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四库全书本)/卷027

卷二十六 朱子语类 卷二十七 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语类卷二十七
  论语九
  里仁篇下
  子曰参乎章
  问一以贯之曰且要沈潜理会此是论语中第一章若看未透且看后面去却时时将此章来提省不要忘却久当自明矣时举
  问一贯曰恁地汎看不济事须从头子细章章理会夫子三千门人一旦惟呼曾子一人而告以此必是他人承当未得今自家却要便去理会这处是自处于孔门二千九百九十九人头上如何而可道夫
  一以贯之犹言以一心应万事忠恕是一贯底注脚一是忠贯是恕底事栱夀
  一是一心贯是万事看有甚事来圣人只是这个心从周或问一贯曰如一条索曾子都将钱十千数了成百只是未串耳若他人则零乱钱一堆未经数便把一条索与之亦无由得串得
  问一贯之说曰须是要本领是本领若是事事发出来皆是本领若不是事事皆不是也时举
  或问一以贯之以万物得一以生为说曰不是如此一只是一二三四之一一只是一个道理胡泳
  一是忠贯是恕道夫
  一者忠也以贯之者恕也体一而用殊人杰
  忠恕一贯忠在一上恕则贯乎万物之间只是一个一分著便各有一个一老者安之是这个一少者怀之亦是这个一朋友信之亦是这个一莫非忠也恕则自忠而出所以贯之者也
  忠是一恕是贯忠只是一个真实自家心下道理直是见得事事物物接于吾前便只把这个真实应副将去自家若有一毫虚伪事物之来要去措置他便都不实便都不合道理若自家真实事物之来合小便小合大便大合厚便厚合薄便薄合轻便轻合重便重一一都随他面分应副将去无一事一物不当这道理贺孙
  道夫窃谓夫子之道如太极天下之事如物之有万物虽有万而所谓太极者则一太极虽一而所谓物之万者未尝亏也至于曾子以忠恕形容一贯之妙亦如今人以性命言太极也不知是否曰太极便是一到得生两仪时这太极便在两仪中生四象时这太极便在四象中生八卦时这太极便在八卦中道夫
  忠恕而已矣不是正忠恕只是借忠恕字贴出一贯底道理人多说人已物我都是不曾理会圣人又几曾须以已度人自然厚薄轻重无不适当忠恕违道不远乃是正名正位闳祖
  问忠恕而已矣曰此只是借学者之事言之若论此正底名字使不得这忠恕字又云忠字在圣人是诚恕字在圣人是仁但说诚与仁则说开了惟忠恕二字相粘相连续少一个不得
  尽己为忠推己为恕忠恕本是学者事曾子特借来形容夫子一贯道理今且粗解之忠便是一恕便是贯有这忠了便做出许多恕来圣人极诚无妄便是忠问圣人之忠即是诚否曰是圣人之恕即是仁否曰是问在学者言之则忠近诚恕近仁曰如此则已理会得好了若中庸所说便正是学者忠恕道不远人者是也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只是取诸己而已问明道以天地变化草木蕃为充扩得去底气象此是借天地之恕以形容圣人之恕否曰是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元之气流行不息处便是忠
  主于内为忠见于外为恕忠是无一毫自欺处恕是称物平施处德明
  忠因恕见恕由忠出闳祖
  说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却翻此手向外是恕忠只是一个忠做出百千万个恕来闳祖
  忠恕只是一件事不可作两个㸔端蒙
  忠恕只是体用便是一个物事犹形影要除一个除不得若未晓且看过去却时复潜玩忠与恕不可相离一步道夫
  忠是体恕是用只是一个物事如口是体说出话便是用不可将口做一个物事说话底又做一个物事
  忠是本根恕是枝叶非是别有枝叶乃是本根中发出枝叶枝叶即是本根曾子为于此事皆明白但未知圣人是搃处发出故夫子语之可学
  在圣人本不消言忠恕广
  圣人是不犯手脚底忠恕学者是著工夫底忠恕不可谓圣人非忠恕也闳祖
  天地是无心底忠恕圣人是无为底忠恕学者是求做底忠恕
  论恕云若圣人只是流出来不待推
  圣人之恕与学者异者只争自然与勉强圣人却是自然扩充得去不费力学者须要勉强扩充其至则一也端𫎇
  夫子之道忠恕此忠自心而言之为人谋而不忠此忠主事而言也自心言者言一心之统体主事言者主于事而已端蒙
  问曾子何必待孔子提醒曰他只见得一事一理不知只是一理曰使孔子不提之久还自知否曰知可学○总论
  曾子已前是一物格一知至到忠恕时是无一物不格无一知不至圣人分上著忠恕字不得曾子借此为说方子
  曾子一贯是他逐件事一做得到及闻夫子之言乃知只是这一片实心所为如一库散钱得一条索穿了方子
  问曾子于孔子一贯之道言下便悟先来是未晓也曰曾子先于孔子之教者日用之常礼文之细莫不学来惟未知其本出于一贯耳故闻一语而悟其他人于用处未曾用许多工夫岂可遽与语此乎大雅云观曾子问一篇许多变礼皆理会过直如此细密想见用工多大雅
  问一以贯之只是其用不同其体则一一个本贯许多末先生问如何是末曰孝弟忠信居处有礼此是末曰今人只得许多名字其实不晓如孝弟忠信只知得这壳子其实不晓也只是一个空底物事须是逐件零碎理会如一个桶须是先将木来做成片子却将一个篐来篐敛若无片子便把一个篐去篐敛全然盛水不得曾子零碎处尽晓得了夫子便告之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他便应之曰唯贯如散钱一是索子曾子时尽得许多散钱只是无这索子夫子便把这索子与他今人钱也不识是甚么钱有几个孔良久曰公没一文钱只有一条索子又曰不愁不理会得一只愁不理会得贯理会贯不得便言一时天资高者流为佛老低者只成一团鹘突物事在这里又曰孔门许多人夫子独告曾子是如何惟曾子尽晓得许多道理但未知其体之一节复问已前闻先生言借学者之事以明之甚疑忠恕对一以贯之不过今日忽然㸔得来对得极过一以贯之即忠恕忠恕即一以贯之如忠是尽己推出去为恕也只是一个物事推出去做许多即一以贯之节于此中又见得学者亦有以贯之夫子固是一以贯之学者能尽己而又推此以及物亦是一以贯之所以不同者非是事体不同夫子以天学者用力曰学者无一以贯之夫子之道似此处疑有阙误学者只是这个忠推出来乾道变化如一株树开一树花生一树子里面便自然有一个生意又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天道是体人道是用动以天之天只是自然
  周公谨问在内为忠在外为恕忠即体恕即用曰忠恕是如此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何故曾子曰忠恕而已矣曰是曾子晓得一贯之道故以忠恕名之先生曰且去一贯上看忠恕公是以忠恕解一贯曰一贯只是一理其体在心事父即为孝事君即为敬交朋友即为信此只是一贯曰大槩亦是公更去子细玩味治国平天下有许多条目夫子何故只说吾道一以贯之公谨次日复问吾道一以贯之圣人之道见于日用之间精粗小大千条万目未始能同然其通贯则一如一气之周乎天地之间万物散殊虽或不同而未始离乎气之一曰别又看得甚意思出曰夫子之告曾子直是见他晓得所以告他曰是也所以告曾子时无他只縁他晓得千条万目他人连个千条万目尚自晓不得如何识得一贯如穿钱一条索穿得方可谓之一贯如君之于仁臣之于忠父之于慈子之于孝朋友之于信皆不离于此问门人是夫子之门人否曰是也夫子说一贯时未有忠恕及曾子说忠恕时未有体用是后人推出来忠恕是大本达道所以为一贯公谨复问莫是曾子守约故能如此曰不然却是曾子件件曾做来所以知若不曾躬行践履如何识得公谨复问是他用心于内所以如此曰只是朴实头去做了夫子告人不是见他不曾识所以告他曾子只是曾经历得多所以告他子贡是识得多所以告他忠如瓶中之水恕如瓶中㵼在盏中之水忠是洞然明白无有不尽恕是知得为君推其仁以待下为臣推其敬以事君
  或问一贯如何却是忠恕曰忠者诚实不欺之名圣人将此放顿在万物上故名之曰恕一犹言忠贯犹言恕若子思忠恕则又降此一等子思之忠恕必待施诸已而不愿而后勿施诸人此所谓违道不远若圣人则不待施诸己而不愿而后勿施诸人也或问曾子能守约故孔子以一贯语之曰非也曾子又何曾守约来且莫看他别事只如礼记曾子问一篇他甚底事不曾理会来却道他守约则不可只縁孟子论三子养勇将曾子比北宫黝与孟施舍则曾子为守约者尔后世不悟却道曾子之学专一守约别不理会他事如此则成甚学也曾子学力到圣人地位故孔子以一贯语之不可道为他只能守约故与语此也去伪
  问忠恕一贯曰不要先将忠恕说且看一贯底意思如尧之克明俊徳黎民于变时雍夫子立之斯立动之斯和这须从里面发出来方会如此曾子工夫已到如事亲从兄如忠信讲习千条万绪一身亲历之圣人一点他便醒元来只从一个心中流出来如夜来守约之说只是曾子笃实毎事必反诸身所谓孝所谓礼必穷到底若只守个约却没贯处忠恕本未是说一贯縁圣人告以一贯之说故曾子借此二字以明之忠恕是学者事如欲子之孝于我必当先孝于亲欲弟之弟于我必当先敬其兄如欲人不慢于我须先不慢于人欲人不欺我须先不欺于人圣人一贯是无作为底忠恕是有作为底将个有作为底明个无作为底又曰曾子是事实上做出子贡是就识上见得看来曾子从实处做一直透上去子贡虽是知得较似滞在知识上
  敬之问一贯曰一贯未好便将忠恕压在上说因及器之夜来所问云曾子正不是守约这处只见圣人许多实行一一做工夫得到圣人度得如此遂告以吾只是从这心上流出只此一心之理尽贯众理贺孙
  曾子答门人说忠恕只是解一以贯之看本文可见忠便贯恕恕便是那忠里面流出来底圣人之心浑然一理盖他心里尽包这万理所以散出于万物万事无不各当其理履之问忠者天道恕者人道盖忠是未感而存诸中者所以谓之天道恕是已感而见诸事物所以谓之人道曰然或曰恐不可以忠为未感曰恁地说也不妨忠是不分破底恕是分破出来底仍旧只是这一个如一碗水分作十盏这十盏水依旧只是这一碗水又曰这事难如今学者只是想像笼罩得是如此也想像得个万殊之所以一本一本之所以万殊如一源之水流出为万派一根之木生为许多枝叶然只是想像得个意思如此其实不曾见得如曾点浴沂一段他却是真个见得这道理而今学者只是想像得这一般意思知底又不实去做及至事上做得细微𦂳密盛水不漏底又不曾见得那大本圣人教人都是教人实做将实事教人如格物致知以至洒扫应对无非就实地上指出教人
  义刚说忠恕一章毕先生良久曰圣人之应事接物不是各自有个道理曾子见得似是各有个道理故夫子告之如此但一贯道理难言故将忠恕来推明大要是说在已在物皆如此便见得圣人之道只是一胡叔器因问圣人是就理之体发来学者是就用上做工夫否曰不要恁地说只是一般圣人是天理上做学者也是就天理上做圣人也只是这一理学者也只是这一理不成是有两个天理但圣人底是个浑沦底物事发出来便皆好学者是要逐一件去推然也是要全得这天理如一碗水圣人是全得水之用学者是取一盏吃了又取一盏吃其实都只是水忠便是就心上做底恕便是推出来底如那尽底也只一般但是圣人不待于推而学者尚要推耳义刚因问若把作体用说恐成两截曰说体用便只是一物不成说香匙是火箸之体火箸是香匙之用如人浑身便是体口里说话便是用不成说话底是个物事浑身又是一个物事万殊便是这一本一本便是那万殊义刚○淳略
  或问理一分殊曰圣人未尝言理一多只言分殊盖能于分殊中事事物物头头项项理会得其当然然后方知理本一贯不知万殊各有一理而徒言理一不知理一在何处圣人千言万语教人学者终身从事只是理会这个要得事事物物头头件件各知其所当然而得其所当然只此便是理一矣如颜子颖悟闻一知十固不甚费力曾子之鲁逐件逐事一一根究著落到底孔子见他用功如此故告以吾道一以贯之若曾子元不曾理会得万殊之理则所谓一贯者贯个什么盖曾子知万事各有一理而未知万理本乎一理故圣人指以语之曾子是以言下有得发出忠恕二字太煞分明且如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是许多事要理会做甚么如曾子问一篇问礼之曲折如此便是理会得川流处方见得敦化处耳孔子于乡党从容乎此者也学者戒谨恐惧而谨独所以存省乎此者也格物者穷究乎此者也致知者真知乎此者也能如此著实用功即如此著实到那田地而理一之理自森然其中一一皆实不虚头说矣
  蜚卿问颜曾之学曰颜子大段聪明于圣人地位未达一间祗争些子耳其于圣人之言无所不晓所以圣人道囘也非助我者于吾言无所不说曾子迟钝直是辛苦而后得之故闻一贯之说忽然猛省谓这个物事元来只是恁地如人寻一个物事不见终岁勤动一旦忽然撞著遂至惊骇到颜子只是平铺地便见得没恁地差异道夫
  颜子聪明事事了了子贡聪明工夫粗故有阙处曾子鲁却肯逐一用工捱去捱得这一件去便这一件是他底又捱一件去捱来捱去事事晓得被孔子一下唤醒云吾道一以贯之他便醒得盖他平日事理毎每被他看破事事到头做便晓得一贯之语是实说也大学致知格物等说便是这工夫非虚谩也大雅
  子贡寻常自知识而入道人杰录作自敏入道故夫子警之曰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盖言吾之多识不过一理尔曾子寻常自践履入事亲孝则真个行此孝为人谋则真个忠朋友交则真个信故夫子警之曰汝平日之所行者皆一理耳惟曾子领略于片言之下故曰忠恕而已矣以吾夫子之道无出于此也我之所得者忠诚即此理安顿在事物上则为恕无忠则无恕盖本末体用也去伪○以下兼论子贡章
  夫子于子贡见其地位故发之曾子已能行故只云吾道一以贯之子贡未能行故云赐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可学
  所谓一贯者会万殊于一贯如曾子是于圣人一言一行上一一践履都子细理会过了不是默然而得之观曾子问中问丧礼之变曲折无不详尽便可见曾子当时功夫是一一理会过来圣人知曾子许多道理都理会得便以一贯语之教他知许多道理却只是一个道理曾子到此亦是他践履处都理会过了一旦豁然知此是一个道理遂应曰唯及至门人问之便云忠恕而已矣忠是大本恕是达道忠者一理也恕便是条贯万殊皆自此出来虽万殊却只一理所谓贯也子贡平日是于前言往行上著工夫于见识上做得亦到夫子恐其亦以圣人为多学而识之故问之子贡方以为疑夫子遂以一贯告之子贡闻此别无语亦未见得子贡理会得理会不得自今观之夫子只以一贯语此二人亦须是他承当得想亦不肯说与领会不得底人曾子是践履笃实上做到子贡是博闻强识上做到夫子舎二人之外别不曾说不似今人动便说一贯也所谓一者对万而言今却不可去一上寻须是去万上理会若只见夫子语一贯便将许多合做底事都不做只理会一不知却贯个甚底
  忠恕一以贯之曾子假忠恕二字以发明一贯之理盖曾子平日无所不学看礼记诸书曾子那事不理会来但未知所以一故夫子于此告之而曾子洞然晓之而无疑贺孙问告子贡一以贯之章集注云彼以行言此以知言是就二子所到上说如何曰看上下语脉是如此夫子告曾子曾子只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这就行上说夫子告子贡乃云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这是只就知上说贺孙因举大学或问云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信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以至身之所具身之所接皆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元有一贯意思曰然施之君臣则君臣义施之父子则父子亲施之兄弟则兄弟和施之夫妇则夫妇别都只由这个心如今最要先理会此心又云通书一处说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亦此意又云如千部文字万部文字字字如此好面面如此好人道是圣贤逐一写得如此圣人告之曰不如此我只是一个印板印将去千部万部虽多只是一个印板又云且看论语如乡党等处待人接物千头万状是多少般圣人只是这一个道理做出去明道说忠恕当时最录得好贺孙
  曾子一贯忠恕是他于事物上各当其理日用之间这个事见得一道理那个事又见得一道理只是未曾凑合得圣人知其用力已到故以一贯语之问曾子于零碎曲折处都尽得只欠个一以贯之否曰亦未都尽得但是大槩已得久则将自到耳问君子之道费而隐曾子于费处已尽得夫子以隐处点之否曰然问曾子笃实行处已尽圣人以一贯语之曾子便会曰忠恕而已矣子贡明敏只是知得圣人以一贯语之子贡尚未领略曰然非与是有疑意曰子贡乃是圣人就知识学问语之曾子就行上语之语脉各不同须是见得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意思先就多上看然后方可说一贯此段恕字却好看方溯流以溯其源学者宁事事先了得未了得一字却不妨莫只悬空说个一字作大罩了逐事事都未曾理会却不济事所以程子道下学而上达方是实又云如人做塔先从下面大处做起到末梢自然合尖若从尖处做如何得
  问曾子一贯以行言子贡一贯以知言何也曰曾子发出忠恕是就行事上说孔子告子贡初头说多学而识之便是就知上说曾子是就源头上面流下来子贡是就下面推上去问曾子未闻一贯之前已知得忠恕未曰他只是见得圣人千头万绪都好不知都是这一心做来及圣人告之方知得都是从这一个大本中流出如木千枝万叶都好都是这根上生气流注去贯也林问枝叶便是恕否曰枝叶不是恕生气流注贯枝叶底是恕信是枝叶受生气底恕是夹界半路来往底信是定底就那地头说发出忠底心便是信底言无忠便无信了淳○谟录云曾子一贯以行言子贡一贯以知言曾子言夫子忠恕只是就事上看夫子问子贡多学而识之便是知上说曾子见夫子所为千头万绪一一皆好譬如一树枝叶花实皆可爱而其实则忠信根本恕犹气之贯注枝叶若论信则又如花之必成实处忠信忠恕皆是体用恕如行将去信如到处所循物无违则是凡事皆实譬如水也夫子自源而下者也中庸所谓忠恕溯流而上者也
  或问夫子告曾子以吾道一以贯之与告子贡予一以贯之之说曰曾子是以行言子贡是以知言盖曾子平日于事上都积累做得来已周密皆精察力行过了只是未透夫子才点他便透如孟子所谓有如时雨化之者是到这里恰好著得一阵雨便发生滋荣无所凝滞子贡却是资质敏悟能晓得圣人多爱与他说话所以亦告之又问尹氏云此可见二子所学之浅深曰曾子如他与门人之言便有个结缆杀头亦见他符验处子贡多是说过晓得了便休更没收杀大率子贡縁他晓得圣人多与他说话但都没收杀如子如不言处也没收杀或曰他言性与天道处却是他有得处否曰然
  今有一种学者爱说某自某月某日有一个悟处后便觉不同及问他如何地悟又却不说便是曾子传夫子一贯之道也须可说也须有个来历因做甚么工夫闻甚么说话方能如此今若云都不可说只是截自甚月甚日为始已前都不是已后都是则无此理已前也有是时已后也有不是时盖人心存亡之决只在一息之间此心常存则皆是此心才亡便不是圣贤教人亦只据眼前便著实做将去孟子犹自说个存心养性若孔子则亦不说此様话但云学而时习之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颜渊问仁则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仲弓问仁则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司马牛问仁则曰仁者其言也讱据此一语是司马牛已分上欠阙底若使他从此著实做将去做得彻时亦自到他颜冉地位但学者初做时固不能无间断做来做去做到彻处自然纯熟自然光明如人吃饭相似今日也恁地吃明日也恁地吃一刻便有一刻工夫一时便有一时工夫一日便有一日工夫岂有截自某日为始前段都不是后段都是底道理又如曾子未闻一贯之说时亦岂全无是处他也须知得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如何是敬如何是孝如何是慈如何是信件件都实理会得了然后件件实做将去零零碎碎煞著了工夫也细摸得个影了只是争些小在及闻一贯之说他便于言下将那实心来承当得体认得平日许多工夫许多様事千头万绪皆是此个实心做将出来恰如人有一屋钱散放在地上当下将一条索子都穿贯了而今人元无一文钱却也要学他去穿这下穿一穿又穿不著那下穿一穿又穿不著似恁为学成得个甚么边事如今谁不解说一以贯之但不及曾子者盖曾子是个实底一以贯之如今人说者只是个虚底一以贯之耳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与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只此是学只争个做得彻与不彻耳孟子曰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服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广
  江西学者偏要说甚自得说甚一贯看他意思只是拣一个儱侗底说话将来笼罩其实理会这个道理不得且如曾子日用间做了多少工夫孔子亦是见他于事事物物上理会得这许多道理了却恐未知一底道理在遂来这里提醒他然曾子却是已有这本领便能承当今江西学者实不曽有得这本领不知是贯个甚么尝譬之一便如一条索那贯底物事便如许多散钱须是积得这许多散钱了却将那一条索来一串穿这便是一贯若陆氏之学只是要寻这一条索却不知道都无可得穿且其为说吃紧是不肯教人读书只恁地摸索悟处譬如前面有一个关才跳得过这一个关便是了此煞坏学者某老矣日月无多方待不说破来又恐后人错以某之学亦与他相似今不奈何苦口说破某道他断然是异端断然是曲学断然非圣人之道但学者稍肯低心向平实处下工夫那病痛亦不难见
  吾道一以贯之譬如聚得散钱已多将一条索来一串穿了所谓一贯须是聚个散钱多然后这索亦易得若不积得许多钱空有一条索把甚么来穿吾儒且要去积钱若江西学者都无一钱只有一条索不知把甚么来穿又曰一只是一个道理贯了或问忠恕曾子以前曾理会得否曰曾子于忠恕自是理会得了便将理会得底来解圣人之意其实借来直卿问一以贯之是有至一以贯之曰一只是一个道理不用说至一
  问集注云圣人之心浑然一理泛应曲当用各不同此恐是圣人之心昭明融液无丝毫间断随事逐物泛应曲酬只是自然流出来曾子谓之忠恕虽是借此以晓学者然既能忠则心无欺曲无乂路即此推将去便是一已而至于自然而然则即圣人之所谓一矣曰如此则全在忠字上这段正好在恕字上看圣人之意正谓曾子每事已自做得是但事君只知是事君底道理事父只知是事父底道理事长只知是事长底道理未知其相贯通故孔子说我每日之间大事小事皆只是一个道理而今却不识言意都倒说了且理会事事都要是若事都是不理会得那一不妨若事未是先去理会那一不济事如做塔且从那低处阔处做起少间自到合尖处若只要从头上做起却无著工夫处下学而上达下学方是实先生又云圣人与曾子说一贯处是说行与子贡说一贯处只说学问看多学而识之一句可见又问自此之外更无馀法亦无待于推矣惟只是推已之推否更无馀法是一理之外更无其他否曰圣人之忠恕自别不可将做寻常忠恕字看问才说恕字必须是推若不须推便是仁了曰圣人本不可说是忠恕曾子假借来说要之天地是一个无心底忠恕圣人是一个无为底忠恕学者是一个著力底忠恕学者之忠恕方正定是忠恕且如不欺诳不妄诞是忠天地何尝说我不可欺诳不可妄诞来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天地何尝说我要得性命之正然后使那万物各正性命来圣人虽有心也自是不欺诳不妄诞我所不欲底事也自是不去做故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即是此意问程子言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不是中庸所谓天道人道否曰不是大本便是天道达道便是人道这个不可去泥定解他如子思说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相似只轻轻地傍边傍说将去要之至诚无息一句已自剰了今看那一段不须字字去解亦不须言外求意自然里面有许多道理今如此说倒钝滞了所以圣人不胡乱说只说与曾子子贡二人晓得底其他如吾欲无言之类略拈起些小来说都只是轻轻地说过说了便休若只管说来说去便自拖泥带水胡泳○下集注
  问曾子未知其体之一曰曾子偶未见得但见一个事是一个理不曾融会贯通然曾子于九分九釐九毫上都见得了即争这些子故夫子告之而今人却是因夫子之说又因后人说得分晓只是望见一贯影像便说体说用却不去下工夫而今只得逐件理会所以要格物致知䕫孙
  先生问坐间学者云吾道一以贯之如何是曾子但未知体之一处或云正如万象森然者是曾子随事精察力行处至于一元之气所以为造化之妙者是曾子未知体之一处曰何故曾子既能随事精察却不晓所以一处荅云曾子但能行其粗而未造其精曰不然圣人所以发用流行处皆此一理岂有精粗政如水相似田中也是此水池中也是此水海中也是此水不成说海水是精他处水是粗岂有此理縁他见圣人用处皆能随事精察力行不过但见圣人之用不同而不知实皆此理流行之妙且如事君忠是此理事亲孝也是此理交朋友也是此理以至精粗小大之事皆此一理贯通之圣人恐曾子以为许多般様故告之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真积力久工夫至到遂能契之深而应之速云而已矣者竭尽无馀之词所以集注说自此之外固无馀法便是那竭尽无馀之谓圣人只是个忠只是个恕更无馀法学者则须推之圣人则不消如此只是个至诚不息万物各得其所而已这一个道理从头贯将去如一源之水流出为千条万派不可谓下流者不是此一源之水人只是一个心如事父孝也是这一心事君忠事长弟也只是这一心老者安少者怀朋友信皆是此一心精粗本末以一贯之更无馀法但圣人则皆自然流行出来学者则须是施诸己而不愿而后勿施于人便用推将去圣人则动以天贤人则动以人耳又问尽己之忠圣人同此忠否曰固是学者与圣人所争只是这些个自然与勉强耳圣人所行皆是自然坚牢学者亦有时做得如圣人处但不坚牢又会失却程子说孟子为孔子事业尽得只是难得似圣人如剪彩为花固相似只是无造化功龟山云孔子似知州孟子似通判权州譬得好又问先生解忠恕谓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如程子说忠恕一以贯之则又自有圣人之忠恕曰这里便自要理会得若晓得某说则晓程子之说矣又云忠是一恕是所以贯之中庸说忠恕违道不远是下学上达之义即学者所推之忠恕圣人则不待推然学者但能尽己以推之于人推之既熟久之自能见圣人不待推之意而忠恕二字有不足言也明作○壮祖录云问一贯之旨先生曰何故曾子能毎事精察而力行却未知其体之一赵兄曰曾子但见粗处未见精处先生曰若说精粗二字便坏了一贯之理譬之水在大江中固是此水流为池沼亦只是此水流为沟壑亦只是此水若曰池沼沟壑别是水之粗而大江中乃是水之精者其可哉夫子之道施之事父则为孝事君则为忠交朋则为信曾子见其事事曲当如此遂疑有许多般様而未知天下只是一个大道理虽于逐事上有千般百绪只共是这一个大道理曾子之所未达者尚有此耳一是忠所贯者恕忠是一个实心万法万事皆自此出圣人只有这两端外此更无馀事但圣人不待推学者须每事椎去但为之既熟则久之自能见圣人不待推之意而忠恕二字即不足言也
  问曾子未知其体之一用自体出体用不相离于其用处既已精察何故未知其体之一曰是他偶然未知曾子于九分九釐上皆透彻了独此一厘未透今人只指个见成底体用字来说却元不会下得工夫又问曾子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而明之欲人之易晓曰这个道理譬如一枝天然底花为人不识故作一枝假底花出来形容欲人识得个模様又曰此章一项说天命一项说圣人一项说学者只是一个道理又曰圣人是自然底忠恕学者是使然底忠恕儒相○祖道录云或问曾子一唯处如何曰曾子平日用功得九分九釐九毫都见得了只争这些子一闻夫子警省之便透彻了也又问未唯之前如何曰未唯之前见一事上是一个理及唯之后千万个理只是一个理又问以己及物推己及物如何曰在圣人都谓之仁在学者只是忠恕而已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则是圣人之仁能近取譬便是学者之恕一个是天然底道理一个是人为底道理曾子以天然底难说只得把人为底说与他教他自此做得到尽处便是天然底所以如此说者要使当时问者晓得譬如将做底花去比生成底花自有优劣要之这一项说天命一项说圣人一项说学者其至只是一个道理也欲为逐一分说如何是圣人底如何是学者底一向训解未免有抵牾学者须是自体认始得或曰然则忠恕字如何㸔曰如此等字难为一一分说且去子细看得此様四五个字透彻看他落在何界分将轻重参较久久自见今只说与终不济事且如看地盘一般识得甲庚丙壬午子逐字捱将去永不差误久之又曰要好时将此様十数个字排在面前前贤所说逐一细看教心通意会便有所得也○赐录云问忠恕曰解此处大段用力一个是天然底一个是人为底譬如假花来形容生花一般为是生花难说故把假花形容引他意思出来然一项说天命一项说圣人一项说学者要之只是一个道理
  问一贯注言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耳未知其体之一亦是前所说乎曰参也以鲁得之他逐件去理会曾子问丧礼到人情委曲处无不讲究其初见一事只是一事百件事是百件事得夫子一点醒百件事只是一件事许多般様只一心流出曾子至此方信得是一个道理问自后学言之便道已知此是一理今曾子用许多积累工夫方始见得是一贯后学如何便晓得一贯曰后人只是想像说正如矮人看戏一般见前面人笑他也笑他虽眼不曽见想必是好笑便随他笑又曰曾点所见不同方当侍坐之时见三子言志想见有些下视他几个作而言曰异乎三子者之撰看其意有凤凰翔于千仞底气象荘子中说孟子反于琴张丧侧或琴或歌点亦只是此辈流渠若不得圣人为之依归须一向流入庄老去
  叔器问圣人之忠恕与学者之忠恕曰这不是说一贯便是忠恕忠恕自是那一贯底注脚只是曾子怕人晓那一贯不得后将这言语来形容不是说圣人是忠恕今若晓得一贯便晓得忠恕晓得忠恕便晓得一贯今且说那浑全道理便是忠那随事逐物串敛来底便是恕今若要做那忠恕去凑成圣人忠恕做那忠恕去凑成一贯皆不是某分明说此只是曾子借此以推明之义刚
  而今不是一本处难认是万殊处难认如何就万殊上见得皆有恰好处又云到这里只见得一本万殊不见其他
  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此语见周礼疏
  问如心为恕曰如此也比自家心推将去仁之与恕只争些子自然底是仁比而推之便是恕道夫
  蜚卿问恕字古人所说有不同处如巳所不欲勿施于人便与大学之絜矩程子所谓推已都相似如程子所引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及大学中说有诸己而后求诸人却兼通不得如何曰也只是一般但对副处别子细看便可见今人只是不曾子细看某当初似此类都逐项写出一字对一字看少间纸上底通心中底亦脱然且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各正性命底便如乾道变化底所以为恕直卿问程子言如心为恕如心之义如何曰万物之心便如天地之心天下之心便如圣人之心天地之生万物一个物里面便有一个天地之心圣人于天下一个人里面便有一个圣人之心圣人之心自然无所不到此便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圣人之忠恕也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推己之心做到那物上贤者之忠恕也这事便是难且如古人云不废困穷不虐无吿自非大无道之君孰肯废虐之者然心力用不到那上便是自家废虐之须是圣人方且会无一处不到又问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上句是圣人之恕下句是贤者之恕否曰上个是圣人之恕下个贤者之仁圣人之恕便是众人之仁众人之仁便是圣人之恕道夫
  扬问以己推己之辩先生反问如何曰以己是自然底意思推己是反思底意思曰然以己是自然流出如孔子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推己便有折转意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㝢因问推广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推广不去天地闭贤人隐如何曰亦只推己以及物推得去则物我贯通自有个生生无穷底意思便有天地变化草木蕃气象天地只是这様道理若推不去物我隔绝欲利于己不利于人欲己之富欲人之贫欲己之夀欲人之天似这气象全然闭塞隔绝了便似天地闭贤人隐
  问以己推己之辨曰以己是自然推己是著力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以己及人也近取诸身譬之他人自家欲立知得人亦欲立方去扶持他使立自家欲达知得人亦欲达方去扶持他使达是推己及人也
  胡问以己及物以字之义曰以己及物是大贤以上圣人之事圣人是因我这里有那意思便去及人如未饥未见得天下之人饥未寒未见得天下之人寒因我之饥寒便见得天下之饥寒自然恁地去及他便是以己及物如贤人以下知得我既是要如此想人亦要如此而今不可不教他如此三反五折便是推己及物只是争个自然与不自然义刚
  以己及物是自然及物己欲立便立人己欲达便达人推己及物则是要逐一去推出如我欲恁地便去推与人也合恁地方始有以及之如吃饭相似以己及物底便是我要吃自是教别人也吃不待思量推己及物底便是我吃饭思量道别人也合当吃方始与人吃义刚
  恕之得名只是推己故程先生只云推己之谓恕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恕此就圣人说却只是自然不待勉强而推之其字释却一般端蒙
  以己及物仁也一以贯之是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远是也盖是明道之说第一句只是悬空说一句违道不远只粘著推己及物说䕫孙
  问程子谓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远是也以己及物仁也与违道不远不相关莫只是以此分别仁恕否曰自是不相关只是以此形容仁恕之定名端𫎇
  问明道言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何也曰忠是自然恕随事应接略假人为所以有天人之辩壮祖
  忠者天道恕者人道此天是与人对之天若动以天也之天即是理之自然又曰圣贤之言夫子言一贯曾子言忠恕子思言小徳川流大徳敦化张子言理一分殊只是一个
  问天道人道初非以优劣言自其浑然一本言之则谓之天道自其与物接者言之则谓之人道耳曰然此与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语意自不同闳祖
  一贯忠恕先生曰此是曾子平日用工于逐事逐物上都理会过了但未知一贯尔故夫子唤醒他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先生顾曰恕者所以行乎忠也一句好看又曰便与中庸大徳敦化小徳川流相似
  忠者尽己之心无少伪妄以其必于此而本焉故曰道之体恕者推己及物各得所欲以其必由是而之焉故曰道之用端蒙
  忠恕一段明道解得极分明其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忠恕违道不远是也分明自作一截说下面忠恕一贯之以下却是言圣人之忠恕故结云所以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若曰中庸之言则动以人尔端蒙
  忠恕违道不远此乃略下教人之意下学而上达也尽己之谓忠推己及物之谓恕忠恕二字之义只当如此说曾子说夫子之道而以忠恕为言乃是借此二字绽出一贯一贯乃圣人公共道理尽己推己不足以言之縁一贯之道难说与学者故以忠恕晓之贺孙
  忠恕违道不远与夫子之道忠恕只消看他上下文便自可见如中庸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勿者禁止之辞岂非学者之事论语之言分明先有个夫子之道字岂非圣人之事端𫎇
  忠恕违道不远正是说忠恕一以贯之之忠恕却是升一等
  一是忠贯是恕譬如一泓水圣人自然流出灌溉百物其他人须是推出来灌溉此一贯所以为天至子思忠恕只是人所以说违道不远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才是他人便须是如此
  问到得忠恕己是道如何又云违道不远曰仁是到忠恕正是学者著力下工夫处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子思之说正为下工夫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却不是恁地曾子只是借这个说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便是天之忠恕纯亦不已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圣人之忠恕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便是学者之忠恕贺孙
  曾子忠恕与子思忠恕不同曾子忠恕是天子思忠恕尚是人在
  问忠恕而已矣与违道不远己所不欲等处不同而程先生解释各有异意如何曰先理会忠恕而已一句如明道说动以天之类只是言圣人不待勉强有个自然底意思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看个勿字便是禁止之辞故明道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正是如此分别或曰南轩解此云圣人全乎此天之道也曾子称夫子忠恕是矣贤者求尽夫此人之道也子思称忠恕是矣曰此亦说得好诸友却如何看谟曰集注等书所谓尽己为忠道之体也推己为恕道之用也忠为恕体是以分殊而理未尝不一恕为忠用是以理一而分未尝不殊此固甚明矣曰夫子只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子说此一自正是下个注脚如何却横将忠恕入来解说一贯字程子解此又如何曰以己及物为仁推己及物为恕又却继之曰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如此却是剰了以己及物一句如何谟曰莫是合忠恕而言便是仁否先生称善谟曰只于集注解第二节处得之如曰圣人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合忠恕是仁底意思曰合忠恕正是仁若使曾子便将仁解一贯字却失了体用不得谓之一贯尔要如此讲贯方尽
  问论语中庸言忠恕不同之意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中庸言忠恕违道不远是也此是学者事然忠恕功用到底只如此曾子取此以明圣人一贯之理耳文蔚录云曾子借学者以形容圣人若圣人之忠恕只说得诚与仁字圣人浑然天理则不待推自然从此中流出也尽字与推字圣人尽不用得若学者则须推故明道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远是也自是两端伊川说中庸则只说是下学上达又说是子思掠下教人明道说论语则曰一以贯之大本达道也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耳伊川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此规模又别大雅云程先生说忠恕形容一贯之理在他人言则未必尽在曾子言之必是尽曰此说得最好然一字多在忠上多在恕上大雅云多在忠上曰然程子说得甚分明复将元说成段看后来多被学者将元说拆开分布在他处故意散乱不全难看大雅
  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曰恕字正在两隔界头只看程子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便分明恕是推己及物使各得其所处尽物之谓信人杰
  刘问忠恕曰忠即是实理忠则一理恕则万殊如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亦只以这实理流行发生万物牛得之为牛马得之而为马草木得之而为草木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此是不待尽而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不其恕乎此是不待推而恕也广
  忠贯恕恕贯万事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是不忠之忠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不其恕乎是不恕之恕天地何尝道此是忠此是恕人以是名其忠与恕故圣人无忠恕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乃学者之事士毅
  曾子所言只是一个道理但假借此以示门人如程子所言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天地无心之忠恕夫子之道一贯乃圣人无为之忠恕尽己推己乃学者著力之忠恕固是一个道理在三者自有三様且如天地何尝以不欺不妄为忠其化生万物何尝以此为恕圣人亦何尝以在己之无欺无妄为忠若汎应曲当亦何尝以此为恕但是自然如此故程子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此语极是亲切若晓得曾子意思虽则是忠恕二字而发明一贯之旨昭然但此话难说须自意会若只管说来说去便拖泥带水又云夜来说忠恕论著忠恕名义自合依子思忠恕违道不远是也曾子所说却是移上一阶说圣人之忠恕到程子又移上一阶说天地之忠恕其实只一个忠恕须自看教有许多等级分明
  正淳问伊川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乾道变化犹是说上体事至各正性命方是恕否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正相夹界半路上说程子谓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又为尽物之谓信如乾道变化便是尽己处各正性命是推以及物处至于推到物上使物物各得其所处方是尽物便是信问侯师圣云草木蕃与各正性命如何曰寻常数家便说草木蕃是草木畅茂天造草昧之意故指来说恕字不甚著各正性命说推己及物然当时只是指此两句来说
  徐仁父问充扩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则天地闭贤人隐如何曰只管充扩将去则万物只管各得其分只就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上面扩充将去若充之于一家则一家得其所充之于一国则一国得其所无施而不得其所便是天地变化草木蕃若充扩不去则这里出门便行不得便窒塞了如何更施诸人此便是天地闭贤人隐底道理卓○贺孙录同以下集义
  吴仁父问充扩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则天地闭贤人隐是气象如此是实如此曰似恁地恕只是推得去推不去底人只要理会自己不管别人别人底事便说不关我事今如此人便为州为县亦只理会自己百姓尽不管他直是推不去又问恕字恁地阔曰所以道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乎又曰也须是忠无忠把甚么推出来
  天地变化是忠忠则一草木蕃是恕恕则万状天地闭贤人隐是理当如此非如人之不恕是有吝意恕如春不恕如冬
  草木蕃如说草木畅茂人杰
  一譬如元气八万四千毛孔无不通贯是恕也又曰一以贯之只是万事一理伊川谓言仁义亦得盖仁是统体义是分别某谓言礼乐亦得乐统同礼辩异言毕复抗声而诵曰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道夫
  忠恕是工夫公平则是忠恕之效所以谓其致则公平致极至也道夫
  问吾道一以贯伊川云多在忠上看得来都在忠上贯之却是恕曰虽是恕却是忠流出贯之可学
  问尽物之谓恕与推己之谓恕如何推己只是忠中流出曰方流出未可谓之尽曰尽物之谓信是物实得此理故曰尽物曰然可学
  问侯氏云尽物之谓恕程子不以为然何也曰恕字上著尽字不得恕之得名只是推己尽物却是于物无所不尽意思自别端蒙
  众朋友再说忠恕章毕先生曰将孔子说做一様看将曾子说做一様看将程子说又做一様看又曰圣人之恕无辙迹学者则做这一件是当了又把这様子去做那一件又把这様子去做十件百件千件都把这様子去做便是推到下梢都是这个様子便只是一个物或问先生与范直阁论忠恕还与集注同否曰此是三十岁以前书大槩也是然说得不似而今看得又较别
  亚夫问忠恕而已矣曰此曾子借学者忠恕以明一贯之妙盖一贯自是难说得分明惟曾子将忠恕形容得极好学者忠恕便待推方得才推便有比较之意圣人更不待推但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便是圣人地位如一泓水在此自然分流四出借学者忠恕以形容一贯犹所谓借粗以形容细赵至道云如所谓尧舜之道孝弟否曰亦是但孝弟是平说曾子说忠恕如说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一般自有交关妙处当时门弟想亦未晓得惟孔子与曾子晓得自后千馀年更无人晓得惟二程说得如此分明其门人更不晓得惟侯氏谢氏晓得某向来只惟见二程之说却与胡籍溪范直阁说二人皆不以为然及后来见侯氏说得元来如此分明但诸人不曾子细看尔直卿云圣人之忠是天之天圣人之恕是天之人忠恕只是学者事不足以言圣人只是借言尔犹云亹亹文王文王自是纯亦不已亹亹不足以言之然亹亹便有纯亦不已意思又云忠犹木根恕犹枝叶条干南升
  忠恕一贯圣人与天为一浑然只有道理自然应去不待尽己方为忠不待推己方为恕不待安排不待忖度不待睹当如水源滔滔流出分而为支派任其自然不待布置入那沟入这渎故云曾子怕人晓不得一贯故借忠恕而言某初年看不破后得侯氏所收程先生语方晓得又云自孔子告曾子曾子说下在此千五百年无人晓得待得二程先生出方得明白前前后后许多人说今看来都一似说梦子善云初晓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不得后略晓得因以二句解之云天道是自然之理具人道是自然之理行直卿云就圣人身上说忠者天之天恕者天之人就学者身上说忠者人之天恕者人之人曰要之只是个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意思贺孙
  方叔问忠恕一理却似说个中和一般曰和是已中节了恕是方施出处且如忠恕如何是一贯曰无间断便是一贯曰无物如何见得无间断盖忠则一才推出去便贯了此忠恕所以为一以贯之盖是孔子分上事如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此孔子之忠恕馀人不得与焉忠恕一也然亦有分数若中庸所谓忠恕只是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此则是贤人君子之所当力者程子观之亦精矣然程门如尹氏辈亦多理会不曾到此若非刘质夫谢上蔡侯师圣之徒记得如此分晓则切要处都黑了大雅
  忠便是一恕便是贯自一身言之心便是忠应于事者便是恕龟山之说不然某旧时与诸公商量此段都说道龟山便是明道说某深以为不然更无路得分疏后来把程先生说自看来看去乃大分明以此知听说话难须是心同意契才说便领略得龟山说得恁地差来不是他后来说得差是他当初与程先生对面说时领略不得这意思如今诸公听某说话若不领略得茫然听之只是徒然程先生那一段是刘质夫记想他须是领略得兼此段可笑旧时语录元自分而为两自以己及物至违道不远是也为一段自吾道一以贯之为一段若只据上文是看他意不出然而后云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自说得分明正与违道不远是也相应更一段说某事亦散而为三贺孙
  明道解忠恕章初本分为两段后在籍溪家见却只是一段遂合之其义极完备此语是刘质夫所记无一字错可见质夫之学其他诸先生如杨尹拘于中庸之说也自看明道说不曾破谢氏一作侯却近之然亦有见未尽处端蒙
  二程之门解此章者惟上蔡深得二先生之旨其次则侯师圣其馀虽㳺杨尹皆说不透忠恕是足以贯道忠故一恕故贯也
  问忠虽已发而未及接物侯氏释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乃云春生冬藏岁岁如此不误万物是忠如何曰天不春生冬藏时合有个心公且道天未春生冬藏时有个心在那里这个是天之生物之心无停无息春生冬藏其理未尝间断到那万物各得其所时便是物物如此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各正性命是那一草一木各得其理变化是个浑全底义刚
  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不其忠乎曰今但以人观天以天观人便可见在天便是命在人便是忠要之便是至诚不息因论集义诸家忠恕之说曰若诸家所言却是曾子自不识其所谓一贯夫子之道却是二以分之不是一以贯之道夫
  吾道一以贯之今人都祖张无垢说合人己为一贯这自是圣人说这道理如此如何要合人己说得如所谓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这个又如何要将人己说得多是看圣贤文字不曾子细才于半中央接得些小意思便道只是恁地又说及陈叔向也自说一様道理某尝说这様说话得他自立个说说道我自所见如此也不妨只是被他说出一様却将圣贤言语硬折入他窝窟里面据他说底圣贤意思全不如此贺孙
  因有援引此类说忠恕者曰今日浙中之学正坐此弊多强将名义比类牵合而说要之学者须是将许多名义如忠恕仁义孝弟之类各分析区处如经纬相似使一一有个著落将来这个道理熟自有合处譬如大槩举南康而言皆是南康人也却须去其间识得某人为谁某人在甚处然后谓之识南康人也去伪
  问或云忠恕只是无私已不责人曰此说可怪自有六经以来不曾说不责人是恕若中庸也只是说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而已何尝说不责人不成只取我好别人不好更不管他于理合管如子弟不才系吾所管者合责则须责之实可只说我是恕便了论语只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谓之薄者如言不以己之所能必人之如已随材责任耳何至举而弃之大雅
  君子喻于义章
  问喻于义章曰小人之心只晓会得那利害君子之心只晓会得那义理见义理底不见得利害见利害底不见得义理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只知得个当做与不当做当做处便是合当如此小人则只计较利害如此则利如此则害君子则更不顾利害只看天理当如何宜字与利字不同子细看
  文振问此章曰义利只是个头尾君子之于事见得是合如此处处得其宜则自无不利矣但只是理会个义却不曾理会下面一截利小人却见得下面一截利却不理会事之所宜往往两件事都有利但那一件事之利稍重得分毫便去做那一件君子之于义见得委曲透彻故自乐为小人之于利亦是于曲折纎悉间都理会得故亦深好之也时举○南升录见存
  问君子喻于义义者天理之所宜凡事只看道理之所宜为不顾已私利者人情之所欲得凡事只任私意但取其便于己则为之不复顾道理如何曰义利也未消说得如此重义利犹头尾然义者宜也君子见得这事合当如此却那事合当如彼但裁处其宜而为之则何不利之有君子只理会义下一截利处更不理会小人只理会下一截利更不理会上一截义盖是君子之心虚明洞彻见得义分明小人只管计较利虽丝毫底利也自理会得南升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只是一事上君子于此一事只见得是义小人只见得是利且如有白金遗道中君子过之曰此他人物不可妄取小人过之则便以为利而取之矣贺孙
  喻义喻利不是气禀如此君子存得此心自然喻义小人陷溺此心故所知者只是利若说气禀定了则君子小人皆由生定学力不可变化且如有金在地君子便思量不当得小人便认取去又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正如喻义喻利皆是一事上有两段只此一物君子就上面自喻得义小人只是喻得利了父母之年孝子之心既喜其夀又惧其衰君子小人只共此一物上面有取不取明作
  喻义喻利只是这一事上君子只见得是义小人只见得是利如伯夷见饴曰可以养老盗跖见之曰可以沃户枢盖小人于利他见这一物便思量做一物事用他计较精密更有非君子所能知者縁是他气禀中自元有许多鏖糟恶浊底物所以才见那物事便出来应他这一个穿孔便对那个穿孔君子之于义亦是如此或曰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若作惟其笃好是以深喻也得曰陆子静说便是如此
  居父问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曰这只就眼前看且如今做官须是恁地廉勤自君子为之只是道做官合著如此自小人为之他只道如此做可以得人说好可以求知于人昨有李某当夀皇登极之初上一书极说道学恁地不好那时某人在要路故以此说投之即得超升上州教官前日某方赴召到行在忽又上一书极称道学之美他便道某有甚势要便以此相投极好笑贺孙
  问集注谓义者天理之所宜仁说又谓义者宜之理意有异否曰只宜处便是义宜之理理之宜都一般但做文恁地变只如冷底水热底水水冷底水热底一般
  见贤思齐焉章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见人之善而寻己之善见人之恶而寻己之恶如此方是有益
  事父母几谏章
  问几谏曰几微也只是渐渐细密谏不恁峻暴硬要阑截内则下气怡色柔声以諌便是解此意
  问几微也微还是见微而谏还是下气怡色柔声以谏曰几微只得做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且如今人做事亦自蓦地做出来那里去讨几微处若要做见几而谏除非就本文添一两字始得贺孙
  又敬不违不违是主那諌上说敬已是顺了又须委曲作道理以谏不违去了那几谏之意也
  问集注举内则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将来说劳而不怨礼记说劳字似作劳力说如何曰谏了又諌被挞至于流血可谓劳矣所谓父母喜之爱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劳只是一般劳
  问几微也微谏者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也见得孝子深爱其亲虽当谏过之时亦不敢伸己之直而辞色皆婉顺也见志不从又敬不违才见父母心中不从所谏便又起敬起孝使父母欢恱不待父母有难从之辞色而后起敬起孝也若或父母坚不从所谏甚至怒而挞之流血可谓劳苦亦不敢疾怨愈当起敬起孝此圣人教天下之为人子者不惟平时有愉色婉容虽遇谏过之时亦当如此甚至劳而不怨乃是深爱其亲也曰推得也好又云又敬不违者上不违微谏之意切恐唐突以触父母之怒下不违欲谏之心务欲置父母于无过之地其心心念念只在于此若见父母之不从恐触其怒遂止而不谏者非也欲必谏遂至触其怒亦非也
  问自几谏章至喜惧章见得事亲之孝四端具焉但觉得仁爱之意分外重所以孝弟为仁之本立爱自亲始曰是如此惟是初发先是爱故较切所以告子见得不全便只把仁做中出便一向把义做外来看了贺孙
  问谢氏说几谏章曰以敬孝易以爱孝难恐未安曰圣人荅人问孝多就人资质言之在子夏则少于爱在子游则少于敬不当遂断难易也如谢氏所引两句乃是荘子之说此与阮籍居丧饮酒食肉及至恸哭呕血意思一般篾弃礼法专事情爱故也人杰○集义
  父母在章
  问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曰为人子须是以父母之心为心父母爱子之心未尝少置人子爱亲之心亦当跬步不忘若是远游不惟父母思念之切人子去亲庭既远温凊定省之礼自此间阔所以不远游如或有事势须当游亦必有定所欲亲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己则必至而无失
  父母之年章
  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只是这一事上既喜其夀只这夀上又惧其来日之无多注中引既喜其夀又惧其衰微差些如此却是两事矣
  古者言之不出章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此章紧要在耻字上若是无耻底人未曾做得一分便说十分矣
  人之所以易其言者以其不知空言无实之可耻也若耻则自是力于行而言之出也不敢易矣这个只在耻上
  集注引范氏说最好只縁轻易说了便把那行不当事非践履到底乌能言及此明作
  以约失之章
  以约失之者鲜约字是实字若约之于中约之于礼则约字轻明作
  问以约失之者鲜凡人须要检束令入规矩准绳便有所据守方少过失或是侈然自肆未有不差错曰说得皆分明南升
  以约失之者鲜矣凡事要约约底自是少失矣或曰恐失之吝啬如何曰这约字又不如此只凡事自收敛若是吝啬又当放开这个要人自称量看便得如老子之学全是约极而至于杨氏不肯㧞一毛以利天下其弊必至此然清虚寡欲这又是他好处文景之治汉曹参之治齐便是用此本朝之仁宗元祐亦是如此事事不敢做兵也不敢用财也不敢用然终是少失如熙丰不如此便多事
  君子欲讷于言章
  问言惧其易故欲讷讷者言之难出诸口也行惧其难故欲敏敏者力行而不惰也曰然南升
  徳不孤章
  问徳不孤必有邻邻是朋类否曰然非惟君子之徳有类小人之徳亦自有类
  徳不孤以理言必有邻以事言
  论语中徳不孤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吉人为善便自有吉人相伴凶徳者亦有凶人同之是徳不孤必有邻也易中徳不孤谓不只一个徳盖内直而外方内外皆是徳故不孤是训爻辞中大字若有敬而无义有义而无敬即孤矣
  问徳不孤必有邻曰此处恐不消得引易中来说语所说徳不孤必有邻只云有如此之徳必有如此之类应如小人不为善必有不善之人应之易中言敬以直内须用义以方外义以方外须用敬以直内孤犹偏也敬义既立则徳不偏孤言徳盛若引易中来说恐将论语所说搅得没理会了南升
  问语云徳不孤必有邻是与人同饶本作是说人之相从易云敬义立而徳不孤却是说徳不孤吝饶本作徳之大明道却指此作与物同如何曰亦未安可学
  徳不孤是善者以类应谢杨引系辞简易之文说得未是只用伊川说言徳不孤必有邻是事之验
  事君数章
  问集注引胡氏一段似专主谏而言恐交际之间如谄媚之类亦是数不止是谏曰若说交际处烦数自是求媚于人则索性是不好底事了是不消说以谏而数者却是意善而事未善耳故圣人特言之以警学者
  朱子语类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朱子语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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