。’又曰:‘只定祭仪,安有名号?若加名号,是追崇也,但受祭物足矣。’是则先王之意昭然可知,固非禁绝其祭祀也。若不禁祭祀,则立庙次第事也,有何不可?或者之议,臣谓皆不可也。若委内需司,则是祭祀出于奴隶之手,渎媟莫甚。若祀墓所,则汉、唐以陵寝之祀为重,是避嫌而反重矣。台谏本意,恐或追崇侈大,以违先王之教,姑为预防之论也。其庙制及祭奠,务从省约,不萌他日追尊之念,丁宁申谕,则台谏之言必息,而圣上罔极之孝,亦可伸矣。”李克墩、李世佐议:“不得已立庙之意,前议已尽,不敢更议。但议者云:‘令内需司主之,内侍守之。’臣意以为,今立庙屏在一处,无侈大之事,尊严不如宗庙,禁密不如文昭,此不是私庙乎?虽使内需司主之,营缮皆用公家匠夫,所费又出于吾民之力,则其与今之立庙何异,而独谓之私庙乎?况内需司凡事,虽有非违,执法不得纠检。今若使内官守之,则彼无识之辈,迎殿下罔极之思,谄渎无所不至,将与淫祀同,岂殿下伸孝之意乎?殿下不幸,遭人伦之变,不得已斟酌情礼,事已施行,今又中变,而授之于宦寺奴隶之手可乎?伏闻,先王遗教乃曰:‘但受祭礼足矣,断不可名以尊之。’以此观之,但勿使追崇而已,降礼祀之,固无妨也。至如就墓立寝之议,墓是藏魄之地,庙乃托魂之所。古人立庙,盖不死其亲之意也。今殿下欲伸孝思,而只祭于墓,无乃欠乎?”柳轾议:“立主等事,臣于前议,请依所启,然以今日之势观之,朝廷承圣主为天亲私恩,参酌情礼,制度已定,营建临毕,臣未敢更有他议。”柳洵议:“事亡之道,立主以安其神,立庙以安其主,斯礼达乎上下,况人君富有一国,为神民之主,百神之在境内者,咸有以怀绥之,安有忍视其亲,神无所依,恝然不之念乎?此今日圣情之不能自已者也。先王之教云:‘只定墓直,俗节致祭,百年之后,永不改易。’者是在当时,一向裁抑而云耳。若在其时进禀者以为,嗣王立国,庙祀与否,宜何如为也则意必或悟,更有从宽之教矣。且以今日殿下恳恻之情观之,则安知先王在天之灵,不有感动者乎?故臣于前日,以不得不立庙享祀为议。若其庙制之从约,祭祀之从杀,是在殿下黾勉而行之耳。或者之议:‘内需司主之,内官守之。’云者,非人主奉先之体:‘别构祠宇于墓侧。’云者,是只与陵所丁字阁之祭同也,非今日立庙奉享之意也,皆不可行也。”洪贵达议:“废妃得罪于先王,追崇之典、祔享之仪皆阙焉,其贬降固已极矣。是岂上之情哉?重违遗教耳,是则岂曰不遵遗教哉?上君临一国,感念诞育之恩,情无有极,则于遗教大段节目外,固当尽其追慕之情。既与大臣拟议,定为立庙之论,庙已成矣,今又更变,于事理何如?臣之前议已尽矣,不敢更有他议。”李季仝议:“立庙之议,前日已收大臣之议而定之。群臣岂不知略其制度,而令内需司主之,又不知立庙于墓侧乎?若如此议,是慢神也,非帝王以子尊母之道。臣之愚意,前议已尽之,今不敢他议。”朴崇质议:“若从或者之言,委之于内需司,礼官不与焉,则非国君为亲尽情礼之义。若于京都不得立庙,则虽墓侧岂得别构祠宇乎?国论已定,臣不敢更有他议。”尹孝孙议:“废妃得罪于先王,虽与庙绝,母之与子,固无绝道,则殿下于废妃,当以一国之养奉祀,亦当尽其礼而已。臣之前议已尽,臣未知有他议。”从弼商议。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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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御经筵。掌令李惟清曰:“慎自建所犯非轻成宗已不叙用,何必更用?”正言郑光弼曰:“成宗以此为关系士风,斟酌废锢。古人云:‘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成宗所为,不可改易。”右议政韩致亨曰:“臣为义禁府时,推鞫此事,审知成宗之旨,此人固不可汲汲用之也。”王曰:“非欲三年内汲汲用之也。”惟清曰:“如贪污之人,虽三年后,亦不可用也。”

○传于台谏曰:“立庙事,斟酌情礼为之,不可听也,”掌令李自健、正言郑光弼启:‘以斟酌情礼为教,请见昨日宰相之议。“传曰:”其示之。“大司宪金悌臣、司谏尹晳等合司启:”立庙事,臣等以为广收众议者,欲闻正论而冀得觉悟也。今见所议,皆曲为之说,迎合上意,不顾成宗遗教。曩者虽细事,六曹堂上及外官堂上可议事者皆召议,今则只以前议之人复议之,其人皆执前议,谁更正论?且柳轾前则议云。’依礼曹启目施行,后则附于众议,以承上意,亦可见大臣趋向矣。成宗遗教固不可违也,更请广议:“不听。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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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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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戌,御经筵。軓义柳滨书立庙议得之辞,出诸袖中以启曰:“鱼世谦议云:‘成宗遗教,但不许追崇,而不禁祭祀。’然遗教云但受祭祀足矣。特置守墓二人,所在官俗节致祭而已,则其议岂合于遗教耶?世谦又云:‘台谏之言,恐殿下追崇,而姑为此预防之论。’殿下于追崇,已审其不得为之意,而且有成命,臣等岂疑于追崇而预防乎?李克墩、李世佐议:‘以僻在一处为私庙,若在通都之中,独非私庙耶?’曰无侈大,曰降礼祀之,皆巧为之辞,非正论也。柳轾亦云:‘营造临毕。’夫庙之可立与否,岂关于营造之就与不就耶?此议不可取也。柳洵议亦云:‘先王之教,是当时,一向裁抑而云耳。’先王已有一定之制,则其意岂在于裁抑耶?此过为迂阔之论。又曰:‘殿下恳恻之情,先王在天之灵岂无感动者乎?’洵安知先王不恨殿下之违教,而反感动者乎?此亦诞妄之说也。洪贵达议云:‘庙已成矣。今又更变,于事体何?’此不见事体之是非,而专以庙之已成为重可乎?李季仝以母子常道为言,尹孝孙云:‘以一国养,而尽其祭祀。’臣不知所言果何谓也。尹弼商议云:‘斟酌情礼。’则所谓情则哀慕之谓也,所谓礼者何谓也?大臣之议,皆曲为之说,以徇上意,其不可取明矣,请更广议。”王曰:“大臣非一,岂皆逢迎乎?为天亲之事止之者,岂为正论?”参赞官金寿童曰:“大抵议论者初议既如此,则后改前失难矣,徒欲固其所议而已。古人云:‘以孝治天下。’又曰:‘抑私情尊大体。’殿下徒徇一时之私,而不致意于大孝大礼,则何以为治?殿下于废妃,以成宗所定之礼,犹之以致孝,岂必隆其礼、大其仪,然后致孝乎?成宗但受祭礼足矣之言,乃指所定俗节之祭耳。谓之不禁祭祀,而纵意为之可乎?”王曰:“台谏、侍从言之反复已累月矣。然若不立庙,则神无所依,予不忍为之。先王令所在官致祭之教,亦开端今日之事。”典经成重淹曰:“伸私恩,遵父教,当以轻重断之。臣在史局,见《成宗实录》,成宗置废妃于私第,而其时大臣、台谏皆欲置之别殿,成宗不从。臣意以谓,成宗使废妃,生不得处别殿,死焉得别立庙以祀乎?”寿童曰:“圣情虽罔极,不可徇情而背礼也。古云:‘不为伋也妻者,不为白也母。’以此观之,正礼与私恩,当酌其轻重,而处之。臣等所启者,以所关者大,而揆之情理,未安故也。”滨曰:“古人云:‘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请更收众议。”不答。

○台谏合司论启大臣议得之非,不听,遂辞职而退,命召复职。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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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御经筵。掌令李自健、献纳吴凌曰:“昨日召示大臣立庙之议。又下御书三条,天意亦以为:‘遗教至严,故设为此问,以取正论耳。’为大臣者,不斟酌情礼,犹执前日误议,乃教之曰:‘大臣之议如此。’大臣违先王遗教之议,岂可用之?”侍讲官李承健曰:“成宗闻中国曼氏、杞氏之事以谓:‘我国亦有废妃。若有奸邪者,纷纭启请于后日,则必有如杞氏之事矣,当为一定之制。’遂成遗教。然则成宗亦先知今日如此之事耳。今大臣之议,何所据而如是乎?不据礼文、不据遗教,皆为谬议,何可用也?圣人制礼,为出母,为父后者无服。今之大臣,徒知殿下之哀慕,而不知违成宗遗教之为重,敢为悖礼之议,甚不可。殿下当略其制度,如士大夫家庙,上不违遗教,下以尽诚孝也。”领事慎承善曰:“臣以病不与议。然近观《律条疏议》,妇人夫在被出者,其子为官者,得与子之官品同,为母子无绝道故也。以此观之,今之立庙,未为失也。”承健曰:“《律条疏议》则臣未之知也。成宗遗教曰:‘虽予百岁之后,永遵勿易。’殿下不顾父王遗教,过举莫甚。”王曰:“承健云:‘奸臣纷纷至此。’是言非也。今议臣非一,岂皆奸臣乎?”特进官成伣曰:“台谏据公议而争之,言虽过当,固宜斟酌,而曲听也。”王曰:“虚心纳谏,固人君之美德,然此事乃母子间事也。虽遗教至严,若不立庙,而祭之则是无异禽兽矣。”承健曰:“庙有大小、享有丰杀,当酌轻重,以略其制度,一草一木之味,供之以无阙,亦足以伸孝。”王曰:“今新庙不过十馀间,则可谓极略其制度矣。反复思之,不可更改。”

○台谏启:“慎承善傅会《律条疏议》谓:‘立庙之举是也。’此真迎合上意,曲为之说也。其志不止于劝立庙之举,虽至祔庙,亦必不以为非也。臣等未知《律条》之意,但未知虽有父王遗教,亦不顾而径行之乎?且昨日鱼世谦在经筵厅言:‘成宗朝若有言遗教过重者,则必见挫折。我虽议臣,未的知成宗遗教一定之旨也。’世谦以谋国大臣,乃议立庙,而所言如此。当成宗之朝,畏威而不敢言,今日收议之时,迎合而谬议之,大臣之道果如是乎?世谦又议:‘不可以宦官守庙。’是欲差正官。殿下不果于背遗教,而大臣开导如是,臣等痛心焉。”又书启:

臣等碌碌,力未回天,其罪一也。职在言责,使殿下负违教、不孝之名,其罪二也。排大臣、忤殿下,其罪三也。言不听、谏不行,而不能去,其罪四也。以此四者,持禄容身,取讥于当时,贻笑于后世,其罪五也。此臣等所以不敢冒处者也。假使臣等俛首听命,唯唯诺诺,已亏谏臣守道不回之志,殿下何取而用之哉?乞罢臣等之职,以全臣等进退之节,以存朝廷设台谏之义。亦宜开张贤路,察纳雅言,自立于无过之地,不胜至愿。

不听,辞职而退。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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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召台谏复职。台谏启:“是非、邪正不可两立。臣等与大臣异议,请递臣等之职。”不听。更启:“臣等岂欲使殿下忘亲乎?只欲两全其恩义尔。”不听,遂辞职。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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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召台谏复职,台谏启:“臣等不得其言,而冒居其位,有累名器,不得不辞。”遂退去。

○传于政院曰:“台谏固请求去,其议于大臣。”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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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召台谏复职,台谏启:“教云:‘何计后人之议乎?’臣意以谓,殿下殆失斯教矣。昔王安石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殿下于前日教之曰:‘功臣加资与立庙等事,所以召天变者,予未的知。’此则天变不足畏之意也;违先王之教,而曾不顾忌,是即祖宗不足法之意也;昨日之教,即人言不足恤之意也。臣等以谓,如此之教,殿下不当发也。”传曰:“安石小人也。三不足之说,乃安石阿媚其君之辞也。若人臣有如此者,则比而言之可也,予之所言,与此不同,卿等何比而同之?必有其情。卿等皆以正直之士,安可事如安石之君乎?予亦何颜见卿等乎?且此言必有先发者,其言之。”大司宪金悌臣书启:

昨日传曰:“何计后世之议?”人主不恤后世之言,则大累圣德,故臣等偶思王安石三不足之说,以启之耳,实无其情。

○尹弼商议:“臣之意,前议已备,今无别意。但台谏以臣等为专务迎合,争进无稽之说。臣则愚戆,犹未解惑。”卢思慎、尹孝孙议:“人臣之于君,三谏不听,则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今台谏陈请,不至于三而已,则其辞职求退,固宜也。然在君上,不可轻听其去。降旨晓譬,使之黾勉就职。若以言不听、谏不行为耻,诚心欲去,则其强留也亦难,许遂其志,不加谴责,亦帝王大度。”慎承善议:“台谏人主耳目,朝廷命脉。虽有求退,不可许。”鱼世谦议:“大抵台谏之言,在所勉从。然必可否相济,以成其美,不可固执所见,期于得遂。下言不入,上意不行,岂为美事?且古者有列国之臣,所以轻于去就者以为:‘于齐不可则于鲁,于鲁不可则之卫、之宋、之郑、之楚,无往不可故耳。今则异于是矣。然言不行而求去,谏官之美节,固留而求助,人主之盛德。台谏求退之请,恐不可听也。”韩致亨议:“台谏言事未得蒙允,辞职例事,优容何如?”李克墩议:“台谏当尽言、极谏,如不得其言,则辞职求去,例事也。人主所当优容,事之可从者,则当嘉纳无留,如不可从则当晓其不可从之意,使上下情志交通,可否相济,以求治道。今立庙立主,当初出自宸衷,再与大臣拟议而施行。台谏、侍从皆执不可,至于五六朔而不已,众论纷纭,莫适所从,是岂小变?台谏今日进一言,明日辞职。又明日进一言,又明日辞职,一日之内或再三辞职,徒骇人听闻,实祖宗朝未有之大变,伏惟留意。”柳轾议:“大抵任言责者,有可言之事,忘生轻死,尽言、极谏固也。谏不听则求去,亦其志也。优容以待之,圣人之大度也。若厌其逆耳之言,恶其求退之无礼,而退之不用,则直言者不出,国事将日非矣。”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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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传于台谏曰:“王安石人臣之小人,而比之于予,予甚憾焉。卿等条陈三不足之言,以比予所教,此岂偶思之言?其曰偶思,乃奸曲之言也。台谏之职,不避斧钺,至如朱云之折槛,面折廷争者,皆所当尽言,而言之耳。今但言立庙之可不可而已,不可指言如此。且匡救其恶,隐恶扬善,乃臣之职也,而况新进之士,徒知学文,不识事体,自以为我台谏也,虽言之过当无伤,至以禽兽比君上,是权在台谏,国家其能久乎?是误国也,其问之。”承政院启:“台谏欲激切其辞,故间或有错误之言。今以台谏为奸曲,其于帝王天地之大度,为何如耶?王者一言,垂之万世,恐不如是。且教曰:‘以禽兽比君上。’人臣安有比仿君父于禽兽之理乎?且曰:‘是权在台谏,国家其能久乎?是误国也。’台谏岂以误国设心,而如是启之乎?”传曰:“政院与台谏为一,以予为幼君,凡事一皆逆复,恐将权移于下。如是则国家将日非矣。”政院更启:“臣等处近密地,思欲补君过耳,岂敢依附台谏,以彰君过耶?御书改奸曲为浅计,改至以禽兽比君上,为此弊不赀,改是权在台谏,国家其能久乎?是误国也,为国欲宁,其可得乎?”于是,承旨出传于台谏。大司宪金悌臣书启:

臣性本愚戆,唯知献愚,不知其他。前者举遗教而进言,不能以回天;因天变而进言,不能以回天;设后世之议,冀加省纳,而又不能以回天,拳拳赤心不能自已,因何计后议之教,偶思王安石三不足之说进言,冀殿下思三者之可畏耳,岂有他哉?臣已衰耗,言语、文字之间虽或谬妄,但知赤心尽节而已,天实照临。臣承先朝简拔之恩,自设侍讲院,首膺辅德之任,侍从三年,虽无补益,惟睿鉴实所洞照矣。臣今犬马之年,已五十有九,虽切图报,尽节之日无几,向日之诚,曷常少弛?今者滥叨宪长,殿下之宠臣极矣。所以图报于馀生者,唯言责耳。勉责末路,愿见殿下立于无过之地而已,臣无他肠,天实照临。伏望殿下,察臣匪他之情,赐臣再造之恩,臣之幸也。

司谏尹晳等书启:

顷承何计后议之教,退而思之,人主所当恤者,人言也。臣等闻,金悌臣发此王安石三不足之说,意谓此说,人主所当警省,故不为沮止,欲使殿下戒鉴耳,何敢下比于安石哉?

传曰:“立主事,不可听也。此言则是,过言也。”更启:“立庙乃大事也而不听,故臣等固请辞免。”传曰:“昨日进言,而今日辞免;今日进言,而明日辞免,岂社稷之福乎?”台谏辞职。

○弘文馆副提学金寿童等上箚曰:

窃惟,台谏以言为责,遇事不讳,将以纳君于无过之地耳。言虽戆直,在所乐闻,若拒之以辩,折之以威,谁肯批逆龙鳞,以取危辱哉?士皆讳言,过不得闻,非人主之福也。近者台谏论事非一,而殿下采纳亦多,臣等不胜欢抃。但立庙之举,所失最钜,公论日进,兪音尚阻。台论引三不足说者,特为激切之论,以动殿下之听耳,非比殿下于安石也,当虚心听纳,而反加诘责,臣等窃惑焉。昔晋武帝问刘毅曰:“朕”可方何帝?“毅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毅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大笑曰:”桓、灵不闻此语,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晋武中主也,宽容如此。况殿下圣明,而欲居晋武之下乎?请殿下优容台谏,快从正论。

传曰:”予以包容,故已弃之耳。“

○以李克墩为议政府左赞成,成俊右赞成,卢公弼兵曹判书,蔡寿汉城府左尹,李陆右尹,安处良庆尚道观察使。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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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夜,雷,雨雹。召台谏复职,大司宪金悌臣、司谏尹晳书启:

昨日传曰:“今日进一言,而不听则辞职;明日进一言,不听则辞职,非社稷之福也。”臣等闻命,惶惧不胜陨越。臣等窃惟,以势而言,则臣子而违君命,大不顺也、大不敬也;以义而言,则有可去之道,无苟容之理。臣等闻:“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又曰:“三谏而不听,则可以去矣。”又曰:“台谏国家之元气。”义可去而苟处则元气索矣。元气索则伤,伤则病,病则非国家、社稷之福,不亦大乎?臣等无状,虽若不关于进退,有关于元气,岂不惜哉?伏望殿下,念臣等进退之难,察臣等恳恻之情,许遂其志,则于元气幸甚。

不听,遂辞职。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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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传曰:“夜,雷动,雨雹,予甚惧焉。台谏以一事,长立阙庭,词讼多滞,民冤不小。召台谏令就职。”

○传旨议政府曰:“天之视听,必自我民。故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灾异之作,岂无自而然耶?予以凉德,嗣守丕基,日夕惕虑,不敢遑宁。乃今月初七日夜,雷雹交作,其在季秋之月,犹曰不可,况此纯阴之月乎?究厥所由,责在寡躬。然虑中外执法之吏,辨理疏决之未尽,使词讼多滞,冤枉未伸,以召天变。其令庶狱之官,体余至怀,恪勤乃职,务要明慎,以洗民冤,以答天谴。”

○台谏书启:

台谏凡人主过举、时政得失、大臣非违,与夫百僚中外之失,无不言之。故先须直己而后能直人,正己然后能正人。臣等虽无状,亦当以此为心。姑举今之一事言之,尹慜、李克圭首倡迎合,同济谄谀;李宜茂迫于正论,初与同僚,极言不可,中怀顾望,反攻同僚,指为奸谲,三人用心奸回,大毁台风。故臣等请加鞫问,已蒙允许,而推案未就,臣等今又失职,将何面目坐府中,治此等人乎?愧屈之心,先由中出,将何意气,坐府中治庶事乎?昔宋欧阳修讥司谏高若讷不能尽职曰:“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正谓臣等也。上污国家风宪之司,下失臣等处己之道,伏愿殿下,许遂臣等求退之志,以清风宪、以励士风幸甚。

传曰:“毋辞就职,俾勿滞讼。”台谏遂辞职。

○承政院启:“宣陵行幸时,芦原驿西路,屈曲狭窄,夜行为难,请修治。”传曰:“减损民田,以广辇路,于义何如?”更启:“民田非多损也。”传曰:“其令汉城府审启。”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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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召台谏复职,台谏书启:

台谏伏阁,今已半岁,大臣执议,天意益坚。臣等不能牵裾、碎首,继之以死,回天之望已绝,甘受失职之诛。臣等义可去,而不能去,是则以殿下禄位,徒荣其身,而无补殿下之名器也。夫乌台风生、白简霜飞,人主改容、权豪屏迹、朝纲振肃者,是无他,直气胜故也。今臣等失职,冒处台宪,君子鄙之,小人幸焉。四方之讥,辐辏于身,呵喝所及,闻者唾笑。义气摧折,先自屈挠,将救身之不及,奚暇绳人之违,纠人之慝,以振台纲乎?是则以殿下之台谏为君子之所轻,小人之所侮,岂不惜哉?此臣等所以决不可冒处者也。今天变屡作,时令乖张,未必不由台谏旷职,有以召之也。伏望殿下,亟罢臣等之职,一新台风,以振纪纲、以肃朝廷、以答天谴,不胜幸甚。

不听,遂辞职。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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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召台谏复职,更辞。

○户曹判书李世佐启:“庆尚、全罗两道年登一般,而全罗等第独轻,故臣等议请加等,而从成伣从轻之议。古人云:‘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又曰:‘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今命从轻,圣恩至矣。然多则桀,寡则貊,什一而税,是收税之法。监司巡行一道,必察其道之年品,以为等第。今闻,两道皆大有年,特令从轻未便。”传曰:“然则从政丞议。”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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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召台谏复职,更辞。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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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王大妃亲祭于永思殿。

○遣礼曹参判申从濩、同知中枢府事金谌,奉表如京师,贺正。

○召台谏复职,更辞。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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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召台谏复职。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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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台谏书启:

臣等遇殿下过举,累朔论启,未蒙兪允,以至辞职者,非敢违命,诚以孤负言责,非徒䩄面苟处之为难,大累重器是惧耳。今若优纳臣等之言,使私恩、公义两全而无害,自立于无过之地,则臣等何敢烦渎圣听,请辞不已乎?臣等既不能回天,又不得辞职,进退之难,实为狼狈,伏望更留三思。

不听。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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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传曰:今后有王牌寺刹,一切除杂役。是乃三大妃之命,不可违也。“

○台谏请辞职,不听。

○命更议水雪副正妻张氏狱,鱼世谦议:“臣前议别遣察理使更鞫者,非欲其更加刑杖,勒服张氏也,此关系纲常重事,必其言端初出于郭偲之口,若详核之,则张氏暧昧之罪,释然无疑故也。今观政院所启,果经甲寅年大赦。是非间,俱不可追论,因而弃之,庶合大体。”韩致亨、尹孝孙议:“张氏之事疑狱,果如政院所启,然以士族妇女,得此秽恶之名,终不得雪矣。依前议,察理使发遣,穷诘言根出处,而明卞之,果出于郭偲之口,则张氏所当弃,而郭偲之罪,亦有所归。”李克墩议:“大抵狱事多冤枉,况张氏之事,闺门所犯,亦非亲见,不可的论,果如政院所启。然其奴每邑同初服十六岁时行奸,以此疑为水雪副正在京同居时,然迷惑者追记年月,或致差错,安知非在平泽时通奸,而妄招为十六岁时乎?考推案,果在甲寅年赦前,其后连奸两奴与否,亦不可的知也。且内隐金今虽曰:‘造言。’事干人亦皆曰:‘因内隐金教诱。’然此亦不可就实也。张氏既忍杖不服,每邑同已死,郭偲亦服,故彼等皆自料,虽受刑杖,终难立证,又无自己切害之事,故如是反辞耳。臣意以谓,士族妇女失行,大关风教,况宗亲之妻乎?此事道内喧腾已久,监司风闻举核,不可轻易弃之。依前议,遣察理使更鞫言根出处,其言皆出于郭偲之口,然后弃之未晩也。律文所谓:‘非奸所捕获勿论。’之法,非谓此等事也。察理使今虽往鞫,不可遽刑张氏,但问其言根而已。”从世谦议。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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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台谏辞职,不听。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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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台谏辞职,不听。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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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台谏辞职,王曰:“予复何言?卿等任意去就。”台谏遂书启:

《易》曰:“天地交泰。”释之者曰:“天处下,地在上,于位悖矣,而反谓之泰者,以上下之志通也。”“天地不交否。”释之者曰:“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于位得矣,而反谓之否者,以上下之志不通也。”昔唐、虞君臣都、喩,吁、咈,以成泰和。其曰都、曰兪者,顺其意而叹美之词也;曰吁、曰咈者,逆其意而不然之词也。当时不以吁、咈为逆,而君臣和睦,如鱼水一堂,以成雍熙之治,为万世君臣之法,如斯然后方可谓之辑睦。后世则不然,君出言自以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使人主悦人赞己,傲然自圣,虽有过举,不得闻焉,上下否塞,以致乱亡之祸,如是则不可谓之辑睦。今殿下信大臣迎合之说,违先王不易之教,臣等所以冒天威、批龙鳞,冀回天听者,诚欲可否相济,同寅协恭,使殿下复于无过之地,以致唐、虞雍穆之治耳。如是则君臣辑睦,孰大于是?伏望殿下,勿以臣等之言为迂,勉留三思。

不听。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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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台谏书启:

昨教云:“予若好佛、侈宫室、劳民力则当如是极论,今此为亲之事,不当如是。大臣岂不思量而言之耶?”臣等伏思,违教之失,有甚于好佛。一遵遗教,无所违越,是臣等论执之本意,伏愿殿下,留神焉。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寿童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传旨:“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灾异之作,岂无自而然欤?究厥所由,责在寡躬。”臣等有以见殿下致谨于天人之相与,戒惧之深切也。季秋之节,雪不当降,而霰雪俱下;纯阴之月,雷不当发,而雷雹交作,此《春秋》之所谨书,诗人之所讥刺,而谴告若玆,岂非天心仁爱殿下,使益砺增修,以启夫太平无之休也欤?臣等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故应天以实,不以文;动人以行,不以言。今殿下遇灾而惧,下旨求助,辞语恳恻,其敬天、责己之意溢于言表,求之于文于言,则可谓至矣,而责之于实于行,则抑有所未至焉。殿下之于台谏,待遇虽隆,采纳亦多,而立庙一事,蔽锢已甚,不能舍己以从人。言之切则曰:“大臣献议也。”诤之力则又诿之曰:“将更议也。”羁縻岁月,庙役垂成,不以诚信相与,而犹以姑息御之,必欲背遗教、弃公论,臣等窃惑焉。土木之役,在平时犹重兴作,况于国恤之中,遽撤大内殿宇,而一新之。土木之输,阑入禁庭,牛车塡咽,呼邪之声,已骇观听。且旧殿乃成宗所居,殿下尝奉膝下之欢,视膳、问寝皆于斯焉,而谅暗之制未阕,羹墙之慕方切,岂忍尽撤而改之?古人于先人之室,焚之犹哭,况可撤乎?殿下已许休停,今复转亟,臣等窃惑焉。宦寺之祸,古人所戒。近日阉竖连被罪罢,童牛羸豕,固所当制,而老奸巨猾,犹置不问。擅启之术,初试于寺盐,而无大咎责;干政之计,再逞于驿奴,而不小顾忌。其蔑朝廷、瞒圣聪甚矣。殿下之威,能断于小竖,而迟回于老奸,甚非帝王除恶、务本之意。经筵不特为章句设也。日与卿士大夫,商确今古,讲劘治道,将以涵养德性,光明圣学,以澄出治之本,而殿下屡违节宣,御讲才数日,辄复停罢,御经筵之日少,亲宦寺之时多。此古人所以卤莽灭裂之喩,一曝十寒之戒也,岂帝王缉熙、时敏之学乎?臣等闻,刘向之言曰:“朝廷得其和,则情志交孚,而天应于上,众祥并至;朝廷不和,则情志否隔,百怪叠见。”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理也。今朝廷之上,台谏持公论,宰相执私议,争相是非,而殿下又从而徇私废公,朝廷果得和,情志果得孚乎?无怪乎上天之示异也。《洪范》以五行之得失为庶征之休咎,虽不可谓某事失,而某咎征应之,然灾之不虚作必矣。殿下之过举,无大于上所云,当反躬省咎,思所以改前之过,以求夫顺人情、合天心,而徒循故事,乃以浮辞、缓语,下敕臣僚,臣等未知殿下之应天可谓以实乎,动人可谓以行乎?伏愿殿下,斥去虚文,专务实德,纳台谏之言,罢宫阙之役,勤御经筵,抑制宦寺,以为动人之行,以为应天之实,不胜幸甚。

传曰:“经筵曩因感冒停之,今又喉舌痛患,脾胃失和,故未御耳。立庙已尽言之,断不可听也。大内皆已倾危,故修之耳。况今已尽撤去,不可不修也。且尔等云:‘台谏持公论,宰相执私议。’大臣岂皆挟私议而言乎?尔等之言错矣。”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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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大司宪金悌臣、司谏尹晳等书启:

先儒曰:“凡居其位,思直其道。苟直,虽死不可回也。如回之,莫如亟去其位。”臣等职叨言责,遇殿下大过,以直道匡救,叩陛抗论者,不知其几日也。殿下固拒不允,反信大臣迎合之说,违弃遗教,取讥后世,此臣等所以冒烦天威,昧万死不已者也。大臣当成宗定祭礼之日,以谓允当,值今日立庙立主之时,曲为辨说,其随时异议,反复难信若此,殿下何取而用之?臣既不尽职,又不可冒处,当亟去其位,以尊名器。

不听。

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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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传曰:“废妃母申氏,依领敦宁,岁赐米三十硕、黄豆二十硕。”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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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传旨于议政府曰:“风俗国家之元气,元气厚则国家从而泰;元气索则国家从而否,其否、泰之由,岂人君厚薄,异于古今欤?专以教化有盛衰耳。予以凉薄,承祖宗丕基,仰惟大猷之治,夙夜不弛,而予之德教,未加于百姓,风俗日趋于污下,以少凌长,而骄矜之风成;以贱妨贵,而尊卑之序乱。甚至子孙不顺于其亲,妇或忍心于其夫,而奴隶之不道于其主者,亦或有之,风俗之薄恶至此,予甚惭焉。昔汉贾、董一儒士也,而慨然以风俗为念,恳恳于其主。况予股肱大臣,宁不动心于此耶?今夫民亦三代之民也,而秉彝之天,未尝泯灭,变移之机,岂无其道?其体予至怀,各敷乃心,务宣风化,以跻比屋可封之俗。”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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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传于政院曰:“今天气冱寒,虽大厦之中,拥炉而坐,不堪其寒,大内修理赴役之军,岂不苦哉?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伊尹告太甲曰:‘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停役何如?”承旨姜龟孙等启:“殿下轸念至此,民必感戴矣。然明年二月以后,当御正殿。大内之役垂毕,其有未及者,皆匠人之事,虽不役军人,可办也。殿下三年之内,至今不御正殿,须及今年,毕修移御。”传曰:“军人之苦甚矣。然事势如此,好为之。”

○三卫敬差官童清礼来复命,命写地图及相会节次以启。

○义州牧使黄衡上疏,略曰:

野人心怀窃发,每岁自春及秋,托以骋猎,长在江边,觊觎虚实,投虚作耗,虽使亚父、李牧守之,难以制之矣。臣愚以谓,虏若近境则许令沿边镇将相为掎角,一绝其后,一冲其前,庶可尽擒矣。如此则彼不敢出塞,伺间作贼,无鼠窃之患。中国设镇,自辽东至凤凰城,凡五镇也,而又定基汤站,距义州不过五十里矣。既设汤站,又设婆娑堡,而幷据黔同、威化岛、鸟没坪良田,则虽欲禁之,其可得乎?此非国之利也。且观义州之城,狭隘低卑,垒以杂石,其于捍卫,有所不固,于中国人瞻视,亦埋没。臣意以谓,曩日所拾之石、所燔之甓,先筑体城,遵韩致亨退筑之基,而又筑长城,从体城至于南山射场,接连古城,自麟山下烟台,以至以前门岭,凡四十馀里,渐次修筑,则事半而功倍之。且祖宗朝金坚寿、河叔溥称下道节度使而中废。臣妄谓,今复立此,而择望高、习事者授之,并置虞候,专事武备,亦置文臣判官,以主牧民,移汉城、京畿、忠清、全罗、庆尚诸道杖罪者,抄民户富实有丁者,幷令入居,许令耕黔同、威化岛、鸟没坪良田,以裕民食,以补军需,而常居不下二千人。又分本道军士,依永安南北道之例,一将则营于宁边,以制野人;一将则守于义州,以备不虞,变生于南,则北道之将驰而救之;有事于北,则南道之将,奔以援之,两将相为表里,则奇正之术相生,攻守之势已成,守必固而战必胜矣。臣长虑迨天未雨之志,滥陈曲堗徙薪之策,伏惟垂览焉。

命示政丞及曾经政丞。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驰启:“臣在满浦,见童阿亡介,力请徙居越边江干,永为国家藩篱,将此转启朝廷。议者咸以谓:‘平安一道,非永安所比,人物鲜少。若从其请,使居近地,彼必熟知我虚实,终扰我边鄙。’此论甚当。然臣独以谓,阿亡介者,其母乃本朝人物,议亲之种,其弟清礼、清智等,亦从仕朝廷,万无可绝之理。平安边镇,虽曰寡弱,如满浦、碧潼、理山,大镇也,非如永安道高岭、柔远、美钱、训戎、阿山、阿吾地、武夷等之寡弱也,而彼人犹密近城外,至今无患,以彼计此,何异之有?况满浦等镇,带以大江、城子牢固、军民非寡,纵彼见之,必不能侮。若使彼三千馀户,徙居越边,御之以方,抚之以恩,则将衔恩报德之不暇,岂肯与三卫贼人,同心招祸,剥丧其身哉?其若鼠窃狗偸者,则彼必自然禁戢;提兵伺边者,则必驰报镇将,使我有备无患,非汉、魏、晋、唐浑处内地,终为祸患者比。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桃虫之虞,萌猾夏之阶,此特迂阔之议,非筹边良策也。臣久谙虏情,反复筹之,敢以瞽言,仰渎天聪。”命议于政府、曾经政丞、知边事宰相等。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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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正言郑光弼启:“今以柳伯孙为尚州牧使。尚州巨邑,人器不相当,请改正。且闻,蔡寿之奴,今以杀人被囚,辞连于寿,而今为左尹,请递之,寿之所为,人谁不知?未丧毕前,吏曹汲汲用之,请鞫其情。”传曰:“可。”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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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大司宪金悌臣等启:“今鞫李宜茂,其答辞曰:‘知其终不能回天,且非关国家兴亡之事,故中止而不谏。是知事体轻重者之所为,非迎合上意而为之。’云云,是以臣等为亦不得回天,暗辱臣等也,请避嫌。”传曰:“非辱之,只言其志耳。”悌臣等更启:“臣等以同僚攻击发问,而反以问外之意答之,其为受辱明矣。自祖宗朝未有台谏受辱,而就职者也。此非徒臣等受辱,台纲从而毁矣,请免。”传曰:“只陈其情耳,其勿避嫌。”

○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古人云:“安养既久,则骄逸易生。”《书》曰:“君子所其无逸。”近日予适违和,久停经筵,居宫之日多,接士之时罕,非徒当时害损于政,实为后世所讥,予甚惭赧。然一疾向歇,一疾又生。虽非卧痛,气运沈困,食不前减,寝不稳眠。医虽诊脉,药无一效,停药调理。政院与弘文馆,悉知予证,暂少有歇,则虽未为三时,朝经筵后,无时召对。真西山云:“夜对之益,不亦强乎?”

承旨等启:“今观御书,若上体稍有未平,何敢强御?”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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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司宪府书启:

佥正李宜茂公缄之辞,折辱臣等莫甚焉。辱臣等,所以辱朝廷纲纪也。臣等俱以无状,承乏言官,反遭折辱,不敢䩄面冒处。殿下亦不可使臣等苟容,以辱朝廷纪纲也。

传曰:“宜茂公缄云:‘事君勿欺。’此亦宜茂发明其心,非为致辱,勿避嫌。”又启,不听。

○领议政慎承善辞职,不听。

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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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掌隶院判决事郑叔墀等书外知部十六人以启曰:“此人等诈呈不紧所志,或于讼庭、或于外庭,指相讼者,变乱是非,请置于法。”传曰:“依法徙边。”

○大司宪金悌臣等启:“李宜茂所答,非臣等所问,辱臣等明矣,请免。”承旨等启:“今观宜茂公缄,则台谏避嫌宜矣。其曰:‘止而不谏,知事体轻重者之所为。’其意盖曰:‘尔等知事体轻重,而亦不能回天,当退而就职也。’云耳。当初推鞫时,只以攻击同僚为问,而反以问外之辞,如此答之,其辱之明矣。宜茂固有罪矣。虽以己事为是,而欲发明,其于台谏不可如是辱之。近者台谏累月伏阁,不能治事。今若强令宪府鞫之,则必发他言以辱之矣。令他司鞫之,而使台谏就职治事何如?”传于宪府曰:“卿等奉传旨以问,而宜茂答以问外之言,以致辱则是非辱卿等,乃辱君命也。卿等当以此意更问之,何必避嫌乎?”悌臣等更启:“宜茂若无含畜之意,则上教当矣。有含畜之意,而所答如是,乃讥臣等不能尽职明矣。臣等受辱而冒处,则台纲从此轻矣。故敢避嫌。”承政院更启:“上教允当,然若以他事奉传旨鞫问,而如此答通,则当如上教,而更问之矣。今观宜茂之言,其意若云:‘尔虽鞫我,尔等何不得请,而退去乎?’云,故宪府以为逼己,而引嫌耳。”传于司宪府曰:“卿等承命以问,而宜茂答之如是,非辱卿等而已,固当再问取招而断罪,何烦避嫌?”

○正言赵元纪启:“全罗、庆尚两道今年农事,不如前年,而全罗等第,加于前年,庆尚则倍于前年。今又以大臣之议,命加全罗下中以上,民必苦之。古云:‘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请勿加全罗等第,而减庆尚等第。”命议于前议宰相。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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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司宪府合司辞免,且启:“昨见仁政殿北墙外二人骑马而行。阙内非骑马之地,请推问。”传曰:“尔等何以得见乎?古者禁苑之树,尚不知其数,尔等不当启之,尔等其推鞫之。”仍传于政院曰:“如此之言,何以入启乎?且台谏此言何如?”承旨等启:“台谏、宰相之言,政院不可中沮。”寻传于台官曰:“予以脾胃萎弱,行气于后苑,又令内官骑马以观之耳。凡君上有命,则虽阙内,不得不骑。此何有不可,而尔等请鞫耶?是鞫我也。予欲罪尔等,特以台官,故恕之尔。”宪府更启:“阙内适见骑马人,臣等骇愕,欲使殿下知之,故敢启耳。”传曰:“卿等就职。宜茂则当令禁府鞫之。后苑骑马事,予非以言予之失为非,盖以宫中之事不可言耳。若于君之过失,吹毛觅疵以言,则其弊不赀。”

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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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大司宪金悌臣等书启:

臣等不能尽职,为宜茂所侮,不可䩄然在职。今虽移宜茂于禁府,臣等之受侮犹尔也。伏望亟递臣等之职,一新台纲。

不听,仍传曰:“近予以未宁,不御经筵,玆未亲语予意耳。”仍命都承旨姜龟孙馈酒。悌臣等更启:“臣等见骑马人行后苑,请鞫之,教曰:‘宫禁事,吹毛觅疵,皆欲言之可乎?’臣等以谓,台谏当知无不言,虽宫禁之事何讳?今上殆失斯言矣。殿下虽行气于后苑,令内官骑马,不近於戏玩乎?”遂书启:

伊尹训太甲曰:“慎终于始。”召公戒武王曰:“不役耳目,百度惟贞。”又曰:“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又曰:“夙夜祗惧,罔或不谨。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伏愿殿下,留神焉。

下御书曰:

今所引书,正合予意。《书》云:“非知之难,行之惟艰。”予须刻胸,惶惶不忘。

悌臣等启:“上教至此,实万世之福也。”

○尹弼商、卢思慎、柳轾议:“黄衡上疏事,在祖宗朝讲之熟矣。其中自有可议之条,下该司,逐条议启后,更议何如?”鱼世谦议:“黄衡所陈,皆朝廷已曾商议之事。增筑城子,此诚可矣,但人功不敷中辍耳。三岛耕食,本欲利民,而民反苦之,故国家不之强也,今不可预为之过虑。越边禁猎事,朝议已定。”韩致亨议:“义州邑城退筑,麟山至长城造筑事,臣于成宗朝,审定启达,因防戍事紧,至今未筑耳。臣意亦谓,宜急造筑,三岛耕作及禁猎。下道节度使设立等事,令该曹便否议启后更议。”尹孝孙议:“增筑城子便否,令其观察使亲审,同议启闻后,更议施行。三岛耕食事,自先王朝数被贼人侵掠,禁之已久,不可轻许。越边禁猎事,朝议已定,并勿举行何如?”从弼商等议。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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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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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朔,义禁府启:“外知部人等,命徙三水、甲山两邑。三水沿边小邑,无耕食之地,恐无以聊生。”传曰:“于甲山,多徙之。”

○三卫敬差官童清礼等,诣承政院启:“臣等赍奉往谕三卫教旨,到满浦,率彼人越江,距江边二息程三岐岘抵宿。十月初一日,越亐知岾,抵宿朴古伊地,距三岐岘一息有半。初二日,加乙豆曰:‘由白磻岩前路,则甚捷。’云,故由此路,抵蒲州江边。越居彼人李巨右,恶臣等经由捷路,不许臣等渡江,且欧加乙豆,言于臣曰:‘达罕玆因迎命,来待白磻岩长坪,当由彼路而往。’甫堂介语臣曰:‘今日且暮,若向长平路,则迤逦几二息。彼即丁亥年入征之路,可于此露宿,以观达罕之意,达罕若不恶由此路,则必送人问安矣。’俄而,达罕送人言曰:‘吾于长坪,迎命来待,已四日矣。今使臣经由捷路甚险,何样跋涉?’初三日晓头,又送人言曰:‘使臣所止之地,则险窄矣。越蒲州江三、四里许,有平衍通望处,欲于此迎命。’臣许之。诘朝越江行三、四里,至李加乙豆家,于前庭设高足床,焚香奉安教旨。达罕北面立,耆老及族类等,重五、六行序立,臣立东西向。达罕以下三拜皆跪,左卫甫堂介,右卫马阿堂介等,领麾下人迎命。臣开教旨,在庭三卫野人无解读者。故臣亲自读颁,犹未解听。故使崇礼以女真语解说。臣观彼人辞色,间或有推衍而话之。前此,甫堂介私语曰:‘渭原作贼,乃金山赤下所为,而于教书不载,颁教时若并语之,则彼不得遁情,而必刷还虏口矣。’臣如其言,语之曰:‘非徒寇我理山、三水、甲山,顷者渭原之贼,乃金山赤下所为。我国非不知而不问,特以鼠窃狗偸,而置之耳。尔以酋长,何不禁戢?’彼人等皆曰:‘教书之意是。’皆叩头曰:‘作贼人虽在他处,必以谓三卫所为。吾等每欲发明,而今使臣适来,如此教之,诚如吾等之意。’即分宾主而坐,臣等在东,达罕在西。宰牛烹猪,设宴以饷。观光男女老幼,或登墙屋,或缘木梢,閴咽环视,无虑二百馀人。达罕言曰:‘自我祖上,归顺于大国。教书亦云:“自祖宗,世被恩泽。”此言当矣。往在世宗朝,三卫等处,天火焦地,谷食尽枯,我类几死。大国闻之,以满浦镇军粮,人给米二升,盐一升救荒。三卫之人扶老携幼,受食者络绎不绝,赖以生活,大国恩惠何可胜言?又往年,火剌温、兀狄介、李毛独好寇边,枪虏女人六十四口而还。吾祖李满住要夺三十四口,造于大国,大国嘉其功,特遣使臣,赐宴需劳之。未几大国举兵,来围祖父之家,祖父自料身无所犯不避,身被九创,然后登山仅避,祖母则死于锋刃,祖父由是含怒,痛入于骨。既而,翻然改曰:“必朝鲜讨罪火剌温,而误及于吾。”即解怨自艾,此无他,曾被国恩深也。其后朝鲜又不意兴兵,斩吾祖父若弟,掠吾妻子家人幷五十馀人而去。吾由是,怨不自胜,再寇大国边地,为祖父报仇也。厥后更思以谓,盗贼非所忍为,绝不更寇。由是大国许令朝贡,蒙厚恩如旧。在今中间野人数寇边境,吾等欲禁戢,而但无法令。部下人有罪,欲杀之则其人必欲害吾。生杀之刑,吾不得用之,故不能制矣。然当三卫酋长同心禁戢,使之永绝。继自今部下有作贼人,则吾当使裨将、里将寻探之,使金亐唐介、李加乙豆等驰报,可即遣兵讨之,兵虽不多,吾尝助兵。所谓金山赤下在歧州卫,吾当陪使臣而往,亲问山赤下,则前日作贼,非吾所为,可洞知矣。’臣答曰:‘野人部落虽多,朝廷亦岂谓尽是盗贼乎?其中必有不为盗贼者。虽欲暴露其情,无路得达,故遣臣审其情伪。今尔等之言如此,正合朝廷遣臣之意。尔等常虑我朝加兵,凡所储财谷,埋于山谷,不能储之于家。尔等能归顺,更无窃发之心,则可得安居乐业矣,将谁畏哉?’达罕等皆叩头曰:‘吾等之意,诚如是也。我等今欲归顺朝廷,以修贡献,须将此意转启。’自是凡历行部落,必令野人二名牵马而迎,每到宿所,必择净处,铺叚褥馆待。初四日,右卫酋长童甫花土送人言曰:‘吾自少时,累次朝贡。年今七十三,愿及未死时,亲见龙颜。’臣答曰:‘当转启。’且以臣赍去人情杂物,赐达罕父子及其麾下中可给人,皆致谢,又分送左右卫酋长。初五日,达罕与臣偕往金山赤下所居里酋长王夫里介家,达罕语夫里介曰:‘使臣以三卫开谕及前日渭原被虏人物刷还等事委来。故今陪使臣,到汝家,汝当明白拉渭原作贼人金山赤下来。’夫里介即跪答曰:‘当如命。’翌日,山赤下则逃匿不现,其父率野人六名而来,此即与山赤下,同犯渭原者也。达罕语右人等曰:‘汝等于朝鲜,有何世仇,而作贼也?尔其历陈于使臣前。’贼人等良久不答,已而山赤下父曰:‘大金时,火剌温、兀狄哈尝作贼于大国。大国误以谓吾祖上所为,而致杀,此一仇也。庚辰年,节度使杨汀,召致我七寸叔浪甫乙看而杀之,此二仇也。以此,山赤下尝含愤,偶因出猎作贼耳。’臣语曰:‘大金之后,累经年代。其时之事已邈矣,其勿更言。汝虽曰:“杨汀杀我七寸叔浪甫乙看。”然甫乙看亲子,亦于其时来降,至今朝贡不绝。其侄将家老亦入朝,官至二品。且达罕祖父母俱为我军所杀,而祇顺朝廷之命。尚且如此,汝敢以七寸疏族久远之事托言耶?’于是,达罕在傍闻之,即跪而言曰:‘使臣之言甚当。以仇怨言之,则余当先报仇矣。然余则已解宿怨矣,今亦与三卫同议,将欲一禁作贼。’‘汝言大不可,尔当速还虏口。’山赤下父曰:‘虏来时,或溺死、或自缢而死,其不死者转卖深处,兀狄介势不可刷还。’达罕怒骂曰:‘今三卫顺命为一心,汝特为独夫。汝虽死,吾百姓亦居吾地。汝若不刷还,当与三卫同议捉汝,付使臣而送。’山赤下父跪曰:‘二日程许兀狄介处,亦有卖者。当使山赤下同犯人,奔往刷还。’请与王夫里介之子,同往率来,达罕许之。山赤下父使同犯一人及王夫里介之子,夜发送。翼日,仍留夫里介家。臣恐雪深塞路,则还来为难。且夫里介之子等,亦难趁期回来,故臣初八日回程,与达罕辞。达罕临别,书三卫裨将、里将等姓名,寄臣曰:‘将此转启,使该官置簿。若右人等统属部下人,犯边大国,当以是照名问罪。吾与里将、裨将同力捕告。然则其问罪往来之时,可知我土山川道路迂直矣。’达罕所居里,距此地在北一息许,左卫距此在西二息许,右卫距此在八、九日程。达罕令甫堂介等,率军护送,至满浦,阿亡介亦来护送。是日,还由前路,至金迂堂介家止宿。初九日,至亐知洞口止宿。初十日,逾亐知岭,岭下止宿。十一日到满浦矣。回程时到童可多下里,问径往高山里之路,可多下答曰:‘由此而往,则可三日直到高山里。距高山里镇三息许,即我设险处。若过此则至我所居之地一日馀程,皆坦路。若后日使命复来,则当以此路奉迎。’云,将指路同里人等云:‘不可以亲之故,遽使之知吾道路也。止之不得,由此路而还。’童甫堂介、右乙庄等语臣曰:‘被虏人随后刷还。’云云。臣兄童阿亡介语臣云云:‘吾父童所老加茂于世宗朝受会宁兼牧官印,领百姓。凡防御之事尽心为之。故其时绝无边患。父死后吾持此印,移居于夫乙乎里地面。其后大国召我还居会宁,适其时违期,未遂来居。吾系本大国人,请奉父所受之印,并率麾下百姓,来居于满浦越边皇城坪,作为藩篱,虽吾死后,吾子孙当世世继业。’云云。各卫酋长裨将、里将之名曰:‘建州酋长李达罕,裨将李巨右,里将指挥王三下,指挥赵加乙豆。左卫酋长童都论,裨将佥知童夫堂介、童老同、童处,永巨,里将蒋马可里、童车音波、赵马吾阿、高甫乙赤罗,吾川接,里将马可古多,亐罗城里将浪还四。右卫酋长童甫花土,裨将都督童罗吾章、童舍吾儿,里将童其音波。歧州卫酋长王夫里介,裨将王舍老。’”传曰:“示前议宰相。”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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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正言赵元纪启:“如此苦寒,大内修理军人,晨赴役事,夜深乃罢,其艰苦莫甚。且燎火以干泥涂,其功不赀,请姑停之,以待开春。”传曰:“古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罔常怀,怀于有仁。’君不爱民,则民何以爱君乎?予亦念此,罢役事问政院,政院云:‘不可不速御正殿。’尔等亦于前日云:‘即位之初,宜居正殿。’故不得已,至今役使耳。若曰:‘虽不御正殿,罢役可也。’则当亟罢之矣。”

○掌令李自健启:“请先正韩懽埋没所司及行台监察归咎之罪。且慎自建事,未知发落。童清礼特命加资,臣等未知何功可赏乎。李宜茂之事,命并推。其时台谏、前台谏,皆是正论之人,而今并鞫,恐妨言路。”传曰:“懽事,予当有所处也。自建非入己事,故不允。清礼开谕彼人,使之归顺,此可赏也。前台谏必推鞫归一然后,宜茂之事可辨,故并鞫之耳。”

○议童阿亡介来居当否,尹弼商、卢思慎、柳轾议:“李克均久谙虏情,两边形势,备尝知之,其所启似当。然在世祖朝李豆里欲居皇城坪,累请不已,世祖严绝之。在成宗朝李若沙来居满浦越边,撤其家而逐之。祖宗圣算,昭若日星。今有何利害,而开门引贼,违祖宗之意,养腹心之疾乎?阿亡介若许来居,虽效力无疑,诚如克均之计,阿亡身死之后,其子孙寔繁,相踵而来,势必弥漫。一朝变生,虽悔可追?古人云:‘作事谋始。’始之不谨,其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况今三浦之事,亦可验矣。大抵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使蔓于近境,蔓则难图。”鱼世谦议:“世祖朝李满柱子古罗哈豆伊等,请来居皇城坪,世祖许之。彼人等自疑,终不来居,非我朝拒绝也。其后成宗朝亦有来居作业者,朝议以为不便,使还本土。其时朝廷之议,臣未及知,然必是恐终为边患也。今阿亡介来居后,终为边患与否,臣未敢逆料,然察其情势,与他野人稍异。其母元是本朝人物,其弟清礼等亦皆侍朝。若抚之得宜,顺服其心,安知不为边圉之纯氓乎?但不知随而徙居者几户,其心果与阿亡介相孚乎,此亦不可逆料,令克均更察其情实,幷其随来人户形势以启何如?”韩致亨议:“阿亡介来居近境,其部落必多。世世诚心归顺,则可矣,野人人面兽心,不足尽信。强则狗盗,弱则来服,其天性也。万一安业居之,滋息过倍,此国家腹心之疾。”成俊议:“永安道五镇城底,皆许野人居之,以为藩篱。平安道江边,则臣未尝目睹,然以克均书状观之,则江边诸镇不甚寡弱。且克均久在边境,备谙彼我形势,岂不熟计,而启之?依所启,许令徙居何如?”李季仝、吕自新议:“童阿亡介等三十馀户,请居江边,永为藩屏,正犹呼韩邪单于请保汉塞,其诚意甚善。今国家听其所请,抚之以恩,驭之以道,鼠窃狗盗彼必力止,大举入寇者彼必先报,而边将预为堤备,则可以舒顾之忧矣。且满浦、碧潼等镇,比之高岭、柔远城池,兵力则等夷,但海道遥远,鱼盐之利不侔。万一阿亡介等,保塞以来,幸无寇盗,必以为有功于我,贪求无厌,则溪壑之欲,将何以塡塞?阿亡介我国之出,其向慕之诚,固当如是。世代悠远,则其子孙,岂能尽如阿亡介乎?高丽之季,辽筑长桥于鸭水,设抱州城于我疆,柳韶筑长城以御之。当其时,涂炭丽民,可胜纪极?抱州即今之义州城,长城即今之威远古城。夷狄邻边,其害固然。臣等意,勿听,便宜语之曰:‘西边近于上国,未可擅徙汝辈于近境。’何如?”尹孝孙议:“夷狄欲移居近地,永为藩篱,诚为美事。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杂处内地,终为边患者,古多有之。今阿亡介母系本朝人物,其弟清礼、清智亦侍朝,世蒙国家厚恩,且堂堂圣朝,万无疑虑。但今其类至于三十馀户之多,而若欲来朝,则不得不由平安道,其可乎哉?荠浦倭户之数,不如初约,蕃盛难制,亦可鉴矣。且平安、永安两道,皆是受敌之冲,而平安道亦非永安道一路之比,贼路四通,处处受敌,可保万世无虞乎?今许令居近地,而且蕃且盛,熟知我道路迂直,窥觇我防御虚实,而边将抚御失宜,一或构衅,远近成势,长驱叩关,将何以应之?臣恐养虎遗患,噬脐无及。”从李季仝等议。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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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下御书曰:

《书》云:“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天畏棐忱,小民难保。”此言为人君如保赤子之意也。予今服重裘,而食煖飧,犹觉其寒。矧乃赴役布衣之民乎?为人上者,不知民之疾苦,强于冬月役之,则非孟子所云:‘为民父母。’之意也。前日问诸政院,答曰:“移御至重,今不可停役。”是徒知御正殿之为重,不知役民之苦。《书》不云乎?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姑停之,待春复役,不亦可乎?

承政院启:”殿下爱民之念至此,臣等不胜喜贺。役民之苦,臣等亦岂不虑乎?但自即位以来,因正殿倾仄,至今未御。明年受贺等事,不可不行于正殿。然则修治正殿,非不得已也。请勿停役,姑待今月二十日何如?“传曰:”然则待二十日后,当更处之。“

○持平姜叔突启:“慎自建之请箱笼与铁蒺藜,请除婚家田税,不可谓非入己也。故先王朝已受重罪,今若轻赦,后无所惩,请勿叙用。”不听。

○承旨慎守勤启:“兀狄哈伊伊厚、巢巢古及也堂只子等,来稳城等处加讫罗地面曰:‘我别种,非尼亇车族类,请归顺来居。’朝廷不许,遣李坫同节度使,开谕彼人等,遂移居于锺城越边南京曰‘待秋收获后还归。’兵曹以谓:‘右人既背本土,若强还则必归蒲州。然则更生一贼,非计之得,请许仍居。’其后,兀狄哈阿堂介等,又自尼亇车来锺城地面曰:‘我本兀良哈之种,被虏尼亇车,而今未忘本土族类,欲来居耳。’兵曹又以谓:‘阿堂介等虽云兀良哈之种,真伪难知。兀狄哈相续来投,则岂能尽许居近地乎?’遂启请,令节度使严敕督还。臣意以谓,伊伊厚、阿堂介同一兀狄哈,而其种类谁能辨别乎?若许居伊伊厚,而迫逐阿堂介等,则亦安知阿堂介不为一敌乎?国家南方倭户日至滋蔓,已为腹心之忧。伊伊厚今虽归顺,其类渐盛,则恐必为腹心之忧也。”传曰:“其议于宰相。”鱼世谦、韩致亨、李季仝、吕自新议:“伊伊厚等来住加讫罗之日,未即远逐,移居南京地面之时,许令秋收后还本,而朝廷又不遂逐之,反令居住,今更逐之,是朝廷之命反复无常,恐非镇服远人之道也。且尼亇车声言欲报阿令介,而今虏掠于锺城越边兀狄哈部落。实不入阿令介所居之地与伊伊厚等来居之地,相距远近及伊伊厚等与本种兀狄哈,通谋内应与否,未可逆料。将此数端,下谕本道节度使,询问城底野人备谙虏情者,得实启闻后,更议何如?”李克墩、李世佐、成伣、赵益贞、洪应议:“伊伊厚等还本之议,果如承政院所启,臣等初议亦如是。当据此事变,语之曰:‘因尔等来此,兀狄哈等再犯我藩篱,其速还本,以绝衅端。’令节度使督还何如?”卢公弼、许琛、李叔瑊议:“今观承政院所启,伊伊厚与兀狄哈相通,向导作贼,是固可疑。宜乘此机,驱逐伊伊厚等,毋近边塞,以绝彼虏窥觇之患,实是备边良策。但伊伊厚等,初欲居加讫罗地面,朝廷许之,其后以谓,不可迫逐之,徙于南京。廷议,南京距我境差远,业已许居,又作迫逐,非徒待夷之道不弘,彼虏亦有被逐之怨。今兀狄哈等,作贼于兀良哈,未知为伊伊厚等而来耶,抑因旧嫌而来耶,难以遥度,令观察使同节度使,伊伊厚等与兀狄哈等入来之路,距伊伊厚居处远近,伊伊厚许居南京利害,探问城底诸酋,审知情实启闻后更议。”尹孝孙、曺淑沂、李复善议:“初,伊伊厚等语边将曰:‘我等归顺逃来,今若驱还本土,则必以杀我。’为辞。今兀狄哈等再虏我藩底野人,而不闻伊伊厚等被虏,安知其不为应援?令节度使将此意开说,督令还本,无使滋蔓。”从世谦等议。

○鱼世谦、卢公弼、许琛、李淑瑊议:“童清礼之行,达罕与三卫远出迎命,尽礼效诚,此所当抚纳之机会,当推望外之恩,以副其心。其赐给物件及传谕节次,令该曹磨炼,启禀施行。地图则加成数件,分藏礼曹、兵曹、承政院,以凭后考何如?”韩致亨、李克墩、李世佐、吕自新、尹孝孙、成伣、赵益贞、洪兴议:“果如童清礼所启,则达罕等率三卫迎送,曲尽其礼,效顺诚意,似若可嘉,当施恩命。然彼辈必因此连续出来,当语之曰:‘三卫酋长诚心效顺,今朝廷已知近日犯边非尔酋长所为。尔酋长更加效力,尽令刷还被虏人口,则朝廷必大加赏赉,抚恤之恩,必倍于前。’如是开说,暂酬所求,以待刷还,然后褒奖何如?”李季仝议:“今观清礼所启之辞,又按往来地图,达罕出迎于数日之程,敬奉使命,请清礼于歧州卫贼酋之里,敕贼类,督还虏口,以示使者,其意非但指示贼穴,实欲自明其不犯我境也。其不即刷还虏口,非达罕诚礼不厚,乃其威令不能制下耳。今若达罕之使出来于满浦,稍示恩典于达罕,以叙其慰使者之意,且诘其久不刷还之故,而语之曰:‘清礼之还朝廷,已悉达罕向慕之诚与贼帅不即刷还虏口之状矣。今可令达罕更督贼酋,速还虏口。若复坚吝,朝廷自有处置。但恐大兵一举,玉石俱焚耳。’当以此意,累次诘问,以观其势然后,更议攻守之策何如?”曺淑沂、李复善议:“观童清礼所启,山川险夷,道路迂直与开谕野人之语,至为详悉。然清礼奉谕三卫之命,托以雪深塞路,不直到达罕所居之处,止王夫里介之家,轻率而还,有乖委遣之意。且达罕临别之时云:‘统属部下人,犯边大国,则将同力捕告。’之言,虏情常事,岂足尽信?”从季仝议。

○左议政鱼世谦、右议政韩致亨启:“外知部人不阅实其真伪,而并全家徙甲山、三水,恐非用刑之道也,请阅实定罪。且甲山、三水风土甚恶,生理鲜少。此辈罪不至,死,不宜徙此。”传曰:“甲山、三水前因疠疾,人物尽死,国家不得已徙民以实之,故有罪者先徙之耳。”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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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持平姜叔突论启慎自建事,不听。又启:“命加童清礼资。清礼之言何可尽信?姑待刷还虏口,然后详知其功而加资,未为晩也。”传曰:“清礼若如许浑要功生事,则改正科罪,有何难乎?”不允。

○正言赵元纪启:“李宜茂与前台谏并弃之,臣等窃以谓不可。慎自建之事,系干士习,不可轻叙。”传曰:“宜茂招辞与前台谏招辞相似。既不罪于彼,何独罪宜茂乎?自建事不听。”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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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下御书曰:

予今感冒之证及烦闷之气,时未向愈。然久旷接贤士之日,晨兴昏卧,未尝安心。若欲待瘳御经筵,则岁月如流,暂不我与。故来十日为始,欲御经筵。

○承旨姜龟孙、宋轶启:“曾命八道进月令,不付水族可食之物者,盖为两殿也。黄海监司金自贞不巡行诸邑详问有无,而遽以无启之,其于奉上之意甚乖戾。”传曰:“鞫之。”

○掌令李自健、正言赵元纪启:“童清礼无刷还之功,徒以其所言而加资,请与高崇礼并改正。慎自建叙用之命,不可不亟收。李宜茂攻击同僚,指为奸谲事已承服,亦不可不治罪。”不听。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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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掌令李自健、正言赵元纪启:“李宜茂事,大关风教,不可弃之。外知部人并令徙边,其罪固当,但恐其中有为嫌人诉告,出于暧昧者也。”传曰:“宜茂虽不加罪,既已推鞫,谁不知戒乎?外知部人若分拣,则孰不欲发明乎?”自健又启:“童清礼有何功,而加资乎?且以月令外进上,可当海物不封进事,命鞫黄海监司,恐各道闻之,争相封进,弊将及民。”不听。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李调阳曰:

备边之策,贵乎长虑。若偸安姑息,失其措置,则非兵家长策也。前者兀狄哈伊伊厚等请归顺,故使居南京,而国家常有滋蔓难图之虑。继闻尼亇车声言:‘阿令介招我麾下,投居柔远,欲报仇。’又欲犯边,而今者只攻斡朵里而已,伊伊厚、阿令介则略不加兵,安知以报仇阿令介为辞,渐削我藩篱耶?北征之后,兀狄哈不敢近边,自伊伊厚徙边以来,乃有是变,虏之情伪,未可知也。兀狄合侵掠斡朵里所居之处,与伊伊厚来居地面相距几何,而伊伊厚独不被其侵掠耶?伊伊厚之来居南京,于我国抑有利害耶?若不早图,而至于滋蔓,则恐有噬脐之悔也。卿在边圉,必筹之熟矣。当察其事情,审其形势,兼询城底野人之能识彼情者以启。

○对马州太守平朝臣宗杙盛遣人来献土宜。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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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王诞日,百官陈贺。

○正言赵元纪启:“李宜茂不可不治罪。且庆尚道前年之税四万二千馀硕,而今年多至八万二千硕,则已倍于前年矣。全罗去年之税七万馀硕,而今年至于九万硕,则已加前年三分之一。今又下中以上各加一等,是亦倍于前年矣。今年虽曰稍稔,然岂能倍于前年乎?成宗即位之初,户曹以京畿年分太歇,欲加等第,成宗教曰:‘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加等之言,后勿更说。’至今传诵,今亦请勿加等第。童清礼有何功劳,而赏之堂上资级?请商量处之。”传曰:“田税事,成宗之教美矣。今亦勿令加等。馀不听。”掌令李自健论启李宜茂、童清礼及黄海道监司事,不听。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启:“满浦佥节制使兪起昌才虽可用,然出身后,常任内地守令,不闲边事。且今气衰,不执弓矢,不惟士心不附,亦于彼人瞻视不严。铁山郡守李胤宗有武才,稍解文字,且有权略,似合边将,请令换任。”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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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冬至。百官陈贺。命都承旨进表里于三殿。

○下御书曰:

热气烦胸,咳亦繁,终宵耿耿,梦难成。朝廷必咎筵书废,岂欲臣心万世安?予气如此,虽不得与尔等日三确论经义,一时听闻治道圣学,岂不益乎?尔等之意如何?以实对

政院启:“今见御书,丁宁示以不得御经筵之意。若气少不平,岂可必御三时乎?”副提学金寿童等启:“上体不平,则岂必三时?虽一时亦可。”

○掌令李自健启:“李宜茂当国家大事,非惟不能谏止,反攻同僚,指为奸谲,小人之事也。宜茂谓:‘前台谏畏弘文馆之议而强启,非其真情。’盖台谏遇事同议,各陈其志,而卒从正论,岂可以此而为奸谲耶?成宗朝宜茂为任实县监,卢处元推鞫敬差官。处元弟处贞以宜茂为受赠,搜其卜駄,得伴人所得绵布。宜茂以此怀嫌,杖杀处贞,此当以杀人论。成宗特以奉命而往,故只加轻罪。以此观之,其心术本如是。清礼今无刷还之功,有何赏乎?昔韩昭侯藏弊袴曰:‘吾闻,人主爱一嚬一笑。今弊袴岂特嚬笑哉?藏之以待有功。’况爵赏乎?请改正。且闻,令八道进月令外食。虽月令例进之物,守令因此或作弊民间,况进月令外食物乎?民之受弊,必大矣。”正言郑光弼启:“李宜茂援引前台谏,谋欲是非混淆,苟免罪。昨教云:‘前台谏所言,与宜茂所言不异。’臣以谓,今若以此而不罪,则是朝廷陷于宜茂术中矣。清礼加资,臣等不知以何功耶。”传曰:“宜茂事,当议于大臣。且爵赏在人主与夺。前许浑为满浦佥使,杀焦苏野人,以功陞嘉善后事觉而诛。清礼事,亦诈则夺之何难?月令外进上事,假使捉松鱼、鲢鱼,而偶得他鱼,与其民自食之,宁不献于君上乎?”仍传于政院曰:“宜茂事,予以谓罪同而罚异不可,故弃之耳。今台谏言之如此,其议于政府。”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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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李陆为汉城府左尹,丘致崑右尹,宋轶承政院右承旨,李仁亨左副承旨,表沿沫右副承旨,郑光世同副承旨,成俊都摠府都摠管。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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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正言赵元纪启:“全罗道年分,已命勿加等,臣等不胜忻忭之至。但庆尚道年分等第太重而不减,甚不可。童清礼加资事,宪府论启至当而不允。若果有功,后虽加资,未为晩也。今无显功,而滥加赏资未便。”传曰:“庆尚道年分量减事,其议之。”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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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传曰:“武事不可缓也。若非国恤,则时于后苑,当亲临试射。今者诸色军士入番三日,中日试射,但三次而已,此岂足以习熟耶?今后诸色军士各以类聚试射,以马匹及他物为注,以劝奖之。”

○执义柳滨等上箚曰:

臣等将月令外进上及童清礼、高崇礼加资陞职不可等事,累尘天听,未蒙允可,不胜缺望。臣等窃念,国家凡贡进之物,随土所产,定为恒式,上之取下有制,下之奉上有节。然守令之贪酷不法者,则凭公作弊,民之受害,固非一端。况今月令不付之物,下谕各道,不定数、不定名,随其所得,悉令封进,则监司不得不责守令,守令不得不责于民,民之受弊,倍于前昔,此岂殿下恤民之实乎?昔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唐太宗谓朝集使曰:“任土作贡,布在前典,当州所产则充庭实。比闻,都督、剌史邀射声名,厥土所赋,或嫌其不善,逾境外求,更相仿效,遂以成俗,极为劳扰。宜改此弊,不得更然。”由是观之,周文、唐宗不求之于常供正数之外,而非当州所产,则亦勿令外求。今黄海监司金自贞不能供进,罪固当鞫,臣等窃恐鞫一自贞,而诸道监司转相惊惧,其弊将至于越境外求,奚暇念民之劳扰?若此不已,则殿下虽有仁心仁闻,百姓将不被其实惠矣。伏愿殿下,省察焉。爵赏人主之大柄,一有僭焉,则不肖者侥幸,而贤能不劝矣。今童清礼、高崇礼等使于建州卫,诚能使彼人归顺纳款,又还虏口,则功可赏也。今无一验,而徒信其言,遽加爵赏,臣等恐官爵僭,而人主之大柄轻矣。殿下若欲不废赏典,则待彼人归顺,显有功绩而加之,未晩也。昔傅说戒高宗曰:“惟衣裳在笥。”韩昭侯有弊袴,命藏之曰:“以待有功。”古之人君重爵赏如是。伏愿殿下,亟收成命。

传曰:“黄海道监司勿鞫。馀不听。”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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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鱼世谦议:“李宜茂事,台谏之言,各有所志,故如此云耳。其情恐或有滞,今欲据而鞫之,恐非罪。更详推鞫,罪有所归,然后定之何如?”韩致亨议:“李宜茂招辞,与前台谏招辞相同,既已弃之。臣意不可追论。”郑文炯议:“宜茂本无情,上教允当。”成俊议:“宜茂招辞,臣未曾见之,然必欲发明己罪而已,何至于毁风教也?宜茂为人真直无他,安可以一事之失,而遽指为反复奸谲?臣意以谓,并弃之命,实为允当。”柳轾议:“宜茂之罪,台谏之言正是,然已推论核实,酌量弃之,何必更追论罪之?”尹孝孙议:“不可罪同而罚异。已命弃之,不宜追论。”从致亨议。

○户曹判书李世佐启:“命减庆尚年分等第。庆尚今年农事可谓大有,而监司亲见等第,不可遥度而更改。大抵民心虽丰年,必欲薄税,而守令预度监司之加等,又忌民之毁己,必下其等,监司亦料朝廷之议,又减其等。今若更量减,则恐其太歇也。且已令政府、六曹议定,今以一人之言,而轻改之,于事体何如?”传曰:“其议于前议宰相。”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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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左赞成李克墩启:“《大典》恤囚条:‘隆寒极热收赎。’谓杂犯,非奸事盗贼也。今观律官之议,恤囚条内云:‘事干纲常、赃盗,男人杖六十以上,女人杖一百以上外,则一应奸事,皆当论以杂犯,窃盗笞五十之罪,亦当征赎。’臣意以谓,奸盗固不在杂犯之例,律有议亲、议功,而奸盗不与,其不为杂犯明矣。《大典》此法,祖宗朝所无,成宗特下旨行用,因而载之《大典》,然本意必不如是。男女相乱,实是败常。况盗贼伤害人物,恶之极也。虽隆寒极热,犹不饶剌字,岂论以杂犯,而杖赎乎?律官用法,恐失先王立法本意,请考先王初下传旨及律文本意,广收众议施行。”尹弼商议:“隆寒极热,许令收赎,成宗钦恤之意,特为杂犯之囚,下旨而已。臣之臆意,奸与盗,恐不在此例,制律本意,亦不如是。”卢思慎议:“隆寒极热收赎之法,乃先王重惜人命,恐有罪轻,而或致于死者。故商议定制,载在《大典》,此实先王仁政,岂可轻为纷更?”韩致亨、郑文炯议:“《大典》内:‘赃盗杖六十以上外征赎。’云,故窃盗笞五十之罪剌字,而拘于杖六十以下之文,论以征赎未稳,奸盗一体论以杂犯,亦为未便。克墩所启恐是。”成俊议:“奸盗征赎未便事,《大典》内前无此条,成宗大王虑于寒暑之极,或以罪轻而伤人命,曾以此意下教,凡诸拟律皆参用之。及至《大典》,因令添录,其好生之意至矣。当时奉命雠校之人,岂不参考律文而为之?况此条非但一时添录而已,终成宗之世,中外行用,未尝闻有异论。臣闻,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在先王朝,已行无弊之法,今何轻易更改?”柳轾、柳洵、安琛、金敬祖议:“先王已行之典,虽与律文小有抵牾,钦恤之意寓于其中,今不可别生异议,而纷更之也。”朴楗、权景禧、朴处纶议:“臣等谨按本曹《誊录》,成化十七年十月日传旨:‘隆寒极热,若用刑杖,必伤人命。其自十一月初一日至正月晦日,自五月初一日至七月晦日,事干纲常、赃盗,杖六十以上,依律施行,笞以下赎。女则杖九十以下赎,杂犯杖一百以下,贫不能赎,自愿受杖者听。’以此传旨,录于《大典》恤囚之条。夫犯纲常、赃盗者,于律无赎罪之条,而先王特设此赎罪之科者,隆寒盛夏,恐伤人命也,非以奸盗例于杂而赎也。《大典》非据律文而作也,列圣因时制宜,立万世不易之典,而好生之德,钦恤之仁,万世永被,未可以律文一一相较也。凡犯赃盗、纲常之罪者,罪止于笞五十、杖九十,皆情非深重之事。先王酌其轻重而处之,先王钦恤之政,恐未可一朝遽改。”尹孝孙议:“臣观先王传旨:‘极寒极热,事干纲常,男人笞五十以下,女人杖九十以下,杂犯杖一百以下,并收赎。’《大典》恤囚条:‘隆寒极热时,事干纲常、赃盗,男人杖六十以上,女人杖一百以上外,其馀杖一百以下,并收赎。’《大典》虽不分言赃盗、杂犯,传旨之意实寓于其间,有司奉法,固当如是。但臣闻,元恶大憝,杀人、伤人、穿窬、淫放者,皆五刑之不可宽者也,而不忌故犯,虽小必刑。今犯盗笞五十者,依律剌字,而笞则赎,犯奸杖九十者,律当去衣受刑而亦赎。是虽出于钦恤、好生之德,于刑故无小之义何如?臣恐为恶者,乘时故犯,无所惩艾。”成伣议:“奸盗之赎,似若轻歇。然《大典》所载,只言隆寒极热收赎,而分拣言之。且行用已久,仍旧为可。”许琛、李淑瑊、李堪、曺淑沂、赵益贞议:“奸与盗皆大恶,岂宜论以杂犯哉?依克墩所启,令律官更考律文及成宗下传旨本意,参酌施行。”洪兴议:“《经》曰:‘罚惩非死,人极于病。’况我朝人民,贫多而富少。凡有罪辜,一从律文何如。”李荪议:“犯赃一贯以下者,律该杖六十。虽曰犯盗,其盗取之物甚少。况其笞五十以下之罪乎?女人之背夫在逃者,律该杖一百。其以下若和奸等项,杖九十以下之罪,不可以败常为论。恤囚条隆寒极热时征赎之法,似合轻重之宜,仍《大典》何如?”成世明议:“今观李克墩所启,所谓‘奸事盗贼皆恶之大也,固不可轻论。’然成宗朝特下传旨行用,而以至载之《大典》,则成宗岂无谓而然耶?臣意以谓,令律官更考成宗行用之法,参之律文,审其可否,然后处之耳,不可以一人之议,而轻改之也。”从思慎议。

○正言赵元纪启:“平安道监司李克均启请满浦佥使兪起昌与铁山郡守李胤宗相换。臣等以谓,虽人器相当,事涉擅便,不无后弊。如曰起昌老衰,不闲边事,则当递而差遣他人,不必以道内守令换授。况满浦佥使例差堂上官,今若以胤宗换满浦,则是亦为堂上乎?请勿举行。”传曰:“予意亦如是,其勿举行。”

○掌令李自健论启童清礼事,不听。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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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鱼世谦议:“户曹所启甚合事体。更令户曹,将庆尚、全罗两道田结数及年分高下,酌量磨炼,适宜施行何如?”韩致亨、李克墩议:“年分自祖宗朝以来,加等常事,无降等之例。观察使备谙农事,等第启闻,以一人之言,不可轻改。依本道启本施行。”成俊议:“前议已悉。今观户曹所启,实合臣意。”柳轾、申浚、朴楗议:“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谏院所启甚当。户曹掌朝廷经费,虽据前例,请勿减等,然古之哲王,亦有减租之时。今圣上酌监司所启、大臣议得,既命量减。此一时特恩,即哲王减租之意也。臣以谓,从特恩以广仁政何如?”成伣、安琛议:“凡田税多取寡取均之不可,要须适中,官民两便耳。庆尚道税米豆,岁不过八万硕,而今年则十六万硕,岁不大熟,而倍收其税,民其不怨乎?我国虽曰三十而税一,壤地褊少,徭役百出,则其视古者什一之税,为尤重,户曹之论太歇非也。古云:‘百姓足,君谁与不足?’请依谏院所启,减等收税。”洪兴议:“多则桀,寡则貊。大抵收税要在得中而便民,若从启本,则似乎过重,而民怨不赀。并减一等,则公私两便,而民受一分之赐。”从洪兴议。户曹判书李世佐启:“庆尚道收税大多,而逾岭转输为难。故三分之一输于京仓,二分输于州仓事,已启闻立法。今若减等,则恐京中用度不足,请依前例,分半输纳于京仓。如不得已,则请下传旨,施特恩以减之,俾本道之民咸知上意。且此量减,若成格例,则明年虽丰,援今年之例,又轻其第,则用度必窘,只减上下等与中上等则甚当。”传曰:“依所启,只减上下等、中上等各一等。且下传旨,以示减等之意。”

○传旨户曹曰:“租税之入,所以备军需、供国用,不可一于惠而寡取之。然损上益下,王者之道。今庆尚道年分,优于他道,其水旱田,上下中上,各减一等。”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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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掌令李自健启:“近者久不御经筵,请速御之。且平安监司李克均请以李胤宗、兪起昌相换,甚不可。其渐不小,请鞫之。”传曰:“近因感冒,未御经筵耳。克均其鞫之。”

○承政院启:“前日命捕外知部人,中外共快。既而以吴季孙为议亲而免之,又命放有议亲者。李继孙等皆其魁首,乱法毁纪,专由此人。今若以议亲而释之,则恐中外不快。”传曰:“咸今生、赵蕴、吴季孙等三人,造纸署苦役定体,使不得出入京中。若提调及官吏等不能检举,则当重论。”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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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掌令李自健启:“臣等非欲上体虽未宁,而强御筵。前教云:‘十日始御经筵。’而旋即停之,故敢请。虽不日御经筵,当于便殿,不时召对,以接群臣可矣。且肃章门非但冬月不宜改作,先祖所作,不可轻改。成宗尝由是门,乘小轿而出,即乘大辇。此臣所亲见之事,何必改作乎?”传曰:“姑勿改作。”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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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以南衮为司谏院正言,郑光弼弘文馆修撰。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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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王将于十二月十二日幸宣陵,弘文馆副提学金寿童等上箚曰:

伏闻,殿下近欲展谒宣陵。祥期奄迫,圣情罔极,出于诚孝,臣等不胜感咽。但今日行南陆,微阳上升,江水渐释。大驾之出,仪卫多,而必由江路,乘冰乃渡,臣等窃危之。昔汉元帝酎祭宗庙,将御楼船,谏者曰:“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船且危,况冰乎?圣人制礼,专于庙享,则致祭魂殿,乃所以伸孝。请停谒陵,俟圣体平善,日享永思殿,以伸圣孝。

传曰:“尔等之言是矣。予当斟酌。”

○司宪府上箚曰:

臣等闻,古之善治其国,爱养斯民者,不过节俭而已。是故,圣帝、明王莫不卑宫室、菲饮食。约己而裕民,岂非所谓,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者乎?我国家壤地褊小,所产不敷。时节水土之献,著在月令,已极纤悉,足以奉宗庙、给供上。然行之既久,弊及于民者,间或有之。况常贡之外,下谕诸道,以济一时之用,则先王之典,其不变易者无几,而民力有所不堪。噫!上之所取者甚微,而害及于民者甚广。一开其端,弊将难救,岂非圣治之累乎?昔唐德宗自奉天窘乏以来,藩镇守令,多以进奉市恩陵夷。至于末年,遂有日月之进,上烦而下弊,以及于乱。贞元之不竞,有由然矣。宋处士王昭素对太祖曰:“治世莫若爱民,养身莫如寡欲。”太祖爱其言,书于屏几。昭素一处士也,尚能以爱民、寡欲,动人主之听。臣等忝窃言责,而不能切中时病,徒烦天听,臣等切深愧负。宋仁宗思食烧羊,恐遂为例,而忍一夕之饥。完颜,世宗常膳止于四五味,乃曰:“天子亦人耳,妄费安用?”此皆帝王之美事。伏愿殿下,亟听臣等之言则于生灵幸甚。

传曰:“此非弊及于民。”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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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承政院启:“前教云:‘凡民因捉鱼,偶得他鱼,进献何妨?’监司若不知上意,月令外物膳,志在必得以进则有弊。请下书诸道,谕以此意。”传曰:“甚善。”下书八道监司曰:

各官守令等,未知予意,必欲求得异物,则恐贻弊于民。如有土产可进之物,随所得以进,毋令弊及于民。

○正言赵元纪启:“军器、司仆两寺,乃兵曹所属,而卢思慎为提调,公弼为判书,难于检察。又不可同议褒贬,请父子中避之。”掌令李自健书启:

帝王在九重之内,民间疾苦,未易周知。今月令外进上,在今时虽若无弊,末流之弊,何以知之?若不谕诸道,令勿封进,则监司之务合上意者,虽非兴产,争欲封进,责之守令,为守令者,亦欲避监司之谴,越境外求,贻弊生民不赀。请更谕诸道,以除未作之弊。

传于谏院曰:“思慎父子相避,当考前例。”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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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掌令李自健论启月令外物膳封进事,不听。“

○司宪府启:“前大司宪尹慜、大司谏李克圭论启立庙立主时,指正论同僚为奸谲,罪各杖八十,收赎,夺告身三等。”命议于政府。鱼世谦议:“台谏言虽属上,例皆优容,此实圣上之美德。克圭等所犯,自是同僚中不相降志耳。此非属上之比,且有李宜茂之例。”韩致亨、柳轾、成俊、尹孝孙议:“尹慜、克圭、宜茂罪同,而宜茂既已弃之。臣意以谓,不可加罪。”从世谦议。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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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艺文馆检阅李幼宁上疏曰:

臣伏以,臣父深源,忝预宗戚。岁在戊戌,弘文馆、艺文馆疏论任士洪父子事,不能自明,皆被罢黜。臣父素知其事,不敢容默,冒渎进言,因忤私亲,累被谴告。成宗怜察其情,乙巳年特命叙用。丁未年议诸大臣,许赴试艺,居首加资。其时御书示政院曰:“深源之事,固异于常,宝城君之告其不顺,于理安乎?抑乎公而没于私,是乎善而非乎祖,此深源之遇论于今日者也。若欲忠乎国,而见败于亲,朝廷又从而纳之于名教之罪人,痛哭流涕,奚独于贾谊乎?。”政院奏对曰:“深源戆直所激,心徇公义,私得罪于祖父,有由然矣。厥后祖父虽告以不顺之事,然憎疾之迹素著,暧昧之事难明。既辨其情,宜恕其过。”其后又传曰:“朱溪之见过于祖父,固异于常。朱溪有学问之力,而有此哉?深源之事,正类于匡章。今若以深源纳之于名教之罪人,于予心尚亦有痛。况深源之痛心,何可量乎?”是日又传曰:“深源之事,天所知也。人可欺也,天可欺乎?深源之事,今不辨明,则万世之下,冤抑不细矣。”又下御书曰:“此事关乎大防,处之甚难。若有圣人,胡有难焉?宝城之憎孙,出乎暗中;朱溪之忤祖,显于明表。顺宝城之心,而废锢朱溪;哀朱溪之志,而不欺苍天,相距几何?特处伦变,释朱溪之罪可乎!”臣父之有罪无罪,于此传旨已悉矣,臣何容赘?去癸丑年间,臣祖枰城都正伟病苦时,生前叙用事,上言乞哀。以此观之,臣父之被谴告,本非臣祖之意可知矣,而况去甲寅年赦文内,除谋叛大逆,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外,咸宥除之。当时关系纲常犯罪者,皆蒙上恩,而臣父则只以罢职,独未蒙恩,臣窃闷焉。大抵宗室非他朝官任事之例也。虽不才者,例加禄位。虽犯重罪者,例施三宥,皆所以展亲亲之义。自祖宗朝宗室废弃者,未有久于臣父。臣父废弃,于今十九年。常以不顺于祖为忧,幽愁郁悒。以此衰病日甚,死亡无日。子女众多,饥寒切身。再经大赦,犹未蒙恩,伏望圣明,开迁善之路,笃亲亲之仁,特命叙用,以救饥寒,不胜至愿。

命议于政府、曾经政丞、六曹。

○下御书曰:

卿等勿以停经筵我。予以弱质,忽逢大忧,不知攸措。早春行祭,深中风寒,暂劳复发,到今未差,莫接群臣,今已久矣。若向差则欲御经筵耳。

都承旨姜龟孙等启:“臣等居咫尺之地,岂不知上体之未宁乎?今者丁宁示以不得御经筵之意,臣等喜贺。”

○先是,有姜流水者上言,请永为东平馆直,命永属。承政院启:“倭人为国家腹心之疾久矣。今者三浦倭奴于先王朝受廛时,不过五百户,今为万馀户,为患大矣。前于成宗末年,欲赐宴于庆会楼,车驾已备,而称疾不来,受辱甚矣。《大典》内:‘使令则不得再定,房直则一年内不得再定。’者,或言语漏通,或私卖禁物故也。今流水求永属馆直,必有以也,请治其罪。”传曰:“勿治罪,但勿永属。”

○吏曹启:“思慎前为宗庙、奉常都提调时,公弼为礼曹判书。”传于政院曰:“有前例,故不听。”

○司谏院上箚曰:

伏睹文武臣试射赏罚节目,每于岁抄,通计画数,优等者文武臣各三人加资,之次者各三人给一考,其二次居末者削一考,三次居末者降一资。此虽殿下鼓舞作成之深旨,而大有不可者焉。臣窃以谓,爵赏人主之大柄,固不可轻以加之,亦不可轻以夺之。日者臣等将此意以启,而殿下教之曰:“此是劝励之事,不可不为。”臣等闻:“古者四十而仕,五十而服官政。”其曰服官政者,为大夫以长人,使与闻邦国之政。夫才可用则使之仕,德成然后,命为大夫,其不轻也如是。今以一失之优劣,遽为之升降焉,其名器不亦滥亵,而于古者于重爵之义何?况其武臣之课艺,则春秋而有都试炼才焉,又有观射以赏罚劝惩之。其于文臣,又有不时观射,而文武官居首者、之次者或赐之弓马,或赐之货贝,其为劝奖,至深重矣。又何必以爵位,为之孤注,而使名器,一至于亵乎?伏愿殿下,重惜名器亟收成命。

不听。

○对马州平朝臣宗大膳亮国幸遣人来献土宜。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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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司宪府上疏:

臣等将月令外进上不可事,以言以箚,累渎宸聪,冀回天听,而反教之曰:“不至有弊。”臣等之惑滋甚、臣等谨按,《书》曰:“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则知贡献之有常,而取之有节也。我国家八道之产,四时之供,物有常品,贡有常数,斟酌时宜,著在月令。其间不产之物,越境外求,弊及于民者,尚或有之。今殿下谕诸道,月令不付水族,随其所产封进。臣等非不知殿下之意以谓,得之则进之,不得则不进,使不至于病民也。然臣等窃恐,诸道监司必曰:“享上之诚,不可不尽。”虽不产之物,期于必得,责办于守令,守令又不得不责办于民,必求所无,如出童羖,一有不得,鞭扑随之。甚者以此为邀名希求之资,诛责无所不止。某州得一物,某郡得一物;今年封之,明年又封之,永为恒式,则民之受害,有不可胜言者矣。如是则供于上者甚微,而害及于民甚多,民生日困,国家元气日以脧削矣。昔宋神宗诏曰:“所贡饮食,阙之无害。”诸州新茶,斥而不入;广南果实,却而不受。臣等望殿下以尧、舜之君,而殿下欲居神宗之下乎?况殿下初临大宝,四方万民拭目而视,倾耳而听一号一令,不可不谨,而反下病民之教,臣等恐苍生缺望也。伏愿殿下,亟收成命。

仍启曰:“赵新孙以忠义卫司直,授部将。部将西班清显之任,请改正。”传曰:“月令外进上,今因尔等之言停之。新孙其改正。”

○司谏院上疏曰:

臣闻,人君者朝廷之本,始即位者又人君之本。古今天下治乱之端,莫不由人君继统之初。臣等伏睹,殿下屡降德音,欲以兴吾道、厚风俗为心,此实殿下彰圣德、致隆平之至意,乃宗社无疆之休,臣民莫大之幸也。然其所以吾道之兴,风俗之厚,专在于殿下之一身。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又曰:“一正君而国定矣。”然则其大要,不越乎正心术、御经筵、纳谏诤数事,而数事既尽,则吾道自尔盛,风俗自尔淳矣。古人云:“君心一正,馀无忧矣。”若其伤政、害治,多端弊途,不足论也。谨以数事条为一通,裨万分一。一曰,正心术。臣闻,君惟万类之宗,心乃一身之主。一念必敬,身安而享九有之戴。一息或怠,身危而丧百年之业。又闻,治天下者法也,制法者道也,存道者心也,而心者身之主也,身者家之本也,家者国之本也。曰家、曰国者,心之所推也;曰道、曰法者,心之所运也。天下虽多,治之在道;四海虽广,御之在心。故《大学》八条目,以一心为主,自天下而约之,以至于身,无一不统于心;自意而推之,以至于万事万物,无一不管于心。心正则由内而达外,神动天随,身自修矣。身既修矣,家自齐矣,家齐则未有国之不治也。小而家,大而国,统宗元会,皆不外乎吾之一心焉。是以,人君能正其心,使一心足以宰万化,则朝廷百官,以至万民,无不一于正。古人云:“骄侈之心易生于崇高之极,而治乱兴亡系一心操舍之机。伏愿殿下,少垂意焉。二曰,御经筵。臣等窃念,玉虽美,追琢然后,成珪璋;金虽坚,磨砺然后,成利器;人主虽有天资之美,必赖左右前后磨砻渐渍,然后乃可以成其德。况人君以一身统天下之大,以一心理万机之烦。善恶沓至,是非未易明也;忠邪并臻,真伪未易辨也。苟不稽古正学,以为吾心之权度绳墨,则理义不明,多听而易惑;心志不定,守善而或移矣。成宗大王圣学已极高明,宜无待于经筵,犹日三御经筵,与鸿硕之儒,朝夕论思,此我殿下之所亲见也。今殿下虽睿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谓不至。辅养之道非谓言语敷奏之间而已,必涵养熏陶,闻正言、见正事,然后德性内充,道化外洽矣。况今圣学恐未逾成宗,而自即位以来,罕开经幄,臣等窃惑焉。是虽圣躬未宁而然也,然居深宫之时多,而亲士大夫之日少,不识殿下谁与而熏陶涵养欤?昔唐之宦官仇士良教其徒曰:”毋令人主读书知古,且勿使儒士在侧。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辈疏斥矣。“臣等窃恐,殿下不御经筵,则儒士无缘在侧,宦官日接于前,而一曝十寒,萌孽或摧,一齐众楚,转移可畏。伏愿殿下,听政之暇,不必拘其日时,烦其礼貌,咨询至道,渐渍磨砻,使非僻之言,无自而入。以之知人则无不明,举事则无不当,其于圣德,岂曰小补?而与夫深处法宫之中,亲近暬御之徒,其损益相距,不啻万万。古人云:”贤哲之君,跬步不离正人。“伏愿殿下,少垂察焉。三曰,纳谏诤。臣等闻,纳谏人主之美德也。君不好谏,则其国危。是故,仲虺称成汤曰:”从谏弗咈。“傅说戒高宗曰:”从谏则圣。“况非成汤、高宗之圣者,尤不可怠于听纳也。夫君之大天也,其尊神也,其威雷霆也。人主苟先有拒谏之心,台谏而进言,则曰塞责而已;侍从而陈善,则曰好名而已,问之以必穷之辞,诘之以难对之言,则人臣之爱身者多,持禄者众,何苦抗天触神,以忤雷霆不测之威哉?此兴王之所以赏之,而使谏也。自古人君莫不欲为治君,而常至于乱;莫不欲为明君,而常至于昏。其故无他,患在于自用,而不好谏也。今殿下之德,无让于成汤、高宗之圣,从谏之量,未尽如成汤、高宗之易,臣等窃惑焉。自即位以来,台谏伏阁,殆无虚日。听纳之际,尚有难色,恐非圣王从谏如流之美也。昔大舜臻泰和之治,若无事可言,而伯益戒罔失法度,大禹戒无若丹朱傲。以大舜之圣,宁有法度之失,丹朱之傲,而其臣之所戒如是。舜而可戒则况后世之君之不如舜乎?我太宗朝有一朝臣戒曰:”无若辛禑然。“我太宗神功圣德,汤、武并驾,岂有如此之比?彼臣之言,非狂则妄,固宜置之于法。然太宗不徒舍之,又从而赏之,圣王度量,与天地同其大。我朝鲜亿万年无疆之业,未必不由于此,即殿下之家法,而不可不敬念也。古人云:”臣能谏君,而不能使其君必纳,非真能谏之臣;君能纳谏,而不能使其臣必谏,非真纳谏之君。“愿殿下益广从谏之量,使臣等为真能谏之臣,而殿下为真纳谏之君,则国家幸甚。伏愿殿下,少垂察焉。昔欧阳子有言曰:”人臣之能尽言者,不敢避难言之事;人主之能纳谏者,常欲闻难听之言,然后下无隐情,上无壅听。“然则尽言招祸,虽古人所戒,言责之臣,岂宜默默?况今殿下春秋既富,初临九五,此正圣朝隆替之本,宗社安危之机,四方理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长之际,天命人心离合之由,正在今日。殿下毋谓大器已安,而思所以危;毋谓四方已治,而思所以乱;毋以臣等所言数事为迂,而益加之意焉。敬慎所未见,恐惧所未闻,居有常念,动无过举,则吾道之盛,风俗之淳,指日可待矣。臣等期殿下为尧、舜之主,而恐有纤毫之失,敢露愚抱,不胜战栗之至。

仍启曰:”文武臣试射加资事甚未便。且卢思慎父子相避事,昨日虽教曰:‘有前例。’然奉常、宗庙只主祭祀等事,兵曹则有兵权,军器寺则有军务,非奉常、宗庙之比。“传曰:”疏意甚善。予当书而观之。尔等欲予为尧、舜之君,谓予不如成宗。凡人之气质,有清浊之殊,安能尽同乎?试射加资事,古人云:‘文武并用长久之道。’武士独不可用乎?相避事,不听。“

○下御制诗曰:“咳深烦多困气绵,耿耿终夜未能眠。谏官不念宗社重,每上疏章劝经筵。”仍传曰:“非敢为诗,聊示予意耳。直宿承旨其见之。”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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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正言赵元纪论启卢思慎父子相避,文武臣试射加资事,不听。更启,命议思慎父子相避事于政府、曾经政丞。

○掌令李自健启:“闻,命印《诗学大成》。殿下宜潜心于性理之学,不宜用意于风云月露也。且闻,御制小诗下弘文馆。如此技艺之事,人君所不当为。且卢公弼父子相避事,谏院累启而不听。臣等以谓,当今升平之时,固无足虞,然子掌兵权,父掌兵器,于事体何如?国家在下当避之法至严,请递公弼判书。外知部人不问其情,悉令徙边,恐怨归于上,而伤和召灾也。闻,魁首之人有遗漏者,请推问其情状,并与其魁首而罪之。文武臣试射,每岁抄,各三人加资,若六人皆资穷陞堂上,则爵赏甚滥。”传曰:“《诗学大成》已命印,故不听。且予本不能于诗,幸写予意,偶联七字,而谓之诗可乎?风月非予所好也。公弼事,议于政府。外知部前者亦阅实而徙边乎?考启。其遗漏者书启。文武臣试射事,兵曹节目如此尔。”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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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蔡寿终丧、未肃拜前除职,鞠吏曹判书柳洵等,寻命弃之。洵启:“臣以不才,久典铨曹。近日之事,非所当驳,谏院必以臣为不合铨曹,假此为辞耳,请免。”不听。史臣曰:“洵之所以请免者,岂真心哉?以铨曹之长,注拟非人,阳为请免,阴欲固宠,反以台谏之言为非,而谋掩己罪,是出于持柄容身之计。”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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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尹弼商、郑文炯议:“台谏虽云:‘卢公弼在下当避。’然卢思慎提调,与他相换,自无其弊。”鱼世谦议:“提调与该曹相避,古无其例。又岂以所属多少,遽以为嫌哉?然近来各司提调,例皆推移相换,令吏曹分拣拟启,以绝台谏纷纭之启何如?”韩致亨议:“仰曹堂上与所属各司提调相避之法,自祖宗朝所无之事。然从台谏所启,亦无妨。”李克墩议:“台谏之论,或有是理。然祖宗朝诸司,皆有实按提调。兵曹判书乃军器寺实按也。且臣曾为兵曹判书,又兼军器寺提调。一身尚且兼之,况父子乎?但臣其时不引嫌,未知其为当也,今不敢议其是非。”成俊议:“台谏所启似当,然《大典》相避条,只避同衙门,而无幷避属司之文。”柳轾议:“卢公弼父子相避事,既无《大典》之法,又无前例,则有何嫌焉?然观台谏之言,实预防万世无穷之弊。”尹孝孙议:“台谏所启,亦或有理。”从弼商议。承政院启:“司谏院则思慎所兼司仆寺、军器寺,请并递,而司宪府则只请递军器寺而已,何以处之?”传曰:“但递军器寺。”

○尹弼商议:“深源之罪,有累名教,固所难恕。然原其情,则只是愚戆耳。况天道、人事十年必变。深源坐此废锢,今十有九年矣,岂不悔过自新乎?且闻穷甚,此亦可矜。”卢思慎、柳轾议:“深源事,成宗朝因其上言,广议于大臣、侍从,非一二度,卒不得蒙恩,今未易更议。”鱼世谦议:“李幼宁上疏内,成宗御书及传教果然,则成宗已悉其情矣。且使试艺加资,是亦可知成宗之旨矣。所以不即叙用者,深源方见过于其祖。是非间,孙岂可与祖父争曲直乎?成宗特屈意,以伸一家之事耳。其后深源果能起敬起孝,以不顺于祖父为终身之忧乎?此固圣贤之难事,恐不可责于深源也。臣窃意,君上造命,子孙固不得非其祖父。然在君上岂可专不论祖父之非义,而使之凶于其家乎?娶妻必告父母礼,而尧则不告而妻舜。先儒以为,以君制命。且匡章之不得志于父母,世人皆谓之不孝,孟子独辨之而不绝,是则非庸流所敢轻议。伏惟圣上据先王之旨,缘情而制命,则庶无大戾矣。”郑文炯议:“深源所犯,虽曰重大,今将二十年废弃,足以惩恶。《传》曰:‘远恶者,十年而必弃。’况累经大赦,犹未蒙宥可矜。”韩致亨议:“深源得罪祖父,先王朝屡屡上疏,未蒙允,今不可更议。”李克墩议:“深源不顺之罪,果出于乃祖宝城君之私,然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深源不能负罪引慝,使其祖底豫,深源之过也。先王知其情,而终不许叙用者,岂不以父子相讼,有关于名教也?然天道久则必反,终身废锢,似无自新之路。但事在先朝,待三年制毕,更议何如?”成俊议:“深源不顺于祖父,而得罪,然非关系宗社,而废弃已久。且审,成庙累下御书,成宗欲用之意可知。然在成宗朝无叙用传旨,而今急急叙用未安。姑待三年后,更议何如?”尹孝孙议:“深源得罪于祖父,至于废嫡,人伦之大变。先王疑其变生,任士洪哀矜抱冤,特命叙用。在庭大臣佥曰不可,传曰:‘群议如是,纲常重事,予不独断。’即召宝城君㝓、枰城都正伟,教曰:‘深源岂无改过之理?他日祖父来告以悔过,则予当用之。’圣训如此,为深源者固当痛自刻责,负罪引慝,祗改过,以感动祖父之心耳。臣不知深源已改过乎,乃祖乃父亦已底豫,而谓深源改过乎,纲常重事,不可轻议。”李世佐议:“人有一罪一疵,便以为终身之累,实非帝王许改过迁善之道。深源见忤祖父,废锢已久,宁无悔悟之心?但成宗灼知情犯,屡降御札,竟未有成命。若以其子之诉冤,遽有恩命,似若非祖而是孙,不可轻议。”柳洵议:“成宗朝深源之祖宝城君㝓以深源横勃无礼于己,启请治罪。成宗以深源为其祖所憎疾,有由然也,不欲加罪,议于大臣及侍从,大臣多以为:‘深源既为祖父所告,不可更论是非,以贳其罪,请置于法。’深源遂得罪。其后成宗欲复深源之职,大臣又坚执以为不可而止,此深源见废大略也。然深源得罪时,成宗广问于众,宗室、侍从多有言其暧昧者。若取其时史牒,一一上鉴,则深源之有罪无罪,昭然可见,而其当废当用,唯在上裁耳。”卢公弼、许琛、李叔瑊、李堪议:臣等闻,深源好古力学,在宗室中,以博雅闻。向者所犯,必是年少气锐,为矫激之行,不顾其他也。且废锢已久,惩艾必多,情实可恕。然得罪祖父,不得为顺孙似难轻易录用。“成伣、曹淑沂议:”深源之罪,原情则有可恕,论其事则人伦之大变,势难同立于世。“朴楗、朴处纶议:”深源不顺祖父之事,臣未悉知。幼宁疏内,先王屡有传教,然终不许通者,意有所在。“申浚议:”今观幼宁之疏,深源之罪似若暧昧。且废弃几二十年,冤闷果如其言,然成宗传教曲尽,终无叙用之命者,有由然矣。“赵益贞议:”㝓、伟父子,虽以深源为不顺之子,无有明证。成宗朝下议者非一日,献议者非一人,而以其事在门墙之内,皆非外人所及知。故其时未有定论,臣安敢轻议乎?但谨按,成化七年甲寅十二月二十三日赦文及二十九日赦文,不赦条内,皆无关系纲常之文。深源之罪虽曰不顺,事在赦前。况十年,天道小变之节,而深源非庸人,学问精博,岂不悔过乎?若禁锢终身,则事亦暧昧。“洪兴、李荪议:”深源,以孙忤祖,罪固当然。然宝城之憎此深源其源有由,非他不顺孙之比。伏睹成宗朝传旨辞缘,甚合情法。且深源之废锢已久,亦足惩艾矣。况宗亲如不绝《璿源录》,则勿论贤不肖,皆得受禄,以养妻子。“权景禧议:”自古不得于君父者,岂皆不忠不孝而致之?亦有暗昧难明者。如深源不顺祖父之迹,彰著而不可掩,则虽终身废弃,分所甘也。但宝城君以深源为不顺者,怒其驳奏女婿士洪之罪,而告之则是非出于公,而一家之怒有以激之也。士洪、深源之罪,臣不知孰重而孰轻也,士洪则得罪于国家,深源则得罪于祖父,一时流窜,而士洪则录用已久,深源则至十九年不见录用,其于轻重大体何?况在先王朝许赴试艺,以开叙用之端乎?“安琛议:”深源之攻士洪,虽近于薄,而以公灭私,实未尝薄也。㝓爱婿憎孙,治之以一家之法足矣,而乃欲显加名教之大罪,以快私忿,指曰不孝不顺,诬诉于圣明之下,岂其可乎?凡人犯不孝之罪,则法所当诛,而只配于外,未久放还。深源之有罪无罪,于此可知。厥后成庙欲使子孙如初,召致阙庭,开谕大义,丁宁反复,不一而足。㝓若少有仁敬之心者,当自觉悟,而犹执前非,强咎深源不已。臣于其时,以刑房承旨,实掌出纳,详知成庙之旨,岂不欲痛伸深源之冤哉?特重祖孙之分,隐忍而姑置之,非以深源真有是罪,而不叙也。然深源不幸,遭一家之变,固当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岂宜为妻子之养,苟求爵禄乎?但今上书者幼宁,非深源也,孝子之志,不可夺也。“金敬祖议:”深源之罪,出于暗中,臣未详知。但不孝于亲,而情状已著,则按而诛之可也。只配于外,未久而放还,则其罪之轻重,从可知矣。“成世明议:”今观深源之事,可疑者有之,不可轻议也。大抵一家之事,非外人所得知也。祖恶其孙,父愬其子,而徒以外人臆料轻议之,似乎未安。然顽父嚚母世或有之,则亦不可一以父母之恶,而轻议其子也。昔者瞽瞍日以杀舜为事,若瞽瞍为父,而疑其子,则舜岂得为大孝乎?此所以深可疑,而不可轻议者也。今深源以暧昧难明之事,得忤于祖父。岂可以一时祖父之怒,不察情原,永置之名教之罪罟乎?成宗屡降御书,每宽其罪,至于叙用者,良以此也。成宗许赴试艺,仍加资级,资级亦官爵也。既授以官爵,而目之罪人,永世废锢,似违情理。以是观之,成宗许通之意,隐然在其中矣。又况其父枰城都正伟亦上书以辨之,则断非宝城之本意,而深源之被谴,尤可疑也。以可疑之事,不察情理,终身废锢,亦圣明之一累也。古人云:‘罪疑惟轻。’“议入,留中不下,仍传曰:”御札相考以启。“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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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正言赵元纪启:“兵曹俱总军器、司仆,而凡事无不检举。若以递思慎提调为难,则依《大典》在下相避之法,亟递公弼为当。不然,并递司仆甚可。”不听。

○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窃谓,王者继祖宗之业,君亿兆之上,礼乐刑政之所自出,群黎百姓之所视效。以一身而应万事,自非该博古今,深究夫历代帝王修己治人之道,昏虐乱亡之由,与夫立政立事之要,仁民爱物之术,执古道以御今,其何以堪之哉?是故,傅说戒高宗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非说攸闻。”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但凡人之害于学者,骄与怠而已。骄则志盈,善不可入;怠则志怠,功不可进。故傅说亦曰:“唯学逊志,务时敏。”盖逊则不骄,敏则不怠,此高宗之所以学也。唐太宗置弘文馆于殿侧,引内学士,番宿更休,讨论古今成败。或日昃夜艾,未尝少怠。此所以致贞观之治也。真德秀引此而戒理宗曰:“昼讲足矣,又必加以夜对者,人主一心,攻之者众,惟声与色,尤易溺人。昼日便朝,缙绅严列,昌言、正论辐辏于前,则其保守也易。深宫暮夜,所接者非貂珰之辈,即嫔御之徒。纷华盛丽,杂然眩目;奇技淫巧,皆足荡心,故其持养也难。此夜之益,尤深于昼讲也。然则为人君者,可不日接贤士大夫,讲劘治道乎?若夫略典坟之大道,好雕虫之小技者,此腐儒之所为,而蕴德行、志功名者鄙之。况帝王无性理之学,而刓精于卉木之间,竭虑于烟霞之表,将安用之?陈后主每饮酒,使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互相赠答。隋炀帝尤善于文,不欲人出己右,谓侍臣曰:”朕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薛道衡诛则曰:”能复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诛则曰:”复作《庭草无人随意绿》否?“此二君者,号为工于词艺者也。一则因是而君臣相狎,一则因是而君臣争胜,卒底乱亡,然则帝王之于词章,适足以致乱耳。恭惟殿下嗣位以来,惸惸在疚,哀慕泣血,过于礼制,圣体爽和,久辍经筵,中外闻者孰不感泣?今闻,殿下制为诗章,以赐近侍。又留神于《诗学大成》,命使印进,臣等恐四方之人闻之,必曰:”圣学未尽光明,政事未尽修理,而游心于是。“妄以前代帝王尽心于雕镂织组之细为比则岂不为圣德之大累乎?伏望殿下,体商宗之逊志、时敏,太宗之昼访、夜对,无一日不亲近儒士,无一日不讲论经史,鉴后主、炀帝之失,使浮华无用之文,罔或胶于圣心,岂不伟欤?臣等俱以庸流,滥叨耳目之官,思致涓埃之补,言无忌讳,妄陈瞽说,干冒天威,谨昧死以闻。

仍启:”前日传曰:‘《诗学大成》已命印出,故不听。’臣等以谓,此书乃儒生雕虫篆刻者所好,非帝王求治之书。在下当避,乃《大典》之法,公弼知其父子有相避,而不即引嫌尤非,请递公弼之职。且外知部人漏落者,令臣等书启,臣等但闻其中有暧昧者及魁首漏落者,以此来启耳,未知漏者为谁也。“传曰:”《诗学大成》即命勿印,公弼事不听,外知部人更令掌隶院探问书启。“

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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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刑曹将先王朝外知部人不分拣入送例以启,传曰:“依前例入送可也。”承政院启:“昨日宪府启外知部则教曰:‘令掌隶院分拣。’而今日之教如此,何以处之?臣等意,成宗朝以外知部为乱法之民,故不分拣入送,为外知部者,亦自知其非,未有如此告诉。今者金铉等二人及梅俊等四人欲为稽留之计,纷纭告诉如此,使台谏、朝廷皆致疑焉,于此可知外知部情状,而台谏、朝廷皆陷于术中,臣等不胜痛心。金铉等家口先入送后,刻日分拣何如?”传曰:“可。”

○持平姜叔突、正言赵元纪启:“金孝江推鞫事命弃之。孝江于前日洛山寺给盐事,已负大罪,只令杖六十、收赎,而不痛惩,故其心不悛。今又作大罪,而殿下亦弃之,臣等未审上意,请依律科断。且卢思慎父子相避事,有在下当避之法。今以其子之故,而递父之职,于义何如?”不听。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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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持平姜叔突、正言赵元纪论启金孝江事及卢公弼相避事,不听。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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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正言南衮以质正官,还自京师,启:“胡椒利于贸易,故赴京之人必多赍去,又便于挟持,故书状官亦未及检察。胡椒非我国之产,请痛禁,毋使赍去。且赴京使臣迎送人马,若值冬节则必多物故。其病死则已矣,若因冻而死者,可以救疗,而得治矣。第因团炼使,例以节度使军官差之。皆非更事之人,故虽人马物故,但呈手本于义州牧使而已,于己无患,故慢视不救。请今后择谙炼之人,为团炼使,其人几名、马几匹以上物故者,必推鞫科罪,则人亦有所畏,而不敢慢矣。”传曰:“可。”

○持平郭宗元、正言赵元纪启金孝江事及卢公弼相避事,不听。

○以李谊为汉城府右尹,丘致崑司宪府大司宪,郑光世承政院同副承旨,崔溥司谏院司谏,张顺孙弘文馆副应教。

燕山君日记卷第十九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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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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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戌,持平郭宗元论启金孝江、卢公弼当递事及郑叔墀不宜出仕事,不听。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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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大司谏李复善等启:“当初外知部人不推核徙边,故臣等请阅实,而教曰:‘成宗朝亦不推核入送。’臣等亦以为,上教允当。顷者二三人诉判决事于宪府,臣等以其事问诸宪府,答云:‘时不的实。’臣等意以谓,人有疾官吏者,如此诉之,乃常事也。官吏若以此辄避嫌,则诉者自以为得计,祇增其恶。且今春分已近,讼事多废,请令行公。昨宪府请问臣等,故避嫌,”不听。更启:“臣等反复思之,台谏不相容,则断不可在职,乞递臣等。”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金寿童等上箚曰:

臣等闻,傅说戒于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则裨益圣德,讲究治道,莫若开经筵,而接贤士也,近者,圣体违豫,久废经筵,圣学未至于缉熙。宸心或移于玩好,召集工匠,妆造屏风,又令画史,增摹岁画。臣等闻之,不胜骇愕。屏风若出于不得已,当付之有司,不必作于禁内。岁画戏玩之具,在常时犹无用,况于丧中,而可增数乎?此皆无益于治道,而有损于圣德者也。愿殿下勿丧志于玩物,而务逊志于讲学,不胜幸甚。

传曰:“屏风非为绘画也,增岁画亦非玩物也,欲颁赐耳。若欲玩物,岂必以岁画也?箚云:‘圣学未至于缉熙。’予亦岂不计宗庙社稷之重耶?但以未宁,故不御经筵耳。”

○命捕生狐十首入内。会道流于大造殿庭,读经禳灾。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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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大司谏李复善等避嫌,不听。

○持平郭宗元论启金孝江及卢公弼当递事,不听。

○对马州代官平朝臣宗伊豫守茂胜遣人来献土宜。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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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大司谏李复善、献纳吴凌、正言赵元纪启:“台谏一体,不相容,请避。”掌令李自健、持平姜叔突启:“今谏院之被驳,实由于臣等,驳谏院乃所以驳臣等,不可相容。”传曰:“当初谏院之言,专为滞讼,其收议于政府。”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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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兵曹判书卢公弼辞职曰:“臣本以庸愚,蒙成庙谬知,位列六卿,历试诸曹,恩深天地,补乏丝毫。在今圣上又不以臣无似,授任兵曹。兵曹任重,尤非如臣所堪,即欲辞避,而第以初受恩命,未敢遽请。今台谏言以臣本职与父提调,例当相避。臣窃谓,成宗朝郑佸为兵曹判书,其父昌孙为军器寺提调。他司之类此者亦多,由法无相避,所以父子兄弟皆不引嫌,而人亦无议之者。故臣当初与父应避,虑不及此,祖宗朝法例如此,而至于臣之身,台谏乃论其不可者,必以臣为不合于此职,而为有是言也。臣亦自知实所不称,乞递臣职,以快物望。”不听。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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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鱼世谦议:“赵元纪与李自健、姜叔突相问答,顿无偏私之情,而大司谏等所启,亦虑滞讼,此公议耳,恐无他情,不必避嫌。但宪府自作衅隙,岂可强使同官乎?”韩致亨议:“比来台谏或因小事,互相攻击,甚非朝廷美事。台谏一体,谏院既被台论,自健、叔突等亦与同僚之意不同,势不相容,并从避嫌何如?”李克墩议:“今审谏院所启之辞及李自健、姜叔突所答谏官之言,皆合事理,无可议为。臣初闻叔墀被诉意谓,告举他事,法不当受。又闻叔墀引嫌以为,本院讼事,必多留滞。今宪府之论驳谏院,未知何谓也。自健、叔突之引嫌,必因近日之弊,恐人议己而然也。然所言当理,自反无愧,何嫌之有?并勿许避为便。比来台谏纷纭数递,实非朝廷美事。革去此风,是在圣上之神断也。”成俊议:“台谏相攻,实非美风。然谏院既为宪府所论,李自健、姜叔突亦不与本府同意,今各避嫌,势不相容。但此非急急之事,且非李自健等所不得与闻之事,而柳滨、郭宗元不与自健等议启,亦失同僚同议之体。臣意以谓,俱递之为便。”柳轾议:“台谏一体,自古圆议相合而后行。近来台谏一司之内,或一二人独立异议,以成其风。今观台谏所启之辞,势不相容。臣意以为,从避嫌何如?”尹孝孙议:“殿下既许叔墀避嫌,而宪府时方推核其滞讼之事,自有朝议。臣恐谏院不应有是请,自健等亦不当有是言。台谏一体,势不相容。”从克墩议。传于台谏曰:“台谏相攻,实非朝廷美事。其勿避嫌。”大司谏李复善、献纳吴凌、正言赵元纪启:“臣等非以彼为非,臣等既已被驳。自古台谏被驳,在职者未之有也。虽传教如此,决不可就职。”掌令李自健、持平姜叔突启:“当初正言赵元纪以郑叔墀出仕当否,问于臣等,臣等以为可。柳滨、郭宗元等不与臣等同议,以攻谏院,则攻臣等之意在其中,此臣等所以避嫌也。虽传教如是,断不可就职。”不听。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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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大司谏李复善、献纳吴凌、正言赵元纪、掌令李自健、持平姜叔突避嫌,不听。

○持平郭宗元启:“宦寺预政之渐,前史昭然,是非分明。金孝江事,不必收议。”且论启卢公弼事,不听。

○刑曹启:“晋州接李守长奸同姓从妹。《大明律》亲属相奸条云:‘若奸缌麻以上亲及同母异父姊妹者,杖一百,徒三年。若奸从祖之母姑,从祖伯叔母姑,从父姊妹者,各绞。’《律学辨疑》云:‘从父姊妹,谓之堂姊妹。’《律学解颐》云:‘父之堂姊妹,奸己之堂姊妹者,杖一百,徒三年。’《疏议》云:‘己之堂姊妹则当绞。’刑律文各异,请禀。”传曰:“《卞疑》、《解颐》、《疏议》等律,果有相违。如此死罪重事,予不能独断。其议于曾经政丞及政府、六曹。”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均启:“童清礼之行,只建州卫酋长出迎,左右卫酋长则否者,建州卫初面,故先出奉迎,左右卫则各其地界,遣麾下来迎,而适其时雪深,且彼方与火刺温构衅,故清礼亦不得进前而还。今若只赐物于建州卫酋长,不及左右卫,则恐生嫌隙也。且清礼急迫往还,故彼地道路迂直及居处,不得备细看审。请待雪消草生,更遣三卫,均一赐物为当。且其麾下人分其功劳,赐物有差。又选智略骁勇军士,名为伴奴,随清礼以往,详审彼地道路、要害及居处。”兵曹启:“己亥年征建州之后,彼人等谋欲报复,频数作耗,边民不得宁居。至癸卯年,始革面归附。成宗许开西路,令酋长子弟朝贡,待以恩信,彼亦感化,边患稍息。庚戌年,满浦镇将许浑希望边功,潜杀田猎野人,以开衅端。自后侵盗无忌,肆行不止。以本道军人未克戍御,至发黄海兵,连年合戍,兵疲马毙,劳费万端,诚非细故。国家为遣童清礼,开谕利害。建州卫酋长达罕则亲自出迎,备陈诚款,左右卫酋长亦各遣人迎候,似有效顺之状。乘此机会,抚绥得宜,侵扰之患可息,合防之弊可去。克均所启,理宜举行。今可赐物于达罕,待其回答,更审情伪,启闻后更议施行。”传曰:“其议之。”鱼世谦、柳轾议:“克均书启辞缘,稍似周密,然不可数遣。童清礼往来屑屑,以损国威。姑依兵曹所启施行何如?”郑文炯、韩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申俊、尹孝孙、赵益贞、安琛、金敬祖、李荪、成世明议:“依兵曹所启何如?”朴楗议:“夷狄为患,自古有之。古昔帝王或诱以利,或威以兵,皆未免后世之讥。今建州野人犯边掠民,正宜声罪致讨,而以天地大德,置而不论,遣官谕之,彼虽顽嚚,承命骏奔,此则我国恩威,素服其人心也。然此辈人面兽心,未可以仁义、威刑感服也。童清礼之归,虽曰礼顺,安知此心,一如前日乎?且待夷狄,示之以弱不可,加之以无名之师亦不可。彼若一心归顺,则必来报其情,当持重以待之,不可先自数数遣使,以示其弱也。”曺淑沂议:“请依监司所启施行。”从世谦等议。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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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御经筵。执义柳滨曰:“金孝江事,不必收议,断可罪也。”王曰:“予非惜一宦而不罪,但自祖宗朝有前例。既有前例,而今反以擅启而罪之,无乃不可乎?”滨曰:“孝江暗录奉安驿奴婢于宣头案,掌隶院时方分拣,而孝江又不由该司、政院而擅启,至立后法。自古宦寺之祸,非出于一朝,乃积成其渐,以至根据,渐染浸渍,虽明君,必皆信听,而终至于不能制也。此非小事,请全科罪之。今虽议之,谁曰不可罪乎?”王曰:“观诸议,皆欲罪之。然孝江功臣,今若罪之,安在其为功臣也?”参赞官金寿童曰:“有罪不惩,有功不赏,虽尧、舜不能治天下。宦寺年虽老、爵虽高,特殿下家奴耳。有罪必罪之法,岂可不行,大臣、朝廷之论,岂可不行?臣等初闻,殿下勿鞫之命,固已骇愕。今既推鞫,而又不罪之,甚缺望。”王曰:“内需司启事,不由政院,自成宗朝已然。”寿童曰:“圣明之下,安有宦寺之祸?然防微杜渐,不可不谨。”滨曰:“宦寺朝夕近侍,揣度人主之意,而逢迎之。自非明主,鲜有不信,请早图之。大抵奸臣、宦寺从上所好,逢迎固宠,使人主陷于术中而后已,请加威断。”王曰:“所言至当。然奴婢属内需司,于予何裨,属奉安驿,于予何损?但有前例,故不之罪耳。”寿童曰:“近者试宣传官射,或加资,或赐马,其于武备,可谓至矣。然文学不可不留意。成宗选年少文臣,赐暇读书,寻以年险权罢,今可复行。”王曰:“其速行之。”滨曰:“今只递思慎军器提调而已,不递公弼之职。以子之故,递父之任,于事体有妨。”王曰:“已收众议而为之。且任则勿疑,疑则勿任。既任之而复疑之,无乃不可乎?”滨曰:“任则固当勿疑。以法论则在下者,当递。”王曰:“已令收议,当观诸议而报之。”

○命改崇文堂曰熙政堂。承旨等启:“此堂乃成宗二十六年燕居之所。既有仁政殿、宣政殿,而又以崇文名之者,非徒听政于此也,修文之意,盖亦寓焉。今以熙政名之,美则美矣,但祖宗旧御之堂名,至此改之,似为未稳。”传曰:“已扁熙政之额矣。然又书崇文堂三字以进。”

○日本国畿内摄津州兵库津方式部尉源忠能遣人来献土宜。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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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御经筵。讲至《光武纪》,减田租旧制,侍讲官李承健曰:“天下财宝,只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财宝国家所重,固当聚之于国,然不若散之于民。古人云:‘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又曰‘王者之富藏于民。’又曰‘宽民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若上之人以聚财为心,不知宽民之义,则民穷而邦本摇,邦本摇则国将危矣。人君须以爱民为心,而宽民为本。臣闻,近者议轻咸镜、庆尚道田税等第,实惠及民,臣甚喜悦。”领事鱼世谦曰:“三十税一,先儒非之。初以薄赋为意,而终至于算舟车,反为病民矣。”承健曰:“不然。武帝时穷兵、黩武,海内虚竭,故至于算舟车。若人君节用,则虽三十税一,有何不足乎?史臣曰:”时,庆尚道观察使李谊不恤民隐,高其年税,民甚病焉。谏院请宽之,王欲从轻,户曹判书李世佐犹怀附益之计,只减数等,时人目为聚敛之臣。“ ○讲至日食,承健曰:“日食变之大者,人君修德行政,则灾变为祥。今观朱浮上疏以谓:‘用人之失,应之也。’人君用人,不可不慎。”大司宪丘致崑曰:“近者久不御经筵。臣等固知上体未宁而然也,然自九月以后,累朔不御。人君固当日接贤士大夫,以广圣学。《书》曰:”慎乃俭德。’尧茅茨、土阶,舜卑宫室、恶衣服,文王即康功、田功,汉文帝露台惜百金之费,后宫衣不曳地。古之人君皆以俭德为尚,后之人君所当体念也。且臣闻,世宗朝爱惜官爵必满三十朔,然后加资、陞授,而别加不数,故多以中直,授判事。今者别加甚数,资级滥施,职带主簿而资通训者盖多,为通政者百馀人,嘉善以上者七十馀人,官爵之滥,一至于此。晋文公数其不用僖负羁之罪曰:‘乘轩者三百。’《诗》云:‘彼其之子,三百赤芾。’晋时亦有貂不足狗尾续之讥,皆不惜官爵,滥用小人之故也。人君须以官爵为重。“王顾问左右曰:”大司宪之言何如?“世谦曰:”致崑之言是矣。然今用循资格,在朝之士若朔数已盈,则例授之资,不得不尔。若救此弊,必尽更张,事甚不轻。“王曰:”其来久矣,不可轻改。“洪贵达曰:”致崑之言,不必尽为更张也,欲使上意,爱惜官爵,特恩外官爵,不可滥施。“世谦曰:”近者用人,虽未满个月,推移转用。若过二十朔,则虽未满三十朔之期,犹之可也,今则才经十馀朔而陞授,数年之间,坐致高位。若实有贤能,如是越次可也,不然,吏曹不无弄权之弊。“致崐曰:”大抵以六曹郞官为重者,个满后当陞职故也。今者虽未个满,迭出用之甚不可。“世谦曰:”凡各司官员必须塡差,故虽未个满,或有不得已而不计月数授之者。臣意以为,虽三公无其人,则当阙其位,各司虽或有缺员,其存者犹可办事,不必塡差。今或有奉使于外者,虽无他人以代之,未见其阙事,则其不必塡差可知。个满之法不可坏也。“致崐曰:”前者满浦佥使例授堂下官,近者,差遣堂上官,故以坡州牧使兪起昌为贤,特陞堂上授之。监司李克均以为不合启递,官爵猥滥如此。“承健曰:”致崐之言甚当。近日上体未宁,故未御经筵。人君之道,莫大于御经筵。闻正言谠论,而知时政得失,其于涵养圣德,岂曰少补?且用人国家重事,不可不慎。非徒用人,赏罚尤所当明信。金孝江不由该司、政院,擅立新法,上教以为有前例,且以功臣特命弃之。成宗朝孝江以传旨诈传,律当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远方付处。成宗教曰:‘其情则非诈,传乃误传也。然不可全科弃之,只赎杖,收职牒,远方付处。’以言语小失,尚且如此,况擅立新法,以乱国政乎?“王曰:”观诸议,皆云:‘虽不可全科罪之,不可全释。’予意以谓,有前例,且功臣,而无情之事,故弃之。今卿等言之不已,予当减科罪之。“致崐曰:”近来人皆希望堂上,初授边邑之时,虽有老病,不以为辞,而才过三年,以保全递来为幸。及其再授之时,或以老病,或以病亲,百端窥避,故不得已陞堂上差遣。此无他,官爵滥施之故也。“王曰:”所言甚当。“致崐曰:”卢思慎只递军器提调,而不递司仆提调,父子不可同议褒贬。如此相避之法,已前不立,故吏曹因循用之。若今立法,可无此弊。“传曰:”可“

○传曰:“卢思慎父子之事,考例以启。”御书以下曰:

罪则无情,不可科罪;论则公议,勉从所言。

仍传曰:“孝江事以此判下。”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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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御经筵。持平郭宗元曰:“金孝江之罪非轻,而减至笞四十赎,是与不罪无异。古者有宦寺专柄,人君受制。今不治罪,则非徒有愧国典,其渐尤为大。”王曰:“大臣之议皆云:‘虽不全科,固宜加罪。’孝江功臣,且有前例,不宜加罪。但侍从、台谏皆云:‘不可弃之。’故只罪笞四十,此亦可以惩矣。”宗元曰:“前日洛山之事,可以惩矣,今尚不惩。又犯大罪,岂可末减?”侍读官金诠曰:“虽有前例,此事与钱谷出纳异,请从台谏之言。”王曰:“是以加罪耳。”检讨官宋钦曰:“法与宦寺较之,则自有轻重。惜一宦寺,轻改公共之法不可。”诠曰:“以杖一百、徒三年之罪,减之至此,甚不可。”王曰:“虽云有罪,固无情实,而台谏、侍从言之,故减等罪之耳。”宗元曰:“凡八议之人,虽减一等,亦所以厚待之也,不宜减之如此也。且卢公弼事,虽有前例,请须改之,以救后弊。”不听。

○持平姜叔突来启金孝江、卢公弼事,不听。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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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御经筵。讲至功臣则人、位谬,侍读官孙澍曰:“有功者赏之,固不计其贤否,若不分贤不肖,任之以事,人与位,不相当矣。”又至光武高明,而群臣惶促,曰:“优游不断,如汉元、成,则固不可,综核名实,汉业以衰,如汉宣帝亦不可。故《洪范》以高明柔克,救其偏也。”又至‘以杜诗为南阳太守,曰:“近民之职,莫若守令。汉宣帝曰:‘与我共理者,惟二千石乎!’民生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是故,成宗大王当守令拜辞之时,必引见,或问以治民之道或试其举止言语,其有不知七事者则递之。或时遣御史,以察其不法。”承旨宋轶曰:“澍之言果然。成宗朝守令拜辞,必引见。近者欲启请,特以出于上旨,故不敢耳。”李世佐曰:“守令之贤否,知之实难。臣为监司,周年巡察,犹未尽知。大抵悃愊无华者,不务外貌,故以为无能,而或居殿,能吏则内实虐民,而外若廉能,故多居最。臣为都承旨时,成宗教曰:‘予欲书诸邑名,投诸筒中,抽签摘奸。’臣等对以甚善。其后臣巡行外方,乃知其弊。能吏则必预为之防,不见摘,若悃愊之人则不事预防,屡至见败。废之则固为不可,若专务行之,亦或有弊。”领事尹弼商曰:“臣亦尝为监司,守令之贤否,固难知之。盖监司所与议守令贤否者,惟都事,都事得其人则可矣。夫山有猛虎,藜藿为之不采;畜猫之家,鼠不恣行。以故,成宗或遣御史发摘。臣为领议政时,于殿试尝出此为题,问其可否,多有言不便者,成宗后亦不行。”讲至郭宪拔佩刀,斩车靷事,王曰:“此是乎非乎?”澍曰:“是矣。时东方乱,若有人叛者则甚危。故宪不得已如是。”检讨官郑光弼曰:“此虽似过,然爱其君,而不知爱其身也。光武容谏,宪亦知光武之不我罪,故如此。此光武之所以有容德也。其后光武曰:‘吾未忘郭子横之言。’光武之包容可知。”弼商曰:“兵凶器,战危事。率师远行,胜败难知。臣之于君,安危所系者,则义当如此。”王曰:“大抵人臣不畏雷霆之威,而不爱其身,乃可矣。”大司谏李复善曰:“宦官之祸,殿下不待臣言而知也。今以功臣而不罪孝江,小而不惩,至于大罪,而罪之,则非所以保全功臣也。”持平姜叔突曰:“人臣之守法者,虽人主不可挠之。孟子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叟杀人,则执之而已。’盖人君必使其臣守法,然后为不法者有所惩矣。法若上下,则为恶者必恃其恩,而无所惩矣。”王曰:“法既然矣。此则无情,虽不罪可也,特以宦官之事,且欲防微,故罪之耳。”叔突曰:“法有八议,今孝江以杖一百、徒三年照律,而只笞四十赎,是与不罪同也。今轻其罪,则无以惩后。”王曰:“虽赎笞四十,非不罪之也。”澍曰:“成宗罪宦者不贷,故孝江以诈传王旨,外方付处。请从台谏之言,全科罪之。”光弼曰:“殿下欲使保全,而今不加罪,则终必陷于大罪,然后殿下虽欲容恕,其可得乎?”王不答。叔突曰:“卢公弼事,有何妨而不递也?虽不父子同掌,岂无他人乎?”复善曰:“以子之故,递父之任,于大体何如?且有于在下者当避之法。”王曰:“已收群议,皆云当递思慎军器寺提调。且在前无如此相避之法。”澍曰:“先儒云:‘《大学》者治天下之律令、格例。夫诚正、修齐、治平之要,俱在于此,帝王之学,无大于此。真西山衍其义,搜括经史之言,附以己意,以论其是非,而为《大学衍义》。近者上体未宁,久废经筵。请将此书置之左右,以备乙览。”王曰:“此固好书,予已常览。”

○传曰:“二十四日欲移昌德宫,辟邪火多数预备,禳灾所用狐二十首加捉入。”

○司谏崔溥启:“臣以忠清道敬差官,巡历十馀朔。将所闻弊瘼,条列以进。一,永春旧县,别无可迁之弊,近令移置于上川,与旧县相距三十馀里。迁徙之际,艰苦万端。且旧县土地沃饶广阔,邑人安业已久。上川四山拥挟,土地瘠薄狭厄,元居人民尚艰生活。旧县官廨及居民尽令移之,则非徒无耕种之地,家基亦且不足。故人之怨咨旁腾,仍旧为便。一,林川城基已定,待年将筑。同郡邑内四山拥挟,筑城功役倍重,小有旱气,则邑内无水,小有雨水,则山川涨溢,诚非御患之地。且退计三十馀年间,客馆移造后,疾疫相寻,居民死亡者十七八,故民皆惑于祸福之说以为:‘若筑此长城,则我属尽为鬼录。’举皆怨咨。距本郡五六里许,崔润德所定城基,广阔沃饶之地,邑人皆欲移城。大抵迁邑重事,视民利用迁,更审便否,施行何如?一,忠清道驿马,雕残无甚此时。问其弊则当生物进上时,若银口鱼虽十馀个,必于上等马,兼载冰丁,不使毁烂,倍道促驱,故因此或病或毙。一马之价,绵布或至百馀匹,贫寒驿吏不能卒办,荡尽家产,驿路尽为雕残。臣意以谓,若银口鱼不产于京畿附近之地,则进上之事,不可废也,附近诸川多产此鱼,何以伤民毙马,取于远道乎?远道所产之鱼,沈盐上纳,以革驿路之弊何如?”仍启金孝江事,传曰:“前二条,议于政丞及曾经政丞。第三条,虽为民弊而言,然上有三殿,非为吾身也,不听。金孝江事,非独尔言之,他台谏亦言之。今之台谏皆务自胜,是岂可乎?专以予为幼君而然耳。成宗二十六年之治,予在东宫,岂无所见闻乎?若有前例事,则不至如此矣。盖幽、厉之时,有如傅说之臣,则犹之可也,如其不尔,则后弊不赀矣。若台谏皆以自胜为务,则百年宗社,岂不一朝非乎,不亦寒心乎?”溥启:“人君以民为国,民之有弊,务欲去之。然深居九重,知弊为难。今者知之而不革,臣甚缺望。金孝江事,臣授职以后,以病在家,未与同僚相会,而今始闻此事来启。殿下遽以自胜教之,是使台谏不得有言也。朝廷莫大于纪纲,而以一宦寺之故,毁朝廷纪纲,其于国家大体何如?殿下与宦寺朝夕与处,不知其非。宦寺昵侍左右,不无怙宠之弊,不可不依律断之。有前例与否,臣不能的知。虽有前例,如知其非,则何必以为前例而行之乎?”不听。

○司谏院上箚曰:

臣等伏睹,昨日传教金孝江事曰:“罪则无情,只赎笞四十。”臣等不胜痛愤。孝江之罪,以法断之,则不止于杖百,而又有徒年、夺爵之科,罪甚非轻。且其所犯,非直今日始也。往者曾有如是之犯,而特垂宽典,尚不惩艾,上不畏殿下,下不畏朝廷,无所忌惮,至于此极,是必从前宽贷,有以致之也,其不为无情审矣。今若不正其罪,又加宽典,则朝廷失刑,自此而始;纪纲之毁,亦从此而始矣。夫法者,天下公共之器,人主不得低昻于其间。今孝江恃恩骄横,屡犯重辜,而不绳以法,则公共之器,徒为文具,而国事之非,将至于不可救矣。虽殿下大度涵容,而如此之徒不可不痛绳之也。昔朱文公曰:“官省之间,禁密之地,不正之人得以窟穴盘据,作奸犯法,而又不能深割私意,正以有司之法,则纪纲挠败。”今殿下容一孝江,亏国家重典,则彼必谓恩可狎也,宠可恃也,罔有悛心,蔑视朝廷,稔成巨慝,终难保矣。其可开屈法之门,酿成其恶乎?先儒曰:“宦寺之祸于人国,优于盗贼,惨于夷狄。”故汉文以宦寺骖乘为耻,后世以参国政为不耻。殿下深思曲察,不为后世所笑,则岂不美哉?臣等俱以无状,承乏言官,不可不杜宦寺专恣之渐,救殿下失刑之端,敢昧死以闻。伏愿殿下,特从全科,以快朝廷之愤

。仍启曰:“前罪与此罪较之,则轻重不侔,而前则杖六十,此则笞四十,轻重失宜。”不听。

○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以谓,宦官用权,为国家患久矣。今出入宫禁,亲近人主,受命则无违忤之患,使令则有称惬之效,非如公卿大夫进见有时可严惮也。其间复有性识儇利,承迎旨意,巧中人主之欲,多方以试之,人主一惑,坠吾术中,则甘言卑辞之请,浸润肤受之愬,无时不行。权移于近习,而放滥骄溢,莫能禁御,国欲无祸乱,得欤?明主深知其然,洒扫之外,不任以事,不预以政。如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不少宽假如此,则虽使骄横,孰敢哉?臣等闻,近者内需猾奴,通同奸吏,欺罔官司,暗以公私臧获,录于宣头案。厥后诈伪彰露,其所录人口,已令给付官主,国法已定矣。今孝江不报于该司,不告于政院,专擅禀旨,尽以宣头案所录公贱,永不改易,定为恒制,是孝江以一宦竖,擅立国法,操弄朝廷,无所畏惮如此,臣等恐弘恭、石显复生于今日也。孝江之为此,有由然矣。去岁内资官吏之罪,用善得以擅启,而无刑谴;洛山等寺之盐,孝江得以请赐,而加宽典,孝江安所惩艾,而不敢恣乎?殿下即位以来,欲臻至治,而左右群竖,恃恩专恣,一至于此,臣等不胜失望。且内需所管之物,非国公共之物,乃殿下私藏也。故孝江探伺旨意,巧中殿下之欲,以售其奸,以固其宠,此殿下之所深戒也,而反释不治何哉?昔赵高有罪当死,始皇以为:“敏于事。”赦之,复其官,卒贻二世之祸。今殿下以孝江为有勋劳也,饶之而不治,臣等恐孝江为今日之赵高也。《易》曰:“履霜坚冰至。”此言防微杜渐,当谨于始也。今观孝江之事,冰已坚也,而疾成膏肓,岂不为之寒心哉?伏愿殿下,勿以臣等之言为迂阔陈熟之言,而更留三思。以历代宦寺之祸,为覆车之鉴,不饶孝江之罪,以塞近习预政之源则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仍启:“法者,朝廷大臣所商确而立。今者一老宦,不由政院、该司,擅自启达立法,此非渐也,大奸已成矣,请痛惩之。卢思慎父子,或为提调,或为该曹判书。当殿最之时,父子同议,于事体何?请递之。”传曰:“孝江事,决不可听也。然当观疏意而更传之。公弼事,盖一谏官请立法,从而立法,则无乃不可乎?且一法立百弊生。先王朝已行之法何敢更改?”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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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御经筵。司谏崔溥曰:“昨教云:‘台谏欲自胜。’台谏盖期于尽职而已,岂欲自胜哉?又教云:‘幽、厉之时,则必引身自退矣。’又教云:‘台谏务欲自胜,则百年宗社岂不日非乎?’臣意以谓,人君能纳谏,则此正百年宗社之福,岂一朝非乎?今者孝江之事,正宦官弄权之渐,而殿下不纳臣等之言。盖宦寺朝夕与处,自非大不道之事,人主莫觉其非。幸而得见其非,犹不罪之,则无所忌惮,而其渐将不救矣。殿下自即阼以来,严用善不由政院直启,而不罪之。故宦寺等皆以为寻常而效之,殿下又不加罪,臣甚缺望。”掌令李自健曰:“今孝江大奸已成矣。若以律照之,则罪当斩待时,但以奸计未成,故只以杖一百,徒三年照之。殿下虽不加斩待时之律,亦当以全科罪之。盖絜矩,人君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大学》絜矩章曰:‘见不贤而不能远,慢也。’先儒释之曰:‘如汉元帝,知弘恭、石显之奸而不能去。’今殿下亦知孝江之奸而不罪,臣恐未尽絜矩之道也。”王曰:“孝江非可与弘恭、石显比也。乃有前例,故如此耳。盖名之以赏,则虽小必劝,名之以罚,则虽小必惩。虽加笞四十,亦足惩也。”溥曰:“夫前例有是者焉,有非者焉。今者孝江,非徒不由政院以启,又立大法。夫法者必三公、六卿共议立之,岂一宦寺所得擅立乎?前有一宦既立法,而后有一宦亦立大法。如此不已,则朝廷之法皆自宦寺出矣,朝廷其不为宦寺之朝廷乎?殿下于小宦寺则罪之而不饶,至于老宦独不加罪,未知殿下之意如何耳。”王曰:“非以老而不罪,特无情故耳。今曰宦寺之朝廷,则过矣。虽老宦果有情,则当加重罪,何惜一宦而不罪乎?”溥曰:“上教以为无情,臣则未知其无情也。初犯则犹可谓无情,今至于再,则岂为无情乎?”检讨官郑光弼曰:“若钱谷出纳及本寺奴婢,与王子君之时,擅启,则例有之矣。如此立法,安有例乎?”王曰:“若新立大法,则罪之可矣,此则自祖宗朝已然。”溥曰:“祖宗朝安有宦寺立法乎?”王曰:“此则非立朝廷大法,特因前例耳。今台谏之言是矣。盖事虽少,而情若大则宜加重罪。今若以为无情,则虽专不加罪可也。”领事韩致亨曰:“前日收议时,臣谓:‘不可弃也。’其渐不小,末流之弊不亦大乎?”王曰:“笞四十,果若轻矣。然亦足惩。”自健曰:“兵曹判书卢公弼父子事,既以大臣之议,递军器提调,则司仆提调亦当并递。”王曰:“祖宗朝无相避之法,故不听。”

○命议太宗及王后神位版奉瘗山陵事。尹弼商议:“大王、王后位版,从吉方各瘗,有何不可?于事体,似便。其合瘗之事,臣未知古制,不敢擅便耳。”卢思慎议:“各陵先王体魄所藏,今之神位版,与体魄何异?臣意以谓,各瘗其陵之傍,恐为得体。”鱼世谦议:“大王、王后两陵合葬,则其神位版可于一处奉瘗。太宗大王、元敬王后两陵合葬,相距不远。各于陵后及中心吉方奉瘗,皆似无妨。然此礼文大节,令该司广考古制,启禀施行何如?”郑文炯议:“依文昭殿例,两陵中央墙外一所奉瘗为便。”从世谦议。

○日本国西海道肥前州上松浦神田能登守源德遣人来献土宜。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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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御经筵。王问曰:“《书》曰‘无稽之言不听,弗询之谋勿用。’所谓无稽者何也?”侍讲官李世诠曰:“不考于古之谓也”知事李克墩曰:“上言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以明存心出治之本。又言此,以明为治之要。帝王治国之道,皆在于此。”正言南衮论启金孝江事,王曰:“罪疑惟轻,过误所犯虽大必宥。此正过误,而又有前例。且已加笞四十,非不罪之也。岂必加杖一百,然后为治罪也?”衮曰:“此岂过误?前日洛山寺事,台谏极谏,然后只加杖六十。其时殿下必以谓,足惩其恶。然今又为此事,其罪断不可轻。前者宪府推鞫时,孝江多为不恭之言以凌辱之。寻教曰:‘无侍卫内官,速毕鞫。’其时孝江已知其必有上恩,果命弃之。以台谏极论,只赎杖六十。今孝江又怙上恩,欲行其术,而先试以此,今不加罪,臣恐恭、显之祸复生于今日。”执义柳滨曰:“此非过误,乃怙终也,请快断以明赏罚。若固拒不听,则恐非宗社之福。孝江之所为,正如赵高之指鹿为马,以揣君意也。”王曰:“孝江之事,固不与指鹿为马同也。内需司判付,已有前例。”衮曰:“事则虽异,其宦寺擅探上意则不异。”滨曰:“赵高有罪当死,释不之罪,竟行其术。今亦不罪孝江,则安知后日不有赵高之祸?”衮曰:“此非渐也,今已放肆。”王曰:“成宗朝诈传王旨,罪当死矣,故不得不罪。此则特因前例,而事出无情。”衮曰:“此则尤甚于诈传。彼则言语间偶致误错,或有无情;此则故犯,必有其情。”滨曰:“国法岂宦寺所得擅立耶?臣恐患在朝夕矣。”王不答。

○礼曹判书成伣、参议曺淑沂等书启曰:

伏承传教,今月二十四日成宗大王忌晨,行大祥斋。臣等反复思之,有恫于怀。成宗知佛道虚妄,罢祝寿斋;不许度人为僧,尊崇孔氏之道,治教休明,真东方未有之圣主也。殿下继承宝位,中外想望惟新之治,而重违旧例,设七七斋,又于期年,设小祥斋。其时台谏、侍从抗论其非,而不得其请,今又命设大祥斋,臣等以为,归依寺刹,辱先王一也。然忌晨斋只循旧例而已,设大祥斋,则供佛、饭僧倍于忌晨,该司堂上掌设,各司坌集寺门,岂不有骇观听?殿下于近日以兴孔道、衰释教下谕中外,缙绅之流相与喜贺,而今闻此教,则士气索然无馀,此臣等所以强聒渎启也,愿留三思

。传曰:“虽云崇孔氏之道,衰释氏之教,非指大祥斋而言也。当渐次衰去之,若斋则忌晨、大祥何间之有?腐哉言乎!”伣因语承旨,请承传,承旨答曰:“既亲承上教,何更承传?”盖伣家本崇释教,前日七七斋,未必非出于伣之启禀也。今请更承传者,特畏台论,欲明设斋出于上旨,而非礼官之意也。伣等既出,承旨姜龟孙笑曰:“今日之论谏,足以赎前日之启禀乎。”

○大司宪丘致崐等合司启:“《书》曰:‘怙终贼刑。’注云:‘怙,有恃,终,再犯。’孝江久侍东宫,至今昵侍。谓我虽作罪,必不加罪,故放纵至此,非有恃乎?前既不惩于洛山寺事,而今又至此,非再犯乎?此而不罪,何所惩乎?”不听。

○对马州福利山国分禅寺住持臣僧统遣人来献土宜。

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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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御经筵。大司宪丘致崐曰:“太宗神位版奉瘗之日,在大祥之前,臣意以为不可。今成宗祔庙之日,在明年二月,而预迁先王神位版,于事体何如?”王顾问左右,特进官成俊曰:“臣等亦以谓不可。故昨日本府同议启之。问诸礼曹则曰:‘立春后则墓龙禁忌,故不得已如此择日。’臣等以谓,若以禁忌为嫌,则姑先开坎盖覆,以待春享后,更择日奉瘗为当。大凡祧迁之举,固所不忍,而先期奉瘗,尤为不忍。”特进官安琛曰:“臣问于礼曹则云无吉日故耳。臣意,虽云禁忌,固非修筑之比。春享后奉瘗为可。”王曰:“改择日。”致崐曰:“金孝江事,台谏、侍从累请不允,而只笞四十赎。律云:‘挟私欺公,妄生异议,擅为更改,变乱成法者斩。’孝江之罪正合此律。其初兴守、继孙之陈告,非为内需司也,乃要其赏也。今若决折,还属奉安驿,则兴守等所受赏物,亦必属公。故兴守等从傍请嘱,而孝江曲听其请,擅启立法,而昨日教云:‘有前例也。’臣等观其所启之辞,乃曰:‘宣头正案付奴婢,毋得更改。’此非奴婢收贡、钱谷出纳之例也。前日兴守等陈告云:‘甘露寺奴某子某某,而姜鹤孙专不分拣是非,皆勒属内需司。今孝江直启判付,乃云:‘一般公贱,仍属不动。’此乃别立新法也。若不罢此法,则各司奴婢,皆属内需司矣。且江西县奴婢五十馀口,亦因兴守陈告,已录宣头案。各官奴婢皆是国家奴婢,如欲用之,则何必属内需司然后可也?”王曰:“成宗行用之法,今不可改。”致崐曰:“兴守、继孙,外知部之魁首者也。要赏陈告,而请托于孝江,孝江直启立法若从此法,则戊申年陈告各司奴婢,皆无所分辨,而属内需司矣。奉安驿乃庆尚、江原两道直路,倭人与使命经行之处,而奴婢五十馀口夺属内需司,则驿子五、六人,必不能堪其役矣。”参赞官金寿童曰:“孝江之事,殿下非不知其为非也,台谏、侍从亦陈请累矣,至今不允。凡各司小小公事,提调毋得纷纭启达,已有其法。况如此立新法,毁旧典之大事,岂宦寺所得专哉?请速痛惩,革罢所立之新法,以快人心。”致崐曰:“孝江之罪,正合‘擅便更改,变乱成法。’之律,而臣等未知律书,故当初误照以杖一百、徒三年之律,今又减之,失刑莫大焉,请全科罪之。臣等不能制一宦寺,而废弃公事,长立阙庭,期于得请,其弊不赀。”王曰:“长立阙庭,岂无其弊?夏暑雨,小民犹曰:‘怨咨。’冬祈寒,小民亦犹曰:‘怨咨。’予岂不料民弊乎?公论如此,敢不加罪?但孝江功臣,只赎杖八十。”致崐曰:“依照律罪之,使之知戒。今若减而赎之,则彼将何以知戒乎?”寿童、琛曰:“虽不可处斩,固宜全科治罪以戒之也。”王曰:“当斟酌以处之。”

○尹弼商议:“大抵迁邑重事,弃旧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藋,起怨咨、伤和气,古人已言之。况今观所启,仍旧似便。林川之事,臣未知其邑形势,难以遥度,崔溥想必商确。然不可以一人所启,遽定大事,令观察使更审便否以启何如?”卢思慎、鱼世谦、韩致亨议:“永春县仍旧,林川郡移城事,依崔溥所启,更审便否后,施行为当。”郑文炯议:“永春、林川设邑已多年矣。固不能轻易遥度,令体察使往审便否,兼听民情所愿以启。”从弼商议。

○日本国西海道筑前、对马两州守代官平朝臣宗三郞茂家遣人来献土宜。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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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吏曹选赐暇读书金诠、申用漑、李胄、金驲孙、姜浑、李穆、李颗、金勘、南衮、成重淹、崔淑生、郑希良、洪彦忠、朴訚等十四人以启。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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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持平姜叔突、正言赵元纪启金孝江请全科罪之,不听。台谏合司启:“孝江变乱成法之罪至重,当依律论断,不可少贷。”不听。

○宝城君㝓上言曰:“臣孙深源使其子幼宁上书,请受职,深源不孝之状,实难枚举。当初质问殿庭时,向臣极目扬说,尹弼商、洪应在坐,皆闻之。后其父伟启请废嫡,深源上书自辨云:‘废嫡之辞,非臣父所为,乃祖父伪作。’即核其由,付处深源于外方。其后深源又上书,言其贫寒可怜之状。成宗召臣及其父教曰:‘深源改过则来告。’其后深源一不到臣门庭,其父得风疾,愚昧不识人事已久。去癸丑春,以其父之辞,陈诉欲受职,宗簿寺举成宗‘改过,则来告。’传旨,问于老臣,臣以直答之,事之首末如此。其后,成宗更无传教。今幼宁,据癸丑年已前传教与御书,上书,是则幼宁是其父而非老臣也,此于纲常何如?臣幼宁之曾祖也。古今天下,安有非其曾祖者乎?臣今八十一岁,不意残年老境,以不肖一孙之故,以毁万世纲常,臣思之,死且有憾。臣性残弱,不早杀贼,此臣之罪也。且臣非太宗之孙,何由位至于此,深源非臣之孙,何由受职?深源既败逆于臣家,则恩义已绝。幼宁为父诉祖,亦非人道,伏惟圣鉴。”传曰:“更议于前议宰相。”

○对马州太守平朝臣宗杙盛遣人来献土宜。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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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台谏合司启:“金孝江不有朝廷,变乱先王之法,其罪当斩。请毁所立之法,又依律罪之。”传曰:“兴守等陈告奴婢祖父母、父母,不干内需司与否,相考以启。”

○以朴安性为礼曹判书。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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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卢思慎、鱼世谦、郑文炯、韩致亨、成俊议:“从父姊妹,《律学辨疑》谓之堂姊妹,《唐律》及《律条疏议》谓己之堂姊妹,独《解颐》曰:‘从父姊妹。’者,谓父之堂姊妹。然律文奸尊属,皆称‘伯叔母姑。’如此则父之姊妹,于己宜称伯叔母,不应曰‘姊妹。’也。是《解颐》之所谓‘父之堂姊妹’者,误也。安可以一《解颐》之误,疑其异也?”李克墩、尹孝孙议:“律所谓‘从父姊妹。’者,以文势观之,父之姊妹,律文内皆称‘叔母。’不当谓之姊妹也。以情法言之,奸罪轻重,由亲至疏而渐轻。若父之堂姊妹则绞,己之堂姊妹,则不处死,可乎?况《疏议》、《唐律》皆谓己之堂姊妹,《辨疑》亦谓之‘堂妹姊’则《解颐》之所谓‘父之堂姊妹。’误也。《解颐》非官府所定,乃一人私撰也,不可引以为据。”柳轾议:“守长奸事,观律文,互有轻重。臣之浅见,未之详知,然守长罪状,情理则非徒奸其堂姊妹也,亦奸妻三寸侄女,罪不容诛。臣意,从律文处绞,以正纲常何如?”李世佐、申浚、卢公弼、许琛、安琛、李淑瑊、金敬祖、曺淑沂、李荪、成世明、李堪议:“谨按,《礼》云大功,九月。其正服为从父兄弟姊妹,谓伯叔父之子也。观此则律所谓从父姊妹,乃己之堂姊妹明矣。《律条疏议》之说为是,而《解颐》之说恐无所据。”赵益贞议:“今观刑曹所论李守长之罪,与律互相抵牾,莫适所从,正是疑狱。谨按,《书》曰:‘罪疑惟轻。’”从益贞议。议臣等佥启:“今日佥议之意,只在律文姊妹分辨之事,非议守长之罪也,而从益贞之议。益贞之议但云‘罪疑惟轻’与收议之意相反。律文未莹处,必须商议归一,以为万世之典。今若从益贞之议,则后或有奸堂姊妹者,亦难定罪,请归一定法,然后观其人之罪情,若可疑则轻之可也。”传曰:“《辨疑》以为死罪,而予意其太重,故从益贞议。今闻卿等之言,甚是。”遂从思慎等议。

○正言赵元纪启:“慎继源初授歙谷县令,辞以亲老,命换近邑,而授金浦。又呈上言,特命换京职,甚不可,请改正。且宣陵参奉等,自从九品超六品,猥滥莫甚,亦请改正。今年役民,如立庙、迁墓、大内修理等事,民力已困,不可更役于彩棚。贞熹王后祔庙时,成宗命停设棚,请以成宗为法”传曰:“宣陵参奉超叙,非为其身,乃为先王也。彩棚事,考前例以启。慎继源事,并考启。”持平郭宗元,启宣陵参奉等陞职未便,不听。

○下义禁府郑洙推案,传曰:“此必李贵孙以嫌诬诉也。然卜浩、卜守俱在逃,必问此二人,可阅实矣。观察使受方面之任,不可遽尔拿来。政院之意何如?”承旨姜龟孙、李仁亨、表沿沬启:“观察使郑眉寿不即启闻,是则有罪,然圣明之下,以一愚民之言,既拿致守令,又拿监司,则非徒见闻骇愕,于事体何如?”承旨慎守勤、宋轶、郑光世启:“凡如此乱言者,不得擅自推鞫,必囚禁府后推鞫,乃《大典》之法,而忠清监司不即申闻,臣等之意以谓,依禁府所启。”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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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持平姜叔突、正言赵元纪论启宣陵参奉等及慎继源事,不听。

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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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吏曹启:“慎继源事,无前例。”传曰:“虽无前例,亦一时特恩。其以此意,谕台谏。”掌令李惟清、正言赵元纪论启宣陵参奉及慎继源、彩棚事,不听。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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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大司宪丘致崐等启:“前年台谏论设小祥斋未便,至累朔不得蒙允,今又设大祥斋,不胜缺望。前教云:‘兴孔氏之道,衰释氏之教。’又罢守令之不能刷无度牒僧人者。以此,中外洞知殿下不崇佛教也。我太宗大王革寺社臧获,其圣德至矣。世宗初年,继太宗遗意,绝不崇奉。至其晩年,创内佛堂于文昭殿北,举朝论谏。其时成均馆儒生等云:‘异端方兴,吾道将衰,不可虚拘。’遂空馆而去。夫世宗始不崇奉,而终至于此。今殿下即位之初,岂宜如是?古人云:‘慎终于始。’请谨其始。慎继源前授昌宁县监,赴任已久,以母老量移京畿竹山。及李季仝为京畿监司,以相避换镇川,其时母年已七十三,然犹无辞就职。今为金浦县令,厌惮其品官如韩懽者作弊,而邑又残甚,教母上言,以欺国家,甚不可也,请令还任。宣陵参奉皆陞参职,先王朝新旧光陵、昌陵、顺陵参奉,皆授直长,今依此例,为可。”传曰:“如赐暇读书及视学等事,一切举行,馀皆不听。”

○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遣人来献土宜。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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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王诣永思殿,行大祥祭。

○尹弼商议:“不孝不顺之罪,亲告乃坐,律有其文。深源被此禁锢,十有九年于玆,想必改过自新,使祖父底豫。今观㝓之上言,至于此极,不祥甚矣。大抵为人祖、为人父者,见其子孙之贫且贱也,孰不为之动心哉?今乃反是,孙之孝盖阙,而慈之天亦灭矣。然当从祖父之意耳。”卢思慎、韩致亨、李克墩、成俊议:“㝓上言之辞已甚,似出于宿愤,然深源不能负罪引慝,使乃祖底豫,深源之过也。凡祖告其子孙不孝不顺,则国家不得辨其是非,当从其亲告而罪之。今㝓之意如是,则深源似难叙用,幼宁则但欲为父伸冤,不可以此,并以为咎也。”鱼世谦议:“昔匡章不顺于父,举世皆以为不孝,独孟子不绝之,盖哀而恕之也。深源虽有罪,㝓之愤嫉,亦似太甚,此亦一家人伦之变。先儒谓:‘君上制命。’又云:‘以官府治之。’治不孝、制不慈,皆在君上临事酌定耳。臣前议时,不敢定议以启,谨禀上裁,今亦不敢更议。”郑文炯议:“深源之罪,初至外方付处。厥后成宗特许赴宗亲试艺,乃至加资,罪之轻重可知。然不叙用,将二十年,足为惩戒。今观㝓之上言,宿愤未解。《大明律》:‘凡子孙违犯教令,亲告乃坐。’㝓之告诉如此,叙用为难。”柳轾议:“深源所犯,臣于前议详论之。今观祖父上言,其状已著。纲常重事,罪不容赦。如前议施行何如?”李世佐、卢公弼、许琛、李淑瑊、金敬祖、李堪议:“深源坐废,虽云可恕,今观㝓上言之辞,深源未有悔过之实。且祖孙争辨是非,实是人伦大变。成宗欲用而终不用者,以此也。”申浚议:“观㝓上言辞缘,深源之罪有关风教,不可轻易授职。成宗朝终无叙用之命者,亦以此也。”朴楗、朴处纶议:“果如㝓所启,则深源为不顺之孙。纲常维持国家,伏惟上裁。”成伣议:“今观㝓之书启,祖孙相为仇敌,人伦之大变。深源势难与祖同立于世。”尹孝孙议:“臣闻,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今观㝓所启,深源尚不悔过自新,使其祖言至于斯,纲常大变。臣前议已尽,伏惟上裁。”赵益贞议:“前日因李幼宁上疏下议时,臣意以谓:‘深源读古人书,且受罪已久,岂不悔过乎?’今观㝓上言,深源犹至今不悔过,似难宽论。”安琛议:“㝓为婿憎孙,残忍败理之状;深源为国忤祖,狼狈可悯之情,成庙哀矜无辜,开谕和解之旨,臣前议已悉。今观㝓诉状,一曰,殿庭质问,极目扬说。当此之时,㝓欲陷深源以不孝不顺之罪,此人伦大变。祖孙至亲之间,义当告悯,此即古人已垂涕泣,而道之之意也。二曰,其父伟废嫡之文,深源以为伪成。当此之时,伟虽怯于父命,实成此文,固非其情。㝓虽伪成,伟岂得以为伪也?不可以此,专罪深源也。三曰,成宗许以改过,而深源一不到臣门庭。臣意以谓,㝓以不早杀深源为悔,则深源虽欲负罪引慝,号泣而随之,徒为杀身,以彰祖恶。此即古人:‘大杖则走之。’意也。四曰,幼宁为父诉祖,亦非人道。臣意以谓,幼宁之上书,特悯父之穷,欲伸其冤而已,非诉其曾祖也,而嫉深源已甚,幷指幼宁以纲常之罪,其于人情天理何如也?五曰,深源非臣之孙,何由拜职?臣意以为,大抵宗亲不绝于属籍,则例皆受禄,以养其妻子者,特以为祖宗之馀泽,非直为乃祖乃父也。㝓以国家爵禄,为一家之事,甚无谓也。凡人或诉其子孙不道,及其推鞫则辄反营救者,诚以慈爱之天,终未尝泯灭也。㝓独何心,历举旧恶,欲必陷害而后已也?此不可不察。”洪兴议:“观㝓之所启,则深源不得无罪,似难叙用。”权景禧议:“㝓年逾八十,追记十九年前之事,历叙启达,虽在他人,犹不念旧恶,况祖之于孙,骨肉至亲乎?以此观之,㝓之所为,非不慈,必有所以。且幼宁痛念父亲迫于饥寒,冀蒙上恩,上书陈诉,岂是其父而非其祖乎?此则情外言也。在国家酌其深源父子情犯轻重,处之如何耳。”曺淑沂议:“人之所以为人,以其有人伦也。今观㝓之所启深源之罪,廷辱祖父,非他不顺子孙之比,固宜屏诸遐裔。然先王末减其罪,罢职不叙,上恩至重。安有以无罪之人之例,而授职立朝乎?”

○对马州丰、唐二郡太守平朝臣宗能登守盛俊遣人来献土宜。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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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义禁府启:“嘉猷令玉同杀人罪,以绞待时照律。”传曰:“自古宗亲无有以罪而死者,其议于曾经政丞及政府、六曹参判以上。”

○掌令李自健启:“宣陵参奉等,皆陞授参职。此先王朝所无之例,请须改正慎继源若为老母,则当呈辞归养。阴嘱老母上言,而特命京职换差,恐成后例,请令还授前职。金孝江事,未知发落。”传曰:“宣陵参奉事,不听。继源乃特旨,岂为后例?孝江事,考后发落。”自健更启:“侍陵参奉,先王朝皆授直长。此亦成宪,不可不遵。慎继源以特旨换差,甚不可。”传曰:“特恩古今为之。若不用特恩,则是权在下,而人主尸位矣。”

○日本国壹歧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遣人来献土宜。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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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赐守陵官田五十结,奴婢幷六口;侍陵官田三十结,奴婢幷四口。

○掌令李惟清、正言赵元纪论启慎继源及宣陵参奉事,且启:“朴仁孙、朴敬礼、金末孙等,被罪曾未二三朔,命给职牒,非徒命令烦数,亦无罚以惩恶之意。慎敦义不由兵曹拟望,而特除宣传官,臣未知殿下所以特命者何也。尹兴商曾坐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大抵犯私罪罢职者,经二年乃叙,法也,而今命叙用,甚不可。尹遘、尹遇、尹逅虽不可终身禁锢,然先王朝以为有罪而废弃。今遽命叙用,请斟酌。”不听。

○对马州平朝臣宗彦七盛顺遣人来献土宜。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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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正言赵元纪启:“慎继源以特旨除授,甚不可。宣陵参奉事,前例皆授七品,而今授六品职,猥滥莫甚。先王之法坏矣,请须改正。”不听。

○司宪府上箚曰:

臣等将慎继源换职,权悰等滥爵,尹遘、尹遇、尹逅叙用,慎敦义特除宣传官,朴仁孙职牒还给不可事,仰尘宸聪,未蒙兪允。臣等切惟,继源前为竹山、镇川,母年已过七十,而无辞就任,准期递迁。及守金浦,薄其邑残,欲换京职,希望天恩,教母上言,得遂其愿,是则有老亲者,叙于三百里内之法坏矣。权悰等三年侍陵之劳,其于圣上孝先之心,在所重赏。然臣子职分当为,况祖宗朝皆不过七品,至于殿下滥叙六品,是则先王之成规毁矣。兴商前为利川府使时,欲免私蓄火者之罪,指为偶得之人,诈报监司,使之转闻,欺罔天听,竟伏重罪。才经一年,遽命叙用,是则犯私罪者,经二年乃叙之法大坏矣。敦义曾为内禁卫,以不才作散。又无出身,无铨曹之拟,而特除是职,臣等未知殿下何所取而用之乎。是则议才、拟望之法坏矣。仁孙身犯大罪,敬礼、末孙亦被重罪,皆收告身,才经数月,亟命还给,罚以惩恶之意安在?是则殿下之予夺失当,人得以窥殿下之浅深矣。尹遘等特叙之命,殿下如存之念至矣。然遘等得罪先王,窜于遐域。今者既命放之,又命叙之。世宗吾东方圣主也。沈温以国舅,得罪于太宗,温之子浍也、决也,终世宗之代,不霑一命。是世宗重父王之意,而不伸私恩也。殿下为废后立庙,又叙尹遘等,敬重父王之意安在?臣等窃闻,《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记》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王者奉三无私,以劳天下。”伏愿殿下,率由旧章,体三无私,亟收成命,不胜至愿。

传曰:“朴仁孙事,假使今日被罪,明日改过,则虽还给职牒可矣。尹遘等事,天道十年必变,被罪既久,叙用何妨?慎敦义事,特私恩耳。馀皆不听。”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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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司宪府上箚曰:

臣等将慎继源等事,累渎天听,未蒙允可,不胜痛愤。臣等窃谓,继源薄其金浦,教母上言,特换京职。臣等论启则传曰:“特恩也。”敦义无出身,铨曹虽不拟,而特除宣传官。臣等论启则传曰:“特恩也。”奈何即位未久,用私恩、挠法若是乎?权悰等虽有侍陵之劳,在先王朝,只除七品,以成其例。今者违弃成规,滥授六品。臣等固知殿下之诚孝至矣,悰等岂别有优赏之功乎?犯私罪罢职,经二年乃叙之法,明著令甲,而兴商犯罪罢职,才经一年,遽命叙之,臣等未知,有何功劳,而屈法欲叙乎。尹遘等得罪先王,久窜遐方。虽天道亦十年变,则遘等或有惩艾、自新之理。然先王禫事未除,而遽命叙用。如存之念虽切,而羹墙哀慕之诚,恐未至也。仁孙等夺职未久,旋即还之,殊无罚以惩恶之意。况仁孙去夏犯罪,特蒙减贷。顷者又犯死罪,则不可谓今日有罪,而明日改过也。昨日传曰:“虽尧、舜之主,亦用私恩。”臣等闻,王者无私。盖王者代天理物,在于无私而已。昔尧以天下与舜,而不与之丹朱;舜以天下与禹,而不与之商均。虽父子之间,尚不容私恩,况其他乎?尧、舜而用私恩,则不可谓之尧、舜矣。伏望监先王成宪,体王者无私,不以为成命,而快从臣等之言,朝廷幸甚,宗社幸甚。

不听。

○先是,清川君韩懽夺良人金山之田,种木禁耕,又勒买郑秋水田,欧打金浦邑吏。宪府举劾,遣监察金宏弼鞫之,传于承政院曰:“哲山之田,懽皆云买得,则似非强夺。哲山无乃诬告,而迁居欤?”承政院启:“懽性本狂悖,为此事何怪?哲山徙居,其见侵已久,不能自存耳。且其墓直林仲生供云:‘非哲山摘栗而成路,八九月间,懽之妾率奴婢五名,往来摘栗成路。’此是公证,实非哲山诬告。罪韩懽甚当。”传曰:“照律以启。”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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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传于承政院曰:“密阳府使韩曾以亲老上言请辞。大抵守令临民之官,古人云:‘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其任至重。若可用之人,则使之治民可也。以亲老而如此辞免可乎?”承政院启:“守令之任甚重,上教允当。但亲年七十,则一子归养。且于三百里外勿叙事,载在《大典》、韩曾亦不可安然赴任,请下上言于该司,令考年岁以启。”

○掌令李惟清、正言赵元纪启:“慎继源、朴仁孙、慎敦义、尹遘及宣陵参奉等事,臣等退而反复思之,不可不改。殿下即位之初,四方望治之日,特用私恩,恐中外缺望。”不听。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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