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九年

八年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
(癸丑)九年清雍正十一年
十年

春正月 编辑

1月1日 编辑

○朔癸未,教曰:“董子所云:‘正朝廷正万民。’之说,诚不易之常法。今日先务,不外乎聚精会神,惟才是用八字矣。迓新之日,为诸臣祝祛旧习廓公道,只知民国,莫恋时象,与岁俱新也。”

○又以劝农济民之意,下饬教于八道两都。

1月2日 编辑

○甲申,药院都提调徐命均请加制东朝进御丸剂,上曰:“旧制尚有馀,差待大祭后,取材制入。”盖药入羊肝,而不欲为此宰杀也。命均曰:“此乃仁心所发也。”

○判府事李台佐上疏,以克己修德之义陈戒,兼伸休致之请,上优批不许。

○判府事闵镇远上疏,陈向年罪名之罔测,兼请休致,上优批不许。

1月3日 编辑

○乙酉,领议政沈寿贤从县道上疏,申请休致,上手书慰谕之。

1月4日 编辑

○丙戌,司直李世瑾以老病上疏乞退,章凡九,上终不许。

○命加划岭南所留江都、南汉米一千石于济州,补赈资,从御史沈圣希状请也。

○陞前翰林洪昌汉、赵明履六品职,从馆规也。

○陞宰臣李万选、李箕翊、武臣吴重周资嘉义,以年八十例加也。

1月5日 编辑

○丁亥,正言沈命说上疏,言十无实之戒曰:

荡平之名非不美,而实效则邈,赈恤之政非不勤,而实惠则小,择守令选初仕,无慎简之实;搜人材访幽隐,无调用之实。谏臣虽备,而绳纠之实未见;经筵虽设,而启沃之实靡闻。奢侈日盛,节俭之实蔑如;偏私未祛,恢公之实远矣。赃污之律虽严,而无惩畏之实;卯酉之法徒勤,而无综核之实。此直由于殿下好名之心胜,务实之诚浅故耳。臣窃观圣上用人之道,不计其人之贤愚,而惟以顺受爵禄者向用之;不问去就之是非,而惟以恭承职名者专任之。泾渭合流,冰炭同器,官方由是而混淆,名节职此而坏损,此上之失荡平之实也。庙堂之剡荐、铨曹之注拟,欲举此边一人,则必举彼边一人,不计才否,而惟以互对为至公。至于台阁之弹人,欲论彼中一事者,必论此中一事,只以双举为能事。虽有不可不论者,若不得其对,则不敢偏论。故公议不行,直声无闻,此下之失荡平之实也。殿下崇俭之化,只行于殿下一身,而不能及侍御仆妾之列。昨冬沩汭釐降之日,资装之华美,宴需之浮滥,人多传说,此亦有嫌于殿下恤费惜财之初心。且闻驸马之带,市人以百金贸纳云,一犀带虽曰至宝,岂至百金之多耶?一带如此,他物可知。向者掖隶被打,遽有将校严刑之命。将校之拳驱王人,诚甚悖妄。掖隶之横行作挐,亦当严禁,而独于将校刑讯之,臣谓殿下之刑政,未能无私也。

尾论吏曹参判申昉宰臣筵斥不公,大臣囚禁政吏,而不以一疏引咎,扬扬赴政,宜命谴罢。且论李箕献之庸𫘤儱侗,遽拟正言之望;朴奎文之轻狡鄙琐,滥授献纳之任。权赅曾佐北幕,道臣状罢,而猝通清望;李滋蔑伦悖义,乡里摈弃,而尚拟台望,幷令改正。居昌府使朴东枢侵暴百姓,滥杀无辜,宜令拿核。批曰:“疏中勉戒,间或有未晓予意,亦未脱俗习者,而言俱切实,深用嘉之。申昉事,尔言过矣。李箕献等事,幷依施。朴东枢事,远外风闻,何可尽信?”后,筵臣有白箕献、滋事者,命勿枳。

○上行朝参。左议政徐命均曰:“殿下自期尧、舜,耻居汉、唐,而即阼十年之间,奋发之志,渐不如初,正由私意之未尽祛也。臣愿懋圣学,使志气不衰,好恶得中,无一己之私,以至宫掖之属,肃然知戒焉。”上嘉纳。命均因请朝臣之枳塞久者,涤瑕调用,而历举申处洙、李万维、权爀、李亮臣名,上曰:“卿言是矣。才见沈命说之疏,不无可取之语,而其讥斥互对则非矣。今日何可废互对之政乎?外面虽似苟简,事势不得不尔矣。即今为国之道,专在惟才是用。亲戚虽有逆贼,岂可弃之?王敦之于王导,石厚之于石碏可见矣。以辛壬事言之,金省行、李器之未尝承款,而驱入于教文,其族岂可尽弃之耶?自今宜涤瑕荡垢,与岁俱新,申饬调用。虽戊申逆,其近族,如无犯分之事,则固当无拘捡用矣。”命均以亲临朝参,行于久停之馀,民情必望恩泽,请查减己酉以前身布身贡之未收者,上许之。命召赈恤堂上李廷济、判尹张鹏翼,谕令尽心赒济,精抄饥口。又召问御营大将鱼有龟、兵曹判书尹游曰:“三营兵亦入于干粮,而骑兵何如也?”鹏翼以训局兵有常料为对,游以骑兵之最饥者,移文赈厅救活为对。有龟言乡军之妻子随来者,周以米酱,上是之。

1月6日 编辑

○戊子,黜江华留守闵应洙为锺城府使。先是,应洙以不仕,斥补外邑,寻迁江留,又不就。上严教曰:“欲效时象,而莫畏君父乎?”遂有是命。后,户曹判书金在鲁言于上曰:“昔赵锡胤谪是邑,伤风土成疾云,如应洙者可惜也。”上曰:“边民不霑王化,故遣此人耳。”

1月7日 编辑

○己丑,宪府执义韩德厚。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正言沈命说之论亚铨,大非公平。勋臣麤悖之言,固宜严斥,而乃反和应。大僚囚吏之举,不过体例,而乃反藉重。对疏承批者,谓之终无一疏。旷日引入者,谓之扬扬赴政,何其言之急于敲撼,而专事构辱也?请罢职。”上从之。

○右议政金兴庆上疏辞枚卜新命,上以共济元元之意,优批敦谕。

1月8日 编辑

○庚寅,上诣社坛斋宿。

1月9日 编辑

○辛卯,上亲行祈谷祭于社坛。先是,诸臣以上候未平,春寒尚峭,请寝祈谷亲祭之命,筵奏箚陈,而上终不许。至是,斋沐亲祀焉。上问:“献官奠爵后,当出挟门,奠爵时所重在焉,当陞自正路,而必由挟门何也?”承旨问于守仆,以前规对。上曰:“荐俎官皆入正路,亚终献官岂可不入正路乎?此后则陞自正路。”

1月10日 编辑

○壬辰,月入东井星。

○以闵致龙为掌令,申昉为右尹,崔命相、权莹为持平,李周镇、郑熙普为正言,李潝为应教,尹汇贞为副校理,李真淳为江华留守。

○有南京人漂到全光道珍岛郡,命具咨护送北京。

○命申禁酒令。时,都下米直踊贵,备堂金东弼言糜谷莫如酒,请严禁,上从之。

1月12日 编辑

○甲午,上谒太庙。

1月13日 编辑

○乙未,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徐命均曰:“忠清监司李衡佐以荐凶民饥,不禀朝廷,擅停军饷及安兴贡津米,宜推考。”上从之。

○命枭示理山府潜商犯越人张世赞等,严棍把守将卒。府使禹夏亨以捕得罪人,将功赎罪,只命推考。

○岭南监赈御史李宗白与道臣联名启言:“沿海九邑被灾尤甚,请依朝令,减大同米每结二斗,骑步兵布三分一。”上许之。左议政徐命均曰:“岭南自古多儒贤大家,而甲戌以后,多锢废者,况经戊申,士大夫人心大变,极可虑矣。”丰原君赵显命曰:“岭俗与他异,一村之中,必有长者,就决事之是非,皆靡然从之。且岭人素多固执,一定所见,至死不渝。国家若能感服,则他日必得力,而于今弃置,殆四十年矣。虽名贤之后,甘作农夫,皆曰:‘为偏论则为逆贼,为科举则朝廷弃之,无宁耕凿而食。’云。臣曾以金圣铎、成尔鸿、李万敷三人,荐进于朝矣。金圣铎向者上京,自上不赐召见,恐非耸动之道也。”命均曰:“殿下之待儒臣,亦有始无终。尹东源、朴弼周则尚不承命,宜加勉出矣。”上曰:“予于儒臣,盖欲优游假借,故更未招徕矣。”

○罢全光监司柳俨、平安监司宋真明职,以犯滥率之禁也。

○赈厅堂上宋寅明奏曰:“饥民就粥者,其中亦有无赖辈,一边受发卖,一边受干粮,而又就粥,则许多饥民遍乞京城,主客俱困。且因此而染患渐炽。勿论籍之有无,实合就粥之类,当部抄出成册,报于两赈所,而十人定一牌将,领往就粥。设粥之所,别设于两赈所,而南西两部,付于一所,东、中、北三部,付于二所,当部官员逐日行部,有四方流民之入来者,令当里里任,领付赈所。部官若不勤举行,赈厅遣郞厅摘奸论罪,勿论两班常汉,以饥民就粥者,则当奉行赈所分付,如或聚党作挐,则请移送秋曹,严刑定配。”上允之。寅明又曰:“活人署与赈所隔远,请令缮工,择地造幕于弘济院近处,自赈厅定将校救疗,其多活病民者,待毕赈除职偿劳宜矣。”丰原君赵显命曰:“饥民染病,移送活人署之后,赈所更不句管。今若别设救病幕于赈所近处,亦令赈所句管,则既非前规,赈所事务浩烦,难于照管。一依活人署前例举行,赈所则不为句管为宜。”上可其奏曰:“依前为之,而有赏则当有罚,令备局以时检察,如有捐瘠者,则别提、参奉削前仕,甚者论罪。”

○持平崔命相上疏,论沈命说剌斥李滋、权赅之非,批曰:“韩德厚之处置、今者尔疏,俱不外俗套。”

1月14日 编辑

○丙申,窜持平权莹于大静县,以上疏言事也。其疏略曰:

殿下之使臣,殆若厮役,少有违咈,辄加呵叱。苟欲其出,不问其情地、廉隅之如何,而必下不忍闻之教,为臣下者,不知为朝廷惜名节,惶恐怵迫,摆却廉耻。殿下方以此,为迫出臣邻之妙键,而所得以任使者,率皆惟命是趋,依违苟且之类。夫如是,故大官、小官相师成风,专事周容。或有一二逆耳之言,则殿下创见而骇之,谴责言者,不啻𫍙𫍙,乃以不问贤愚,并用杂进,认为无党无偏之效,而衰世之象,无不毕见矣。殿下于即阼之初,首选经筵官,若将有意于儒学,而权舆不承,不复招延。如李縡、韩元震、蔡之洪、尹凤九诸臣,皆穷经林下,负一时之重望,若招致宾筵,以责启沃,则其所以赞圣学贲圣化,岂若今日廷臣之庸庸碌碌,而向者殿下所以待元震、縡者,大是情实之外,有失中外之望,岂不惜哉?今若追还前后过中之下教,深示悔悟之意,仍并与之洪、凤九,而别加敦召,置之左右,以资圣治,则日月之更,孰不仰止?噫!四臣之事,前后诸臣,疏请筵白,已尽无馀矣。同参联箚,同被酷祸,则有罪无罪,宜无异同,而或伸或不伸,未免半上落下之归。虽以已伸之两臣言之,只还其职,犹靳例谥,则是犹以罪人待之也,乌在其伸白也哉?夫四臣之屈伸,实关义理显晦,则诸臣之苦心力陈,必以去就争者,只以所重有在故也。殿下初则许以待诸臣毕至而处分,及夫诸臣之尽在朝列,则筵教疏批,顿异前日。殿下若初无必伸之意,而只为招徕诸臣,姑为此教,则是待诸臣,太不诚实,而进之不以其正也。且殿下既于此事,痛察幽冤,哀愍恻怛,无复馀蕴,将为处分之教,屡下于筵席,而特激恼于群下之力请,至以此非在下者所当请为教。事苟可为,因其请而许之,顾何歉于虚受之德乎?近来人心狃玩,堤防渐弛。李巨源、李普昱俱以父事镜贼,为一世指目,而巨源则以泰征之妻娚,赞美虎贼,辞意极其凶悖,尤非他人之比。臣恐此防一坏,乱贼生心。明彦父子罪恶,不可胜诛,设鞫严问之启,日登于两司,而今闻夏宅出没于京辇之间,踪迹阴秘,人多疑惑。纵不即快正王法,姑先屏诸遐裔,以绝祸根也。

疏入,上震怒,命牌招,连加催促。莹入肃,夜已三鼓矣。上召见问曰:“人臣事君之道当如何?”莹对曰:“为国尽忠,即臣子之道也。”起伏之际,仰瞻天颜,上厉声叱曰:“少有严畏之心,安敢仰视?先为从重推考。”莹曰:“臣虽愚劣,不料殿下待台臣如此也。”上曰:“汝居言事之职,不思效忠于君父,而乃与汝从弟爀,欲效忠于时象,岂不痛哉?先朝弼梦之补镜城也,见其辞气不变,谓有气节,终为逆贼矣。汝于四臣事,以予为欺臣者然,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韩元震向来疏语,有碍逼于皇明高皇帝,予自此不以儒臣待之。李縡、尹凤九等学问,予亦知之。汝若从容陈白,未为不可,而急于护党,欲沮朝廷出仕之人,此尤无状矣。李巨源虽是泰征之妻娚,且有甲辰堂箚之事,而岂可直驱之于逆乎?”莹徐对曰:“臣当次第仰达矣。韩元震向闻传播爽误之言,不胜爱君忧国之心,至于陈戒。岂有不尊周之心乎?李縡虽是科目出身,林下读书,已三十年,学问高明。向者召还疏,殿下疑其出于縡之门人,实是情外也。李巨源、李普昱举世皆谓一镜、师尚之假子,心常痛惋矣。”上曰:“巨源之作虎文为镜党,予亦知之。故不复通拟于清望矣。权爀既斥巨源,而汝以从兄,又继之可乎?”对曰:“事苟可论,父子之间,亦且不避,况从兄弟乎?”又曰:“四臣事,臣当仰陈矣。”言才发端,上大怒曰:“汝以此事,欲操切君父乎?予当以太阿斩汝矣。”命先递职。莹趋出,上拍案曰:“此时象之忠臣,朝廷之乱臣也。五贼皆伤于党论,而予最见欺于弼梦。自是以后,痼于时象者,虽有卧龙之才,决不用于今日朝廷矣。予岂畏一权莹乎?”仍下教曰:“权莹甘心时象,不顾君父,屏诸四裔,非莹而谁?大静县绝岛定配,即为发送,令今月内越海。”

○教曰:“顷者沈命说之攻铨曹,韩德厚之驳命说,崔命相之护德厚,首尾迭出,敢售旧习。事虽不重,习不可长,并罢职,以严堤防。”

○教曰:“时象之作,本自微矣。李縡往日之疏,略示诲谕,乡儒宪臣相继迭出,营护之不足,而至请召还。人臣树党,本非美事,防微之道,岂长其习?大司宪李縡递差。”

○教曰:“宿卫重地,非罪人留憩之处。权莹岛配闻命之后,偃处公廨,而摠管不察,密昌君樴、海春君栐罢职。”盖莹之退出时,历憩摠府,而上诇知之也。又教曰:“罪人权莹,勿开金虎门,开丹凤门出送。”史臣曰:莹生长诗礼之家,早服忠义之训,年近六十,始登科第。及至入台之日,首陈匡君之言,而半夜前席,雷威震叠,投之于重溟之外,自此以往,人皆呑舌,以言为戒,其谁能进逆耳之言哉?“ ○釜山倭馆灾。

○谏院申前启,不允。

1月15日 编辑

○丁酉,掌令闵致龙上疏,略曰:

权莹新入台地,不顾利害,有怀敢言,而雷霆震叠,叱责摧折,投之重溟,不料圣世有此事。请还收权莹岛配之命。

仍论诸台及摠管罢职之过,兼陈喜怒失平之戒,上下责教,还给其章。

1月16日 编辑

○戊戌,都承旨赵明翼、左承旨李圣龙联名上疏,论权莹处分之过中,且论都宪特递之失曰:

乡儒之请还,宪臣之疏陈,何与于绝意宦进之李縡,乃以树党等教加之也?

批曰:“今者海东只有时象,幅员既小,大静之外,无他地,故处分若此矣。李縡事,今予处分,意亦深矣。”

○正言郑熙普上疏,论权莹岛配,都宪递差之失,赐例批。

○左议政徐命均上箚,伸救李巨源、李普昱,其略曰:

权莹疏论两人事,而至有此防一坏,乱贼生心等语,臣不胜骇怖。巨源诚有所坐,而常时与镜贼相失,众所共知,前后筵臣,已白其本情,特以疑阻之心,执迹而龂龂。普昱则初无此等疑谤,其所得罪,盖亦有由。两人俱有治郡声,故臣于择差守令之日,有所陈白。使臣不知而言之罪也,知之而故为护惜亦罪也。

又曰:

权莹处分,太费声色,宪长特递,摠管命罢,近于迁怒。

批曰:“乖戾之说,何足挂齿?瞻彼耽罗,莹、爀互往,为时象效忠者,于渠得矣。摠管事,勿罢重推。”

1月17日 编辑

○己亥,药院请入诊,批曰:“昔人有言,万般补养皆虚伪,只有清心是要方。今予困于时象,勿复议药。”又以诸大臣之在乡不来,下严教。

○药院都提调徐命均、提调宋寅明入侍。命均陈药院批旨过中之失,上曰:“诸臣添予病,而乃使医治之耶?自古无不服药者,只有万石君之不食而已,予岂乐为过举也?权莹不识何状,欲一见而招入,真所谓强项令也。大静之配,予亦知其过矣。渠当席稿门廊,而偃处摠府。若有汉廷御史,必曰大不敬矣。”承旨黄晸曰:“莹疏虽出时象,其职乃台谏也。封章才上,严谴随加,投之于穷溟,而况候风之地,迫令刻期到配,此岂圣人包荒之量哉?”上曰:“时象之祸,甚于洪水、猛兽。予之不欲服药,岂为过乎?”判府事李台佐追入侍,缕缕力请,诸臣亦迭请议药,上曰:“卿等之请如此,虽勉从诊察,而药则虽庭请,决不进矣。”台佐先退,命小黄门扶出。

○以宋真明为大司宪,宋秀衡为执义,安相徽、闵堦为持平,金东弼为判义禁,李瑜为全光监司,韩范锡为庆尚右兵使,宋征来为庆尚左兵使,李义豊为咸镜南兵使,尹光莘为全光右水使。

○右议政金兴庆又上疏固辞,上以手书答之。

○义禁府启言:“时囚罪人身病保放者,不得远离狱门例也,而先朝乙酉受教,以遭亲丧者,死囚外,限成服启禀保放,命为定式。故曾在丁亥,时囚罪人李泰彦限成服许由。今者囚人李普春顷已保放,方遭亲丧,固当依例许由,而闻其亲丧出于公州地。此与在京者有异,而先朝受教,既出于曲察情理,则不可以京乡有所差别。”上曰:“既非重囚,依受教许由。”

1月18日 编辑

○庚子,谏院申前启,不允。

○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等请议药,上不许。请进丸剂,又不许。

○判府事闵镇远、李宜显因严教入京,待命于金吾,上命勿待命入侍。镇远曰:“昨伏见下教,以臣等之故,不许议药,不御丸剂,臣等死有馀罪,而殿下一身,是宗社所依,东朝所托,何自轻若是?”上曰:“卿等若觉悟,则是开予议药之路也。”镇远曰:“臣等迷劣不觉,而岂可以议药一节,使之开迷耶?与诸大臣力请,而终不回听,则岂敢复以大臣自处乎?”上笑曰:“卿每以戚臣自居,今日初闻大臣之称,予岂不感动乎?丸剂当为卿先进矣。”

○以权以镇为平安监司。

1月19日 编辑

○辛丑,黜应教李潝为梁山郡守。潝上疏言权莹岛配之过中,又言李縡特递,三台幷罢之失曰:

怒甲移乙,古圣攸戒,而此则不特移乙。其所激恼,若是澜翻,且于筵中,呵责权莹,威怒太过,多有不堪闻之教,请幷还收。

下教切责,仍命黜补。

○领议政沈寿贤到江外,陈疏辞职,赐优批勉出。

○右议政金兴庆出谢。上引见,兴庆请许议药,上以敬大臣之义许之。

○领府事李光佐进城外陈疏,上赐批,命与判府事闵镇远入侍,药房亦同入,时夜已二更矣。上屏左右近习,命注书停笔勿书,只使史官记事,教曰:“卿等各在长夜久矣。今予作此举,致卿等乃尔者,固心在焉。痛矣,予之欲谕未谕者,今几年?予生长宫中,不知人间之苦,而自夫辛丑以后,抱至痛者,于今十三载。今见卿等,虽各自为义,实莫知其真个。若未详谕,徒伤心气而已,环顾国势,将无奈何,今乃详谕焉,卿等静听。予谕原任大臣,岂特两卿,而固执者,卿等故欲使开晓者,亦卿等也。噫!今予谕此,庶解方寸之痛结,其不至诸葛之呕血,实冥顽矣。时象源头、斯文是非,予不谕焉。噫!自庚子国恤之后,三百年礼义大坏,君君臣臣之义,渐坠不明。老论则自以谓为予,少论则自以谓为戊申推戴之人,南人则自以谓为骆山。虽然,是岂色目中人,皆逆心而然哉?此其中贪利枭獍之徒所为,使卿等若少知此心,决不同此。其各有为之说,非闻于他,乃闻乎德修。噫!自辛丑,予尤杜门谢客,虽前日厚待之宗臣,辄称疾而不见矣,而况德修素知其父子为人,不如达城之谨身。尤况此等之时,岂欲见也,而世道哓哓,必以踈待妻族,谓夫妻之不睦,故其来十也,不获已二三见之矣。先诿白望,探予动静,白望则与他人有异故也。予知此事,而言曰:‘此非臣子所为。况先朝血属,今几人?此辈若为宗社有此计,但当以赤心扶国,何必欲使予知之哉?此贪利不忠之徒,汝当慎之,亦勿显斥。其心至此,必将误国害予而后已,尔须谨远之。’云,而其后百计寻访,操之不舍,故予使之远避外方,则果下海西。辛丑之来,必也意谓事定也,而果入虎龙之纲矣。所谓银货,虽未及闻之,其时行赂之说大行,故每谓曰:‘此辈无厌,将无所不至。虽有无状之事,此时还与,则必也从他路累我丹心,尔须坚藏以俟。’云。此若非虎龙构说,则必也是银。壬寅招中南小缓论之说,乃麟重、虎龙之言,非白望创道,而尚贼嫉其峻论之说,独求对而必杀乃已,虽稍异者,亦恶缓名。以此勒持,而乙丙以后,亦以此为构一边人之阶梯,诵此辈之言者,岂不冤哉?自夫白望避乡之后,老论又得德修以来,予素知为人言之无益,故若聋者然,而耳闻之事,岂不记焉?初则老论为予厚云,而其若不闻不睹,则胁我曰:‘若此则得他人,遂此计付少论为灰洞。’云,此亦知其贪荣卖国,而闻此言,尤晓其势不已,将害于予,使先朝血属,无遗之意也。推其心,景庙亦危矣,心寒骨青,只自飮泣。噫!予心可质神明。寓意于舍名,守分馀年,是予至愿,而辛丑膺命者,念三宗之血脉,不忍于心。故而若有季历,予岂到此?又有无愧杨伯起之事矣。此辈敢疑东朝,若锡孝之言,封入百金,此欲流入阙中之计。予闻此报,亟寻其银,存其内封,坚封自书某年月日以置。及夫闻命之后,自流入处封还。此无他,噫时象若此,东朝每尝痛恨恻怛之教。承闻者亦多,而渠辈以小人之腹,揣圣人之量。此举则欲赂左右,求其誉我之意,予之即不封还,书年月而置者,若送则必从他迳行之乃已。然则我东朝大公无私之处分,渠辈必自以为其计遂云,若此则贻累何如?故初则留置,使渠辈意谓行也,而末乃封还年月明白,足可以破渠等之邪心故矣。吁!予虽不学,使老论若以范镇之心行范镇之事,则予当嘉其赤心,公心任用矣,决不邪惑于此辈,钓我之心,以定策录勋也,计亦愚矣。策勋之说,亦有来历。使德修飞入都目,而四大臣中一人,名在其中矣,此非李非赵也。世相之名在焉,麟重、龙泽、济谦之辈,俱在其中。世相者,即予藩邸时次知中官,而交结杂类,本非善人,故予常踈之,他中官亦皆怪予矣,予见非虚矣。录名于此者,谓与予别欲得其迳,探知阙中之意也。世间岂有士夫交结宦寺,不败之人乎?故南、少得尚俭,互知宫闱之事,此予所以严界限于世相者。庚戌必雄亦掇拾此等馀习矣,痛矣!予虽不敏,粗知父兄之义。先朝血脉,只有皇兄与我,而患得失之徒,处我兄弟之间,作亘古亘今所无之事,岂不痛心?惟有此心,欲尽昔日事先朝之诚,事我皇兄,遽遭甲辰,俯仰痛泣,良欲溘然。闵判府事闻我此教,更忍有自是其党之心?卿若以建储授受,谓光明则可也,于人臣所为,更无可谓。不知此而自谓义理,使予几陷不义,岂不误哉?少论亦非矣。辛壬之事,亦有曲折,予亦详谕。噫!镜、梦之徒,得贞、俭之辈,外构廷臣,内应推阱。辛丑镜疏,俭曰:‘为东宫疏。’其言岂不奸凶?逆俭乃南人沈益昌之弟子,其意先以少论为锋,而必用废族之意,渠自露其心于予矣。噫!景庙以至仁盛孝,事我仁显圣母,自幼冲时无间,故庚子之后,能守先朝处分,此则往牒所无,而幺麿贼宦,交结失志之徒,敢欲乱如日月之处分,岂不痛心?予之职任,不过问寝视膳,而见此举,默而不达,则此负我圣母与皇兄,而红袖交结,必也审矣。先以书报国舅,开达坤殿,则国舅所答,断断忠赤,使予替达两圣。故先达坤圣,次陈妖宦乱国之由,则景庙欣然快从。皇兄与我若是无间,而小人之害,圣世亦难免。俄顷之间,从中伪教,先罢其日承传内官,此使备忘,不能传故也。予知事不谐,退伏东邸,问寝之路,因此阻隔矣。厥后二日,以命召予,此贞、俭欲知国舅上书中辞意,觅其书之意也。予请得于坤殿而进之,复请妖宦之罪状而退。领相赵泰耉之引见也,腹心贞、俭之宦,置其札于龙案,此一举两害之意,而幸赖景庙,友爱所曁,其计未遂,因伪下予自为之旨。自此以后,不获已辞位矣。噫!为少论者,不知此,而反为南人引路,岂不哂哉?所非者,恒日不便老论之心,自是其党。噫!镜、梦之心,卿等既不知,重泽之心,唯诺之人,岂独知哉?尤况联箚非逆,将心是逆,只举将心可也。且于先王则可也,于当宁则未安。其中李頣命则德修以独对事,承老论不逞者之说,谓予可为岛置,李健命则德修辈之不好,予亦知之,混置其类,不亦冤乎?赵泰采则本非见恶于彼此者,既知于此,区别奚难,而金、李两人不处分者,予有所料矣。乙巳四忠祠,痛辛壬之惨刻,抑制其习之意,而百金之赂,岂穷儒所办?予知若此,姑息此举,自今思之,深窃自愧,岂复循其旧套哉?将处分也,于金于李,必也区别。故尚且迟回,抑此意也。虽然,喜之虽无状,其族何间,济谦有逆心,其族何累?故顷于朝参,昨日筵中,牵录之教,乃此意也。李领府事自闻此教之后,岂终守初心乎?噫!老论自夫己巳以后,举皆有不安景庙之心;少论则丙申以后,皆谓彼必有异心。推此心之害,老论之中,妆出济谦之辈;少论之中,终有镜、梦之徒。老论则犹护其党,自不免乎与谦辈同归;少论则自谓见是,亦不觉其与镜、梦无别。以予观之,不去此心者,俱难免乎谦、梦矣。卿等自此之后,岂忍老少二字,萠于心乎?噫!此地极难。大公则尧、舜,少私则为何如主?我心若冰玉,皇兄若有嗣,则我固守本志,自分山野,是我至愿,而感慈圣之至教,蒙景庙之友爱,上念三宗血脉之重,不揆寡躬之凉德,不敢固守,即予之意。已到于此,每思泰伯、仲雍,不觉恧于心。噫!以曾母之贤,三至之说,不免下机;以太宗之贤,父子之间,有置朕何地之说,而景庙之终始保我,往牒所罕。遭世道罔测之时,经人所不堪之事,未能尽其馀诚,而皇兄礼陟之后,甲辰以后所依仰者,犹敬徽殿。昨年以后,万事已讫,耿耿此诚,何处复伸?遥望懿陵,痛陨抑塞。噫!此事陈白其详于东朝曁景庙者久,而于今洞谕卿等,更无馀憾,而犹有一间者,当待遗教,而此已谕十分之九矣。吁!党论陷我,党论害我。德修等所谓于我何有,而此则以非为楚之心,累我若此,彼则乘不逞之所谓加我罔测之说,既不尽诚于皇兄,闻此不忍闻之说,至今泯默,亦谓冥顽矣。此予所以声泪俱下者。噫!三党若此,即今要道,惟才是用。君臣之间,虽有不逞之徒,自可革心,朝廷巩固,国势自固。愿卿等须忘旧习,精白一心。”下教讫,药房申请进汤剂,上始许之,命取进御。于是,上右手执光佐手,左手执镇远手勉之,以仍留勿往。镇远曰:“臣于顷疏,敢请休致,今若蒙许,可得优游自便矣。”上曰:“卿若欲留,则何难之有?”遂许之。光佐曰:“臣亦蒙休致之许,则当留城中矣。”上亦许之。教曰:“虽云致仕,或值常参等大节,则自当入参,讲筵宾对亦时时入侍可也。”翌日,上亲书昨夜下教一通,付史官,使之参考修史,待教金汉喆还纳手书奏曰:“伏奉手书,退而考证于臣等草册,则无少差异,而人君书付史官,指挥修史,恐有后弊。”上曰:“史官之言是矣。”史臣曰:上之顷年闭阁,今此停药,出于强合同异,硬做荡平之意,而是非一切混淆,义理终不明白,徒使主威日损于上,而诚意未孚于下。且半夜前席,垂涕密谕,盖为开导两相,而别无令人觉迷之语,至于并许休致,则又无辛勤招徕之意。况命注书停笔,戒群臣勿泄,则凡在外者,谁复知之,而其后章奏之间,若有不摡于上心者,则辄曰:‘十九下教之后,为臣子者,安敢乃尔?’未免疑惑,一世之观听,有识之窃叹,为如何哉?“

1月20日 编辑

○壬寅,以赵迪命为应教,韩显謩为校理,沈珙为吏曹参判,闵珽为掌令,沈宅贤为工曹判书,李光佐、闵镇远付奉朝贺。

○命移配权莹于海南县。教曰:“权莹之当初处分,予亦谓其过中。宜有参酌之道,仍本道出陆,移配海南。”

1月21日 编辑

○癸卯,奉朝贺闵镇远以母病,陈箚还乡。

○正言李周镇上疏,论窜黜言官之失,尾请收还原任大臣致仕之命。其略曰:

领府事李光佐未及悬车之年,为朝野之所想望,其进退用舍,关系如何,位著之间,年未至而求去者,辄援此例,则将何辞而却之耶?

批曰:“他大臣岂可效此请休?予岂以此并许?尔思过矣。”

1月22日 编辑

○甲辰,药房入诊。上授手书于都承旨赵明翼曰:“此顷日未及下教者,其付史官。”其书曰:

噫!诸党之中,俱有乱逆,而本非为三宗血脉,此正夫子所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者。其本非辛、壬、戊、庚,实由乎庚子国恤之日,此顷者所谓臣择君者也。闵判府事恒日所守之义理,李领府事昔日自是之固执,予则皆曰长夜不祛长夜之心,则其所未悟,虽易地而处,必同然矣。此病何祛?顿忘色目是耳。予则曰大悟前非,悚然往事,惟才引进,尽心国事,使三百年宗社永固,我三宗血属奠安,是不易之大义也。顷者两原任入侍时,大义理紧关处,有未谕者,今始毕谕。

明翼请对奏曰:“手书句语中,有大段未安者。若以建储谓非为三宗血脉,则其时大臣,虽不足恤,其于光明正大之举,亦将何如耶?”上曰:“世道虽无如之何,岂以此,致疑于不当疑之地乎?”仍改书教曰:

噫!自十馀年来,纪纲日坏,乱逆互出,正夫子所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者也。卿等所守之义理,自是固执,予则皆曰长夜不袪此心,则其所未晓,虽易地而处,必同然矣。此病何袪?必顿忘色目是尔。大悟前非,瞿然往事,惟才引进,尽心国事,使我三百年宗社永固,乃不易之大义也。予之恒日所知之义理,本若此矣。

仍命以此颁布。后,大司谏郑羽良上疏,请还下手书曰:

殿下屡退注书,申饬诸臣使勿泄。苟不欲泄,则不必下教,必教而后可则不必令勿泄。下教之时,天闻之神闻之,诸臣闻之虽勿泄何益乎?

上优批纳之。时,明翼仓卒求对,下番翰林金汉喆因公出外,独与左史宋教明入侍。汉喆入来陈疏,斥其失体,掌令闵珽上疏言,不备左右史而入侍,听闻惊怪,请罢明翼,上只命推考。

1月23日 编辑

○乙巳,以李秉常为刑曹判书,李宗白为应教,李瑜为大司成。

1月25日 编辑

○丁未,上引见大臣备堂。以岁饥,命停诸道春操。

○右议政金兴庆以灵城君朴文秀高声仰面,朝仪不肃,请推考。文秀曰:“故事,筵席大臣则跪坐,宰臣则据手半俯,曾无俯伏之事矣。近因朝局数换,廷臣畏怯,皆鼻帖于地。君臣犹父子,子视父面,顾何伤乎?”承旨以大臣请推,而如是分疏,尤失朝体,又请推,上允之。

1月26日 编辑

○戊申,以申昉为都承旨,徐宗玉为承旨,申宅夏为正言,金尚奎为全光监司。

○上取见一二所饥民赈粥,以二所胜一所,赏赐二所监赈将校尚方弓,棍治一所监赈将校。仍命堂郞,逐日仕进,每五日书启。

1月27日 编辑

○己酉,以尹惠教为副提学,金东弼为判敦宁,洪铉辅为左尹。

○弑父罪人次贵伏诛。

○灵城君朴文秀上疏,陈煮盐救荒之利,其略曰:

目今一国荐饥,万民滨死,蓄积已竭,济活无策。今年人犹相食,更一年荐饥,则民有孑遗乎?率土之内,大众皆饥,顑颔就尽,则河决鱼烂,何以收拾?其亦痛哭之不足矣。煮盐之策,实出于千万迫不得已,而人多不详究利害,径发异同之论,盐未煮而争舌弊矣。舍此盐事,未知又将有何策。今幸三相备位,群彦亦集,至于在野之大臣,并留京邸。当此之时,何不大会于政事之堂,痛绝私党之心?共议活国之计,及是时措一事行一画,少为定倾救败之图也。呜呼!死党胜于爱身,爱身胜于忧国,于其党于其身之事,莫不焦毛发濡手足,而拯救之至于国事,则视同秦瘠,置之于泛泛悠悠之中,臣未知国亡之后,何地死党,何地爱身乎?念及于此,不觉刻骨痛心矣。殿下亦宜反省,及是时自强,经费则量入以为出,救民则从长而设施,俾无君臣上下啜泣未及之悔焉。

批曰:“所陈血诚,可不留念?”

1月29日 编辑

○辛亥,行召对。讲《朱书节酌通编》,赐黄柑于入侍诸臣。

○岭南监赈御史李宗白上疏,请划给储置米三千石,勿令立本,特许分赈,不复令有司之臣,靳持于成命之后,如皇朝勿令户工部与闻故事,命下庙堂处之。

1月30日 编辑

○壬子,上引见大臣备堂。户曹判书金在鲁以全光监司柳俨,始报田结,既准丁未摠数,旋又擅减二万馀结。请严加谴责,并使还录所减。上曰:“柳俨不从庙堂之令,擅减已捧之结,非藩臣之体。其令拿处,而田结若令还推,则是朝廷为民之意,反不如道臣,置之勿论,俾惠吾民也。”

○还寝闵应洙补锺城之命,从右议政金兴庆言也。

○大司谏郑羽良奏曰:“近来专以荡平为主,若使铨曹为荡平,则岂不成乎?第政目间,枳塞者甚多,出入者只数三人。故少辈抑郁,而党论不能祛。且慎无逸之奉使,遗臭异国,而遽拟谏长,李膺之仅具人形,而亦通纳言,李真淳之资望尚浅,而任之以江都保障之地。此等事,另饬铨曹可也。”左承旨徐宗玉曰:“慎无逸若以贪赃言之则可也,而如此泛论,有违台体矣。”上曰:“李膺则老昏,而仅具人形之言,可谓过中。慎无逸、李真淳台启请递差乎?”羽良曰:“慎无逸、李膺请勿复检拟,李真淳递差可也。”上曰:“李真淳既经监司,又经备堂,则资望岂不足于留守乎?李膺何必如是为言?慎无逸既以遗臭为言,不可置之是非之间。拿处可也。”翌日,持平安相徽以泛劾,论递羽良。

二月 编辑

2月1日 编辑

○朔癸丑,以朴纉新为三道统制使,郑来周为东莱府使。

2月2日 编辑

○甲寅,兵曹参议安重弼上疏,略曰:

阙门守直乡军,举皆顑颔,几成鬼形,而赈厅抄给干粮,未入抄者,势将次第就死,请一体给粮。

命赈厅,另加顾恤。

2月3日 编辑

○乙卯,奉朝贺李光佐谢恩。上引见,光佐曰:“臣于肃庙末年、景庙初年,以前参判屏处,其后虽入朝廷,前后阴秘之事,无由觉察。顷闻十九日下教,实如大梦之初觉矣。又伏见手书,辞旨明如日月,严如斧钺,后世乱贼,可以知惧,万世君君臣臣之义,自此可定矣。第手书既曰长夜,又曰易地则同。盖人名不同,何乃易地而同乎?臣既有长夜之罪,则宜被长夜之罚。请伏大何,以尊国体。”上慰谕之甚勤,仍赐御制诗幷序,光佐起拜曰:“臣敢惜身体不断,置死生乎?”以八条陈戒之语,列书片简,出诸袖中以献。

一曰慎调养之方,二曰增学问之力,三曰审诸初而勿轻变,四曰量岁入而为用度,五曰择人且久任,六曰警过使知畏,七曰勿急勿速,八曰必坚必固。

逐条解释,以达陈勉之意,上曰:“数行条目,略而尽,当服膺矣。”光佐力请伏长夜之罪,上执手而勉留之。光佐始曰:“上教至此,可以留矣。”又曰:“臣有冤闷者,臣本非偏论之人,而丰陵乃以臣与闵镇远对举,每切慨惋矣。”又曰:“十九日手书,使之出示中外何如?”上曰:“虽不出示,而讹传之说,久则自止矣。”

○吏曹判书赵尚䌹上疏辞职,略曰:

慎无逸之文艺言议,早为侪流推诩,今始见通于谏长,亦云晩矣。意外人言,太不近似。臣亦才经燕行,惯知事状。虽使猾手,元无可售之路,而以至丑之目,囫囵句断,使陷于黯黮而辨明不得。李膺纳言之拟,盖采公议,仅具人形之云,其非笃厚口气,臣为谏长惜之。谏长又以台拟数三人外,遍枳多人为言。臣于申饬之下,不敢自有己见,每当台望,则无故之人,率皆通融,轮拟前后,政簿可按而知也。

批曰:“勿辞。”

2月4日 编辑

○丙辰,命以是月十二日,行文庙酌献、视学之礼,试士则退行于来秋。初以承旨黄晸所奏,命行酌献、试士之礼,右议政金兴庆以荐凶民饥,上箚请退行,上从之,只行视学之礼,而祛进酒、进馔之仪。

2月6日 编辑

○戊午,上以视学时,国子教胄之任,同参讲席之意,下教敦勉于祭酒郑齐斗。

○奉朝贺闵镇远谢恩,命入侍,更谕以经筵常参入参之意,镇远对曰:“《论语》曰:‘吉月必朝服而朝。’盖孔子致仕时如此,此盖古礼如此。臣虽老病,既已在京,吉月诣阙问安,似合存羊之义矣。”又曰:“顷伏闻十九夜筵教,以庚子、辛丑不逞徒之情状为教,而无论及建储诸臣之事矣。其后伏见手书之出于朝报者,则有非为三宗血脉,出于患失之教。窃想辞意似若指辛丑建储时诸大臣者,然则臣既与四大臣同事,特以职非大臣,幸而独生,每念死者,心常愧恧。”上曰:“此非谓建储本事也。建储时诸人同事,亦岂无患失之人?参错于其中。”镇远曰:“顷夜下教曰:‘建储事,可谓光明正大,而使德修探知予意。又以德修都目中,三大臣名不入其中为教。圣意似指金昌集,其时朝廷之事,臣所详知。乙巳孝章世子册封时,臣以礼判请对,略陈辛丑事,今当更陈矣。庚子国恤后,诸臣相对,辄聚首忧遑曰:‘嗣王圣候不豫,尤断求嗣之望,国事将奈何?’于是有建储之议,臣言:‘国事虽急,而即位未逾年,即为建储,则中外未知圣候之如此,而必有疑惑,戮力夹辅,过三年后当议建储。’金昌集曰:‘王子众多,则当早议建储,以系人心,而吾君之子,只有一位,天命人心,更归何处乎?三年后之说,诚是矣。’其后廷臣皆以建储为急,而昌集终执前见。故判书李晩成责臣曰:‘宗社之计为急,何为缓缓?’及至辛丑,台疏猝发,臣以为:‘此国家大事,一台官之猝然上疏何也?批下后,昌集历见臣于诣宾厅之路,言于臣曰:‘欲待三年之后,今有台疏,既已发言,则力请何如?’臣曰:‘此论既发之后,不可顷刻迟延,必于今夜,竭诚力陈,期于定策。若或迟延,宗社之变必生矣。’昌集以为然,即诣阙,请召诸宰臣,其夜留门入来,仍为请对,以入禀东朝,决定大策后,更召臣等而下教为达,而退出阁外以待矣。至三四更,召命不下,臣以为:‘此事顷刻甚急,今更请对为宜。’赵泰采曰:‘如是则若催促于君父,不可为也。’罢漏后,臣以为:‘事若催促者,小节也;求对入侍者,大事也。即速请对宜矣。’诸大臣曰:‘然。’即请承传色求对,欲明时入侍,则御座傍有书案,案上有书。上顾指书案,大臣取而奉览,则慈殿谚教及景庙亲笔也。左相李建命奉而读之,入侍诸臣皆失声涕泣,而退出矣。其后有壬寅之祸,臣谪居星州,昌集被逮到星州,将受后命,臣欲为永诀往见,则昌集泣曰:‘吾受国厚恩,无一事报效。虽死无惜,而但一生事业,只是建储一款,而此实宗社之福也。第观今时世,东宫保全为难,若得无恙,则吾有归拜先王之面矣。’昌集之本意,只在于宗社,而断无他意,盖如此矣。顷闻下教追思之,使德修探知圣意者,万不近理。三宗血脉,只有殿下,而上有慈殿、景庙之命,则殿下虽有泰伯、仲雍之志,其可逃避乎,殿下之志,有何探知之事乎?此不过不逞之徒以朝廷有迟待三年之议,故欲其速成,作为己功,而昌集方在首相,故有所藉重之致。此事既由于迟待三年之议,则此议臣所首发也,臣当为首罪。盖昌集为人,坦率白直,故有所秉执,少不挠动。做事每以己见,时或有误着,而亦多有可观处矣。肃庙御制画像赞曰:‘发白心丹,望重廊庙。’以圣考则哲之明,必能察见其心事,而如是为言矣。今以德修藉重之事,疑之于乱逆,则岂不为至冤,而于圣德亦岂不有歉乎?”上曰:“建储事,光明正大,予心则可质神明。卿之所谓:‘不为则已,为则无过。今夜云者,亦有意焉。’此盖出于疑阻也。若如范镇十九表则好矣,而卿等举措,不如是者,亦疑阻之致也。”镇远曰:‘不数日而果有柳凤辉之疏,即夜速为者,岂非幸乎?“上曰:”往事不须提说。四臣处分,何难之有,而谚所谓水亦欲洗飮者,即予心事也。前后处分,似未免摇飏,而庚子以后,至于大杀戮,故予欲抑之,乃有乙巳处分,而四忠祠亦不免过犹不及之失矣。予心盖有所疑者,庚子大渐时,东朝教予曰:‘明圣王后违豫症候,已无可为,幸奏药效,终至复常,今亦岂无一分下手之道乎?以此出问于大臣。’予承命出传,昌集闻即涕泣,予于此知其有向国之诚。此人岂忍负三宗血脉乎?故予疑其为人,藉重而然矣,或摇飏于死生祸福之说耶?至今不为处分者,意有在耳。“镇远曰:”其为人,一定其心,则少不挠改。决非动于死生祸福者也。此不可率尔处分,从容深思,则自有可知者矣。“上曰:”今日如是下教,则十九日下教,必无疑惑之端矣。“镇远曰:”今日筵说,书出一通,使中外知之宜矣。“上曰:”载在注书日记,自当知之矣。“镇远曰:”手书中,用扶三百年宗社,奠安三宗血属之教,未知圣意之所在。三宗血属,殿下之外有谁乎?即今圣候諐和,欲其保护耶?此后若有血属,则欲其保护耶?“上曰:”此非有深意也。戊申之逆,虽已平定,人心不可知。非谓尚有不逞之徒,而虽今日入侍诸臣,其心何以知之,左右宦寺之心,亦何以知之?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汉朝无事,惟当奔走率职之不暇。今我朝廷妥帖,国势巩固,则戊申之逆,岂敢发乎?如卿断断无他之人,布列在朝,则虽有不逞之徒,必改心革面,此谓保护也。“镇远以肃清宫禁,为防祸之本仰奏,而以庚戌年不逞之徒,潜伏禁中证之,上曰:”庚戌事,外有凶贼,故能深入。外既无凶贼,则内岂有此患乎?“镇远又曰:”殿下荡平之意好矣,打破党论,岂不好耶?前以圣心先忘党字陈达,而虚心二字,最为紧着。若使恶党之意,先着胸中,则此亦偏系也。虚心察理,忘怒观理,是是非非,至正至公,则数年之内,必有效矣。今殿下必欲威制而强合之,若或有违,则辄大烦声色,谴罚过中,如是而岂有荡平之效耶?“上可之。镇远曰:”手书中,顿忘色目之教,臣当自勉,而亦望殿下之自勉焉。“又曰:”殿下以士大夫之不仕,只为四大臣事,而非独为此也。戊申治逆太缓,而有漏网之类。弼显招辞、弘彦册子,皆使烧火者,欲使反侧子自安,而朝廷之上,不知某人入于其中,则士夫岂肯与此辈,比肩接武乎?“上曰:”科臼中同入,而耻与同列则可乎?“镇远曰:”不逞之辈,暗地事也。岂可与称兵犯阙之类同乎?“上曰:”此则未及为,而彼则直为之,有何异乎?“镇远曰:”臣本无党论之心。他党中若有是处,则当从之。但他党虽有可恕之事,未悉其本末,故不得容恕。此党中如有可恕之事,则知其本末,故必容恕之矣。“仍以进讲《朱文抄选》,仰勉曰:”沈潜反复,必有大益。臣虽老昏,命召讲论,则当承命矣。“又以储谷赈民之道,请建仓于德源、文川之间,与岭南迎日浦仓谷,随丰歉互相移转,上皆可之,赐御制诗并序曰:”卿之昆弟为国血忱,予所知者。今者许休,意固有在。对问赴召,卿既面诺,奉府夫人留京,卫我澟然之宗国。“

2月7日 编辑

○己未,湖南监赈使李匡德上来,上引见,下询民事,匡德曰:“屠牛人皆知其为辱,而乡品之人,手刃自屠而啖之;别星民之所甚畏,而虞候之宿于客舍者,夺其衣衾而去。以此见之,今年之凶荒,不可以常例言之矣。臣若以状启陈达,则庙堂不知事实之如此,必不听施,故躬自上来矣。请康津、海南等七邑田税大同军布之停捧。”又请湖南渔税钱之取补赈资,上命明日动驾前,时任大臣及备堂会备局,与监赈使商确后,监赈使往议于两奉朝贺及在京原任大臣,还宫后入侍禀处。

2月8日 编辑

○庚申,夜,白云一道,自巽方直指坤方,长竟天。

○以赵远命为大司宪,尹东衡为大司谏,朴弼健为同义禁,李德载为正言,权𥛚为吏曹参议,洪景辅为全罗监司,李瑜为江华留守。

○上诣永禧殿,行酌献礼。领议政沈寿贤、右议政金兴庆、礼曹判书金取鲁、承旨徐宗玉请对入侍于斋殿。上问谒圣后视学之节,宗玉曰:“闻下番翰林言,中庙朝视学前例,有可据文字矣。”上命陈之,翰林金汉喆曰:“臣于野史中见之。中庙己卯九月,上酌献文庙讫,御明伦堂,进同知事尹倬、大司成金湜、司成李得全、吏曹正郞丁玉亨讲《易》泰卦,又进佥知申光汉、尹自任、舍人闵寿千、掌令朴薰,讲《尚书》《无逸》篇,又进生员李若冰、李宗景、崔景弘,讲《大学》,皆论难文义,或陈所怀,多士环门观听者,以千万计。此似为可据之例矣。”上曰:“翰林所达,似非无据之说矣。”仍命遣礼官,问视学册子及侍讲官、讲书官员数于在外儒臣处。寿贤曰:“古有召入馆生于阙内讲论之举,而此已废之久矣。今与诸生,一时讲论,亦非张大之举也。”

2月9日 编辑

○辛酉,以赵明翼为大司成。

○上引见大臣备堂,监赈使李匡德同入。上以监赈使所请湖南七邑税大同及军布退捧事,下询大臣及诸臣,皆以经用之不足难之。上顾语匡德曰:“问于诸原任两奉朝贺乎?”匡德各以其言历奏曰:“奉朝贺李光佐以为:‘虽非凶年,或有减田税之政。国家设大同时,与百姓约以五斗一荡减,则无前之凶,尤甚之邑,不可不减,而经费亦且孔棘。朝家量其蠲减之数,裁损为相当之地,然后可减,不然则不可减矣。’闵镇远则以为:‘先朝丁丑年,奉命监赈,湖南十六邑税大同,便宜停退,朝家虽推考,而特许蠲减矣。今此尤甚邑税大同,不可不蠲减矣。’惠厅堂上宋寅明曰:‘我国田役,既非重敛,而即今民不聊生者,特以散乱无法也。每当小小凶年,朝家辄有蠲减,故岁入减缩,致令都下全无蓄积,白给之弊,识者以为亡国之端。况湖南民俗多诈,若以其民怨而遽许全减,则民心益长其希望。此后朝家无以为令于民,全减之请,一并不可许施。’矣。”匡德曰:“寅明之言,有大段无状者,从古邪臣佞说,无过于此。今以为民穷财竭,非由于重敛,由于姑息云者,天可欺乎?臣于今行见之,自汉江至湖西南相接之流民,几皆是不堪国役者也。寅明之所达如此,此不但一时之弊,实万古小人之言也。圣上若纳此言,则国之覆亡,将在呼吸。宜枭示寅明,以谢天地神明,然后今年可得丰登矣。”上命诸臣,会议备局,量划赈资以给,税大同军布难捧者,监赈使更为下去,抄出状闻。寿贤以匡德之言太过邀,请重推,上从之。

○具咨护送漂人于凤城。

2月10日 编辑

○壬戌,左议政徐命均以结城省狱,论以三省罪人,而本邑既是县监,更无所降号,上箚请革其邑,而罢其守,以严惩讨之典,上从之。

○平安道江边六邑儒生吴璟等上疏,略曰:

清北都会,以讲经制述各一窠,标书江字于券上,以为区别试取之地,而以其设行于江界,道路夐远,开场关文,或传于罢场之后,遂使国家恩赐之典,有名无实。今若移定试所,而每于都事复审之时,因为定行,而江界、碧潼、理山三邑,或泰川、鱼川等官,差定参考官,则可免坐停之弊矣。

上命该曹禀处。

○因礼曹草记,教曰:“《舆地胜览》成均馆注:‘辛卯春二月,亲祀先圣,因御明伦堂,引馆官及儒雅老成之臣,横经问难。戊戌四月酌献礼毕,御明伦堂,行养老礼,与群臣横经问难。辛卯二月,用太牢祀先圣,御明伦堂,引文臣二品以上及馆官,横经问难。’以此观之,则例各不同。且以春坊会讲例观之,师傅以下官僚无故者,幷参经筵,领事、知事与本馆知事为侍讲官,曾经经幄之人,自翰苑陞六之人及经筵官抄选之人在京者,勿论实职军衔为讲书官,则无汎滥之弊。此非别为抄选者,按官案举行者。自政院依庭试试官例举行,册子以《周礼》、《近思录》为之。”仍命问议大臣儒臣,左议政徐命均、前执义朴弼周、祭酒郑齐斗皆引《五礼仪》小注。教曰:“大略与下教相符,依前下教举行,而册子则《书经》、《中庸》中,临时禀旨焉。”

2月12日 编辑

○甲子,夜,白云一道,自坤方直指巽方,长竟天。

○上幸太学,亲行酌献礼,仍行视学。具远游冠绛纱袍,乘玉轿,由集春门出,至成均馆,下玉轿,入大次,改具冕服,入文庙,以太牢行酌献礼。礼毕,还入大次,以翼善冠衮龙袍,御明伦堂视学。侍讲官三公及从二品以上五员及讲书官正三品以下七员,先行四拜于阶下,侍卫百官幷具黑团领,儒生服青衿。承史备员,由东阶上,进东楹内北向伏,侍讲官分东西阶上,沈寿贤、徐命均不入。金兴庆由东阶上,伏东楹内西向,金在鲁、金取鲁、尹游、尹惠教、洪铉辅由西阶上,伏西楹内东向。金兴庆进御座左西向伏,侍卫诸臣分东西,立于承史之右,侍讲官之后,讲书官赵迪命、尹汇贞、赵明泽、赵明谦、朴弼载、兪最基、赵明履伏西阶下补阶上,大司成赵明翼率诸生,分入东西庭北向伏。上命国子长上伏侍讲官列,同参讲筵。命进赵明履讲《周礼》《地官司徒》上篇及《考工记》,以明履,颇熟《周礼》也。又进尹汇贞、赵明谦,讲《近思录》。又进东斋掌议兪彦好,讲《中庸》九经章,又进西斋掌议尹光纉,讲《书传》《大禹谟》,又进馆官安圣时,讲《书传》《尧典》,上与诸臣讨论文义,且命各陈所怀,从容问难,日昃乃罢。

○讲罢,命召东西斋任及色掌班首,立中阶,使斋任一人进前,陈弊瘼及士习。尹光纉进伏曰:“圣上外若培士气重贤关,而实则摧折轻侮之。儒罚之施于朝士,虽有先朝禁令,此亦馆学旧规,士论岂可以朝禁挠挫,而荐下严教。向因禁松,有今日贤关,不可谓贤关之教,殿下大失言矣。”又曰:“顷年以斋任之不居斋,至施拔籍之罚。且斋任之有故则递,无故则行,古例而圣上设此二年停举之罚,此亦侮士林也。”儒生不肯投足泮中之意,缕缕仰陈,上优容之,使毕陈所怀,命解斋任停举之罚,赐《书传》、《中庸》各一帙于太学以勉之。是日还宫。

2月13日 编辑

○乙丑,时,阙门守直军多饥死者。兵曹参知曺命教上疏,请自赈厅,计口移送米酱,自本曹察其形色,以为及时赒给之地,上令赈厅顾恤。

○命招艺文提学申昉,试士泮宫。居首进士郑光益、之次韩亿增并命直赴殿试。

○领府事郑澔从县道上疏乞骸,仍以近日处分之过中,尾附陈戒之语。略曰:

合万口不齐之心,做一时硬定之国,是设令扭捺凑合,苟且得成,岂可久可常之道,而杂薰莸、冰炭于一器之中,欲其芳洁而不污,必无是理。

上优批之。

○宋寅明以李匡德廷辱,上疏乞免。匡德亦上疏自引,结之曰:

重臣所谓民穷不由役重之说,终为误见。伏望圣明,推此则知其为误,而勿入焉。

上赐批而调解之。

2月14日 编辑

○丙寅,以宋思胤为掌令,兪最基为持平,蔡膺福为献纳,李重新为全罗兵使,柳璿为庆尚右兵使。

2月15日 编辑

○丁卯,行常参。右议政金兴庆请还收黄梓、李度远、金相奭付签之命曰:“昨年玉堂三臣,以两大臣事陈箚,批旨极严,以其违逋,特命付签。有罪则罪之,至于付签则实过中矣。”户曹判书金在鲁曰:“先朝申懹、兪得一有付签之命,台臣许久争执,今番终无还收之启,可谓无故事矣。”上以大臣所达如此,命去其付签。兴庆又曰:“殿下曾有两臣许伸之教,而一年二年,尚此迟延。李頣命则既以断断赤心为教,而金昌集则以有疑于心,故不为处分为教。未知所疑者何事,殿下教以建储为光明正大之举,又教以不与不逞辈同事。既知其如此,则有何疑端,不为之伸理乎?”上曰:“十九日下教后,在诸臣当忘之。自卿为始,永忘之可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

2月16日 编辑

○戊辰,夜,月晕回木星。

○上下藿六百同、酱二十桶于两赈所,使补赈粥。又命御供米所减者,限麦秋计数分给两赈所,使之间间馈饭。又下米五石、酱五桶于兵曹,使之分给守门骑兵。

2月17日 编辑

○己巳,日晕两珥,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青。

2月18日 编辑

○庚午,以尹汲为持平。

2月19日 编辑

○辛未,都堂弘文录拣择,取李喆辅等二十二人。

2月20日 编辑

○壬申,以李周镇为副修撰,黄梓、赵明谦为校理,尹得和为修撰,韩显謩为吏曹佐郞,崔命相为持平,李圣龙为全光监司。

○执义宋秀衡以全光监司洪景辅人望素轻,上疏请递改,上命许递,择差其代,而下询承旨,有拟望之例。大臣知上意之有属,退而荐望,联拟三承宣,李圣龙以末拟受点。大臣之职,在于荐人,而无所裁量,惟思承顺,苟简备拟,可胜叹哉?

○正言李德载因李裕身之对辨疏,上疏自辨,略曰:

裕身父子,为贼镜卵育,世所共知。果非入幕死交之类,则受学而何必于逆镜之家,学其骈俪之文,同硏而何必与逆镜之弟,为之始终耶?

又以图占腴邑,面乞岭倅,请罢西邑,宪府出禁之可合削版,申言受指使,借笔翰之为不然,末及朴弼载疏中先见等语而备陈之。教曰:“因世道之不齐,斥人攻人,藉重乱逆,幸其有职,径先自暴,事极未安。”命还给其疏,特递其职。

○药房入诊,大臣备堂同入。上曰:“东朝轸念饥民,将以惠厅所进朔膳米,依昨年例出给,俾补赈资,东朝德意,不敢不将顺。当自明礼宫,出给二百石,分给两赈所。”判义禁金东弼曰:“上年因吏曹判书赵尚䌹所启,不法守令,禁锢年限,以石数磨錬事,依上教,就议庙堂,则诸议以为:‘米一百石以上,三年禁锢;二百石以上,五年禁锢;三百石以上,十年禁锢宜当。’云,以此定式乎?”上曰:“其所犯,似有公私之分矣。”沈寿贤曰:“律有枉法不枉法,而枉法则自有当施之律,不枉法则罪止流三千里。今此禀定,意欲于不枉法,本罪之外,加以此律矣。”上曰:“以此定式可也。”东弼曰:“火粟用处,亦有公私之异,此则何以为之乎?”上曰:“火粟当补公用,何私之有?”提调宋寅明曰:“关西、关东则守令初无月廪,而皆从火粟中出,势难一例论之矣。”上曰:“然。”东弼曰:“钱布滥用者禁锢之法,当以地部详定价,折米计赃乎?”上可之。户曹判书金在鲁曰:“禁锢年限,准期之后,不可直请荡涤。岁抄书入时,以年限已准,措辞于罪目之下,以俟上裁为好矣。”上从之。“

2月21日 编辑

○癸酉,日有两珥。

2月22日 编辑

○甲戌,日有两珥。

○持平崔命相上疏辞职,略曰:

言或逆于殿下之心,则不分其可否,辄归之时象,摧折之谴罚之。意在构捏,而持其苛核之论者,有逊于殿下之志,则不惟不罪,又从而嘉纳之扶植之,以至是非混而言路杜。

上下严教责之,命还给其疏。

○备忘记:“为今日北面于君父者,十九日下教手书筵教之后,若有自是旧习之人,是无臣节者也。故予姑观所为,欲随处之,而近观章牍,犹有欲售者。噫!非周面秦肠者,百年痼弊,虽未能尽祛查滓,决不若此,此正义理大关。先谕予意,颁布中外,使臣僚咸知先饬后法之意。”

○灵光郡守赵命臣上疏,言本邑饥馑之状,仍请大同米待秋征纳,令庙堂禀处。

○以洪铉辅为大司宪,曺命教为大司谏,金相奭为正言,赵远命为咸镜监司。

2月24日 编辑

○丙子,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曰:“朱子书中,强、毅、木、讷近仁之说,所当留意处也。汉文用张释之言,不官啬父之捷给,故能致小康之治。盖休休之人,虽似无味,而当崇奖引用矣。”上曰:“捷给便侫之徒,则何足说也?聪敏者亦不如重厚矣。近来不无其弊,当以重厚为贵矣。”史臣曰:自上即阼以后,善容仪僴辞令,沾沾自喜之流,多被奖用。故朝廷之上,风习顿异,率皆粉饰皎厉,希凯侥幸。至是,上亦知其弊,故欲间用重厚之人以镇之,而阘茸之辈,亦多由是而进,用人之难,于此可见。“

2月25日 编辑

○丁丑,岭南人正郞金五应、监察张纬恒、典籍李世垕、训导朴时泰、直长郑重器、著作金极龄、司录郑权、学正成宪祖、副正字李权等联名上疏,略曰:

伏闻筵臣以岭南事陈达,盖甄拔调用之意,而灵城君朴文秀以为难处,丰原君赵显命以为天下之事变难知,当为镇定之道。未知吾岭何如而难处,亦有何样事变之难知,而乃欲镇定之耶?无乃以凶逆希亮、圣佐之出,而尽疑岭南人耶?贼亮居安阴,贼佐生陜川,即江右之僻邑,而仁弘遗臭之地也。盖有一种盭气,停蓄其间,生出此枭獍之徒。当其变生之初,列郡人士,争先倡义,纸旗木竿,在在团束,亦可见一路忠义之气,未尝亡也。然则亮、佐之为逆为凶,自有一脉带来处,而南土人心,固自若也。有何难处,有何事变之难知,而可以费国家镇定之策耶?是甄拔调用之请,非为顾藉于岭人也,非欲需用于国家也。特虑人心之靡定,欲施羁縻之术而已,直与待夷狄者奚择焉?岭人虽无他长,粗识廉义之可䙌,白衣逾岭,从古为耻。岂可谩投有心之饵,反诱无心之鱼耶?伏乞亟命两臣,详陈某难处难知之端,仍令严加究核,夬辨忠逆,无使一道之人,尽归暗昧之科。

批曰:“顷者两宰臣所达中,所谓难处,不过乡性之固执,所谓难知,天下之事,未可预料。岭南则根本之地,勿忘于恒时之意,岂有他意,而尔等之看得,何其过也?尔等此举,无乃由于予待岭南诚浅之致?世道哓哓之时,不可不详晓,故快开尔等过疑之心,须勿烦辨,反自阻于君父。”

○大司宪洪铉辅上疏,略曰:

李德载向遭横逆,今入台地,一疏辨明,事理当然,而圣明不少恕究,轻递其职,臣不胜慨然。郑益河之事,虽曰因德载而发,然益河之所罹、德载之所坐,不趐燕越。德载之借文,本不关于益河之查事结末,而有此轻先自暴之教,得不有歉于公听幷观之道耶?其所谓传启草之留在台厅者,请参较其家所在启草,辨其真伪,无置人于暗昧之科。

上以公听自勉,在于染旧者,胡不革砺为批。

○宗亲府启言:“宗臣之最甚贫穷者,只以廪料资生,而方当春穷,请令该曹,题给食物以济之。”上允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2月26日 编辑

○戊寅,宪府申前启,不允。

○司仆都提调徐命均奏曰:“牧场所在镇佥使三窠,近例则太仆以自辟差出,而多以白徒直差。请自今移送兵曹,各别择拟事,定式好矣。”上从之。

2月27日 编辑

○己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2月28日 编辑

○庚辰,以郑亨复、兪最基为持平,尹光运为副应教,申晩为副校理,金有庆为左尹。

○清国商人十六名,漂到济州大静县,差译官韩寿禧,移咨押送。

2月29日 编辑

○辛巳,上引见大臣备堂,全罗监司李圣龙同入。上命圣龙陈所怀,圣龙请湖南所属诸宫房、各衙门渔税幷许取用,且请空名职帖数十张,以为七邑饥民农粮之资,上只命渔税折半取用,而不许空名帖。

○左议政徐命均曰:“顷有草食草衣之教,当将顺其美,以为节省之道,而昨年裁减,贡人辈失业呼冤,今年则将分数裁减矣。”盖以贡物裁减,有议大臣之教也。户曹判书金在鲁曰:“昨年裁减,皆御供物也。凡系御供等物,何可裁减乎?”上命御供所需,别单书入。近于浮费者,当裁减矣。侍读官赵明谦曰:“顷者圣上草衣草食之教,此诚千载一会也。群下苟能因此阐发,则唐、虞之治,何患不做?今有司之臣,以关系上躬,何敢仰请裁减为言,此岂曾氏养志之意耶?至于物种裁减,苟有益于节省之道,则岂以贡人之怨,而不为乎?”上曰:“儒臣所达,大体尽好,当留意焉。”

○吏曹判书赵尚䌹奏曰:“今番都政,荫官出六,窠窄人多,承文参下,窠多人少。利仁、金井、平陵本是荫官出六之窠,请还作荫窠。”上从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谏院大司谏曺命教申前启,不允。又启言:“今月初六日引对时,筵话互出二本,而删没圣教,详略不同。严史体杜后弊之道,不可置之,请伊日注书,拿核处之。”上从之。后,校理赵明谦以命教未详事实,径先请拿,箚请递职。执义宋秀衡又以命教之用意巧密,疏请罢职。

三月 编辑

3月1日 编辑

○朔壬午,日晕两珥。

○奉朝贺闵镇远请对,上引见。镇远曰:“衰朽贱臣,累承扶宗社之教,而臣知识浅短,图报无地,恒切忧惧。近又闻,湖南有挂书之变,人心汹汹云。臣昼夜思度,寝食靡安。究得天理之所在、人心之所安,有欲一陈,而神昏言涩,以文字记录以来,一经乙览后,即下政院,令诸臣见之,还为入览,而须全鉴空衡平之体,祛一毫偏倚之私,虚心熟思,察老臣一得之愚则幸矣。”出袖中箚以进,箚曰:

臣于前月休致准许之日,教曰:“扶我宗社。”其后手书又教曰:“使我三百年宗社永固。”又其后亲赐御制诗跋曰:“卫我澟然之宗国。”其所以责勉老臣者,一节深于一节,以臣衰耄庸陋,职秩虽解,担负益重。受命以来,夙夜澟惕,殆不知此身之所在也。窃尝反复以思,圣意盖曰:“诸党皆有乱逆,彼固乱逆也,此亦乱逆也。何可以我之逆,而议人之逆乎?惟当两忘色目,共济国事可也。”然臣愚浅之见,于此窃有所疑惑者。夫人臣之恶,莫大于乱逆,凡为乱逆者,必先惩讨之扫除之,曰某某逆状如此,昭示中外,而取其不染于乱逆者,勿论色目,随才甄叙,布列朝廷,使之展布心膂,然后彝伦明,而治功成矣。今者泛教曰:“诸党俱有逆,而惟事掩护秘讳。”只责廷臣以顿忘色目。噫!诸臣岂皆以色目之故,而意在护逆,不欲事我殿下哉?窃恐殿下,未及深烛诸臣之心事也。至于所谓老论之为乱逆,臣仰聆十九夜圣教,似指德修,藉重于大臣,人臣择君之说,有所恐动也。其恐动之说,固甚悖乱,盖欲殿下之黾勉俯循,以冀建储之速成,有此藉重恐动之举。究其本情则亦与镜、虎辈悬殊。况被其藉重之人,亦且归之于乱逆,宁不冤哉?又况其夜筵说,不许宣泄,外人莫得闻知,而手书之教至曰:“本非为三宗血脉,所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者,其本实由乎庚子国恤之日。”远近听闻,莫不以为此指建储时诸臣,其为惶恐错愕,当复如何?臣以建储时同事之人,震悚靡容,乃敢陈暴于前席,既承勿待命之教。又因臣细陈其时委折,德修藉重之状,亦幸俯烛,而手书之教,犹存人心之讶郁,危惧至今未已。圣教又以唯才引进勉臣,臣于此教,实有所极难处者。臣于顷日,敢陈诸臣不仕之义,则上教曰:“科臼中同入者何如也?既未超乎科臼中,则与显招中诸贼比肩,有何不可乎?”若是则诸臣虽欲出而膺命,决非分义之所敢出也。夫诸臣之不敢进者,实有所执,一曰君诬未雪也,一曰乱贼未讨也。噫!殿下之以诸臣,谓之逆党者,岂非以德修之故欤?色目一分,人无得免。诸臣之于德修,色目既同,则殿下之疑以同一科臼者,想由于此,而此有不然者。在昔器远、自点皆有色目,而其同情者,谓之逆党,而未尝闻举一边,而通谓之逆也。德修设有逆节,诸臣岂皆为逆党乎?况德修之方在逆案,以虎龙之诬告也,虎龙之诬德修,意在诬殿下也。诬殿下所以危宗社也,欲诬殿下以危宗社,则乃以干涉于建储者,目之为逆,勒捧结案,鍜錬成狱,此则虎龙、一镜之所以为逆,而国人之所共知也。今乃不究其实迹,而一依虎龙之言,混置于逆律,则是以虎龙之言为实然也。虎龙之言既实,则虎龙又何为而为逆哉?今以虎龙之言,归德修于逆,以德修之故,驱诸臣于逆党,则天下宁有是也?殿下徒恶德修辈之无状,且以事关自己为嫌,一任时议之所为,而为殿下臣子者,晏然越视,不思所以辨白之,则他日尚论者,其以今日臣子,为有臣节也哉?此犹不足言,若以殿下之仍存逆案,诸臣之不为辨白,而不能无一分惑志于千载之下,则臣等虽欲刳心剌腹,为殿下明之,其可得乎?夫为国之道,当论大体。庚、辛间国势危急之状,何待臣言之哉?苟非建储一着,则俭、镜之肆为凶逆,何所不至,殿下安得以自全哉?臣于尚俭变出之后,亦悔先见之不及于李晩成。噫!当时储位,舍殿下其谁,而此非私殿下也,乃所以为宗社也。设有一二私意,参错于其间者,既是宗社之大计,则其贪天为功,虽若可罪而非罪也。彼百般诬逼,危动圣躬者,则皆宗社之罪人也。以此两段,明白剖判,大明义理,然后始曰:“此虽有功于宗社,某人某事则未善也;彼虽得罪于宗社,某人某事则可恕也。”云尔则是非定而功罪当矣。夫岂若是之棼棼哉?今殿下于义理原头,未能确守,而缴绕于枝叶之间。虽知建储之光明正大,而又以建储诸臣为有罪;虽知镜、虎诸贼为宗社之罪人,而以其被诬见杀者,亦谓之逆,摘其细过,而伤于大体者,每每如此,臣实为之痛叹也。至于联箚之不可为罪,殿下已俯烛而屡言之矣,而李健命、赵泰采虽已复官,犹削其谥,便同罪名之自在。李頣命则殿下每谓知其忠赤,又谓之徐当复官,而至今迁就,尚在丹书,若金昌集则殿下亦已明教其有为国之诚。且其只为三宗血脉,而非有他意者,亦已洞烛,而乃以一事可疑,不可复官为教,其可疑者,则又不肯发说,欲待后日。臣未知殿下所以为罪于三臣者何事,致疑于昌集者何事,而苟有所疑,何不明言其故,使廷臣晓然知之,各陈其有罪无罪,然后殿下从而舒究其情罪而处之?若其有罪,则彼虽先朝大臣,何可曲贷;若其无罪,则蓄疑不发,辨明无日,在昌集岂不可冤,而国家刑政,亦岂不大舛乎?今日时论,亦多言联箚之不可罪者,是岂有容护诸臣之意哉?苟欲臣事殿下,则其分义事理,有不可不如此故也。然则诸臣之抱冤、圣诬之未雪,自为一串事,而不可分别论者,据此亦可知也。夫如是,故在外诸臣莫不曰:“君诬未雪,则义不可立朝。”作为秉执之义理,一向退处,无意从宦。殿下虽劳心费力,百计撺掇,举措辞令之间,不胜其未安,而既不能开其可进之路,则终不可致之朝廷间。虽迫于分义,暂出而膺命,是将牛维马絷,抑郁无聊,在固无意于谋国,终亦必去而后已。如此则徒使圣心烦恼而已,顾何益于国事哉?且传曰:“鄙夫可与事君也哉?”鄙夫之不可与事君者,以其毕竟将或至于弑父与君故也。彼固未然之事,而君子犹欲察其几,而不与之同朝,或恐其凶国而浼己。况此弼显招辞、弘彦册子之所云云者,皆是通谋同情于称兵犯阙之事者也。此何等凶逆大憝,而可与之事君哉?诸臣之不欲与此辈,周旋于班行之间者,是亦天理人情之所必然也。殿下若教之曰:“弼显临刑而有此招,弘彦涂听而为此册,有不足准信,何可据此而尽诛一边许多人哉?况其中或有横罹者,则显、彦已死,何以自辨?必将有多滥之悔,故吾已付之火矣。诸臣之无所模捉,而不欲同朝者,未免太过。”云则容或可也。今乃曰:“汝亦逆之党也,彼亦逆之党也。”以是而迫令从仕,此岂体群臣,使以礼之道哉?殿下之意,不过调剂彼此,并举互对,要以钳人口息争端、而既曰逆党,而反宠用之、引进之,当之者䩄然无愧,听之者认为寻常,一世之人,将不知乱逆之为可恶,其为世道之害,可胜言哉?殿下每以建储事自嫌,故不以义理为重,而先以公平为务。所以公平者,反又积下私意,卒之拖引彼此,至谓俱是乱逆。夫逆者,天下之恶也。彼逆则此不可为逆,此逆则彼不可为逆,何可囫囵捏合,无所区别,而又辄加之于人人乎?殿下之若是自嫌者,臣诚莫晓其故。夫帝王家,与闾巷匹庶有间,苟系宗社利害,则不可以自己小嫌,而袖手傍观矣。尚俭之自初为国家腹心之患者,外廷诸臣,皆漠然不知,而殿下已知之深矣。尚俭之所惮,亦惟殿下在耳,尚俭之心,何尝顷刻而忘殿下哉?若使尚俭得行其计于储位未定之前,而仍及于甲辰天崩之变,则三百年宗社,其将付之何人耶?于斯时也,三宗血脉,澟如一发,祸变之作,迫在呼吸。殿下何可嫌于形迹,恝然退坐乎?苟如是则乃匹夫之谅耳,又安足尚乎?殿下一人之外,既无可以勘此乱纾此急者,则人虽曰:“殿下有欲求储位之心。”非殿下之可嫌也。人虽曰:“建储之诸臣,有私于殿下。”非诸臣之所病也。今乃不当嫌而过嫌,惟恐其不能自脱于人言,有若真有可嫌之事,存于其间。本领既误,乱贼增气,圣诬日深,凶言日肆。由是而生出许多逆贼,由是而酿成无限变乱,以至诸臣引退,而无济济之美,国势孤危,而有澟澟之忧,此正孔子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事不成而礼乐刑政无所措。”者也。圣人岂欺我哉?臣老而不死,阅历变故,忧虞转棘,世念都灰,岂敢有一毫好胜之意、护党之计,游辞饰诈,以诬圣聪哉?殿下试用臣言,下问于廷臣曰:“壬寅之狱,以人情事理推之,是真有三手之凶谋者耶,抑为镜、虎之所诬陷者耶?苟曰镜、虎之诬陷,则置之逆籍,冤乎否乎?一箚联参者,其屈伸荣辱,可同乎异乎?壬寅之狱非冤,而联箚之人可罪,则以镜、虎之言为不诬耶?为今日臣子,而引以为君诬,必欲辨明之者,是党论之所蔽耶,抑道理之当然耶?”如是反复博询广议,若皆以臣言为无状,则臣何敢自逭于党逆之律乎?倘或姑依臣言,悉去壬寅逆籍,悉复四相臣爵谥,以伸诸臣,所谓义理者,以开可进之路,然后责谕诸臣,使与不染于镜、梦辈,恶逆者比肩接武,同心戮力,则孰敢逡巡观望,不即膺命哉?殿下所勉于臣者,至为恳笃,而臣实无以堪承。思惟一分称报之道,只有引进诸臣,以张国势,而此义不明,则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惟殿下深留圣意焉。

上览讫曰:“向者许卿以任便往来者,固知卿断断无他,而亦知卿有率着之病通故也。此非为卿也,乃上念明陵曲尽处之之意也。十九许休,固知听闻之为骇,而予意则有在。难化者气质,而年老则尤难化。知卿病痛,终未易改矣。今此箚陈,自疑阻者见之,则必将太骇,而予则知卿所见之误入,而无他心矣。在昔以下器远、自点之语,诚好矣。可谓药石之言,而但卿于所不恶处则用之,所恶处则不用之,岂不偏乎?向闻卿所达之言,予谓是心足以祛色目矣。以今观之,异于所料矣。”镇远曰:“臣非专指一边,通指彼此而言也。”上曰:“《语》曰:‘鄙夫可与事君也哉?苟患失之,无所不至。小则吮痈舐痔,大则将至于何境耶?念我圣考血脉,景庙与予外,更有谁哉?虎龙、镜、俭辈,既有不利之事,则固当有防微之道,而亦岂宜参错以利心乎?若欲为国家事,只当观大体而已。其以为德修恐动之说,能使予黾勉俯从,速成建储之事乎?建储事,乃景庙之意,而非特景庙之意,乃皇天、祖宗之心也。伊时予心不安,罔知攸措,慈教有曰:‘三宗血脉,只有主上与延礽。”此教既下之后,予若冥然不知,无意变动,则他日其将何面,归拜三宗乎?向者臣择君之说,予既下教,而此非但德修之谓也。景庙介弟惟予在,有何可择者耶?探知恐动,非为国家也,乃利欲也。若予待之,未充其欲,则终必怀异心矣。恐动乃吮痈舐痔之心,将无所不至,其果为予乎,为宗社乎?是皆出于利心也。此予所以有不忠于景庙者,岂忠于予之教也。戊申凶檄罔测之言,亦上及于慈圣,故予不忍提说,今始快谕矣。凶檄中虽有推戴之人,而麟、亮辈所谓若上去则当如意云者,意有所在,而显、梦辈亦皆见欺矣。圣考临御四十馀年,宗社无虞,不幸庚子以后,变怪层生,怪异辈三分五裂,有此乱逆。乱逆之中,犹思三宗血脉者,若谓之彼善于此则可也,而此则利心也,推此心皆可为逆也。先儒曰:‘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若徇天理则为忠,徇人欲则为逆。不当容一毫私意于其间也。’“镇远曰:”内人欲而所成者天理,则伯者之道也。殿下指何事为人欲耶,切愿明白开示焉。“上曰:”外天理内人欲,固为伯道,而此则内外皆人欲也。镜、虎辈凶心,非为三宗血脉,而名为景庙,故为景庙者,亦见欺而入之。德修辈非为三宗血脉,而名为予,故为予者,亦见欺而入之。其见欺则同也。“镇远曰:”德修所藉重之大臣,则臣不知其为非矣。此出于德修藉重之言,大臣有何罪耶?“上曰:”德修岂是自办者耶?渠见予时面色如土,言语颤掉。若出于为国,则虽鼎镬𫓧銊当前,固当自如。岂有如此惶怯之理乎?德修特一卒徒耳。若使卿知其所为之非,而故入其中,则十九日,予岂可召卿而下教耶?“镇远曰:”其大臣,臣既与之同事,知其为人,故常愿以百口保之。“上曰:”此义理甚明,卿等亦误入矣。卿等若曰:‘吾辈则只为三宗血脉而已,安知彼辈之有利心?’仍为绝去则岂不明快,而卿终不悟矣。今日诸臣,只当尽心于国事而已,何为是哓哓耶?李頣命其兄罪死,而不敢言私,出而仕宦。海昌尉处地,固异于他人,而己巳祸变之后,亦不敢不仕,彼于父兄犹然。今四臣复爵,有何大事,而卿乃如是耶?“镇远曰:”黑白不可不明辨。四臣复爵与辨君诬一串事,故如是眷眷矣。“上曰:”安有所谓君诬者耶?屋漏在前,予心本无愧,而十九下教后,尤觉豁然矣。予心自知,岂有诬乎?卿等每以君诬为言,故有若予躬或有可诬者然,岂不慨然乎?“镇远曰:”虎龙上变之说,何如而不为诬耶?“上曰:”此等事,予不欲酬应,而今已开端,故始为快谕矣。若在前日则当以卿为非,而既知卿心,且恐生葛藤,故不为矣。休致大臣,岂可与于此等事耶?卿其忘焉。欲其忘之,故予已许休矣。“镇远曰:”臣之愚意则如此,然后宗社可保,圣躬可安,故如是陈达,而臣亦岂敢每每烦渎耶?“上曰:”十九日手书后,北面于君父者,岂可更生疑阻之心乎?今日臣子,若犹有疑阻之心,则是非吾臣子也。予当断不饶贷矣。“镇远曰:”为逆则逆,不为逆则非逆,岂可混归诸逆耶?“上厉声曰:”卿等欲自归于逆,非予驱而归之也。“上仍命袖箚留中。记事官赵荣国曰:”大臣袖箚,虽不下,政院史官则不可不见。臣请袖出誊书后,还纳何如?“上曰:”史官言是矣。“仍令左右史于榻前,分半誊出。又命入侍承旨、注书,盾过一通。

3月2日 编辑

○癸未,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以君子难进易退,小人媚悦迎合,进退之际,审别贤邪之意仰奏。参赞官黄晸曰:“难进易退,岂非美事,而近来所谓难进,不无怎麿意思,臣窃不取也。”上曰:“儒臣承宣之言,俱偏入也。”

3月3日 编辑

○甲申,命弘文提学宋寅明试士于泮宫,取居首进士金圣运,直赴殿试。

3月4日 编辑

○乙酉,以赵尚命为持平,黄梓为副应教。

○命旧长陵犯斫人,松桧十株以上,枭示律减定,以严刑三次,边远定配。以禁护节目中,法重难行,从备边司启也。

3月6日 编辑

○丁亥,持平郑亨复上疏,略曰:

闻凶书出于湖南,讹扰极于中外,默察景色,仿佛于戊申春初。噫!戊申逆孽之漏网者,其丽不亿,其为虞忧,非一二端。向年肘腋之变,专由于宫禁之不严,宫禁之不严,亦由于曲迳私邪,密地利诱之行。愿殿下必存惩创之念,务为肃清之方。内而左右任使,必择忠谨之类,每使诇察于物色之间,悬赏而待之,外而峻防门限,痛禁杂人,掖隶出入,亦必照验。至于方伯、阃帅,必择乃心王室,威慑丑类之人焉。

批曰:“凡治国之道,有事则治之,无事则镇之而已。虽士之所以御家者,因其有事,不舍此心,常疑奴仆,则是其心太隘者,所为王者,岂忍为此?予之闷于中而不忘者,朝廷之不巩固,庶民之益困穷,尔之所虑,反异于此。噫!古人所谓君不修德,则舟中之人皆敌国,此正为国之药石。予虽否德,自期则耻凡君矣。三代之上,抑亦有悬赏左右,讥察修门,举疑国中之事乎?劝其君修德行仁,尝有望于群僚,而此等事,非予所望于今日也。”

○灵城君朴文秀、丰原君赵显命上疏,以辨岭人联章鸣冤之语,略曰:

所谓难处也难知也,盖有说焉。一自党弊之痼,此入彼出,进退日局于是,患得失之类,群起而为逆,彼岂一方一州之产也哉?东西南北之人,殆同雌雄乌之无别,此圣教所谓三党,俱出乱逆者也。今若一循前套,而不思所以矫之,则怨国思乱,如麟、熊、亮、弘、显、梦辈者,又安保其必无于他日乎?此臣等所谓难处也,难知也。

上例批之。向日两臣以岭人事筵奏之后,岭人齐愤,齐请辨核。事端可忧,两臣以此疏,弥缝而调剂之。

3月7日 编辑

○戊子,日晕左珥。

○庆尚道漆原、昆阳等二十四邑疠疫炽,死者八百馀人。

3月8日 编辑

丑,昏霾若下尘。

○领议政沈寿贤奏曰:“湖南挂书之变,曾因儒臣韩显謩上疏,令捕厅讥捕,然此疏犹系未彻,而今台臣之疏,至谓与戊申无异云,更为申饬捕厅,而亦下秘关于湖南伯,以为诇察之地宜矣。”右议政金兴庆曰:“似闻挂书于南原场市云矣。”上曰:“儒臣、台臣相继为言,何必秘关?自备局直为行关于湖南伯。至于捕厅则虽以黄镇纪事言之,尚不讥捕,左右捕将从重推考,更为申饬可也。”

○药房及领右相请对入侍。时,暎嫔李氏连举四翁主,而又有娠,斯男之庆,上下企祝,而昨日又生翁主。大臣恐上心缺望而过虑,各陈慰勉之言。宋寅明以祈禖祷山等事仰奏,上曰:“予岂以此,至于寝食失节,而但念三宗血脉,心不如常矣。”

3月9日 编辑

○庚寅,日晕两珥,晕上有冠,冠上有背,色内赤外青。

3月10日 编辑

○辛卯,雨雹,昏霾。

○以洪好人为承旨,赵锡命为大司宪,李匡世为大司谏,崔命相为执义,金若鲁为校理,张鹏翼为左捕盗大将。

3月11日 编辑

○壬辰,日有左珥。

3月12日 编辑

○癸巳,雨雹。

3月14日 编辑

○乙未,雨雹。

○以南泰庆为执义,朴文秀为工曹参判,权𢢜为同义禁,兪最基为副校理,宋征启为修撰。

○持平郑亨复上疏,略曰:

臣于捕将赵傧事,有所骇异。日昨有自谓捕厅从事官者,以赵傧言,来问臣曰:“凶书出于何地,闻于何处?”使臣明自指道,似此举措,今始创见。所谓凶书,既出于疏章间,则非泛然风闻,故臣果提及,而若有闻见之真的,则初岂不明言于疏中,而亦何烦捕厅之讥察耶?凡台谏所论之事,朝家亦不得缄问,盖所以重事体也。傧以一武将,乃敢坐送军校,迫诘言根,其骄恣无忌,轻蔑言官极矣。其在存台体,严国纲之道,终不容置而不论。臣谓赵傧亟命谴罢,其从事官亦令汰去,恐不可已也。

上不许。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徐命均以国用大缩,裁减经费之意仰陈。右议政金兴庆曰:“圣上以大布、大帛为心,而各别裁损,然后可支国用矣。”命均曰:“前以赏赐之,比前颇优仰达,则以誊录之难废为教。虽曰誊录,苟非不得已者,限今年停止,则可以支继矣。前又有不得自由之教,此则不可已,而其他则皆停止似好矣。”上命尚方贸易限今年停止,陵幸时别衣襨,亦勿进排。判尹张鹏翼请西江广兴仓后卧牛山,禁耕植松,金在鲁曰:“卧牛山谚传,圣祖定鼎时,无学寻龙至此曰:‘此天作富局。’遂定仓基,其后天使往来时,远望指点曰:‘彼山洽似衡阳仓后山,其下不有巨仓,必有一国巨富。’对以其下有太仓,则叹曰:‘朝鲜亦有真风水之人。’云云。当初设仓,其重如此,故老相传。在昔树木葱郁,而今则成一赭山,龙脉残破。仓底居民,皆愿禁耕养木,故自前移文京兆,累度禁断,而冒耕犹如此。此后犯禁者,宜用刑配之典。”上曰:“可。”

3月16日 编辑

○丁酉,上诣淑嫔庙。

3月17日 编辑

○戊戌,药房入诊。教曰:“昨日路傍见饥民,心甚恻伤,承宣有所陈达,故可之矣。伊后思之,王者治国,自有大体,为民赒赈,亦有轻重。徒区区于目前,不思所以善后,奚曰王政?且爱恤元元,有何见闻之异,为一时之惠?昨日举条勿施,膳米二百包,分给两赈所,以补赈资。”昨日还宫,驾至钟楼街,开阵门,召入就粥饥民慰谕之。因承旨徐宗玉所奏,命给饥民一巡粮米,以示别惠,至是有是教,而还寝前命。都提调徐命均以太仆马之入于御乘者,只二匹,请令湾府及北兵营,买进胡马。命均方兼太仆提举故也。上曰:“马政古亦重之,而我国亦岂无马乎?济产之骏,亦有胜于胡马者,何用舍我国之产,而远求他域乎?殆同舍绵䌷,而求纱罗绫缎也。开市时买马有禁,今开此路,则国家取一匹,而自下必取十匹矣。且国有禁法,而何可自上犯之乎?无时买来,虽有古例,此则不可矣。”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19日 编辑

○庚子,三大臣请对入侍。领议政沈寿贤奏曰:“报恩地捕得贼徒,而似非寻常窃盗。公洪监司李衡佐书报庙堂,又送贼徒供辞,而辞意极为惊骇,此非县狱之所可治。端緖姑未尽露,设鞫则太涉惊动,而自捕厅拿治可矣。”上从之。寿贤曰:“儒臣、台臣以湖南凶书,连有所言,今见北事,极为惊骇。当为严治矣。”

○丰原君赵显命上疏,略曰:

大臣之以湖西罪囚,令捕厅拿来,臣莫知其故。罪人招辞,系是急变,在朝家鞫治之道,有王府当行之法。所当发遣金吾郞,罔夜拿来,而反使捕厅替行,苟循戊申末梢谬例者,臣则以为不然。

上从之。令金吾郞即为举行。

○宪府申前启,不允。

○献纳蔡膺福上疏,略曰:

庆尚右兵使柳濬曾任岭府,贪饕不法,至登绣衣之启。昨年北邑黩货无厌,已著于道臣之贬,况在湖阃而变乱之起,不即奋发,湖右之人至今愤惋。今不可畀之重阃,请即递改,而各别择送。兴海郡守黄泽以镇纪至亲,率育镇纪之女,传说狼藉,武将曾以此发言,而不得赴西邑。方朝家窥捕镇纪之日,岭外郡邑,决不可付此人,请速罢黜,仍削仕版。

上不许。

○副修撰任珽上疏,略曰:

大臣之请推儒臣,有损公朝大体,盖玉堂之禁推非故也。昔在孝庙朝,故相臣南九万在玉堂,适有馆僚下理之命,上箚争之曰:“近臣下理,实是非常之举,苟非怙终之恶,难贷之罪,则固当以礼进退,不宜使朝在经幄,而夕入犴狴,颠倒簪绅,而宛转徽𬙊。”箚入,孝庙即命放释。今若不问情势之如何,惟以频数禁推,为督出之资,则臣恐上下相持,视为故常,威命反归于屑越,朝体渐至于坏损。且殿下平日轻视臣僚,一例督迫,接遇或欠于礼貌,驱使殆同于维絷,而大臣又以此为言,臣窃慨然也。

批以方事撕捱,若是所陈,事体寒心。

○以金潝为右捕盗大将。

3月20日 编辑

○辛丑,以安相徽为持平,朴师正为承旨,曺命教为广州府尹,金取鲁为判义禁。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21日 编辑

○壬寅,命禁府推鞫罪人李济东。先是,报恩人李贵兴及其兄公衡、李仁宽、仁器、仁福、仁器之子㐙老味、李济东、显东、金斗柄、朴震佐、具俊佐、具尔垕等十馀人仍岁饥,欲啸聚剽劫,声颇闻。公衡恐事泄,杀其弟贵兴以灭口。会金斗柄以盗见捉于本县,推核之际,情节始露。报于公忠监营,监司李衡在巡过时,与兵使尹宅鼎同坐推问诸罪人。其爰辞曰:“贵兴与仁宽辈,聚会獐谷书院谋议,而列书姓名于都目中。贵兴以为:‘其党在西原、黄涧、永同、文义等地者百馀人,约与上来,如戊申之为。’又有都元帅、副元帅之说,而仁宽、贵兴前冬往见闻庆芦洞地,以为盗贼藏匿之窟。”衡佐送书庙堂,仍上诸囚爰辞。庙议以其非寻常贼徒,大臣请对,请令捕厅拿致。丰原君赵显命上疏言,罪人招辞,系是急变,宜令金吾举行。上从之,遂有设鞫之命。济东于诸贼中,最奸猾能文笔,而适在京,故捕厅窥捕,先为拿鞫。是日,领议政沈寿贤、左议政徐命均、右议政金兴庆、判义禁金取鲁等,承命推鞫。

○问李济东曰:“报恩县囚推罪人等之情节,毕露于本道监司兵使合坐严讯之下。汝父密通于汝之书封,现捉于窥捕书中。所谓某事指何样事,急来善处云者,有何事机,而何以善处耶?汝弟台东亦已纳供,汝兄弟往来贼党之家,既发他囚之招,谋议情状,无隐直告。”济东供:“臣正月往善山地臣之外三寸金周燮家,二月初还家,则京居士人申𪼜[1]寄书,通谒圣定科之奇,故觅得路资于同乡族人李公衡而上来,再昨被捉矣。臣父书中某事,以臣之出卖先世祭田于李公衡诸族,将欲呈官云,似指此事,而终未晓得。臣之同邑相亲人,不过李公衡、安潝两人,而公衡之父,与人讼田,见屈疽发背,临死戒其子,托臣以代讼,故因与相亲。昨年至月,且有推奴事,往闻庆,以防塞之令,空还矣。臣弟台东浮浪失性,博奕飮酒,常无在家之时,其来往于贼党家,臣实不知矣。”

○更问济东曰:“他贼已吐之招,何敢隐讳?汝父书中某事,托以卖买田土,已与台东之招相左。若是卖买,则有何可讳,而作此藏头之语乎?”济东供:“臣父不识字,且病风,若非台东代书,则似是不告父而自作。如见笔迹,则可知矣。公衡等若作贼,则与贼党面质,可知虚实,而第公衡之弟贵兴素虚浪,臣弟台东亦与从游,而贵兴以丧人,偸其兄之牛而屠食。其奴斗化传播此言,未几贵兴死,或以为公衡阴害,而洞人成尔潗等聚会处,台东发此说,故臣于上京之路,见公衡问之,则答曰:‘其弟一夜急病,竟至身故。’且言其弟盗出家物无数,至于盗牛,其死无惜。且汝弟台东亦与屠牛之事云矣。贵兴作贼,一乡传说,其兄亦以其弟谓贼,而台东辈与贵兴相亲,臣父尝杖戒之矣。书中某事,无乃指此乎?”更问济东曰:“判付内,汝以公衡之所亲,汝弟台东亦亲贵兴,可谓难兄难弟,四人之中,汝独漏乎?同气之间,非极恶则忍出无惜之说?且公衡既同贼,则其有是说,亦极矛盾。所谓作贼,必有轻重。”严刑现推。济东刑问一次,更供:“臣之往见公衡也,公衡以为:‘其弟贵兴盗渠儿驹卖食,缔结贼党,作都目。某家有钱当劫掠,大同上来时,亦可劫掠。’云云。后公衡来到臣所,又言:‘贵兴且结贼洞内人成哥、宋哥诸人,录作都目,龙川里居兴得,年可十七八,而以两班子,夺其都目投火云。虽是同气之间,将欲告官。’云矣。时,成尔潗亦在坐参听。臣答以此不过偸窃钱两之贼,告官与否,非吾所知,公衡仍流涕而归。贼之轻重,不过作明火贼。”云矣。

○宪府申前启,不允。

○左尹金有庆上疏,略曰:

自惟事君,馀日不过一二年,臣岂不欲勉膺明命,而不幸沧桑屡变,世道一改,伦常斁坏,而义理已晦,是非颠倒,而逆顺未分,天心无可回之望,国事有日非之叹。臣虽无似,粗知出处之义,难冒之情,与前何殊?教曰:‘十九日下教后,为臣子者,不当如是。’下语,不可慰藉。

赐批,其疏还给。

3月22日 编辑

○癸卯,雨雹。

○平安道九邑雹,甑山人有被雹死者。

○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曰:“书状官状启末端语,诚然矣。以十数万两之银,贸得唐物,为费不赀,而侈风渐盛,闾阎尤甚。衣服飮食,耻不若人,严禁此风则好矣,而此专在在上者之导率。圣上服御之俭,无以加勉,而宫中服饰,恐不无侈靡之习,别为申饬,以为化下之本焉。”上可之。命均又言:“女人聚居,例多细语,且有浮费之弊。宫人所率之甚多者,一切厘正,以为肃宫禁省冗弊之地。”上曰:“顷有厘正之事,更当申饬矣。”命均曰:“诸宫家所属员额数多,空费廪食。若以诸公主无后之祭,会送一处,如寿进宫例,则可以减员额,而祛浮食矣。”上曰:“三公主宫,非为其属也。明圣王后尝有教,故未能罢矣。”

3月23日 编辑

○甲辰,黄海道海州雨雪,虫食麦苗。

○推鞫湖营押来罪囚洪元昌、李公衡、刘厚奉、李兴得、李显东、李仁宽问元昌曰:“汝与贵兴酬酢,始已纳招于本道,既与贵兴绸缪问答,则情节万无不知之理。约与上来者何人?如戊申之为者,已极凶惨。所谓新参礼,何许等人参之,而告官人李乭同之上典任哥,其名果谁也?”元昌供:“臣与乭同,同为任报恩家墓直,而去年十月,臣为捧田赌地黄豆,过公衡家,公衡以父病避寓,贵兴独在空舍。自篱底,臣招而言曰:‘京中有人,使我上来。’臣问其何人何事,贵兴曰:‘第与我同坐则可知。’仍言:‘渠之父牛,可牵往同杀,用于新参礼。’云,故臣惊骇,率乭同,往告任家,任之名则不知,而任之父,曾经报恩倅,且经仁川府使,方在京而子则在乡庄故也。任闻之,当入告官云矣。居三日,自官果捉臣,故俱以所闻,一一告官,而戊申事,臣初不往其聚会处,不知其何为,而如戊申新参礼,则贵兴以为,军伍亦有之云矣。”更问兴得曰:“都目烧火,极为殊常。其中姓名,其外情节,一一纳供。”兴得供:“臣曾与贵兴相亲,故约为软泡之会,同往獐谷书堂,泡则不设,买酒同飮,而李仁福及贵兴同在座。贵兴曰:‘吾欲与汝同结契。’辞之,贵兴曰:‘此契有他意矣。’臣问之,贵兴曰:‘吾辈百馀聚党,无聊则可作明火贼,多聚则可作大盗。汝名亦可书都目册中。’贵兴执臣手,仁福把笔书臣名。臣曰:‘虽乡间折菽之盗,吾不欲焉,汝何可强录不欲之人乎?’贵兴曰:‘吾党在于黄涧、永同、清州、文义等地,如清州之申必大,亦入此中。汝见吾数小,而易之耶?’臣见其册,则列书不过四、五人,而先录金斗柄、李仁福、仁宽,其馀三人,臣不识字,故不知名,而一则朴哥,二则具哥。方书之际,不识面人适入来,故贵兴藏册于袖。他人散去,臣谓贵兴曰:‘汝家有父兄,恐生事,欲藏吾家也。’贵兴果授,臣故持归。翌日贵兴来见,臣责之曰:‘虽饥死,尔何忍为盗乎?’此册初不必持来,而吾名见录,故遂焚之。’贵兴曰:‘汝不为则已,何必止他人乎?’臣言其事于公衡,答曰:‘如此同生,死不足惜矣。’”问厚奉曰:“汝既纳招于本道,初招则曰:‘悚惧违约。’再招则曰:‘知其殊常,传播于人。’一一直招。”厚奉供:“仁宽、贵兴来臣家,诱以给债,臣喜而出,则非给债之事,乃聚党要入之说。故臣惊骇悚怯,未及详问,只曰:‘如我老败之人,得之何为?’云矣。其后又送言曰今当给债,而臣知其殊常,终不往矣。”问公衡:“本道推问时,汝弟贵兴作贼情节,备出于兴得、厚奉之招。且汝之招内,仁宽到汝家,与贵兴密语之时,有都元帅、副元帅之说,汝弟七岁儿,闻此而传于汝。仁宽又言于汝曰:‘吾辈虽在楚、汉时,不当为军卒。’且汝弟贵兴之与仁宽偕往闻庆芦洞者,若是往占居生之意,则汝何至于涕泣而责之?汝招中,两班贼聚党近百名云。必是土贼云,而贵兴尸帐,伤处狼藉,以被杀悬录,则其戕杀灭口之迹,明白难掩。同气之间,何以戕杀?许多情节,绽露无馀,从实直招。”公衡供:“新参之说,臣闻于洪元昌,得军五十名,犹不足之说,臣闻于李显东。且贵兴每倡言,故臣每禁断。仁宽密语,臣弟七岁儿闻之,而幼儿所传,不过如此。仁宽与贵兴,自芦洞来,臣责之曰:‘吾弟本来虚浪,汝何以同往买田乎?且闻汝有元帅等说,此何意也?’宽仁曰:‘吾无足说,而吾辈若在楚、汉时,必不为军卒。’云。至于涕泣责之事,自臣父在时,贵兴多有殊常之迹,及遭父丧,其心稍定。未几又如前,臣以同气之情,流涕责之。土贼事,臣闻兴得所焚都目之语,果发此说矣。贵兴得病于二月十日,暴死于翌日,故不无疑谤,而同气之间,岂忍相害?虽为他人所扑杀,亦岂不知?尸帐伤痕,实不知其何故矣。”问仁宽曰:“汝以贵兴之师,阴凶之事无不指教。獐谷聚会时,汝弟仁福书都目,汝又同往芦洞,又往公衡家,有元帅楚、汉等说。公衡之招,又以汝及金斗柄为魁首。绸缪情节,一一直招。”仁宽供:“臣之教贵兴,不过五十九首而已。公衡逢明火贼,告官归罪于臣,而臣实暧昧。仁福书都目事,贵兴死后,兴得始言矣。元帅、楚、汉等说,公衡果相问,故臣曰:‘汝何从闻之?吾无是言也。’公衡曰:‘闻于幼弟矣。’刘厚奉到渔岩谷,言于成尔潗曰:‘渔岩谷李生及李丧人到我家,有明火贼之传说,故其言仍此大播。’金斗柄为贼魁事,公衡家火贼后,斗柄子彬兴被囚于报恩狱,公衡不能明其为贼,欲重其罪,以土贼倡言矣。”问金斗柄曰:“汝为贼魁及公衡家作贼灭口之说,既出公衡之招。汝子彬兴赃物,亦现捉于讨捕营。公衡问汝曰:‘水北水上两班多为盗?’汝面赤。与贵兴同党之状,尤极绽露,根脚并为从实直告。”斗柄供:“公衡在囚,面质可辨。公衡捉臣子,谓以偸𨱎器,臣曰:‘此儿才经染患,何能偸器?’面赤等语,是白地说话。根脚则世居报恩,曾为把摠矣。”显东以病剧,不得问。更问公衡,公衡供:“臣弟与京人相约如戊申之说,臣未闻知,而去年五月间,贵兴偸臣马逃走,自京还言:‘今行一食于自报恩上京,名不知具生家,又数巡得食于金兵使洙家。’于臣为八寸故也。馀无所知矣。”更问仁宽、厚奉、兴得、元昌,同前招。

3月24日 编辑

○乙巳,行推鞫。斗柄、公衡面质。公衡曰:“贵兴日买酒,与汝同醉,汝岂非贼魁乎?且贵兴偸出吾家杂物,与汝分食,几二十两。”斗柄曰:“设如汝言,此岂为贼魁耶?”公衡曰:“吾遇汝问曰:‘近来水北两班多作贼。’云则汝岂不面赤曰:‘岂特水北有两班贼而已乎?’”斗柄曰:“吾居水北,故恶闻而言之矣。”公衡曰:“贵兴、仁宽兄弟,盗牛买酒,常都会汝家,吾以是知汝为贼魁矣。”斗柄曰:“仁福是吾素昧,可知汝言之虚妄也。汝常薄待汝妹,言其淫行,故吾尝切责矣。以此汝常欲杀我矣。”公衡曰:“当自辨而已,何为此不紧之言?汝盗吾家牛,将宰杀而为贼会,以为聚人事,冶匠立善之妻言之,汝岂发明?”斗柄曰:“贼会事,汝不明言,则汝为盗矣。”公衡曰:“贵兴盗牛,岂非用于贼会乎?”斗柄曰:“汝弟自杀其牛而食之者,果有之矣。”

○更问公衡,公衡供:“臣弟与报恩李仁基子㐙老味同上京,约事问于仁基父子则可知。贵兴之党,同邑居两班具时华、具尔垕、具俊兴诸人,而臣则不入其中矣。”刑一次。

○更问李仁宽,刑十九度,气窒。

○更问李济东曰:“京人约事之说,报恩乡中,皆以汝为可疑。公衡之招,亦以贵兴与汝同时上来云,则难掩谋议之迹。”亦一一直招,济东供:“臣果有谋逆之心,无同党,故闻贵兴聚党,欲见未果,仍上京以作火贼之说,试言于食主人具廷臣,廷臣闻而叱逐臣。杨根李好仁臣曾不知,戊申秋间逢着,要写大科正草,而先诺于人,故虽不写给场中,见臣诵传他人文字,谓臣才堪任事。翌年访好仁于杨根,要请简推奴,好仁曰:‘汝为人可惜,何必困苦于此事?若从吾言,当有好风吹之时,汝可为阃帅。’又言:‘须读兵书而来。’臣曰:‘以戊申观之,君辈事何可信之?’好仁曰:‘戊申天运不利之致也。’臣问其徒党及将帅,好仁曰:‘将帅则吾自为之,吾之四寸曾经宣传官李兴仁即主事。’云,故臣果信之。使贵兴聚集徒众,不言与好仁相约之事,京人则必不和应,故不敢发说矣。”

○更问李公衡,公衡供:“贵兴上京,遇济东,济东言:‘汝须聚党,以应如戊申之为。’云,故臣闻而大惊。此虽同气,将为祸于家国,无宁杀之,故果以砒礵毒杀矣。”

3月25日 编辑

○丙午,以李凤翼为承旨,吴瑗为修撰。

○校理金若鲁上疏,略曰:

湖西罪人情节,既露于本道按核之时,则道臣固当乘时驰启,而初以私书,只及于大臣,押送罪囚,亦无状闻,是何道理?日昨因宰臣疏,既有金吾举行之命,而其中一罪人,又既就捕,则身为狱官,汲汲辞递,人臣讨逆之义,决不当如是。喉司之臣,牵于情面,捧入惟谨,请公洪监司李衡佐、前判义禁金东弼、当该承旨,幷命谴罢。

批曰:“公洪监司之当初所报,事势固也,而末梢所为,未免率尔,从重推考。前判金吾、承宣事过矣。”

○斥补刑曹判书李秉常为光州牧使,命即日辞朝,以撕捱不膺命也。初秉常力辞除命,闻停药之教,入都而终不肃命,故有是命。

○行推鞫。更问李仁宽,加刑三度,仁宽供:“臣闻成以潗之言,贼在黄涧,即崔姓善放炮,魁则清州人申必大也。贵兴所聚五十馀人,而其中相从者,金斗柄、具尔垕、李顺采等四、五人,而李恒春言于臣曰:‘吾亦入党中,徒众稍多,则劫掠郡邑,而将帅则申必大、金斗柄、具尔垕、李顺采也。’臣则只合使唤军矣。贵兴言于臣曰:‘闻李济东言,李好仁在近畿,聚党百馀人。’云云,而乡则李顺采、李贵兴主之,报恩居金亨涉、金𭘋亦与臣相议聚党。正月会李公衡家,适有沈龟龄来传有北京骚屑,仍曰:‘汝生楚、汉时,亦可为哨官。’臣答曰:‘吾不止为军卒矣。’楚、汉之说,盖由于此,而沈龟龄非同党矣。”

○更问李兴得,兴得供:“都目中具、朴三人,在乡狱时,闻点囚声,始知朴震佐、具俊硕、具尔垕。烧火事若欲掩迹,则臣何以言及公衡乎?臣追逃婢,往栗枝村,则仁宽、斗柄同会矣。所谓会议事,全然不知矣。”

○更问金斗柄,刑问一次,供如前。

○罪人具尔垕自捕厅就拿,问尔垕,尔垕供:“虽与斗柄、公衡识面,而元无聚议同情之事矣。”兴得、仁宽面质,仁宽曰:“汝岂不与吾,会飮于斗柄家前耶?”兴得曰:“吾果真飮酒乎?”仁宽曰:“汝不解飮,故授之以饭矣。尔垕、贵兴及李顺采岂不同会乎?”兴得曰:“吾于斗柄家前逢汝,得吃一椀粥,顺采则吾不识矣。”

○更问具尔垕施威,尔垕供:“仁宽等初不识面,虽对质,若勒谓之同议,则玉石将俱焚,必不为公证人矣。”

○更问斗柄,刑十七度,斗柄供:“曾与贵兴、公衡、仁福、仁东、济东、㐙老味、李兴得、李显东等诸人,会于老谷书堂,贵兴、仁福先言曰:‘即今则聚党作贼,稍多之后,欲如戊申之为。’此盖公衡兄弟首倡之论。仁福又倡言:‘欲先入全罗道扶安地,以为聚党上京之计,而同邑南面崔兴世图为幕裨不售,与济东等结党。’锺谷故统制使孙金喜能及其六寸喜功,同里金哥名则玉边覃字者,臣不文,故不能详知,而皆入谋议,济东留京数年,缔结中人欲如戊申之为矣。臣等以为事颇彰露,恐易见捉,急急书通于济东,使之下来,相议善处之地矣。”

3月26日 编辑

○丁未,行推鞫,问李好仁,好仁供:“臣与李济东不过再见矣。臣后娶于镇川崔齐极,齐极戊申春以讼事,来接桃洞人家。济东在其舍廊,与非理好讼,数三人同坐,因主人闻臣之为谁,欲有要请。因坐客夸其笔法,要为科场书手,仍以推奴事,求裁书于臣四寸,时为全州判官者,臣不听施矣。己酉冬,济东忽来见于杨根,食前不馈饭,只接闲言而去。其后五年,一不闻声息。臣设有不轨之心,岂有与二度相面之人,有所谋议乎?且近来各有色目,设如济东之言,岂与申判书家往来客同谋乎?兴仁乃臣八寸,而戊申谪居会宁,丁酉一见之后,不复相见矣。仁宽平生不闻姓名者,曾闻济东之五寸有仁基者,非理好讼云,无乃此人耶?”具尔垕、李兴得面质相争,辨无真的证明。李仁宽、具尔垕面质,尔垕曰:“汝谓我往栗枝村,何言也?”仁宽曰:“在清州狱时,问斗柄以若上京鞫问,则指木难,指石亦难。斗柄教以某某人同聚之言矣。”

○李好仁与济东面质。好仁曰:“吾逢汝于妻家,要折简全州,因以书手事言及。厥后来见杨根,不过寒暄,汝何忍诬人耶?”济东曰:“戊申春相逢,谓吾曰:‘我则故监司之子,六寸兴仁方为宣传官,前头当为大将。’云矣。”好仁曰:“吾岂有此言乎?”济东曰:“访于杨根时,吾曰:‘汝欲见大科乎?’汝曰:‘吾不欲入科。’云。戊申后,汝何以废科乎?”好仁曰:“戊申秋科,吾既观光,吾岂有废科之意?”济东曰:“初见于桃洞,汝岂不曰:‘兴仁当为大将,汝亦读兵书,则当荐拔。’云乎?”好仁曰:“初面而岂为此言?”济东曰:“往杨根时,汝岂不谓吾同宿稳语乎?”好仁曰:“汝岂食吾饭乎?”济东曰:“吾急往五寸家,故不果食宿矣。吾言汝曰:‘兴仁已窜,荐拔事已左矣。’汝岂不谓吾曰:‘汝十年为写手于申家,至今困穷,岂无愠憾耶?事虽一败,自有好风一吹之日。’此言足见汝逆矣。”好仁曰:“汝何为此虚罔之说?汝须言吾之某事某言为逆之状。”济东曰:“人固多矣,吾何独举汝乎?”好仁曰:“吾果为逆,则须引明证。己酉后汝见吾耶?”济东曰:“果不见矣。”好仁曰:“果若同谋,则五年何不相见乎?读兵书荐拔等语,极虚无矣。”

○问朴震佐,震佐供:“若有聚会,则兴得岂不知臣之名字乎?”问具俊硕,俊硕供:“臣早失父母,穷居乡曲,洞人犹不相知,二十里外兴得,岂能知臣?聚会书堂,万万虚妄。被囚本县时,兴得拘留长房,窥见臣于上下官庭之时,以貌色现告矣。”

○更问仁宽,刑二十度,仁宽供:“金亨涉、𭘋、李顺采、李恒春等,臣果不胜杖诬告。至于尔垕,同参的实矣。”

○俊硕、兴得面质,兴得曰:“若不同往,吾岂知汝貌色而告官耶?”俊硕曰:“汝言至此,吾不欲较辨。”

○震佐、兴得面质,震佐曰:“汝何不指告吾名耶?”兴得曰:“都目中虽有汝名,吾不文不能知,故以貌告官矣。”震佐曰:“诬陷至此,吾言不出。”

○尔垕、仁宽面质,尔垕曰:“吾与汝同在郡狱时,汝问吾以何事见囚,所居何地矣。今来此地,忽加此言于吾何也?”仁宽曰:“汝虽欲发明得乎?”尔垕曰:“在郡狱时,何故问我以君于具座首弟乎兄乎云耶?”仁宽曰:“吾本知汝,而适有同囚,具哥貌似,故问之。再昨年逢汝于御史台前,饼酒狼藉之时,汝岂不贳酒而馈我乎?”尔垕曰:“既是初逢,则吾知汝何状人,而有何情何事,路中馈酒乎?”

○更问李济东曰:“李好仁既有好风吹、读兵书之说,则面质之时,终不明白质问何也?既与谋议,则己酉后五年内,一不相见,尤不成说。”刑四度,济东供:“对质时不发说,臣知罪矣。己酉后则果不逢着,好仁将帅之说,更与面质,则当直对矣。”

○更问具尔垕,供如前,刑问一次。

3月27日 编辑

○戊申,行都政,二日而罢。吏曹判书赵尚䌹、兵曹判书尹游政也。以郑羽良为承旨,郑亨益为刑曹判书,黄梓为应教,吴瑗、尹敬龙为校理,赵尚命为修撰,赵明泽为献纳,韩德良、金尚重为持平。

○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请守令辞朝,数为引见,上曰:“予虽十见,不如铨官之一择。必欲择守令,当先择初仕。知申罢对后,诣政席,言于铨官,申饬以另择初仕之意。”

○全罗道全州、镇安、茂朱雨雹。

3月28日 编辑

○己酉,庆尚道熊川、昌原、金海地震。

○行推鞫,济东、李好仁面质。济东曰:“昨日之不尽言,或意朝家之活我,非顾藉汝也。汝岂不曰:‘与吾同事,岂无好风吹之日乎?’”好仁曰:“梦寐所不到。天知神知,何以自暴?设有不轨之心,岂与忠清道人结党乎?”济东曰:“吾问主事者,则汝曰:‘可自为。’故吾曰:‘汝若主事,吾亦可主事。’因问同事者,汝岂不指兴仁乎?”好仁曰:“兴仁戊申远谪,是果成说乎?”济东曰:“其人解谪,则岂无作宰相作大将之日乎?己酉后四五年,不往见云尔者,如是则吾可免同参之律,而只告汝谋逆矣。其时吾问大事何时可成,则汝岂不曰:‘十馀年经营,则岂无好风吹之日?’云乎?”好仁曰:“汝言千万无据矣。”好仁又曰:“若与汝亲密,则食前岂不馈饭乎?”济东曰:“午饭时到汝,飮以一杯酒矣。”好仁曰:“果得浊酒而馈汝矣。”济东曰:“庚戌九十月间,逢汝钟岘,问以同事人矣。”好仁曰:“此言孟浪矣。庚戌四月,吾在杨根得病。八月以前,无上京事矣。最后谋逆云者,一切相反。食前来见之说,今变为午前,可知汝虚妄。”济东曰:“汝之初不指言同事人,必虑吾告变而然矣。”好仁曰:“若虑汝之告变,则吾何以汝谓同志耶?”

○更问好仁曰:“馈酒之状,不能自掩。济东言,庚戌九十月,逢见钟岘,而汝言八月以前,无上京事,其果为发明之端乎?”好仁供:“曾有场屋之面,故沽酒馈送,钟岘相见,乃戊申科前数日也。庚戌一年,臣以染患,无入城之事,而仓卒对质,精神迷错。八月以前,只据臣病在床席之日,而致此误对矣。”

○更问具尔垕,供如前,加刑一次。

○修撰尹得和在永柔县任所,上疏略曰:

关西土品,终不若三南之宜于稼穑,民俗弃本而趋末者,十常八九。各邑各库之所留储,不过常税之捧留,丁钱之除番,而近来三南荐饥,船粟之转移,无岁无之。自古以来,尝闻转关内之粟,实之于边矣,未闻撤边境之储,输之于内。前后任西门者,其能为国长虑,裕其蓄积,以为经远之图,修其关防,以尽绸缪之策,果有几人哉?不过饰声乐侈飮食,为一时繁华之容。如有剩馀之财谷,以此而防民之役,甚至于应纳之租庸调,亦复曲意而裁蠲之。𬇙江东西长林一带,焜辉而轮奂者,何莫非碑阁、生祠,他日敌骑之骋腾疾驱,其将以此御之耶?上下相循,献谄成风,只以帖给之丰薄,形势之高下,定其碑祠之多少,若是乎声誉之有无,不足以综核其能否也。臣以为,自今以后,凡所谓碑阁,一切痛禁之为得宜也。臣尝曰裕财之道,在外方则禁其要誉,在朝廷则破其誊录,诚为第一务。亟命庙堂之臣,收聚各司所谓一切前例誊录,并皆投之水火,而严加禁断。

尾陈铁瓮城划给财力,补葺完聚之策,上可之,令庙堂可以禀处者,即速举行。

○黄海监司朴师洙状启,请内需司公事,关由吏、户曹,自该曹行移外方,无得自内司直牒监营,申明旧制,以防后弊,上依备局覆启,命不遵定式,直牒营门者勿施。

3月29日 编辑

○庚戌,行推鞫。问李好仁,刑一次,供如前。

○问具尔垕,供如前,加刑一次。

○问李公衡,公衡供:“贵兴自京来后,闻济东之言,则相约之人,即李好仁及其四寸,经营四五年,可成大事。大事即逆谋也。”

○更问金斗炳,供无他辞。

○更问李济东,刑三次,济东供:“公衡谓臣曰:‘贵兴言成哥、宋哥亦录于都目中,盖有乡望,故仍为藉重之计。吾则以同气之情,不忍告官,汝须告之。’缔结中人事,长通桥译官金鼎禹往来于安国洞申判书家,故臣与之相识,怜臣艰窘,使聚徒党,劫掠银钱,若逢乱时,可以谋逆,须某条聚党矣。”仍供根脚。

○更问李好仁,加刑一次,供如前。

○问金鼎禹,鼎禹供:“济东来见曰:‘渠有北道奴婢,朝家以补赈放良,今当受价于赈厅,何以则可受出耶?’臣答以吾无其策矣。酬酢不过如是。”鼎禹、济东面质。济东曰:“汝岂不谓吾如聚勇士,劫掠银钱,非但发贫,可以图国乎?”鼎禹曰:“其时问答,不过奴婢事。吾虽译官,不作燕行,且不求仕,岂有凶计?”济东曰:“吾以北奴事往见,则汝将请于洪鉴辅云,其后汝子勖成又以为请于郑哥矣。辛亥春,吾外族人犯马于御史李潝,故亦往请于汝矣。”鼎禹曰:“汝只知李之为御史,不知年月,汝言都是虚妄矣。”

○李仁宽物故。

3月30日 编辑

○辛亥,行推鞫,问李仁器曰:“汝子㐙老味与贵兴,同为上京,贵兴言于汝曰:‘李济东言有李好仁者,聚党近畿。汝父子奔走京乡,同情作贼之状,一一直告。”仁器供:“臣有滞讼于掌隶院,留京三年。臣子去年春,为贵兴所诱上京,臣峻责之,斥卖所着衣,备回粮送之,使之直还。事状如斯,抑有可疑之端?济东以五寸亲,有相诘事,十年隔面,伊时忽然来见臣曰:‘闻贵兴、㐙老味将上京云,何为耶?’臣曰:‘其来与否,汝何知之?’才过两日果来,而其间曲折,臣不得知之。且臣之下乡,乃在去年十一月,而李好仁之名,初无所闻矣。”

○罪人金亨涉即亨燮,金𭘋涉即𭘋燮,就拿。问金亨燮、𭘋燮,供:“象贤书院改修院籍时,仁宽加不字于𭘋燮名下,故臣七寸大责仁宽,以此衔嫌。今年春,闻仁宽作贼之说,一家人及洞人,割仁宽名于院籍,无乃以此衔憾耶?”

○问李济东,济东供:“臣谋逆,将不免死。所告中冤者生之,有罪者罪之。金鼎禹中人,相亲者只此,故果为诬告矣。”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三

夏四月 编辑

4月1日 编辑

○朔壬子,以吴光运为同义禁。

○行推鞫。罪人张奎绍、金喜能、金喜功就拿原情,李济东、张奎绍面质,李济东、李公衡面质。

○更问济东,刑五次,济东供:“谋逆同党,李时万、李时霖、金世钰居报恩,京中中人张奎绍,奎绍之妻从娚金镡矣。”

○李仁器刑二次,供如前。

○问李顺采,顺采供:“臣以官军官,大同催督之际,见罪于仁宽之七寸,而今番臣父以将校,捉纳仁宽之一队,故必以此含怨诬臣也。”

○问张奎绍,奎绍供:“济东本不相识。辛亥三月,见囚典狱,妻从娚金镡为臣问卜,逢着济东于盲家矣。昨年春,济东一次来访,以叛奴惩治事,借书呈牒于济东。谋逆酬酢,实是暧昧。”

○问金喜能,喜能供:“臣在斗柄洞内,而斗柄使其老母饥饿,而逐日放游,臣尝责之,变出后,臣以本洞尊位,一不顾见,斗柄在狱,多有憾言。”云。

○问金喜功,喜功供:“上年三月,臣发卖山木,斗柄以买板绍介来见,臣不回谢,以是含憾。且今春略散家谷,赒给邻里,而斗柄则非同闬,故不能派及,以此被诬矣。”

○问具俊硕,加刑一次,问朴震佐,加刑二十度,气窒。并供如前。

○领相沈寿贤、右相金兴庆率狱官,请对入侍,奏以狱情,宜加究核,而鞫囚有难加刑。上曰:“此辈因饥聚党,由小入大,其本心则非如戊申贼矣。此狱无甚可忧,而前头之虑无穷矣。从容思之,善处可也。”

4月2日 编辑

○癸丑,持平金尚重上疏,略曰:

吾君真圣主也。以片语而立万世君臣之纲,以一言而惧万世乱贼之徒。尺纸纶綍,正可以大建皇极,而惜夫中间一着,又何为而颠倒纰缪也?殿下伊日之教,即十许年未尝轻发者,则此何等讲得义理,而因赵明翼一人之言还入之,又因郑羽良一人之言还下之?如可以还入也,则固不当还下;如不可以还下,则亦不当还入,二者之间,必居一于是。若非挠攘之病,则或是假借之失矣。殿下以今日致仕之大臣,为可用乎,为不可用乎?苟以为不可用,则殿下未必置之三事之列,而礼貌之矣。不但礼貌之也,又未必停药而召之矣。夫停药一事,是何等过举也?前有闭阁,后有停药者,一则殿下之苦心,二则殿下之苦心,而自后世观之,必以为:“殿下间用权数,有此非常之举,似若有非常之作为,而默观结梢,只一日拜两奉朝贺而已。”力而致诸朝,暂而免诸官。敦召固有意也,则何为而致仕;致仕固有意也,则何为而敦召?殿下虽以为此乃诚实底道理,而群下其孰信之?彼大臣亦未必有经天纬地之才,然身佩安危,义同休戚。特下悔悟之教,仍寝致仕之命,使以原任大臣,扶奖王室,则中外闻之,必将有恃。夫殿下则哲之明,非不迥出百王,而惟其聪察太过,每有不信群下之意,故愿忠者必见疑,受知者辄见踈。臣请历言之,李亮臣之疏出,而殿下虽罪之,并与李光佐而踈之矣。赵观彬之疏出,而殿下虽罪之,幷与宋寅明而踈之。湖儒之请召李縡,而殿下不能不疑于縡矣。湍民之诬讦尹淳,而殿下不能不疑于淳矣。以至朴奎文、赵宋之谗,终不得见售,然安知殿下之意,犹不能释然无疑于其言耶?爱欲其贵,亦人之情,则如沈䥃[2]之地望才学,宜在人先,为国家进一人才,何所嫌避,而大臣之当圈力拔,诚一稀世美德。推此之心,政路干托,无循情好,庙议用舍,无计物我,则百僚具瞻,自可观感。臣于此,安得不为大臣加勉也?论人之道,当观心迹之别,一有抱枉,宁不冤甚?试以尹容、李巨源事言之,秉心醇悫,持身廉白,诚未易得,而特其所处,不幸便作衅废之人。朝家用之,则尽心奉职,朝家不用之,则敛迹守分,其情可悲,其义固然,而昨年海藩之承命,亦岂贪恋而然哉?盖以处地臲卼,不敢为违逋撕捱故也,而今乃不少恕究,必欲因此而枳废者,宁有是理?如巨源之辛壬持论,亦多可观。斥睦来善,而大忤逆镜者,巨源也;扶李廷熽,而至停台论者,巨源也。巨源即伊时清议之所深许,而此皆涂人耳目者。惟其代撰教书,有愧断腕之义,妄陈筵奏,自致齰舌之悔,此不过赵显命所谓一着误入。然因是而十年坐废,终无一毫尤人之意,其所自处,孰不多之,而至以心胆楚越之镜贼,勒谓之其党父事等语,惟意诟诋,幷与李普昱而忽地横驱者,其亦异矣。且岭南之申饬调用,已在于戊申变乱之前,而戊申以前,则岭人不以为怪者,以无心视之也;戊申以后,则岭人先不自安者,以有意视之也。无心则人亦无心,有意则人亦有意。诚以大公至正之道,惟才是用,则勿论岭南,八路自当咸归于荡荡平平之中。苟非心口相反,头面迭换,仰人頣指,为人驱使,如权赅、郑熙普诸人者,则虽名门世胄,多在枳锢之中,如遐士文官,亦入物色之间。惜乎!两宰臣收拾之请,不及于此,而独及于岭南者,毋亦曾按本道,稔知沈滞而然耶?郑匡济之猥通纳言,宜勿复拟;蔡膺福之冒嫌救人,亦宜谴斥。永兴府使李彦爕、庆兴府使韩师正、平海郡守李济命并宜递改。

批曰:“初入台地,有怀无隐,其中或不无过者,予庸嘉之,可不留意?”

○行推鞫,问崔世兴,世兴供:“斗柄素不识,济东十年前见面。臣是病人,素不出入,聚会之说,千万暧昧。”

○问金镡,镡供:“斗柄则去年始识面,公衡、贵兴、仁福,皆是素昧矣。”

4月4日 编辑

○乙卯,以黄晸为承旨,李宗白为副应教,朴弼均为副修撰,安相徽为正言。

○京畿疠疫死亡三百馀人。

4月5日 编辑

○丙辰,全罗道疠疫又炽,兴阳一邑物故一百四十七人,庆尚道二十六邑死亡八百人。

4月6日 编辑

○丁巳,以徐宗伋为同义禁。

○黄海监司朴师洙状请:“煮盐一事,为生谷之方,而登山旧镇,有禁标松木,地甚硗确,松皆矮短,不合于船材。特许斫用,广开盐利,以为生谷救民之资。”仍以故相臣柳成龙盐说录以进,备局覆启请许施,上可之。

○斗柄物故。

○行推鞫,问㐙老味,㐙老味供:“上年为贵兴所诱上京,臣父责之,故翌朝下去,实无奔走京乡,传通谋议之事,而元昌即素昧矣。贵兴以忠州有富族,借粮而去,臣则自龙仁直归。今番上京,非但济东之父,臣父亦被囚,故以为父之心,果为受简上京,到清州为县校所捉。”

○更问李济东曰:“京人相约,只以李好仁发告,而谋逆既非一二人所能独济,则好仁同党,无一人指告,已极奸恶。绸缪谋逆之际,何至四年,而一无相接乎?”济东供:“臣为好仁卒,下问好仁则可知矣。”气窒停刑。

4月7日 编辑

○戊午,知义禁李廷济奏曰:“济东出没京乡,报恩之人多讹误者,而其近处多两班贼之说,十一月问安班,训将既发端,而仍以锦山等邑,差送武弁之意,缕缕言之,则左揆虑其恐动人心,但于沃川差送武倅。又以德裕山逋逃薮,故令捕厅发关两南营,以为捕治之地矣。以臣所见,群聚之党,非搜捕可尽,请以勿扰民之意,分付三道方伯,而申饬守令,专务安集宜矣。”上曰:“所奏好矣。守令择差可也。”

○上引见回还冬至正使李真望、副使徐宗爕,下询彼国事情,宗爕曰:“清皇每责其臣之不一进规,而及其有规,辄踈斥。且恶闻灾异,钦天监虽有灾,不敢奏云矣。”

○命赐故忠臣金应河宣川庙额,令道臣顾助修葺。丁卯深河之战,应河以宣川府使往死之,本邑人慕其义,立祠而祀之。至是,冬至使臣归奏其祠之尚无赐额,有是命。

4月8日 编辑

○己未,以徐宗玉为承旨,李縡为大司宪,金廷润掌令,尹游为知义禁,赵锡命为同义禁。

4月9日 编辑

○庚申,行推鞫,罪人济东刑问六次不服,㐙老味更推不服。

4月10日 编辑

○辛酉,行推鞫,罪人济东刑问七次不服。㐙老味刑问一次不服,李公衡刑问三次纳招。

4月11日 编辑

○壬戌,月晕回木星。

○宪府掌令安庆运。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持平金尚重之疏语,挟杂公议为非,请递差。”依启。

4月13日 编辑

○甲子,以金尚奎为承旨,权贤为持平,闵昌基为庆尚右兵使。

○掌令安庆运上疏,略曰:

戊申逆贼斗冬之埋葬南原也,主倅崔𪹯多给役军,优题别还,杖夺邑民之族山,以为葬地,駄运官库之稿席,以覆祭厅。所犯既重,虽已经年,宜不敢检举,而铨曹首拟太常正,政院备拟考官望,放恣无忌。请吏曹该堂及该承旨,幷罢职。逆家怨族之处六镇者,缔结无赖,人颇疑惧,请分移于各道诸邑。捕盗从事官金声八与其子,夜往酒家,叱骂沽酒之人,蹴打备至。翌朝讦愬主将,再次严囚,施以治盗之刑,终至物故。其人之七十老父,痛恨其子之非命,继殒于数日内。又闻其九十祖母,伤痛几死云。以一声八而祸人三世,吁亦酷矣。秋曹既已查启,终当偿命,而主将不察真伪,惟从事是听,请施罢职之罚。

批曰:“政官、承宣俱率尔,而尔斥过矣。捕将事依施,其馀令金吾徐议之。”

4月14日 编辑

○乙丑,正言安相徽上疏,言庆尚道禁卫军踈虞之弊,请以:

左右道兼把摠所管远邑禁卫军,换定于近邑所在水军武学。至于金尚重之疏,言东意西,经营费计,遣辞之间,虽若同条共贯,精神所到,抑扬与夺,不啻霄壤。至于当国大臣之极口赞扬,实是台阁所未有之事,搢绅之羞尤如何耶?李巨源之为逆镜死党,虽有百喙,不容掩护,而乃欲归之于一着之误,其何言议之不正如此?请施削罢之典,以为用意回互者之戒。

批曰:“军制事,令庙堂分付道臣商确处之,金尚重事,果未免对举之意,而人谁无过?当观末稍。”

4月15日 编辑

○丙寅,月晕回木星。

○左议政徐命均请对,以南原挂书之变奏曰:“南原府使书报,南原山寺有凶书挂于石佛像,而诬上凶言,一袭戊申凶檄,末言湖西岭南兵几万,今将指日举事,而称之曰岭湖大元帅郑怀忠,设辞措意,极其凶惨。请令捕厅讥捕。”上曰:“此辈于辛丑事,常以镜、梦辈之说为信然,故其言如此,命依戊申例,悬赏购捕。”

4月16日 编辑

○丁卯,行推鞫。罪人李公衡刑问三次不服,具尔垕、朴震佐、李仁器、李好仁更推。李济东供:“与李好仁素无嫌怨,而臣不胜杖,果为诬告。好仁则南人其说易见信,故援告矣。金鼎禹中人也。中人中只知鼎禹,故果为诬告。张奎绍京人也,常常往来觅食而相知,故亦为诬告矣。”鞫厅大臣以下请对,领议政沈寿贤曰:“推案已经睿览,而狱事终未究得矣。”右议政金兴庆曰:“此狱重处,在于京人,约与上来之说,故虽设鞫,而自初异于称兵犯阙矣。济东妖恶,前后变诈百出,好仁、公衡俱不得实状,金鼎禹初无依据,张奎绍事则及其屡问,以诬告纳招,狱情疑乱矣。”上曰:“当初以如戊申之说,至于设鞫,而以文案见之,似无结实矣。”寿贤曰:“此若无戊申及京人等说,不过一明火贼也。”判义禁宋寅明曰:“济东本不实,故结未无期。且以报恩贼言之,未必有凝聚者矣。”正言安相徽曰:“济东虽凶恶,戊申云云即不轨也。好仁事,常曰卒徒,今忽以诬告为说,诚为叵测。臣意则当讯问,而得实情矣。”上曰:“今番鞫体之损伤多矣。每日以直招书出,今忽以诬人恶逆正刑,则中外观听必骇。当更严讯,而世道怪异,岂知今日复有此事乎?”仍出示南原凶书,因全罗监司李圣龙状启也。盖统制使朴纉新赴任之行,过南原,因客所传,知距县门数里百福寺,有挂书之变,而不言于县倅。翌日前进,至云峰县,始遣其褊裨,直往百福寺,取其凶书,传之县倅。县倅驰谒道臣巡到,所袖呈之,故道臣以此状闻焉。大臣之入侍也,上以凶书示之,承旨金尚奎及大臣皆言统制使不即取来上闻之非。正言安相徽陈所怀曰:“南原挂书,实天地所无之凶变。闻来,孰不惊心痛骨,而统制使朴纉新到南原,闻此挂书之变在于百福寺,寺距县不过数里,固宜即言于本倅,偕往其寺,盘问寺僧之可问者,仍即状闻,而不此之为,迤往云峰一日程,始遣军官,言于南原县监,而少无惊动之意,事甚痛骇。请统制使朴纉新拿问定罪。”上从之。又教曰:“道臣闻南原有此变,而不为驰进按治其寺僧,但以讥捕为事,事极踈忽,从重推考。”寅明曰:“囚徒虽在南原,令全州、云峰两营将,合坐讯问宜矣。”上从之。又以云峰县监朴俊庆之无名称,知义禁尹游请改差,上从之,以柳经章为云峰县监。又下教捕厅,捕贼者赏千金,超二资除实职。捕将张鹏翼以为:“自今门禁当严,城门开闭,依戊申例,以举烽质明为限。”上曰:“才有鞫狱,又有此事,中外必骚动矣。不可为异前之举,益其骚动也。且因幺麿挂书,而至于城门早闭,则岂不示弱乎?洞开四门,令自入来而捕之可也。”

○掌令金廷润上疏,略曰:

北道鲢鱼封进,宫差与监色辈,以钱代捧,分征民间。请另令定式,随所捉分用,而捧钱之弊,严加禁断。安边释王寺生梨,即太祖大王潜邸时,亲自种植者也。故有进上之规,而梨树则年久枯死,僧徒逐岁贸纳,宜有减给之道也。安边铜店、定平银店,毕竟无成,当初户曹郞厅谋事不臧之罪,请施谴罢,监色查治。元山板材,即北路守令贪赃之物也。亦令申饬道臣,各别禁断。亲骑卫战马,己酉凶荒,呈于御史,多有卖食,而不改立者,请令本道查出,使之改立。六镇守令,宜以文武轮差。锺城府使李重述以口传差出,而尚不出肃,朝令稽缓,臣窃慨然也。北路守令、边将贪赃之物,潜商往来之路,皆由于定平长谷间,而高山察访在三十里外,何能一一捡察乎?请分付道臣,往来此路者,随现属公,严加防塞。朝士之亲年七十者,勿叙三百里外,而谷山府使赵儆则晏然冒赴,其弟倓则呈递湖邑,何其处义之斑驳耶?请罢赵儆之职。灵原府夫人自维贼伏法之后,贳得斗屋于江村,无以容膝,宜有顾恤之典。近日以来,公事出纳,或有稽滞,王司之罢职传旨、铨曹之政事取禀,或经夜始下,或过数日乃下。请益加留念。

批曰:“首陈饬励事、减给事依施,监色辈查治事,分付道臣举行,该曹郞令金吾处之。申饬道臣事、战马事亦令本道依施,而御史之许卖,事体未安,推考。文武交差,曾已饬励,更饬铨曹。锺城府使令该曹严督辞朝,潜商事,令备局分付。兄弟之间,或赴或不赴,必有其由,当问于大臣而处之。近来政事之开,无日无之,耳目之臣,违牌为事,在上者日事酬应,徒伤事体,或为留滞,亦为持重之意。”后因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北关之以文吏差遣,年前李德寿为亚铨时陈禀者,而毕竟只以韩师得为甲山府使,其后更不以文吏差遣,盖势所难行故也。大臣以诸道阃帅必经六镇守令,然后始为拟差事,著为挈令,而中间此法已废。今若申明旧制,以六镇守令为阃帅阶梯,则将有其效矣。”上从之,仍教曰:“近来营将多不择差,武臣必历营将,然后除阃帅事,亦申饬可也。”又问赵儆事,命均曰:“谷山是内地,故赵儆先为将母下往,而其弟倓为沃川郡守,沃川距谷山为三百里外,故引例呈递云矣。”上曰:“然则台疏爽实矣。”又教曰:“灵原府夫人闻在江郊,令该曹食物输送。”

○云峰县监柳经章辞朝,引见教曰:“八良峙要害之地,今此送尔,不独为讥捕挂书之贼,实欲兼守地利。当此岁凶民困,惟以无贼为期,勿以捕贼为能也。”

○先是,渭原郡潜商罪人金尚重,事觉枭示。其后清人越界,缚去把守将卒,质留于彼地,隔江呼叫,征索尚重等人参价之未报者。平安监司权以镇状启言:

昨年掳我民,受赂而放送,今年又捉去把守将卒,其为边患,不可胜言。请以严禁推还之意,移咨彼中。

令庙堂禀处。

○上引见按狱大臣以下。领议政沈寿贤曰:“济东今日结案,而既服以谋逆,又服以诬人恶逆,其言之无实如此。加之极律,似有不审之虑矣。”上曰:“渠以为其心慕效戊申之逆,则便是逆也。施以极律,固无不可,而其迹则未著,与称兵犯阙之贼有异,不可不参酌定律矣。”询问诸臣后,上曰:“逆律则太重,以诬上不道,陷人恶逆八字为律,诛止其身宜矣。”寿贤曰:“其馀罪人中,如朴震佐、贵兴、公衡、㐙老味乃盗贼,而非逆贼,移送捕厅似好。如洪元昌者,诬告明白,直为放送,亦无不可矣。”上曰:“诸囚中诬引者,奚止洪元昌而已?李好仁、金鼎禹、张奎绍、李顺采、金亨爕、金𭘋爕等七人,直为放送,其馀诸罪人,一幷移送捕厅,禀议按狱大臣,举行可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

4月18日 编辑

○己巳,推鞫罪人济东以诬人恶逆伏诛。其结案曰:“凶计则在于庚戌春间,而当初何敢为犯上之计乎?徒党渐盛,则攻掠数三州郡,仍欲犯上,而戊申诸贼之心,非有向慕之意,不过聚党称兵如戊申事,而贵兴一庸人,渠岂先为主张者乎?诬人恶逆,则但有凶心,未及聚党之前,发觉被捉,无可指告之人,故如玉之人,敢为诬告矣。”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兪最基以为:“戊申以后,一种凶孽,潜伏于中,而岂意今日有南原挂书之变乎?今番鞫狱之轻先收杀,有乖狱体,而两司之未能争执,亦甚非矣。请昨日放送罪人,移送捕厅,究问得情。”上曰:“近或谓戊申之逆,不能穷治,戊申杀戮,亦岂少耶?若又穷治,则便同秦皇斩偶语之虐政,岂人君好生之德哉?李好仁则济东之供,既以如玉之人诬陷纳供,严讯亦已悔之,今何可移送捕厅乎?”

4月19日 编辑

○庚午,以洪好人为承旨,沈圣希为献纳,金有庆为副提学。

○命三营环宫墙,定信地巡逻。训营自集春营至大报坛西墙隅,禁营自宗庙大门西边,至大报坛西墙隅,御营自宗庙大门东边,至集春营。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上曰:“十九下教之后,则予不欲以彼此之说,更发于口,而文义则不可不讲。朱子所谓天下只有一理,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不容并入之说,予非敢以此训为非也,但是非不必有一定之事。末世事大异于古,一是一非,若欲痛明之,则自然行不得矣。”侍读官兪最基曰:“岂有不是,而朱子言之乎?天下事莫不有是非,此是彼非,此非彼是,固不可不痛明之也。岂有不是不非,是非靡的如今之时者乎?”承旨郑羽良曰:“天下亦岂无两是两非之理,而近来只知人非而不知己非,此所以有朋党之害也。”上曰:“今日以后,则惟以真个义理为心,勿复以是非,争彼此可也。”最基曰:“近日是非,当待百年后公议乃定也。”上曰:“儒臣之言非矣。辛壬以后事,有十九日下教后,则断案已定,更何有可待之公议耶?”史臣曰:“有理则有事,有事则有是非。是非如阴阳、黑白之相对,一定而不可易,即自然之理也。虽或有如先正臣李珥所谓两是、两非之事,个中自有轻重浅深之别,则是非之理,亦岂可泯哉?建极之道,莫先于昭揭义理,明辨是非,使一世咸趋于大中至正之域,而自上每欲硬做荡平之治,凡于是非,不求其义理之极处,而辄皆平分左右,调剂彼此,以为息争镇闹之地,故临文讲义,有此下教。是以盘盂、风草,其应斯捷,士怀苟且之志,人多脂韦之态,泯泯棼棼,惟禄利是营,而不知有真个是非,世道之忧,庸有极哉?”

4月20日 编辑

○辛未,以赵明泽为献纳,金潗为统制使,赵显命为全罗监司。

○行朝讲,讲《礼记》,至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上曰:“戊申以后,不得频设讲筵,诸臣讲说,久未得闻,其在予躬,阙失尤多。古昔圣王德泽犹及于昆虫,予则尚不能保民,使举国生灵,颠连于道路,心乎嗟矣!为之奈何?”又教曰:“《礼记》多言品节仪度,而其中敬字为尤紧。今日讲礼之后,诸臣不能以敬为主,以肃朝纲,则讲此何为?”又教曰:“今年年事,虽未必其豊凶,而祖宗爱民之德,至矣尽矣。今若不能追法祖宗,保安民生,则后世将谓予何如主也?自庙堂各别饬励焉。”仍命讲罢,行次对,引见大臣备堂。户曹判书金在鲁以岁荒税缩,经用匮乏。百官颁禄、军兵放料,请以小米分等参给,上曰:“今日之荐饥至此,是予凉德之致。颁禄之参以小米,予甚愧恧。宫府一体,百官之禄既已减换,则予何忍独享大米乎?御供亦欲代以小米,而有关国体,御供米限秋成,特减五分之一,宣饭米以下,一切参换也。”诸臣皆以御供米,前既减省,今不可又减争之,上曰:“天之生人,本无贵贱上下,而作之君师,盖为其保安民生。岁饥民穷,而独享富贵,宁有此理?减供之命,实予至意。”在鲁犹争之不已,监赈堂上赵显命曰:“今日圣教,诚兴邦之言,有光圣德。大臣及度支长,惟当奉行,何必强争乎?古人云:‘善推其所为而已。’圣上若善推此心,则岂不兴邦乎?”上是之。在鲁请裁减供上物种,上许以东朝供上外,并限今年,或停捧,或以次折半供进。史臣曰:减供之命,实盛德事也。大臣诸臣之争者,虽出于事体之不可已,显命一言,能得人臣规勉之义,有足以感发君心,韪哉!“领议政沈寿贤以朴纉新见凶书,不即状闻者,闻其事实,异于初料,伸救以奏。左参赞宋寅明亦以为:”纉新私书,初无闻朴光益之语,必有委折。“工曹判书朴文秀以全罗监司李圣龙不囚朴光益、不究寺僧,宜与纉新并为拿问。上曰:”纉新状辞,终有所未审者。所谓凶书,见之亦难,不见亦难之说,岂不诚怪骇?终不可容恕。道臣之不究僧徒,亦涉缓忽,命罢职。“又教曰:”向来儒臣、宪臣之疏,有挂书之言,未知先闻于何处,而终乃有此变,预播此等说者,亦殊常矣。“文秀曰:”若欲煽动人心,则当挂于场市,何可挂之于隐僻寺刹乎?此亦可疑矣。“时,一边人以朴光益为赵观彬之妻族,疑观彬阴嗾挂书,而使告于统帅之行,一以疑乱上心,一以贾祸一边,故文秀以李圣龙不囚光益为罪者,意有所在。上心亦以向来两臣忧国虑患之言,反疑其先闻预播,文秀又以挂之于隐僻寺刹,可疑之说激之,其亦疑阻之甚矣。

○宪府持平权览。申前启,又启:“鞫厅罪人济东招辞,干连诸囚,不可全释,令王府,设鞫得情。”上幷不允。

○献纳赵明泽申前启,将议奏启辞,上命只举末段。明泽曰:“虽是连启,亦当逐句读奏致,使圣心觉悟采纳,只举律名,非诚实底道理。”上曰:“先朝旧例也。”明泽曰:“虽是先朝旧例,何必尽从其非者乎?”上怒曰:“既谓以先朝古例,则安敢非之乎?”明泽仍避嫌,请递,上即依启。明泽退出时,误由两楹御间而出,上目送之曰:“此正古所谓不知出入处而善论人者也。”旋因校理兪最基之言,收还递差之命。

4月21日 编辑

○壬申,宪府持平权贤申前启,不允。又启:“洪川县监安允升鄙琐贪酷,瑞山县监李泰昌病废政务,请罢职。”允之。

○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全罗监司处分,似为过矣。秉彝之心,人所同得,岂有见如此事,而少无惊痛之心者乎?朴纉新欲自谋,李圣龙性素缓,故其处事如是矣。赵显命才自外藩入来,而又差藩任,朝议皆惜之矣。”上曰:“朴纉新既闻此凶言,而遣柳谂取来,则当直为封进,而不此之为者,盖由于出意思而然也。李圣龙方在巡路,而闻此则岂不欲见其寺之形止乎?且不送所带军官,而送云峰军官者,固已缓矣。又过几日,而不为捧招于囚僧,泛如囚禁督籴之为哉?父受辱则其子之心如何?虽曰主恩主义,顾何有间乎?赵显命则湖南非此人莫可故耳。南原讯囚,不可迟滞,先令监赈御史究问可也。”

4月22日 编辑

○癸酉,公洪道忠原县大风雨雹伤谷,大如鸟卵。

○全罗监司赵显命求对奏曰:“今此道臣递易,专为按核一事,以道内秩高守令,使之参核讯囚。挂书贼捕捉者论赏,不可只循常例,士夫超二资,相当职除授,中庶常人特拜实同知,并赏银一千两,同谋者发告,则依金重万例论功,知情不告者,以大逆论,划给本道上纳绵布二百同,以为到营后讥捕施赏之资。全州营将宜以有资历威望者择差,骊州牧使崔命柱清刚颖悟,前兵使赵倓亦有计虑,择于此两人中差送。挂书之变出于南原,守土之任宜仗武臣,以前水使李守身、沃川郡守金洸择拟。锦城物众地大,而具宅奎颇有才识,请以宅奎差送。”上皆允之。又请见凶书曰:“割去数行,以为按核时凭准之备。”亦从之。后因大臣所达,还寝告者论功,依金重万之教,改令以免其罪,超二资除实职。

○斥补吏曹参议权𥛚机张县监。𥛚差出湖南伯时,领议政沈寿贤使以朴文秀首拟,𥛚以文秀曾有岭南事,言其不可,寿贤怒欲囚政吏,𥛚不得已末拟矣。文秀上疏自辨曰:

𥛚以臣谓有岭南事,欲枳南藩,所谓岭南事,未知指道章诬告事耶,亮臣诬告事耶?请同下司败对质。

疏入,上召入权𥛚,教曰:“十九日下教后,复售前习者,非今日臣子。灵城性本麤率,而以岭南事疑之,则岂不冤痛乎?然若果有可疑之事,则予虽倚重,当不宽贷。尔之欲枳南藩者,疑之以岭南事耶?谓之以按藩时,不善治耶?抑或掇拾李亮臣之馀论而然耶?”𥛚对曰:“朴文秀闻岭南二字,过生疑怯,而陈疏矣。臣连在乡中,李亮臣之疏,只草草看过,李潝之别单,不得见之,而风闻文秀按岭藩,别无治绩,只事渔色宣淫,故果于差出南藩时,与大臣有所争执之言矣。”上责之曰:“君父之前,不当隐讳,而何若是饰诈乎?朴文秀毁之者,虽曰麤悖,决非渔色宣淫之人。李亮臣之言诚暗昧,李潝别单无大段论,不过疑阻之致。予虽昏暗,岂不识逆贼乎?文秀为人,终非小人,何敢以逆贼目之,而况君父仗用之人,亦何可枳之乎?李普昱、李巨源之枳塞,犹有所执,吴命新即缄贼之妻娚,且有贞业招辞,而文秀则元无可疑之事,成琢、道章皆以诬告,自服伏法,尔何敢复效?尔果以岭南事致疑,则当直告,而诿之以渔色宣淫,欲为仓卒弥缝,巧诈甚矣。”仍命黜为大静县监,即日辞朝。承旨金尚奎以处分之过中,缕缕陈达,始命改授机张。又以文秀疏论,亦多不择,命推考。

○宪府申前启,不允。

4月23日 编辑

○甲戌,校理尹敬龙上疏,略曰:

湖南挂书之贼,久未讥捕,请警责捕将。台臣陈疏,承未安之批,而不即辞避,冒当处置,请递改掌令安庆运。连姻政官,滥除腴邑之咸从府使南正夏;曾在岭邮,事多可骇之文义县监尹光天,并请递罢。

批曰:“并依施。”

4月24日 编辑

○乙亥,宪府持平韩德良。申前启,不允。又启:“阳智县监许信出自医官,全无功劳履历,滥除荒岁字牧,请罢职。”不允。

○副提学金有庆上疏辞免,略曰:

臣于丁未冬,因史局之重改,冒进引罪之章,而至有酿祸焚书。自此违睽之说,而继论益宽之疏,语意叵测,次及堂箚之凶言,实为教文之本源,而拔擢奖用,有若酬劳偿功。独于宁海之启,尚传故纸,俗所谓以镰掩目,政指此也,语多触讳,愚不知裁,圣度宽大,薄施岛配之典,恩移陆地,生还故里,至于荡涤收录,尤岂臣梦寐之所到者耶?臣亦人也。岂无感激底心,亦岂不知偕之大道之圣意哉?第是非羞恶,人所固有,迷滞之见,一定难回;狷隘之性,九死靡悔,窃自谓秉执之大义,可以质诸圣人而无疑。若有伐异之意、务胜之心,则不但获罪于殿下,天地神明必加诛殛。

疏入不答,下教曰:“所谓义理,十九日下教后,宜若冰释。若更守此意者,正所谓君臣互争是非,将至于君不君臣不臣,而百世之下,指予为何如主?角胜君父之教,甘心逆类之流,国有法,决不可以不治治之。原疏还给,削去仕版,以示非吾臣之意。”

4月25日 编辑

○丙子,庆尚道疠疫死亡,三千三百九十九人。

○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以权𥛚处分之过中仰奏,上曰:“𥛚若以灵城为逆,下理而问之,灵城直是逆也,则自有当施之律,𥛚若诬告,当用反坐之律。济东则终施诬告之律,𥛚则反加容贷,此固软地插木,其可谓国有法乎?若言其罪,流放窜殛,固为当律,今此斥补,岂云过乎?”上命进全罗监司赵显命,教曰:“卿在岭营,必闻李匡德治湖南之政矣。其病处,卿亦知之乎?”显命对曰:“守令所用之物,若非先王定制,则匡德几尽克减,以补民役。”上曰:“水清无大鱼。凡物须使有隐处,常时虽为贪吏之囊橐,如此之时,亦可以济民矣。今之送卿,虽为讥捕,亦为民事也。卿往须善处焉。”显命以岭南劝分二人,尚未授职,与民相约,不可失信。引朱子以浙东人未授职,不就浙西提刑事,请依当初节目授职,上令该曹,即为举行。

○右议政金兴庆上箚,论权𥛚斥补之处分过中,朴文秀之疏,语涉讦诉,上赐批以箚论未免扶抑责之。

4月26日 编辑

○丁丑,宪府申前启,不允。

4月27日 编辑

○戊寅,庆尚道尚州等邑雨雹。

○全罗前监司李圣龙启以发送砺山营将赵虎臣,讥捕挂书贼,盖有以贼情密告者故也。

4月28日 编辑

○己卯,副校理兪最基上疏,陈金有庆疏后,辞教过中之失,掌令金廷润上疏,论权𥛚处分实为过中,而大臣匡救之箚,批旨太欠和平,金有庆削版,已非圣世美事,辞令亦不宜如是迫切,上不纳。

○忠清道忠原县雨雹。

五月 编辑

5月1日 编辑

○朔辛巳,宪府申前启,不允。

○刑曹判书郑亨益上疏,略曰:

臣在外藩,伏见邸报,有诸党俱有逆之教,臣魂惊骨青,莫省圣意之有在。日者因前副提学金有庆之陈疏,圣上特下备忘,而其中有甘心逆类之教,臣于是始知殿下以向时人亦谓之逆矣。噫!殿下尝饬廷臣,俾不得以逆名,轻加于人,今乃混举诸臣,不加辨明,一倂驱入于乱逆之科,便成一代之令甲,使诸臣蒙被恶名,亦不敢言其是非,殿下何为而有此非常之处分也?臣于乙巳年间,忝居宪长,主讨复之论,圣教屡以所秉执为是,而未尝有诸党皆逆之教,岂于数年之间,忠逆有贸变之理耶?噫!以逆而为逆固也,非逆而亦谓之逆,类古今宁有是耶?为人臣者,一得此名,实是天地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必诛。臣亦色目中人,即与向时人一般,而无少异同,则其何敢盘礴蹲仍于六卿之列哉?

教曰:“十九日下教,明君臣之义,遏纷争之习,而界限分明,元非混说,则以往日之未能脱套,自作引嫌,已涉过矣。况非曰逆党,曰诸党中俱有乱逆云,则中字有字,蹊迳分明,而十九下教之后,大悟前非,深悛旧习,自可为忠,岂可以此,启其无限撕捱耶?原疏给之,此后此等疏,勿复捧入。”

○右议政金兴庆以前箚批旨之严截,上箚乞罢,上优批慰释之。

○行夜对,讲《节酌通编》。

5月2日 编辑

○壬午,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上因文义,教曰:“君臣父子,义理之最大者。十九日下教,是予十年之所精察,十年之所隐忍,而始发之,自以为见得义理处,炳如日星,而诸臣终未觉悟,宁不慨然?”参赞官徐宗玉曰:“百年痼疾,何可一朝快祛乎?殿下今日说义理,明日责其觉悟,无乃太急乎?”上曰:“承宣之言非矣。此是君臣之大义理,一番晓谕,便即可悟。郑亨益之疏曰:‘乙巳初何不下教?’云,予于乙巳,不为下教者,岂假借慰藉之意也?夫所谓上而为圣考血脉,下而为建储大事,此则然矣。若以一个私意,参错于其间,则此非义理也。乙巳初,已有十九日之下教,则麟佐辈,必不敢为逆矣。”宗玉曰:“辛丑之所论议,盖已极矣。辛丑乙巳之间,彼此虽非仇嫌,亦不相对。丁未后殿下欲行荡平之道,臣等尝以为落落难合矣。式至今日,党议稍稍减得,公朝事相与会议,私室参寻者,亦有之矣。此非殿下建极之效乎?郑亨益之疏,臣为姨从之亲,臣不敢是非,而以顷日上教中,混称逆类而为言也,非角胜圣教之意也。”上笑曰:“然矣。郑亨益异于金有庆之全不觉悟,亨益素刚直矣。”

○咸镜道定平、咸兴、镜城、会宁霜降,甲山、三水雪而雹。

5月3日 编辑

○癸未,江原道雨雹,大如鸟卵,疠疫死亡二百六十八人。

5月4日 编辑

○甲申,京畿长湍府圣庙灾。

○庆尚监司金始炯以道内久旱,请祈雨,又以两麦失稔,疠疫益炽,请水陆军大都案及壬子式年大都案,并待秋举行,令庙堂禀处。

○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全罗旧监司李圣龙有驰报备局之事矣。”上命进其状,览毕教曰:“黄哥言:‘乞纸于寺僧而书之。问于寺僧,以为果然,而使见其面,则又以为真,其事怪异矣。”又教曰:“新道臣赴任时,其纸样笔迹,既已持去,若查问有得,则其罪人直为上送可也。”命均曰:“此榜所载之人,似皆囚之矣。”上曰:“此榜则投火,李如梅兄弟,使即放送可也。”仍教曰:“李哥兄弟,过加侵征于既赎之奴,逢此困厄矣。”命均曰:“以此禀定之旨,密关于监司乎?”上许之。

○教曰:“各陵祭官之清斋一宿,自是国典。监察即古之殿中御史,使之差祭,固有意焉。祭官斋宿,别为申饬,否者纠检以闻之意,分付宪府。”

5月5日 编辑

○乙酉,公洪道内,流民死亡七千五百八十馀人。

○宪府申前启,不允。阳智县监许信事,停启。

5月6日 编辑

○丙戌,全罗旧监司李圣龙状启,有曰:

砺山营将赵虎臣诇捕一常汉,探见其囊书,即是恩津江景居进士李葳,贻书于镇安狱囚崔姓,而其书曰:“南原事,吾当图之于监司及新倅。”云云。

领议政沈寿贤求对上之,上览讫曰:“当待新伯状闻处之,而此事似与南原贼相连,亦令究问,如有端緖,使将校直为押送事,自庙堂密关。”

5月7日 编辑

○丁亥,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上因文义教曰:“君臣之间,异于朋友。朋友责善犹难,况于君父而尽言乎?”参赞官郑羽良曰:“切己之言,难于容受。倘以犯颜之人,谓之爱我,虚受而嘉纳之,则为殿下臣子者,谁敢不言乎?”上曰:“予工夫未到,然进言之人,或有忼慨而乖激者,或有过而不得中者,则不能无咈于心。事过之后,平心而思之,则未尝不慨然自歉。此平日在于中心者,因文义说到耳。”

5月8日 编辑

○戊子,平安监司权以镇状启以:“清人屯聚作梗于渭原郡事,使译学探问于凤城将,凤城将以为:‘未知何许清人,以何许事屯聚作梗,而虽是一国之人,如是犯越,则何不捉送。’云。以镇状请咨文中,细言其偸采之弊及掠去把卒恐喝索赂之状,以为越来者,自此执捉,在彼者自彼严禁,令庙堂禀处。”

5月9日 编辑

○己丑,夜,白云一道,自西至东,长竟天。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兪最基因文义奏曰:“今岁累万饥民,蒙朝家至诚赒赈,得以济活,而疠疫死亡者亦多矣。埋置之际,任事者不能检察,有聚众骸合瘗一坎者。古语曰:‘乖气致异。’此亦为感伤和气之端。依疠祭例,设祭以慰之,则亦自有感通之道矣。”上嘉纳之,命撤赈后,令该曹举行。

5月11日 编辑

○辛卯,撤赈,遣饥民还乡,给粮以送,以麦熟而农节已届也。时,一所在幕一千三百七人,往来饥民六千三百六十二人。二所在幕二千四百四十九人,往来饥民二千九百七十五人。赈厅堂上宋寅明以毕赈后,赈厅郞厅书启施赏之意仰禀,承旨徐宗玉以为:“身为堂上,以功劳书启仰请,甚非矣。”上曰:“只请郞厅以下,庸何伤也?”

○庆尚道就赈饥民,十五万七千四十三人,死亡四千二百七人,流丐一万九百四人。

○奉朝贺闵镇远以曾有朝参、常参进参之教,而《经国大典》只有正、至二节日及诞日奉朝贺肃拜之例,朝参、常参则不为举论,上箚请还寝前命,上赐批而不许。

○黄海监司朴师洙上疏,言赵俨贪赃之状、金吾轻勘之失,请遣近臣按核,上以更令金吾严查答之。先是,师洙状论安岳前郡守赵俨贪赃不法事,命金吾拿处,俨游辞纳供,归师洙于逞憾,金吾拟律太轻,师洙条列而更论之。

○大司谏李匡世上疏,略曰:

昔孔子修《春秋》,而乱臣贼子惧,盖其笔削严,而罪逆彰故也。向来朝论之或以为忠,或以为逆,积十年在于忠逆之间者,得殿下十九日下教,而始定其归矣。自今以后,平日之蔽于私好,一切扶护者,即当惕悟前非,痛悛旧习,而刑曹判书郑亨益乃敢不信王言,力拒明旨,以非逆谓逆等说,显讼于章奏之间。至又以党逆二字,扬言自许,拗引为嫌,略无一分畏惮之意,此而不罪,将无以惧乱贼而破淫朋。

上以不免旧习,还给其疏。

○行常参。左议政徐命均以三南监赈使,赈事已毕,尚不上来,效少而弊多。监赈使李匡德之凡诸京纳之物,不禀而执留为非,上曰:“匡德之长短,予所知也。初既请送,今又如此,为匡德者,岂不难乎?”领议政沈寿贤曰:“赈恤文书磨勘,自尔迟延,付之道臣而上来,无妨矣。”上曰:“何可催促也?收杀其所当为者,则自当上来矣。”

○宪府申前启,不允。

○右承旨徐宗玉以常参殿座时,通礼不为待令,启请警责曰:“国纲懈弛,至如通礼之辈,亦且慢蹇。”上曰:“通礼古之鸿胪也。承宣以如通礼辈为言,殊欠淳厚之风也。”

○行朝讲。侍读官兪最基因文义奏曰:“冡宰制国用,必于岁之抄,盖国之财赋,户部主之,而必使天官知之者,重其制也。国家之内司公事,使吏曹知之者,模仿《周礼》之意也。”上曰:“冡宰之任,与今大臣同,非止如吏曹判书也。”最基曰:“向日圣教申申于裁减之道,去奢最为节省之本。故相臣洪命夏以禁奢筵白曰:‘今日入侍诸臣,先去家中金钗之属,则必有实效。’此诚切实之语也。”领事徐命均奏曰:“向者关西道臣权以镇疏批,事关边情,故坐备局,令取来疏本于政院,而承宣谓以政院文书,例不得出送阙外,终不送示,请承旨则推考,自今以后,大臣在公厅,欲见事关边情之疏章,则自政院出示,永为定式。”上从之。仍教曰:“今后疏章虽非启下备局者,如有关边情者,自政院出示备局事,定式可也。”

○行昼讲,行夕讲。

○以宋真明为吏曹参判。时,参判有窠,命入前望单子,更命入前前望单子,凡三入望单,而不为下批,命大臣拟望以入,真明以末拟受点。

○盗入训錬大将张鹏翼家。时,鹏翼久掌辇下重兵,故人多忌之,募剑客图杀也。上闻之,命鹏翼入侍于明日昼讲。

5月12日 编辑

○壬辰,以沈宅贤为吏曹判书,赵最寿为大司宪,尹东源为掌令,李周镇为献纳,赵镇世、申宅夏为持平,尹光毅为正言,赵明谦、朴弼均为校理,尹得和为副校理,朴弼载为修撰,宋征启、尹光运为副修撰,尹淳为刑曹判书,李真淳为刑曹参判,金东弼为工曹判书,李德寿为工曹参判,韩范锡为黄海兵使。

○行昼讲。训錬大将张鹏翼以特进官入,上问刺客事,鹏翼对曰:“睡中见窗外人影,提剑而出,有人携剑立厅轩上,仍跳下阶,与之交刃,转至外门,彼乃踊身跳垣而走矣。”

5月13日 编辑

○癸巳,庆尚道蝉虫及黄蟊伤两麦。

○行昼讲。讲《礼记》,因文义教曰:“汉之缇萦以为,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凡刑狱不可不审慎,而讲学之道,当鉴古而戒今。我国讨捕营治盗之法,不能审慎,每以严讯承款为主,严杖之下,玉石难分。自今各别择人,必经营将,然后始拟阃任。罪囚自讨捕营就服后,使道臣究问勘处。”又教曰:“各衙门之有拘留间者,实为谬弊,故向以革罢之意,分付刑曹矣。以直囚衙门言之,如宪府不无其弊,至于捕厅强窃盗外,因他事,亦有拘留者。自政院各别申饬,凡系直囚各衙门之或有拘留者察推。”

○行夕讲,讲《礼记》。

5月14日 编辑

○甲午,献纳李周镇上疏,略曰:

臣伏闻,日者殿下查出额外宫女,尽数放出,使宫闱之间,一朝肃清。既曰额外,则初不名编于宫籍可知。阙门拦入,自有其律,则大内深严之地,闾里贱流,潜身托迹,已极寒心,而自经向来妖婢之变,殿下所以饬励宫禁者何如,群下所以仰勉殿下者何如,而复有此事,臣不胜忧虑之至。况闻亡命罪人镇纪女奴,假托房子之名,混迹宫婢,亦在查出之中,其为惊心骇愤,当复如何?所谓镇纪之婢,宜令捕厅讥捕,严问潜入委折,其间符同之人,亦为究问严处,断不可已。且闻镇纪之妻,定属于熙川,妇姑同室,未尝立役官府,而怀孕之说狼藉。镇纪之潜自往来,推此可知。其夫去处,其妻无不知之理,亦宜一体拿核焉。

批曰:“所陈事,依施。”

○行昼讲。知经筵宋寅明奏曰:“以南原挂书事,全罗监司状启来到云,此事大臣不可不知矣。”上曰:“状启亦无关紧钩得者矣。斗挺以杀狱,方被囚于南原,而其元只则崔璆也。李葳、斗征辈欲杀崔璆,以南原挂书,归之于璆,诬人恶逆之律,似不可逃也。其外无他事情,状本当下备局矣。”寅明曰:“亦使捕厅见之宜矣。”上从之。

○行夕讲。

○以洪尚宾为承旨,李箕镇为副提学,尹游为同经筵,韩显謩为应教,郑匡济为掌令。

5月15日 编辑

○乙未,行常参。领议政沈寿贤奏曰:“平安监司权以镇状启,村落团聚之说,不无意见。沿江居民散处,不成村落,彼国人意外来犯,则必不免抢掠。前监司宋真明欲行五家统之法,而只行五家作统,不为一处团聚,形单势弱,无守望相助之道矣。今若令数十户为一村,择定统领之任,移居于距江数里之外,有若清野待敌之法,则一村相依,庶可以防守。”上曰:“此亦末节,责在于不择守令,边地守令另择为宜。”

○上召见佥知李震箕,特除同中枢。震箕年七十五登科,今为八十一岁。先是,承旨徐宗玉引成庙朝金孝兴七十后登第,成庙手书褒之,加资赐馔之例仰达,遂有是命。

5月16日 编辑

○丙申,以韩显謩为执义,朴弼均为持平,申晩为献纳,李普赫为同义禁。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

5月18日 编辑

○戊戌,命旌黄海道海州校生简哲硕妻李氏门。李氏年七十五,家失火,突入火中,抱其夫神主而死。道臣以状闻,特命旌褒。

○行昼讲。讲《礼记》。

○金吾堂上宋寅明等求对,请遣金吾郞,拿来湖南罪人,允之。全罗监司赵显命捕得南原挂书罪人李葳、崔斗征、金润龟、吉喜征等四人,使龙安县监尹遇周押送事,状闻故也。

○以李春跻为大司谏,兪健基为持平,黄梓为应教,赵尚命为校理。

○副校理尹得和上疏,略曰:

十九日下教,盖轸百年弊痼之疾,欲令在廷臣邻,涤祛旧习,尽心国事,诚出于谆谆戒饬之盛意也。至若诸党中俱有逆之教,已有欠于甄别分析之道。厥后备忘中,甘心逆类之教,遽出于金有庆疏语之外。以逆而为逆固也,非逆而混被此名,岂不冤痛乎?此郑亨益所以惊心痛骨,必欲明辨,有何一毫关涉于党论,亦何有切逼恶闻之端,而日昨李匡世凭借圣教,臆断圣旨,演出别语,游辞簸弄,为忠为逆,曰定曰归,藏头没角,囫囵说去,乃以伊日饬励之圣教,反欲混加恶名于不当加之人,并驱一半廷臣于罔测之科,措辞绝悖,用意不美,舆情骇愤。伏睹筵教似已烛破情形,而还给台疏,只滋后弊,我殿下公听并观,镇时象破淫朋之意安在?伏愿亟赐处分,严加堤防。

教曰:“十九下教之后,经幄之臣非不知,而为此疏,还给。”

5月19日 编辑

○己亥,上御仁政门,亲鞫湖南诸罪人。领议政沈寿贤、判义禁宋寅明参鞫。问李葳曰:“戊申凶逆凶书,亘古所无。《勘乱录》既颁之后,若有秉彝之心,何敢萌此心于方寸,而况今者南原事,不过汝等因私争,欲陷人作此穷凶极恶之状,已悉于本道查状。汝所谓凶书所写金润龟笔迹,既不相似于挂书笔迹,则亦涉殊常。自初受赂符同于崔斗挺者,即汝欲为弥缝本事,往复书札者,亦汝凶书决非不参,而以知情告之者,尤极凶狞。若有告官之意,何当告不告,绸缪斗征,往复阴谋,为讥察所捕乎?”葳供:“臣即李端章再从侄。臣为臣子,岂敢萌挂书之心乎?四月十二日,为斗征事,要见监司,巡路不得见。又闻南原变出,监司捉得一罪人,心甚惊。斗征忿臣之不见监司曰:‘吾送人南原,匪久事出,因此通阍可也。’臣问其故,斗征曰:‘此挂书也。吾家有训长金润龟,可为文笔矣。’臣又惊愕,欲详知其人形状而告官,往斗征家,果有训长。臣当食而问曰:‘南原挂书,臣子所不忍闻者。’其人色变而出。午后又还与臣言,臣欲知为谁某,要通姓名,其人只言姓金,强问之乃言润龟。二十二日臣还家,欲见监司告之,则监司往南原,二十五日还营,而又阻阍,五月二日被拿矣。”

○李葳与崔斗征面质。葳曰:“吾使汝挂书矣。”斗征曰:“汝于二十日初到吾家,书所志,给吉喜征,使呈南原巡使行到所矣。喜征至马岭,逢崔璆而还。”葳曰:“初四往汝家,为汝狱事,而巡使发巡,故吾无奈何,留汝家三日,自制凶书,使润龟书之,汝岂不参见乎?”斗征曰:“虽斩头,初四不见汝面,汝二十日始来矣。”葳曰:“盖作此书,欲脱汝兄于狱也。此所以作于汝家也,吾为汝事而死也。”斗征曰:“凶书彼此皆死之事,于吾兄何益之有?汝若自作于汝家而自挂,则未可知,何尝作于吾家,而使吾挂乎?”葳曰:“初七汝持书归后,初九汝岂不送奴,使吾来全州乎?”斗征曰:“送奴不过欲探汝见监司,速决吾兄狱耳。”葳曰:“初三吾待候监司不利,初四往汝家矣。”斗征曰:“吾家在镇安百馀里地,汝岂可即到乎?”葳曰:“日晷方长,岂不趁往?吾则借居人挟房,耳目烦扰,故作于汝家矣。”斗征曰:“吾于全州,见汝而忿之,则汝曰:‘南原挂书出,推诿于崔璆,则自有好事。’且曰:‘使吉喜征挂之。’云矣,今乃陷吾耶?”问吉喜征,喜征供:“臣乃冶隐十代孙,居锦山。臣之五寸姑母夫李预,亦于李葳为族云,故臣持葳书,往全州而已。挂书则葳当使其奴为之,何可使臣挂之?臣若见之,岂不捉纳乎?只见葳奴以捧钱,来往斗征家而已。”喜征加刑,同前招。葳与润龟面质,葳言对食时色变事及斗征家写书之事,润龟所答,只有汝何为此无据之言而已。更问葳曰:“南原事,其本虽在斗挺之被囚,而汝之担当其间,作此凶书,欲陷崔璆,已涉奸恶。且凶檄较汝笔迹,亦已相似,凶檄中大明后三字,即戊申所无者,而汝之历日,改清以明,意亦似焉。避其年号,或儒者所为,而两字相符,亦是异事,从实直告。”刑一次,葳供曰:“今见三字,果是挂书中书迹,而臣于四月五日自制,润龟书之。凶书字句,虽不能诵,记得国势孤危之意,凶书年月下书元帅郑,元帅上书岭南字,余心不贰,余言不欺之句。在下端五午字,乃五月端午之谓也。”葳与斗征面质,斗征曰:“汝入营,得一扇子四斗米,归詑于吾矣。”葳曰:“汝以为,崔璆之同生死于戊申,今番事诿诸璆则好矣。”更问崔斗征,刑一次,斗征供:“葳谓臣曰:‘若给钱一百两,则吾可陷崔璆而救汝兄。’盖欲以挂书事归之璆也。四月十二日逢着葳,问之则葳曰:‘吾已挂书于南原百福寺矣。’三月晦,葳自作自书给臣,初五日往百福寺,有铜佛三躯,故臣挂其书于中佛之耳上,以小土块安之矣。”更问葳,供如前。更问斗征,供:“矣兄杀狱,兪振起同入,而振起即李预之婿也。臣逢着于振起家以为:‘以挂书事,自南原来。’云,故臣问之曰:‘此乃李葳之事耶?’预曰:‘是矣。’凶书预作之,而葳书之云,此盖臣为臣兄狱事,约给钱于葳与预故也。若问于预,则可知之矣。”

○命放畿营罪人赵锡观及遇春、海龙等。先是,统营官奴遇春、海龙行至天安,见锡观行止殊常,试问曰:‘近有南原挂书之变,君无乃其人耶?’锡观惊惶色动,遇春等以此发告于振威县,道臣状闻,而多般究核,终无端緖,故上命特放锡观,而遇春、海龙等刑推放送。

○宪府大司宪赵最寿。申前启,不允。又启请还收逆贼观孝、海普限七寸放送之命,依启。

○谏院申前启,不允。

5月20日 编辑

○庚子,平安道价川、德川、龟城等邑雨雹。

○以鱼有凤为执义,安相徽为掌令,韩德良为持平,李周镇为献纳,金尚重为正言,赵锡命为工曹参判,金若鲁为副校理,郑亨复为修撰。

○刑曹参议柳复明上疏辞职,略曰:

先王状德,体段甚重。辛丑诛逆处分至严,而全然删没,使盛德不彰,臣果略论,而至于谥状,有异行录,当初命拔,圣意有存。臣疏于此,了无提及,而撰谥之臣,横担替当者,岂不诚意外也?疏末四臣事,殿下既明知而洞谕之,前后王言,炳若日星。夫四箚之不罪,则四臣之或伸或未伸,实为半上落下之归,臣既有补拾之责,为明主一陈,而荐蒙严教,疑之以时象,至今追思,惶悚无地。

上不省。

○前副提学李秉泰卒。秉泰廉介特立,冰蘗自持,一介不以累于人,衣弊食淡,处郡邑亦如在家时,菽水不继,而不能变其所操,人或以是病之,而盖其素性然也。文学雅望,出于流辈,而丁未以后,不肯屈意仕宦,一斥岭郡,不服水土,竟以是死焉,惜哉。后因领议政沈寿贤奏,以生有清白之操,死无殓身之具,且其老母不免饥饿,请依故监司韩祉例,周恤其母,上嗟惜良久,命施恤典,赠职庀葬。

5月21日 编辑

○辛丑,行昼讲。

○宪府持平兪健基。申前启,不允。又启:“罪人二礼既有刑推之命,而他罪人下幕时,混同下幕,请金吾堂上从重推考,该郞拿问。”上曰:“拿问则过矣。堂上推考,郞厅重推。”谏院献纳李周镇。申前启,不允。又启:“请还寝捕厅罪人申必大军门枭示之命,移送鞫厅,严鞫处断。”批曰:“已令杖问矣。枭示之命,意亦有在。”又以所怀,论二礼之不可付之捕厅,请移鞫厅究问,而大臣亦以是为言,上幷不从。

○右尹吴光运上疏,略曰:

臣之所欲言者三,曰奋圣志也,曰摠权纲也,曰砺名节也。今日之事,有三难与三异焉。

又曰: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夫权者,无形之物也。一世之所趋,一世之所畏,即权之所在也。今之朋党,异古之朋党,只是患得患失而已。苟患失之,则要宠于上,招权于下,多方布置,终日营营者,不过为徒党子孙计,非为国家也。势安得不归,权安得不重?势既归而权既重,则嗜利者安得不趋,孤弱者安得不畏?

又曰:

近来士大夫名行扫地,居高者模棱以容身,浮沈以度日;居下者以幻变为奇才,以附丽为能事,顷刻之间,踪迹漫漶,奇奇怪怪,百态俱备。殿下虽有日月容光之明,岂能尽察此光景哉?设有缓急,此辈皆是望贼而投降者,治平无事,养此辈何为哉?

疏入留中,以勉戒切实,可不留意为批。

○上亲鞫黄再淑等于仁政门。初,逆贼镇纪亡命,已经屡年,购捕未得。镇纪之三从亲再淑诱说镇纪之婢二礼,纳其女㗡梅于禁中,为房子内人,房子内人即内人之仆也。前此额外内人查出时,已为查出,而因台疏,自捕厅究问。至是判义禁宋寅明曰:“逆贼镇纪之婢二礼,不无端緖,不可付之捕厅,请鞫问。”上曰:“黄再淑之供,镇纪行迹,不无可据之端,再淑并上阙可也。”问黄再淑曰:“镇纪之子就捕翌日,镇纪来到其奴戍伊山家,其族黄鎏、黄铣、黄鈗、再兴、再毕、再暹等,相聚杀鸡烹狗,以慰其子之被捕。镇纪去时,换着戍伊山弊衣袴之说,若二礼之供,而首尾事状,从实直告。”再淑供:“镇纪往来之说,闻之于起石矣。”刑问一次,二礼与再淑面质,二礼曰:“再昨年三月,汝来到吾家曰:‘汝之女息,何不入送阙中为内人乎?’吾曰:‘岂其易乎?’云矣。”再淑曰:“吾岂往汝家乎?吾不知汝家矣。”二礼曰:“汝岂不知吾家?在曜金门外院洞镇纪家前乎?汝言于吾曰:‘汝女入阙,则于汝于吾,俱有好事矣。’吾曰:‘吾女如入送,则或恐生事矣。’盖虑臣女乃镇纪婢子之故也。汝曰:‘闾家婢子,举皆入阙,汝女何可不入送乎?前头自有好事。若过二三年则可知。’云矣。”再淑曰:“入阙之说,吾不为之矣。”问二礼,刑问一次,二礼供:“再淑以为:‘数三年后,欲为逆贼之事,汝女入送于阙中,为房子内人,则前头必有好事矣。’镇纪则戊申翌年,来到其奴家,与其一族会话曰:‘数三年后,必有好事。’仍持其妻指环衣领,而入去皆骨山,此则闻于戍伊山。镇纪子息辈,在于水原,故镇纪言:‘二三年后当来。’云矣。镇纪前年来于水原,此又闻于戍伊山。”问起石,起石供:“镇纪今年四月,自黄漆谷家来臣家,宿一夜而去,着僧衣剃头,仍往伽倻山,馈以麦饭菁菹,渠自以为不食肉云矣。二更来到,四更还去,自言:‘向内浦伽倻山白岩寺。’其时黄漆谷在家,而名再征矣。镇纪自言:‘为觅粮计,称以斋宫僧,将往兴海。’云。兴海倅黄泽即漆谷之子也。其僧称号环法主,头戴僧巾蓑笠,衣布周衣,着草履矣。”问戍伊山,戍伊山供:“臣以镇纪奴子,居镇纪农幕,戊申八月,镇纪来到臣家留二日,借着臣衣袴而去,又戴毡笠,而一家来会者,乃连山黄生、富平黄生,俱居洞内者矣。”命起石、戍伊山移送捕厅。更问二礼,二礼供:“再淑附耳密语于臣曰:‘镇纪出去时有相议,若过数年,败军复起,则吾与汝俱有好事。’臣女之入去阙中者,欲探阙中说话,或追捕镇纪,或并诛镇纪族属说也。入阙之路,则因吹螺赤李姓汉,入送于水剌间内人,九月得为房子矣。”问黄再征,再征供:“臣连在京中,昨年八月往水原墓下,今年四月出避斋舍,仍患疠得差,仅一望矣。镇纪若有逢见之事,则食君之禄,岂不捕纳乎?今此起石之说,千万孟浪。”黄再淑与二礼面质后,加刑一次,供如前。黄再征、起石面质,起石曰:“四月二十一日,镇纪岂不往来汝家乎?”再征曰:“镇纪来汝家,而转往吾家云乎?”起石曰:“自汝家来到吾家云矣。”再征曰:“来自吾家之说,尤是虚言也。汝兄亦知之乎?”起石曰:“吾兄同见矣。”再征曰:“若招问起石之兄起先,一如汝言,则吾不得发明矣。汝言皆虚妄也。”

5月23日 编辑

○癸卯,全罗道疠疫死亡者一千八十四人,茂朱雨雹。

○行夜对,讲《节酌通编》。

○时久旱,祈雨于三角、木觅、汉江,得小雨,上赐祭官等弓马有差。

5月25日 编辑

○乙巳,庆尚道就赈饥民十七万九千八百六十五口,流丐一万一千六百八十五口,死亡一千三百二十六口。

○宪府申前启,不允。

○献纳李周镇上疏,略曰:

呜呼!三年亢旱,八路饥荒。天人不和,民国俱病,如此而不危者,古未尝有也。夫安危之机,在于公私二字。心或有计较,政或有宛转,或过明而流于察小,或自大而易于轻下,不能如日月之中天,人得以共瞻,则便是私也。今殿下公私混淆,大小颠错,目张而网漏,末举而本遗,至若近日则又未免治不食效,志不如初,文质互变,缓急倒置,以省事为制治之本,息言为御世之要。近来士大夫风采渐就委靡,承顺之言,日闻于上;规正之习,已绝于下。殿下又以喜事疑之,排轧绳之,故事关圣躬,则率多触忤之惧;语涉异己,则恐被挟杂之诛,以致虚伪之风滋而直截之声熄。自外面观之,虽若目前无事,而殆若满腹皆脓,不溃则不已。如是而天安得不怒,民安得不困哉?黄再兴等,俱是镇纪切族,杀狗烹鸡,情节狼藉。请一体严鞫,核出纪贼之去处。治逆,宜急不宜缓,请勿拘斋戒,严鞫核实。江界、兴阳两邑倅,贪鄙残劣,并令改差。前府使鱼必远遍汲都下井水,洗其癞疮,还以洗疮之水,暗注本井,抉出牛肠,投身其中,以出其疮虫,卖肉屠肆,事极丑污,意在移毒。宜施徙边之律,以绝民害。

批曰:“黄哥诸族窥捕事,依施,鱼必远事,亦依施。”

○掌令安相徽上疏言:

减冗官除冗费,以为忧灾恤民之政;勿许额外宫人之添入,以为肃清宫禁之道;减三南纳布之军额,以救逃故难充之弊。

又论鱼必远为疗恶疾,移害都民之罪,请屏之远地,赐优批。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

○以李真望为同经筵,黄晸为义州府尹。

5月26日 编辑

○丙午,行昼讲,讲《礼记》。特进官宋真明因文义奏曰:“臣在铨曹,以尹东源、鱼有凤备拟于台阁,此不过应文备数而已,愿殿下以诚勉出,期致之于朝廷。”上曰:“是予诚浅之故,当自反处,而幼而学壮而行,自是儒者之事。近来儒者以一切不出于世为高致,故在上者勉以必出,在下者期以不出,反为君臣相持之端,是甚难处矣。”命申饬铨曹,拟沈錥荫窠,使之出入经幄。

○左议政徐命均曰:“平安监司权以镇以私书,示于臣以为:‘彼人出来,屯聚于沿边者,殆过数十处,此是前古未有之事。渭原郡守权儆到任后,另加禁断,胡人则厌避去他境,而我国奸民之缔结彼人者,怨其严束,必欲除去,今此拿问,适中其愿。’姑缓数月,责其成效处之,未为失宜。”上以既以拿问定罪,移咨于彼中,其在事体,不可仍置,竟不许。后左议政徐命均、兵曹判书尹游等,筵白其善处事,有将略,请施加资之典,上从之。

○时大雨。左议政徐命均言:“旱馀大霔,民事可幸。”上曰:“我国人无一定之心,小旱则有若死在目前,乍雨则全然忘却,有若太平矣。昨夜出立庭中,东南有阴云,点雨滴面,望雨之切,耿耿不寐,晓闻雨声,不觉颠倒而起矣。今虽得雨,国计无可回苏之路,庙堂当预讲生财之道,以为区处,经用之地,不可以目前得雨,少弛如渴之念。顷者宋寅明以钱布料理事,有所陈达,须与此等人,讲究庙谟,后日禀白可也。”命均无以对而出。

○行推鞫。更问黄再征,再征供:“起石、起先、戍伊山、金山及黄溥之甥侄申震清,同议镇纪家事,而戊申黄溥事后,臣闻斥卖镇纪田土,嫁镇纪女之说,招问于镇纪在京婢二礼则以为:‘申震清来在戍伊山家,主张镇纪家事,婚镇纪女,而欲与安城亡命贼高哥成婚,则镇纪女逃出,故震清躬自跟寻,终至过婚。’云,臣闻之骇然矣。辛亥镇纪子被囚于捕厅,以不善养狱,捕厅责二礼,则二礼来言于臣,欲卖黄溥造置石物,以为养狱之资,故臣许之。盖溥罪死后,曾祖奉祀移于臣,故有此问也。申震清居文义,起石之言,千万孟浪。”黄再淑、黄再兴面质,再淑曰:“戊申年汝往戍伊山家,与镇纪等诸族聚会之说,汝岂不来传于吾乎?此即镇纪子一雄被捕时矣。”再兴曰:“戊申三月十七日,吾避乱于洪州地,同月十九日,一雄被捕消息,始为得闻,镇纪则元不相见矣。”再淑曰:“镇纪借着毡笠来会之说,汝岂不言乎?”再兴曰:“此言闻于黄鈗,而仍传于汝,吾岂与镇纪聚会乎?”问黄再曅,再曅供:“戊申三月,镇纪亡命,而其母缘坐定配。此后镇纪往来之说,万万无据。稷山戍伊山家,距阳城臣家为一十馀里,如臣穷不支之族,岂有请会之事,镇纪于臣为八寸亲,渠既犯逆亡命,臣岂忍与亡命贼同会乎?”问黄再暹,再暹供:“戊申三月,避乱于大津越边,过二旬始还,镇纪之来不来,臣全然不闻矣。”问黄再兴,再兴供:“黄溥死后,草葬于臣家近处,镇纪不奔父丧,至于亡命,则臣岂忍与镇纪同会乎?二礼以黄哥流来婢,欲害主家族属,故为此诬陷矣。”更问黄再征,再征供:“起石纳捕厅之臣文迹,明是伪造。故恐此事之现露,诬陷臣身,而二礼之许卖石物者,以溥之石物,用于先山,实为可污,许卖之意,成文以给。至于主张镇纪家事,千万孟浪。”问起先,起先供:“今年四月二十一日夜二三更,镇纪自忠清道越大津,由唐津而来,戴蓑笠,着周衣,到臣家,而镇纪住于德山伽倻山白岩寺,将转入峡中云。脱蓑笠时见之则似若剃头状,夕饭则得食于臣家,晓头还去,故来路历入与去时所向,知不得矣。”更问黄再征,再征供:“臣意谓,起石兄弟心必不同矣。今起先之言又如此,必是同心谋害臣而然矣。镇纪往来之状,臣实不知矣。”问㗡梅,㗡梅供:“吹螺赤李哥常常往来于臣家,臣母言:‘年少女儿,不得衣食。’云则李哥以为:‘若为内人房子,衣食优足。’云,故臣年十三岁,与李哥由曜金门入去,则九月来待于差备门,引臣入留在于守静堂李尚宫房,今年四月,吹螺赤以为:‘臣上典方囚捕厅,不可仍置阙中。’即为出送矣。”问后川,后川即㗡梅之父也。后川供:“臣再昨年春,负柴归家,则竹山黄生来坐房中,与臣妻密密相语,臣欲入房中,则臣妻以为:‘不必入坐。’云,故臣出去,卖柴复还,则黄生尚在房中。臣立于房外,黄生出来,而言于臣妻曰:‘必有好事于汝辈。’云而去,故臣问其由于臣妻,则臣妻以为:‘黄生劝令入送㗡梅于阙中曰:“必有好事矣。”’臣屡问其好事之为何事,则臣妻作色言曰:‘自然知之,不必迫问。’云矣。”问李永男,即吹螺赤也。永男供:“臣立役阙中,二礼居在曜金门外,故常买酒以飮,而有面分矣。一日,二礼言于臣曰:‘吾之女儿,君须指路于某处。’臣答以:‘吾不知汝之来历,何能指路?’二礼自言:‘无主良民。’云矣。辛亥九月,内人九月要得使唤女儿,故臣果为指导入送,今年三月,因查出而出来,其为逆婢之实,臣不能知得矣。”问㗡梅,㗡梅供:“戊申后,臣为一雄传食捕厅之时,永男亦为时时来到,故见之,而臣之为逆贼之婢,永男本来知之矣。”永男与㗡梅面质,永男见屈。刑推一次,供如前。

5月27日 编辑

○丁未,行昼讲,行夕讲,讲《礼记》。参赞官徐宗玉进言曰:“海州正方山城前有对峰,压在城外,宜筑其对峰,作为外城,移置蒜山镇于其内。长寿山城处于一路之中,石峦崒嵂,分作上下城,虽曰险塞,亦可以作屋处民。敌路有两岐,若由洞仙岭,则棘城在后;若由棘城,则其路必自长寿北角,达于平山之太白城下,此实为敌路之要冲也。”上曰:“古人之设置防守,为日后之虑也。长寿、正方、太白皆属县之信地,脱有不虞,藩阃之入守防御,何处不可?承宣主长寿,海伯主太白,所见各异,取舍不同,今不可以承宣之言,弃太白,亦不可以海伯之言,弃长寿,并为修筑可也。”命庙堂禀处。时,黄海监司朴师洙以正方、长寿两山城修筑事,状论利害,而以长寿为不可守。宗玉曾经海伯,有所区划,故有是奏。

5月28日 编辑

○戊申,以申思喆为礼曹判书,申昉为礼曹参判,赵尚䌹为刑曹判书,金尚奎为承旨。

○右参赞李廷济上疏,略曰:

彼人之来留江北,恣犯禁条者,未知为何样名色、何地居民,而或山东棍徒,为采猎而来者耶?抑为喇近居之民,避蒙古侵犯而流入者耶?此不可不详审而处之。况闻凤城、沈阳有军房造置之举云,此乃前所未有之事也。以前日使行别单与即今所闻料之,彼国似不无经营东北之事,彼国之东北,即我国之邻界。我国本来不觇人之国,悠悠度日,或有可忧之端,将何以应之?今于移咨之行,宜送解事译官,此等情迹,必使十分诇探于道路而归奏之。曾闻老武宿弁之言,自前授任于江边邑镇者,未尝一日闲坐,多张威仪,逐日巡检于各其境土,或射猎或驰骤,边民畏缩,不敢潜出,彼人亦或望见,慑威叩头而去。以此之故,彼我边民,自无奸拦之弊,近来居边地者,人乐偃便,杜门深居,所事声妓而已。沿江一带,有数三把军,块处草幕,受侮彼人,冒犯禁令,固非异事。盖彼人之所畏惮者,惟我国军牢。江边诸邑,固多勇健,今宜大邑则团束数百人,小邑则百馀,鲜明其服色,精利其器仗,使边倅多数领率,逐日巡检于江路,如遇边民之行止殊常者,严棍于彼人所见之处,则自可施威,禁绝奸弊。宜令道臣,以此申饬于边邑。赈所将校赏典中,禁营将校李汶分所之后,或来或去,不满十日,请收加资之典。御营将校白时汉近千病人,手自抚摩,终至染疠而死。此无异于从征死亡之人。而闻其母与妻,行乞道中云。若令赈厅更加优恤,则可慰其死于国事之魂也。

批曰:“所陈事极为得宜,分付庙堂申饬。李汶事,寝其资,白时汉令惠厅顾恤其妻子。”

○宪府申前启,不允。

○谏院献纳李周镇。申前启,不允。申必大移送鞫厅事,依启。

○大司成赵明翼上疏,言馆储匮乏之弊,尾请儒生衣制,以粉布、青衿及幞头为居斋服色,生进新榜亦用此例,而一朵莲花,裁付幞头之后,俱中者二朵而别之,三日后撤去其花,以遵中华之制。盖显庙末年,先正臣权尚夏为太学斋任,禀于大司成,故相臣闵鼎重以此陈疏蒙允,而遽遭国哀,未果行焉。上令该曹,考其时故事禀处。

○行昼讲。

○行夕讲,讲《礼记》。

○江原道歙谷县,有星流北方,大如盆,烛地若火,有声如雷。

○行推鞫。问润龟曰:“葳之挂书,专为斗挺,则汝以斗挺妻娚,欲救之心,岂比于葳?且斗征不文,故大小书札,汝皆担当云,从实直招。”加刑一次,润龟供:“周旋杀狱之状,臣果书给书札,而挂书则全不闻知。至于葳之欲害崔璆之说,果已闻之矣。”

○全罗监营以讥捕罪人黄有征启闻拿来。是日,上御仁政门,亲鞫有征,问曰:“南原挂书,何等凶恶,而汝所告郑哥之事,文案可疑,日字矛盾已登于道臣问目中,前后事状,从实直招。”有征刑一次,供:“臣以星州人,行商移居南原,与百福寺僧,同宿于店,为右营所捉,而曾见郑哥在寺作古风,故严刑之下,有所指告矣。”更问有征,刑一次,供:“臣于酒幕,与郑天遇同宿,以挂书事问之,天遇曰:‘吾儿时作古风,而人称之曰:“如此文笔,弃之可惜。”故所挂之意,亦如此。’云。臣则以争娼事,辱寺僧最真矣。被捉之夜,有僧彷徨,而推问之时,未及详陈矣。”

六月 编辑

6月1日 编辑

○朔庚戌,行推鞫。刑李葳、斗征、润龟不服。问有征,刑一次,供:“郑天遇曾是素昧,郑千明即天遇之六寸,居在咸阳,臣尝逢见寺僧,则意者以相斗致怨矣。”

○亡命贼镇纪母妻逮来,命捕厅严问镇纪去处,不服。

○以李廷济为知义禁,吴光运为同义禁,赵傧为摠戎使。

○二礼物故。

6月2日 编辑

○辛亥,有征物故。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奏:“风水之说,朱子山陵议状言之,而拱抱无空阙处为好云者,以理推言也。此与后世术数家,某山某水之说异矣。”上问曰:“宋之南内何处也?”明谦曰:“南内光宗所处之宫,而以其短丧之故,北使之来,受吊于殡宫,南内问安,以吉服行之,盖已脱丧而然也。”侍读官金若鲁曰:“宋孝宗服高宗之丧,既葬以白布衣冠视朝,朱子以为盛德事也。当时之短丧,于此可知。盖谓如是则可为复古礼之渐,故朱子以是为定制也。”明谦曰:“朱子答人书中,不敢求荐,不当自衒之戒,若是切至,而今时之人,视两铨之职,若轮回之己物;以两界之任,为循次之当窠,礼让之风坏矣。此实由于慎官之道,不得其要而然也。”上曰:“然矣。卿月之职,何等重任,而近来则人皆视以为应为之职,便作轮次之窠,实今之痼弊也。”明谦以《礼记》王制月令后,少可观处,继讲他书之意仰奏,上曰:“《礼记》先朝未尽讲之书也。今观自止先朝进讲时所定也,亦甚怆感。”仍呜咽含涕。明谦曰:“典学之中,孝思冞笃,讲学之际,默会肃庙典学之遗意,则必多补益于继述之道矣。”上嘉纳之。

○金润龟物故。

○大司谏李春跻上疏言:

殿下于戊申治逆,务从太宽,辄以安反侧为心。戊申之逆,史牒所罕,馀孽枝党,不容顷刻假借,而前后台启,一未蒙允,自知不复见天日徒,安知不闯生奸谋,潜酿凶图也?观此逆婢事,不觉心寒。请廓挥乾断,无如前日之泄泄。

尾论逆婢之狱,端緖已露,另加钩核,可以得情,不善检饬,罪人径毙。臣谓金吾堂上推考,当该都事拿处宜也。批曰:“末端事依施。”

6月3日 编辑

○壬子,李葳物故。

○以金镇商为承旨,金尚翼为修撰,李宗白为司谏,尹光运为献纳,金相奭为正言,沈錥为宗簿主簿。

6月4日 编辑

○癸丑,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金若鲁因文义陈戒曰:“当时伪学之禁方严,来学之徒多有背驰者。人心世道之至于此者,其失在于宁宗,此亦人君鉴戒处也。”上曰:“以朱子之贤,从学者之真伪,辄开大炉韛,一番鍜錬而后知其真伪。以今日时象言之,岂特一炉韛而已乎?自经辛、壬以来,可谓一番鍜錬,而戊申以后,至有十九日下教,又可谓大鍜錬矣。朝臣宜变旧习,而终不变改,予实慨然。”侍读官赵明谦曰:“殿下十九日下教,出于务镇一世,备言当时曲折,而虽以圣教观之,元无指的一人之言,故人之见之者,有万不同。以是时议之,绎骚有甚于前日矣。”上曰:“所谓指的者何事耶?”明谦曰:“台疏所谓自有所归云者,语意未可知也。”上曰:“此则李匡世之疏语,而彼曰忠,此曰逆,其所谓明有所归云者,实不紧切矣。十九日下教,以闵奉朝贺袖箚时所答观之,自可了然。其间虽有些少曲折,儒臣所谓出于镇定者,非予下教之本意也。”若鲁曰:“十九日下教,以朝禁至严,不敢相传,故臣未知为何事。殿下何不详布筵说,均示在廷诸臣,只使伊日入侍诸臣闻之乎?”上曰:“十年蕴蓄于中者,不得已始发于伊日,而若出示筵话,不无所碍故也。既付右史,详记史册,实录出后,愚夫愚妇孰不知之?惟俟公议于百载之下矣。予非讳之也,有意而然也。”若鲁曰:“若是不可言者,切不可言。既已下教于筵中,又复讳之于廷臣,义理是非,天下公议,宁有不得说于今,而以俟百世之理乎?”上曰:“以耳目之所闻睹言之,而犹不觉悟,以俟后日公议之外,更有何道耶?”明谦曰:“金有庆之疏,不过追申前疏之语。设有不摡于圣心,何可以甘心逆类,非吾臣之语,加之于臣僚乎?此非臣哉邻哉之意也。”上曰:“十九下教后,苟有一分臣子之心,则岂可无悛改之道乎?予己酉闭阁,十九下教,非乐为也。至比于刘盆子让位等说,盖出于苦心血诚而然也。儒臣徐观将来处分,则可以知予心矣。”若鲁曰:“殿下每曰:‘君臣犹父子。’其子有过,其父不责不挞,而直谓之非吾子,则其子之心岂不伤痛,而其为父之道亦如何?人君责臣之道,自有其道。自古圣君明主,未有此等迫切之教也。”上曰:“金有庆疏中有不信予处分之意,非吾臣之教,非过中也。古之圣人,可以严处分之事,不少顾藉,吾于汝奚诛之言,岂不迫切,而屏诸四裔,以示不与同中国者,亦岂非非吾臣之意乎?”

○行推鞫。问斗征,不服,问申必大。初,必大出于济东狱援引中者,馀贼并移捕厅后,必大始为捕来严问,始得其戊申作贼逃匿之状。命拿来设鞫,问必大曰:“安城从贼之状,报恩聚党之事,已服于捕厅,其为情节,一一直告。”必大供:“再昨年秋间,贵兴言于臣曰:‘凶岁图生无路,欲聚党为盗,汝亦同入也。’臣曰:‘吾则不甚贫,不欲同参。’云则贵兴不舍之,仍言同党之为某某,而清州两班李万宗及兴得在其中,馀人记不得。贵兴又言:‘来秋当会议于报恩山寺,汝当来会。’云而臣病未往。臣虽被牵于相识,许其录名谋议,则不能与闻,从贼安城事段,已悉于捕厅纳供时,既一一吐实。李万宗自清州主管贼军犒馈,为人狞壮,从往安城,臣在贼时习知之矣。”又问必大,必大供:“贵兴言于臣曰:‘聚党军多,驱向京城,必将瓦解,汝当为兵曹判书。’云。臣连年往清州农庄,则贵兴、兴得、李济东,辄来见,兴得、贵兴等言:‘报恩具尔垕善文有勇略,可推为魁,李仁宽亦入其党。’云矣。”更拿兴得、尔垕问之,兴得供:“申必大初不相见相识矣。”尔垕供:“申必大姓名与面目,曾无闻见之事矣。”兴得与必大面质,两相争诘,必大曰:“汝年非十八也?吾因贵兴闻之。今为二十一矣。”兴得曰:“吾果癸巳生。”兴得、尔垕幷刑一次。又拿李万宗问之,万宗供:“必大以臣诬告,盖有所由。臣曾经面任,果知必大面目,而他人则以渠累变其名之故,无知之者。今番被逮,亦以臣指认之致,故深憾于臣,欲报复之也。”更问必大,必大供:“李万宗以指告之嫌,果为诬援。李兴得以臣入于其供引中,亦为诬告。诬告陷人之罪,自知难免。”后,必大结案:“当天永之引入麟佐于内房,绸缪酬酢时,臣同在坐中,天永谓臣曰:‘汝既参听,可以同事。’臣许之。清州陷城之日,宗元簿录臣于军官案,仍给环刀与马,使之随往安城,故臣果同往。军败之后,脱身而逃,变名藏匿矣。去年秋,济东、贵兴要与臣同入曰:‘汝既从贼,可与吾辈同事。待军多粮足,趁冰合犯京城,则必将土崩瓦解,汝当为兵判。’云,故果为亲书姓名于都目中。至如李万宗与兴得,因私憾诬告的实。同参谋逆,诬人恶逆迟晩。”处斩如律。命尔垕、兴得更为移送捕厅。

6月5日 编辑

○甲寅,行推鞫。问李预曰:“与葳、斗征辈往来谋议之迹,狼藉诸招。南原凶书,即汝所作,从实直告。”预供:“葳与臣同姓,斗征即臣女婿之五寸叔。故斗征以其兄杀狱,要臣作书于葳,请其解纷,故臣本不识字,果以谚文两度作书矣。”预与斗征面质,预曰:“凶书岂吾所作乎?”斗征曰:“汝与葳相议矣。”预曰:“吾不识字,岂能作此?”斗征曰:“汝之不文则是,而必参谋矣。”更问预,预供:“年老耳聋,有何所望?不告父名,但知音而不知字划故也。”

○以李宗城为承旨,尹惠教为大司宪,李重镇为掌令,金宗台为持平,赵镇世为正言,李喆辅为副修撰,李潝为副应教。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沈寿贤以统制使辞陛时,有军饷未捧邑守令,直为状罢之请,而守令黜陟,不可使统帅自专。请使之抄出,未捧最多邑守令状闻,而自备局从轻重科罪,上可之。上曰:“顷者宋寅明所言生谷之道,卿等闻之乎?”寿贤曰:“宋寅明今为赈堂,若干蓄钱,待秋贸谷,而朴文秀煮盐之计,亦未知毕竟收效之何如,最是抚摩百姓,为今日第一急务矣。”左参赞宋寅明曰:“辛未以后,还谷已尽无馀,粜籴无可继之道。三军门外邑所捧军布,除出二千同,换米留作还谷,使两西道臣,各以四五千银货,和买栅门外唐木绵,反卖而取其馀利,以补作米之布,事便而利大矣。”右参赞李廷济曰:“生财之道,为今急务,而用财之道尤难。故相臣李浣闻中巡试射赏赐,至于五十同布,有训局凋弊之虑云矣。今则中巡赏布,至于三百馀同,生物有限,用财无节,今之枵然,固其势也。节用然后,可以收效,生财之节亦末耳。”上是之。

○命西路人买去京城人物者,依北道例,照律严惩。盖北人买去京城人,有转卖彼中之虑,故论以一律,而西路则曾无禁令,因刑曹参判李真淳所奏,而有是命。

○谏院大司谏李春跻。申前启,不允。又启:“逆

婢㗡梅依前移送鞫厅,与诸罪人,一体究问。”又启:“崔斗征鞫案有曰:‘李预者作凶书。’招问李预则可知。李预令鞫厅拿来,严核得情。”又启:“李葳、郑天遇或承款,而语多胡乱,或未及拿来而径毙。今若以两贼,归之元犯,而弛其讥捕,则恐有漏网之患。令中外申严窥捕,期于必得。”幷依启。又启:“鞫狱文案,何等严重,而时囚文案,误入于物故文案。请该承旨递差,下吏科罪。”上曰:“承旨推考,下史囚治可也。”

○前议政府左议政李㙫卒。㙫性忠笃谨慎,确而有守,不自夸衒。及居相职,力扶荡平之论,然凤辉之首讨,真儒之请刑,足见是非之正,秉执之公也。

○上召见承旨金启焕、李宗城教曰:“大臣之丧,岂不举哀,而国忌斋戒,虽自明日致斋,今日举哀,或似未妥,故召见而询问焉。”宗城曰:“国家例以二日行斋,而今引斋三日之义,钦仰孝思之靡极矣。以平日轸股肱之意言之,实合举哀,而既在清斋之中。斋者所以斋不斋也,何可行举哀之节乎?”

6月6日 编辑

○乙卯,行推鞫。更问预、斗征,不服,预加刑一次。更问罪人具尔垕、李兴得、申必大,又问黄泽,皆不服。

6月7日 编辑

○丙辰,公洪道西原怀仁县暴雷,人有震死者。

6月9日 编辑

○戊午,以朱炯离为掌令,申晩为献纳,洪铉辅为同义禁。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讲讫,上命岭南监赈御史李宗白,陈达本道民事,又问:“金圣铎、成尔鸿、李槾前后褒荐者多矣,果是何如人也?”宗白曰:“李槾学行清高,金圣铎、成尔鸿俱有学识行谊。此皆一道之所共许,其在搜剔收揽之道,宜先检用,而依汉家饬州郡劝驾之例,先付军职,令道臣守令,敦勉上送,使之出入筵席,俯询岭外土风民俗,或引捿于召对之时,则似好矣。”参赞官李宗城曰:“李槾则儒生,不可付军职。令该曹即为付职好矣。”上许之。

○行推鞫。问起石及李兴得、黄泽、申必大,皆不服。

○更问黄泽,泽供:“臣意以为,镇纪已死矣。今闻起石之言,将向兴海云。然则镇纪尚今不死,庶可有捕得之路,心窃为喜矣。臣坐于镇纪之为七寸亲,七年枳塞,臣视为骨仇,若到臣任所,臣岂不捕纳乎?起石谋害臣矣。”

○永男物故。

○副校理金若鲁上疏,略曰:

殿下天姿非不高,聪明非不至,而天理有未尽扩,私欲有未尽祛,故见理或有所不精,用志或不得其正,察其末而或遗其本,见其细而或失其大,徒事文具而不能推实心以行,拘小嫌而不知有大公之道。其发于政见于事者,率是牵补苟且,只为区区目前之计。及至戊申,国之不亡者无几,则殿下尤当警惕脱洒,奋励振发,无坠我祖宗之洪基,而殿下犹且泄泄姑息,一如前日,了无一政一事大作为大更张,而君臣上下,惟以荡平一事,作为一个规模,有若贲饰治象,维持国势者,非此莫可,而殊不知,纪纲因是而颓弛,是非因是而糢糊,世道之污下,气节之消磨,亦莫不职是而由焉。呜呼!朋党者,百馀年亡国之弊也;荡平者,古圣王出治之极也。臣亦非不知荡平之为好题目,而独殿下方寸之间,既不能光明卓荦,痛绝偏私,而辄有安排布置底意思。操之不得其要,用之不得其道,只欲以举措之非常,言语之恻怛,罩一世而服人心,如己酉之闭阁,南汉之誓石,殿下之志非不苦矣,殿下之教非不切矣,而以臣观之,不幸近于衰世气象矣。如是而尚可望皇极、荡平之治哉?辞令之间,人之德性见焉。故君子必重其言,况王言一出,四方传诵者乎?臣历观前代治世之君,其发为言语者,优游而不迫,严正而不苛。殿下之于大小丝纶,或末节也,而言之太繁,或细故也,而论之太甚,有乖于王言简重之体,而又不能平心接物,以礼待下,事或咈于圣意,则辄以迫切不忍闻之教,轻加而箝制之,往往激恼而触发,则俚俗之语,诟叱之辞,无所慎择。臣窃闻,向日权莹之引对也,辞气尤益失平,至有时象假子之教,不识有诸?曾不料殿下之失言,一至于此也。权莹之不谨口气,乃以假子等说,发于前席者,固为非矣,而殿下又从以举其说而袭用之。人君之诲责臣邻,自有其道,何必以鄙倍之谈,僇辱之而后快于心哉?事过之后,反省点检,则必有驷不及之悔矣。赏罚者,御世之大柄也。殿下喜怒失中,爱憎或偏,嚬笑不节,而反归于亵越;威罚错用,而未免乎斑驳。向来韩师善滥称善治,人多窃笑,而擢承宣之任;李周翊幻称儒名,投上章疏,而授西枢之职;朴长润、尹㝚之负犯至重,而遽移善地。李光运、郑弘济之尚在谴黜,权莹之远投边徼,处分太过,而俱靳宥释,李匡德之未到灾邑,径自归来,勃勃于己意之不遂,牢卧不动,慢视朝命。末又请假,操切之权,以作去就之关者,迹涉妄肆,事关后弊,而殿下不能以君臣分义裁之,乃反以逊辞劝起,惟恐不行,有若慈父之诱骄子。赏罚之无章如此,其可以为国乎?国家之置言官,盖责之以言也。其言虽逆于心,必优容之;不中于理,必宽假之。不以言罪之者,非为其人也,乃所以开言路也。殿下之待言官,毋论其言之紧歇浅深,言出三司,则辄大声色震威怒,摧折慢骂,殆无不至,非焚章则还给,非谴逐则锢废,大开口则大狼狈,小开口则小狼狈矣。顾今三司之上,风习一变,气象萎薾,厌厌若泉下人。于是举一世而顾瞻计较,以言相戒,视言职如罟阱,未闻有以圣躬之阙失,国家之安危,忘身而竭论者。此固群下之罪,而导群臣而至此者,殿下恐不得辞其责矣。至于草野之士,则人君必加意优待,异于朝绅者,诚惧其迹甚踈远,情志不相及,而近年以来,名为章甫之疏,则辄以韦布而忽之,一切挥斥,不少假借。臣不必远引前代,以我朝言之,以韦布而陈章论事者甚多,而当壬丙兵祸之际,倡义而立功,挺身而死难者,太半是草野人,则我列圣平日培养之力,斯可见矣。古人云:“乌鸢卵破,而凤凰不至。”今殿下所以待之者,既如是太薄,则读书自好之士,必将入山之不暇。设有风尘之警,其孰能出一言进一策,愿忠于殿下哉?诚恐三百年元气,索然消尽于圣明之世也。呜呼!戊申之乱,国家之得有今日者,盖因八域人心,未尽散也,而不幸灾荒连年,饥馑荐臻,以至天伦斁绝,人类相食,城门咫尺,积尸如山,人心已尽散矣,国势无可恃矣。为今之计,惟当汲汲然节俭省约,以纾民困。宫家之折受渐广,而郡县殆无闲土,差人之侵渔益肆,而闾井为之罄竭。未闻殿下一视宫府,快行革罢,而内外诸臣,少有违覆,辄示厌闻之意,苟使生民奠安,国家升平,则何患诸宫之不当赡,而殿下独不念怀永图之训乎?臣窃以为,殿下许多过失,直坐于学问之道不纯,正心之工未至耳。噫!尊周之义,有补于世教彝伦大矣。虽国小力弱,不免为宗社屈,而列圣倡揭于上,先正阐明于下,君臣大小,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存之心而发之口,使数千里礼义之邦,不沦陷于夷狄禽兽之域者,赖有此大义耳。世远时迈,此义寖晦,空言假托之讥肆行,而大义之说为世弁髦。昔则人多语及大义,慷慨出涕;今则一言或涉于此,必群嘲而众笑之。昔则燕京颁赏,岁币受价,皆以为耻,今则专对之任,作一争窠,几至乎天地之间,不识有尊周之义。十数年内,不复登于士大夫之口,殿下临御以后,孰有以大义二字,开口说到于殿下之庭乎?前后因事端而略陈之者,只有权爀、朴弼载两人而已。其言虽寂寥,其心则可尚,而殿下不思所以扶植奖护,乃反拒之太甚,厌薄之色,不特𫍙𫍙,则其绵绵延延,若存若亡者,几何而不尽泯灭也?筵说秘讳,固非圣世之美事,而近日此禁尤严,便作一副当义理,都兪一堂,所言者公公言之而已,何秘之有也?倘或以传说之多爽为虑,则爽传者罪之而已,亦何可因此而一切严禁也?诚如是,玉阶方寸之地,上而有大过失,将无以匡之;下而有不如仪者,将无以纠之,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至于正月十九夜筵说,既有勿泄之禁,人莫得以闻之,而第以前后下教之出于烂报者见之,其为大关系大举措则可知矣。人主之出言行事,虽小,尚不可讳,况其大者乎?事苟当讳而不当泄,则初不言可也,如其不可不言而言之,则既言之而反欲讳之何也?求之事势、道理,其不可讳者有四。伊日入侍有大臣焉,重臣焉,承、史焉,闻而知之者,不止数三人。同一圣教也,同一臣僚也,入侍诸臣之所得闻者,在廷诸臣犹不可闻乎?其不可讳一也。既命右史书之,又付一封文字,俾载于史,是欲讳于当世,而不欲讳于后世也。天下古今,宁有后世之所不讳,而当世之独可讳;后世之所必闻,而当世之不敢闻者乎?此不可讳二也。秘之既严,故其心必疑惑;闻之不的,故其言必讹误。人人异说,家家翻播,一传而以小为大,再传而以无为有,至于三四传而增衍附益,愈变其真。以此传之远近,书之野史,则殿下严法而禁之,其可得乎?此不可讳三也。其后圣教有曰:“具载史笔,以俟后世之公议。”事有关于国家大是非,则惟当是者是之,非者非之,示之于八方,质之于后世而已。今殿下则不欲明言是非,而只托兰台之秘藏,欲借后世之衮钺,后之论今者,以今日为何如时,殿下为何如主也?此不可讳四也。岭南一路,我国之邹、鲁,间者乱逆闯作,贻一方之羞,此固岭人之不幸,而朝廷之处岭人,殆失其道,必曰:“可以慰抚,可以安反侧。”视若别般人物,是全岭而疑之也。全岭士大夫之举怀痛冤,陈章伸暴,无足怪矣。向来两宰臣之筵奏,虽未知语意之果如何,而就事疏辨明其不然,未为不可,而扳援圣教,演出别语,欲掩语言之失,要谢众人之怒,至谓之东西南北之人,殆同雌雄为之无别。诚如是言,特有雄有雌,其为乌则一也。将使环东土一域,无人得免于似逆非逆之疑耶?奏御之辞,决不宜若是谬妄也。

尾论金有庆处分过当,辞教过中之失。疏入,上以十九日下教后,敢思旧习,严教责之,命罢其职,以其有讳于彼中之语,疏本留中。

○庆尚道晋州暴雷,人有震死者。

6月10日 编辑

○己未,以吴瑗为副校理,尹敬龙为修撰,吴彦胄为副修撰,郑寿期为同义禁。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

○行推鞫。问具尔垕、李万宗、申必大,必大承款。

6月11日 编辑

○庚申,以郑彦爕为忠清道观察使,申昉为京畿观察使,尹容为承旨。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沈寿贤以贼盗承款后,令道臣亲问,实出于钦恤之意,而黄海监司朴师洙,以为治盗之法,宁急毋缓,欲为一切锄治,终有欠于慎刑之道,请依前举行。上曰:“祖宗朝设置讨捕使者,专为治贼而责任之也。若令道臣亲问,则是讨捕使为无用之官,而道臣亲问,亦安知其无弊端乎?自讨捕营究问取招后,令守令同推考核,则宁有踈忽之虑乎?”命寝初下教。

○上以罪人必大用法当否,下询大臣及参鞫诸台,教曰:“令金吾鞫问者,以大逆承款后,欲为正法,而与济东同谋之说,虚妄甚矣。更以与贵兴相通事及戊申贼军败没后,漏网逃生之言,添入问目,以此输情,则直为正法。”

○宪府持平韩德良。申前启,不允。又启:“湾人被杀于译官,而湾尹为译官,终不成狱,请拿问湾尹。”依启。谏院正言赵镇世。申前启,不允。又启:“北道御史赵汉纬状褒,勿限年定配罪人金遇兑捐谷救民之功,遇兑幻弄半道之田税,耗损巨万之殖利,实为民国之蟊螣。请遇兑勿许论赏,御史推考。”批曰:“推考犹轻,特罢其职。”又启:“献陵直长李辉千当初远配,所坐不轻,而还授本职,物议哗然,请削去仕版。”又启:“典籍方圣规以凶逆同气,复厕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幷依启。

6月12日 编辑

○辛酉,以金浩、韩德全、洪景辅为承旨,赵最寿为礼曹参判,金镇商为大司谏。

○校理赵明谦以金若鲁之谴罢,陈箚伸救,批曰:“金若鲁事,若是费力,予未之晓也。”

○行推鞫。问罪人李预,供如前。后天刑问三次,更讯申必大,刑问三次,结案。

○处斩同参谋逆诬人恶逆罪人申必大于军器寺前。必大自安城贼阵,脱身逃还,变姓名来往其农庄。辛亥秋李贵兴访必大于庄中,谋与之,乘此岁荒民饥,啸聚徒党,待其众之多散,从诸道趁冰合渡江,直犯京城。李济东亦与其谋焉,累刑而始承款。初,引李万宗、李兴得同参逆谋,至是以私憾,诬引自服,以同参谋逆诬人恶逆勘定其律。

○命酌处黄再澄、再兴减死,绝岛定配,黄泽极边定配,黄再毕、再暹远地定配,起石移送捕厅,具尔垕、李兴得还送捕厅,李万宗直为放送,尔垕亦必大之所引也。再征以镇纪亲族,讥捕镇纪之日,知其肆行而不为捕纳,任其来见。再兴当镇纪亡命之日,相聚于戍伊山家,杀鸡烹狗而慰之,罪在罔赦,难免三尺,而上以再征则起石之招,异于目睹,再兴则照以律文,亦不至死,期毙加刑,有欠审慎,并命酌处。

6月13日 编辑

○壬戌,行召对,讲《节酌通编》。

○全州民有称名洪大隐岳者,行止殊常,被捉于湖藩。纳招以其父夏成同参于戊申逆党,幸得漏网,每尝谏争而不听。南原挂书后,望见拿去罪人,叹曰:“今番事,亦不顺成。”后又变其辞以为:“新经染病,狂症猝发,前日所告,无非诬罔。”道臣以此状闻。左副承旨李宗城启曰:“即见全罗监司赵显命状启,有此子告其父之狱。当初其子之告父,既是穷凶极恶,覆载之所不容,则其所诬告,虽云至重,已不可因其子之言,而捉囚其父。况其更推,既出于诬告承款之后,而又以汝父有何嫌怨等说,作为问目,尤为不当,请监司从重推考。考律亦不容徐缓,令该曹禀议,庙堂划即定律。”答曰:“其所犯系纲常,则更推详问,其何不可,而推考事依启。君与父无异,诬上不道,系是极律,则陷父恶逆,未免三尺。其令该府,依三省例,捉致京府,考法处断。”

○副校理兪最基上疏,伸救金若鲁之被谴,略曰:

金若鲁疏语,出于有怀无隐,其陈君德而慨世道者,深有得乎论思之体,此可奖而不可罪也。夫以玉堂言事之疏,不赐一字之批,严辞谴责,四方传闻以为,其疏多论君德,故不欲乐闻而如是云尔,则将以何辞,而解其惑耶?

又曰:

十九日筵教之秘不传说,悬空暗揣之类,其言多岐,半廷之臣,举怀不安,若鲁颁示之请,乌得已乎?其言金有庆事,其时圣教,实为王言之失、圣德之累,故其重言复言而不知止者,非为有庆地也。宰臣疏中,雌雄乌之说,未免为诬一世之归,则若鲁之略请警责,元非大段,而况宰臣则不过语言之差,而殿下乃欲以其言,为不易之论,则是圣明反举一世而疑之也。

尾论治狱太缓,鞫囚酌处之失,上下严教,以营护责之。

6月14日 编辑

○癸亥,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金若鲁疏,勉戒君德,而伊日下教,过于摧折矣。”上曰:“金若鲁之疏,满腔旧习,兪最基亦欲处分而不为之矣。岭南一节,忘却抛置可也,而十九下教,有诸党俱有乱逆之教,则今以朴文秀雌雄乌之说,至请警责云者,其果成说乎?既为下教,又加警责,则传之后世,以予为何如主也?赵明谦为人,予尝知其宽缓,而逐日登对,曾无一言提及于金若鲁事,末乃陈箚救之,此亦未能脱于科臼中。兪最基为人,知其不深刻,而向来筵席,因《朱书》文义,郑羽良有今日臣子,孰怀旧习之语,最基冷笑而顾谓羽良曰:‘君何以知忘旧习?’予虽佯若不闻,而咫尺前席,安敢乃尔?李匡德之下送湖南也,因其辞免,有拿处之命,故渠迫于严命而下往,则有何乞送之事,而此则曰处分不严。若郑弘济、李光运当台阁乏人之时,仅仅充位,而遽发柳相之启,可见其情态,而谓之过罚,彼此扶抑悬殊,与金若鲁之论,打成一片,都是满腔旧习,处分安得不然乎?”

○宪府申前启,不允。

○校理赵明谦以兪最基疏批之截严,陈疏匡救,又因全州子告父之事,请奴告主子证父者,无论虚实,先加严刑一次,批曰:“可以留意者留意,末端事依施。”

6月15日 编辑

○甲子,以尹得和为副校理,具侙为全罗右水使,柳东茂为庆尚左水使。

○行推鞫。李预与崔斗征面质,斗征刑一次,不服。

6月16日 编辑

○乙丑,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奏曰:“朱子赈民于南康,荐饥之馀,年事稍有登熟之渐,故以救荒事宜进戒,而譬之于伤寒大病之人。盖以年豊而不恤其民,则连荒之馀,未及苏息,无以保活,此政与今日事相类。今年虽或豊登,毋弛圣念,终始勤恤,然后生灵赖以保全。”上曰:“斯言切实。”明谦又言:“我朝道峰书院与朱文公白鹿洞书院相类。道峰山明水丽,八路罕比,而先正臣赵光祖、宋时烈所享之院也。昔有赐给田结,今入于出税之中,请依前还给。”上许之。

○行推鞫。问李预、崔斗征、后天,不服。

6月17日 编辑

○丙寅,咸镜道高原郡雨雹,富宁、锺城等邑霜降。

6月18日 编辑

○丁卯,以鱼有凤为承旨,朴弼均为副修撰,宋秀衡为司谏,黄梓为执义,闵瑗为持平。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徐命均以咨文中有遗漏之言,因湾尹书始觉,请改撰以送,上允之。盖丁未,彼中移咨有越掠者,直为缚送之言,而忘却于今者移咨之时,又烦禁断犯越之请故耳。史臣曰:辨奏应对之文,当草创修饰,详审精密,使无踈率见侮之患,而况彼咨中紧关之语,初不谛察于誊录,末乃因湾尹书,始乃觉知,而追请改撰,大臣慢忽之过也。平时庙堂之上,其慌忙忽遽如此,尚何望干戈抢攘之际,随机应变,善辞令解纷乱耶?“上曰:”向以草衣木食之意下教,而其意则深矣。夫节用俭约,名固好矣。诚能行之,则效胜于名矣。予于服着衮服以锦,燕服以䌷,至于日伞,以弊请改,而命姑止之。盖人君出户,则必张伞,虽东宫之出书筵时,亦必张伞,一年之内,不张时少,其弊也易,故雨时则虑其沾湿,替以雨伞矣。动驾时则虽用雨伞,而恒用之伞,以䌷造成为可,户判知悉。“右议政金兴庆曰:”圣上崇俭之德诚至矣。若于事事,恒存此心,则岂不能裕财而足国乎?“左副承旨李宗城奏曰:”政院以出纳之地,机密文书,岂不得见,而日者捕厅以罪人起石捧招记封来,而谓以例不得开见,故循例捧入,草记批答,亦为封下,又不得开见。然而岂有政院不可见之文书耶?“上曰:”不待承宣之毕辞,而予已思之矣。此是戊申后谬例,后虽有人主枉杀,捕将滥刑,政院何从而知之耶?此后则该房承旨坼见后,书臣谨封以纳,启下后亦开见而封下也。“仍命定式施行。

○宪府持平韩德良。申前启,不允。又启:“通川郡有三省之狱,而三朔延拖,尚不登闻,请拿致京狱,依律处断,重推当该推官。”批曰:“依启。”仍命主推官为先拿处。

○谏院正言赵镇世。申前启,不允。又启:“太学贤士之所关,而党议以来,亦为倾轧之所。为国子长之道,宜尽谆谆之教,而新效已邈,旧套犹循。请大司成赵明翼从重推考。”批曰:“依启。”

○酌处鞫囚,李预远地定配,吉善征直为放送。

6月19日 编辑

○戊辰,行召对,京畿监司申昉、前监司尹阳来同入。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奏曰:“朱子此状,论列唐仲友之罪状。仲友虽斥黜,朱子亦罢去,小人之害如此。以近来言之,凡有罪犯者,有力则有罪而幸免,无势则无辜而抵罪,此可为留念处也。”上是之。明谦曰:“以昨日咨文事见之,丁未之事不远,而尚无记忆之人。幸以湾尹之报,趁即改撰,得以无事,而今日诸臣,视国事不如家事,无担着身上之意而然也。若有如故判书闵镇厚、李寅烨之一心忠勤,担当国事者,则岂如是乎?然亦不可专责于在下者。苟能择贤共国,委任责成,则岂有此患乎?”上可之。上曰:“此书中郑昭叔闭阁谢事,覃思旬日,集诸官告语者,诚好矣。不但已自通晓而止,使僚佐尽能解,行事之诚实,秉心之公平,皆可见矣。治国之道亦如此,若人人以昭叔之心为心,则于为国乎何有?近来居廊庙者,惫瘁成病,以其劳逸之不均也。昭叔此语,欲为宣示,以为饬励之道,自玉堂誊出一通,送于政院,使之颁示备局也。”上命进昉,勉饬以恤民之政,又命进阳来,问畿甸民事,阳来对曰:“荐饥之馀,今年虽或豊登,陈久逋欠,若并征捧,则民将不堪矣。”又曰:“臣之待罪宁越也,奉审庄陵,当初象设,只有望柱武石而无碑石。陵所既绝远,若无碑记,则千百代之后,何以识得陵寝所在处乎?臣曾按北路遍审诸陵,亦皆有碑,而长不过数尺。今于庄陵亦依此竖石,书以某大王某陵则似宜矣。”上曰:“陵寝所在绝远,而且圣考所以追复者有意,其在继述之道,不可无文迹。闻北路诸陵碑石,亦皆俭约,此亦何必豊大乎?姑观来头,自本道举行可也。”阳来曰:“宁越元无宜碑之石。臣在任时,为立户长严弘道之碑,而石品甚不好。自京司治石刻字,由水路运致陵所,则似便好矣。”上曰:“宁越守犹立严户长碑,国家陵寝,尚不竖碑,诚有愧焉。”分付该曹,问于庙堂举行。弘道端宗昇遐时,输忠效劳者也。

6月20日 编辑

○己巳,正言赵镇世上疏,略曰:

承宣之望,非大关系大疵累,则不得拔去例也,而一参议独政,既拔尹容,又拔李玄辅。容则积被𬺈龁,必欲枳塞而乃已,噫亦甚矣。至于玄辅之见拔,其所题目,乃曰科名之不正也。’国家所设之科,顾何罪于登第之人,而必以不正为名,抑独何哉?吏曹参议徐宗爕宜施谴罚。

上命铨官推考。李玄辅与其弟喆辅,俱中壬寅伪科,及上之当宁,命罢其榜,至丁未,还复其科而削其榜号。后因诸臣之争难,榜号复仍,铨官以其科名之不正,拟望之际,时或难之。

6月21日 编辑

○庚午,商原君糿卒。糿以坦之子,继延龄君之后。及夫戊申坦事出,而其迹益危蹙,特赖洪致中之言,不罢延龄之后,得免连坐之律,至是而卒。上下教于政院曰:“戊申之事,尚忍言哉?不若亟改继后,而未处分而已。故顾其名则犹存,令该曹凡诸等事,若例举行。”

○副司直李世瑾诣阙,陈疏乞休退,许之。引见于召对筵中,许令致仕,为奉朝贺。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奏曰:“朱子所言张世亨之乞补,可为今日之监矣。以私谷赈民者,自两铨收用,虽有朝令,而多不能举行,实有歉于激劝之道矣。”上曰:“向者湖南伯赵显命辞疏所引,朱子南康时,决去就之语,必此事也。此则朝廷之欺人也。”命申饬该曹,次第收用。时命轮对官同入,使之进前,各陈职事,参赞官李宗城奏曰:“该司轮对,虽是循例之事实,恐无补于治道。若于夜深万机之暇,东朝问安之后,频使承旨,持公事入侍,亲赐剖决,则似有吃紧之效矣。在昔祖宗盛际时,召吏、兵、刑、户判,询问钱谷、决狱之数,此诚美规,而其为实效,必胜于近来常参次对之应文备数矣。”上曰:“所达尽好,当留意焉。”

6月22日 编辑

○辛未,承旨韩德全、洪圣辅等以商原君丧恩庀之教,不得奉行,启曰:“戊申以后,待之有异,不可以其名之犹存,遽施常典。”上曰:“有官名则宜有举行。以特教之故,反寝应行之典,岂有是理?”

○宪府持平闵瑗。申前启,不允。又启:“以承宣望见拔之事,逞其敲撼铨曹之计,究其情状,不忍正视,请正言赵镇世罢职不叙。”答曰:“承旨望之任其拔去,才为饬励,则设令镇世挟杂私意,大体是矣。居台地,为铨官反斥台臣,良可寒心。”

6月23日 编辑

○壬申,药房入诊,领议政沈寿贤、右议政金兴庆、左参赞宋寅明同入。上曰:“改撰咨文下段句语未稳。此咨不过以外国人久留未安之意,具由以送,下段所谓转达圣聪,俯赐处分云,有若使大国处分之谓也。此是微事,何可请皇上指挥乎?删之为宜,恣行要喝,改以隔江要喝可矣。”佥曰:“圣教诚然。”

6月25日 编辑

○甲戌,有星流于北斗魁星之下,尾长二三尺,色赤。

○上命召大司成赵明翼、同成均金取鲁入侍,斋儒尹凤三、李锡民亦令召入。下责教,命明翼率儒生,往于泮中劝入。时,斋儒辈以赵镇世避嫌未彻者,侵侮师席,发论卷堂,而东西班首议论岐贰,东斋儒生有金以福、李同复、金遇中、李定中,而西斋儒生以同腹、异腹、偶中、正中之语讥之。因此起闹,同知馆事尹游草记以闻,故召入斋儒,亲谕而晓解之。

6月26日 编辑

○乙亥,以李玄辅为承旨,李润身为持平,沈圣希为献纳,南泰良为修撰。

6月27日 编辑

○丙子,庆尚道疠疫死亡一千七百十一人,昌宁县、金山郡暴雷,人有震死者。

6月28日 编辑

○丁丑,药房入诊,领议政沈寿贤、右议政金兴庆同入,更陈大祭不可亲行之意,上勉从之。

○特罢吏曹判书沈宅贤职。宅贤以参议徐宗燮被弹于赵镇世,而竟至谴罢,累疏自引,连事违牌,故有是命。

○命罢延龄君嗣商原君糿,令宗亲府别立延龄君后。

6月30日 编辑

○己卯,有星流于危星之上,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赤。

○黄海道谷山、遂安、新溪等邑,虫灾甚炽,令该曹送香祝,设酺祭。

○以金取鲁为吏曹判书,李榕为司谏,申宅夏为正言,李宗白为应教,密昌君樴为谢恩兼冬至正使,闵应洙为副使,尹汇贞为书状官。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四

秋七月 编辑

7月1日 编辑

○朔庚辰,上引见奉朝贺闵镇远,左议政徐命均、右议政金兴庆请对同入。命均奏曰:“盛京礼部,曾无直为移咨之规,丁未年以胡嘉珮事,始有盛京移咨。其时湾尹防塞而驰启,自上以既无皇旨,不可受咨为教。适会回还使行别单以为,出于皇旨,故大臣收议,乃受其咨,今又有移咨之举矣。若以无皇旨不受,而彼曰向时则虽无皇旨受之,今何不受云尔,则无辞可答,恐或生梗。诸大臣之议,亦皆以为不可牢拒,依丁未下教,先使防塞,终不回听,则受之似宜矣。”上顾问于镇远,对曰:“论以彼我事体,盛京礼部,无不可移咨之义,且有丁未已受之例。以无皇旨不当受之意,驰通于凤城将,彼若固争,则亦可许受。”上曰:“初则据理争执,终若不许,则势当受之,而此事当有一番定式,以此意呈于礼部,而问之曰:‘盛京礼部若有移咨,虽无皇旨,亦当直为举行乎否?’而观其所答,仍为定式为宜。今此回咨,亦以此意,措辞于末端,送于礼部可也。”镇远起伏言曰:“臣有区区忧国之忱,惶恐敢达。方今国势孤弱,且值荐饥,人心靡定,臣民颙望,惟在螽斯之庆,而尚此落莫。昨年春初,臣以留意于明宗朝故事,有所仰达,其夏又有建白,圣上答以予亦岂一时忘之。今春后宫所生,又失所望。殿下若果留意于臣言,则臣等之心,有所依恃。窃念此事最为便当,若令宗社有庆,前头圣嗣诞生,内间事自当无迹,倘或不幸,有意外事变,亦可恃此而无忧,即今国家之深忧长虑,莫过于此。刍荛之说,圣人亦择,更加留意,千万之望。”上良久曰:“所达大体好矣,予岂不思乎?”镇远曰:“承闻依乃言之教,然后内事虽未敢知,亦可以有所恃,而慰臣民之心矣。”命均曰:“此事古亦有行之者,倚任之大臣,或有指的直达者,而今日时势,与古有异,初无基址,其势诚难。臣不敢自下仰达,顾今广储嗣之道,惟当医药,以补气血,臣之前日所达,实是紧切之务也。”兴庆曰:“即今国势,孤危至此,大小臣僚,孰不忧虑?庚戌后,尚无螽斯之庆,左相所达药以为补,广求储嗣之言,固当留意,而奉朝贺所达亦好矣。今虽不可以某也某也指名下教,既以留意仰请,则自上亦必留意焉。”上颇不豫曰:“答以留意之外,复安有可言之说乎?”佥曰:“然矣。”镇远曰:“虽然,若以依乃言为教,则诚喜幸矣。”命均曰:“今则无可论之基,何可直请乎?”上曰:“向以黄玉铉事亲鞫也,宋寅明以为:‘此非国家之所设禁者。’言则是矣。然即今国势,与前有异。筵席虽秘,大臣所达之言,自然易泄。今日世道,当务镇定,而奉朝贺每以予为不留意。予亦念及国势,岂不留意乎?此等事,外虽阔略,内则深察可矣。国势孤弱,下多有轻侮者。奉朝贺虽以此为泄泄,予欲镇定故然矣。”镇远曰:“以今挂书之变观之,亦出于国势孤单之致,臣民愤痛为如何哉?今承内自留意之教,臣心诚幸。”史臣曰:“噫!储位久旷,人心靡定。一种凶逆之辈,觊觎揣摩,将欲跳踉,宗国之忧,澟如一发。元老之孤忠血忱,为宗社大计,担却死生,前后恳恳者,实出国耳忘身之意,则为时相者,亦岂不知国势之危,国本之重,而特以顾瞻之计,不敢言其所难言,乃以服药求嗣劝勉,而弥缝之,古大臣体国之义,亦如是耶?至于今无可论之基云者,将使君心疑怒,人心永杜,几不免为祸人误国之归矣。”镇远又曰:“荐凶之馀,又遘疠疫,民之死者几半,凡诸流离死亡者,皆令从实奏闻于上。今年穑事,民饥无食,陈废必多,不待秋成而可知。今月内,先为许给全灾。秋事虽登,若欲尽捧其赈贷者,则民不可支。预令庙堂,当捧与未捧,区别年条,早下公文,使守令知而举行。军布除减之令,亦宜不待冬末,早为区划,俾有实惠。”上然之。镇远又曰:“汉光武令群臣章奏,勿言圣字,此诚可法。《书》曰:‘有言逊于汝志,求诸非道;逆于汝志,求诸道。’凡疏章中赞扬圣德之言,必察其情而痛斥也。”命均以吴光运留中疏,摠揽权纲,望贼投降等语,语意不韪,请推考。兴庆曰:“见其疏者以为,有含糊之意,意思不好。”命均曰:“其斥论议之变幻,似指洪圣辅、罗学川辈,望贼投降,未知其果指此辈,而语意诚过矣。”兴庆曰:“趋附一时利害,而变其论议者非矣。明见事理之是非,而善变者,岂可曰不可乎?”上曰:“戊申之前,见其本而恍然大悟者是矣,而或左或右,反复彼此者,予尝非之矣。岭南之如罗学川辈,辛壬后超出,吴光运戊申后超出,超出则同,而少有异焉。光运可谓责人则善矣。光运以辛壬事为是,学川则以辛壬事为非,此则予尝嘉学川矣。以其疏留中,是镇定之意也。以光运望贼投降之语为非,则洪凤祚汉面胡肠之说,又何如耶?如光运者,不过浮萍草耳,不欲深责。若以其疏为非,则何可推考而止乎?”

7月2日 编辑

○辛巳,命放刑曹轻囚,以炎暑方剧也。

○左尹吴光运以大臣筵斥其前疏,上疏自辨,上优批答之。

○命诸臣之以未彻疏引嫌之章,勿许捧入。时,右副承旨洪圣辅因左相筵奏,以吴光运疏中论议变幻之语,属之圣辅,投疏径出,故有是命。

○正言申宅夏上疏,略曰:

台阁相规之体,要在辨别黑白,而顷日宪臣之驳论也,意在营护,泛以敲撼二字,游辞闪弄,似此情态,令人代羞。臣谓宜加谴罢,以惩其媚党之习。向来李匡世一疏,略辨义理,稍尊朝体,则亦可谓不负职责,而选部枳拟,实涉肆然。谏臣既以承宣拔望事疏论,则只举二人,不及匡世,抑独何心?或论或否,殊极苟且。臣谓宜许递改,以存台体焉。另择守令,实为今日急务,而庸琐如李龙臣者,因缘幸会,辄蒙恩加。今此湖郡,大臣以择差筵白,铨曹以移拟启禀,而毕竟除目,反归此辈。臣谓亦宜递改焉。

批曰:“李匡世事是矣。已递其职,何必深治?李龙臣事,曾于畿邑有治绩。庸琐之说,未知其宜。”

7月3日 编辑

○壬午,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吴光运再疏批旨,以臣言谓有未斟量者,恐或因此而惹闹。”上曰:“光运初疏之意,予已知之,再疏语意,果如予意。其中有抑辛壬,扶乙丙之言,带得甚麿意思,是甚不紧。”命均曰:“未下院疏,不可引嫌之教,此诚不可禁之事也。虽未下院,疏语既播,岂不引嫌乎?”上曰:“此则卿言诚启日后之弊矣。予欲为处分,而未果矣。”仍命承宣,书传教曰:“时弊之作,本自微矣。当此调剂朝象,以严纪纲之日,决不可待其循例处置。持平闵瑗、前大司谏李匡世罢职,正言申宅夏、副校理赵明谦递差。”先是,李匡世以疏语谬戾,累被剌论,赵镇世以李玄辅、尹容之见拔于承宣望,疏论铨官,闵瑗以其敲撼铨官,启请镇世谴罢。镇世又以岭南御史李宗白以士民风动之语,褒启莱伯郑彦燮,谓以风动,即赞美皋陶之语,以此褒彦燮言之太过,请推宗白而蒙允。赵明谦以风动云者,恒用之语,非必圣贤而当之也。镇世之摘抉句语,至于论列,其流之弊,有难胜言。疏请警责,至是有此处分。

7月4日 编辑

○癸未,谏院申前启,不允。

7月5日 编辑

○甲申,中宫殿有水痘之症,设议药厅于厨院,药房三提调直宿。

○命旌漆原县良人崔介也之妻辛良金门。介也之为虎所囕,良金手握虒尾大呼曰:“舍我夫食我肉。”虎越墙超壑,犹握尾而随之,虎乃弃其夫,而反囕其妻,夫免而身死。道臣以状闻,有是命。

○全罗道海南县泉井枯涸,牛马渴死。

7月6日 编辑

○乙酉,全罗道苦旱,有蟹虫之灾。忠清道大雨伤谷,人物有渰死。

○上有腹部不平之候,药院三提调率诸医入诊。

○以洪尚宾、郑羽良为承旨,李宗城为大司谏,兪最基为校理,沈䥃[2]、朴弼载为持平,安相徽为正言,徐宗玉为吏曹参议,洪铉辅为大司成,尹淳为艺文提学。

7月7日 编辑

○丙戌,上腹部不平之候有加,药院三提调率诸医入诊。

○以李宗城为左副承旨,尹惠教为副提学,赵明翼为大司宪,尹阳来为同义禁,金尚奎为大司谏。

7月8日 编辑

○丁亥,上肠部不平之候有减,药院请诊不许。

7月9日 编辑

○戊子,有星流于室星之下。

○上候快复,命撤廷候

○中宫殿水痘诸症渐瘳,上命罢议药厅,直宿于本院。

○礼曹以中宫殿水痘平复,请依戊戌年红疹例,告太庙颁教陈贺,上允之而以权停礼行贺仪,各道方物物膳勿为封进,政府六曹亦令只进表里。

○教曰:“今此称庆文字,以患候平复书出,勿用水痘字。”盖以水痘虽在于医书,而与大痘、红疹等症有异故也。

○命拿处济州监赈御史沈圣希,圣希以济州定配罪人甚多,而荐饥民困,不能接济,而不待朝令,擅移他邑,而状闻故也。

7月10日 编辑

○己丑,渭原被掳把守卒李守雄等三人,自彼中放还,守雄旋即胡服逃去。

7月11日 编辑

○庚寅,上命入直承旨持公事入侍,兼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吴瑗以漳州九月地震,朱子自以刑政乖戾,侵迫阴阳,引咎待罪之事,推论人君遇灾修省之道,上是之。侍读官尹得和以朱子辞免焕章阁待制以证,经幄责任之重,请招致林下读书之士,以补圣学。瑗亦言之,上曰:“儒臣之言好矣。林下读书,岂不善乎?但我东用人以科第,故居经幄者,亦皆科目中人。今若以为林下之人,乃能真知吾何可及,而不知自勉,则不几于自暴乎?须各自励,无使先朝设置经幄之意,有其名而无其实也。朱子之时,以孝宗为君,朱子如是难进。若遇哲辟,朱子岂不出乎?君臣际遇,自古甚难。三代以后,独有汉昭烈之孔明,秦符坚之王猛耳。孝宗虽知朱子,而不能用,殆所谓悦而不绎者也。”瑗曰:“朱子辞免诸状,即人臣辞官之章,似不关紧于圣学,而圣贤出处辞受之精义妙用,可见于此矣。朱子之难进易退,皆有所执,在人君礼使臣邻之道,苟其有所执而不进者,亦不当强迫矣。”上笑曰:“言固好矣,而所执云者,似若有意而发也。方今之人,无所执而然矣,不亦过乎?”瑗曰:“意见如此,故直陈之耳。岂敢挟时议,而为言乎?昔司马光进讲《资治通鉴》于神宗也,神宗言:‘卿每讽时事。’云则光对曰:‘非敢然也。欲陈著述之意耳。’臣之本意如此,故敢陈之耳。”上问瑗曰:“向者大臣以为:‘闻金在鲁之言,儒臣以君诬一节,不当举论于疏章间。’云,果有是言否?”瑗曰:“臣则尝谓维贤辈伏法之后,其做出凶言之状,人孰不知?自此君诬一节,更不须提论,惟当严加惩讨,举措得宜。故臣之向来疏中,不及此一节,而果与在鲁有所酬酢矣。”上曰:“儒臣所见尽好,而亦晩矣。不待维贤之出,初无可雪之诬,而况十九日下教后,更以君诬,笔之于书,则是反诬君父也。”因谆谆勉戒曰:“尔须操心,坚如金石,勿复摇飏于浮议。”瑗曰:“圣教至此,臣敢不铭镂?第臣方在经幄,若又有可言之事,其何敢隐而不言乎?”

○正言安相徽上疏,略曰:

廼者,亡命贼婢子之图为宫婢,冒入阙中,必有情节之可以钩得,而二礼、永男辈,顽忍不服,遽至径毙。镇贼诸族之就鞫者,宜严讯,期于得情,而径先酌处,大骇物情。至于㗡梅,自是元犯,渠母教诱入送之时,其绸缪情节,万无不知之理,而复移鞫厅之后,不加一番讯问,遽施减死之律,揆以鞫体,断不如是。且㗡梅之自外图入者,二礼也;自内引入者,九月也。㗡梅引入之时,制给衣裳,显有密意,亦宜一体鞫问,而径先定配,殊非严堤防之意。伏愿亟令王府,幷为拿鞫,得情正罪焉。连岁荐歉,加以疠疫,而今此大比之科,定在八月望后,乡外赴举之类,径刈蒸炊,所费不少。小科初试,姑退一望,俾免新谷径刈之弊焉。

批曰:“顷者处分已有审量。大比之科,不可每每差退,而事势则若尔疏,退定念后宜矣。”

○黄海道新溪县暴雨水涨,垫没民舍百馀户。

7月12日 编辑

○辛卯,上引见辞朝守令,面饬曰:“尔等各分百里之忧,必着念治邑。”

○庆尚道久旱,设祭祈雨。

○江原道通川有与兄争财,弑母杀妹之变。黄海道平山有妻弑其夫者。道臣皆状启以闻。

○斥补修撰尹敬龙为报恩县监。时,敬龙撕捱馆职,以坤殿水痘,出参候班,而旋即引入,下责教曰:“君臣之分、事体之严,岂药院并直与撤直之有间哉?”有是命。盖朝者报恩县监李夏龟引见时,上问曰:“报恩李济东所居之地也。若又有济东辈,则以何术而治之?”夏龟不能对。上责其不能了了,未几有敬龙斥补之命。

7月13日 编辑

○壬辰,济州督运慰谕御史沈圣希入来,献耽罗三邑《九岭山川图》及济民入《艰图箴》。

○命药房提调尹淳、赵锡命加资,都提调徐命均锡马。医官医女施赏有差。

○平安监司权以镇廉探江边事情,得其土人所言以为:“江界高山里镇越边彼地,有细洞、九郞哈洞、古道水洞三洞,而细洞则通路于理山境婆猪江,北距沈阳不过五日程,胡人造家十六七户,常住三四百人,家畜我国人三四名,其主胡山西人李登四。渭原郡下把守、直洞堡之间,有秋洞,今年夏初,亦作家垦田,其下乫轩洞上把守越边也。屯洞亦有十四五胡人家,唐货各种充牣于七间库舍,通商我国,以我国物又为通商于沈阳等处。有二主胡,一则沈阳人王三平,一则唐姓或称汤姓。此三胡皆以万金大贾,犯法败业,逃在此中。其往来通货于我国者,皆我国人之逃在胡地者,其中阿耳镇官奴世必、镇卒赵永望最著。其管掌文书者,亦我国逃人,自称金书房,而容貌举止,甚似亡命贼镇纪。镇纪曾为马马海权管,故土人多识其面云,此言未知必然,而亦安知其不然也。又其各洞胡家,不可胜数。伐登越边,有皇帝城坪,大野丰草,常牧胡马数千匹,今年则无一匹,皆为采参人牵去。我国奸民日日往来,又常留住于胡幕,称以假子,情过骨肉,往来我境,昼夜无常,江边民人,皆知彼中事情,公传道之。其方略措置,臣必亲至其地,随事启闻,而聚其小小村落,以成大村;聚其残堡,成大官府,然后方有一分之益。”驰启以闻,政院密封以入。

7月14日 编辑

○癸巳,药房入诊,忠清监司郑彦燮同入。上以戊申以后,民心陷溺,不畏官长,镇抚人民,兼宣威令之意饬勉之。

○以尹阳来为都承旨,宋成明为大司宪,申晩为献纳,韩显謩为校理,尹汲、南泰良为修撰,闵亨洙为副修撰,李德寿为开城留守。

○褒赏旌义县人洪达汉。达汉事母孝,母患肿吮之,病㞃割指尝粪。遭国哀,辄废酒肉,朔望、祥、禫,北望号泣,御史沈圣希状褒其忠孝。

○谏院申前启,不允。

7月15日 编辑

○甲午,上引见大臣备堂。户曹判书金在鲁请以海西详定米、大、小米合三千石,湖西钱作米,幷趁未冻上送,湖西留赈大同四千石、湖南留赈大同五千石,幷其耗待明春上送于太仓颁禄,上许之。

○左议政徐命均请停今秋诸道水军习操,允之。

○命汰减各道藩阃军官牙兵之太滥者,充补各邑收布正军逃故之代,因黄海监司朴师洙状请也。

○左议政徐命均以箕伯状禀江边事奏曰:“所谓金书房,若知其实然,则往来相通之人,宜施枭示之律矣。”上曰:“边事殊可虑,而实无良策。道臣所请合村落设官府者似好矣,而若使顽民,缔结辏会于此,则尤易于他时作梗,此宜商量处,而庙堂公事,过三日则忘之。其所讲论,不过一时闲说话,此所谓议论定时,虏已渡江也。为今之计,惟当择差边将守令,申严边禁而已。卿等宜存心不忘,常若贼患当头,则庶有所益矣。”

○江华留守李瑜奏曰:“江华即镇抚营,而延安府使为镇抚营之后营将也。脱有缓急,则延安府使领军来付于本营,以其手下吏奴队,退守本邑。即今防守之忧,在于西沿,若使后营将,率其吏奴队,专守角山镇,则亦为临急警守之道矣。近来黄海兵使巡点延安府之吏奴队,把作其管下。然则一营将二大将,号令两出,统令不一,缓急之际,为营将者,将何所适从而趋令乎?”上曰:“庙堂分付黄海兵使,使之勿复巡点也。”

○谏院司谏李裕。申前启,不允。又启:“坤殿患候,设厅日数不多,赏典过滥,请还收药院诸臣加资之命。”上始不允,因台臣避嫌,儒臣右之,以依启赐批,收还两提调加资,代以锡马。

○上以科事之稠叠,命坤候平复庆科,退行于明春。

○副修撰闵亨洙上疏辞职,略曰:

臣于顷年,忝居谏职也,目见乱逆横肆,纲纪泯绝,略具短疏,要以辨圣诬于既往,销祸乱于方来。推本而溯论之,其意初不暇及于论人之罪矣。然而当之者犹怀狠毒,讼冤之章,次第而发,所以自辨,殆不成说。李光佐之疏以为:“自七月晦间以后,提调并直,药院移设,则症候之沈笃可知,侍药厅则前例罔极,故不忍举论。”云,呜呼!以阅月沈笃之症候,自二十日添重之后,不但不设药厅,大渐前夕,始请移直阁门外,口传之启,多漏于朝报,而参茶称以茶飮,犹恐外人或知危重者,何故也?自古诚忠之臣居药院,而当此际者何限,而未闻以前例之罔极,而不忍于设厅,则何独至光佐,而有所不忍也?在当时牢讳圣疾,为他日祸乱之基,本在今日,则张大细节,为自己解脱之欛柄。就如光佐之言,则教文语势,自当以阅月沈笃,终至罔极,为文字次序,而今则不然,突然以半夜凭几为言,有若曾无疾患,而猝然大渐者何也?光佐之心果不出于掩讳,则赵泰亿之文,其亦可谓异常矣,光佐、泰亿二而一也。及至今日,光佐欲自脱其罪,张大为说,则泰亿教文之自归叵测,有不暇顾,其亦可哀也已。教文指意之叵测,实在于无来历无次序,而突然下半夜二字,则赵趾彬之以一夜半夜,归之于例用文字者,岂非窘遁之甚者乎?光佐苟有一分臣子哀痛迫切之心,则于变乱之初,岂不可以一疏,悉暴大渐时疾患,阅月沈笃之状,且引未及设厅之罪,以为雪圣诬,解人惑之端,而曾无一言半辞之及此。至于治逆之际,又复阴加掩覆,多所解纵,使国家无穷之祸,靡有止定,迹其前后罪状,莫逃于《春秋》汉法,而乃反以不道之目,勒加于臣,其言亦甚无伦。人臣负此名,何敢自立于世也?

疏入,教曰:“更提往事,语极无伦。十九下教之后,岂敢若此?君父不服药,招致半夜,曲尽开谕,则谁有为其子,而不顾其父之听谕,无感其君之恳恻,托以辞职,若是惹闹?臣子之节,更无馀矣。此等之人,不可半刻容息于都中,投畀甲山,城门未闭之前发送。”史臣曰:自戊申以后,声罪光、亿者,未有若此疏之严正,而主上不知诬上之凶言,专由于光佐之讳疾、泰亿之教文,今以为初无可辨之诬,而亨洙辈以辨诬为言,反为逆贼借口之资。以是为嫌,而转辗层激,至有提往事语无伦之教,有若亨洙辈,藉重君诬之辨,构成光、亿之罪者。一言才入,严谴随之,将使义理不明,凶徒不戢,识者之忧叹,容有极哉?“ ○奉朝贺李光佐因闵亨洙疏出郊,上遣承旨敦谕,使之偕入。

7月16日 编辑

○乙未,药房问安启辞,批曰:“暑伤元气,方服汤剂,而共休戚之臣,愠君父之处分,逞蓄积之狠毒,敢逐休致之大臣,此背战君父,沮败处分。痛矣其心,人谁不知?服药治病,痛悛此辈,他日归拜,不可不议定茶飮。”命入诊。

○副校理尹得和、吴瑗联名箚子,略曰:

闵亨洙之疏,非有新般议论,不过以其顷年一疏,重被反攻,辞免之本,备陈难冒之端。提及前事,有所辨暴,此在廉义事理,固有不容已者,而殿下不少舒究,遽加威罚,苍黄昏夜,迫出城门,处分严急,景色愁惨。伏瞷殿下志刷党锢,务主镇安,凡有言者,少触忌讳,威怒失平,摧抑过中。况亨洙之言,初非论事,只欲自暴其情势而已。殿下于亨洙之初疏,既不加窜逐之罚,今因对辨之章,威谴之过重,反倍蓰于前。殿下试于事过之后,平心霁怒,反复究度,亦必有翻然而悔者矣。

箚入,教曰:“闵亨洙之背战君父,沮败处分之状,昨今下教,洞论无馀,而职在经幄,乃反请寝,而顾藉营护。往者下教之后,为人臣子者,岂容若是?只知有亨洙,不知其君者,殊甚无据。尹得和为高原郡守,吴瑗为利城县监,即为辞朝,到任日字,令道臣状闻。”

○校理赵尚命上疏,略曰:

第于两僚臣斥补之命,窃以为过矣。观其箚语,虽曰覆逆,元无显言右袒之意,张皇一通,不过为身在经幄,以匡救为名而已。虽其不摡于圣衷,固当诲谕开导,使之从容改勉,何可斥逐之若此耶?

疏入,教曰:“不紧,还给。”

○药房入诊。上谓徐命均等曰:“俄以闵亨洙事下备忘,而闵判府诚慨然矣。九年弸结之怀,下教于顷日矣,今乃教谕其子,又为上疏,其实袖箚为本矣。静摄之中,必欲予之激恼,予岂可激怒于渠,而添病适中其心乎?予欲从此强服药而久视,决不如范增之疽发,亚夫之呕血矣。亨洙欲逐李奉朝贺,肆然去姓斥名,若他人于渠父如此,则于渠心安乎否乎?金在鲁言论稍胜,而内则不然。洪领相能知领府事之心,予尝嘉之矣。闵奉朝贺致仕,而犹陈袖箚,未知其出于利己乎为国乎。以此观之,若不许休致,尤当如何?昨年正月所达之言,诚踈率矣。明宗朝故事,何可拟议于今日乎?向来宋寅明勿设禁之言,虽是而时势与古有异,闵判府遽然陈达诚非矣,而朝臣皆缄口不论,亦可谓朝廷有人乎?闵判府若思仁显圣母,必不宜发此等言矣。予年犹非望断之人,且无先王骨肉,延龄养子,亦无可合者。三宗血脉,今无存者,则如此之言,何可率口而发乎?元良若生存,则今至十五岁矣。”仍呜咽流涕曰:“予命道奇险,尚无嗣属,自闻闵奉朝之言,心胆若坠,意尚忽忽,而自语于心曰:‘国势若不孤弱,则闵奉朝之言,亦不必若此矣。’顷日筵中,又为陈达,予以故为镇定为答,而再三以着实留意固请,究其心则断断无他,亶出于为国。予虽暗劣,必不如宋宗,将置我何地之言也。予于其时,果为优容,而亨洙又安敢若是?人若构诬其父,如渠之诬李奉朝,则其将谓何?此无他,闵亨洙以其父之向来见谪于岭东,欲为逞憾之计,李奉朝贺其时事诚过矣。”命均曰:“圣鉴孔昭,臣等冞切感激之心,严处分而已。何如是过用声气,以损调摄之候耶?”上曰:“予欲祛偏党,而归拜先王,岂可激恼于一亨洙,却膳废寝,以至于添病也哉?上念仁显圣母,下思府夫人,岂忍远逐闵亨洙,而国法不可贷也。”提调尹淳亦以为:“可怒在彼,只当严处分而已,不必激怒。”上曰:“忍之者多矣。古亦有薄昭事、孔明泣斩马谡,而予则忍之者多矣。向来权爀之窜逐也,韩德厚陈疏以为,出于公议,予甚非之矣。今者玉堂又复营救,吴瑗尤为无状矣。顷日筵中勉戒之后,岂敢若是乎?”

○奉朝贺闵镇远诣金吾待命,谕以勿待命。

○因偕来承旨书启,上闻李光佐转向杨州,教曰:“噫!古今岂有迫逐休致之臣,休致之臣有何引嫌之端?噫!父兄之事,若有秉彝之心,不忍每提于子弟。以君父之病,敢作诬人之柄,予虽不孝不悌,果若亨洙之言,则岂忍顾藉卿,而罔念我皇兄乎?此非诬卿,实诬上也。须即偕入,慰予痛迫之心。”

○又教曰:“吁,痛矣。皇兄曁我,何朝血脉?今日廷臣以世禄之臣,不思报国之义,借口皇兄,卖弄孤我,其几年所?十九下教之后,于彼于此,界限分明,则为廷臣之意,曲且尽矣,而亨洙若有严畏君父之心,岂敢若是?果若其言,予虽不肖,决不忍为,大臣负皇兄也。藉重不敢言之地,期败君父调剂之心,其心所在,路人所知。噫!父兄有疾,医若泛泛,傍人咸愤,而为其子弟,只为其医,罔念痛斥,此不孝不悌之人也。十九日之教,心曲洞谕,而又复若此,诚若渠言,在上者亦归于掩护之科矣。噫!非特谕此,顷者手书,亦严于此个义理。事当亲问殿庭,严处分定义理,而犹不若汉之中主,遥望园陵,抑志者三,而其在国法,不可循例投畀而止。无将、不敬之目,政谓亨洙,即遣金吾郞,严加栫棘。此后若为亨洙营护者,乃时象之臣,非寡躬之臣。当先治其本,以严君臣之义,其令知之。”

○修撰尹汲上疏,略曰:

闵亨洙昨年一疏,亶出于辨君诬,严讨逆之义,一片苦心,炳然如丹,则受之者惟当平说自辨,而至以不道之目,勒加于言者,亨洙今日之疏,安得不如是乎?不过复申前说,非有层加之新论,而殿下猝加威怒,屏逐绝裔,处分已极颠倒。至于两儒臣之陈箚匡救,乃其职也,有何可恶之端,而斥补联翩,气象愁沮。岂料圣明之世,乃有如许过举耶?

命还给其疏曰:“今日食君之禄,立君之庭,如此之疏捧入,尹汲可畏,而于国何如耶?”

○又教曰:“昨今因时象之辈,困于酬应,以致惫恼。不紧公事姑留,数日勿入。”

7月17日 编辑

○丙申,司谏李榕、献纳申晩并上疏,请收还三儒臣窜补之命,教曰:“今日北面者如此乎?”并还给其疏。

○正言安相徽亦疏请收还三儒臣投畀、斥补之命,教曰:“必欲随往闵亨洙耶?此疏还给。”

○奉朝贺闵镇远称以负罪臣上疏,略曰:

臣有子不教,妄触邦宪,敢曰在家不知?自分随子同坐。昨伏见下药院之教,辞旨极严,走伏金吾门外,恭俟严诛,继伏闻入诊时圣教截严,威怒震叠。大抵臣之罪状,无非人臣之所不敢闻,国法之所不可容者,人臣负此罪名,无以自立于覆载之间。席稿哀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亟命有司,勘正臣罪,以伸王法,臣且甘心。倘殿下犹不忍遽加金木之诛,亦望先许退归田里,追省愆尤。

○药房入诊。命承旨书闵镇远疏批曰:

养子不教,古训所在。卿听面谕,子故犯之,予之痛慨,尤倍他人。至于顷者陈达之辞,未安之意,无他之教,俱谕前席。此卿本来病痛,予何深非?卿若以此,复寻乡路,此不听寡躬丁宁之饬。苍黄鹤发于京乡之间,于国于家,曰忠曰孝?噫!奉朝肃谢之时,面谕手诗,墨尚未干。卿须体此,奉府夫人,安心在京,上慰圣母在天之灵。

书毕,上呜咽曰:“予书备忘,不觉声泪俱下,而闵奉朝则不知如此。予则他日归报于圣母有辞,而未知闵奉朝则将欲以何辞仰对耶。”

7月18日 编辑

○丁酉,以坤殿患候平复,百官进笺陈贺于仁政殿,颁教文,颁赦。命还谷虚录被谪蒙放,永勿除职者及准期不叙,灾伤罢黜褒贬居中下者,勿入赦典。是日有雨,命停行礼。政院启言:“大小臣僚,既已咸造,思效忭蹈之诚,且既行告庙之礼,则宣教一节,次第当行,不可以雨遽停。在前贺礼既定之后,未有以雨或停之例,请观雨势,随时举行。”教曰:“莫重展谒,曾有以雨停行之例。顷年亲临陈贺,临宣政殿,承旨先拜之时,因雨势,诸承旨以朝衣不洁,求对请停而雨止,故行之矣。今者停之之命,乌可已乎,而所请若此,问于大臣行之。”时适雨晴,大臣以依例行礼议入。

○以洪铉辅为同义禁,郑寿期为工曹参判,洪好人、李圣龙为承旨,金宗台为持平,兪最基为副校理,尹汇贞为修撰,金尚翼为副修撰,李义翼为庆尚左水使。

7月19日 编辑

○戊戌,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三司疏章,无批还给,非待三司之道。若非干连大罪者,则不可不批还给,以启后弊。”上曰:“耳目、经幄之臣,即时象之耳目、经幄,非予之耳目、经幄。十九日下教之后,亨洙敢为此言,栫棘亦是轻勘,而畏亨洙之势,挺身争救,虽表里不同,如赵尚命者,尤岂不不紧之甚也?心则欲粉碎亨洙,犹且救解,至谓两玉堂则与闵亨洙有异云,甘心营护者不忠也,强而救之者不诚也。不忠不诚之言,何以批为?亨洙以予为爱惜李奉朝贺,曲贷景庙违豫时不谨之罪,藉使予素重李奉朝贺,岂有更重于父兄者乎?此非诬大臣也,反所以诬寡躬也。戊申前后,亦有异焉,而至今言者,亦皆托以辨诬,其所可辨者何诬?适足以疑惑人心也。”命均曰:“天下事,未有外于人情天理者。今彼所言如此,岂非人情天理之外也?”上曰:“予不幸而当此世界,前后所为,有关后弊者多矣。若其荒淫好逸者,不欲听理万机,闭阁安卧,则是由我而启之也;刚愎自圣者,意在胁制群臣,而却药不食,则是由我而启之也;恶其逆耳,而三司疏章,不批还却,则是亦由我而启之也。予固知日后人辟,以予为口实,而犹且为此者,不得已也,岂乐为哉?若欲览其疏而赐批,则将逐日补外,逐日窜黜,无批还下,正所以不欲动其声气也。”

○命坤殿平复庆科,依辛卯、戊戌例,定以庭试。

○奉朝贺闵镇远以许丐惟命,退伏田野,上疏陈恳,以安心勿引咎答之。

7月20日 编辑

○己亥,以金龙庆为承旨,沈宅贤为判敦宁,朴乃贞为右尹,宋秀衡为司谏,郑亨复为校理,赵明谦为副校理,宋征启为修撰。

○命观象监官安重泰加资,因本监提调启请赏典也。我国历法,与彼国有相左处,使重泰随冬至使行,入彼国,与钦天监官善推步者何国勋,讲讨推考之法,尽得其未透解者。捐私财购得《七政四馀万年历》三册、《时宪新法五更中星纪》一册、《二十四气昏晓中星纪》一册、《日月交食稿本》各一册及西洋国所造日月圭一坐。诸书最紧于历家,日月圭亦仪器中简要,有补于夜中测时,而皆今始得来者也。

7月21日 编辑

○庚子,上谒太庙展谒,入殿内奉审。诣永宁殿展谒,奉审如礼,遂还宫。

○命延安府使金希鲁加资。以善治善赈,道臣状褒也。

7月22日 编辑

○辛丑,上亲临内试射,特命劝武别军职金圣应直赴殿试。圣应清风府院君佑明之曾孙,判书锡衍之孙也。以别荐劝武,至是登科。

○江界满浦镇境,有彼地甲军百馀人来言,凶犯清人及偸山贼,隐聚于废四郡、知弄怪两处,故为搜捕出来。平安兵使李遂良送偏裨于沿边,申饬讥诇。道臣、帅臣驰启以闻。

○领议政沈寿贤上箚引病乞免,优批不许。

7月23日 编辑

○壬寅,吏曹参议徐宗玉以李玄辅承旨望之不可停,与长官往复争难,而终至见拔,上疏辞免。批曰:“承宣之望,非政官随意取舍者。吏判曾于兵判时,以金洸事下教,而颇有效矣。科既同矣,文武何异?于兵于吏,或遵或否,其果事体乎?今者承宣之望,详视而未能觉得矣,今乃悟焉,甚矣时习之难违也。”

○时以承旨有阙,当开政,而吏曹判书金取鲁累违召牌。上命入承旨望单,亲书副护军李玄辅于望次,下教曰:“朝廷者国之朝廷,铨曹者国之铨曹,政官者君之政官,廷臣者君之廷臣。立我国之朝廷,掌我国之铨曹,为时君之政官,用时君之廷臣,而承旨例望,惟意取舍,其在事体,决不若是。若此不已,朝廷公器,其将己意低仰,焉有是理?此后政官乃循其公,其取其舍,勿杂己志事,各别饬励。”政院启曰:“承旨望中,御笔亲书李玄辅名字以下,此固出于定扶抑,镇纷闹之盛意,而第伏念,国家置政官,而授通塞之柄,若通塞失平,则罪政官可也。今乃命入望单,添书人名,以堂堂人主之尊,下行该曹郞官之事,事体道理,终恐未安。该曹奉此御笔,将置之何处耶?且吏曹参议徐宗玉疏批,有承宣之望,本非所择之教,恐非饬励慎简之道。既关大体,且有后弊,以传教望单及疏批并还入。”答曰:“朝者处分,慨世道之不公,镇末世之扶抑,而所陈诚是。既示其意,原望单留中,疏批改下焉。”

○大司谏金尚奎上疏,略曰:

近日玉候犹在静摄中,而因闵亨洙一疏,致恼圣衷。噫!三纲之义,莫严于君臣;万代之祸,莫甚于朋党,而不幸义理斁晦,论议横肆,明天理正人心之功,非殿下而谁任之;靖世道镇朝象之责,非殿下而谁能之?夙夜劳勤,深轸圣虑,以救百年亡国之祸,以成一代建极之治,辛甘者庶几调剂,胶溺者庶几洒洗。然一个原头,犹作未了之案,大纲不立,大维不正矣。顷殿下以十许年未尝轻发者,至降诸党中俱出乱逆之教,则以片语而立君臣之极,以一言而惧乱贼之徒。是岂殿下之强安排硬把捉哉?此乃千万世不悖之公义理,抑亦千万人共有之真是非。一纸丝纶,信若丹青,不待百年而已定,可俟百世而毋惑,则设令凶逆之辈,近出于致亲之间,惟当断以大义,一刀痛割,而党习已痼,犹有一种不平之论,投疏径归,视作去就之大关者,其意态勃勃,举措可骇,而殿下务欲调停,犹且靳允于谴罢之请,以至失之假借,卒乃无事,过于裁抑,终又追罪,则于是乎喜事之辈,妄自窥测,忽地乖激之议,转加一层。噫!百讨驱逐之元老,已谢朝籍,一闭冥漠之大臣,墓草屡宿,恩仇都冷,媢嫉者亦可休矣,而必欲生出新闹,复售旧套,殿下之严辞痛惩,此岂可已而不已耶?臣于日昨承宣之望,窃有慨然者。夫癸卯榜之必欲枳塞,抑何也?其科名既不可谓不正,举子亦不可谓有罪,而公然锢塞之者,虽出于有所牵碍,有所讳恶之致,而此何举措,此何意义?谓宜特加警饬,俾有淬励之效焉。

批曰:“承宣望事,已谕于吏议之批。当该政官,从重推考。”

○奉朝贺李光佐因闵亨洙疏,上疏自辨,批曰:“卿何若是困我?卿其安心入来,听我面谕。”

7月24日 编辑

○癸卯,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奏曰:“今江边事,诚甚可虑矣。”上曰:“江边事,意以为移咨后,彼必推送把卒而止矣。至于动数百甲军,彼见数三悍胡,何其张大如此乎?盛京一分付,足可剿尽,而以至动兵搜捕,彼国纪纲之解弛,亦可知矣。”提调尹淳曰:“以盛京咨文见之,偸山贼之屯聚作挐,必久矣。咨文之规,亦有合厘正者,沈阳咨文,与礼部奉皇旨之咨有异。皇明时,此等文字,以政府揭帖,往复矣。”上曰:“边事如此,此后必多有与彼通语之事,而列邑无通事,何暇报兵营?招来义州通事乎?”命均曰:“胡书以火箭射送,而江边则无译舌,不知字音,不能解释其为何语。依领相沈寿贤之意,择送译官解清语者一人好矣。”上曰:“不必译官,江边列邑各置小通事三人可矣命均以安兴佥使李譔以饷谷事罪罢,非当初委任之意,请仍任,上允之曰:”更观来头能否,将功折罪可矣。“盖撰以安兴掘浦事自任,而朝家亦委任之故也。

○吏曹判书金取鲁上疏,略曰:

李玄辅之停望,在臣非有私好恶,特其科名,关系甚重。揆之义理,不可拟之于清涂,故果与僚堂,有所酬酢,而终不敢举以拟之矣。至如台臣,必欲以科名之正不正诘之,臣亦有说。夫凶贼教文,播告中外,以此称庆,以此设科,而伪勋之逆竖伏法,既削之榜号屡变,则其名之正不正,自可知矣。臣之所枳者,其果牵碍于何处,讳恶于何事耶?以臣观之,此个题目,在台臣正好自反。仍伏念,有政曹则有权衡,有权衡则有通塞,而近来政注之间,或有事端,则殿下辄以为今日之政官,用今日之廷臣为教,使不敢用舍于其间,是殿下不欲以通塞二事,委之政曹也。承宣虽曰稠望,顾其职则清选耳,通塞之严,从古然矣。如其不当拟而拟之,则罪政官可也;不当枳而枳之,则罪政官亦可也。今臣之枳玄辅,若涉党私,则不公之律,臣当不辞,而乃殿下亲入望单,御笔添书,是殿下又不欲以注拟一事,付之政曹也。置政官而不以注拟通塞责之,则亦安用政曹为哉?

批曰:“玆事前后下教,今日筵中,洞谕无馀。”

○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奏曰:“宁宗初使朱子,入侍讲筵,朱子欲致君为治,随事规勉,无所隐讳。宁宗以为设置讲官,只为讲学,何可每事参预?仍授宫官,责其辅导,而厌其规勉,此为后世遗恨。”上然之。明谦又曰:“殿下近来处分,无非过中之举,而至于三司疏章,无批还给,尤为过矣。大小疏章,少不合于圣意,则辄皆还下。盖祖宗朝一言一动,为后世之法。殿下子孙中,安知无昏乱之主乎?若或败厥度乱厥德,而厌闻三司之陈戒,辄曰:‘我祖宗亦有不赐批之举。’一倂斥退,则国其不亡乎?朱子曰:‘知而不行者,是未真知也。果能真知,则不期行而行之。’殿下则非不知言路之闭塞,为亡国之端。昨日筵中,有无批还给自我启之之教,则殿下知之而故为之,其害反甚于不知者。”上曰:“孔子曰:‘悦而不绎,末如之何也。予不是不能真知,而乐为此也,盖出于不得已也。”明谦曰:“殿下今番处分过中,多有可惊可愕,不敢闻不忍言之教。殿下虽欲以威罚钳制,然凡御下之道,必感化其心,然后可以赞从欲之治,不可以威罚制之矣。尹得和、吴瑗身在直中,目睹非常过举,则陈箚争论,乃其职事。若缄口不言,是负殿下也。昔世宗朝罪一谏臣,翼成公黄喜使人毁台厅。世宗问其故,喜对曰:‘有台阁者,将欲用其言,而今以言获罪,无用台厅。故臣果毁之。’世宗改容嘉纳,擢用其台臣。孝宗朝大司宪兪㯙以麟坪大君事,大有触讳,亲鞫殿庭,而下教曰:‘敢有救㯙者当罪之。’司谏尹鏶独自诣台,直请还收。孝庙虽不从,数日后擢鏶为大司谏。列圣朝开导言路,有如是者,孰不奋发激起,以思尽言乎?殿下即阼以来,不闻有激劝之道,只以摧折为事。以日昨事言之,三儒臣相继窜逐,可谓无前过举,而不闻有一台臣,发还收之启,岂不慨然乎?言路之于国家,犹人之有血脉,血脉绝则人必死,言路绝则国必亡。目今危亡之兆非一,而言路之闭塞,是为必亡之兆。国家将亡,则殿下他日,以何面目归拜列圣乎?”上曰:“己酉闭阁后,犹不悛旧习,故始发臣择君之说,而十九下教既曰:‘诸党俱有乱逆,则昧爽以后,更提此事者,非今日臣子也。’自儒臣观之,闵亨洙之言,过乎不过乎?闻十九下教后,玉堂不当营护,而吴瑗若上思显庙,下念寡躬,岂敢为党论?观其箚辞,若非吴瑗,不能缀文如此矣。补外之罚,于渠赏也,非罚也。所谓圣诬,甲辰嗣服后,更不当提说,而称以圣诬,于彼于此,瓦相为言,酿成戊申变乱,又何可更提于今日乎?”明谦曰:“闵亨洙不是,无端起闹。顷年一疏,反被不道之目,其果晏然甘受,则将为何如人耶?说去说来,自不得不劈破源头,此异于无风生浪。”上曰:“十九下教后,闵亨洙若直为陈疏,则不但栫棘而止。今托以辞疏,如是搀及者,尤极巧密。闵亨洙非不知更提之为不可,而意在逐去李奉朝贺故也。”明谦曰:“殿下太聪察,实为病痛。闵亨洙以辞职陈疏,则殿下但谓之辞职可也,何可勒加以情外之目,乃谓之巧且密乎?吴瑗之救亨洙,非负殿下也,乃是不得已之事也。殿下薄待言官,循例进言,亦加威罚,在廷之臣,避三司如死地。此岂吉祥善事乎?”上曰:“儒臣性甚杰骜,至于败厥度乱厥德,何面归拜之说,诚过矣,而此出于衮阙之补,则予岂不宽容乎?”上又曰:“十九下教,予既明知而言之也。若果专出于为三宗血脉则可也,而以建储代理,互相争辨,听之苦矣。其时若知事势,则当不设庭请,岂可随泰耉而同入,仆仆谢罪而缴还乎?世宗册立之后,直送御宝,此则父子间犹无所嫌,而毕竟无事矣。今则自建储以后,多有怪骇之说。根本既误,故转辗层激,渐至于深入。盖可为之事,则大臣当直为之者,堂堂底道理,何待予之应不应而为之乎,十九下教,已尽谕之,有何更言者乎?自庚申以后,各有名目,盖自邦礼始矣。予未知孰是,其后至己巳、甲戌处分至严,而丙申以后,又生别论,转至乖激,而如李万维辈,予不饶贷,顷已处分矣。十九以后两个字,当不着肚里,而犹不信予言,古今安有如许世界乎?顷者金有庆之处分,今日闵亨洙之窜配,亦可谓不严,而以为过中者,果是耶?向来李匡世、金尚奎之言亦过矣。从今以后,若以四臣事,复有言者,则予当鞫问之矣。”明谦曰:“十九日下教,欲使彼此臣僚,消融党锢之心也。宋寅明以为:‘李匡世疏中,以有所归云者,指一人而言也。’殿下答以一人指谁某乎?一边之人,自闻此教,如得奇货,欲加凌藉,岂可以此,受人之凌藉乎?”上曰:“李匡世之言,诚过矣。亦岂可以文字罪之乎?李匡世虽如此,不当并斥李奉朝贺也。”上又曰:“四臣中一人,闵奉朝贺犹云:‘百口保之。’”参赞官李圣龙曰:“闵镇远心事,殿下犹未尽烛。平生只有爱君忧国之苦心、血诚,必不为死者,瞒告殿下矣。”明谦曰:“十九下教之后,若有言者,则常以一疑字,着在圣心,虽是不干之事,辄疑而不信。古人有失其斧,疑其邻翁,及见邻翁,则坐亦窃斧,立亦窃斧,厥后乃得斧于房中,又见邻翁,则坐亦非窃斧。立亦非窃斧。一疑字在心,则所见之不明如此,愿殿下留心于玆。”

7月25日 编辑

○甲辰,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徐命均奏曰:“理山府使禹夏亨清人越来之际,不能遮截,各设座相语。此出于欲问其越来之由,事虽无前,而势则似然。”上曰:“国法使之隔江呼问,意有在矣。姑不深治,先施重推之典可也。”命均曰:“彼人四百馀人,留住江边,旷日不去云。或有临急应变之事,不可只委于守令,宜令平安兵使,进住其近地,俾为随事酬应之地也。”上曰:“江边诸邑多矣,未知事端之在于何郡,而一兵使何所适从而接应乎?且兵使之进住,太涉张大,只令兵使,申饬江边守令可矣。”命均曰:“江边列邑各置小通事,能通清语者,则潜商交通,不可不虑矣。”上欲以各邑吏胥中通语者,定置一人,承旨李圣龙曰:“吏胥亦有弊矣。江边列邑,皆有把守将卒,以将校之通清语者,定为把守将,则无虑矣。”上曰:“然矣。令依此举行。”命均请以公洪道辛亥税太一万包,分置于五处山城,上从之。以五处山城军饷,皆无大豆,道臣状请也。右议政金兴庆以闵亨洙谴罚之过中,反复陈达曰:“亨洙之疏,不过自辨之语,而更提前日所论而已。以一介人,论一般事,而前后谴罚,若是不同,处分非常,辞令失当。至于两儒臣之陈箚救正,乃其职耳,一并黜补,此何举措?况以亨洙之疏,推及于奉朝贺臣闵镇远。镇远为国之诚,老而不衰,知无不言,其苦心血忱,诚有人不可及者。殿下亦以断断无他为教,而日者筵教,极其严截,无少顾藉,是岂优待元老之道乎?《传》曰:‘不迁怒。’今以其子之事,移及于其父乎?”仍请还收前后处分及辞令之过中者,上曰:“今番处分,卿则以为太过,而予则以为太柔矣。两奉朝之挽留京中,许以休致者,欲其有益于国家也。所谓解斗者,闵奉朝贺为国赤心,果老而不衰,而其率着之心亦不衰,故拜相之初,予以重厚为戒矣。致仕之人,有何干与于时象,而又进袖箚,既有诸党中,俱有乱逆之教,后又复若此者,其可乎?袖箚曰:‘辛丑事,亶出于为三宗血脉,而自有所重。’又曰:‘德修恐动之言,亦出于为国。’岂非误入乎?今亨洙继陈袖箚未毕之说,不然则予岂罪其子,而疑其父乎?是后,闵奉朝若复为此等说,予当有处分矣。甲辰嗣服以后,为臣子者,不当以圣诬为言,而为四臣者,欲伸四臣,托以圣诬,攻四臣者,又以联箚,代理为言,岂不苦哉?其时李廷熽疏出后,予有泰伯、仲雍之心矣。慈殿下教曰:‘孝宗血脉,先王骨肉,只有延礽一人。’以妇人而有此教者,诚是意虑所不到,予闻此教,不觉涕下,不忍负我孝庙及圣考,莫遂初志。圣考常曰:‘汝辈则当便安矣。’不幸而遭此至艰至怪之境界,圣考在天之灵,亦必愍伤。思之至此,不禁怆痛。以设厅事言之,外则药院,内则非世弟乎?每以不设厅为罪,故无状之辈,疑有甚事于其间,维贤至有玉色如常之说,岂不痛哉?顷日备忘有扶我三宗血脉之教,闵奉朝贺疑其有别般意思,来问于筵中。其后手书有扶我宗社之言,亦疑有深意,而今为陈达,虽出于断断为国之诚,而可谓无计虑矣。明宗朝故事,今有可行之处乎?卿今以闵亨洙为是,而以予处分为过中,岂不慨然乎?”兴庆曰:“闵亨洙非独渠一人之言,此乃丁未以前合启中语,实是共公之论。亨洙今番之疏,不过对辨其反攻之言,是岂至于绝塞栫棘之罪乎?”上曰:“向时不服药,而挽留两奉朝贺,可见予意。其子陈疏,其父挽止,则岂敢为之乎?”兴庆曰:“闵奉朝贺之言,为公乎为私乎?是固出于为国血诚。今以其子陈疏之事,移及于元老,辞旨截峻,实是事理之大段未安者也。”上曰:“止之。闻此下教,若是苦口为言,卿实过矣。”

○命酌处金堤郡谋杀土主罪人罗致亨绝岛定配,李鼎运边远定配。先是,鼎运以麟佐之族,自湖中移居金堤,结罗姓族党,恣行凶暴,郡守李净报营欲绳治,致亨等率徒党,持枪剑直入衙轩,欲杀郡守,郡守适处他室得免。因监司李寿沆阴右之,久不决。大臣陈达,拿致京狱,刑曹判书李廷济倡傅轻之议,至是勘处,只罪二人。

○命待秋成,立庄陵碑,自本道举行,而礼曹堂郞下往,与道臣监董,碑文令艺文馆撰进,书写官令吏曹差出,石样稍大于北道诸陵碑。

○全罗道疠疫炽,死亡二千八十一人。

7月26日 编辑

○乙巳,满浦镇三江仇非之上、阿弄怪之下,清甲军二百馀追及清人二十馀之屯伏江中者,炮杀之。有二胡逃入我界,为满浦佥使所获,一是掠去渭原把卒者也。甲军头目称以兴京城守尉,越送封书,要还二胡,恐或生梗,依其请还送。平安兵使驰启以闻,请使湾府驰通形止于凤城将,上允之。

○江原道岭东九邑、岭西八邑大雨而风,昼夜不止。平陆成流,漂没家舍,渰溺人物,不可胜数。

○命戌伊山、起先减死为奴于北道。命李兴得、李公衡减死定配于六镇。

7月27日 编辑

○丙午,行召对,讲《节酌通编》。

7月28日 编辑

○丁未,左议政徐命均、右议政金兴庆、赈恤堂上宋寅明、朴文秀求对入侍。命均等以盛京移咨之往复,不可不定式于礼部禀请,盖前以此事,有移咨礼部之教,而更命寝之故也。上曰:“盛京咨文既受,而又禀于礼部,甚不打紧矣。”文秀奏曰:“前兵使李益馝以戊申勋臣为兵使,不过以数同木私用事,至于废锢,殊非待功臣之道。宜解禁锢。”上从之。文秀又曰:“前以煮盐事,有所禀定矣,庙议以斫松有弊持难,故尚未得举行,而即今京外枵然,若又值凶歉,而既有事变,实无着手处。煮盐数万石,则足可作十万石谷,留储赈厅,可以备不虞之用矣。不过斫得沿海邑一处松木,优足以煮盐矣。”上许之。命均奏曰:“海恩君吴命恒死后,三年已毕,而尚无存问之典,非待元勋之道矣。”文秀曰:“海恩即臣之将帅也。将帅有冤,则鸣冤可也。当戊申变乱之时,以兵判自愿出征,其忠义勋勚,卓乎难及,而惨被郑益河之谗诬,死于江上。媢嫉辈以命恒谓之鼠猫。夫鼠猫者,以鼠咥鼠之谓也,盖指命恒杀其同党也。人言至此,岂不极冤乎?”命均曰:“命恒忠义功劳如彼,而今番亦入于凶书,尤可知其冤甚矣。”南原挂书有曰:“无如命恒之背约,思晟之违期。”文秀曰:“连岁凶荒,民将不支。请减今年身布,而必趁秋成前出令。”上曰:“令庙堂确处。”

○吏曹判书金取鲁又上疏辞免,略曰:

臣之欲枳癸卯榜者,为公为私,可以一言辨之。教文句语之绝悖穷凶,与虎贼相传授,万目所睹,十手所指,则当初设科,用此教文乎否乎?科名果可谓正乎不正乎?丁未之存其科,而削其号,出于特教,圣意可见,而其后筵臣因事而挠改,教文自在,榜号复仍,则任铨衡之责者,枳之可乎不可乎?教文之有凶言,台臣亦不敢不云,而在科名则独谓之不可毁,自不觉其言之矛盾矣。

上以过中之见,更何固执,赐批而责之。

7月29日 编辑

○戊申,命追赠庆尚道故参奉郑万阳、故学生成献征职。前监司赵显命以两人才学超迈,而生不能需用,死未免埋没,陈疏请加褒赠,而备局覆启,有是命。

○南原县监赵虎臣诇捕挂书罪人金永建父子四人。监司赵显命驰启,政院密封以入。佛寺凶书出后,有片纸书以挂书者李汝梅、汝榛,挂之城边,前监司李圣龙捉囚汝梅等以闻。上教以有关后弊,即为放送。盖南原居金永建有子三人元八、元河、元泽,而皆能文能书,富豪奸猾,而同县丁姓人以永建谓奴良妻所生,相与接讼,互相构怨,阴怀必杀之计。汝梅之子惟晟以文辩健讼之人,为丁哥外孙女婿,担当立只,故永建仇疾惟晟,视丁姓有甚。以是榜汝梅兄弟之名,欲以构陷之。虎臣设机诇察,得其端緖,乘夜掩捕永建四父子,搜其文书,果有凶书草大小两纸,大纸所书,穷凶绝惨,有倍于寺中挂书。元八所供以为,是乃戊申后誊传凶书,而得见于同县崔凤禧家云,故虎臣发捕凤禧,而招问本府吏之见戊申凶书者以验之,吏以为,戊申凶书中,李领府事名字及紫薇真主等说,略为记得,彼此句语,略相仿佛云。道臣以凶书及诸囚供上闻。

八月 编辑

8月1日 编辑

○朔己酉,以久雨,设四门禜祭。

○以李龟休为承旨。

○上引见大臣及判义禁,领敦宁鱼有龟同入。上出示湖南伯上送凶书,发遣金吾郞,拿来金永建父子四人及崔凤禧。凶书语极凶惨,诬及上躬及东朝,一如戊申凶书。承旨李龟休奏曰:“此等重大之事,令驿卒上送,事涉泛忽,请全罗监司赵显命推考。”允之。

○左议政徐命均以铨官之撕捱仰奏,上曰:“吏判虽以教文合而言之,科题既非教文,则其为科者,何可枳拟乎?三年无改之道,无异于父子兄弟之间。先朝设科,何可举论于今日乎?”

8月2日 编辑

○庚戌,获江边逃亡人李四千金、李守雄等。时,清人甲军出来搜捕,故凶犯胡人及我国逃匿人幷皆散避,上土佥使任致勋捕得四千金等五人。

○以朴师正为大司谏,崔命相为献纳,郑熙普为持平,金相奭为正言,赵明泽为副校理,兪最基、尹汇贞为修撰,南泰良为副修撰,宋成命为艺文提学,郑亨益为同义禁,朴弼周为掌乐正。

○奉朝贺闵镇远陈疏出郊,上赐温批,命入来。

○开城留守李德寿辞朝,上引见命陈所怀,德寿以岭厄处植木筑堤之说仰对,又曰:“臣离违阙庭,不胜眷眷。犬马之诚,欲效勉戒之言矣。《语》曰:‘人皆可为尧、舜,而尧、舜之后,更无尧、舜。’殿下以此言为常谈乎?诸臣章奏,必称愿法尧、舜,殿下以此言为讃君之例语乎?”上曰:“圣贤岂欺我哉?孟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又曰:‘不为也,非不能也。’予岂以常谈知之乎?”德寿曰:“若谓之必为尧、舜,此亦无理;谓之不可为尧、舜,亦无其理。盖人有限量,若法尧、舜,则虽深浅不同,亦可充自家限量,而自底于极工。譬如錬金排沙采金,鍜錬炉锤,及其成金,虽有斤数之轻重,其为纯金则一也。人君心学之道,亦必祛私欲懋诚敬,孜孜力行,则虽有限量之大小,其为圣人则一也。濂溪曰:‘无欲则静。’伊川曰:‘有主则虚。’心不动则静,外物不入则虚。外物则声色、臭味、喜怒、哀乐之事也。中心动则失其静,诱于外物则失其虚,能不诱于外物,全其虚静之本体,则是为极工,而为纯金。设使有斤两之不同,其为天下之宝,与尧、舜一般。皇明杨一清进讲时以为:‘明主恐臣之不言,贤臣恐君之不听。’臣下不言,则治道难闻,人君听言,当如高宗之于傅说。自古君明则臣直,以我朝言之,宣庙时两儒贤外,有李恒福、柳成龙诸人,光海时有李尔瞻、韩纉男辈,见其君而知其臣者,有如是矣。自古贤臣多出圣明之世,小人多出于昏庸之朝。今若圣学渐臻高明,德如尧、舜,则亦臣等之幸也。臣曾以《礼记》从俭之说,推演附陈,而且以达城尉尚俭,故其后享福之言仰达矣。今于翁主吉礼衣服诸具,一切从约云。臣愚意以为,采用瞽说,而又陈此说,或冀其留念。”上曰:“爱君之言,予当留意。”

8月3日 编辑

○辛亥,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赵明谦因文义陈戒曰:“朱子曰:‘虽有万金良药,病者必肯服,然后可责其效,人君听言之道亦如此。人君若或拒谏,则人皆括囊不言,其国之不亡者几希矣。人臣当雷威震叠之时,若畏怯不言,则亦安用其臣哉?殿下顷以李秉泰覆奏任征夏事,有未安之教,盍于此等处省察焉?”上曰:“此亦不可以一槪言之矣。宋时若斥逐秦桧,而台官争之,则其可听之乎;若以朱子谓伪学而斥之,则亦可听之乎?听言之道,惟在于其言之是不是,而不出于一公字。李秉泰事,亦如此矣。”

○奉朝贺李光佐上疏,请亟返近侍偕来之命,仍命所司,取臣昔年参坐时鞫案,遍加考核,昭察,臣之有掩护解纵与否,定其情罪,毋置晻暧,上手书赐答,而慰谕之。

8月4日 编辑

○壬子,药房入诊,兵曹判书尹游同入。都提调徐命均及尹游以前渭原郡守权儆善处边事,破犯越人窝窟,请加褒赏,命加资调用。

8月5日 编辑

○癸丑,庆尚道久旱。固城、宜宁等邑虫灾伤谷。

8月6日 编辑

○甲寅,南原挂书罪人金永建、元八、元河、元泽及崔凤禧拿来。全罗监司赵显命封上元八册子,书历代帝王及我朝列圣御讳下端,书肃宗大王之后金氏、闵氏、张氏。上命御讳洗草,而册子使禁府焚之。

○命罢承旨李圣龙、李龟休职,以尹容、韩师得为承旨,在外诸台臣并命罢职。时,亲鞫命下,而政院差过正时,又有台谏牌招之请,上以政院之稽缓,台臣之厌避,有是命。

○上亲鞫罪人金永建等于仁政门。左议政徐命均、判义禁宋寅明参鞫。问金永建,永建供:“臣则不识字,而臣子粗解文字。臣长子元八取来凶书于同乡两班崔凤禧处誊置,故臣子元泽传示于臣,而书意则只问其为乱离歌,而他无所知矣。文书中所谓要览册子,亦是元八之所为矣。”刑问十度。问金元八,元八供:“臣于己酉四月,得见凶书于崔凤禧处,仍为誊来矣。”崔凤禧、金元八面质。凤禧向元八曰:“吾于何时,以何书示汝,而汝誊出乎?”元八曰:“吾于汝家,果为誊来,而今汝言如此,吾无以为辞矣。”凤禧曰:“吾本不文,何由作凶书,而既无所作,有何誊出之可言耶?”元八曰:“去年十月,汝来元河家,西鞑动兵,沈阳请兵等语,关文草价、贡生之语,有所酬酢而仍曰:‘关文之来的实。’云,盖因其时之汹汹而如此矣。”凤禧曰:“草价贡生之说,吾始觉得矣。文官崔云龙之子,言于吾曰:‘北道有牛生麟,圣人将出。官文书来到于獒树察访。’云,故吾亦闻之,汝必以此所闻,反归于吾之所传矣。”问金元泽,元泽供:“臣虽识若干字,而不解文理。与臣兄元八各居,故凶书之有无,不得知之,而凶书所来,则臣兄得之,臣兄书之,臣兄以为誊来于崔凤禧家云。故臣果为得见,而传给于臣父。臣兄与崔凤禧同契,而次兄元河则亦为同契,臣则不参矣。”刑问二十度。问金元河,元河供:“臣之兄与弟,则稍能文笔,而臣则无文,故业武。臣之兄及弟,果与崔凤禧相知,结为笔墨契,臣兄弟及金泰基、重基、崔凤禧、韩哥等七人入之。凶书、关文事,臣全然不知,而凶书则元八果为誊来凤禧家,谓之戊申乱书矣。”问凤禧,凤禧供:“臣果与元河、元八作契,而再昨年罢契,元河则无从容相会之事矣。”元河、凤禧面质,凤禧曰:“四五年内,无相见之事矣。”元河曰:“去年十月,契会于金泰基家时,汝岂不来会而见我乎?”凤禧曰:“他家契会,果与相见矣。”元河曰:“汝家前有吾田土,故常常入见,元八家在全州,往来之路,汝岂不往乎?”凤禧曰:“吾果一往矣。”元河曰:“四五年不相见云者,果成说乎?”更问崔凤禧曰:“汝身为两班,世有显官,授人凶书,令人服信。奸状绽露,无隐直告。”凤禧供:“臣与元八,乙巳以后,果四五次相见,而不相见之说,果是诬招。凶书一款,臣若有所知,何待严刑而直告乎?”刑问一次。

○宪府持平郑熙普。申前启,不允。至赵镇世罢职之启,上曰:“右袒政官,反斥台臣,今何可掇拾其馀论乎?”熙普引避请递,批曰:“勿辞。”旋命递差曰:“郑熙普不改前习,极为骇然。近来台臣为使役于政官,而不知羞耻,今日事,无异于以盗治盗矣。”

○以柳俨为承旨,赵明翼为大司宪,柳复明为大司谏,韩显謩为执义,李光溥为司谏,南泰庆为献纳,朴弼载为持平,金尚重为正言,李喆辅为校理,柳纯章为庆尚左水使。

○庆尚道大雨,凡十九日。昼夜连霔,山崩浦落,平陆成川。智异山霜降。

8月7日 编辑

○乙卯,月入房星。

○以赵尚命为持平,李宗白为校理。

○宪府大司宪赵明翼。申前启,不允。又以所怀奏曰:“昨以台谏请牌,特罢承旨。承旨岂可不俟禀旨,而出牌台谏乎?谴罢之一时误着,实启后日无穷之弊。请还收前命。”上曰:“参鞫诸臣命招时,城上所牌招,亦必在其中,故以烦禀,有此下教。今闻都宪之言,诚然矣。”命改罢职为递差。又以郑熙普特递时,辞教之失中,陈戒曰:“匹庶之口眚,尚可为戒,矧夫君人之言,不择之至此乎?”上曰:“闻来瞿然。予亦悟其言之过矣。适当讯问元八,绝痛其凶悖,转激而有此失言矣。”又奏曰:“在外诸台,一并谴罢,事系非常,听闻惊讶,请还收罢职之命。”上不从。

○上亲鞫金元八等于仁政门。问元八,元八供:“凶书辞意之穷凶极恶,臣岂不知,而他人亦有誊书者,故臣亦誊书。凤禧则以为,书中有可观语云矣。”命施烙刑十二度,更为加刑,元八再供:“凤禧出示凶书之际,谓臣曰:‘戊申汹汹,果然以此而致然。’云矣。《要览》则臣使班孽李书房为称人书之,下段所书,则是臣自写矣。”更问崔凤禧曰:“今者元八供中,汝持凶书,示元八曰:‘若是之故,有其事。’云,而所谓某事,即戊申事云。若是之说,其事之云,俱极凶狞。凶书得于何处,示元八时酬酢何事?”凤禧供:“臣不胜杖,今始直告。尹征商往镇安八公山,逢着边山月出庵僧太真,得来其书,传及于臣。元八来臣家,誊去是实,而其书之辞,盖指戊申事,有曰:‘血流成川,路塞烟绝。”云矣。加刑二十二度,再供:“所谓文书,即编年之类,而天地运气之推占者也。长水居尹衡商及郑元相誊出于太真处,而传给于其弟征商及臣者也。逐年编次,有嘲弄之意,此非凶书乎?臣家中有凶书二本,一则征商所传编年,一则戊申挂榜,而此则丁未年臣移寓峡中矣,其年腊月间,过客三人来宿于臣家,伊夜密密相议,翌朝去后,遗落文书,即凶书也。臣仍为藏置,三人姓名,则陜川居郑复相、复天、复世三兄弟,而一则死于戊申阵中,二人尚在,元八誊去之凶书,即此书也。南原卢以谦、郑重济兄弟及自咸阳移寓臣洞者李姓丧人,俱是戊申贼徒,形迹殊常。卢哥、郑哥与臣要与谋逆,图取南原,仍欲犯国,元八亦入同党。凶书则一镜作之,其书初头,则以皇历万年为辞,此则臣家所在书也,元八所誊者,乃戊申挂榜书也。郑重济兄弟及卢以谦与其侄年可十六七者六七人,设软泡会于南原百福寺,要臣同去,而病未及往。三四日后,挂书出,必是此人等所为,众口一谈云矣。”凤禧、元八面质,凤禧曰:“汝以凶书,为得于吾家,故吾亦以此纳供,此果挂榜凶书,而挂于南原飞鸿峙者也。”元八曰:“其书即凶书,而元非编年者也。”凤禧曰:“编年书则尤为凶恶,故汝只告此书矣。编年中戊申、癸丑两年,尤为嘲弄矣。”又曰:“汝若不欲同事,则凶书何以誊去乎?其时吾曰:‘汝辈庸孱,不可与同事。’云,则汝岂不曰:‘吾辈亦当不久于平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云耶?”元八曰:“此则诬告矣。”问元泽,元泽供:“臣兄元八与崔凤禧同党谋反,而节次则臣不知矣。”加刑三十度。

○谏院申前启,不允。

○教曰:“吴瑗即都尉奉祀之人。王者虽不可屈法伸恩,罚已行矣。尹得和亦无异同,分付该曹勿拘拟望。”右议政金兴庆奏曰:“闵亨洙栫棘之命,终涉过中矣。”上曰:“卿勿复言。予则以为,不得讯问于此庭为恨。”

○教曰:“守令殿最,政院必为启禀,以上为中,以中为下,吏曹亦如是,是为痼弊。贬句内句虽贬,外句为褒,则宜置之勿论,后勿如是可也。”

○夜四更,上候疝气猝剧,命召药院三提调入诊。上曰:“都提调来到,而若问安,则东朝必问知而贻虑。使之勿为问安,直来阁外。”盖上候因镇日帐殿,风寒外感,疝气内作,平明始少胜。

○忠清道永同县霜降伤稼。

8月8日 编辑

○丙辰,上候少安。药房入诊者再。都提调请直宿,上不许,只令副提调本院入直。

8月9日 编辑

○丁巳,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请令畿营,觅进䳺鹑,上以有民弊,命止之。命均以鞫囚元八之径毙可虑仰奏,上曰:“元八元犯也,结舌不言,元八是罪人之魁,加刑正法,而永建、元泽等不过缘坐,不可期于杖毙。王者慎刑之道,岂如是乎?并杀四人,非予本意也。”

○奉朝贺闵镇远为承候上来,承旨尹阳来奏之,上命参候班。

○奉朝贺李光佐进到城外,偕来承旨洪尚宾以光佐情地懔蹙,不敢入城之意启闻,上更命假注书权瑞东敦谕曰:“闻卿来到,病若祛体,今观书启,若添病焉。欲为强病躬临,而拘于格例,亦未若意,更为传谕,期于偕入。”

8月10日 编辑

○戊午,药房入诊。奉朝贺李光佐、右议政金兴庆同为入侍。上命进李光佐,慰谕而勉留之。光佐呜咽而乞退曰:“殿下每使臣留京,而辄遭此叵测之诬。臣虽冥顽,以何颜面,更齿于人类,而设令冒耻留京,末又奔迸出去,有何益于国事乎?”上曰:“岂复有如亨洙之言者乎?亨洙之憎卿,是憎我也。予闻卿许留之言,然后当进朝膳。”兴庆曰:“闵亨洙憎我之教,是人臣所不忍闻者也,圣教大段失当。”上曰:“君臣犹父子,父母之所爱亦爱之。予之所爱憎之,故如是下教,而自不免过中矣。”

○教曰:“罪人元八诬人恶逆,挂书南原,虽不自服,所投凶书,穷凶极恶,有倍于挂书,而渠敢誊书藏置,凶心已露。渠之招辞,亦已承款,凶肚逆肠,绽露无馀。大逆不道之贼,岂稽王法?以此迟晩取招,夬正邦刑,少泄神人之愤。”

○以金相玉为大司谏,闵珽为执义,宋征启为持平,安相徽为正言。

8月11日 编辑

○己未,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以上候未复,国忌行素之难仰奏,上曰:“予于明陵三日食素。长陵于予为高祖,而再昨年后,则百年之后,得见圣祖衣冠,故亦行素矣。是日之素,今岂不为乎?”盖仁显王后忌辰,在十四日也。

○命献陵展谒退定于九月旬间,以欠安之候,未尽平复也。

○济州三朔枯旱。

8月12日 编辑

○庚申,全罗道隔幷为灾,蟹虫伤谷。

8月13日 编辑

○辛酉,药房入诊,命奉朝贺闵镇远及户曹判书金在鲁同入。诸臣更以仁显王后忌日,不可行素之意仰奏,上语镇远曰:“予之生年,圣母复位。事亲之道,不在于承颜与否。偏荷圣母慈爱之恩,怆慕有不能自已,何忍进馔乎?”诸臣更陈,上强从之。镇远以罪重恩深,请蒙勘处,上慰谕之。在鲁请以湖西己酉军布作米之歉岁分赈,以钱还捧,一万三千两零,属之地部,作米上送,以补颁禄之乏绝,上许之。

○不道罪人元八伏诛。元八以誊置凶书直供,结案正刑。潴宅籍产,降邑号罢守令,以大逆律施行,元八父永建以缘坐处绞。

○以李匡世、李宗城为承旨,赵明泽为吏曹佐郞。

○行推鞫。问元泽加刑一次,供如前。

8月14日 编辑

○壬戌,以赵侹为正言,徐宗伋为同义禁。

8月15日 编辑

○癸亥,姜鋧病革,称垂死臣,上遗疏,以养精神以合天和,正朝廷以恢公道,广布仁惠以济苍生,坚守科条以振颓纲,克勉乾刚之德,益昭俭约之化。陈勉而逝。教曰:“逝讣才上,又见遗章。今无其人,无处赐批。特示伤叹之意,付原疏于史局,留意之意,自在其中。”命考例庀恤。鋧即世胤之父,而世胤出于戊申贼招,鋧屏处忧畏而终。

8月16日 编辑

○甲子,以沈圣希为吏曹佐郞。

○行推鞫。问卢以谦,以谦供:“臣与崔凤禧不知面目,郑重济则今番狱中,始为知面,而百福寺设软泡事,今始闻之矣。”问郑重济,重济供:“崔凤禧则臣一见其面,元八则不但不见面而已,姓名亦初闻。卢以谦则有世分相亲,百福寺足迹之所不及矣。”更问元泽,加刑二十度,供如前。

8月17日 编辑

○乙丑,以李匡辅为承旨,申宅夏为副修撰,李春跻为同义禁。

○咸镜道暴风水溢,北关八邑,尽成沙砾之地,漂没家舍数百,人物亦多渰死。

8月18日 编辑

○丙寅,上受灸。初,药院三提调率诸医入诊,以癖积执症,议以进灸,至是日始灸。史臣曰:提调尹淳职在保护之地,尝药监剂,固其任也,而率女奴,亲监厨供烹饪,皆自检察,得无近于割烹而要者欤?人多讥之。“

○判府事李台佐上箚,陈少愈之戒,其略曰:

匙箸之进,不可不稍加滋味,使中元坚实。寝睡之时,不可不另为节适,使夜气安息。声气当慎,其暴发动作,当忌于风寒,志以帅气,静以制动,俾百度从令。群沴退听,而窃听于医师之言,且稽于事为之间。凡臣之所条论,一未之行,何殿下之如此也?

答曰:“箚中勉戒,可不留意?”

○行推鞫。问卢以谦,以谦供:“崔凤禧以无依之人,常为臣叛奴元八食客,今番所告,必出于为元八诬臣之计矣。”问郑重济,供如前。卢以谦、郑重济、崔凤禧面质,彼此俱曰:“不知为谁也。”

○复行推鞫。更问崔凤禧,凤禧供:“臣与卢以谦、郑重济,未曾识面,同情谋逆,果无是事,而设泡事,亦出于臣不胜杖,饰辞以告之致矣。”后于癸酉,问郑元相,元相供:“臣一见凤禧,更无相见,而太真则莫然不知,编年元无誊书传给之事矣。”问尹征商,征商供:“臣于己酉年间,与凤禧同入采菜于八公庵,而庵中有僧太真,称以自边山来住,故臣与凤禧问何为移来,则太真答以野山多扰,故深入此山云,出示一纸书,谓是南师古秘诀,而秘诀中戊申年亦不好,已验矣。戊申后,年年皆将不得无事云则凤禧自誊一本,亦使臣誊出,而臣则不但无识不解书,且近于谶书,故不为誊出矣。”问尹衡商,衡商供:“臣与凤禧,尝以事有嫌,不相对面,故以此欲陷臣于死地。所谓太真及编年等事,全然不知矣。”问李汉永,汉永供:“凤禧尝以不贷粮米,含嫌而发告矣。”问李汉圭,汉圭供:“臣兄不贷粮米,故凤禧来辱臣兄,以此微嫌,至于诬告矣。”问僧太真,太真供:“臣于己酉到乌栖山,逢着道僧自明,自明相与谈话,两日留连,出示誊出文字曰:‘此是南师古谶书也。’仍为誊给,而臣不解文字之故,不识其辞意之如何。闻八公庵庵空而景佳,转往八公庵过冬,不知何许两班三人,历过庵中,其中年多者一人问臣曰:‘禅师周游四方,时事将如何?’臣答曰:‘无识山僧,何以知之?’同宿经夜后,臣谓其两班曰:‘曾到乌栖寺,有一道僧,赠南师古秘记,而吾不解文字,不知此何等语耶。’其两班取看之,仍为誊出矣。”又于甲戌,凤禧与元相面质,凤禧曰:“此非臣所告之人。臣所告则乃郑元成字称仲赉者也。”又与衡商面质,凤禧曰:“前者所告,即指尹征商,此则其兄也,元无干预之事矣。”更问凤禧以李汉永、汉圭等,微嫌诬告事,凤禧供:“此二人元无相知之事,而人皆疑之以殊常,故果为发告矣。”更问尹征商,征商供:“臣与崔凤禧、郑元德,同往八公寺,太真示以秘记,故凤禧则借手郑元德而誊出,臣则不为誊置。其辞意年久,不能记得,而所记不过某年吉某年凶。其中一句,则有万家如一四字矣。”更问太真,供如前。又于乙亥,崔凤禧与尹征商面质,凤禧曰:“往八公庵时,闻太真为名僧,三人同往见之,则太真曰:‘吾周游名山,有一道僧示以秘记,即南师古谶书。’云,而自甲子逐年编录,吉凶皆验云。故坐中一人请见之,则太真初颇持难,强请乃出而见。戊申年所录,则有流血成川,路塞烟绝之句,吾不能自书,借人誊出,而所誊之人,郑元德或太真,而不能记认矣。”征商曰:“谶书路塞之句,吾未记得,只记万家如一等句。盖吾与汝俱不文,故未得尽记其文字矣。文字誊给者,即郑元德矣。”凤禧与太真面质,凤禧曰:“吾与尹征商等三人,见汝于八公庵矣。”太真曰:“然矣。”凤禧曰:“汝不曰南师古秘记所录,近多符验乎?”太真曰:“己酉十月,两班三人来到,与同房老僧,澜漫说话,而语及戊申事以为,其时亦多冤死之人云矣。其翌日,两班中年多者谓吾曰:‘汝有所藏书云,愿一见之。’老僧亦劝出示,故吾果出示矣。”凤禧曰:“汝岂不识字之僧乎?汝以两班僧,素称大师,声名藉甚。曾在江原道时,守令多书问者云,岂敢以不识字讳之乎?”太真曰:“两班僧则果是,而守令书问及能文云者,千万无据矣。”尹征商与太真面质,征商曰:“己酉年吾与崔凤禧、郑元德等,同往八公山,则汝岂不曰:‘当此末世,民保山林,君之弃野入峡,诚得之。’云乎?吾曰:‘民保山林。’云者,出于何书乎云则汝岂不曰:‘此乃南师古秘记。’云而仍为出示乎?其时秘记中难字,问于汝则汝岂不应答,而其中民保山林及万家如一等语,汝岂不举句解说乎?”太真曰:“吾不识字,何以解说于汝乎?”更问金元泽,加刑一次,供如前。更问崔凤禧,凤禧供:“郑重济、卢以谦、李汉永兄弟,果为诬告,元八凤书,臣不得知矣。”加刑一次。更问太真,太真供:“秘记中句语,只记白猪按答,蜂目将军、僧入丙都、路塞烟绝等句,其馀则不能记得矣。”刑问一次。命罪人李汉永放。更问太真,加刑六度。又于丁丑,更问金元泽,供如前,加刑一次。命罪人尹征商、郑重济、卢以谦放。又于庚辰,更问元泽,供如前,加刑一次。更问崔凤禧,凤禧供:“臣不胜刑杖,造作虚名,有所诬告矣。”更问元泽,加刑一次。更问崔凤禧,加刑八度,不服。

8月19日 编辑

○丁卯,有星流于帝座之下。

○行都目政,二日而罢。以沈珙为副提学,李潝为应教,尹得和为校理,吴瑗为副校理,赵锡命为大司谏,尹凤九为持平,赵迪命为副应教,朴弼载为副修撰,李箕镇为艺文提学,李征瑞为庆尚左水使。吏曹判书金取鲁、兵曹判书尹游政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

8月20日 编辑

○戊辰,命旌黄海道平山申思恊妻洪氏、瑞兴李震元妻金氏门。思恊浴浦边,溺水死,洪氏即投水而死,震元为母摘栗,道涉水,水急漂死,金氏奔到投水,为人拯出,复自缢而死。道臣以状闻,命旌褒。

○私铸钱罪人柳万永、李真三、金四同伏诛。

8月21日 编辑

○己巳,上连日受灸,药房连入诊。副提调尹淳闻黄茸味佳,而自药房烹进,仰问进御乎,上曰:“比松茸尤佳矣。虽予不嗜,东朝嗜之。”命又烹进。史臣曰:得一味,思亲所嗜,匹庶犹难,况帝王家乎?吾君其达孝矣。“ ○上以秋雨不止,命设禜祭于四门。

○命停南汉及庆尚道秋操,以秋事之不登也。

8月22日 编辑

○庚午,命除鞫狱时烙刑。是日,药房入诊。上之受灸,始满百炷,命止之曰:“灸疮渐觉难堪,仍忆戊申年鞫囚事,不觉心动。”仍下教曰:“自古制刑,俱有其法。其若法外,虽快取服,终欠恤刑。故昔虽有之,亦甚罕用,此可以仰体列祖盛意矣。往者乙巳,既除压膝,昨年因原任大臣陈达,除捕厅剪刀周牢之刑,即今所馀者惟烙刑。今番元八亲鞫时,情状绝痛,故又施此刑,而未能取服,终归刻憯。肉刑、笞背,汉文、唐宗皆除之,况法外者乎?自今以后,烙刑依压膝例,永除之。”

○以赵尚䌹为知义禁,徐宗伋为同义禁。

8月23日 编辑

○辛未,月入东井星。

○以李显望为持平,赵尚命为副修撰。

○庆尚右兵使闵昌基押送凶书罪人南原郭处雄,处雄之妻父辛翊世及发告人曺永河,命金吾设鞫究问。永河以精通术数,名于湖岭,昌基激之曰:“挂书之贼,尚未斯得,君若勉励忠义,善为讥补,则恩赏不暇论,而为臣尽节之道为如何哉?”永河击节感慨。才一望,来言曰:“南原人郭寿泰能文能书,自乙巳后,不事举子业,戊申以来,言辞动止,傍若无人,危言悖说,无所不至。或赘居昆阳,或训蒙于晋州,不定厥居,变名以处雄。与其同志数十人,托以科行,约会于公山中路,迹甚诡秘云。”昌基驰送其褊裨于处雄所住晋州黄命垕家,捕得押来,其妻父辛翊世亦捕得于昆阳,搜得其家所藏,四字文十四句,即约誓山川之文,而语极凶惨。昌基驰启押送,承旨柳俨请对上之,上曰:“此则异于元八之类,而必是有意者也。”俨曰:“此即祭鸡龙山之文,其语意叵测。”上曰:“凶书中竟是谁家之说,引用骆宾王檄文,而此安知其处雄之所作也?”俨曰:“西湖生云,渭滨钓璜等语,殆有甚于南原挂书。盖希亮起于安阴,故凶徒馀党,多匿于湖岭之间,乃有如许变怪,诚甚可虑。当各别究问输情,去其根窟。”上曰:“其文语意,极为凶惨,此非渠之所作,亦非渠之独判也。先自本府设鞫严问,凶书即为投火。”史臣曰:盖其十四句祭文,即逆贼辈以举事之意,告于鸡龙山,祷其阴隲者,而语意之凶悖,与前后凶书,相为表里。噫!自戊申变起之后,不能严讨凶逆,痛辨圣诬,故漏网之徒,无所顾忌。诟天骂日,结党谋逆者,接踵而起,忧危之极,悔亦无及矣。“ ○行推鞫。右议政金兴庆、判义禁宋寅明参鞫。问罪人郭处雄,处雄供:“臣以教授为业,不常居住。与河东曺永河兄弟及其侄昌泽,往来相亲,而永河以风水杂术擅名。曾以乡战事,欲陷许沈,投名密筒中。臣尝谓人曰:‘杂术之人,多不吉难交。’云矣,永河闻之含憾。今臣被捉,搜探文书于臣家时,有一人称以衙客,先入臣房中云,故臣上京时,问于兵使,兵使答以曺昌泽为名人云。必是搜探之际,所谓凶书,昌泽潜置于臣房中之致。其中风神祭文,臣果自作。寺僧之往来书札,则僧名法钦者居佛藏寺,而俗名许俊。自其幼时相识,中间不相见,及到河东,更为逢着。书札措语,则臣自叹四十尚为穷儒,初期汝为儒业者,今为山僧为叹而已。渠之答书,则不能记得,而不过彼此身世可笑之语矣。”教曰:“痛矣。戊申凶贼,古今所无,则今者处雄之作此凶书,寔掇拾戊申之凶贼,甘心诬上者也。其在严鞫体惩乱贼之道,不可循例府坐,即为庭鞫,各别严问。”

○谏院正言赵侹。申前启,不允。又启:“阳德县监金千重即是黩伦罪人金浃之父,不可置之于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允之。

8月24日 编辑

○壬申,月入东井。有星流于五车星之下。

○奉朝贺闵镇远上箚,请伏庭鞫牌招不赴之罪曰:“祸福荣辱,父子一体。今以罪人之父,衅累之贱,不可束带趋朝,上以污秽朝廷,下以贻笑吏隶。”批曰:“父子虽亲,君臣义重。卿箚所辞,不亦过乎?”

○行庭鞫。左议政徐命均、判义禁宋寅明参鞫,更问郭处雄。刑问三十度,供如前。问曺永河,永河供:“戊申臣约同志之人,议倡义之举,举皆响应,而独处雄不肯曰:‘吾无同事之意。’臣以为,多怯之人,例不入于此等事,不以为怪矣。剿灭凶贼之后,朝家特施褒赏之典,臣父受赠职。焚黄之日,凡相亲之人,皆来相贺,独处雄不来,屡请之后始来,不为止宿于臣家,往宿于村后书斋,而其所言,无非怨国之言:‘乱离后,人心乖败,国家其能长久乎?’云。自是以后,虽入科场,为人代述,终不亲自制呈。今者右兵使两次送人邀臣,臣进去则兵使以为:‘汝前既倡义,受国褒赏,报效之诚,必倍他人。今此南原挂书之贼,其可捕得乎?’臣以为:‘此岂可易得,而第当讥察殊常之人以告也。’仍即归家访问,则人皆以处雄为言。臣使侄昌泽邀致处雄,则答以方约同接十馀人,赴京试云。故以此言于兵使,则兵使以为:‘处雄既入于吾廉问中,汝又谓之殊常,不可不发捕。’发遣将校,而不知处雄,故使昌泽随往指示。处雄凶书,臣本不知其有无,而处雄捉来之际,所遣将校中一校,与昌泽同领处雄入来,二校直往辛翊世家,搜探文书矣。常所致疑于行止者,处雄于戊申年间,往往乘醉,唱其自作王昭君歌,拔剑击壸曰:‘古人亦多有乘乱倔起,图取富贵者,男儿岂可为洞朝臣乎?’此可为殊常之一端矣。”永河与处雄面质,处雄曰:“汝何忍为此事乎?只以凶书一张,构我于罔测之科耶?风神祭文,则作于二月初,而吾素家贫,卖文资生,故周游于他人之家,以至此境矣。”永河曰:“吾与汝,本无所嫌,岂有构陷之理乎?汝与金观海同接,自观海谪去之后,汝乃废科,岂不殊常乎?”处雄曰:“此则皆虚言矣。吾被捕时,汝之侄昌泽,岂不偕往乎?昌泽见吾,则遮面隐身。白昼先入房中,此岂不殊常乎?”永河曰:“凶书岂非汝笔乎?”处雄曰:“风神祭文,果是吾笔,而凶书则是汝笔矣。”永河曰:“兵使推辨时,兵使、晋牧较看两祭文笔迹,谓汝曰:‘都是汝笔。’云。其中凶书,非汝笔而何?”处雄曰:“吾于其时曰:‘笔迹必使书之,而后可以知之。’云则兵使勒谓之吾笔,吾将奈何?”永河曰:“汝于其时,不能答一语,故受周牢之刑矣。”处雄曰:“吾岂不能答一语乎?吾之妻父,虽谓之吾笔,无识之人何能知之?”永河曰:“吾于其时,告于兵营曰:‘笔迹既同,则只以凶书究问可也。’云矣。”处雄曰:“其时兵使问于汝曰:‘汝于写凶书时见之乎?’汝曰:‘不见矣。’兵使曰:‘处雄为凶书时,汝闻之乎?’汝曰:‘不闻矣。’兵使曰:‘然则汝以何事,知处雄之所为乎?’汝答曰:‘人皆指目,故知之。’云矣。”永河曰:“汝岂不唱王昭君歌,拔击剑壸曰:‘汝之功臣,岂能长久乎?丈夫当为开国功臣矣。’乎?吾以此言于兵使矣。”处雄曰:“所谓王昭君歌,吾不知之,公主怨辞则知之矣。拔剑击壸及功臣等说,皆是虚妄。汝侄遮面而入吾房,凶书岂非汝侄之所为乎?”永河曰:“凶书捉纳时,汝妻父及面任,以汝家搜来文书的实之意,纳供后始为开封,则凶书皮封以金生员宅入纳,昆山寓客候状书之,凶书入其中,此岂他人所猝置者乎?皮封所书金生员,似指金观海也。”处雄曰:“金生员即圣运,居晋州两班,昆山寓客即李大将森也。吾尝与圣运之子读书时,示书札轴,吾爱其笔迹,只持其皮封而来,李大将曾谪昆阳,而乡中人皆以为善书,故持来矣。”更问处雄,加刑三十度,供如前。

8月25日 编辑

○癸酉,左议政徐命均、右议政金兴庆、判义禁宋寅明、承旨柳俨请对入侍。命均曰:“处雄施威究问,有数三援引者,而末又变辞,终不吐实。有难取信,姑未请拿矣。”俨曰:“问以兵气化而春雨,是谁之文,则答以申维翰之文,此果维翰登科之文名句也。其首句开子辟丑,及其下西湖生云两句,初谓渠与诸贼口呼,末又变辞,至妖至奸矣。”命均曰:“处雄妻父辛翊世者,既于兵营,以明是处雄之笔纳招,昌泽潜置之说亦落空。姑待辛翊世之拿来,当更为究问,而昨今连刑,易致径毙,姑为停刑似宜矣。”寅明曰:“祭文则明是处雄之所作,而文体与南原挂书及渠之私稿中风神祭文,颇有相似处矣。”上曰:“凡上变之人,初是逆党,而犹且酬功。渠若直告其同党及祀祷节次,则全活无妨,以此意发问也。”命均曰:“顷见全罗监司赵显命贻朴文秀私书,则沿海人心波荡,多有可虑之事云矣。”寅明曰:“显命书中以为,怀德居戊申馀党洪天汉定配于朔州矣,逃接于南原,故前监司李圣龙闻而捉囚于营狱,显命还发配所矣。全州狱囚有弼显将校韩再休者,一日辟左右密告曰:‘天汉言:“海岛中有海浪贼,用船百馀只,形势鸱张。将以秋冬间举事,其魁在于珍岛。”云而珍岛官吏亦闻此言。’云,故显命招问珍岛吏,则亦如再休之言,即为赶追天汉,则行到果川,已为逃躱。方具舟楫,送人探诇于岛中,而水使尹光莘为人威猛,故监司仍任之请,盖出于此矣。”上曰:“全州狱囚,果是弼显将校,而尹光莘仍任之请,亦为此耶?”命均曰:“然矣。”兴庆曰:“全州狱囚,闻是弼显军官,而至于有船百馀只之说,似是兴讹造讪,动摇人心,不可取信,而处雄亦安能多聚徒党乎?”寅明曰:“处雄盖亲结于观海,实由沿海边多送逆属之致,此亦可虑矣。”命均曰:“沿边诸道设邑之论,诚善策而尚不议定矣。”俨曰:“诸岛或属于太仆,或折受于各宫,事势牵制,难于设邑,而苟利于国,虽换给以他处闲土,未为不可。”上曰:“难矣。可以设邑处,是何岛耶?”俨曰:“罗州中慈恩岛最大,而为要冲之地矣。”

○行推鞫。更问处雄,加刑十度,处雄供:“河东座首朴东良实为魁首,朴东贞、晋州崔柱芳、求礼王之益实为同党,而东良言于臣曰:‘此为盟书,各人各为一只句。’云,故臣所制,则开子辟丑,西湖望云二句而已,其馀则不知。前者曺昌泽潜置之说,诬罔矣。”

8月26日 编辑

○甲戌,有星流于奎星之下。

○药房入诊。提调尹淳以修炼之意,进言曰:“如修炼家熊经鸟伸之说,虽是不经,而其中亦有简要之法。请以叩齿摩面,呑涎摩鼻,四五方镇长行之。”上以善忘难行答之。上曰:“鞫囚太真招辞,近于承款。其所谓南师古何许人也?”淳曰:“即成宗朝人,以天文地理之皆通,名于古今,称以异人者也。”都提调徐命均曰:“南师古秘记,有传行于世者,而世人增衍傅会,讹传者多矣。”淳曰:“盖湖南生神僧义相、道诜,故南方多传其方书。或传以风水,或传以推命,或传以相术,有如向来宋河之类,而僧徒尤惑信之,故如太真者有之矣。”上曰:“胜国有道诜,我国有无学,而有国祚长短之说。盖高丽崇佛,故我国之初,犹有馀风,中叶以后,始摈而禁之耳。”命均曰:“高丽则上下专尚佛道,而其秘记有云高丽五百年、朝鲜八百年之说矣。”副提调尹阳来曰:“勿论道诜、师古,以秘记妖惑人心者,皆可斩也。”上笑曰:“承旨之言诚是矣。”淳曰:“湖南监司若尽收道内杂术诸方而禁之,则自然熄灭矣。”上曰:“顷者赵显命亦有此论矣。”

○承旨柳俨持鞫案入侍,上命读奏诸囚供辞,命鞫厅诸臣两司,并使入侍。左议政徐命均以罪人病势危剧,请停刑数日,以待辛翊世之拿来,上可之。

○黄海道七月以后,大风暴雨,仍成淫霖,经月未霁,山崩海溢。

8月27日 编辑

○乙亥,行推鞫。更问曺永河,永河供:“处雄自戊申后,其人事猝变,旧日相识之人,一并屏绝,戊申往征之人,绝不往来相见。文才优长,而不为赴举;家食稍裕,而弃不营产。本与曺圣佐兄弟同接,曺贼伏诛后仍废科。又与金观海同接,观海窜谪后,不复出入场屋,此为殊常矣。”

8月29日 编辑

○丁丑,行召对,讲《节酌通编》。侍读官兪最基因文义奏曰:“朱子有爱物之心,故虽于平时,犹为此等言。况今陵幸时治道之际,禾稼之损伤,势所必至。自上连下治道伤稼之教,而今又别为下教,以示蔼然仁爱之意焉。”上曰:“顷已申饬,更当留念。”仍教曰:“道路勿为预治,亦勿广治,曾已下教,而即遣宣传官摘奸。”侍读官赵明谦曰:“戊申以后,凶逆不能锄治,挂书之变,接踵而起,以不忍闻不忍见之说,笔之于书,挂之于街路。顷于初寒,终日亲鞫,以至触伤违豫。今后虽有此等凶书,令道臣推治其根因,期于草薙而禽狝,毋使凶书,上烦天听。如是则既不失于治贼之道,且使凶徒知其不为登览,则似不至于若是相续而出矣。”上不答。记事官金汉喆出班奏曰:“儒臣之言,虽不无意见,而自戊申以后,此等变怪,叠生层出,君臣上下,莫不愤痛。道臣、守令唯当趁即登闻,送致王狱而穷治,期于得情。何可以其书之不忍闻不忍见,不为上达,直自外方,径先推治乎?此令一下,后弊无穷。”承旨洪尚宾以秉笔之臣,出位烦达,请推。记事官李鼎辅曰:“昔在孝庙朝,先正臣宋时烈登筵时,史官陈达其所怀,承宣请推。时烈曰:‘史官责任不轻,古亦有秉笔而谏者,不必责之。’孝庙嘉纳,仍令史官,有怀则必陈。今此儒臣之言,不能深思,关系非常,故金汉喆不胜忧慨,依古史官例进言。臣愚衷所激,敢此继陈。”上曰:“赵明谦之言,亦有意见,而有关后弊,故予不发落。金汉喆之言,固出于愤痛,亦不无所见,而先朝虽有此事,厥后有防限,不无越俎之嫌,推考。”

○宪府持平李显望。申前启,不允。又启:“大政、散政,守令所差,多不择人。锦山郡守李炯地轻人庸,长渊府使李载文资浅绩蔑,顺天县监李广道衰拙不堪,玉果县监柳尚徽昏劣无能,请幷改差。”上曰:“依启。”

8月30日 编辑

○戊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徐命均曰:“鞫囚尹征商之招,只参听秘记而已,无他可问之端矣。”命直为放送。命放卢以谦、郑重济曰:“以谦、重济虽是尔瑚之弟、希亮之七寸侄,既不犯逆,则王政不当以逆族为疑,而罪之也。”命均曰:“既是逆族,且出贼招,不可轻放。”上曰:“疑人如此,则渠虽欲革心,何可得乎?”上曰:“凤禧事,终涉暧昧。元八谓得来凶书于凤禧,凤禧谓元八誊去者,只是得来太真之秘记、编年云,而讯问之时,秘记间间记诵,凶书则不能诵一句。《书》曰:‘罪疑惟轻。’酌处为宜,停刑以待决末也。”

○宪府持平李显望。申前启,不允。又启:“耽罗禁物,无过马畜。济州前牧使李守身多载马匹,狼藉难掩。勘律太轻,止于削职,请限年禁锢。”允之。

○谏院申前启,不允。

九月 编辑

9月1日 编辑

○己卯朔,以李寿海为正言,赵尚䌹为知敦宁,尹淳为刑曹判书。

○设行监试初试,壬子式年科之退行者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

○谏院正言赵侹。申前启,不允。又启:“近来铨注之际,全不留难。尹大英附丽凶徒,受其指使,击去士类,挺身自当。凶党伏法之后,不复检拟,昨年西邑之除,已是意外。况此隶院长官,讵可付之于如此之类乎?请罢职,分付该曹,勿复检拟。”不允。又启:“黄海都事李时熙以监试主试之官,场屋防奸,不能严密,未悬题之前,官吏潜誊,投传外间,见发于多士,捉入试院,作挐备至。究其乱源,实由于主试之人,请姑先罢职,作挐举子,令本道查治。”允之。

9月2日 编辑

○庚辰,行召对,讲《节酌通编》。

○领议政沈寿贤呈辞至十度,上别谕敦召。

○弑夫罪人玉丹伏诛。潴宅收孥,降其邑号。

9月3日 编辑

○辛巳,上亲临试讲馆学到记儒生,取李长夏、金光润、高命说等三人,命直赴殿试。

○吏曹参判宋真明上疏,略曰:

党之为祸,至于滔天,而世道之沧桑,凡几易矣。臣之愚妄,不度时宜,除非名在罪籍者,则虽或未厌人心,见非公议者,一例包恕,专务疏通。已往之事,都付之于开辟以前,要欲归之于圣代,无终弃之人矣。日昨谏院之启,勘罢判决事尹大英,有曰:‘铨注之际,全不留难。’夫大英附丽何样凶徒,击去何许士类?臣未详其当锢与否,而臣之所检拟者,只为其侍从之臣,升资七年,不付堂上职者,有乖政例故也。“

批曰:”所辞太过。“

○处雄物故。

9月4日 编辑

○壬午,以李匡德为吏曹参议,金东弼为刑曹判书,赵明泽为应教,郑亨复为副修撰,安相徽为献纳。

○宪府持平李显望。申前启,下允。又启:“江华留守李瑜以分司之臣,无端密启,必请留中。举措乖常,物情致惑,请罢职不叙。”批曰:“事虽率尔,意重保障,所请过矣。从重推考。”先是,江华褒贬启本,有儿弱哨官名号,上特命推考。瑜乃状启曰:

以臣所封进褒贬启本中,有儿弱哨官,有申饬之命,惶陨感激,至欲声泪俱发。即招将校辈,以特教辞旨,反复而告之曰:“若等其敢不惕念乎?万机酬应之中,如江都将校等第,乙览必遍,未尝遗漏儿弱之名,最在行墨深处,而举而谕之。若等其敢曰岛中深僻,而敢自缓于国事乎?日月之光,无幽不烛,若等其敢曰事小而忽之乎?时平无事,而圣虑必轸于缓急,一二儿弱之名,常恐不得力于仓卒,若等其敢以升平而自逸乎?常加之以廪食,又迁之以久勤,是岂徒荣于若等之身乎?盍亦勉之哉?”诸军校咸曰:“敢不承拜而图自励乎?”大抵别收闾里之儿弱未壮成者,编为二哨,又出哨官二员而领之,及其壮则随元军之阙,而移塡之,非以儿弱,参错于元军之中。其外军制,合有变通,臣当更费商量,早晩陈禀。此等陈请,可否间断自宸衷,将此启纸,特为留中。

盖密启中辞意,无可讳之事,只是赞颂君德,而必请留中者,有骇物情,乌得无台阁之纠正也哉?

○正言赵侹以宋真明疏语,引避启曰:“尹大英之辛壬间罪犯之狼藉,人无不痛恶而唾骂,则何独亚铨不知,而必欲待臣明言耶?未厌人心,见非公议。一例疏通云者,何其无忌惮之甚耶?负犯狼藉之人,率皆攘臂而奖进之。论一大英之滥职,亦且怒眼而视之,露章而斥之,使不得出一口气,臣实痛心。”批曰:“勿辞。”

9月5日 编辑

○癸未,行昼讲。讲《礼记》。讲讫,知经筵金在鲁奏曰:“田税、大同,虽些少未收,皆有解由拘碍,禄俸越等之法,而户曹所纳正布价米及次岁币木,元无解由、越等之法,故每年有未收之弊,请一依大同例定式。”上从之。在鲁曰:“宁嫔房折受处,与户曹所属籍入之田,换给宫房,顷有判付之教,又有:‘何必相持?依手本并施之。’教。此已属之粮饷厅,为军门之物。军门田土之换给宫房,实关后弊,有难开路,终不得奉行。”上曰:“粮饷厅非属地部乎?”在鲁曰:“训局所属,而户曹为例兼提调,后弊可虑,不得许施矣。”承旨李宗城亦是在鲁之言,而上曰:“粮饷厅与训局有异,且相换,异于夺给。本房又非他宫比,先朝之待遇殊别,换给可矣。”宗城曰:“饷厅亦军门也。军门田土之换给宫房,自今日创始,诚难矣。有司之臣争报,为得体。上教虽如是,臣窃附缴还之义,又此烦达。”在鲁曰:“军门田畓之换给,终涉未安。此路一开,后必有援例为请者矣。”上曰:“今此下教,所重在焉。且无日后援例之虑也。”在鲁曰:“然则此后永为防塞,严明定夺宜矣。”上曰:“可。”在鲁曰:“权莹疏语非大罪,为人非倨傲。新进之欲瞻天颜,一番仰视,既非异事。况其眼大,自是本貌,则白眼仰视之教冤矣。退出时只知递职,不闻窜谪之命,亲戚职所,暂入历憩,亦无足怪,则断以放恣,尤过矣。请特加宽贷。”上曰:“予志定如金石,岂可挠改乎?”

○宪府掌令李以济。申前启,不允。又启:“南兵使李义丰以非土产之物,科外滥征于别寺军,贫残军卒,不胜惨毒,请罢职。”批曰:“其所滥捧,未知始于何人,而请罢时任,不亦过乎?”

○献纳安相徽上疏,略曰:

处雄情节,既著于祭文,而终至径毙,此等穷凶极恶之类,不可以常例处之。宜令该府,亟施孥籍之典。近来鞫囚多致径毙,另饬该府,俾无重囚径毙之弊焉。

批曰:“处雄事,虽极绝痛,法外之典,不可轻施。”

9月6日 编辑

○甲申,行昼讲。讲《礼记》,知经筵尹游因文义,请申饬各道,劝民及时种麦。上曰:“今于平权衡角斗甬之义,亦有感焉。损上益下之政,固未易行,而知粜籴之际,斗斛之大小不同,则是岂为民上,平度量之道也哉?外方不无此弊,幷为申饬焉。”

○持平李显望上疏,略曰:

前正言赵侹劾论无所坐之尹大英,以售其凭借倾陷之计者,专出于败时事乱朝廷之意。况其愚𫘤不文,受人指使,请罢其职,仍令铨曹,勿复检拟于清选。

批曰:“赵侹既递其职,复何论罪?”

9月7日 编辑

○乙酉,药房入诊。副提调尹淳以陵幸时,衣襨之宜务便体,仰问背子之属,自内有之乎?上曰:“今始初闻矣。其制何如?”淳以其制对,上曰:“紧要若是之甚乎?”命自药房制入。都提调徐命均奏曰:“鞫囚处雄径毙后,台臣请其孥籍。虽是法外,罪犯则狼藉,听施宜矣。”上曰:“戊申之逆,则称兵之逆,故特用此律,而法外之律,不必每施也。国家常法,虽迟晩后径毙,无追论之事矣。顷于甲辰戮尸之律,施之于镜、虎,而此则有意而然。壬寅年间,师尚、一镜求对,请用此戮尸之律。商鞅所谓为法自弊者,镜亦是也。”命均曰:“台启中所谓尹大英附丽凶徒,击去士类等云者误矣。大英前后居台,无一发启,只参连启而已。”上曰:“连启则不但尹大英一人,如亚铨及承旨李匡辅诸人,谁不参连启耶?”命均曰:“李道谦戊申以湖西御史,适当凶变之出于道内,不善措划,轻先上来,大是失着,而家世清白,终不可永废矣。”上曰:“道谦以御史在其道内,适当凶变,则事当措划指挥,思保一面,而轻先上来,此后虽擢用,伊时失着,有不得免矣。”命均曰:“近来庭试错出四字文,其工易于四六,呈券比前太多。肃庙初年,连出铭颂,故清城府院君金锡胄、奉朝贺南九万陈其弊端,其后连出四六矣。即今谒圣迫近,臣敢仰达矣。”上曰:“大抵京华儒生,全治四六;乡居儒生,全治词赋。散出各题,予亦有意。”淳曰:“我国既是事大之邦,事大文字,无出四六矣。且富于文辞者,无文不沛然,而四六则必有工程,然后可得骈俪之体矣。至若四字文,临时猝办,犹可完篇。”上曰:“四六亦不可一向专主矣。”淳曰:“词赋若不押韵,则便是童蒙古风,而近来科赋多不押韵,国试何可取无韵之文?此后大小科赋,不押韵之类,宜以违格例拔去矣。”上曰:“此后依古规押韵,然后入格事,添入于礼曹节目可也。”都承旨尹阳来曰:“李显望之驳论沁留,其暗入密启等语,尤极危险。李以济之论李义丰者,亦非实状。所谓滥征,即十月可征之物,而义丰到任,在于今年三月,则今年未及十月之期,去年则非义丰所知也。”上然之。

9月8日 编辑

○丙戌,月犯立星,有星流于军市星之下。

9月9日 编辑

○丁亥,以赵尚䌹为工曹判书,尹汇贞为司谏,赵明谦为正言,沈圣希为修撰。

9月10日 编辑

○戊子,有星流于参星之下。

○上展谒献陵。卯初三刻乘小舆,出仁政殿,至仁政门外,御马至兴仁门外,始驾轿。巳时至广津昼停所,奉朝贺李光佐祗迎,上召见之。仍御船上帐殿,既渡复御轿,至安香厅,改具浅淡服。将奉审陵寝,命左右相及药房提调从之。上入红箭门,行望陵礼,步诣陵上奉审,至内阶上。上曰:“甲戌幸行后,至今四十馀年,岂意予之重来也?甲戌是予生年,感旧之怀,自倍矣。”副提调尹淳曰:“自前如欲幸行此陵,则辄有事故。肃庙始为幸行,今圣上又为展谒,诚孝益光矣。”都承旨尹阳来曰:“孝宗朝尝欲行之,而以敕行相值中止矣。”上曰:“其前虽不可知,世宗朝后,不为幸行明矣。”上仍循西而北,还至南阶,降诣碑阁,次于阁门内,指新建碑曰:“甲戌幸行后,仍建此碑耶?”淳曰:“壬辰乱后,旧碑伤缺,而甲戌幸行时,以埋安为未安,旧碑仍前置之,复建新碑于其傍,以记事实。下面所载录者,肃庙朝人也。”上步至红箭门内,行四拜礼,乘小舆至斋室。

9月11日 编辑

○己丑,大风雷电,雨雹大如榛子。

○上行酌献礼。命录用骊兴府院君闵霁后孙曰:“命礼官,卜日致祭永昌大君、明善、明惠两公主墓及海昌尉、明安公主墓。皆亲制祭文,而永昌墓祭文,命馆阁制进。”皆辇路所经,而依甲戌先朝陵行时例也。

○教曰:“本陵幸行,于今四十秋,其所役民,必倍他道。其令庙堂,考例轸恤。”

○上自献陵回銮。命先厢训局军,先渡津,扎住华阳亭。前后厢御营军,亦趁大驾乘船之前渡津,扎住津头,大驾至,以旗鼓延接。驾至广津昼停所,兵房承旨柳俨禀曰:“大驾上将台后,诸将校参谒及听发放,并为之乎?”上曰:“唯。”俨曰:“曾闻,大驾亲行操练时,入军门后,侍卫以下从官,皆步从云,此甚不然。汉文入细柳营时,按辔徐行,从官皆步从者,乃劳军也,非练卒也。今则圣上亲临练兵,而便主大将之事。当依常操例,从官皆乘马,依班次直向将台为宜矣。”上曰:“所达得体,依为之。”

○上召见畿伯申昉及广州府尹曺命教、杨州牧使李汝迪,命各陈所怀。昉备陈道内农形,请减捧各项应捧谷及杂色军布,汝迪以昼停所基址,本邑民田也。船舱基址取土处,即春草亭寒士之田,而春草亭即世宗朝亲王子翼岘君珲之墓田也。每当陵幸时,掘土筑舱,其地几尽成江,宜蠲减赋税仰奏,幷令庙堂禀处,命赐豹皮弓矢于道臣及地方官。

○上出幕次乘舆,兵曹判书尹游禀曰:“阅武时呐喊,无前例,而自先朝始。军门节操,例以兵判指挥,而或曰不必然矣。”命呐喊依先朝例,指挥兵判为之。

○上御船舱,承旨禀下碇炮、下碇吹、下船吹如例。上下船乘马,承旨以后厢御营阵旗鼓在前,请驻跸,上按辔,承旨请放信炮三声。驾至御营阵前,御将以无信箭,不开阵门,百官不得入。上笑曰:“欲依细柳营前例乎?”承旨柳俨曰:“不然。御将非矣。细柳营大将在前,天子劳军前驱至,而不即开门。今则初以信箭,使之以旗鼓迎接大驾,则大将当阵头跪迎。况该营教錬官二人,执信箭在前,何可如是阻滞,更请信箭乎?”上命申饬焉。驾至箭桥前,先厢都监阵旗鼓在前,又驻跸,按辔放信炮。上入军门,命以驾后禁军先往,环卫将台左右,禁军突入阵中,训錬大将张鹏翼麾步卒遮拦,使不得入,阵中炮声乱发,阵外人马奔突,侍卫百官莫不惊骇,上驻马不得行。鹏翼禀于驾前,请出方阵号令,上曰:“不必方阵,速令禁止炮声。招禁军别将赵儆,使之急退禁军。”上御将台,左参赞宋寅明、灵城君朴文秀以炮声乱发,震惊大驾,请斩训将。左承旨李匡辅曰:“不然。禁军既犯扎住之阵,训将疑有暗令出而应接,兵法然矣。”寅明曰:“既无暗令,乌得无罪?”兵曹判书尹游亦曰:“终涉未安。”俨曰:“禁军驰突犯阵,训将之认以暗令出而应接,意在护驾。未知其为罪也。”上曰:“训将谙錬兵事,此举可赏,而不可罪矣。”兵判及各营大将以介胄,两跪一揖,行参谒礼。俨进禀小开门吹打,诸大将各还本阵。游禀陞帐炮,俨以发放时磨旗,与掌号笛禀命,上命以号笛发放,各营大将以下,方驰马诣将台下,听发放。大风忽起,幄卷旗折,雷电雨雹,一时交作,震人死者三。上大惊惕,即命撤阵,百官雨具。时,上方露处,而班中有先加雨具者。俨请推考,上以既有下教,命勿推。驾轿回銮,命停吹打。行数里,俨曰:“风雨急遽之中,无疾其驱,以示从容之意。雨势如此,请使承旨,近随驾后。”上从之。时,百官军卒杂乱失次,殆不成样矣。驾至城外,俨以都门在近,士民观瞻,请举轿窗三面,从之。

○大驾入城,有大呼路傍,愿白所怀者,命付秋曹推问,即贱隶姓金名己里金者,自谓明于地术以为:“明陵火山见西南,金星照西方,宜迁陵。北汉大成门路,出都城地脉,有害国都,请改出其路。”以其乱言刑配。

○大司宪赵明翼、大司谏赵锡命等以假家滥侈,宪府重推之教,引避启曰:“此乃畿营知委列邑分排之流来旧规,非两司干涉而指挥者。殿下不加细察,直断以臣等之罪,此实殿下待台阁甚薄,故随处触发者,类多如此,臣等窃为之慨然也。”批曰:“勿辞。”

○京畿广州等二十一邑,大风雨雹,大如鸡子,小如鸟卵。忠清道五邑,雨雹伤谷,黄海道三邑风雷雨雹,大如鹅卵,堆积成丘。

9月12日 编辑

○庚寅,政院以谒陵回銮,教场阅武之际,忽有风雨雷雹之变,以启陈戒曰:“谨按,太宗大王因灾下教曰:‘动作失当,而己德亏欤?嬖宠得进,而私谒行欤?刑罚不慎,而人无劝惩欤?用舍失宜,而人才湮郁欤?享祀不洁,而百神不歆欤?赋役不均,而庶民怨咨欤?奸邪挠法,而狱讼滞冤欤?豪猾肆凶,而里有愁叹欤?’参赞官权近上书陈戒,其言切直,而一一采施。又遇水灾,责知申事曰:‘尔胡不言?’此可见我圣祖应天以实之德矣。我殿下承太宗之基,谒太宗之陵,则宜守太宗之遗教,以继太宗之治道。若太宗自责八条,虽不敢谓皆有是事,大抵殿下之病痛,实在于不能容直,种种疵疣,皆从此出。殿下之德,既不足以孚感上天,故乃反动威于坐坛錬兵之时,欲使之惕然而惧,瞿然而自反也。”答曰:“戒惧之心惟切,勉戒之言切实,岂不猛省?”

○前郡守尹凤九上疏辞职,略曰:

臣于辛亥,猥膺《辑要》参讲之命,略掇《辑要》中一语,以申箴规之忱,及承圣批,则举先正句语,特示未安之意。以殿下崇儒好学之意,犹未免读其书而弃其意,由臣鄙薄,至使先正之语,不见摡于君心,臣心惶愧,尤当如何?至于韩元震事,臣于其时,处分颠末,未及尽知,只于疏末,略陈同进退之义矣。批以元震凌侮不敢言之地,难掩于其疏,至以仗尊周之大义,讨悖说之人为教。臣未敢知如何,而为尊周之义耶,尊周之义,莫大于《春秋》,而周天子过失,不一书矣。尊皇明之义,莫明于我孝庙,又如先正臣宋浚吉,一生所秉者是义,而进论治道,语及皇朝,随其得失,尽言不讳。此在年谱,斑斑可考。先正臣李滉以《洪武礼制》,为乱圣传,不可为世教,岂非尊君之义、论事之体,并行不悖耶?若以事关天朝,而不敢言其是非,一辞赞美,谓之尊周,则是成甚道理?元震既有所闻,敢附匡救之义,溯本而言,搀及皇朝者,揆诸事理,诚恐无怪。以此谓之侵侮,而得罪尊周,则亦岂元震一毫萌于心者哉?呜呼!殿下于顷年,招徕元震,待以儒士,恩礼如彼其盛,而先入为主,威怒太过,声罪狼藉,不承权舆之叹,其将如何?臣与元震,小少同学,志并行合,饥饱寒煖,义无与殊。岂可以初无相干,而独为荣进哉?呜呼!肃宗大王阅历世变,究厥是非源委,既以先正臣宋时烈为大贤君子,则其背悖时烈者,是小人也。晩年处分,光明磊落,可谓质鬼神而俟百世矣。最初分裂,实由公私邪正之判,四十五年之间,大小论议,每每如黑白之相反,举一国之人,莫不有一定之色目。立心制行,言论风习,正如薰莸冰炭之不同器,故玆乃不复假借,如刀两断,作为文字,以贻燕翼,至于传禅之际,幷与精一之法而命之,此岂猝乍间,偶然之处分耶?今殿下以荡平二字,作为治之符、调停之机,必欲施自源头,故至有丁未下教,不以为难,以至世道日变,乱逆层生,则实建中调停,终致靖康之乱者,前辙昭昭。莫非荡平之不得其要,而殿下尚不悟,反以近日之变乱,谓由于朋党,而朋党之源,起于斯文,视斯文如弁髦,恶士论如乌喙。士林之间,正论消亡;朝廷之上,忠节靡然,大往小来,阳消阴长,时烈之道,日以益晦。昔和靖尹氏以程氏之见斥,辞不赴召。今臣学于先正权尚夏,师时烈之道,而时烈之道,既无以复颂于今日,则固自甘弃斥草芥矣。岂敢为龟山之一行,以贻朱子之讥耶?

答曰:“大往小来,阴长阳消等语,欲闹于甫定之世道。为儒者深慨,本职许递焉。”

○左议政徐命均、右议政金兴庆等请对入侍于别储厢。命均等以昨日灾异,各陈勉戒之言,上曰:“昨日讲武,非张大之意,亦出于继述圣考之事。回銮时灾异,或由于诚孝之不足欤?天人一理,岂不可畏乎?其时史官,频视予辞色之动与不动,予之惊惕之色,史官亦见之矣。予于平居,遇雷雨则未尝解衣就寝,此由于自少见先朝敬惧之事,而然也,此不及于圣考处也。古语云:‘上帝临汝,毋贰毋虞。’每见此训,辄必起坐。平时或见天字之落在席上,则必拾而沈之于水,予性自来如是矣。”兴庆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又曰:“敬天之怒,毋敢豫怠。窃愿常以昨日遇灾之心存心焉。”承旨柳俨曰:肃庙每当灾异,忧形于色,孝庙亦以不有实政,何以答天谴为教矣。追思太宗之德,益勉孝庙之训,则是乃为继述之孝也。古语曰:‘先王耀德,不观兵。’亦愿留意焉。“上是之。命均曰:”故相臣南九万在肃庙朝,亦以展省之馀,方切霜露之感,不宜有讲武之举为达矣。大抵讲武,不必于陵行之时,春秋二节,涓日为之宜矣。“兴庆曰:”周宣亦有大蒐之举,不必行于陵行之时,郊野既涤之后,择日讲武,亦王政之所可为者也。“命均曰:”昨日阵中军兵,不成貌样,骑步互争,炮箭乱起。臣等初以为有暗令矣,追闻之则未有出令,而妄相揣度,大驾咫尺,有此惊骇之举。训将及禁军将皆当拿问矣。“上曰:”不意禁军突入阵中,训将之遮拦,无足怪矣。“俨曰:”臣于禀召禁军之时,不能以非暗令之意,分付于训将,致有此事。若论其罪,臣实为首矣。“上是之,命承旨重推。

○行昼讲,讲《礼记》。领经筵徐命均以江华留守状请延安吏奴作队,勿令兵使巡点,而蒙允则白川同是江华属邑,当令依延安例施行。特进官朴文秀曰:“延安为江华兼营将,领付军兵于江华,而还其本邑,则是延安府使也。若有监兵使征兵之事,则势当以延安府使举行。以此观之,吏奴作队之属于本道本邑可知,决非江都所句管者。”上曰:“吏奴作队,守令之手下亲兵,非兵使之所当管摄者也。兵营巡点,一切停罢可也。”命均曰:“日昨行幸时,有轸念广州民之教矣。甲戌年则荡减其还上,而即今则广州还谷荐饥之馀,元数无多。”上命依甲戌例施行。文秀因灾异陈戒曰:“即今教化行欤?法度立欤?人才尽收用乎?士夫有廉耻乎?生民困矣,财用竭矣。下犯上者有之,妻杀夫者有之,子弑父母者有之,是教化之不行也。罪犯者,有势则免,无势则不免,是法度之不立也。群下之登庸者,非轻儇细琐之类,则即茸阘儱侗之人,苟且弥缝,薰莸同器。古者李铎论大臣,而明日即除吏判,今则一时推考,至于绝交。古无名士乞郡之语,今则昏夜乞哀,士夫之无廉耻极矣。上有深厚之德,而蠲减之令,或及于目前,遐远之民,无路上闻,民生之困极矣。用道有出无入,冗费浩繁,府库荡虚,堂堂千乘之国,如寒乞儿契阔,财用之乏甚矣。三百年宗社,至于今日而坏了无馀,后世之视今日,以臣等为如何,而殿下亦将何如耶?群下之有识者,皆忧于家而不敢言于朝,如此而家岂有不亡,国岂有不亡乎?殿下无大警动大振作之意,虽今日所进之言,教以留意,而明日已不行矣。”上曰:“所言皆切实。留念之教,从此勿为,而所陈之弊,皆由于寡躬矣。”

9月13日 编辑

○辛卯,副应教赵迪命、修撰兪最基以遇灾陈戒之意,联名上箚,尾论:

再昨回銮时,承宣之臣,妄引宁陵行幸时例,排却驾后侍卫,身请陪从,以致班行之失散,如臣等昵陪者,犹为惊或,况道路之群瞻,以为如何也?风雨急遽之时,尤为安详,如许做错之事,殿下许之以得体,其在严事体杜后弊之道,不可略而不论。请加责备,以毖日后焉。

上优批答之。

○左议政徐命均以灾异乞免,上慰谕不许。

9月14日 编辑

○壬辰,奉朝贺崔奎瑞有疾,来城外,上遣史官,谕以入城,遣太医看病。

○以洪好人、洪景辅为承旨。

○行昼讲。讲《礼记》。知经筵金在鲁以灾异陈戒曰:“太宗大王以灾异下教曰:‘禁酒而不能止,此予不能断酒之致,不复进酒。’自是群下无敢飮者,圣断可见。愿以太宗为法,痛祛拘挛因循之习,必以天心之底豫,世道之挽回为期焉。”又曰:“奢侈甚则亦为召灾之道,圣上躬行节俭,服御之物,皆尚俭约,而赏赐及宫房折受,或有过滥,则亦非昭俭之道。以言路言之,嘉尚之教,不绝于批旨之间,而每有臆逆之病,故群下亦以苟掩形迹为务,言路渐至于杜塞。勿以小俭为足,而必尽大德,必察其言之是非,而虚心敷受焉。”上是之。

○弑母罪人白振声物故。依律文,收孥潴宅降邑号。振声未及正法而径毙。《大明律》附注有子孙谋杀父母者物故,则戮其尸之文,金吾因《大明律》,草记允下,而上以其非原律难之。日前昼讲,命诸臣各陈所见,同经筵宋寅明曰:“省鞫虽重,戮尸终是法外。”药房提调尹淳曰:“如振声者,戮尸无足惜,而将来次次比律,恐有滥觞之弊也。”教曰:“省囚杖毙,前所未闻,思之切痛,而此律既禁之后,不可低仰。此亦本非元律,不过附注,不可改禁令而启后弊矣,分付禁府,只除戮律,其他依正法施行。”

9月15日 编辑

○癸巳,以李春跻为都承旨,李圣龙、李玄辅、尹容、兪彦通为承旨。

○行常参。左议政徐命均奏曰:“北道水灾孔惨,人物渰没,家舍漂溺,不可胜数。道臣状请身户役一并蠲减,而至于岁抄签丁,不可尽废,宜勿许施。”上从之。

○行昼讲。讲《礼记》,知经筵尹游因文义奏曰:“中国则阅武,专以试艺用才为重,而我国不过设假倭放虚铳,谓之习阵,诚可笑矣。日昨阅武,前厢及禁军阵,俱未免失措。盖先朝优待武臣,殿下过加眷遇,故近来武习益骄,惟事自便,不知弓矢、兵书之为何物。我朝培养武臣之法,有宾厅能麿儿之讲及朔试射之规,皆所以劝奖也。近来怠慢成习,便作文具。请自今严加申饬,各军门教錬官当别择,以通达兵学,晓解军法者差定。”上从之。

○行推鞫。问罪人辛翊世,翊世即郭处雄之妻父也。翊世供:“臣家与处雄家,相距为一马场许,处雄常常出入,在家之日甚罕,而未尝见有人来访者矣。兵营将校,先到臣家,结缚臣,转向处雄家,搜探文书,又还到臣家,次第考阅,而处雄笔迹与否,臣不能善书,字体不能区别,而兵营推问之日以为,文书既出于处雄之器,则似是处雄之笔迹云,其真为处雄笔迹,不能知矣。”问黄命垕,命垕即处雄居接之主人也。命垕供:“臣与处雄,始于己酉善山监试相识,其后不相往来矣。今年正月,处雄忽来言曰:‘当此凶岁,无以糊口,愿留君家,教授诸弟。’且指示臣弟婚处,故臣初甚持难,果为许留矣。”又于甲午,更问翊世,供无他语,问黄命垕,亦如前供。

9月16日 编辑

○甲午,修撰沈圣希上疏,略曰:

日前承旨李宗城诿以假官替行之弊,忽地请推。盖臣才过大政,镇日供仕,以译院禄试之坐,始出假官。其间不过二三日,而此亦公事,非臣自便也。其所谓慢蹇成习,申饬不来云者,吁亦异矣。况闻假官进去,大声诟叱,斥呼以彼汉,至令驱其颅而逐出。其官虽卑,亦在荐绅之列,则贱恶蹴踏,何遽至斯?

赐例批。

9月17日 编辑

○乙未,以李箕镇为大司宪,朴弼周为执义,安相徽为掌令,宋征居、郑熙揆为持平,李榕为司谏,金廷润为献纳,郑亨复为正言,赵明谦为副校理,赵最寿为大司谏,权𢢜为知敦宁,赵明翼为同义禁。

○行昼讲。同经筵宋寅明曰:“向日之事,思之澟然。未知圣心,无少懈之念乎?”上曰:“岂然乎?若欺臣则是欺心也。非敢忘之,而犹不如伊日之心,人心之怠忽如是矣。”寅明曰:“祖宗朝若遇灾,则必下旨求言,此亦文具,而今番殿下遇非常之灾,无求言之事,若恭默思道,则岂不胜于文具乎?”上曰:“草野无士,怪异之言,频频来闻,今则不见,此由于予无容受之量也。近来甚厌文字,如是文具,不为之矣。”参赞官韩德全曰:“草野无士之教,不胜慨然。殿下不能养士,故不得见真个儒矣。若诚心求之,则一国之内,岂无士乎?”寅明曰:“不必求言于草野,招诸臣延访治道,此亦弭灾之一道也。两奉朝贺留置城中者,欲时时延访也。闵镇远之知无不言,李光佐之为忠不贰,诸臣之所不及者,何不晋接谘诹乎?”侍读官赵明泽曰:“辞令之间,摧折臣僚太过,故今日诸臣以为:‘此时何可为一言而窜逐乎?’臣虽待罪馆职,未尝发一言者,为此言则恐涉于彼,为彼言则恐涉于此,如是含默,亡国之兆也。”上曰:“虽然,予岂欲使人不言耶?”

9月18日 编辑

○丙申,以赵锡命为兵曹参判。

○行昼讲。知事金在鲁曰:“故庆尚监司黄璿当戊申变乱,昼夜勤劳,其所规划,皆中机宜,指挥诸将,亟平凶贼,其功实多。兵事甫定,身乃暴殒,此诚古所谓以死勤王事者也。其时朝家初欲录勋,终至见漏,公议至今嗟惜。勋臣虽在卑官,亦必赠谥,黄璿秩本亚卿,又赠吏判,议者以为宜许易名,以示优异。且其老母妻子,不免于饥寒流离,今若录用其子,俾养其母,则实合于念功恤孤之道矣。”特进官李普赫曰:“臣受黄璿之指挥,领兵赴阵,未及归而璿已身殁。臣则无功滥赏,而璿则备尽劳悴,忽遽不起,其老母孤儿,贫寒流离,尤极矜闷。”上曰:“黄璿之其时事,予岂不念乎?”命依勋臣例,录用其子。

9月19日 编辑

○丁酉,领议政沈寿贤力辞相职,呈告引入。又陈箚辞免,上优批不许。

○行昼讲,讲《礼记》。特进官尹淳曰:“《礼记》可观者,月令、王制、经礼、曲礼,而月令不但与《七月》篇,互相参看,我国《经国大典》亦此意,若修明祖宗法制,则月令之意,自在其中。”上然之。

○兵曹参判赵锡命以动驾时,炮箭乱发于御驾咫尺之地,而大臣三司不言,上疏,略曰:

朝著之上,事系党论,则莫不明目张胆,弹击相随,关系至重之事,讫无一言,今日若有一分纪律,宁有是理?

上命训将从重推考。

9月20日 编辑

○戊戌,月入东井星。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鞫囚黄命垕、辛翊世、曹永河放送,太真岛配,崔凤禧减死绝岛定配,金元河施以缘坐之律。时以鞫狱讥察,捕校四出,至于人不敢偶语,大臣思为镇安之道。左参赞宋寅明曰:“使道臣、帅臣讥诇,罢捕厅讥捕宜矣。”承旨洪景辅曰:“岭南下道及湖南人心甚不淑,若止讥察,则罪魁必闻而笑之。各别讥捕,亦勿乱杂之意,行关申饬,使民人可以见上款而惩励,见下款而意释矣。”上是之,命另加严饬焉。

○右参赞宋寅明奏曰:“逆狱干连罪人之散配者,请移送于西北。”上曰:“边事多可虑,而边地人心甚巧诈。近以犯越事严饬,边民之生涯绝矣。若有不虞之事,则逆属之窜配者,恐为先导,移配于深僻处可矣。”

○左议政徐命均奏曰:“谒圣后试士于春塘台,已为禀定,而文武试取后,军门将校一巡试射,亦有前规。荐饥之馀,不宜有丰亨之举,试射赏格,且非节损之道。”上曰:“大臣不知予意。今之设科于春塘台者,是不欲为豫大之意也,今何为试射之举乎?”户曹判书金在鲁曰:“惩贪之法,定以限年禁锢。既是贪赃,则大则死,小则终身禁锢宜矣。”命均曰:“烹阿、永锢,自有其律,而不能的知,难施一切之法矣。”上曰:“随罪定律,至于永不叙用可也。”左议政金兴庆曰:“我朝隐逸有别,而掌令尹凤九因辞疏,特递其职,实有乖于礼待之意矣。”上曰:“世事之至于此境,以无益之斯文事也。予岂有逼辱孟子,而尹凤九之与韩元震同去就之说,岂不过乎?小往大来,朱子用之于黑白分明处,今之山林之士,凭借朱子之言,用之于不当用之处,逐逐名利,儒者之言固如是乎?先朝于儒者,磨牙挟矢之说,曾有慨叹之教,予亦不忘矣。既知其非,而答以斯速上来,则非诚实底道理。凤九若上来,则效凤九者,当为几层过激之论哉?堂下官许递二字,亦出于待遇之意也。”

9月21日 编辑

○己亥,以赵明翼为礼曹参判,申晩为修撰,尹汲为副修撰。

9月22日 编辑

○庚子,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以平安监司权以镇状启中,有亡命贼黄镇纪事,而私书中,犯越罪人金尚重为纪贼之主人,诱使之捕得纪贼,许以贷死之语仰奏。上命以依施之意,回报焉。时,李守雄、李四千金、金尚重等三人,以犯越罪,当枭示,自江界府押来营狱,究问彼中事情,守雄以为:“我境人之去来彼中者多矣,而京居者三人,亦在其中。一则李会计,一则黄会计,容貌有猛气,年可四十馀。秋间闻甲军搜捕之奇,与京人两总角者,避匿于我境理山申义昌家,留接于胡幕已久。我境事,辄皆传说于胡人,胡人最信之。赵永三兄弟,自谓安州人,长在胡幕,频频往来,胡人都聚之所在于高山里之彼边细洞,而谓之都幕,所庤之谷,皆我国小米。细洞即夏节留幕也,长洞、也屯洞即冬节留幕也。”李四千金、金尚重以为:“去年冬越去彼地留住胡幕,甲军搜讨之时,自知弄怪越来,为上土佥使所捕捉,而甲军所炮杀,凡三十馀,我人为五人。细洞中有我国人八人,而一则称以黄哨官者,年可四十馀,面青而白,鼻高而长,须些而黑,身材大小之中,常居不脱里着小衣,有时脚戏,超距骁勇过人,常佩剑自言善舞。问其居,答云在于下三道。去年王哥起达见其状貌,怪而问之,答曰‘曾经万户职。’又问何故避匿于他国,答曰:‘犯死罪,自阙内直所,逾墙亡命。’云,常自许以当世无如我才者。清人辈以为非常之人,待之颇敬,胡人问其名则曰金书房,我人问则曰黄哨官。又有赵永三兄弟,崔成业、千都令辈,往来潜商,今为七八年,永三骁勇好身手,其弟有膂力。”以镇驰启以闻曰:“纪贼之往在彼中,明白无疑,而禹夏亨以为:‘尝与镇纪相知,同居数年,未见其脱小衣之时。’以此观之,此为可信。盖彼胡之所在,距我境不过五里十里,我国之无赖被罪者,无不往投,边人尽为其腹心耳目,明末奸细之患,不无其虑。所谓参税官,乃彼中所差遣,而在于婆猪江,专以收税捧赂为事,沈阳、凤城无不受赂。彼胡自夸曰:‘我有人参,何畏官军?’顾今边备荡然,忧虞实深。冬至使行,别具一咨,以为严其边禁,搜还我人。且禁其乘船入江,可为一分外攘之政。至于内修之方,移聚民居,修城池严军制,当有别本启闻。”上命备局相议回启,咨文事,姑置之。

9月25日 编辑

○癸卯,四更一点,上乘舆出集春门,入泮宫。至圣庙门下舆,具衮冕秉圭,至大成殿西向,先行四拜礼,行酌献礼讫,又行四拜礼。还御春塘台,试文武,取进士李锡杓等五人,业武李廷善等八人,并赐第。

○副应教赵迪命上疏,斥吏曹判书金取鲁,略曰:

噫!今日主威之日卑,国体之日坏,久为有识之忧叹。以近日铨堂事言之,金取鲁之枳塞李玄辅,在彼固非异事。若以变节为耻,固守所执,则甘心谴罚,牢卧不动一道也;若以分义为重,迫于严命,则姑屈己见,奉承圣旨亦一道也,而君上御下之道,亦不出责此二者而已。殿下于取鲁,乃反曲护而为其地,替铨笔而自注,使取鲁而为之辞者,万万损体,而取鲁便已仰窥上意,似从似违,笼罩难模之活路,或托式暇,或托问政,惟以巧避为得计,毕竟君父之命,反不及于弁髦之一用,而取鲁天官之位,自如而无损,谚所谓掩耳偸铃,闭目以镰,曾不足以喩其放肆。铨官一事,似无大关系,而论其流弊,则将至于主威益卑,国体益坏,此岂细忧,而未闻有匡殿下之失。请取鲁之罪者,臣窃慨惋也。

教曰:“人臣事君,当有怀无隐,若有所陈,职在经幄,有何不可,而今观赵迪命疏,不先不后,乘时倾轧,此乃恶异己之铨地也。不体君父之志,若是惹闹,极为无据。”命还给其疏,罢其职。

○以徐宗玉为吏曹参议。时,开政命下,而吏曹判书金取鲁以副应教赵迪命之疏,违召不出,参判宋真明呈告引入。新榜出后,即当开政,而铨曹无人,特令吏曹,问于大臣差出,参议使即开政。以宋成明为大司宪,李著为执义,李光湜为掌令,朴弼载为持平,尹汲为正言,赵尚命为校理,李锡杓为典籍,李廷善为司圃别提。锡杓、廷善以魁科,直付六品职,例也。

9月26日 编辑

○甲辰,有星流于壁星之下。

○修撰兪最基以庄陵碑役,迟待明春之不可,上疏请即为举行,上从之。

9月27日 编辑

○乙巳,礼曹参判赵明翼上疏,以儒生巾服之遵用华制,更申前疏之意,批曰:“诸大臣之献议,乃宁野之意,且列朝未行之事,创于此等时,非其时故也。予意亦如此,故已有判付,而抑有所思,中华故制,独存青丘。此等世道,尤当修举阙文,亦有先正所请。欲举遗意,修明华制,予何持难?告朔之羊,岂非文具,而夫子存之,门人爱羊,圣人爱礼。其令该曹,博考古典施行。噫!修古制之阙遗,不思所以追感,徒归务文,岂曰诚心?其令上下,当思其质而益勉也。”

9月28日 编辑

○丙午,有星流于北斗之下。

○命弘文提学宋寅明试士于泮宫。取幼学李彦世,命直赴殿试。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五

冬十月 编辑

10月1日 编辑

○朔己酉,上引见大臣、备堂,命蠲诸道旧逋谷。时,庆尚监司金始炯以本道饥荒,状请减年久逋谷,上许之。左议政徐命均奏请诸道依岭南例蠲减,故有是命。

○命筑平坏中城。备堂宋真明奏曰:“西路关防,有数三山城,不过为避乱入保之所。直路千里之间,无一可恃,惟平壤城稍胜,且子女、玉帛之所聚会,三县五邑之所依归,而周遭甚窄,西南颇虚。又有苍光山为窥峰,故旧设中城,尚有遗址,民情皆愿增筑。臣于待罪西藩,度功鸠材,将欲上请,值岁歉不果。请下询而裁处焉。”右参赞李廷济曰:“故相臣吴命恒为方伯也,尝送人沈中,学燔瓦法,将用此筑城而未就。今真明既聚财力,无烦朝廷区划,宜许之。”左议政徐命均、右议政金兴庆皆言其便,上从之。命均因言:“李亮臣所坐不深,不宜久锢。”上曰:“亮臣初言宋寅明有两岐之心,又言有血忱。其人心术如此,何可事君?虽无亮臣,朝廷岂无人乎?渠实自弃,非予弃之也。”命递吏曹判书金取鲁、参议徐宗玉,以引嫌久不出也。

○以李宗城为吏曹参议,庙荐也。

10月2日 编辑

○庚戌,领议政沈寿贤上箚言病笃乞免,批曰:“予志固定,决难勉副。勿辞即入,用副日夕之望。”

10月3日 编辑

○辛亥,上受灸。药房入诊。

○以金在鲁为吏曹判书,金取鲁为工曹判书,宋寅明为户曹判书,李箕镇为副提学,吴彦胄为校理,南泰良为副校理,金若鲁、兪最基为修撰,沈圣希为副修撰,韩显謩为执义,权相一为掌令,赵镇世为持平。

○药房都提调徐命均奏言:“陞庠之不得限内设行,请使大司成与四学教授,一时合设。”上曰:“陞学之设,是选于庠,而陞于太学之意也。以大司成兼设者,殊甚苟简。当年条若不设于限内,则削之事,因为定式,申明故制。”

○吏曹参议李宗城上疏,略曰:

沈圣希之怒臣有二事,其一启辞请推也,其一招责假郞也。两铨开政之翌朝,吏曹郞来政院,请出御览官案唱准,即例也。九月初一日有政,而至五日,吏郞不请官案。故臣之在院,连囚两吏,假郞厅郑辑宁来坐于尚瑞院,使书吏来请,臣招致辑宁,峻责而止。圣希所谓呼以彼汉,至令欧逐者,臣虽鄙悖,不至此极,四座目睹,焉可讳也?至若前参议韩德全之疏,则臣亦疲于辨理,有不欲费辞矣。

下例批。沈圣希又以修撰对辨,批以每每引嫌,殊涉支离。

○命择立延昌尉安孟聃后。同敦宁安球等呈单于宗亲府言:“其先祖延昌尉,即世宗朝八大君一公主驸马也。长派四世三绝,以妾子承重,为人庸孱无识,破产流离,祠屋无主。乞依翼成公黄喜立后例,择支孙奉祀。”许之。

10月4日 编辑

○壬子,奉朝贺崔奎瑞在城外上疏谢,遣掖隶手书问疾,上赐优批。

10月5日 编辑

○癸丑,知春秋金东弼、奉教金汉喆奉安景庙《实录》及宣庙、肃庙《宝鉴》于奉化太白山。

○汉城判尹张鹏翼上疏辨赵锡命疏,略曰:

兵书曰:“敌自行营,或腰间或前后突出,则把摠、哨官自主号令。”盖行营云者,行军之营也,突出云者,出于不意之敌也,把摠、哨官自主号令云者,以其不意突出,势至急迫,故当部将官,不及禀告于主将,自主号令,使其所领之军,随即御之也。亲临讲武,何等至重,而他营之军,猝然驰马突入,则扈驾将士,其可许入乎?其不及禀令于臣者,事势然也,即兵书所云,自主号令之意也。放炮追击,亦有委折。追入之兵,虽是他营之军,整队徐进,宣以上命,扈驾尾局,虽或依例遮拦,而固当即报于臣,臣又上禀驾前,祗受信箭,然后使之许入,而今则不然,驾后之才被遮拦,而原阵禁军,一时冲突,彼先发喊而挥棍,此亦放炮而遮拦,此不过彼将突阵,而此为应变之兵也。臣于其时,急请方阵,盖出于急,欲成阵严慎扈驾之意也。

上以伊时事,业已知矣为批。

○修撰金若鲁上疏,略曰:

臣于筵话之请颁,面陈前席,申论疏中者,过虑妄计,不过恐殿下举措之苟简,勉殿下处分之严正,未尝参错私利害于其间。伊日筵话,秘讳极严,追后颁下,手书下教,亦不肯明言显谕,只曰:“诸党俱有乱逆。”藏其名而为之辞,非所以昭一代之是非,垂万世之斧钺。臣之为是请者,为国家也,为世道也。臣将营护于何人,发明于何地也?假使臣有挟杂之意,则惟惧筵话之或泄,何故屡言力,请而不知止也?

批以往事何嫌。

○正言尹汲上疏,略曰:

呜呼!顷日之灾,何其非常之极也?殿不举措,果若当天心,则灾异之作,岂至于是也?其日之早,天色清明,初无雨征。若渡江徐驱,直向城阙,则亦可以先还大内,无急遽苟且之患,而乃于驻銮观兵之际,疾风扬石,急雨翻盆,军兵杂乱,班行纷错,御轿忙遽回变,飞电震霆,闪铄𥔀轰,至有数夫击毙于幄次不远之地,呜呼!可畏之甚矣。今此之灾,不比寻常,则还宫之初,特下备忘,示其敬天畏灾,罪己责躬之意,求助臣邻,然后为得事体,而侧听多日,未有所闻。殿下岂以此等事,视为文具,而不足为耶?伏闻舆驾甫缷,即有明日昼讲之命,其视汉帝止戈讲道,亦可谓远过矣。谓必有大警动大振作,上答天谴,下厌民志,而伊时法筵,不过讲说文义,了无别般寅畏,则殿下之孜孜者,只是繁文末节,其于应天之道,果何如哉?夫学之为道,惟贵实践,不然则书自书我自我,亦何益之有哉?且有一事,可辨圣学浅深。昔者圣王之所苦苦分别,在于阴阳黑白,其说俱见经传。殿下厌闻此四个字,辄下未安之教,亦且随以罪罚,其流之弊,至于指昏愦为老成,认巽软为忠厚,直气全消,嘉言莫闻,此与殿下平日所讲,恐甚相反也。且王言之体,惟主于尊严简重,盖将以播告八方,传示万目,书诸史册,垂之后世,其不可不慎也如是,而殿下辞令之间,殆无限节,凡所引喩,毋论其衬与不衬,容易说去,动至千百。当其褒借也则称诩浮实,及其贬斥也则嗔责过中。火贼徒党之目,轻施于经幄之官;时象假子之教,忍加于台阁之臣,圣人谟训之言,决不宜若是也。殿下设一话头,以为箝制言者之欛柄,未知时象二字,创见于何经,而上既创用,下又奉述,形之丝纶,誊诸章奏,才一有言,则众皆驱入于其中,盖不待别立邦禁,而言者自不得开口矣。间有一二臣,能以直言闻者,亦不过触着时辈,差强人意而已,其视古人犯雷霆,批颔鳞者,不啻风斯下矣。殿下犹不能优容,大则栫棘,小亦废锢,如使易人而言其事,则殿下亦未必深罪之矣。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习,虽日谈尧、舜、孔、周,亦徒言而已何所补哉?

批曰:“勉戒之事,可不留意?今之所谓阴阳黑白,非古所谓阴阳黑白,非公乃私也。”

10月6日 编辑

○甲寅,壬子式年监试覆试出榜,取生员郑宲、进士李宗迪等各一百人。

10月7日 编辑

○乙卯,流星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10月8日 编辑

○丙辰,药房入诊。都提调徐命均曰:“生进冠服,闻有令玉堂博考之教,而曾在显宗朝,亦以此事,有博询之命,以冠制之不分明,因故判书臣赵复阳言,寝其议。其后,故相臣闵鼎重得来冠制,朝家因循不行。顾今科期已迫,乡曲之人、馆学之儒,似难临急措备。今则事势不及,依前为之何如?”上可之,命从后博询诸儒臣禀处。

10月9日 编辑

○丁巳,以申思喆为判义禁,赵尚䌹为刑曹判书。

10月10日 编辑

○戊午,领议政沈寿贤又引病陈辞疏,上优批不许,遣都承旨敦谕。

10月11日 编辑

○己未,夜,白气如虹,起自巽方,逶迤艮方,良久乃灭。

○以南泰庆为执义,尹东源为掌令,李寿海为持平,李载厚为正言。

○行文臣殿讲。

○全罗监司赵显命上疏,论沿海民事之惨:

兴阳一邑元户四万口,死者二万馀,虽壬、丙兵祸之惨,无以过此。其外六邑,鸡犬亦皆绝种,七邑旧逋,并请停捧。前县监徐宗镇、权相稷不思济活,立视其死,宜即其地枭首,以谢万人之魂。

上令庙堂禀处。

10月12日 编辑

○庚申,御容模本成。下教曰:“昔年恩赐,不敢泯焉。于今御服,宜可更焉,重修影子,图本已成,依乙亥例,画员朴泰晋加资,同参画员,东西班职除授。”先是,肃庙命图两王子像,各颁赐,至是改画御服,故有是命。谨按:“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乃以模写御容之劳,遽加滥爵于卑微之流,是岂慎赏之道哉?”

○右议政金兴庆乞暇省墓,上引见。兴庆曰:“古亦有嫠妇漆室之忧,而即今,世道人心无一可恃,天灾时变,式月斯生,臣不胜忧懔之至。盖南海诸岛,率多犯罪,流配之徒,且是避主隐匿之类,人心顽悍,不知有法。近来废族及缘坐者,多在岛中,诚非细虑,南中挂书之变,亦未必不由于此辈。故丰陵赵文命力主设邑之议,而因廷议岐异,未免中寝。请更令问道臣,从速商处焉。”上曰:“此等事,设置若遽,则易致惊动人心。卿方在庙堂,从容议处可也。”

10月13日 编辑

○辛酉,宪府申前启,不允。

○领议政沈寿贤又上箚陈病,赐批敦谕,遣御医看病。

10月14日 编辑

○壬戌,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湖南伯疏请尤甚七邑蠲税,何以处之?”户曹判书宋寅明曰:“所谓旧逋者,乃壬子条田税,今年必有已捧者。如欲别加惠政,则直以癸丑条许施,民必知惠矣。”上曰:“其疏语,至于兴阳不闻鸡犬之说,似过矣。”礼曹判书申思喆曰:“臣闻,湖南沿海尤惨然矣。”上曰:“目下难捧者,即壬子条也。特许荡减,并蠲七邑大同税。”寅明又言:“地部银货已罄,或有敕行及意外大事,将不知为计。关西泉流库,即地部外藏也。令于每年秋,捧作银限一万两,会录报地部,以待不时之需何如?”上询大臣,皆言其便,从之。

○时,岭南儒生有上疏陈民弊者,上问于大臣,左议政徐命均曰:“此不过乡儒,因科陈疏者也。田灾及籴逋,既不许于道臣状请。其中军丁移送于他邑事,严饬道臣宜矣。”上曰:“近来儒生无言民瘼者,此儒能陈疏,不可不采。军丁事,令道臣量宜施行。”

○宪府申前启,不允。

○正言李载厚上疏,略曰:

顷日,圣上之野次阅武也,阵中队伍错乱,非出于圣上暗令,而遮拦追击,炮箭迭发,御驾咫尺之地,举措骇异,闻者莫不寒心。噫!训局亲兵之长,何等重任,而平常无事之时,若是颠错,他日缓急,何恃而为重耶?物论未已,投疏自辨,尤非将臣谨饬之道,训錬大将张鹏翼宜罢其职。

赐批不许。

10月15日 编辑

○癸亥,月食。

○以赵明泽为副应教,吴瑗为修撰,沈圣希为献纳,韩翼謩为执义,崔命相为司谏,朴弼载为正言,郑亨复为持平,李喆辅为副校理,吕光宪为掌令,洪好人为承旨。

10月16日 编辑

○甲子,上行召对,讲《节酌通编》。文义讫,参赞官韩德全曰:“臣在乡闻,臣僚章奏之间,每以赞颂君德,张皇为辞,不胜慨然。人臣事君,自有道理。是以,禹之戒舜曰:‘毋若丹朱傲。’此真人臣告君之正法也。若使殿下真有道德,则群下之赞颂,固无所增,若有一毫未尽,而溢辞虚媚,则是面谩也。昔汉光武使于章奏间,无得用圣字,此意甚好矣。”又言:“近世祭享祝文,皆书彼人年号。夫孔子事业,莫大于尊周攘夷。惟我圣祖,不忘此义,每教以含冤忍痛,迫不得已,今书其年号,岂不悖于《春秋》之义乎?况且上古,凡于告祝,只书年月干支。臣请太庙、文庙之祝,宜勿用彼人年号矣。”上曰:“先朝亦有儒疏而不从,承旨不知故事而言之,诚率尔矣。”

10月17日 编辑

○乙丑,以赵明翼为大司宪,徐宗燮为大司谏,赵明谦为副修撰,赵迪命为副应教,李光溥为执义,南泰庆为司谏,申晩为献纳,李善行、李以济为掌令,金尚翼、南泰齐为持平,赵镇世为正言,李普赫为户曹参判,宋真明为大司成。

10月18日 编辑

○丙寅,以闵应洙为礼曹参判,尹阳来为刑曹参判,李真淳为大司谏,尹汲为献纳,李潝为应教,宋徴启为正言。

○行昼讲。上读《礼记》《曾子问》,至君薨世子生,呜咽流涕,不能成声,诸臣无不相顾凄然。知事宋寅明曰:“伏闻玉音掩抑,臣等无以为怀。《小学》曰:‘不忍读父之书,手泽存焉。’徒增疚怀无益,请停此编。”上曰:“读之自然伤心矣。”检讨官兪最基曰:“王裒不忍读《蓼莪》,而门人为废其章。勿讲此编何害也?”上从之,令明日继讲下编。

○行召对,讲《国朝宝鉴》。上谓诸臣曰:“家世业武之教诚好矣。”侍读官兪最基曰:“下教虽称业武,而好文,实无如我太宗,故克启我世宗文明之治,此亦圣人自谦之意也。”承旨韩德全曰:“太宗登第之日,太祖谢恩阙庭,感激流涕。太宗为前朝提学,太祖喜甚,至令傍人,读官教三四回。太祖之爱文如此,故终阐三百年休明之治矣。”教曰:“谶纬之说,予甚非之,而今讲祖鉴,惕然以悟。尝闻湖南风俗,尤尚杂术,往年宋河之妖术,今者太真之谶书,可见其弊。况堪舆之说,亦多荒诞。今年荐饥,人心靡定之时,诚不若开晓正道,痛禁谶纬。启尔道臣,其令列邑晓谕小民,其馀谶纬阴阳之书,非云观所颁者,随现投火,使民舍邪径,向正道,下谕于湖南道臣。”临罢,上使小宦,颁鱼果于玉堂、翰林曰:“闻尔等有老亲,故赐此,其归遗焉。昔者太宗于颁柑侍臣时,以未尽养于齐陵为限。予于今日,同此恨矣。”玉色愀然久之。

10月19日 编辑

○丁卯,谏院申前启,不允。

○以李匡德为江华留守。

○领议政沈寿贤连辞不许,始出仕,上引见谕以体予任黄耉之意,卧阁论道。

10月21日 编辑

○己巳,行昼讲,读《文王世子》。上曰:“昨讲《曾子问》而停之,今讲此编,昔子路为楚相,乃曰:‘百里负米,乌可得乎?’予方侍东朝,而自不禁怆慕之怀矣。”检讨官吴瑗曰:“此编盖记文王尽世子之道,而武王能继述,是为达孝矣。《曾子问》之停讲,今日之下教,仰见圣孝之出天,而能推是心,念先王艰大之役,能尽继述之道,则尤为达孝矣。”上称善。讲毕,召见轮对官。

10月22日 编辑

○庚午,行昼讲。时,赍咨官手本言我国人犯越彼境而见捉。知事尹游曰:“江边为奸民逋逃薮。盖人参多产于废四郡,故彼我皆采于此地。当其时,彼人持票文二千馀张出来,所率既多,而初不赍粮,以轻货换谷于我人。此为彼我之大利,终难禁断矣。”上曰:“今此回咨,清尚书三泰受赂周旋,而汉尚书吴襄则曰:‘一种顽民不遵王法,前后已有缉拿之皇旨,而何不遵行乎?’侍郞任芝兰则曰:‘尔国咨文云,十四口越来,必是目睹,而归之于昏夜仓猝,要掩边禁之不严。’云,其言皆有理。此两人若闻,则安知无执言生梗之端乎?”

○以韩显謩为应教,赵汉纬为副应教,朴弼载为修撰。

10月23日 编辑

○辛未,行昼讲,讲《礼记》。读至一人元良,上唏歔曰:“览此元良之文,顾念国本,追惟往事不觉感怆。”诸臣默然。

○宪府申前启,不允。

10月25日 编辑

○癸酉,庆州驿吏朴尚希女楚娘年十九,与其母往山田,其母为虎所囕,楚娘痛哭曰:“前日吾兄为虎所咬,今又咬吾母,吾宁同死。”左手抱其母,右手挥镰,夺其母尸。帅臣以状闻,命施恤典。

10月27日 编辑

○乙亥,有星流于井星之下,状如钵。

○行昼讲。检讨官赵明谦曰:“李亮臣与重臣宋寅明言及疏下五贼事,入侍所达,盖出无隐之忱,非为讦扬至亲之意。己酉所奏,亦出衷曲,而辞不达意,见阻于圣明之下矣。”上曰:“亮臣初则以宋寅明为负东宫,后则以为有功,前后之言,岂非迳庭乎?。”知事宋寅明曰:“亮臣向来所达,即与臣平日酬酢之言。殿下以前后抑扬,疑之亮臣极冤矣。臣则洞知其本情,而为臣至亲,故只自隐痛,今因言端,敢达矣。”明谦曰:“亮臣为人,谓之慈良则可矣,谓之小人则非其情。废枳已五年矣。”寅明曰:“其父喜朝南窜北谪,终死于道路。故亮臣刻骨痛伤,或有所激,而意见非峻论矣。”上曰:“今闻户判言,大体则然矣。自有论议以来,同室之内,干戈相寻。予非偏恶于亮臣,以赵观彬事言之,其疾痛呼冤,在其私情,不是异事。辛壬之事,每归于其时在下之人,然其结梢则在于君上。揆以分义,岂于今日而发诸口乎?苟讼冤于景庙朝则可也,今日讼冤,大不可矣。会盟祭时,卿不为奉血乎?予则以匙歃血,非参于会盟也,乃随景庙而往,卿犹不知予心矣。亮臣处地,实如观彬、喜朝之当时窜谪,亦云刻薄,亮臣岂不为峻论乎?使亮臣痛祛旧心,则虽不开释,自然消融矣。”检讨官吴瑗曰:“臣于昨年往北京,闻通官辈言于译官曰:‘北道开市,尔国若欲罢,则大国亦当罢之。盖开市为贸农器及盐,而今宁古塔能铸器煮盐,互市不甚关紧。’云。今于补外时,闻开市之弊,罔有纪极。非但六镇之民皆倒悬,咸镜一道均受其弊,人皆言罢市,则北民可以支保云。请询于庙堂焉。”上曰:“开市之弊,予亦知之。今金是瑜手本,亦有开市欲罢,则可罢之语。然行之已久,且为利窦则今虽革罢,必生他弊,莫如仍旧矣。”上复问便否于筵臣备堂,宋真明曰:“会宁开市,则北关物贷,全出于此所,益固大而至于庆源,则六镇之浮费甚多,民皆苦之云矣。”灵城君朴文秀曰:“两国之间,何可无互市耶?有一译官,来言于臣,臣答以罢开市,则利归于译官矣,其人赧然而退。此是译官辈从中用奸之致,彼虽请罢,决不可许矣。”

10月28日 编辑

○丙子,有星流于天苑星之下。

○大臣率备堂求对,上引见。领议政沈寿贤曰:“即见平安监司状启以为:‘高山里兵房军官金昌温与领将等,率采参夫二十馀人,持鸟铳入彼地,怯夺彼人所采参。’云,此事与赍咨官手本杀人夺参事相符矣。”上曰:“然则必有查使矣。今于节使之行,以见方查治,先为移咨如何?”寿贤曰:“急速按查后,可以付咨矣。”上特命儒臣李喆辅为按核御史,驰往按查。备堂朴文秀曰:“赵显命曾荐岭人成尔鸿、金圣铎、李槾等,至有劝令上送之教,而尔鸿则近于时论,故都政得除官,其馀则终不检拟,已极不均,而且闻尔鸿昨日肃谢,喉院不禀,未蒙引接,自外退去,此岂劝驾之意哉?臣窃慨然。”上曰:“予有书诸座右之教,而近来精神不如前,未能觉察,予甚愧焉。”文秀曰:“宜示悔悟之意,下谕道臣,俾即更来焉。”上从之。寿贤曰:“黄海监司朴师洙以面里分等事,有推考之命,而臣取见其节目,则精神用意极详密。盖旱田元无给灾之规,而峡邑全无水田之处,被灾虽酷,无以施惠。故有此量给田灾之请,而区别既甚精核,详定有异大同,似当许施矣。”上从之。寿贤又奏:“乐安郡守李万囿、光阳县监朴东亨俱以田税未捧被拿。法当决杖,而虽云卑微,乃是亲功臣,则宜有议功之道矣。”上曰:“此乃文书混下之致,图画麟阁者,岂可决杖?从今亲功臣,皆令除杖,著为令。”持平南泰齐申前启,不允。又启:“理山府使禹夏亨隔江清人掠去樵采之单行者,称以犯越,胁持恐喝,夏亨恐生事,不为报闻,以米斛私自赎还。此路一开,后弊难言,请拿问定罪。”允之。

十一月 编辑

11月1日 编辑

○朔戊寅,夜,流星出天中淡云间,入乾方,状如拳,尾长五六尺,色白。

○上御宣政殿,行常参。

○以李匡辅为承旨,李廷济为刑曹判书,宋秀衡为司谏,李润身为正言,申晩为持平,吴瑗为校理,尹淳为左参赞,朴师益为右参赞。

○上行昼讲。知事尹游奏曰:“统营把摠尹迎来以没技,有直赴之命,而因为身死矣。曾在丙申,江都武士郑泰岳未赴殿试而身死,因试才御史书启,书名榜末,仍赐红牌,此有前例之可据矣。”上曰:“已死者书名榜目,事虽怪异,既有先朝旧例,依施可也。”

11月2日 编辑

○己卯,京畿高阳郡牛产雏一头五足,背上生一脚。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掌令李以济上疏,略曰:

台臣之言,涉于异己者,则或疑其党比,涉于政注者,则或虑其敲撼,言涉宫房,则举示𫍙𫍙之色,言涉圣躬,则不赐允兪之音。或有慷慨言事之忱,而左牵右掣,嗫嚅不发,无一人扬眉吐气,尽言不讳者,此何等爻象?正是圣明自反处。伏惟克清应物之源,捐去物我之私,优容谠直,情志交孚,则有寅协之美。至于湖南沿海呼庚之急,无间于春夏,闾里殆空,相聚为盗,白昼街路,御人攘货。盘结诸处,形势相倚,讨捕讥察,莫敢谁何。乞令庙堂,另加侦探,从长讲究。田租身布,量宜蠲减,别遣御史,宣布纶音,使遐土残民,有所观感。

因论守令不法之罪,答以勉戒切实,可不留意?馀令庙堂禀处。

11月4日 编辑

○辛巳,捕盗大将申光夏请对言:“前夜昌原人金继宝者,被捉于禁营巡逻,称有所告于国家云,故移送捕厅,则纳供曰:‘年前以压良为贱之罪,谪居于湖南矣。见戊申逆贼多有漏网者,近年挂书罪人尚不捕得,故不胜慷慨。上年正月,始决意去家,出没讥捕矣。今八月十六日往昌平地,则泰仁人洪九采、井邑人金命信、徐鼎九、兴德人金八起、郑齐仁、扶安人金南绎等,潜聚于高万龄家,牢闭外门,有所谋议。故小人乘夜逾墙而入,窃听之则九采、八起言:“南原、顺天松广寺两次挂书,终无其效。待明春处处挂榜后,将欲聚党举事。”’云云矣。”上命承旨读奏,下教曰:“上年正月,无挂书之事,此是违端。渠既以压良见谪,则其人可知。无乃犯夜免罪之计耶?”承旨曰:“岂以犯夜,至有此告耶?勿论虚实,既有举事之说,不可付之捕厅,宜设鞫究问矣。”上曰:“顷闻左相言:‘南中方以讥诇四布,不得偶语。’云,恐益骚动,故欲令捕厅究问,承旨所奏得体,即令设鞫。”

○上行召对。检讨官兪最基曰:“近来湖沿荐饥,盗贼渐炽,珍岛、罗州诸岛,多叛主恶少辈,或有盗铸之弊,或与荒唐船往来相通。且逆贼缘坐,多配诸岛,故煽动妖言,固有激起变乱之患,而即闻全罗虞候遣将校二人,讥察岛中,则有称贼魁者,执斩两人云,闻极惊心。训将张鹏翼方送诇察,未及回而此非寻常之忧也。议者或以谓,宜设邑镇于诸岛,然此犹缓忽。明春漕运之路,亦有意外之虑,宜下询庙堂,亟讲备御之策。”上闻之惊曰:“年饥则赤子化为龙蛇,然未知至于此也。”承旨李匡辅曰:“锦城大洋,有七十二岛,本邑不能统察。居民不知有太守,何以知有朝廷乎?便是化外之民,如有诱胁之徒,何所不从乎?”上然之。翰林赵荣国曰:“《文宗实录》第十一编,见漏于本馆及赤裳、太白诸史库,请于五台曝晒之行,令史官誊来一本,到本馆后传书各本,分藏诸史库焉。”上可之。

○赍咨官金是瑜出来时,彼国人潜越绑缚把江将卒,故遣是瑜,送咨礼部,请即行文奉天将军府尹等衙门,严饬缉逻,无致迟延,回咨以奉旨,依议钦遵。

○行推鞫,问罪人金继宝。继宝供:“臣闻挂榜又出,欲为国捉得贼党,今五月晦间,往全罗道,搜问详知贼徒所在处,则南原百福寺、顺天松广寺挂书。泰仁居两班洪九采、井邑居常汉堂上金命信及徐廷远、兴德居两班金八起、常汉堂上郑齐仁、扶安居两班金南绎、昌平居两班高万龄等,今年八月十六日,会高万龄家,有所酬酢。臣逾墙而入,窃听于窗外则以为:‘两次挂榜,终无其效,待春挂书于八道而图国。’云云。南原则高万龄亲往挂书,顺天则金南绎亦亲往挂书。且曰:‘吾辈于今年五月,冒炎往挂,而不能广挂,故不甚扰乱。’云云。臣入往高万龄家时,遇郑齐仁于万龄家洞口,问往何处则曰:‘此里有往处矣。’臣追役潜入万龄家则上项诸人已来会矣。郑齐仁、金南绎则臣知其面,而其馀皆不知,问于万龄婢年可十六七之人,则答曰:‘某处某人也。’臣曾自戊申年,闻某某人为贼党。故闻其姓而知其名矣。”更问金继宝曰:“挂书既在五月之前,则五月挂书之说即违端。不知其谋议潜入何意,而十六岁迷劣之婢,何能知其多人之姓名乎?且非公然潜听者,抑有所闻之人,一一吐实。”继宝供:“挂书渠辈曰五月,故臣亦曰五月。多人姓名,臣曾闻其类之为贼党,而知其姓名。故路遇郑齐仁之入高万龄家,意或有谋议之事,又逢其婢问曰:‘今日来汝家者,某邑之某人,某面之某人耶?’婢曰:‘然。’故臣知某某之来会也。窃听于窗外,则万龄曰:‘挂书于南原。’南绎曰:‘挂书于顺天。’齐仁曰:‘不能广挂,故事乃无效。’云。臣既无参涉之事,所告诸人,亦无嫌怨,而常有疑心,每为讥察,适见多人之相会,故潜入窃听矣。”

11月5日 编辑

○壬午,鞫厅大臣以下求对入侍,上引见于熙政堂。领议政沈寿贤曰:“罪人依判付,施威严问,则与初招无变辞,而违端甚多。然其在鞫体,不可不拿来所援告者,问其虚实矣。”上曰:“若得真个挂书人,则好矣,不然则徒骚扰而已。今又发捕,岂不可闷乎?”寿贤曰:“渠言与高万龄之婢知面,故得闻某某人姓名及来会于万龄家之说云,厥婢今若拿来,则可知其虚实矣。”上询诸臣,皆言当逮捕。寿贤曰:“其招又言:‘高万龄挂书于南原,金南绎挂书于顺天,而渠与郑齐仁相逢于路上,蹑往万龄家,窃听其谋议。’云,此三人宜先发捕矣。”上曰:“万龄、南绎、齐仁及万龄婢子并发捕,其馀令本道拿囚,以待结末。”上问大臣曰:“昨闻儒臣言,沿海有盗,至斩虞候将校云,诚非细虑。卿等闻之否?”寿贤曰:“臣未及闻。诚有是也,道臣岂不状闻乎?”上曰:“向者李匡德言:‘虞候行装,为贼徒所掠。’云而道臣不以闻之矣。”寿贤曰:“此等事传说,多增衍矣。”上以问训将张鹏翼,对曰:“臣闻此事,即遣诇探矣。归言:‘有人遇贼,伤于锋刃而死,非讥察将校也。’盖传者之讹也。”因言:“罪人法钦合坐,究问以处雄书中骆宾王、金时习等语,法钦书中亦有秋菊、春兰各有节之语,似有隐情,终不直招矣。”上取览处雄抵法钦书,教曰:“此不必深意也。渠闻拿来之报,自山寺下来兵营就捕云,似无可疑之迹。放送可也。”寿贤曰:“臣待罪湖西,以道内之粟,勿移他道,而留作本道赈济之资状闻矣。凡赈事,必令道臣自道内办得,不为变通宜矣。”户曹判书宋寅明曰:“赵显命抵书于臣,谓自道内办赈资,而不敢请于朝廷云矣。”灵城君朴文秀曰:“当今急务,莫如撙节经用,以惠饥民,而军布最为生民难支之弊。宜量致灾之浅深,分等蠲减,以宽目前之急。不然则今日明日,将有土崩之患。大势既倾,虽欲救之,其可得乎?亦宜预讲善后之策,及时大变通,然后民国可保矣。”寿贤曰:“赤子之化龙蛇,专由于良布之侵征。或投托于公私贱,或散而之四,若不变通,良民将无孑遗矣。古之租庸调,最是良法,而我国则割人养人,以人食人,故弊端猬兴。曾设良役厅,而终无善策,权罢之。然良役终为亡国之根,宜从容讲究,及今变通矣。”寅明曰:“户布、结布百年前行之无弊,何独不可行于今日乎?”命均曰:“以国力言之,养兵终似太多矣。”上曰:“关西道臣状启以为:‘若有犯越之变,则沈阳将不得不奏闻矣。先使湾尹驰通,问其奏闻,然后自我移咨为宜。’按核使则请即移咨矣。”寿贤曰:“先通凤城之论,未见其当矣。待御史查状来,下送咨文于使行未渡江前,俾到沈探问,如无难处之端,则直呈礼部可也。今若径先驰通,使彼预知,则恐有意外事端矣。”上可之。命均曰:“两境若或生事,则沈阳将亦有罪,故甚为畏忌云,而彼中闻有明出、黑出之名,所谓明出,即持皇标者也,黑出谓潜商也。明出者不可犯,黑出者虽多杀无害,而即今彼人,欲归此事于黑出云矣。”命均又言:“海兴君橿忽来宾厅,坐于大臣座。故臣以下吏不善导,捉囚宗亲府书吏矣,其弟海春君反囚政府书吏。此虽年少宗班,不识事体之致,实是前所无之事也。”寿贤曰:“宾厅非大臣,则不得入处。况大臣属吏,何可执囚乎?”上曰:“王子大君与大臣绝席,一品宗臣与大臣抗礼。宾厅虽称他人不敢入,予在潜邸时,坐于宾厅,而受宣酝矣。且宗亲府为百司之首,非王子大君不得为提调。今则远宗为之,故外朝轻视之,然其囚人之牌,即王子大君所用也。海兴之来坐大臣座,诚甚儱侗。囚其傔从犹可也,书吏则不可直囚矣。”命均曰:“宗亲府固有所重,而至于政府,事体尤别,决不可囚其吏矣。”上曰:“岂其然乎?宗亲近来疲软故也。”命均曰:“况于班行宗班,或有缓忽事,则政府例当检饬矣。”上曰:“不然。宗府非政府之所干也。”正言赵镇世传启讫,仍言:“大臣位在百僚之上,体貌自别,宗班发怒于大臣,囚治下吏,此实无前之事。如是则大臣何以摠百揆,尊体统乎?宜有警责。”灵城君朴文秀曰:“敬大臣,所以尊国体也。宗亲府非不尊重,若有王子大君则无可论也,二品宗班,其可直囚政府吏乎?臣不胜慨然矣。”上震怒厉声曰:“朴文秀从重推考。尔辈谓予以王子,入承此位而轻之,故蔑视宗亲府耶?。”仍拍案呜咽,诸臣震悚苍黄屏退。史臣曰:臣谨按,帘陛陵夷,纪纲解纽,二品远宗,直囚政府吏,朴文秀之言,可谓得体,而圣上激怒于不当怒之言,责之以轻侮君父,噫!重大臣乃所以尊君父也。辞令之失,一至于此,而入侍诸臣,莫敢一言,尚何望匡救阙失,纳吾君于无过之地乎?“ ○以朴师益为刑曹判书,李普昱为执义,朴弼载为持平,洪昌汉为吏曹佐郞。

11月6日 编辑

○癸未,冬至使密昌君樴等辞陛,上引见。樴曰:“臣等到沈阳,探问动静,彼若曰已为弥缝,则所赍咨文何以处之乎?”上曰:“事上国之体,勿论事之大小,苟有关于两境,则举以奏闻可也。果有我人被捉之事,则彼虽欲弥缝,得乎?在使臣之道,不可不呈咨也。然到湾探问而无此事,到沈侦察而已,妥帖则不传何害也?惟宜相机善处耳。”

11月7日 编辑

○甲申,掌令李以济上疏,略曰:

治国之道,其要不过曰存体统而已。存体统如之何?能容臣下之守法而已。不能守法,则事皆挠屈,纪纲日隳矣。三代以还,能容臣下之守法者,臣请为殿下诵之。太子藩王一不下于司马门,则公车令得以劾奏,军门都尉得以将军之令,遏天子之乘舆,中大夫一戏殿上,则丞相得以檄召而议斩。惟彼三臣者,只知守其职,文帝必使行其法,传之史册,以为美谈。夫宗府乃王子大君衙门也。百司所尊敬,而大臣以一微事,捉囚府吏,骤而闻之,宜乎不摡于圣心,而第念,殿下所居之位,即祖宗之位,君也父也;王子大君,即臣也子也。受君父之命,任君父之股肱,身摠百僚,而重朝廷,尊体统者,大臣之责也。宗府虽尊,其不可慢君父之股肱也明矣。圣意若曰:“宗班或有犯科,则大臣随事规劾,容或可也,因一微事,直囚府吏,非所以尊宗府,贵王族也。”则亦有说焉。身居具瞻之位,微过尚不能规正,体统犹不能持守,则安可责之以尊君父,重朝廷也哉?事虽小,所关非细。筵臣陈白,断断无他,而天听𫍙𫍙,声色太遽,此殆平日涵养之工,未祛好胜之私、喜怒之发,不能中节,而礼待臣邻,优容守法之臣,反有慊于汉文,志士之痛哭流涕,岂不百倍于贾生乎?

批曰:‘玆事昨已下教,而所引汉事,太不衬着。职在宪府,不为规正,反护不已,良可异也。“

○上行昼讲。检讨官赵尚命曰:“日昨因一微事,遽下万万非常之教,诸臣皆苍黄迸出,诚不胜愕然。夫大臣即体国之臣,宰臣所奏,不过尊国体之意,何敢有一毫轻侮之心,而严教峻截,此岂臣下之所可萠诸心者哉?窃瞷殿下少有激恼,言多不择,臣常慨然。《传》曰:‘礼之用,和为贵。’伏愿自今辞气之间,务尽和平焉。”上曰:“予于本事,非有他意也。所谓裁抑宗臣者,谓有权势也。自世庙朝以来,宗臣无权势,只以宗亲府藉重,而宗臣零替,未有甚于近日。虽欲怙势,其谁受乎?今日事,若出于轻侮大臣,无可论矣。远宗替居王子之府,诸臣若谓今无王子,则其下宗班,不可囚治政府吏。假令政府无大臣,而只有参赞,他司亦可推治其吏,而抑将安而受之乎?予非以大臣为非也.意有在焉。朴文秀以备堂入侍,既非职事,近于越俎。予之方寸已伤,自然触发,岂有他意?”知事金东弼曰:“七情之中,惟怒难制,即指常人而言,以圣上之学问,辞令之失平如此,岂不慨然乎?设有可怒之事,惟当从容晓谕,开示圣意,方合于物来顺应之道。夫大臣即殿下之股肱,虽以人主之尊,不得施推考之罚者,所以尊国体也。虽王子大君,不可捉囚府吏,况海春以二品宗宰,发怒于大臣,囚其府吏,此实无前之怪举。诸臣所奏,岂有他意,而严教至有臣子不敢闻者,此实涵养之工未尽而然,惟愿加意。至于宗宰,终未免妄着,不可无责罚。”上曰:“予自藩邸入承,而生长宫中,未尝读礼,只遵祖宗朝礼法而已。曾于庚子大丧后,无前导而赴阙,路遇大臣,在前终不让路,故予不欲随后而行,避从他路,予以王子,犹为如此矣。顾今国无储嗣,宗室孤弱,无怙势之气,而又欲裁抑,予不扶植,谁复顾藉耶?宣庙尝曰:‘此花开后更无花。’每念此教,心怀自然不平矣。予非不知海兴之失也。”参赞官洪景辅言:“辞气不当如此。以弘毅二字仰勉。”上曰:“弘毅之工,予果不足,而每念三宗付托,虽欲勉之,不可得也。”检讨官赵明谦曰:“祖宗朝三百年积德,岂无食报之理乎?殿下苟能宽怀,不失和平,则祯祥自臻,而每下疚心之教,君臣相对涕泣,是岂好气象耶?”上颇嘉纳之。

○持平朴弼载、正言赵镇世等,俱疏论辞教之过中,上并赐例批。

○上命自今殿试试官,具别省记,入宿阙中。

11月8日 编辑

○乙酉,设式年殿试,取朴𪼤等三十人。

○左议政徐命均上箚,略曰:

日昨妄有所陈,圣教至严,五情震悸,惶汗浃骨。设使臣不识事体,因循谬例,则犹可以疏辨,至于移怒于臣,而反囚府吏,曾所未有之骇举也。朝家之待大臣,自有体貌,若有罪辜,罢削黜窜,无所不可,而问备之罚,独不及焉。非为其人,乃所以尊朝廷也。缘臣无似,坏损体统,更无馀地,将何面而冒据于蕫率百僚之地哉?

答曰:“再昨下教,盖未安于越职烦达之人,卿何过嫌?”领议政沈寿贤亦上箚引咎,优批慰谕。

11月9日 编辑

○丙戌,以洪铉辅为大司宪,柳俨为大司谏,赵汉纬为献纳,李翊汉为同义禁,宋真明为副提学,禹夏亨为黄海兵使。

○左议政徐命均呈辞,上慰谕不许,遣史官偕来。

11月10日 编辑

○丁亥,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金兴庆曰:“旱田无给灾之例,以其一年再耕也。今当荐饥之馀,疠疫又炽,民多全家死者,无主之田,举皆陈废。臣于省墓之行,畿湖之民,拥马呼诉,冀得上闻。通计诸道,无主陈田之税,要不过数万石。国家何惜数万石米,不以收民心乎?请令诸道,精加查抄,特行蠲免焉。”上询入侍诸臣,特令给灾,以示矜恤之意。兴庆又曰:“山羊会镇被捉清人,顷令湾府驰通入送矣。即见平安监司权以镇状启,则乙未年间,昌城府尝捉清人,自朝廷移咨入送云,今亦宜遵此例矣。”上可之曰:“使臣之率去彼人,事体未安。令湾府传送凤城,而咨文则付诸使行可也。”兴庆又奏:“平安兵使李遂良启言:‘清人马尚船十一只漂流,来抵于江界境。’请一倂打破,以示禁绝之意。”从之。兴庆又奏:“平安监司权以镇状启云:‘江边把守,盖为防禁采参之人,故冬月则曾撤罢矣。前监司宋真明因圣教,创设冬月把守,然其后潜商犯越,未尝绝焉。徒使薄衣疲卒,冒风雪居沙碛,诚可矜念,请依前停罢。’而行之一年,旋即停罢,恐颠倒矣。”上曰:“把守之设,非直为参禁也,冰合之后,尤宜防守,故宋真明辞陛时,下教而创设。然顾今寒冱,念彼风沙露处之苦,安保无冻死之患?更为详考前例以禀。”汉城判尹张鹏翼奏曰:“都城禁标内偸葬者,曾有掘移之命,故发遣郞官,周察于四门外,则冒葬者不可胜计,而有主者可使移葬,至于近年饥疠死者,累累盈垅,莫知谁冢。此亦尽为掘去乎?抑夷其封乎?”上曰:“勿论新旧冢,无主者使谁掘移乎?夷土或有暴骸,又非王政之所忍,姑置之,只禁日后可也。”

○上将行召对,览判府事李观命病重书启,命停之。

○行判中枢府事李观命卒。上下教伤悼,令庀丧葬,依例举行。观命字子宾,健命兄也。性恬静清简,少有鲠直名。阅历辛壬之祸,世念都尽。及至乙巳改纪,首被登庸,引义力辞,栖迟江郊,遂未得究用,或至屡空,而不见其几微色。典文衡,入耆社,优游以终。后谥文靖。

11月11日 编辑

○戊子,夜,流星出天中淡云间,入艮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

○校理吴瑗、副修撰赵明谦等上箚,略曰:

大臣因一囚宗府吏,而不安其位,二品宗臣,肆怒于大臣,而相抗替囚,似此国纲朝体,其可示之于四方,垂法于后乎?臣等于圣批中,思君父方寸之教,怛焉疚心,继以忧叹也。噫!国势之岌嶪,艰虞之孔棘,臣邻之仰恃而为命者,惟殿下之一心而已。殿下诚宜深体涵养操存之工,益勉宽大弘毅之道,虽有至难排抑之事,惟当廓恢圣心,观理节情,以致动忍增益之道。

上赐优批。

11月12日 编辑

○己丑,教曰:“古语云:‘人谁无过,改之为贵。’顷者事虽微细,既知其非,并本事而护之,近于掩过,亦非敬大臣之意,海春君栐罢职。其时下教之过中,宜观过感其心处也。国势之单弱,未有甚于今日,宗戚之凋残,亦未若于今日。噫!今之宗戚,莫曰代远。自我列祖,视皆金枝玉叶也。于今以往,政府去其谬例,待以尊敬,宗府则莫惟往事,益修相敬。外朝有轻蔑宗臣之弊,则决不以大官崇品而借之;内朝有侵凌廷臣之事,则决不以贵宗近戚而贷之。洞谕予意,各须知悉。”

11月13日 编辑

○庚寅,献纳赵汉纬陈疏辞职,因进北路山川之图,论关防事宜,赐例批。

○以朴师正为大司谏,李瑜为大司成,赵明泽为执义,沈錥、李潍为掌令,任𪼛、申宅夏为正言,南泰良、沈圣希为持平,尹心衡为副校理,尹得和、郑亨复为修撰。

11月14日 编辑

○辛卯,上行召对,讲《国朝宝鉴》。教曰:“今观《宝鉴》,凡府吏、胥徒之告其官长,庶民之告其守令、监司者,皆有所坐,而近来上言之类,语侵官长者甚多,事极无谓。子弟之为父兄讼冤者,容有可恕,其馀毋论轻重曲折,一切勿施。”又以择守令,申饬铨曹。

11月15日 编辑

○壬辰,按鞫大臣以下请对。领议政沈寿贤曰:“罪人继宝有刑讯之教,而诸议以为,罪人面质后,不捧更招,直加刑讯,有违法例。”上曰:“卿等之言,出于慎重,而继宝真有告变之意,则何不直告捕厅,而故为被捉于巡逻也?盖其穷困已甚,元无畏死之心,偶犯夜禁将受重棍,忽生侥幸之计,以为不成则死也。供辞则无一成说,面质则言言见屈,岂有更问之端耶?昨见《宝鉴》,圣祖以三覆时,更不考按文书,有饬励之教。况设鞫按问,事体严重,岂无审慎之意,而本事既甚虚谎,又无干证,更何疑难哉?且取服行刑,若在阳复之时,殊乖先王闭关之义,故必欲趁速收杀矣。”寿贤曰:“禁府都事李㢸之拿来高万龄也,先入其室,良久私语,而始捉来,显有漏泄狱情之迹。假都事柳世焘以郑仁先之仁字相同,不禀朝廷,任自捉来,俱甚可骇。并宜拿核矣。”上允之。上曰:“昨见按核御史状启,既得端緖,当移咨乎?”寿贤曰:“外议亦然。先以才得端緖,今方穷核,具咨驰报宜矣。”右议政金兴庆曰:“彼国之法,边地生事,则罪在于沈阳御史,故沈人以是为虑,辄从中弥缝云。今虽移咨,付之节使,到沈阳观势,而呈之可矣。”上曰:“译舌辈,每恐生梗于沈阳,惟思目前之无事,其言不足信。论以事体,不可不移咨矣。”

○公洪道文义、青山、报恩、燕歧等诸邑地震,起自东方,止于西方,屋宇掀动,有声如雷。

○行推鞫。罪人金南爀、高万龄、二梅等,与继宝面质,继宝皆辞屈。上命讯问继宝,继宝初供:“臣于今年五月晦间,往探于全罗道,则南原百福寺、顺天松广寺挂书,而泰仁黔里居两班洪九采、井邑常汉金命信、徐廷远、兴德两班金八起、常汉郑齐仁、扶安两班金南绎、昌平两班高万龄等,八月十六日,会于高万龄家,有所酬酢。故逾墙而入,窃听于窗外,则以为两次挂榜,终无其效,待开春,挂榜于八道而图国。”又供:“南原则高万龄亲往挂之,顺天则金南绎亲往挂之云。郑齐仁、金南绎则曾识其面,其馀则问于万龄家儿婢,则云以某处某姓人矣。盖臣曾于丁未,谪居兴德,戊申冬蒙放,详闻其时贼情,已知某某人之为贼党,故闻其姓,而知其名矣。”再供:“万龄家儿婢,曾所识其面,故伊日又逢厥婢,而问之曰:‘今日来汝家者某邑某人耶?’婢曰:‘然。’以此知某某人之聚会矣。”南绎供:“臣名即南爀,非南绎也。洪九采、金八起但闻其名,而不知其面。高万龄之名似闻之,而未能详记。初不聚会,岂有谋议?挂书等说,千万孟浪。”高万龄供:“所谓来会之人,不但不知其面,亦不闻其名。挂书之说,宁有是事?臣家计稍厚,昨今年岭湖乞客甚多。臣虽不知为谁某,而渠辈必有知臣者矣。又有一事可辨者,臣于八月十六日,为观监试初试,赴长水试所,元不在家矣。”二梅供:“上年秋间,有一着毡笠乞人来言:‘谪居庆尚道,今方解还。’愿得米升钱两,而以米少许给之,则其人怒其少,出门曰:‘汝家将作蒿田。’其外元无问答矣。”南爀等与继宝面质,互相发明,而继宝每每沮屈,至于高万龄伊日不在家之说不能答,故有讯问之命。郑齐仁亦在发捕之中,而兴德近处,元无齐仁为名者,假都事柳仁焘以郑仁先之仁字相同拿来。仁先与继宝面质,彼此皆曰不知,故即为放送。其后,继宝连四次严讯物故。金南爀以本事脱空,命放送,高万龄、二梅移送秋曹,各别严问。

○命行祈雪祭。时,冬深无雪,伤秋牟。礼曹据例以请故也。

11月16日 编辑

○癸巳,始雪。

○司直宋成明陈疏乞骸,上答以勿复撕捱。初,兵曹判书尹游为赵、宋乾坤之说于公会稠坐,盖赵、宋两家族党甚盛,在职者多,故时有谣言。游见政目,戏发此言,后宪臣朴奎文疏及此事,请游悖言之罪。其意欲以倾两家,非直恶游而发也,人皆为之代怖,而贪宠慕荣之辈,莫能超脱,独成明屏居江郊,屡召不起,时议多之。

11月18日 编辑

○乙未,教曰:“为民祈年,惟在务诚。今年穑事,沿海尤歉。予将以明年上辛,躬行祈谷祭,令仪曹举行。”

○夜,木星入房星。

11月19日 编辑

○丙申,行昼讲,讲《礼记》。命致祭于陶山书院。翰林金汉喆曰:“臣奉晒史之命,往岭南,先正臣文纯公李滉遗化,至今犹存。儿童、走卒皆称老先生,只字片言,人皆宝藏。向者致祭于文成公李珥,而独不及文纯公,岭人颇抑郁矣。”侍读官吴瑗曰:“陶山即先正栖息之所,明庙至令画进。”上曰:“顷讲《圣学辑要》,兴感致祭于文成矣。今闻文纯遗化至今不泯,予实钦叹。特遣近臣,致祭陶山书院及礼安故宅,令本道画进。”汉喆曰:“安东、礼安人士,裒集先正言行,名曰:”《退陶言行录》,宜一经睿览矣。“上亦令本道印进。

11月20日 编辑

○丁酉,颁柑于泮儒,命弘文提学宋寅明试士。居首生员金𪷦命直赴殿试。

11月22日 编辑

○己亥,以徐宗玉为吏曹参议,庙荐也。

○以徐命彬为承旨,徐宗燮为大司谏,朴文秀为礼曹参判,金东弼为判义禁,李宗城为大司成,李瑜为左尹,申晩为献纳,赵明谦、宋徴启为正言,赵镇世、李载厚为持平。

11月23日 编辑

○庚子,行昼讲,讲《礼记》。特进官朴乃贞与检讨官尹得和争论殽地之义,语甚烦絮。得和以言折之,乃贞大怒掩卷曰:“儒臣不以为然,他人复何言哉?”知事尹游责其烦聒,乃贞愈怒曰:“使不得开口,则置特进何为?”上曰:“讨论文义,自是好事,毕其辞可也。”是日乃贞举措骇悖,入侍诸臣,莫不掩口,上以其老妄不之罪。

○吏曹判书金在鲁屡违召命,被严旨,待命金吾。上促令入侍,在鲁不得已承命。上引见,在鲁言:“代从弟秉铨,公体、私义俱极不安。”苦辞不已。上慰谕责勉,仍下御笔一短笺曰:“顾今国势如巨海孤舟。其欲治国,用人最先。授卿此任,意实为国。”在鲁勉承而退。

11月24日 编辑

○辛丑,正言赵明谦上疏,略曰:

我国西北,接近彼境奸民潜越,比或有之。惩励之道,必自道、帅臣始,前后以此事被谴者,非止一二。今此渭原人至于杀越彼人,诚非细故。彼国既捉罪人,朝廷方遣御史按查,事体之重,顾何如,而独不责道、帅臣,恶在其严边禁耶?虽以已事言之,己丑则道臣拿处,己酉则特罢。当时虽无杀越之事,而处分之严正如此。请监司、兵使并拿处。

从之。

○上行昼讲,讲《礼记》。特进官李真淳曰:“所谓圣人,能治七情者,先治在我之情,然后能治万民之情。今殿下发于七情者,犹有未尽处,臣请以爱、恶、欲、怒四者仰勉焉。夫人君之爱,爱民为大。顾今荐饥之馀,民皆倒悬,减役之议,卒未就緖,其后不复讲究,是殿下爱民之政,有始无终也。殿下痛斥赃污,严禁党习,苟有犯者,必废锢之流窜之,而斟量失宜,轻重不均,罪罚徒行于孤弱无势者,是恶恶之道,不能无偏也。殿下衣服器玩,虽似俭约,外司物种,多宣内旨取用,有司不敢违拒。诸宫折受,实是莫大之弊,而人有言者,辄示未安之意,是私欲之未尽祛也。向日宗臣之事,威怒太遽,辞教非常,臣子有不忍闻者。乃曰:‘方寸已伤。’此亦不能用工于忘怒也,其何以正万民之情性乎?”上曰:“言甚切实,可不体念?”真淳又陈良役变通之宜,请罢一军门,上曰:“此同老生常谈,不可轻议矣。”史臣曰:真淳出位敢言,辞气切直,足使明主动听,而无开纳之实,可胜惜哉?“

11月25日 编辑

○壬寅,以李匡世为承旨,闵珽为献纳,南泰齐为正言,金若鲁为修撰,兪最基为副修撰。

11月26日 编辑

○癸卯,按鞫大臣持囚供入侍言:“元告人金继宝已物故,馀皆无实矣。”教曰:“罪人金继宝初因犯夜,告人恶逆,已涉虚谎,而事体所在,设鞫严问矣。观诸人之招,因乞丐怀憾之状,纵露无馀。渠亦以挟憾诬引之意,欲吐还呑,今无可更问。被告人高万龄等并放送,干连被逮者,亦令诸道即放。”宪府持平李载厚。申前启,又启请寝高万龄等酌处,并不允。

○大司谏徐宗燮上疏,略曰:

夫李玄辅停拟事,除却许多说话,此科之设,即原于颁教、称庆,则教文中果有何等文字耶?冠儒服儒,视若寻常,不少惊痛,因之取荣,稍有知解者,决不为此。然朝家仍以不罢,则不必全然废枳,岂可拟之于近密遴选之地乎?至于尹容则本来人地何所不可,而事适不幸,至亲未离,鞫囚台启,日播朝纸,稍俟出场,徐议其任,实合于处人之道。何必使之呼唱于道路,踧踖于近班?臣适忝进退人物之地,不敢遽变所见,稍存权度,毕竟自速颠𬯀。虽冗官散职,不敢承当,况言议之地乎?

答曰:“勿辞。”

11月28日 编辑

○乙巳,以洪尚宾为承旨,李廷济为刑曹判书,朴纉新为黄海兵使。

○礼曹参判朴文秀上疏,略曰:

臣本愚狂,动辄任情,只荷天地之涵容,尚得性命之保存。由是感激,有怀必陈。向日大臣之筵白也,臣敢继陈,此不过微细事,何足以烦圣虑哉?臣言适出于圣衷激恼之际,天威震叠,圣教截峻,非人臣所忍闻者。臣于其时,不能更陈一言,恇怯而退,此其为罪,万死不足自赎。从今以往,设有过举,重于此者,毋论臣与他人,有能为殿下犯颜竭忠者哉?不知今日上下举措气象,何至于此也?呜呼!十馀年来,殿下之所积伤者,是臣等之所至痛也。说到此境,群下之心,不期悲而自悲,群下之气,不期沮而自沮。可以言而不敢言,可以争而不敢争。噫嘻痛矣,此何事也?殿下志气之强大,由此而衰矣;学问之勤励,由此而退矣。施措之间,非复昔年之英发;从违之际,不见旧日之雍容。今日群下非不隐忧,而不敢违拂,惟以奉承为事者,实虑殿下之心气,转辗层激,殿下之举措,益致过误。上殿则莫不逡巡退缩,下殿则莫不嗟惋忧迫。彼四方之不知者,若窃议之曰:“吾君每以方寸已伤之教,作一折服群下之资。”其为累圣德何如哉?且臣尤有憾于天地之大者,殿下之平日自视何如也。虽于大难堪之境,至难抑之哀,亦当以理胜之,廓然无滞,而只牵于目前之情理,乃为无益之伤感。只坐殿下立志不能坚固,血气之累,朝悔暮然。尧、舜之治,更无可望,汉、唐中主,亦难跂及。兴言及此,宁不痛心?噫!七情之中,惟怒难制,惟哀易伤。以怒迁怒,以哀迁哀,犹非圣人克己节情之道。况殿下以怒迁哀,以哀迁怒,失平乖和,无甚于此。其为身心之病,根本之累,当复如何?今虽圣质明睿,不谏亦入,若其病根则固自隐伏于方寸之间,或有事而矶之,有物而婴之,将复发作如前日矣。此病不除,则末流之许多病败,救回无术,反复沈痼,终不知税驾之地矣。窃愿殿下,痛加省察,先立其大体,只将一个天理,作为准则,事虽有大悲伤大感触大激发大烦恼者,脱然反求,质诸天理,苟有毫发不慊者,则克治斩绝,如刃两段,解脱捐舍,如避恶臭。洞达恢廓,无复留滞,则伤感之情、激恼之端,曾不若春雪之见𬀪矣。然后物来顺应,恢恢有馀地,气象宽大而辞令和平,举措精当而人心悦服。祥顺、和泰之气,充于一心,而达于天地,圣躬之安吉极矣,国家之平治必矣。宗社亿万年无疆之休,岂不在此乎?

赐批嘉纳。

○上行昼讲。检讨官吴瑗曰:“言路闭塞,为今日痼弊。此固由气节不如古人,而殿下亦宜自反矣。殿下欲去朋党,意非不好,而惟于圣意,先着恶朋党三字,故每有臆逆过疑之病。朝臣若论异己者,则必以为伐异,或论及所亲,则谓之要名,并论彼此,则又谓之互对,虽欲发一言,得乎?直言、谠论固不可论,而官师相规,亦将绝矣。”上曰:“今日之弊,果如此矣。”瑗曰:“即今幸无大权奸,而言路如此,设或有之,孰敢闻于上乎?朝臣每陈一疏,左看右视曰:‘此字无乃碍眼乎?此句无乃见忤乎?’积习已成。此虽群下之罪,实由殿下不能虚受优容之致矣。”金若鲁曰:“殿下之心,先忘色目,然后言路可开,朋党可去矣。”上曰:“儒臣之言是矣。然如闵亨洙、赵迪命事,岂可置而不言乎?予亦非乐为者也。”吴瑗因请录用文纯公李滉后;金若鲁又请录用文成公李珥后,上幷从之。

11月30日 编辑

○丁未,以尹阳来为平安道观察使,张泰绍为平安兵使。

十二月 编辑

12月1日 编辑

○朔戊申,上行初覆。有尚州幼学郑道信当辛壬荐饥,举家屡日不食。其老母馁甚将绝,道信不胜痛迫,取松皮之虫食如印文者,伪造官帖,瞒告仓吏,受粜谷以救其母,得不死。事觉,自服系狱。上览其案,恻然欲原之,诸臣皆曰:“可恕。”左尹朴乃贞、正言赵明谦以为不可挠,上曰:“连年阻饥,民失常性。法虽当诛,情实可哀,特贷其死。”领议政沈寿贤以罪囚多,请分行两日,上问有例乎。寿贤曰:“勿论例有无,若值夜深,则不但圣躬劳悴,恐致草草了当矣。”上曰:“先朝每当启覆,教以某囚可生,钦恤之意,可以想得。今此启覆,可生者甚少,宜致审慎,领相之虑是矣。今日姑罢,明日更会焉。”谏院申前启,不允。

○下谕于黄海监司朴师洙曰:“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其所审慎,非刑而何?卿到任后,能发疑狱,而快得其情,其他文案,亦多详备,予甚嘉之,而予有勉励者,一人之聪明有限,智者之虑亦有其失。今此朴云得等招辞,若是分明,如或恃其所详,偏主己意,岂不知奉征为云得乎?且外方同推,极多踈忽。卿之锐意亲问,虽得饬励之道,然同推考覆,法典所在。乃以亲问时承款,直行考覆,少无持难,则虽似快焉,亏金石之法典,启后日之弊源。此予所以取卿所长,戒卿所短也,卿须勉焉。”

○以朴文秀为大司宪,金龙庆为大司谏,赵尚䌹为右参赞,李縡为吏曹参判,赵最寿为刑曹参判,赵明翼为礼曹参判,宋真明为大司成,崔命相为司谏,洪昌汉、申思永为持平,李锡杓为正言。

12月2日 编辑

○己酉,仍行初覆。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命招前前大提学尹淳,议荐文衡。

12月3日 编辑

○庚戌,行召对,讲《国朝宝鉴》。参赞官洪景辅曰:“翼成公黄喜是何等名相,而以占取田庄事,至被弹劾,其时台阁风采,可以想像矣。”检讨官尹得和曰:“近来台阁以官师相规,为第一忌讳。至于宫房折受,犹或言之,而事关廊庙,则莫敢开口,良可慨然。”景辅曰:“今日荡平之政,不可谓全然无效,而其弊亦至此矣。”侍读官吴瑗曰:“是者是之,非者非之,务归于大中至正之域者,是皇极之道也。焉有苟且弥缝而曰荡平乎?”景辅曰:“殿下之荡平,殆所谓心王而迹霸也。”上曰:“皇极大中之道,予固不能,宜其有是言也。然至若十九日下教,自以为无所愧也。”景辅仍言:“故正言郑光殷初丧其父,将其母寓江村,母病疠渐危,光殷再断指灌血,得延数十日之命。及其不救,光殷身方继痛,指疮亦剧而强食,自力尽送终之礼,才成服,仍大叫而绝,可谓死于孝矣。曾经侍从者,孝行如此,宜加褒赏之典矣。”上嘉叹之,命该曹照例旌表。

○上见世庙饬谕刑官之文,叹曰:“下教至矣尽矣,予敢不述?咨尔承宣,书此教,镌揭本曹壁上,仍释轻囚,囹圄若不净扫,囚人或有冻馁者,审察以闻。”又教曰:“今因文义,尤有感焉。噫!伤人害人,无过于酒色,酒之流害,尤有甚焉。此圣朝所以举往牒之鉴戒,惓惓训于臣庶者也。岁将暮矣,来春不远,其令有司之臣,严饬中外。”

○时,大臣卿宰以文衡圈点,会宾厅。前前大提学尹淳请对入侍以为:“前大提学李德寿方为开城留守,居留非外任,宜使德寿为之。”上命大臣入侍,下询焉。左议政徐命均曰:“昔年前大提学在外,臣父亦在原任,故李畬以前前文任,乃主荐望。今尹淳言德寿,非外任者谬矣。藉使在京,不可使主荐,况在松都乎?大臣重臣皆已来会,而淳欲守区区规例,何其褊也?”上即命退而荐望,淳罢对径出,终不承命。

○校理赵尚命上疏,略曰:

鞫厅都事之发捕罪囚,何等严重,而时囚罪人李㢸以都事奉命之行,不由本郡,径到罪囚之家,相与款语,潜泄狱情。罗卒以事体责之,然后始为捉来,其在严狱体之道,不可拿处而止。请令王府,严鞫得情,以定其罪。又况金吾郞之当初分遣也,㢸乃以越次之人,请行甚力,阙中公会,目睹者多。首尾情迹,昭不可淹,以此添入问目,实合事宜。

批曰:“依施。”

○以金镇商为大司谏,徐命彬为副提学,赵最寿为江原监司。

12月4日 编辑

○辛亥,以尹淳、金在鲁为良役句管堂上,使讲究良役变通之方。

12月5日 编辑

○壬子,以李真淳为刑曹参判。

12月6日 编辑

○癸丑,宪府持平申思永。申前启,不允。又启:“大丘判官朴师顺以就商之侄婿,为梦贼之腹心,当梦贼自海出陆也,躬待候风之所,与之偕还。家在锦城,与其谪所相近,密地往来,情迹绸缪。见枳仕路,今至累年,昨岁以来,初除郞署,闯拟台职,末乃畀之以岭南雄邑。物情骇愤,请削去仕版。”依启。又启言:“忠清监司郑彦燮顷当世胤之遭其父丧也,不顾鞫启之方张,请其奔赴,已极肆然。至于尹㝚之紧出贼河宜琏之招,情节狼藉,而遽施窜配,今因赦典,置诸禀秩,请罢职不叙。”答曰:“不允。”

○谏院司谏崔命相。申前启,又启:“故监司权重经三十年洁己自靖之言,祸心已萠,而逆贼麟佐之从叔,叙经之堂兄,思孝之亲查也。且其女婿三人,皆入贼招,而或忍杖径毙,或承款伏法。重经又出于贼招,同参谋逆之状,彰露无馀。况于变生之翌日,猝然暴死,自怯自毙,路人所知。特以身死,幸逭邦刑。请故监司权重经追削其职,以严惩讨。”不允。

○以申晩为献纳,赵明履为正言,郑亨益为知义禁。

○江华留守李匡德上疏,略曰:

臣本非薄功名而不欲者,实欲策砺驽钝,少效当世之用。况又早与一二同志之臣,侍殿下于东宫,天地之大,虽非管蠡可测者,而聪明天纵之圣,实不能无心醉而诚服,尧、舜太平,朝夕可睹。忽不自知其身之不肖,痴心妄想,疑或可以乘籍风云,攀附扬名。若夫中道狼狈,谗口横生,身名污辱,踪迹畸危,如今日者,此岂臣梦寐所可期者哉?自古为人臣而遭罔极之诬者,或因交亲之连染,或因形迹之疑似,是数者臣皆无之。半世闭门,口不及时事,所愿为尧、舜之治者,惟吾君而所愿为尧、舜之民者,惟吾君之民耳。不审此心,何负于党人也耶?祸福殃庆,皆非臣之所恤。惟是受性狷躁,实不能容消恶言,每一恶言之来,肝腑辄裂。今此遁逃深伏者,实无他肠,只欲恶言之不闻而已。盖臣出身未久,本不齿数,不幸丁戊之间,因缘事会,宠擢光爀。自是而有亮臣之疏焉,琢之变书焉,不数年而相踵。然自辛亥退归之后,于今三年,尚未有人复以恶言相加者,而回视同时待命之诸臣,则其间横逆,非至一再,朝廷为之屡哄。臣于是益悟向之见恶者,非恶臣身也,实恶臣之进取荣宠也。然则所被诬者,亦进取荣宠也,若其身则似未尝见诬。臣是以尤知进则必获于凶诬,退则当免于恶言。恩荣位秩,莫非招谗之阶,而田庐荒野,自有辨谤之地。抑臣又闻之,古人辨谤者以为:“以言辨,不若以身辨。”辨之以言者,争兪疾而诟益甚,辨之以身者,行冞彰而谤自止。何则?我曰是彼曰非,是非哄然,人熟能辨之?若使退而自修,终能得为清忠知廉耻之人,则世岂有清忠知廉耻,而为不道者乎?诬之虚实,诬者之贤邪,千百世以下,必有能为之代辨者,臣又何忧?臣是以,自初至今于见诬者,实未暇费气争辨,而所惧者,惟恐或得罪于君子,而不幸实谗者之口耳。是以,于进退辞受,廉耻义理之除,尤不敢不尽心焉。伏惟圣明,临御以来,仁恕为治,环东土数千里,匹夫匹妇之贱,各获其志,咸得其所。草木昆虫,肖翘蝡动之物,莫不涵濡于雨露之泽,鼓舞于生成之化。臣虽无状,亦为造化中一物,独使之情不得暴,志不得遂,亦岂非仁天之一憾耶?臣今日之言,皆出肝血,一字半辞,实无矫饰。伏乞收臣爵秩,放臣田野,使臣终始获免于恶言之复来,无使谗臣者得实其言。是臣日夜泣血瞻祝之愿也。

批曰:“勿辞。”

○执义赵明泽上疏,略曰:

朝臣之因嫌乞免于前席者,殊欠敬谨。至于请对,事体尤重,而文衡会圈命下之后,左参赞尹淳之求对,自外观之,若有许大事在,而其实则不过不欲当荐而已。举措颠倒,已涉猥越,及其罢对,遽尔径出,大臣诸宰,既会旋罢,听闻惊惑。臣谓特罢其职,以存事体。

答曰:“所陈依施,以存事体。”

○右副承旨洪景辅上疏,略曰:

臣于日昨,敢以心王迹霸等说,仰效规戒之忱,而时夜向深,未毕所蕴。玆敢推演前说,反复而陈之。夫心王则迹王,心霸则迹霸,向臣所谓心王迹霸者,不几悖于古人之论,而然臣于本源心术之微,事为运动之间,窃有所私自隐度,而妄有指议者,故创为此古人所未道之语,欲赞其善推己发见之端,其心良苦,而其愚亦甚矣。伏惟殿下,痛百年党锢之弊,慕三代荡平之治,其欲打破淫朋,偕之大猷之意,真出于至诚恻怛,实合于天德王道。殿下是心,虽谓之王,未为过也。第王者之道,无计较无安排无系着无将迎,惟视一个是与公而已。今殿下则不然,于用人则必欲互对而双举,于听言则必先逆诈而致疑。扶抑有意,而无物各付物之美矣;处分无定,而有频复则厉之悔矣。故虽以十九下教之明白痛快,昭揭日星,而犹未能孚感众心,洗涤旧习。循是道也,姑可以调停同异,镇定一时,而律之以皇建有极,立贤无方之治,则恐未可以轻议也。上之所以导之者如此,故下之所以应之者亦然。庙堂则以弥缝姑息为良谟,而无向前担当之意;铨曹则以排比物色为善策,而无唯才是举之实;台阁则以巧避形迹为能事,而无官师相规之风。驯致国事泮涣,人才沈屈,士风委靡,莫可收拾。其视一进一退之时,曾未见其大有胜焉,而其弊则殆有甚者。噫!汉、唐以后,王道之不复,只坐于时君之无是心耳。今殿下则既有是心,而其所以用之也,未免出于杂霸之术,玆岂非千古之可慨也耶?噫!世道如水而益下,日月愈迈而不与。今日即殿下之盛时,而殿下之所自期而自安者,止于是而已,则臣复何望哉?伏愿殿下,益自奋发,凡上所陈种种病痛,一切扫去,使表里本末,粹然一出于纯王之道,则不必区区于平荡之目,而自厎于无党无偏之域矣。

上嘉纳之。

12月7日 编辑

○甲寅,药房率医官入侍。都提调徐命均曰:“臣等之日夜颙祝,惟在于圣嗣之诞降,而迄未闻下教,不胜闷郁。”上曰:“求嗣之道,常人犹不泛忽,况三宗血脉之存亡,惟在此焉,而亦何可容意耶?”命均曰:“前以广博之道仰陈矣,其或留心耶?”上曰:“予年不甚高,而此心已老,是亦方寸受伤之致。”命均曰:“壸内若未和洽,则非乾坤交泰之义。伏愿益加圣意。”上曰:“卿言善矣。”命均曰:“严宫禁之道,不容少忽,而近闻闾巷女人,或有交结宫婢,出入宫中者。若不痛禁,其弊难言,宜严饬以绝其路。”上嘉纳。

○行召对。侍读官吴瑗因文义言守令滥杀之弊,上曰:“予于岁抄,常以滥杀者,与赃吏同科,靳叙矣。外官之用圆杖或乱杖,皆是法外之刑,从今严饬。”

○谏院申前启,不允。

12月8日 编辑

○乙卯,行召对。检讨官尹得和曰:“祖宗朝则堪为监司者无多,故一人殆遍八道,至今传为美谈。今则堂上以上无人不可为矣。”上曰:“然矣。至于吏、户、兵长官,是大臣所荐,而正卿中未有不见拟者矣。”得和曰:“臣之先祖,故相臣斗寿以当时名臣,位至上相,而只经户判,未曾为两铨长,可见古之官方矣。”上曰:“今览《宝鉴》,可见圣祖重人命之至意。凡奴婢有罪,不告官而驱杀,自有其律,而谬习不悛矣。”承旨洪好人曰:“世道坏败,往往有诅咒埋凶之变,故或有不告官擅杀者矣。”上曰:“予于权扶事见之矣。有罪而杀,固是法外,安知无乘愤枉杀者乎?自今勿论朝士儒生,如有擅杀者,法官随发论罪,两司风闻纠正,而究其本,则是秋曹不严之致,严加申饬。”

○以金东弼为左参赞,柳俨为承旨,李宗白为执义,宋教明为持平,安相徽为献纳。

12月9日 编辑

○丙辰,行召对,讲陆宣公奏议。上曰:“故李左相、洪领相、赵丰陵皆劝予讲是书,其意盖可想也。今三相皆亡,不及见予之讲是书,此所以兴感也。予有量狭之病,而群下不能使恢广,故三相欲借是书以感悟矣。吕祖谦一学者也,讲《论语》而能变化气质,予讲是书而不能去其病痛,是负已亡之大臣也。”侍读官吴瑗曰:“今若体认是书之义,推行是书之说,则故大臣虽在冥冥之中,亦必感祝盛美矣。”检讨官尹得和曰:“苏轼箚中,如见贽面如与贽语等说,极为亲切。圣上不独追念大臣,常若陆贽之日在左右,其所裨益必多矣。”上曰:“唐德宗经奉天之乱,以为财不足所致,复作琼林、大盈库,其心之陷溺如此。然今国家之经戊申,才若干年耳。上下恬嬉,若不知有戊申事,此与德宗何异?”因命书传教曰:

噫!自古帝王之治乱兴亡,前辙可鉴,历阅史牒,治世少而乱世多。此无他,公私义利之分也。太宗唐之英主,未免十渐之倦,玄宗开元之治主,几至乱亡之域,此欲胜之弊也。《书》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又曰:“克念作圣,罔念作狂。”可不惧哉?昔我英庙命儒臣,纂辑《明皇戒鉴》,以为垂训,予之寻常慨然者。其溺于声色游畋之君,固不足言,其欲为而未为,欲治而未治,因循姑息,驯致乱亡之君者,此夫子所谓末如之何者也。以予不穀,德本凉矣,学固浅矣。粤在辛丑,承皇兄付托之重,念三宗血脉之孤,猥膺丕命。逮于甲辰,顾付托之至重,思元元之仰我,岂不欲挽回世道,极意拯济,上答祖宗眷顾之意,下副人民拭目之望,而事不如心,政不如意,即阼九年,未见其效。加以荐遭大戚,方寸益伤,锐于前而退于后,勤于始而倦于中。以纪纲言之,扫无馀地;以耳目言之,喑哑成风,因上之未免𫍙𫍙,而其病根亦在焉。何则?虽欲饬励,不举其纲,而只举其末,过者偏过,恕者偏恕。虽深慨乎前史,未为未治,我实兼有,纪纲之颓废,耳目之寂寥,非臣之辜,即予之咎。顷年以召对册问议也,故左相以陆贽奏议为先务,故领相与丰陵,相继劝予,迄今未果,今讲是书,深有感焉者。三相之借陆书,而起感我也,亦有歉然者。置宰相而未能恢弘,反藉古书而戒我也。昔吕伯恭躬自厚而薄责人,变化气质。予虽不学,临文自反,不及老儒,是书自书也,负三相也。噫!已伤之方寸,虽难复也,本然之气禀,岂可泯然?自今洞自猛省,益加勉励,反躬自责,自政府将此大略,晓谕中外,知寡躬之病痛,补寡躬之阙遗。言虽过中,予不为咎,其若切实,予当采纳。噫!三相奚闻于冥冥?其令礼官,特为赐祭,祭文令文苑撰进。顷者所定朔望常参,已成文具,五日次对,亦为旷阙。今后则备局次对,非国忌则无敢禀停。禀停之日,承旨持公事入侍,备堂中无故者,六曹长官之有禀者,同为入侍事定式。咨尔大小臣僚,体予此意,克祛旧套,益懋乃公,予亦虚心而听。若是而循旧习,其或饬励,敢谓君先疑,是尔等之罪也,不能虚心观之,执迹而责,是即予之过也。咸听此谕,想宜知悉。

12月10日 编辑

○丁巳,行三覆,死囚凡十四,酌处者二人。

○宪府持平宋教明。申前启,不允。又启:“司仆主簿李羲佐全不解文字,屡次不通于六品之讲,还差名荫之窠,官方淆杂。永禧殿参奉李观镇本以牟利之人,全无士子之样。请并汰去。”从之。

○谏院献纳安相徽。申前启,不允。又启:“我国闾井间,嫁娶纳币之规,多滥无节。多者动费累百金,少亦不下百金。贫不能办此,则虽年过四五十,莫能娶妻,以至废绝伦常之境,诚为慨然。谨按《五礼仪》,币用䌷或布,三品以下至庶人,玄𫄸各一,先王定制,可谓至矣,而废阁不行,其在遵法正俗之道,宜严检饬。请闾里间婚币,必以玄𫄸,永为定式,过此者,法司摘发家长,治以制书有违之律,俾革侈滥之习。”允之。又启:“新除平安监司尹阳来素耽麹糱,且轻人望,不可畀以弹压西边之责,请改差。”答曰:“所论太过,不允。”又启:“韩师善之前任南中,不治之绩,狼藉传播,而御史黄晸挟私滥褒,至有特除承宣之教,公议至今拂郁。请义州府尹黄晸罢职。”答曰:“黄晸为人,予知久矣。况以绣衣事,请罢湾尹,不亦已甚?”不从。

12月11日 编辑

○戊午,行召对。上谓侍臣曰:“奏议所谓君上六弊之中,予所不免者几何?诸臣各言所见。”参赞官洪景辅曰:“衒聪明,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四者,殿下不能免焉。”侍读官吴瑗曰:“臣则窃以为,恣强愎之外,皆有之矣。”检讨官尹得和曰:“臣亦以为然矣。”上曰:“予识寡而学𫍲,志大而才踈,发言行事之间,果有许多病痛。大抵慨世之心过,而容物之量少,所以有好胜人之病也;事有失着,便觉中心愧悔,所以有耻闻过之病也。至若骋辩给,则是学问不足之致也;衒聪明,是识小志大之故也。又有不当威而威者,近于厉威严,惟是恣强愎一事,予实无之矣。其所谓臣下三弊,诸臣自以为如何?”景辅曰:“谄谀顾望,尚且难免,畏懦二字,又何可论?”上仍命玉堂,书进六弊。瑗曰:“窜逐权莹,亦可见处分之过严也。”上曰:“此非过也。莹于君父之前,敢为李普昱一镜假子之说,岂不骇乎?”瑗犹力言不已,上曰:“君臣相对,各言其短,诚亦美事,而末乃归于伸救权莹,良可慨也哉。”

○以韩翼謩为执义,申宅夏为正言。

○谏院申前启,不允。

12月12日 编辑

○己未,太白见于巳地。或云见于午地,而日官讳之,称巳地云。

○副修撰兪最基上疏,略曰:

臣伏奉所下备忘,则圣心奋发,辞旨恳恻,不觉蹶然起坐曰:“是诚一言兴邦之秋也。”噫嘻!试看今日人心世道,可谓危且棘矣。自古及今,祥多者其国兴,灾众者其国亡。顾今青台之所书,诸道之所奏,既经睿览,臣不必一一烦陈,而以其尤为可愕者言之。秋间阅武之日,风雹雷震,终系非常之变。追闻其日龙腾于沁都之煤岛,风雨骤作,海波掀溢,移时斗争,倏焉分飞。所过之地,怪雹暴下,大如冰片,百谷陨穗,一路同灾,极可异也。且于畿甸沿海之邑,秋间甲虫,遍满田野。近闻恶虎,肆横啖人如肉,加平、抱川之境,延安、白川之野,白昼恣行,毒噬狼藉。虎豹之不在山而在野,此何征也?臣闻胜国之末,虎患甚炽;壬辰之前,虎入社洞。以近事言之,乙亥丙子,虎患特甚。考诸往验,或为兵象,或为大杀,极可惧也。至于牛背之出脚,此是乖逆之象;白气之横天,又极危怖之忧。是何圣明御极,灾咎至此耶?臣闻世之将治也,天气自北而南;世之将乱也,天气自南而北。近岁东南海族,皆产于西溟,有识之忧,何啻天津之闻鹃?先正臣赵宪封事曰:“顽云不解,天日常阴。”盖当穆庙辛卯年间也。臣窃见,入冬以来,昼常阴曀,氛雾四塞,冬煖如春,卉木呈妖,杜鹃至发于向南之崖,街童折花戏翫,此莫非天时物理,一反常道。私忧过虑,何所不至?朽木空山,其摧可待;漏船沧海,其覆必至。凶歉疠疫,大命近止;山棚御人,啸聚成群。力竭征税,祸伏凯伺,不见其形,可察其影。臣恐土崩瓦解之患,不专在于外侮也。噫!言路之于国家,犹身之有血脉;人才之于天下,犹家之有栋梁。血脉绝则人死,栋梁折则家覆,可不惧哉?知言知人,尧、舜以为难。苟聪明不及于尧、舜,而又以一己之私,侵削乎好恶之公,则其不至于以忠为邪,以不肖为贤,是其所非,非其所是者几希。汉武用汲黯之直,而淮南寝谋;唐宗任林甫之奸,而禄山阶乱。以张九龄之先见,而终踈弃于曲江;李伯纪之忠言,枉见忤于时议。金镜千秋,徒为忠臣之永叹;南飞一凤,只增志士之深惜。若使九龄之言,得行于开元之间;李纲之议,见采于政、宣之际,必无天宝、靖康之乱矣。窃瞷殿下志气渐衰,更有优游玩愒之意,处分不严,或似衰末委靡之象。乱逆横肆,凶书迭出,而未克锄治,其根柢主威日下,王纲日紊,驯致变怪之层生。噫!四维废矣,三纲沦矣,百隶怠官,庶事丛脞。上之所以饬于下者,不过簿书期会之间,下之所以告于上者,率是猥琐烦细之末,此诚诸臣之罪,而苟究其失,殿下有以致之也。殿下诚能继自今,痛自惩改,大开言路,亟用人才,收拾民心,巩固国势,使朝廷而真做协恭和衷之美,百姓而实蒙苏息生养之泽,则太平万世之休,可以翘足而睹矣。昔在庚申年间,有亘天之彗,贯日月之虹,地震、木妖等灾,而我肃考应天以实德,求言以实心,刚大奋发,严讨逆竖,快正天诛,人心危而复安,乖气化而为祥,终成五十年治平。惟望殿下,继圣考之志,述圣考之事,国家幸甚。

答曰:“满纸勉戒,俱甚切实,深庸嘉之。可不留意?”

○吏曹参议徐宗玉上疏,略曰:

伏见日昨召对时,圣谕数十行丝纶,诞敷心肾,臣三复玩绎,自然感涕。虽然臣尝观国朝名臣应旨之疏,言非不多,亦非不切,而终未免一场空言,无益于施为,惟彼进言之诚,岂欲如是而止哉?盖其指陈之间,事情或舛,汗漫之中,省察亦难,而一言无当,便即置之,此其理势然也。臣不能开口,以少塞盛意,且就圣教中数事,以恢张听纳之道可乎。宾厅次对,不过禀定公事,备局坐起,亦不过举行文书,未闻有别般谟猷,裨益于治道,衮衮说去,如是而罢,此岂今日求助之意乎?臣谓先命诸大臣,以常日心上之弥纶,即今民间之疾苦,作为册子,书进一通。殿下亦于燕闲之中,从容观览,得其要领,而覆难于他日筵对,从违取舍之间,无不尽意,则其视一番陈疏,一经判批,置而不省者,得失较然矣。备局诸堂、六曹长官之同为入侍固善矣,然都不过职掌事而已,既不导之使言,则何能出位妄言,以犯尚口之戒哉?况平居读书,揣摩当世之务,虽幸而自列于明廷,迹踈言轻,知其必不用,而默然退处者,亦岂无其人耶?臣请以曾经侍从、方伯,正三品以上时在实职者,每当筵对之日,自政院禀定入侍,而无过二人,如昼讲宗班武臣之例,至于带军衔之类,政院书启受点,亦如轮对官之例,苟有所怀,书笏口陈。殿下又虚心顾问,得其所存,而察其为人,则听纳之广,用舍之宜,两得其要矣。虽然,此不可作为定式。特以求助之意,姑令举行,人尽而罢,则有何烦絮之弊哉?臣窃迹前史,非无愿治之君,而终不能博采众议,旁求人才,有意未就而止者,以其拘于常例故也。宋仁宗开天章阁,召执政,书进天下事;唐太宗命五品以上,至仗下奏事。盖其规模宏阔,志气奋锐,贞观、庆历之法,踵美前后者,不其然欤?呜呼!殿下十载勤政,治效邈然。今其受病之源,既反己而痛省矣。因其痛省之心,益加振励,克将做去,无复有始勤终怠之患,玆岂非转移之一大机乎?

答曰:“应旨勉戒,深用嘉之,而大臣书进册子之说是矣。令政院遣史官,传谕于诸大臣及休致大臣,实职正三品入侍及带军衔者,轮对之事,意则是也。此近文具,自今勿论军职、实职,曾经侍从正三品以上在京者,每于朔望常参,政院列书以进,待落点使之同参。柏府、薇垣之诣阙传启者,若值法讲,则同为入侍事定式。末端勉戒,尤为切实,可不勉焉?”

○弘文馆应旨陈箚,作六弊箴以进,上嘉奖。

12月13日 编辑

○庚申,太白昼见。月入东井,有星流于亢星之下。

○命诸承旨,持《大典》入侍。承旨李匡辅曰:“奖廉乃所以惩贪,而清白吏久未抄选,宜修明旧典矣。”上然之。命大臣、六曹长官、备堂,各举廉谨二人,八道方伯、两都留守,各荐孝廉一人,已入仕者,置廉谨之目,未入仕者,置孝廉之目。李春跻曰:“故献纳金斗南廉节卓异,五典州郡,甔石屡空。先朝有录用子孙之命,而终阙褒扬之典矣。”匡辅曰:“故应教李显谟补龙冈时,臣亦待罪西邑,闻其病重,驰往见之,则泣谓臣曰:‘立朝以来,专以辅导君德为心,而不欲染迹于党矣。乃以党论,得罪于君父,病将垂死,而此心未暴,死难瞑目矣。’及其死,无衣可敛。其父济官至关西伯,显谟亦屡经郡邑,而贫窭如此,诚可尚矣。”上曰:“金斗南清白,予已知之,方询大臣。李显谟则令该曹收用其子,以示恻伤之意。”仍以劝农桑、修堤堰、平度量、助嫁娶等事,并令修举旧制。

○判府事李台佐因上教,箚陈所怀,上答以服膺,命留中。

12月14日 编辑

○辛酉,太白昼见。

○特补江华留守李匡德为甲山府使。匡德除江留过累月,连下饬教,终不膺命。下教曰:“人臣事君之道,设有痛迫于心者,君父开释之后,分义不敢撕捱。况往日被诬,上下共知。内外职名事体有间,居留虽异方伯,便是外任。当日辞朝之命,有若补外,终不动念,若此则外补之人亦必效此。”因有是命。廷臣多以为言,上不听曰:“予非恶匡德也,北路荒僻,民俗顽蠢,不知王化,故使匡德一往抚之耳。”

○以李重震为献纳,李潝为副应教,申晩为校理,吴瑗为副校理,金若鲁、尹得和为修撰。

12月15日 编辑

○壬戌,太白昼见。

○奉朝贺崔奎瑞上疏,略曰:

典谟诰训载于经,治乱兴亡著于史,从古求治之道,舍此二者奚以哉?十年筵席,殿下之讲经史者,既已遍矣,而凡于政令施措之间,未闻有一分实效,此则殿下体行之有未至耳。臣于前后,或以除去文具,以实心行实政,或以治不在多言,顾力行如何为言者,良以此也。今此册子书进之命,虽新于耳目,殿下于经史,既不能得力如此,则今于诸臣所进,恐难有补于治化。然则此事亦为文具之归,臣窃闷焉。

答曰:“辞虽简而勉戒切实。深觉感叹,亦觉歉然。可不惕念而服膺焉?”

○上命吏、兵曹堂上入侍,开坼褒贬启本。

12月16日 编辑

○癸亥,上行召对。侍讲官李潝曰:“向来臣之补外,因权莹事获罪,而臣则召还,权莹尚在罪籍。臣言得用,则虽不得宥还,何恨之有?”上曰:“如权莹辈之甘心死党,岂可谓以言获罪?”侍读官兪最基曰:“殿下特降大诰,思闻草野潜伏之言,虚受之意,孰不感叹,而第近来以言获罪者甚多,不但权莹而已。请问大臣斟量轻重,可放者放,可移者移,而至于用人之道,莫如荐法。若饬荐主,务主公严,则岂无其效乎?”上曰:“当留念矣。”

12月17日 编辑

○甲子,太白昼见。

○行召对,讲《陆宣公奏议》。参赞官柳俨曰:“六弊书付殿上,甚盛德事也。第念圣上向于梁得中之言,书揭实事求是四字者,今已经年,未有实效。六弊之书揭,安知不如四字乎?”上曰:“予甚愧矣。当加警惕。”俨因力言荡平之效曰:“主荡平之人,或诋之以植党,圣心得无挠动乎?”上曰:“荡平自是清论,予岂有投杼之意?然为此论者,宜以无心行之,不可有心。”俨曰:“无心之教,恐不然矣。凡事岂有无心而成者乎?树党之目,虽似不韪,欲行荡平,则惟患荡平党之不多也。”上曰:“党字有弊。荡平则安有党乎?非议荡平者,固非予臣子。若以多聚朋类为主,则亦有混沦之弊矣。”俨曰:“即今时势,与初有异。假令殿下春秋晼晩,志气向衰之后,所以维持世道者,苟不如今日,则日后之忧,有甚于已往矣。”史臣曰:无党无偏、荡荡平平,圣王之极功也。人君真能行荡平之政,则可致三代之隆,此岂人臣私党之目,而柳俨敢以树党之说,言于君父之前,岂不大可骇也?盖近来筵席间,有王伯、真假之论,故或恐其说之挠夺君心,敢为此妄肆之言,欲济其借公营私之术,良可痛矣。圣上无心之教,盖亦觑破其心术矣。“

12月18日 编辑

○乙丑,遣史官召奉朝贺李光佐入侍。上曰:“不见卿久矣。今日召卿,欲闻论治之言,治道何先?”光佐辞谢,因进曰:“治国之道,保民为先。《书经》五十篇,四海困穷,天禄永终一句,即其断案也。顾今民穷财竭,重以私意横流,党祸滔天。国事至此,宁不痛心?臣谓节财而救民,得人而任职,两事为今日急务。其本则又在于人主之立志。今殿下立志之笃,必如饥渴求飮食,然后方可救得一分。向日大诰,实出于悔悟感发之意,而犹不如成汤之六责,痛入骨髓。殿下之心,诚如成汤,则岂无实效乎?”上又问目前切急之弊、良役变通之策,对曰:“粜籴之耗缩、军丁之逃故、钱财之匮竭、守令之不择,为今日巨弊,而至于良役,则实无良策。或言当行户布、口钱,而今之所谓两班,坐食籴谷,亦不肯纳,则遽责无前之役,将有囚禁鞭扑之举矣。如此之际,又将生出何许事乎?至于结布,则其弊尤甚。若值大凶,何以责捧?故臣则曰:‘变通无他道,惟国家量入为出,使用道有裕,则良役亦可减半矣。’臣于景庙朝,发减一两之议,而有司之臣以为不可而止矣。”上曰:“此不过一时之惠。人心不知足,若减一疋,则又必望半疋矣。邻族之弊,何以救得?”光佐曰:“此在守令之能否耳。守令不择,则虽不捧一疋,民亦不堪。盖止自己身役,则民之受困,岂至此极?邻族横征,或至三四,此穷民所以不能保者也。”上然之。光佐又言:“殿下立志不固,己私未祛。夫帝王家子女,必无财不足之虑,而今为新生翁主,营大第广折受,百物皆备。至有外方丘史之抄上,此岂节约之意乎?且生于素贵之地,又务侈大,殊非惜福之道也。”终言:“节财用、择守令为祈天永命之本,而其本又在于勤学纳谏矣。”上深加嘉纳。仍饬内司,折受成册已到者外,一并置之,各司免税,无得续请。

○以徐宗伋为大司宪,金东弼为江华留守,梁得中为执义,李著为司谏,金光世、尹得徴为持平,尹心衡为应教。

12月19日 编辑

○丙寅,下谕于三南道臣曰:

大诰才下,上下虽励,目今先务,莫若生民而犹恬愒。岁籥将改,万品斯苏。吁嗟元元,独有愁苦,此岂王者所忍哉?每念湖南,食息奚安?沿海尤甚邑,近日死亡,民间疾苦,更加询问,若或未详,则受命按道之臣,简驺率躬慰问,据实驰启。可以厘革者,则勿循旧套,商确庙堂而处之,不烦闻而自可革者,惟在道臣。虽在常年,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况此等邑乎?殿最虽已封,如有不保民而扰民者,亦即驰闻。予当严惩。

○上行召对,灵城君朴文秀请对同入。文秀曰:“臣固知圣心之奋发,要在早晩,而伏睹日前大诰,盖即阼以后,未有如此大奋发者。臣亦有平昔所蕴,若承圣问,则谨当尽言不讳。”上曰:“予当敷告心腹矣。辛壬以后,国事一任抛弃,君臣上下,时象外无他事,民国之弊,皆由于此矣。自古未有不亡之国,夏后、殷、周,始为世承,而后王有如桀、纣、幽、厉则终至亡国而后已,所谓创业易,守成难者也。盖守成之主,徒恃祖宗积德,谓如是而足,恬然未尝勤励,无道之主则又从以放僻,以致亡国。不然则仁爱之天,岂使之覆亡乎?我国异于中国,虽以汉、唐之威,不能夺地易国,朝鲜之内,自相革代,以至于今日矣。三百年宗社之托,在予一身,岂可循常,而能挽回世道乎?今日之势,若饥人之服大黄、附子,何以支撑乎?大诰饬励者,良以此也。”文秀曰:“大凡创业之君,若朝日之昇,虽或悠泛,可以为治,守成之后,则如日之自午向未,若或因循,则决难挽回矣。方今圣念奋励,此诚丕变之一大机也。今日殿下之所下手处,不过曰真实立志,真实求治,真实用人,真实节财。以一定之工夫,做一定之事业,则治可以从欲矣。大明宣宗除一守令,辄问贤否而赏罚之,故皇明之治,于斯为盛。殿下则终有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之病,故有罪者亦不惩戢矣。且前则有偏论,故彼此互言过失,一自行荡平之后,一世含默不言,群下之过,殿下何从而闻之乎?苟使言路大开,则人才亦当辈出矣。有荡平之名,而无荡平之实,夫铨曹用人,如衡之平,无论色目,公收幷用,然后始为东西南北之荡平,而今也不然,只为老、少论荡平而已。夫荡平者,有天下之荡平,有朝鲜之荡平,安有独行于老、少论之荡平乎?夫如是,故大小朝臣,互相掩护。假使国家将至危亡,必无伏节死义之士。或有一人直言者,则众楚人咻之,共加非斥,人皆以不言为得计,如是而孰肯直言是非乎?以人才论之,则吴光运之文翰坐地,不下于宋寅明、赵显命,而见用不及于赵、宋;洪景辅既经玉堂大谏,资历人物,不下于李匡德、闵应洙、李寿沆、李圣龙辈,而被论于完伯之除。殿下之用人,可谓公乎?此是老、少论之国,非殿下之国也。”检讨官金若鲁曰:“朴文秀之言非矣。吴光运见斥于公议,至拔知申望矣。况当饬励之日,何敢复以老少二字,发于上前乎?事体未安,宜推考矣。”上曰:“灵城今日为戆言矣。大诰求言之时,若请推考,则草野之人孰肯来言乎?儒臣误矣。已谕于十九日下教,今以老、少论不可说到云者,亦若讳疾而忌医矣。”吴瑗曰:“臣则以吴光运为小人。今夏之疏,有君无臣云者,全是谄谀,下款威福之说,亦是谮慝之甚者耳。”文秀曰:“切逼于自己,故以为小人矣。”瑗曰:“观其为人,终是倾危不吉,其疏亦然,臣断知其为小人矣。”上曰:“光运原其心则戚矣,岂小人哉?”文秀曰:“今日之弊,宰相不用私意则可矣,而甚至幺麿宣荐,宰相招致主荐者,龂龂请嘱。此等事不一而足,纪纲何以立乎?为治之道,抑侥幸然后,可以定民志,民志定然后,纪纲可立,纪纲立然后,百事可为。邵康节诗曰:‘施为欲似千匀弩,磨砺当如百錬金。’有为者当如是矣。古之宰相,若遇时变,则入告于君,戒惧修省,讲求弭灾之道,而今则逆变接迹而起,至有子弑父之变,而朝廷不知警惧,媮靡日甚。人心如此,纪纲如此,民穷财竭,无一可恃,三百年宗社,岂可亡于殿下之时乎?必也大奋发大振作,然后国事可为,人才可得,而第殿下英明太过,宏识不足,察于小事,而或遗大体。伏愿除却不紧文书,做得紧切工夫,毋如前日之媮惰恬嬉,则国家可以扶持矣。臣之所怀,虽竟日达夜,犹不可尽,愚衷郁抑,殆欲发狂矣。”上曰:“灵城如此气习,人以为麤率,予则以为戆直矣。”文秀曰:“虽以翁主第宅言之,使可居处足矣,何必张大乎?至于苍茫大野,硗确山田,处处折受。以驸马之威力,始可收拾,而其子其孙,决难推寻,徒贻目前之民弊。不如定限,买给膏腴之土,可使足用矣。臣亦尝生子,而自得勋封,遽见夭折。徐命均之多福,由其先世俭约,造物之理,本自如此。凡系驸马田宅等事,一从俭约,俾受多福焉。殿下即阼以来,声色、土木、奢靡之事,一切屏去,而惟其不得不私,不得不欲者,只在于驸马营产一事,于此紧切事,断然割去,则其馀国事,斯过半矣。”上笑曰:“卿言切实矣。此后如有可言者,卿又入来言之。予临御近一纪,颇知诸臣长短。乙巳以后,李秉泰颇能戆直,其后犯颜强谏,补阙拾遗者,有赵显命,从容开导,随事献替者,有李宗城。至于深思广虑,担当做事,虽在外任使,百姓知有国家者,非卿而谁?但学问不足矣。”

○富平府使金尚星上疏,略曰:

以今日之规模,观今日之景像,则千古所无之逆乱,似若已靖矣,百代未破之淫朋,似若已去矣。朝廷之上,似若寅协,疆场之内,似若安谧,廊庙暇豫,似无民忧之可讲,台阁从容,似无官师之可论。于是乎志满意足,至尊不期骄而自骄,宰相不期逸而自逸。外面治安之像,只是粉饰虚伪,而世道日斁,人心日塞,父子之变,间出于愚珉,君臣之义,先坏于巨族。王府讯鞫之坐,无月无之,诸道逮捕之举,无岁无之,此岂治平之运,和吉之像?巫蛊、诅咒之变,殆遍闾巷,苟非仆隶之害主,则皆是孽妾之谋嫡,似此世道,其将为一分可恃耶?三岁大饥,八道同歉,不死饥寒,则死于疾疫者,前后几十万计。蠲租减布之恩,逐年按行,而便同常例,议赈给灾之政,每岁讲究,而殆同古典,上非不损,下未见益。此其故无他,中外兼并,而小民之根本蹶矣,上下豪侈,而国家之尾闾泄矣。噫!今之颠死道路者,无非祖宗休养之赤子,而其良田美土,举入豪富之家,田中滴汗之租,只糜冗官之廪,机上裂指之帛,徒润猾吏之橐。又不知几何甲第,藏得卖儿贩妇之钱矣。殿下以高官厚禄,养得许多臣僚,坐视秦瘠,不幸民类尽歼,国势随溃,则今日士大夫,亦何以独自骄逸乎?臣诚死罪。殿下不能罢内司之私藏,何以杜群下之苞苴;殿下不能寝宫房之占受,何以禁群下之田宅乎?财竭民穷,怨诅朋兴。万一疆埸不靖,则奸徒孽竖,无不乐祸,沈文痼武,莫不思乱,似此人心,其将谓一分可恃耶?殿下慨然自奋,勘向日之乱,而不以为矜,遭顷岁之戚,而不以为沮,只把破党二字,看作帝王大事业,而惜夫察理不熟,见义未精,以至于经权互用,义利双行,则殿下得不以皇极第一义,误认汉、唐杂霸之馀术乎?何者,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所谓王道者,无有好恶,自可以荡荡;无有偏党,自可以平平。人欲消熄,天理流行,会极归极,渐有不期然而然者,只此荡平之效,岂可先立题目乎?是以,事事物物,未能一付于理,裁量太过,排此太甚,互对双举,如分两端。彼中求一个是,则此中亦求一个是,彼中讨一个非,则此中亦讨一个非,凡于黜陟用舍之间,无往不然。一政窠之出,政官之心力殆疲;一庙荐之出,大臣之称停甚难。噫!其流之弊,轻重相混,长短难辨,其为枉物性而伤物情者,奚止于巨屦小屦之同价乎?洪范曰:“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此言禄以予贤,不可及恶,而今则私意以汨乱之,私智以穿凿之,以地阀而局之,以形势而择之,以色目而甄别之。此韩愈所谓:“贤者与千金,不贤者亦与千金,而贤者日退,不贤者日进。”云者,其亦不幸近之矣。今殿下用人太急,弃人太易,朝使一人,暮换一人,锐进者必速退,受知者必见疑。前者既踈,后者乘之;旧者既捐,新者间之。殿下之平日倚恃者,无不次第束阁,则虽有谋虑,何以展布;虽有才智,何以施设?稍有操守者,欲其诡遇而获禽,则非其操也;其欲钻穴而相从,则非其守也。顾今干竞自贱之徒,辄得好官;退靖自重之士,未充实用。然则殿下之大建皇极,惟才是用之意,果安在哉?名器、爵赏,人主犹不得以私之,则操纵与夺,又岂群下之所自擅,而殿下不问贤愚,必欲随人而悦之,群下徒循好恶,必欲党私而济之,其视祖宗爱惜之公器,不啻若一番富贵传舍,则何怪乎朝廷之极选日卑,国家之公器日贱耶?噫!殿下欲挽回世道,则先以收拾人心;欲收拾人心,则先觑乎消融党习之道;欲消融党习,则先下工于甄别人才之方。早晩成就,有未易言,惟当勿贰勿疑,毋沮毋挠,行之以悠久,做之以诚实,而近瞷圣意所存,亦已七八分弛缓矣。殿下必以为,谋虑之人,近于泥滞,设施之人,近于更张,操守之人,近于骄亢,才志之人,近于便儇,故必取左右无弊者,以充窠级。见其怀禄持位,奔走奉承之不暇,则谓可以牵补苟度,而曾不悟其有志者自踈,抱才者自沮乎?虽以言路言之,近来士大夫之自许气节者,不过党议,则此未必真为骨鲠之风,而可以不畏强御,真有批鳞之节,可以斥言衮阙,而犹以媕婀为耻,苟且为戒。盖其一种风习,未尽销铄,殆不知祸福之可戒,利害之可畏,则此所谓一个胸中气耳。自顷以来,不啻若厌厌泉下人,俯仰顾瞻之态,便作家法,藏缩媕靡之习,反为身计,此岂十数年间,已有古今而然哉?只缘朝廷之上,以言为讳。时政之指论也,则宰相恶之,衮阙之斥言也,则至尊厌之,同者不欲伤之,异者不欲论之。殿下虽恢张圣聪,导扬台气,惟惧其含默,而惟闻进言而得罪,未闻不言而获谴者,其孰能慷慨謇谔,论人得失,取人猜疾乎?在昔一进一退之时,士大夫犹有顾畏之意,朝臣之卖弄权势,守宰之招敛货赂者,亦不能不虑于柱后惠文之议其后,而今则设有大权奸、大赃污,亦将有恃而无忧矣。

故近来泯默之风,便成规模,宁或泛论民弊,不敢略陈朝政,宁或泛言君德,不敢少涉时论。至于庙堂、铨曹一言关涉,亦谓敲撼倾轧,大则获逞憾之目,小则招起闹之疑。人主之耳日无可恃,国家之元气无可恃,凡有缓急,其将责力于何地耶?管子曰:“廉耻者,国之四维。”中岁士大夫,矜持颇高,驵侩象胥,不近门庭,关节、干托,不行州郡。以至京司月驺之俸,必审于内外之别,外方岁时之遗,必严于辞受之际。第舍宏侈,则惟恐世德之或累;裘马华丽,则惟患公议之窃讥。此乃孟子所谓辞让之心,礼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今则朝廷礼让之风,一切消丧,搢绅廉耻之道,太半扫蔑。苟利于家,则虽知其丧廉害义,而不知耻;取讥贻笑而不知愧。虽未知清朝士大夫之风,何为至此,而殆不几于四维之不张,国随而亡者乎?窃瞷殿下之本来气质,何等明粹,而学问不深,操存不力,遇事闯发,便有暮归观猎之意,则天理自消,日减一分,人欲自长,日加一分。诚伪互杂,义利交攻,故高处太高,卑处太卑,乍圣乍凡,倏王倏霸,而近傲然自恃,纵然自圣,有若勋、华之治,已占八九分地位然,正如汲黯所谓,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也。三代固无论,亦何以跂及于汉、唐中主耶?此无他,坏了殿下之心术者,乃殿下之明睿也;误了殿下之姿质者,乃殿下之才智也。何则?假使殿下明睿不足以鉴烛万理,才智不足以屈服百僚,则可以借人为明,可以取人为智,而明能洞烛于毫末之际,智能周察于履屐之间,故天下无难事,世上无可人,谓可以驾越百王,蹴荡千古,而殿下之心,亦自不觉其无足畏矣。彼群下者,有能直道自持,正色敢言者,则殿下虽不以明智自屈,亦岂不见屈于义理,而大官容悦,小官阿谀,今日迎殿下之志,明日逢殿下之意,养得骄心,便已习与性成。故谓人莫若,惟予莫违。圣心所向,无敢咈忤,重以修饰文辩,作为御人之欛柄,或至于护短太过,反露其拙,耻过太甚,反遂其非。喜怒哀乐,固是七情之常,而殿下以哀迁怒,以怒迁哀,当其触激之时,不自知其容气之太厉,及其暴发之际,不自觉其声泪之俱咽。噫!闾巷自好之士,稍有存心于修省,则犹且以理应物,以志制气。曾谓堂堂千乘之尊,不能制得此心,临朝接下之际,乃有此可骇之举耶?事过悔生,殿下每诿于方寸之积伤。夫人主一心,实为万化之本,而一种私累,大段缚住,善自遮饰,惟恐呈露,曾不悟其左史记动,右史记言,百世下有以议其得失。殿下所以动色振怒,拍案呜咽者,非宗戚事,则乃折受事也,非折受事,则乃宫差事也。何尝见痛慨国事,天威自震,哀恤民隐,王涕自零,罪一不忠之臣,谢国人之怒,惩一不法之吏,慰吾民之哀耶?只此出治之本,初未尝粹然一出于正,则政令、施措之间,自有生心害事之病。上以慈谅为仁,而下以玩愒为事;上以聪察为明,而下以刻核为能;上以臆诈为智,而下以窥测为慧;上以承奉为忠,而下以趋走为恭。殿下所以做事制治,立纲振纪者,都不过苟且羁縻,姑息牵补而止耳。殿下于使臣御下之道,误着主意以为,爵禄而可啖之,恩数而可縻之,威令而可怵之,权术而可御之。故爵禄而不能啖,则继之以恩数;恩数而不能縻,则继之以威令;威令而不能怵,则继之以权术。凡于一切撕捱之际,要作十分迫厄之界,自以笼络为妙计,驰骤为奇策。然由是而国家之体统不尊,君臣之分义不严,致使在下之人,殆不知君上之可畏,则假使藩镇骄悍,外戚横恣,如唐、汉之季,而殿下能折服驾驭之乎?今之为殿下竭诚尽忠,缓急可仗者,当其有事之时,惟恐不在于左右,而及乎国家闲暇,弃若草芥,殿下试思之。如忘身请讨之元勋,何等忠义;骂贼不屈之镇帅,何等节烈,而每岁存恤之恩,漠然无闻,遗孤录用之命,亦归寝格。当时从征之士,徒享自家勋贵,而楚相衣冠之讽,一何不及于优孟耶?此无他,殿下常喜新而厌旧,多情而寡恩,爱之则嚬笑俱妍,踈之则面目都忘。此所以罗雀门庭,旧臣龃龉;插貂班行,新贵联翩。威罚必行于踈逖,宠荣辄先于贵近,偏处太偏,过处太过。均是殿下之臣子,而亦岂有彼此厚薄之殊耶?殿下又好察多疑,每有不信群下之病。逆诈太过,苛摘太甚,能者不及展体,不能者无所措手。指挥頣使,惟仰殿下之意,故大则取旨,小则承令。虽奴诟豕畜,马絷牛维,而笑骂从他,官爵吾做何怪乎?殿下蔑视群僚,凌驾士夫,以俯仰者为贤,顾瞻者为能,而秉正不回之臣,先被踈弃;怀忠自好之士,各思退缩乎。至若国储荡虚,民产匮竭,富者益侈而日竞,贫者掊克而日困,目下忧虞,诚有民国俱亡之形。殿下诚一视宫府,无间内外,从俭必先于圣躬,祛奢必先于贵主。设有难罢之故例,无惮遽革;凡系不急之冗务,每惜妄费。宜命庙堂之臣,先究一国财赋之原摠,计一岁出入之数,必以裁减最甚之时,比作定规,若其丰年羡馀之时,另备饥荒,军国之需,使人主不敢用,有司不敢犯,然后冗费自损,国储自裕,而如公卿之逾制过侈,士庶之越分过奢者,则宜饬耳目之官,痛加纠劾也。

然而国家能得人,然后事修政举,得其人而久任之,则诚有实效,而不得其人而外任之,则反有实害。此则殿下所谓惟才是用者,已尽之矣。但才与不才,殿下亦未必人人而尽知,则此庙堂铨曹之责,而私意横流,能否相混,徒藉世荫,一经清选,则政事、文学,无适不宜,此已有乖于官方,而一路按察,尤系重任。古者寇准以枢密副使,求为武胜军节度,王朝犹以为:“使相之职,岂可妄求?”云而今则位列崇品,视若俯拾求之而不为耻,与之而不为怪,则殿下又创出新例,看作外补之一窠者,何其与古昔用人之道,一切相反也?臣意则宜于元日大朝会之时,命招时、原任大臣,并与庙堂诸宰,商确朝臣之才否,如殿下之已经任使者,则殿下亲自甄别,可于文学则置之于文学之列,宜于政事则置之于政事之列,或有文学政事之俱备者,亦以通才用之,则一艺俱录,各适其宜,群才毕用,皆得其职。至于岩穴读书之士,尤宜至诚招徕,以备经幄之顾问,以资圣心之启沃,而至如方面之寄,系生民之休戚,此则毋论内重与否,不可不另加慎择。其他守令郞僚之选,固有司存,预加询访,毋徇私意,随才调用,岂不愈于每加申饬,徒近文具乎?噫!今日良役之弊,终不能变通,则毕竟亡国之祸,必在此而不在他。臣于按廉畿路时,盖尝痛论此状,而筵席归奏之日,不能无望于殿下之了此一事。然向来一场讲究,亦归备局无用之故纸。虽以臣邑言之,二疋良军,殆至九百馀名,而连岁物故之类,有不可计。昨年备局以臣别单中,查正冒录事,誊送一案于列邑。故其趋歇而假托者,赎钱而闲游者,虽或艰辛搜括,苟且弥缝,而补漏塡阙,真所谓一时塞责者耳。必也使民纾其力,然后可以救得一分,而若待朝家之大变通,恐将无日。故就其烟户结役中,守令之可以自擅者,试加裁度,广询便否,以每年一结之杂役,只纳三缗,一户之杂役,只纳一缗,比诸前日应役之费,不翅太轻。而虽以荒岁灾减后所馀之结,并与户役所捧而计之,其数亦不翅伙然,则以此所捧之钱,减给一邑良民中两疋之半,而官家杂用之费,亦足有裕,凶岁如此,必将遇丰而增加矣。只于结、户应役之中,又减多少所费,则结役者便之,户役者便之,良役者又便之,而守令亦无不便者,讲成节目,自可以一令按行,此则不待朝令,守宰亦可以随便设施,而臣邑虽如此,他邑各不同,随其一邑中救得之术,以纾一半分之急,则朝家虽未能大加变通,岂不愈于坐视而莫之救耶?朝家常年责捧,不过田税两大同,而昨年则勿论春秋,一倂停退之,今年勿论停退,一倂征督之,虽曰今岁之大同,只捧秋等,而其实则一秋之内,责捧四大同也。鞭督日急,流逋日继,朝家有宽恤灾邑之名,无宽恤穷民之实,此不几于虽有仁闻,不如仁政之入人也耶?孟子曰:“王政必自经界始。”而臣邑陈田之税,实为白征之冤。其阖殁绝户之田,不翅伙然,而流亡之类,亦多里征、族征之处。至以累十年不垦之土,每岁责赋者,揆以王政,实所不忍。臣谓明秋检田之际,决不可不随起收税。

批曰:“职在外邑,惓惓于心,而应旨勉戒,上补阙遗,下慨世道,条陈明白,勉戒切实。其中指予病痛,尤甚洞晓,心用嘉之,可不猛省焉?所陈昨已处分。自古不能厘革者,亦由于事势不得已。可以禀处者,令庙堂禀处。原疏付诸史官,书诸史,使后君知予之过,作可戒之鉴。仍入留中,昕夕省览而自勉焉。”仍教曰:“富平府使金尚星自经幄职,在外邑,应旨不讳,首陈勉戒,深嘉其诚。儿马一匹、玺书赐给,以表予意。”又教曰:“今后则诸宫家更勿折受。虽已启下,未举行者并寝之。”

12月20日 编辑

○丁卯,以李潝为司谏,沈宅贤为判义禁。

○上引见大臣、备堂。上谓大臣曰:“良役事,闻灵城入来,使之消详,果已相议耶?”左议政徐命均曰:“凡事做时,不如说时。外议则谓户布结布终不可行,至于口钱,则或言可行,而议论多贰。以今日纪纲,恐无可成之事矣。一疋之减虽好,即今用道,比国初倍加。若能用龙湾、南汉时规模,则或可支过,不然则一疋终不可为也。金尚星疏中所陈,不过量入而出,此乃人人之恒谈。至于良役二疋减给一疋,以结户役杂费一结三两,一户一两代捧充数者,亦有窒碍之端。富平良军,只是九百馀名云,或可依此变通,而他邑则不可猝然行之,请使尚星,先试一邑焉。”右议政金兴庆曰:“生民疾苦,莫过于良役,而自古不能变通者,盖无善策而然。曾在先朝,亦有此议,或曰户布,或曰口钱,或曰结布,议论不一,利害相牵。臣之所见,无过于口钱,而此亦难行矣。金尚星疏中,一结捧三缗,一户捧一缗,以充一疋之数云者,亦涉偏重。捧布之军减给虽善,而初不纳布之民,岂不呼冤乎?此亦非均一之政矣。”上曰:“良役变通之说,便作上下闲谈,先朝欲为变通而未果,良役终不变通,则朝鲜必亡。户布、结布、口钱皆有弊云,而若使贤君哲辟当之,岂无变通之道乎?今日次对,欲问此事矣。”兴庆曰:“军役堂上,首揆已建白,而臣以为,节目讲定然后,设置堂上宜矣。”上曰:“若有变通之道,入侍诸臣莫非堂上,何必别立名目?”命均曰:“曾自先朝,因循至今,领相心常慨然。差出句管,更为讲确计,而堂上尹淳不在,今日领相又未入来,不得禀定矣。”上曰:“以先朝北汉事言之,议论不一,而故相李濡独担当焉。凡事有担当者,然后可成矣。”兵曹判书尹游曰:“户结布、口钱等议论,自故相臣柳成龙时流来,尚不能试可。即今军额,比古渐广,养兵既多,终无善策。先制民产,然后有可为之道,民产不制,则虽止一疋,贫民何以办纳乎?先务莫如劝农,讲定条目,使多田之民,分给无田者,官给种子,亦劝耕麻木绵,处处种植,皆能织布,则纳布之路,亦当有裕。二者之外,别无他道矣。”户曹判书宋寅明曰:“制产劝农,乃其根本,而其本又在于裕民力。我国之人,自古多言,大同初定时,议论甚多,而断然行之,故至今民称其便。量田之时,亦多岐议,而既量之后,亦无弊端。若俟议论之归一,终无可成之望矣。”上曰:“若如今日纪纲,则其时北汉,决不可筑城矣。”寅明曰:“臣有料量于心者,结布则今之结役甚重,不可叠出,就大同减二三斗,而其代捧以结钱,八道皆作六斗。大同则宣惠厅可以依旧无缩,而岭南每结剩三斗米,湖南每结剩二斗米。外方军官除番钱,倂皆查出,随其邑大小,定给几额,而其馀番钱,移充于一疋之代,则庶可为也。”游曰:“兵曹、惠厅则虽减一疋,或可支当,至于三军门经费,若减一疋,则充代甚难矣。至于口钱,则有弊不可行矣。”上曰:“口钱何弊?”游曰:“贫残士族,食口则多,而一一征钱,岂不难堪乎?”吏曹判书金在鲁曰:“先朝时良役之弊,上下忧叹,臣亦稔闻矣。辛卯年间,疏论良役者甚多,而皆以难便,不得试可。当时亦有口钱之议,故相臣赵相愚疏陈其不可行,遂寝之。譬如治病焉,药不对症,则不徒无益,反促其死。今民之弊,视前日无加,而纪纲、世道比先朝落下几级,黑笠充丁,固重难矣。口钱亦不可行,贫民若口多,而征钱至于数两,则虽终岁经营,必不可捧。因以逃避,则又岂无搜括之患耶?今之人心世道,无一可为。朴文秀罢各镇之议,利害亦难的知矣。”游曰:“万户八十窠、佥使七十窠若革罢,则久勤何以区处?且其屯田,不足当一疋之代矣。”灵城君朴文秀曰:“若罢四十馀镇堡,计其纳布之数,固不少。且得闲丁,充其逃故,其效岂不大欤?”命均曰:“量减三军门军额,则亦易充定矣。”上曰:“朴文秀罢镇堡之说,盖为沿海民,姑绶侵征之弊也。四十镇堡,罢之何难?若阅官案,尽减其冗官,亦无不可也。”在鲁曰:“京司无冗官矣。”命均曰:“不称其职,皆是冗官。以庙堂言之,如臣无似,不能辅相,亦是冗官也。”刑曹判书李廷济曰:“自先朝,如李濡、李寅烨等,讲究善策,终不得之,因循至今。大抵二疋之役,本非太重,而臣曾见外方纳二疋者,皆是无依残民,至于监、兵营各官,应一疋之役者,皆是富实良户。必先防投入歇役之路,然后均征二疋,则此非难堪之役矣。”上曰:“金尚星之疏,卿等似未细看,一结三缗过中云是矣。予为一国之父母,不能救民,则史册之讥议姑勿论,岂不有愧于善治一守令乎?卿等须往问领相,今日讲究,明日讲究,尽其利害可矣。”命均曰:“臣谨奉教矣。诸议之归一甚难,不可猝然举行。一疋之议,不可预播于民间矣。”上曰:“自古做事,岂无甲乙之论?唯在在上者裁断耳。问议节目后,更与诸宰商确可也。”命均曰:“顷命大臣,各荐廉谨二人,而廉谨之目,后当为清白吏。曾经守令,守法约己者,不无其人,而不可轻加廉谨之目,宜改定题目矣。”在鲁曰:“生者谓之廉谨,死者谓之清白。廉谨之称,不当轻议改之宜矣。”上曰:“然则改以廉吏可也。”命均曰:“全罗监司赵显命以海岛设邑便否,有所论列,而海岛多是折受屯场,尽行革罢,然后可以设邑。守令亦难其人,若以玉堂文臣,经阃武臣择送,则可为镇安之道,而难于永久。若遣疲残无势者,则其害反甚矣。且折受屯场,亦难革罢,诸议以为:‘特设佥使,以曾经阃帅差送,仍兼监牧,而宫庄牧场,皆使依前收税,令本镇主管,诸岛田民,并使统领,则可作大镇,无异邑治,足以镇抚诸岛矣。’”上曰:“予之所难者,以守令之难其人也。若设佥使,而或与罗牧不相下,则岛民亦受其害矣。”承旨柳俨曰:“佥使虽领镇卒,版籍属于地方官,一佥使决无兼摠之势。若以海防为忧,则莫如设置长官矣。前后罗牧,无尽见诸岛者,独前县监李衡坤七年居官,遍览诸岛形便,尝言设邑甚便云矣。”上曰:“使李衡坤区划形便,书进册子可也。”命均曰:“平安都事郑熙普状启言:‘理山罪人金星智、金处玄等,戕杀金民乞等五人,谋避杀人之罪,潜越彼境,被捉于归路。犯越之罪,尤重于杀人,请令依律枭示。”从之。命均又奏:“东莱府使郑来周启言:‘对马岛主来请儿名图书,屡却屡争矣。今因训译,责以利害,才已革去图书,而儿名图书一来之后,其弊难言。效力之译官,宜施赏典矣。’”命考例施行。命均又奏:“近日寒剧,人或有冻死者,请停祈谷祭亲行。”上不许。仍教曰:“寒暖不适,使穷民,至于冻死,令京兆访问。若乡民死于道路,即令收瘗,都民则令顾恤其家属。”又因朴文秀言,命戊申死节人金千章、李述源、张谭等家孥,自本道每岁四时顾恤。

12月21日 编辑

○戊辰,以尹淳为左参赞,金有庆为工曹参判。

○领议政沈寿贤上箚,略曰:

臣闻,为治之法,莫如得其要道而力行之。所谓要道者,先定出治之规模而已。若不能定其规模,徒区区于事为之末,则其弊终归于文具。殿下必欲励精求治,则莫如先立其制治之规模也。臣闻长老之言,我朝人文,极盛于明、宣两朝,而遂生文弊,文弊之极,朋党出焉。惟我仁庙,以质而矫其弊,不尚浮文,不尚言语,一以质悫真实之道,临御臣民,故当时上下之间,至诚交孚,同朝之臣,情意沕合,体统不期立而自立,朋党不期破而自破,民志自定,国势自重,此乃得其要道之致也。故相臣翼宪公郑太和尝曰:“我朝君上,不必远法尧、舜,惟法我仁庙足矣。”臣常以为名言,而以今日世道观之,亦可谓文弊之极矣。救此之道,必遵仁庙为治规模,然后国势方可严重,朋党方可消散,切愿殿下,加意于此也。虽然今去仁庙之世,已百年矣。殿下虽欲闻其治体之本末,顾何从而得之乎?若于燕闲之中,取进仁庙朝《政院日记》,潜心究观,得其事实之所载,精神之所寓于辞令、批教之间,深体而敬行之,则必有切实裨益之效矣。然而必得圣祖之心,然后方可行圣祖之治。惟我圣祖,天资极其沉重,严毅制心,极其高明、公正。发号出令,批旨训谕,极其简质、典重,图政制事,抚驭臣工,极其静慎周密。故群工兆庶,莫不心悦诚服,尽力效勤,以成中兴之治。今欲法祖,则一言一动,一事一政,无不详玩而深察之,真切遵效,然后方得圣祖之心矣。目今政弊民隐,殆难毛举,而良役一瘼,尤为穷民罔极之冤,国家必亡之患。臣顷与僚相,反复相议差出军役句管之任,专管其事,稍待诸道查案之来,从长讲究,随便厘正,惟以均役便民为主,则庶几有一半分救得之望,而句管两臣,其识虑才猷,亦可谓极一时之选矣。欲望殿下,专以此事,责勉两臣,俾有成效,而亦必定为几日之限,今日做某事,明日做某事,一日有一日之事,二日有二日之事,毋为空谈度日,则国家庶有赖矣。且如尹淳虽无紧剧职事,不可使之一日不在朝廷。况其即今所管之任,其重何如,而一向屏处江外,不思变动,此岂人臣忧国忘身之义哉?伏乞亟降指挥,速令还朝,得以尽心职事焉。

答曰:“箚中所陈,正合予意,可不留意而仰法焉?良役事,敕勉句营之臣,予岂忽哉,而若不孜孜讲究,渐次下手,则今日此名,将又归于文具,卿亦勉哉。重臣已命催促还朝,其令庙堂,更加申饬。”

12月22日 编辑

○己巳,教曰:“粤自上古,燔黍捭豚污尊抔飮之时,亦可以致敬鬼神,茹毛衣皮之时,亦行乎尊卑贵贱,而后圣继作,虽有台榭、宫室,炮燔烹灸,麻丝布帛,其亦不剪芧茨,数等土阶。三代以后,人文渐繁,仪节详备,未有若近世之侈者也。吁!为人父母,有子有孙,男婚女嫁,礼之大者,情之当然,而或年过而未嫁,至老而未婚,其弊之由,即奢侈之所致也。为人子为人孙,于其父于其祖,或逾月而未葬,或未能以礼祭者,此亦无他,寔侈之由,岂不惑哉?略具婚娶,成人伦之大者,岂不愈于拘侈大,而绝其后者乎?于丧于祭,各有等级,亦各有贫富。从礼无越,称家有无,使其父祖,无逾月而安厝,亦不废其馈奠,乃人子之常,何拘繁文、浮侈,而未能尽其道乎?此所谓惑之甚者也。盖风行草偃,影随表准。匹庶之奢侈,乃效朝士;朝士之奢侈,乃效贵戚;贵戚之奢侈,本自王公。噫!予虽凉德,所恶者奢也。其偃若此,其影若此,岂复曰素恶奢也?此予益加自勉,躬率教导者,亦不在乎言教,而其惑之由,不得不先谕。吁嗟士庶,其从便乎,从难乎?其从理乎,从私乎?便与理者何?即俭也。难与私者何?即奢也。莫曰寡躬之未躬率,而忽诸尚方。每年织造之品,近皆命寝,庶近于古之罢织坊。其令该院,撤其机,勿复禀。呜呼!此风不悛,国将如何?其复猛惕,毋替此谕。”

○谏院申前启,不允。

○上召见轮对官。承旨柳俨曰:“昨日次对,入备堂济济入侍,近来所未见,臣以为必将有为矣。其所建白,终无醒人心目者,臣窃慨然。良役变通,不出于诸臣所达五事,自上询问户、结等利害,俾得永久遵行,而些小掣肘之端,不必尽顾矣。”上曰:“良役变通,累年经度,而终无善策。户布则上自王子、大君,下至庶民,一切行之然后,可谓大同之役。予意则户布为可行之法矣,及闻李奉朝贺黑笠之说,欲为救民者,反为促乱之阶,故户布一事,更不留意矣。大抵二疋元非苦役,而只由于不能择差道臣及守令,致有邻族之弊。若能择人,随阙随充,无邻族之征,则前之独纳十疋布者,只纳二疋,其效岂不大乎?此不可一时变通,上下积费工夫,道臣守令亦必择遣,然后可以责效矣。若如昨日次对之弛缓,则何事可做?苟若此,虽为一疋之役,邻族之弊,当自如矣。朝鲜开辟,草衣草食之教,盖由于良役也。祖宗朝一洗高丽侈风,专尚俭约,而视箕子教八条之时,犹可谓之富汰矣。今日之民穷财竭,全由于国无纪纲。若如箕子时,虽征一疋,亦有馀裕矣。”俨曰:“一疋之役,比二疋岂不倍歇,而若过十馀年后,则复有如前之弊。军堂之径先差出,还可闷矣。”上曰:“所达诚然。虽减一疋,数年之后,民必希望减半疋矣。”俨曰:“臣于待罪南藩时,巡观下道,则地方遐远,民俗甚恶。若于光州、锦城等地,设置一行营,令道臣时或往留,宣布王化则庶有益矣。”上曰:“若置行营,则又生一监营,必有弊矣。”

○上谓诸臣曰:“近来药房入诊之所,素无堂号。外间何以称之?”翰林李鼎辅曰:“称之以别储厢矣。”上曰:“此堂之下有廊舍,宦寺辈称之曰库房。盖光海时财物所藏处,而别储厢在其傍,故因有此称,而既无意义,且无文迹。自先朝间或临御,今则予常常居处,公事酬应与药房入诊,皆于此室,便是裁决万机之所,而名称甚不雅,玉堂与政院,其议堂号书进。”于是,定名曰克绥斋。

12月23日 编辑

○庚午,大司成宋真明上疏,略曰:

为治自有大体要道,作事亦有纲领条理。苟不审其体而制其要,统其领而寻其理,以为行政、出令之方,而以撤皮膜无归宿之言,各自骋辩于厦毡之上,众议氄乱,有若聚讼,毕竟不过为一场说话而止。夫求治之太锐,先声而后实,固昔人之所戒。殿下但当坚持降纶之初心,始终如一,庙堂则聚会精神,朝昼讲磨,谋之在众,而必取其善断之在独,而毋或少挠,今日做一事,明日做一事,国弊民瘼,取次厘革,则如良役变通等事,特是举措中一事。顾何必忙迫骚扰,全没统緖,以致徒言无益之归哉?更愿殿下,常留意于邹孟氏勿忘勿助长之训,亦以此责励群下,使谋事则彻头彻尾,做事则虑始虑终,俾卒有成效焉。

批曰:“勉戒者当留意。”

○以赵明泽为司谏,尹汲为副修撰,宋寅明为知经筵。

○灵城君朴文秀上疏,略曰:

帝王之出治,有大体焉,有节目焉。即今抑奢不过救弊中一段。然抑奢崇俭,亦有本末,举本而遗末,使本末不相须,则治不成焉。夫圣躬,一国之本也,宫闱也、朝廷也、闾巷也、乡邑也,即其末耳。惟我殿下洞察奢俭之分,先罢尚方之织造,则其本不可谓不正矣,臣之所忧者,殿下不知之中,宫中贸取纱绫、纹锦、珠贝、金玉,饰首、文身与昔无异,则宫闱是四方之极也。宫闱不变,虽日挞四方而责其变,终不可变矣。今既始自圣躬,至罢织造,又必使宫闱化之,贵戚、朝士效之,闾巷、乡邑则之,然后始可谓本末之相须矣。不然而宫闱之饰首、文身不能一变,则是必远贸于燕市,近取于京肆,译舌言之,市民知之,贵戚、朝士、闾巷、乡邑又莫不知。仍又窃议而归讥曰:“罢织何事,撤机何为?此其实耶文耶?”如此而警动者还怠,豪侈者不服,不惟不悛,必更甚矣。诚愿殿下洞谕宫闱之间,凡系纱绫、纹锦、珠具、金玉之属,勿复求取于市廛,不但不为求取,并与前日所已有者,一切不用。至于贵戚以下,亦令一切弃去,如有犯者,一以法绳之,则四方闻风,不言而化,数月之间,可期丕变。顾何患乎财耗而民穷哉?臣又有眷眷之诚,为明主虑者。夫天下之事,进锐退速。人主之心,始勤终怠,恐时日稍久,导扬无人,事不如意,治不从令,则于是乎圣心恍然不乐,废然自弛。今日之确然者,不能固守,纷然百邪,投间而抵隙,则安知革罢之折受,不仍存于后日,撤去之织机,不复设于他年乎?若是则传笑四方,贻讥后世,不如初不为之之为愈也。

赐优批。

○谏院司谏赵明泽。申前启,不允。又启:“庆尚左水使柳徴瑞向为龙川府使也,贼人天载假称御史,横行西边,徴瑞望风趋附,坐此罢废。顷者边邑又以赃污被论,则擢授阃任,有骇物情,请罢职不叙。”答曰:“何必追提久事者?更详察焉。”

12月24日 编辑

○辛未,太白昼见。

○上御克绥斋,引见大臣礼堂。左议政徐命均曰:“臣与金在鲁往见领相,则以为:‘良役猝无善策。前后欲为变通,而终多掣肘,不得设施。’云,而肃庙朝臣父亦在庙堂,不能变通,常谓先正其本,然后末可治云矣。今若以结钱,尽属地部,军兵尽归兵曹,而三军门军额,除减归一,则民力可纾。经用如或不足,则创立军官等名目,捧一匹添用为好。然节用是本也,更有何计策?终不可以片言决定。领相后日次对,当有所达矣。”

○以沈圣希为献纳,赵尚䌹为同经筵。

12月25日 编辑

○壬申,行召对,讲《陆宣公奏议》。上曰:“据法而除君之恶者,人臣之常志,原情而安众之危者,人主之大权云者,岂非不易的论也?向者柳俨言于予曰:‘我国逆贼,异于中国,宜尽杀之。’云,此言甚不可。人主蓄疑则将无所不至矣。予于戊申后,实无疑人之心,而在廷之臣每为危疑之说,使反侧辈不能无危惧之心,致有庚戌之祸,宁不惨然?”侍读官吴瑗曰:“殿下欲以爵禄,慰岭南之士,鲁多君子,何尝悦以爵禄乎?夫朝廷之全不收录固非矣。然上之待岭士,当以礼义为先,而朝廷之人亦开诚心通情志,乐与共事,则收人才振淹滞,自在其中矣。”承旨洪景辅曰:“儒臣之言是矣。迩来岭人来京师,则京人不肯延接,其中议论之变旧者,如安錬石、罗学川之类,始皆收用,故岭人由此而互相诽谤,弊习又生,此亦由朝廷之所使也。”检讨官尹得和曰:“承宣失言矣。岂可区别安、罗诸人于其中乎?”上曰:“近来岭南不无此弊,承宣非失言也。”景辅曰:“戊申以后,如錬石、学川之辈,自以为得计,因以攻斥,弊风尤大。虽用此等人,不可以收拾岭人,金汉喆之意亦如此矣。”瑗曰:“臣顷以岭南事疏论,不可以安反侧待岭人,圣上以激成岭人之党论责之。臣意则朝廷当忘其色目,诚心相与,惟才是用矣。”景辅曰:“顷于筵中,儒臣谓吴光运为小人。小人之称,何等题目,而猝然加诸人臣,以为冤矣。”上曰:“儒臣之所见非矣。有君无臣四字,近来章奏多用此文字矣。”瑗曰:“臣与承宣所见不同。虽欲救解,臣不当改矣。”景辅曰:“光运与臣,蒙殿下奖拔,而光运疏,臣尝力挽则渠亦自知见忤于时辈,而必欲效所见云矣。乃加以小人之目,至谓之倾危不吉,岂不误乎?”上曰:“光运人禀,虽似褊狭,疏意断无他矣。”得和曰:“小人之说,臣亦不服,而原疏本末,字字有情态矣。”上曰:“非但儒臣,左揆亦尝云尔。”

○命罢长陵都监提调职,拿处郞厅。时,本陵石物屡告伤缺,故有是命。其时提调方在相职,不可直捧现告。上曰:“大臣重臣,不可捧现告。方当饬励庙堂之时,相臣之罢职可闷矣。”

12月26日 编辑

○癸酉,庆尚监司金始炯上疏,略曰:

岭南一路七十州,读书自好之士,枯死岩穴者,不知其几人,而犹以衒鬻为耻,不以屏废为憾,盖其俗自古然耳。顷者殿下特谕按廉之臣,访问表异之士,甚盛举也,而铨曹之收用,不过成尔鸿一人而止耳。至于金圣铎、李槾则终无检拟之事,用舍之地,不能奉行如此,宜申饬铨曹焉。先正臣文纯公李滉书院,至遣近侍致祭,又有陶山故宅图进之命,纶音一播,士林兴起,而奉祀之孙,罢官多年,贫不能奉祭。唯殿下留意焉。

批曰:“李槾又为除职,敦劝上送。文纯公奉祀孙,令该曹调用。”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沈寿贤曰:“臣有常时料量者,当先陈大槪矣。丁未年间,有良役之议,臣以一疋为言,而人见各异,事终不行。即今事势,视丁未大异。闻京畿军额大缩,修案之际,督迫之推捉之,处处骚扰,民皆逃走,不得不侵渔邻族,故并与邻族而逃走,将至于无民之境。虽有良法美政,何可设施乎?臣意则四道逃故代定及邻族征布,一并停止,有其人者,只征其身布,而统计四道逃亡之数,较诸捧布之数,似不及三分之一矣。将此数计十二朔经用,则不足者不过三朔耳。此则以兵曹骑步,禁御两营之旧储,取以节用,足可支继,而其中训局夏等军兵衣资,有难变通,自他衙门,推移百同之布,以充其数,四道军政,姑静以置之,勿令侵挠。申饬道臣,安集流民,着实劝农,以待秋成,限甲寅十月以前继用,而如闲良、军官、校生等名目,作为一疋之役,各邑所捧烟役米五斗内,收捧一斗,则可得三万馀石矣。一疋之役,愿入者渐多,则以其新色所捧及杂役米,以补逃故未充之代,行之一二年,庶有头緖,馀民不至于流散,国用亦可以支撑。臣之请差句管堂上者,盖以此也。”上曰:“如卿言则甲寅条一并停捧,甲寅以后,欲为一疋耶?”寿贤曰:“甲寅十月以前,则以旧储继用,十月以后捧乙卯所用。自乙卯捧丙辰所用,次次变通,则终可为大变通矣。”命均曰:“领相所奏,果若顺成,则庶有实效。然明年之内,未必就緖,而其间异议或生,则事必不成。至于杂役米一斗,终有窒碍之端,一疋之役,亦难保其愿入。然诸议皆以为可行,圣意断然行之,则何不可为?”户曹判书宋寅明曰:“良役变通,民国之大事。首相之讲究料量,既熟且审,臣不敢妄言,而终有所疑难者,试以逃故言之。限明年勿令代定,则守令必为束手坐观,责成于朝家,未知其便,而杂役米收捧,亦有弊焉。国家虽无敛民之政,各邑之横征,犹患无艺,况自朝家敛一斗,则其弊当如何?至于新设一疋之役,愿入与否,亦未可知矣。”刑曹判书李廷济曰:“即今良役之弊,殆同百尺竿头,此弊不救,则民国俱亡。元老大臣讲究变通之道,岂不好也,而逃故一并勿代,则守令必坐观,而亦有滥报之虑。且兵曹、三军门留储,未知几许,设或接济,今年逃故渐多,则一疋之役,恐难尽充。至于杂役米一结之纳,有田税大同焉,有冰丁、柴草、雉鸡等价焉。若自朝家加收一斗,则民情必不便矣。”上命承旨、儒臣、台臣,各陈所见,或言可行,或言不可行,或言因旧例申饬道臣,随阙随代。寿贤曰:“臣亦非谓一时骤变也,渐次着手,以责来效,过数年则可知其使否。故欲为试可者,差出切迫之计,而诸议如是不一,事若不成,则臣惟当退去矣。”上曰:“卿之固执如此,国事可成矣。一疋之役,岂非便民之政,而卿以元辅,如是主张,则此乃好机会,当断然行之。户布则以黑笠之不肯,不能施行者,由于国无纪纲,而李圣檍遵旧制之说亦是矣。二疋本非高重,以逃故之弊而然耳。况幸门大开,民必复望半疋,将何以责应乎?昔汉文之减半租,以其节俭而然也。西汉之季,民之思汉,亦由仁厚之效。若依领相言,减给一疋,岂不好哉?然古则惟正之供民莫敢不纳,即今人心大异,难捧之弊,必自如也。尧、舜之时,犹病博施,无论稍实、尤甚,一并勿捧者,似无分数。其中尤甚邑则用卿议,逃故之代,一切勿捧,其馀邑依汉文减半租之例,许减一疋,休息民力好矣。卿以为如何?”寿贤曰:“圣教特减,惠可及民。然查正案上来后,自庙堂当参量裁正矣。但已捧者若以逃故减一疋,则中间岂无渗漏之弊?臣意则勿论逃故,已捧者上纳,未捧者姑勿征,以粜籴分给之簿,区别民名,自明春搜括充代,以新设所捧之一疋及杂役之米,支用于乙卯年,渐次移定,数年后庶可有效矣。或言三百年旧制,不可猝变,是不识时务之论也。国初则军额不多,故害之及民者少,今则以人食人,民国之病,至此而极,不可以旧制言。必革此弊,然后可以安民矣。”上曰:“新设一疋之役,民岂愿入乎?”寿贤曰:“一疋新设,非创出别名也。以良丁、保人及除番军官等名目为之,而愿者入之,不愿者不入,过数年则可以斟量矣。”上曰:“朴文秀则谓尤甚邑逃故,减给为宜矣。”寿贤曰:“文秀所见,与臣不同矣。”上曰:“户布犹可行,而口钱不可行也。”寿贤曰:“户布亦难行矣。户有大、中、小、残四等,然后可以行之,而若行户布则小户渐减,未三四年,大大户必多矣。如此则又将有分户之弊,此不可行之道也。”上曰:“若定一疋之法,则当作何名耶?”寿贤曰:“以州、府、郡、县定其次序,如乡军官及额外校生免讲布,作为名目,而使纳一疋,既停入番,则于渠无伤,其视纳二疋者,利害显殊,欲免二疋及军役者,必多趋入矣。各镇堡可罢者,亦如灵城言,则行之数年,事必可成,何可预虑其弊,而不为始之乎?”上曰:“然则毕竟当为一疋大同之役耶?”寿贤曰:“二疋者皆愿入于一疋,终为大都一疋之役矣。”上曰:“不如户布之名正也。”寿贤曰:“终至于便民均役,则可为王政。”上曰:“免讲布之名,闲良之投入,固未可必。且以纳布免讲,则恐无读书之人矣。”寿贤曰:“免讲布者,实额外校生也。”命均曰:“若虑一疋有弊,则他无变通之道,不过广其逃故充定之路。不然,量入为出,撙节财用,此外无他策。”寿贤曰:“臣以望八之年,欲为国家救此弊,而诸议不一,亦复如何?”上曰:“一疋之役,设或不行,逃故则先使抄报可也。”吏曹判书金在鲁曰:“虽行一疋,三军门上番军一节,最难处矣。”寅明曰:“依领相议,限以十年,则亦可成效,而天下事未可知,不知其间又生何等弊也。”上曰:“逃故勿令代定,如或日加月增,则将无军而后已,姑使代定,勿侵邻族可也,自庙堂详定节目。卿忧良役之弊,必欲变通,而予亦言其后弊。卿之策,是自霸而之王,非自王而之霸也。如是讲定之后,终若偾事,则虽首揆亦不可容贷矣。主管堂上尹淳宜举其代。”寿贤曰:“尹游可矣。”上曰:“尹游意见同耶?”寿贤曰:“不同矣。”上曰:“予意则户判好矣。”寅明曰:“臣之意见,大异于首揆矣。”寿贤曰:“寅明则守其意,必不听从。尹游意见虽异,人品快活,若知其事理,则似可听从,而宋寅明、李廷济则初以为不可行,难与同事矣。”上曰:“户吏判亦问议便否于右相及崔、李两奉朝贺,禀定可也。”寿贤曰:“咸镜监司有阙而难其代,李匡德才局,实合是任,而今方斥补,不敢遽拟矣。”上曰:“是则付之庙堂矣。”命均言:“郑彦燮伐取碑石于蓝浦,多发民丁,致有骚怨。蓝浦伐石,曾有禁令,况当灾岁,何可役民?宜施罢职。李亨宗因其私事,出牌拘人,实为都民之弊。请加警饬。”并从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校理吴瑗,修撰金若鲁、尹得和上箚,略曰:

臣等伏见圣旨,引咎自省,非不切也。许令臣民,极意指陈,凡在群下,孰不感激?臣等窃以为,今日官方之淆杂,刑赏之乖舛,廉耻之坏丧,气节之消沮,以至生民倒悬之剧,政弊通变之宜,无非至切至大者,固难更仆毕数,而然求其故,亦不过曰纪纲之未振也,听纳之未广也。圣旨亦既提其纲领矣,而乃其归趣,又以变化气质,深自责勉。臣等请就殿下气质之病流,而为振纪纲,广言路之害者,槪而陈之,仍献修治之目焉。其曰以诚实立根基,以刚毅励志气,以宏远定规模,以严重尊体统,此四目者,振纪纲之本也;其曰虚心以孚情志,舍己以勇迁改,恢量以祛忌讳,逊志以受规益,此四目者,广听纳之要也。惟此八者,实为端本出治,取人为善之切务,而究其大原,亦不出于勉圣学,故辄敢条陈如左。所谓以诚实立根基者,诚者天之实理也,人之实德也。世级既下,浇诈滋甚,人之日夜营营,无非骛外作伪之事,真赝眩瞀,上下蒙冒,顾瞻世界,作一虚泡壳子。殿下平日非不以诚实自勉,而酬酢之际,多拘边幅,而或少洞然无间之意,丝纶之降,过于繁蔓,而或忽先行后从之训。营为计较之念,或先于循天则之义;恐人疵议之虑,或夺夫遵实理之心。若其待遇臣邻,或不免以徇人之色,过情之辞,假借而慰藉之,可否或不洞示中心,赏罚或至姑循颜情。至于驾驭之术,或参以权数,驱使之道,或出于抑勒,其于古圣王诚信接下之规,岂不有乖也?伏愿因玆诚心之发,推而扩之,不假安排,无待修饰也。以至事之当否,言之从违,知之则必行之,行之则必以实。如是而号令不张,政教不举者,未之有也。所谓以刚毅励志气者,人非刚毅,不足以有立。人主值倾否之运,有挽回之志,而苟不刚以自勉,毅以自励,其何能济乎?顾今世道污下,俗习委靡,人欲横流,公议泯绝。上自公卿,下至匹庶,陷在私意窠窟,头出头没,鲜能自拔。殿下亦非无慨然奋发之时,而牵制之累不能摆脱,振励之志不能坚定。欲节国用,而曹储之内入,犹不能断也;欲饬掖隶,而横肆之旧习,犹未能禁也。天怒之震,多由于切己之私、琐细之端,而群下之欺听蔽聪,背公行私者,殿下果能随其发露,赫然威之以辟乎?督迫之严,只施于踈逖之臣、微末之吏,而大臣之玩愒度日,恬嬉成习者,殿下其能程率策励乎?伏愿继自今,毋弛奋励之志。凡私意有可以害吾纯刚至正之气者,必猛省而痛断之,守之必确,毋或挠焉,持之以久,毋或沮焉。所谓以宏远定规模者,君人有大柄,为国有宏规。殿下聪明,只及细务,反遗大体。程督诸臣,不过簿书期会之间,饬励庶政,多行有司之事。以至牌招去来之迟速,泮庠课制之行否,此何等微细,而上烦圣虑,屡勤下教,则他事槪可知矣。姑以夺入闾家之禁言之,殿下于国家宏纲远猷,实心做去,如闾家之禁,则纪纲之颓弛,岂至于斯?殿下每以方寸已伤,触事兴感,临朝对下,至有涕泪呜咽之时。呜呼!殿下之所经历,国势之至孤危,臣等亦岂不知哉?然益宜恢拓,其志惟怀永图。伏愿洞然远观,廓然自觉,无以悲戚损心气,勿以小事劳精神。深察乎修政救民之宏纲钜目,巩邦垂后之弘猷远虑,日与诸臣,讲确讨论,期有成效。其馀细务,有司自当奉行,不宜以此害大体也。所谓以严重尊体统者,君人之体,宜重不宜轻,宜严不宜亵,而我国之俗,轻易不耐久,至于恩数之滥越,干徼之猥屑,莫此时若。以殿下慈谅太过,不能裁抑而禁斥之。凡在近列者,欲为一人徼惠,则曰我当陈白,欲为一人洗累,则曰我当奏伸。下既不知严畏,上亦不少持难,恩僭而威亵,赏滥而法骫,受恩者不知其荣,犯科者必祈幸免。不知殿下将何以继之也。伏愿深惟君人之体,益勉弦韦之戒,嚬笑必惜,侥幸必抑,内自宫庭,外及臣僚,恩威得中,赏罚无忒,如是而教令不行,纲维不振,无此理也。所谓虚心以孚情志者,心之为体,至虚至明。殿下明睿有馀,而察理不深,群臣之好言事者,疑其矫激;能论人者,疑其排轧。欲祛偏党,固出于殿下至公血诚,而惟其圣心之中,先着恶朋党三字,故是非从违,必看彼此色目,排比较量,而公听并观之道失矣。君臣之间,情志日阻,往往有非常之谴罚,不忍闻之严教。呜呼!君之明圣,可以理夺,下之愚迷,可以理喩,惟当察其言之公私,而可否之,何至临以疑怒,使之抑塞也?伏愿益用力于虚心察理之工,使我方寸之中,洞然无碍。君臣上下,一心相孚,而交泰之休,可致矣。所谓舍己以勇迁改者,圣人无我,惟善是师。殿下于规勉之言,非不嘉奖,而圣心所向,未尝不硬行。所陈或切逼圣躬,则天颜辄为不怡,章奏或指陈事实,则批旨多有周遮,箴视久绝,含默成风。伏愿推今日责躬之意,克祛私意,将见嘉言罔伏,而众善毕集矣。所谓恢量以祛忌讳者,君之于臣,等威至严,和颜而待之,犹不能尽其辞,若一言触讳,随而呵斥,其孰肯言乎?昨年藩臣疏中,孑然孤立一句,何至妄发?殿下犹以此,谴责甚峻,况可议其尽言无讳乎?伏愿惕然深念乎言路城门之戒,言者虽或触拂,容之以包涵之量,接之以康和之色。匡君之谟,犹恐不切,忧国之言,惟恐不激,则忠谠竞劝,而德化日彰矣。所谓逊志而受规益者,圣不自圣,所以益圣。殿下英睿超绝,而有轻视诸臣之患,自是太过,而无好察迩言之意。聪察之病,非不自知,而矜衒之习,犹不能改,任使臣僚,不喜稍近戆直之人,多取巽懦便侫之徒。如是而不危亡者有之乎?伏愿因此警省,益勉谦受。屈己礼士,诚心求贤,置之左右,咨诹察纳,则德日进业日崇,治教日隆矣。

答曰:“职在经幄,条陈勉戒,诚甚切实,深庸嘉之。可不猛省焉?原箚留中。”

12月27日 编辑

○甲戌,宁越私奴万才伏诛。万才幼时,父为其主所杀,至是万才称为父复仇,椎杀其主。事发觉,三省设鞫,按问取服,正法。

○以金廷润为献纳,南泰良为持平,郑亨益为左参赞,洪铉辅为知义禁。

○左右捕厅言:“今月十七日,有一人来到禁府门外,称有秘密事,请见禁堂,而罗将终不告,故仍为逃走云。多般跟寻,斯得于春川地,即尹廷显称名人。何以为之?”教曰:“自本厅合坐究问。”

○行召对。江华留守金东弼辞朝,上召见之。东弼曰:“今当离违天陛,更愿坚定圣志。先立大体,毋如前日之因循。”仍言:“赵显命、李匡德自是不易得之人,俱有向国忱诚,多言人所难言。不可久置于外,并请召还。”上曰:“卿言是矣。行将召之。”检讨官尹得和曰:“东弼是外任,非所当请,宜推考。”上曰:“居留兼备堂,何不可之有?”

○上召见大臣禁堂。领议政沈寿贤曰:“锦伯状启,茫然不知矣。入阙始闻大槪,极惊心矣。”左议政徐命均曰:“枭獍之徒,终不革心,致有妖恶之变,深可虑矣。”寿贤曰:“不轨之徒,望国家之不幸,创出无根不道之说,岂不痛恶乎?”上曰:“庚戌以后,此辈无计可售,至于此举,可谓已甚矣。”命均等请急速发捕,上曰:“庚戌以前,诸贼亦以频有问安,国无储贰为言。予每于朝廷,或有问候之事,则辄令停止者,实有意而然也。”校理吴瑗曰:“若当违和之时,则如法问安,复常则停止,行之以大正,则人心自定矣。”上曰:“虽当戊申变乱,予不动念。岂以此等事动心,而所可痛者,一种怨国之徒,无所不至也。”修撰尹得和以状启请对时,不通于大臣,请推承旨,仍曰:“臣闻,故相臣李世白当辛巳国恤,贼杭以梓宫上字书写官将入写,而海昌尉为预差。世白坐哭班厉声曰:‘上字海昌尉当书,东平不当书。’杭闻此言,面色如土而出去,未久变出,可谓折萠于未然也。”上曰:“当国有事,大臣必如此,然后可以镇服矣。”

12月28日 编辑

○乙亥,以赵明翼为大司宪。

○谏院申前启,不允。

○上以祭享时,享官祭衣用䌷绢,不能澣濯,故久则垢污,有非齐明盛服之意。不若代用苎布,随污随濯,仿礼经澣帛之义,问于大臣及知礼儒臣。领议政沈寿贤议以为:“承祭之服,贵于蠲洁。窃见祭享礼币,以苎代帛则至于祭服,何独不可乎?”诸大臣无异议,上命依领相议施行。

12月29日 编辑

○丙子,太白昼见。

○上行夜对。讲罢,下御制小诗曰:“上下励新日,宜先必也公。今予为岁祝,寅协远近同。”诸臣即席赓进。上曰:“予所感慨,发于陆书者多矣。读书岂不有益乎?”侍读官吴瑗曰:“今日上下,以公交勉,此实生民之福也。”命瑗制进克绥斋箴,赐筵臣笔墨。将退,晓鼓已下矣。

12月30日 编辑

○丁丑,行召对。承旨洪景辅曰:“近来士大夫往往有防纳牟利之弊,榷利耗财,害及民国。其弊姑勿论,风习之污下至此,宁不慨然?故名臣任叔英穷居乡庐,其友为关东伯历访之,欲为方便救穷,叔英瞋目曰:‘此所谓防纳耶?’古之士大夫,律己有如此矣。”侍读官吴瑗曰:“故副提学李端相,显庙朝退居杨州,不免饥寒。其友故判书金宇亨为海西伯闻之,阴贷籴谷于其奴,以防纳例取剩,使勿言,奴如其言,托他辞以供其主。后端相觉之,亟令还纳其谷,古人制行,有如此者矣。”

○吏曹参议徐宗玉上十弊疏,一曰建极,二曰立纲,三曰求贤,四曰奖直,五曰度才,六曰恤隐,七曰修戎,八曰理财,九曰汰冗,十曰正心。上赐批,原疏留中不下。

○教曰:“曾子大贤也,而犹日三省。治国学问,本非二道,始勤终怠,恬憘因循,俱由于不反省。今日君臣其能无亏大诰警惕之心乎?予若懈焉,随事陈勉,诸臣懈忽,予当相勉。新旧岁换,只隔此宵,咨尔大小臣僚,体曾圣之三省,念寡躬之惓惓,涤瑕荡垢,与岁俱新,使我元元,咸囿于春台之中。”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三十六

注释 编辑

  1. 原本「㬛」
  2. ^ 2.0 2.1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