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五经语类 (四库全书本)/卷51

卷五十 朱子五经语类 卷五十一 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五经语类卷五十一
  钱塘程川撰
  诗二
  统论六义
  六义自郑氏以来失之后妃自程先生以来失之后妃安知当时之称如何
  郑可学录字子上莆田人辛亥所闻先生六十二岁饶录十六卷中
  或问诗六义注三经三纬之说曰三经是赋比兴是做诗底骨子无诗不有才无则不成诗盖不是赋便是比不是比便是兴如风雅颂却是里面横□底都有赋比兴故谓之三纬
  吕焘录字徳昭南康人己未所闻先生七十岁饶录卅六卷卅七卷中
  诗有是当时朝廷作者雅颂是也若国风乃采诗者采之民间以见四方民情之美恶二南亦是采民言而被乐章尔程先生必要说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某不敢从若变风又多是淫乱之诗故班固言男女相与歌咏以言其伤是也圣人存此亦以见上失其教则民欲动情胜其弊至此故曰诗可以观也且诗有六义先儒更不曾说得明却因周礼说豳诗有豳雅豳颂即于一诗之中要见六义思之皆不然盖所谓六义者风雅颂乃是乐章之腔调如言仲吕调大石调越调之类至比兴赋又别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赋也本要言其事而虚用两句钓起因而接续去者兴也引物为况者比也立此六义非特使人知其音声之所当又欲使歌者知作诗之法度也问豳之所以为雅为颂者恐是可以用雅底腔调又可用颂底腔调否曰恐是如此某亦不敢如此㫁今只说恐是亡其二
  佘大雅录字正叔上饶人戊戌以后所闻先生四十九岁池录三卷中
  问比兴曰说出那物事来是兴不说出那物事是比如南有乔木只是说个汉有㳺女奕奕寝庙君子作之只说个他人有心子忖度之关雎亦然皆是兴体比底只是从头比下来不说破兴比相近却不同周礼说以六诗教国子其实只是这赋比兴三个物事风雅颂诗之标名理会得那兴比赋时里面全不大段费解今人要细解不道此说为是如奕奕寝庙不认得意在那他人有心处只管解那奕奕寝庙
  潘植录字立之癸丑所闻先生六十四岁饶录二十九卷中
  问诗传说六义以托物兴辞为兴与旧说不同曰觉旧说费力失本指如兴体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说将起或别自将一物说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唐时尚有此等诗体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别借此物兴起其辞非必有感有见于此物也有将物之无兴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兴起自家之所无前辈都理会这个不分明如何说得诗本指只伊川也自未见得㸔所说有甚广大处子细㸔本指却不如此若上蔡怕晓得诗如云读诗须先要识得六义体面这是他识得要领处问诗虽是吟咏使人自有兴起固不专在文辞然亦须是篇篇句句理会著实见得古人所以作此诗之意方始于吟咏上有得曰固是若不得其真实吟咏个甚么然古人已多不晓其意如左传所载歌诗多与本意元不相关问我将维天其右之既右享之今所解都作左右之右与旧不同曰周礼有享右祭祀之文如诗中此例亦多如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之类如我将所云作保祐说更难方说维羊维牛如何便说保祐到伊嘏文王既右享之也说未得右助之右问振鹭诗不是正祭之乐歌乃献助祭之臣未审如何曰㸔此文意都无告神之语恐是献助祭之臣古者祭祀每一受胙主与宾尸皆有献酬之礼既毕然后亚献至献毕复受胙如此礼意甚好有接续意思到唐时尚然今并受胙于诸献既毕之后主与宾尸意思皆隔了古者一祭之中所以多事如季氏祭逮暗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古人祭礼是大段有节奏叶贺孙录
  器之问诗传分别六义有未备处曰不必又只管滞却许多且㸔诗意义如何古人一篇诗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会得这个如柏舟之诗只说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绿衣之诗说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此可谓止乎礼义所谓可以怨便是喜怒哀乐发而皆中节处推此以观则子之不得于父臣之不得于君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意处之如屈原之怀沙赴水贾谊言历九州而相其君何必怀此都也便都过当了古人胸中发出意思自好㸔著三百篇诗则后世之诗多不足观矣
  钱木之录
  统论风雅颂
  大序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所以析卫为邶鄘卫曰诗古之乐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卫有卫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诗有鄘音者系之鄘有邶音者系之邶若大雅小雅则亦如今之商调宫调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调而作尔大雅小雅亦古作乐之体格按大雅体格作大雅按小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相度其辞目为大雅小雅也大抵国风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又云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绝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金去伪录字敬直乐平人乙未所闻先生四十六岁池录十五卷中
  林子武问诗者中声之所止曰这只是正风雅颂是中声那变风不是伯恭坚要牵合说是然恐无此理今但去读㸔便自有那轻薄底意思在了如韩愈说数句其声浮且淫之类这正是如此
  黄义刚录
  统论风雅
  问王风是他风如此不是降为国风曰其辞语可见风多出于在下之人雅乃士夫所作雅虽有刺而其辞庄重与风异
  郑可学录
  器之问风雅与无天子之风之义先生举郑渔仲之说言出于朝廷者为雅出于民俗者为风文武之时周召之作者谓之周召之风东迁之后王畿之民作者谓之王风似乎大约是如此亦不敢为㫁然之说但古人作诗体自不同雅自是雅之体风自是风之体如今人做诗曲亦自有体制不同者自不可乱不必说雅之降为风今且就诗上理会意义其不可晓处不必反倒因说尝见蔡行之举陈君举说春秋云须先㸔圣人所不书处方见所书之义见成所书者更自理会不得却又取不书者来理会少间只是说得奇巧
  钱木之录
  统论二南
  诗未论音律且如读二南与郑卫之诗相去多少不知何氏录
  问程氏云诗有二南犹易有乾坤莫只是以功化浅深言之曰不然问莫是王者诸侯之分不同曰今只㸔大序中说便可见大序云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鹊巢驺虞之徳诸侯之风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只㸔那化字与徳字及所以教字便见二南犹乾坤也
  陈文蔚录
  前辈谓二南犹易之乾坤其诗粹然无非道理与他诗不同曰须是宽中㸔𦂳底意思因言匡衡汉儒几语亦自说得好曰便是他做处却不如此
  刘炎录己酉甲寅以后所闻先生六十岁六十一岁六十二岁六十三岁六十四岁六十五岁饶后录七卷中
  问二南之诗真是以此风化天下否曰亦不须问是要风化天下与不风化天下且要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云云里面㸔义理是如何今人读书只是说向外面去却于本文全不识
  钱木之录
  统论周南
  敬子说诗周南曰他大纲领处只在戒谨恐惧上只自关关雎鸠便从这里做起后面只是渐渐推得阔沈僩录
  统论豳风
  问豳诗本风而周礼籥章氏祈年于田祖则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则吹豳颂不知就豳诗观之其孰为雅孰为颂曰先儒因此说而谓风中自有雅自有颂虽程子亦谓然似都坏了诗之六义然有三说一说谓豳之诗吹之其调可以为风可为雅可为颂一说谓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载芟丰年诸篇是豳之颂谓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则谓豳之诗自有雅颂今皆亡矣数说皆通恐其或然未敢必也杨道夫录字仲恩建宁人己酉以后所闻先生六十岁池录十八卷十九卷中
  统论二雅
  小雅恐是燕礼用之大雅须飨礼方用小雅施之君臣之间大雅则止人君可歌
  吴必大录
  大雅气象宏阔小雅虽各指一事说得精切至到尝见古人工歌宵雅之三将作重事近尝令孙子诵之则见其诗果是恳至如鹿鸣之诗见得宾主之间相好之诚如徳音孔昭以燕乐嘉宾之心情意恳切而不失义理之正四牡之诗古注云无公义非忠臣也无私情非考子也此语甚切当知既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说得恳切如皇皇者华即首云每怀靡及其后便须咨询咨谋㸔此诗不用小序意义自然明白
  黄㽦录
  问二雅所以分曰小雅是所系者小大雅是所系者大呦呦鹿鸣其义小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其义大问变雅曰亦是变用他腔调尔大抵今人说诗多去辨他序文要求著落至其正文关关雎鸠之义却不与理会王徳修云诗序只是国史一句可信如关雎后妃之徳也此下即讲师说如荡诗自是说荡荡上帝序却言是天下荡荡赉诗自是说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是说后世子孙赖其祖宗基业之意他序却说赉予也岂不是后人多被讲师瞒耶曰此是苏子由曾说来然亦有不通处如汉广徳广所及也有何义理却是下面无思犯礼求而不可得几句却有理若某只上一句亦不敢信他旧曾有一老儒郑渔仲更不信小序只依古本与叠在后面某今亦只如此今人虚心㸔正文久之其义自见盖所谓序者类多世儒之谈不解诗人本意处甚多且如止乎礼义果能止礼义否桑中之诗礼义在何处王曰他要存戒曰此正文中无戒意只是直述他淫乱事尔若鹑之奔奔相鼠等诗却是讥骂可以为戒此则不然某今㸔得郑诗自叔于田等诗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淫乱之诗而说诗者误以为刺昭公刺学校废耳卫诗尚可犹是男子戏妇人郑诗则不然多是妇人戏男子所以圣人尤恶郑声也出其东门却是个识道理底人做
  余大雅录
  统论大雅
  大雅非圣贤不能为其间平易明白正大光明
  黄㽦录
  统论三颂
  伯丰问商颂恐是宋作曰宋襄一伐楚而已其事可考安有莫敢不来王等事又问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往事以祀其先代若是商人所作商尚质不应商颂反多于周颂曰商颂虽多于周颂觉得文势自别周颂虽简文自平易商颂之辞自是奥古非宋襄可作又问颂是告于神明鲁颂中却多是颂当时之君如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僖公岂有此事曰是颂愿之辞又问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孟子引以为周公如何曰孟子引经自是不仔细又问或谓鲁颂非三百篇之类夫子姑附于此耳曰思无邪一句正出鲁颂
  黄㽦录
  统论商颂
  商颂简奥
  李方子录
  统论比兴
  问诗中说兴处多近比曰然如关雎麟趾相似皆是兴而兼比然虽近比其体却只是兴且如关关雎鸠本是兴起到得下面说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题说那实事盖兴是以一个物事贴一个物事说上文兴而起下文便接说实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个对一个说盖公本是个好底人子也好孙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则却不入题了如比那一物说便是说实事如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一句便是说那人了下面宜尔子孙依旧是就螽斯羽上说更不用说实事此所以谓之比大率诗中比兴皆类此
  沈僩录
  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兴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虽切而却浅兴意虽阔而味长
  叶贺孙录
  比虽是较切然兴却意较深远也有兴而不甚深远者比而深远者又系人之高下有做得好底有拙底常㸔后世如魏文帝之徒作诗皆只是说风影独曹操爱说周公其诗中屡说便是那曹操意思也是较别也是乖
  黄义刚录
  统论兴
  诗之兴全无巴鼻后人诗犹有此体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又如高山有崖林木有枝忧来无端人莫之知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皆是此体
  李方子录录中诗之兴下吴振录云多
  是假他物举起全不取其义
  统论韵
  问诗叶韵是当时如此作是乐歌当如此曰当时如此作古人文字多有如此者如正考父鼎铭之类郑可学录
  诗之音韵是自然如此这个与天通古人音韵宽后人分得密后隔开了离骚注中发两个例在前朕皇考曰伯庸庚寅吾以降又重之以修能纫秋兰以为佩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某有楚词叶韵作子厚名字刻在漳州
  李方子录
  问先生说诗率皆叶韵得非诗本乐章播诸声诗自然叶韵方谐律吕其音节本如是耶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叶韵因举王制及老子叶韵处数段又曰周颂多不叶韵疑自有和底篇相叶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叹叹即和声也
  李儒用录字仲秉岳阳人己未所闻先生七十岁池录四十三卷饶录卅卷中
  问诗叶韵有何所据而言曰叶韵乃吴才老所作某又续添减之盖古人作诗皆叶韵与今人歌曲一般今人信口读之全失古人咏歌之意
  李煇录字晦叔不详所闻年岁及池录饶录饶后录卷次云馀仿此
  先生因言㸔诗须并叶韵读便见得他语自整齐又更略知叶韵所由来甚善又曰伊川有诗解数篇说到小雅以后极好盖是王公大人好生地做都是识道理人言语故它里面说得尽有道理好仔细㸔非如国风或出于妇人小夫之口但可观其大槩也董铢录字叔重鄱阳人丙辰以后所闻先生六十七岁池录十三卷饶录四十六卷中
  器之问诗曰古人情意温厚宽和道得言语自恁地好当时叶韵只是要便于讽咏而已到得后来一向于字韵上严切却无意思汉不如周魏晋不如汉唐不如魏晋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刘禹锡之徒和诗犹自有韵相重密本朝和诗便定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却愈坏了诗
  钱木之录
  器之问诗叶韵之义曰只要音韵相叶好吟哦讽诵易见道理亦无甚要𦂳今且要将七分工夫理会义理三二分工夫理会这般去处若只管留心此处而于诗之义却见不得亦何益也又曰叶韵多用吴才老本或自以意补入
  钱木之录
  吴才老补韵甚详然亦有推不去者某煞寻得当时不曾记今皆忘之矣如外御其务叶烝也无戎才老无寻处却云务字古人读做蒙不知戎汝也汝戎二字古人通用是协音汝也如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亦是协音汝也下民有严叶不敢怠遑才老欲音严为庄云避汉讳却无道理某后来读楚辞天问见一严字乃押从庄字乃知是叶韵严读作昂也天问才老岂不读往往无甚意义只恁打过去也
  黄义刚录饶录何氏云中庸奏假无言奏音
  族平声音鬃所以毛诗作鬷字
  或问吴氏叶韵何据曰他皆有据泉州有其书每一字多者引十馀证少者亦两三证他说元初更多后删去姑存此耳然犹有未尽因言商颂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吴氏云严字恐是庄字汉人避讳改作严字某后来因读楚辞天问见严字都押入刚字方字去又此间乡音严作户刚反乃知严字自与皇字叶然吴氏岂不曾㸔楚词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丞也无戎吴氏复疑侮当作雾以叶戎字某却疑古人训戎为汝如以佐戎辟戎虽小子则戎女音或通后来读常武诗云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则与汝叶明矣因言古之谣谚皆押韵如夏谚之类散文亦有押韵者如曲礼安民哉叶音兹则与上面思辞二字叶矣又如将上堂声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将入户视必下下叶音护礼运孔子闲居亦多押韵庄子中尤多至于易彖辞皆韵语也又云礼记五至三无处皆叶
  辅广录字汉卿庆源人甲寅以后所闻先生六十五岁池录二卷中
  诗音韵间有不可晓处因说如今所在方言亦自有音韵与古合处子升因问今阳字却与唐字通清字却与青字分之类亦自不可晓曰古人韵疏后世韵方严密见某人好考古字却说青字音自是亲如此类极多
  钱木之录
  叶韵恐当以头一韵为准且如华字叶音敷如有女同车是第一句则第二句颜如舜华当读作敷字然后与下文佩玉琼琚洵美且都皆叶至如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是第一韵则当依本音读而下文王姬之车却当作尺奢反如此方是今只从吴才老旧说不能又创得此例然楚词纷余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音耐然后下文纫秋兰以为佩叶若能字只从本音则佩字遂无音如此则又未可以头一韵为定也
  李闳祖录字守约邵武人戊申以后所闻先生五十九岁池录四卷中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此例甚多作字作做保字作补往近王舅近音既说文作㫁误写作近黄㽦录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鸿飞遵陆公归不复飞归叶是句腰亦用韵诗中亦有此体
  李方子录
  昭兹来许汉碑作昭哉洪氏隶释兹哉叶韵柏梁台诗末句韵亦同
  李方子录









  朱子五经语类卷五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