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纲目/第十二

第十一 东史纲目
第十二
作者:安鼎福
1760年
第十三

起丙子高丽忠烈王二年。尽庚子忠烈王二十六年。凡二十五年。

丙子二年春正月朔。受贺始用币。

命赐内帑银纻。支其费。岁以为常。

以金瑊为安西都护府使。

宰枢言。安西生券军所聚。守非其人。恐不能制。瑊有口辨。尝为金方庆佐幕。颇识蒙汉军情伪。请以瑊为之。从之。

王及公主。观猎于猫串。今未详。○三月。雨雪。赦。○王及公主。幸升天府观潮。

自是。游幸殆无虚月。

闰月。元遣人。采珠于耽罗。

元遣林惟干等。与回回人来。采之不得。乃取民所藏百馀枚还。

雨雹于宁越。

大如鹄卵。鸟雀皆死。

行夏享于太庙。

王将以四月四日朝京。故卜是月庚申。命进行夏享。兪氏曰。礼。过时不祭。其无进行之理。明矣。今王引行夏享于春。是春享再而夏享阙也。

元遣使求女。

元遣使赍币帛来。为归附军五百人聘妻。王遣寡妇处女推考别监五人于诸道。时。国家多用武人为宰相。凡有建置。首相独与上色录事。撰定其名。故鄙拙多类此。后。改称归附军行聘别监。未几。敕归附军。辍其半以归。

元立铺马箚子色。

庆尚道元屯边官。申中书省曰。高丽人无时乘驿。致其疲弱。设有他变。恐不及时。于是。省牒禁之。诸驿马皆属达鲁花赤。令国人受其箚子许给。

始许内僚参官。

国制。内僚限南班七品。有大功异能。只加赏赐。未有至五六品者。元宗朝。始通其路。然拜将军郞将者。不过一二。及王即位。内僚微贱无功者。皆以随从之劳。许通仕路。豊官高爵。腰鞓带黄。子孙之许通㙜省政曹者甚多。若别将散员。不可胜数。正言李仁挺。与诸郞舍言。混杂朝班。有乖祖宗之制。请收成命。王怒不从。仁挺性拙强。凡拜官。必究其功过。未尝苟署告身。人多怨之。

作曼陁罗道场。

有吐蕃僧自言。帝遣为王及公主祈福。作曼陁罗道场。以面作人物灯㙮各百八。列置吹螺击鼓。形状怪诞。僧又言。我法不忌酒肉。唯不迩女色。无何。潜宿倡家。公主后知其非元主所遣。遂黜遣之。

夏四月。耽罗星主来朝。

命序四品之下。

五月。知佥议府事致仕张镒卒。

镒。昌宁郡吏。性温恭正直。善属文。长于吏事。八使上国。不辱君命。卒。谥章简。

王如元。元主敕止之。○王及公主。如兴王寺。

公主取黄金㙮入内。将毁用之。王禁不得。但涕泣而已。又令忽剌歹。括大府寺银入内。

置通文馆。

时。朝聘上国。导达言意。专赖舌人。而率微贱庸劣。传语多不以实。或怀奸济私。参文学事金坵。献议置通文馆。令禁内学馆参外年未四十者。习汉语。按。事大交邻。军国重务。专凭译舌。岂可委之于微贱无识之人。谋国者必当审慎。

六月。以金周鼎为左司议大夫。

周鼎上书。论廉使守令勤怠。贡赋轻重不一。乡吏附势逃役等事。请令究理。王纳之。为左右所沮。竟不行。

崔文本卒。

文本。姿貌魁梧。性高亢沉重。不苟俯仰。有大臣体。尝有元使问于人曰。汝国中若此人者。有几人乎。官密直副使。卒。按。文本虽称名臣。党于崔竩。名节丧矣。旧史书官。非矣。下多此例。

兪千遇卒。

千遇。长沙今茂长人。聦敏多机辨。金敞荐为崔怡门客。久典机要。多受人馈遗。少与柳璥齐名。而言与行违。以孝友信义著称。皆钓名。非其实也。局量浅狭。务胜人。睚眦必报。衣服第宅侈丽。尝为史官。不修史草曰。当时国家事。皆晋阳公所为。吾蒙厚恩。何敢传其恶于后世耶。以平章。降授参文学事。卒。

秋七月。祔元宗于太庙。

以顺敬王后祔。配享平章事李世材,蔡祯。

以柳璥为佥议侍郞赞成事。○元遣使采金。

有人告本国产金故也。王遣印公秀及达鲁花赤。采于洪州。只得二钱。又有洪宗老者。言多识产金处。于是。遣国子直讲崔諹。与宗老。往洪州,稷山,㫌善等处。陶金七十日。役民一万一千馀人。得金七两九分。王奏请停役。许之。

遣中赞金方庆。如元。

贺节也。王上书中书省。言方庆功劳。请赐虎头金牌。以劝来者。方庆至元。奉币礼毕上殿。时。元伐宋。执幼帝㬎以来。二人执袂前导。元主命幼帝坐太子下。有司请方庆与宋群臣坐次。元主曰。高丽慕义自归。宋力屈乃降。何可同也。唯宋福王。于幼主大父行。年且老。赐坐金宰相上。馀皆下坐。赐方庆虎头金牌。东人带金符。自方庆始。及还。王出城以迎。时。忻都谓方庆曰。帝命我管蒙军。子管高丽军。子每事推王。王又推子。果谁任之。方庆曰。阃外则将军制之。阃内则受制于君。固也。语毕。有雀雏在堂下。忻都令捕之自弄。既而扑杀。谓方庆曰。如何。方庆曰。农夫作苦。此物一聚啄。禾糓殆尽。公杀之亦恤民意也。忻都曰。吾见东人。皆知书信佛。与汉儿相类。每轻我辈。以谓蒙人业杀戮。天必厌之。然天赋吾俗以杀戮。只当顺受天。不以为罪。此子等所以为蒙人奴仆也。按。诸夷中鞑靼。最为㐫狞。盖是一种阴毒狠戾之气。萃而生焉。以杀戮为耕作。若禽兽之相噬攫。而不少惩焉。有若天性然也。夫好生恶杀。人物之通情。其俗虽云喜杀。若其在己则必痛伤而哀戚之。推之于人。人犹己也。是知有己。而不知有人。则终于禽兽而已。忻都以习惯之恶性。委之于天。而谓之顺受。此所谓下愚不移。而终无善反之几也。若其我人所以为其奴仆者。适当否运。而我无自强之策而然也。非若辈好杀之致也。○初高宗末。溟州吏金迁母。与李德麟。被虏于蒙兵。时。迁年十五。昼夜号泣。闻被虏者多道死。服衰终制。后十四年。见母书。云在某州为某家婢。迁至京。请往寻母。朝议不可。后六年。随人往东京。至北州军卒要左家。访得之。以白金五十五两赎之。德麟亦为奴。在邻天老家。时。金方庆回自元。见之称叹。言于揔管府。给引厨传。送母至溟州。其夫宗衍无恙。为夫妇如初。后六年。天老之子。携德麟来。迁以白金八十六两赎之。同居终孝。

八月。王及公主。猎于马堤山。

山在德水县东北。王卛忽赤鹰坊。亲御弓箭。纵横驰骛。父老见者叹息。

元遣㙮剌赤。为耽罗达鲁花赤。

元以耽罗。为房星分野。以马百六十匹及牛骆驴羊。来放于水山坪。水山。在今㫌义县东二十四里。耽罗海通倭国。故元人警备之严。同于合浦矣。

九月。还葬世祖,太祖于旧陵。○冬十月。王祫于太庙。

公主亦欲与祭。伍允孚曰。太庙。祖宗神灵所在。可畏。公主惧而止。

十一月。达鲁花赤禁国人持兵器。○地震。○十二月。下旨求言。

以灾异也。宰枢以十二事上书。秘而不发。

公主下贞和宫主及齐安公淑,中赞金方庆等于狱。既而释之。

有人投匿名书于达鲁花赤石抹天衢曰。宫主失宠。咒咀公主。又淑,方庆及朴恒,李汾禧兄弟,李昌庆等四十三人。谋不轨。复入江华。于是。公主囚宫主封府库。天衢亦囚淑等。讽公主亲鞫。公主将从之。召宰相杂问之。天衢忽曰。春期已近。诸君宜赋迎春诗。金坵但唯唯。柳璥慨然曰。王妃与首相。俱在缧绁。此岂啸咏时耶。天衢惭赧。璥与诸宰。请见公主。膝行而前曰。近世权臣执命。若有告人以罪。不问虚实轻重。即加诛戮。如刈草菅。人怀战栗。莫保朝夕。皇天眷祐。荡除此辈。使公主来莅东方。臣等以为无复前日之祸。今所得匿名书。臣请辨之。我国人物衰耗。官军屯于四面。谁敢逃窜。无名之书。何足取信。若信而罪之。我一二臣。明日亦恐不免。谁敢竭力。以供王事。咒诅事。亦易辨也。自公主釐降。国人按堵。悉感帝德。沦入骨髓。彼若以私憾咒诅。神而有灵。背德之祸。必反于身。璥涕泗交下。言甚切至。左右莫不潸然。公主感悟。皆释之。遣使告于元。淑。平壤公基之后也。为人廉静。谙炼故事。为宗室仪表。

发诸道丁夫。伐木于交州道。

公主将修宫室。置造成都监。请工匠于元。发诸道丁夫。输材京城。冻馁死者相继。又令诸王宰枢。至各领军人。出丁夫有差。输材于山。阙一日役者。征米一石。公主夺广平公𬤝奴婢连姻接派者凡三百人。悉取之。尝以松子人参。送江南获厚利。分遣䆠官求之。虽不产之地。无不征纳。民甚苦之。

令子湑为僧。

王纳崔竩婢盘珠。生湑。爱之。号王小君。至是。以湑骄恣。剃发为僧。

复以诸道按察使。为按廉使。

丁丑三年春正月。立子謜。为王世子。

以金方庆为师。柳璥为傅。元傅为保。金坵为贰师。许珙,洪禄遒,李汾禧,韩康。为调护。其馀宫官。皆尽一时之选。

赐公主怯怜口等姓名。

怯怜口。华言私属人也。以蒙古人忽剌歹。剌音涅歹音戴。为印侯。回回人三哥为张舜龙。车忽䚟音戴。角心也。为车信。职皆将军。河西国人式笃儿。为卢英。五十八。为郑公。皆中郞将。属之内侍。车信。本国人。尝没于元。其母得乳公主。遂为媵臣。时。佥议府言。怯怜口及内僚。广占良田。标以山川。多受赐牌。不纳租税。请还赐牌。王不听。石抹天衢。尝谓王曰。王何踈弃贤士而亲无赖之人。王嘿然。

二月。初行鬻官法。

先是。都兵马使奏。国用不足。令文武官。东班自白身至参职。西班自军人至郞将。出银各有差。至是。又奏言。鬻爵非令典。然府库殚竭。无以生财。请申前令。令无功及不次而求官者。科等纳银国赆都监。而后授职。王从之。

置农务都监。○三月。太府火。

延烧民家八百馀户。

送防守军于耽罗。

令亲从将军金子廷押送。子廷以内僚。有功许通。内僚出使。自此始。

耽罗大饥。○夏四月。元遣使。铸釰于忠州。

铸环刀一千。

遣使如元。请助征北鄙。

时。元北鄙有叛贼。贺正使朱悦之还。丞相哈伯。谓悦曰。急难相助。亲戚之意也。今北鄙有警。宜令金方庆之子忻。将兵出境。以听指挥。王遂遣张舜龙。请助征。元已遣将平定。故止之。

流录事裵悦,朴苌于海岛。

时。置人物推考都监。各道州郡吏民。来匿京城。附势避役。二人承宰枢牒。推勘勒还。有郑伯芝者。匿西林县二婢。托以在齐安公第。二人推送西林。伯芝乃以二婢。属于元成殿织室司。司牒都监召还。伯芝谮二人不从王旨。王怒流之。

元遣使采人参。

中郞将曺允通。初以善碁被召入元。元主曰。世传人参出汝国者甚佳。汝能为朕致之乎。对曰。若使臣采之。岁可得数百斤。元主命遣之。自是。允通岁巡州郡。发民采参。或非地产。未及纳期。辄征银币。以营私利。王遣张舜龙。奏曰。人参唯产东北界。允通强令诸道采纳。臣请随所产处。以时采纳。乞令允通勿得擅便。

五月。王登籍田观猎。

王与达鲁花赤观猎。知申事李槢。语人曰。始谓尹秀辈。以鹰鹞市宠。今乃知王自笃好也。生拔鹍鹄腹背毛而放之。纵鹞啄食。观以为乐。此非笃好其忍视耶。槢。即汾成也。时。散员田裕。诉王曰。臣捕鹞过安东。司录金琔曰。鹰坊已罢。何为到此。待之甚薄。疑宰相移书诸道禁之也。王怒谓槢曰。鹰坊何损于宰相而禁之乎。欲罢琔官。槢对曰。裕藉捕鹞。侵扰百姓。自恐得罪。言此以试上意耳。王然之。

六月。以忻都子琪。守司空。

琪娶宗室女。故比宗室例。授是职。不姓而名。

设公主满月宴。

公主生女。设满月宴。俄而母讣音至。以才免身秘之。后五日乃告。公主恸哭。食肉如故。翼日。达鲁花赤。设收泪宴。

秋七月。减鹰坊属户。

有旨以民属鹰坊者二百五户。除其一百二户。时。齐民苦于征敛。争属鹰坊。莫记其数。而王所知实户。则二百五户。馀皆嬖幸之私属也。皆敛银布。时人语曰。饲鹰非肉。银布满腹。

王有疾。停营缮。纵鹰鹞。

时。公主营缮宫阙甚急。制度皆用上国䂓模。作层楼高屋。观候署奏言。道诜密记。稀山为阴为高楼。多山为阳为平屋。欲其阴阳相配也。我国多山。若作高屋。必招衰损。故太祖以来。非惟阙内不高其屋。至于民家。悉皆禁之。今不遵太祖之制。失阴阳之理。恐有不测之祸。昔。晋献公作九层㙜。荀息累十二碁。更累九鸡子其上。以谏曰。一失。社稷危于此也。遂坏其台。惟殿下察之。王纳其言。伍允孚又言于公主曰。天变屡见。加以亢旱。请弛营缮。修德弭灾。后如有悔。恐被不言之罪。故言之。是日。王暴得疾剧。宰枢请停营缮纵鹰鹞。请还兴王寺金㙮。公主皆许之。王大喜。既而王疾愈。公主复召工匠。构三层阁。发诸道役夫。督之甚急。

王舍宫为旻天寺。○王移御天孝寺。

王先行。公主以陪从寡少怒还。王不得已亦还。公主以杖迎击之。至天孝寺。又以王不待而先入。且诟且击。欲还竹坂宫。时。正郞廉承益。以浮屠神咒。得幸于王。进谓公主曰。王疾之愈。幸赖佛力。而公主之怒。若有魔障使之。以间两主之欢也。公主乃止。承旨李槢曰。廉郞中无实之言。亦有可用。

九月。王废太妃庆昌宫主柳氏。为庶人。流弟顺安公琮于海岛。

初。宫主与王有隙。至是。召盲僧终同。问度厄之术。遂设醮以祷。埋奠馔。内竖梁善等告曰。宫主与顺安公。谋咒诅。上欲使琮尚公主为王。王命李槢等鞫终同。金方庆等鞫宫主及琮。皆不服。王召琮亲讯。宰相柳璥等。诣宫门请释。不听。初。元宗爱琮。赐货宝无筭。公主请王籍其家。尽取之。遂遣赵仁䂓,印侯如元。上表曰。人而扬丑于家。虽有惭德。亲或作仇于己。能无怨心。请承命处置。元主回诏。令王任意处断。王遂废太妃为庶人。流琮,终同于海岛。兪氏曰。礼。为伋也妻者。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不为白也母。庆昌宫主。虽非忠烈之生母。而元宗以礼聘之。立为正后。是忠烈之母也。庆昌之邪谋真伪。今不可知。而为人子者。安敢怒其母之不慈。而废黜之乎。观夫忠烈三十馀年之间。三纲晦塞。无复人理。如是而谓国不亡。奚益哉。

地震。○冬十月丙辰朔。日食。○十一月。密直副使李颖卒。

颖。庆源郡今仁川人。美须髯。容仪闲雅。博闻强记。工草隶。元使赵良弼见之。恨相知之晩。

王与公主。移御李贞第。

贞管鹰坊。多聚无赖。流毒郡县。尝自元还白王曰。帝问国王驰马放鹰熟乎。贞欲使王游田。故有是言。以鹰犬得幸。不数年。骤登枢密。贱隶之滥授大官。未有如贞者。时。又有李㻂,张公,李平者。皆以养鹰游猎为事。或生捕鸟雀。去毛以饲鹰。或割生鸡生狗而饲之。残酷无比。王之好猎。皆㻂等导之也。

十二月。流南京副使崔资寿,司录李益邦于海岛。

将军赵仁䂓。诱南京民。为捉獭户。逃赋者多附。岁纳獭皮于公主。半入其家。益邦囚仁䂓麾下卒介。三讯之。仁䂓诉于公主曰。南京官吏。裂掷宫教。公主怒。逮资寿等。遣将军林庇鞫问。得其实。以复公主。悉还民原籍。竟流二人。寻释之。仁䂓。祥原人。颖悟。以习蒙古语。遂知名。

下中赞金方庆等于狱。既而释之。

方庆当国。为都元帅。权倾一国。田园遍州郡。将士日拥其门。假威横行者。不之禁。又第征倭军功。爵赏颇不均。人多缺望。大将军韦得儒,中郞卢进义。以私怨。谋陷方庆。谮于忻都曰。方庆与子忻,婿赵抃,义男韩希愈及孔愉,罗裕,安社贞,金天禄等四百馀人。谋去王公主及达鲁花赤。入江华以叛。东征后军器。皆当纳官。方庆私藏于家。又造战舰。置潘南等县。拟举事凡八条。于是。忻都以三百骑入京。与石抹天衢。告于王及公主。请栲掠方庆。王将许之。柳璥曰。本国法。先囚告者。次囚被告者。鞫问所告。实则赏。虚则反坐。今不囚告者。便欲栲掠被告者。于理如何。忻都默然。王使璥,元傅,忻都杂问之。乃知诬罔。释之。止论希愈等藏甲之罪。杖释之。按。王既知其诬。而不用反坐之律。此谗间之所以不止而乱日滋也。

元以洪茶丘为征东元帅。

将复征日本也。令西海道。转米给其军。又令百官出刍豆。

戊寅四年春正月。燃灯。复用上元日。○参知政事朴松庇卒。

松庇起军伍。诛崔竩至大官。性宽洪。不与人争功。

二月。鞫流中赞金方庆于大青岛。

洪茶丘与本国有宿憾。欲伺衅嫁祸。闻方庆事。请中书省来鞫。忻都亦以韦得儒之言奏于元。元主诏与王公主同问。于是。王与忻都茶丘。会兴国寺。复鞫方庆父子。茶丘以铁索圈其首。若将加钉。叱杖者击其头。祼立终日。天寒。肌肤冻如泼墨。王谓茶丘曰。向与忻都已鞫讫。何必更问。茶丘不听。方庆曰。小国仰戴上国如天。爱之如亲。岂有逆天背亲。自取亡灭者哉。吾宁枉死。不能诬服。茶丘必欲服之。加以惨毒。身无完肌。绝而复苏。茶丘密诱王左右曰。方庆服辜。则罪当流配。于国何有。王信之。且不忍视。令方庆就服。方庆曰。不图上言如是也。臣起行伍。致位宰相。肝脑涂地。不足以报国。岂爱身诬服。以负社稷。因顾谓茶丘曰。欲杀便杀。我不以不义屈。于是。以家有藏甲为罪。流方庆于大青岛。在长渊县南三十里。忻于白翎岛。馀皆释之。方庆之流也。国人遮道泣送。茶丘请于王。以韦得儒为上将军。卢进义为将军。按。高丽自事元以后。虽无权臣。而奸佞之徒。凭借大国。凌轹本朝。朝廷亦畏其生事。莫敢谁何。任其自恣。故视君上如庶僚。视宰相如奴隶。甘心受辱。不能自振。何哉。试以洪茶丘言之。其父福源。首先叛国。其罪固已通天矣。为茶丘者。当悔祸畏罪。不负父母之国。而乃反逞憾循私。无所不至。王不能抗。知方庆之忠而不能救。知韦得儒,卢进义之奸而不能退。曲循茶丘之请。至拜好爵。王之昏庸如此。国之不国。宜矣。茶丘受任在东。亦已多年。则其罪过必多矣。王当具其罪过。以报天子。然后数其反国呑噬之罪而诛之。诸反人之谋害本国者。亦皆杀之。然后奔命上国。明陈利害。请其自擅之罪。则夫天下之恶一也。元世祖虽起夷狄。亦为创业贤君。岂至于容护奸佞。使属国不安。而失一方之人心乎。且以王言之。以本朝之旧君。而杀一叛臣。以天子之宠婿。而诛一佞臣。亦何罪之有。噫。王不为此。顾乃俛首帖耳。不以为辱。哀哉。

右司议大夫郑可臣。辞职还乡。

李汾禧兄弟。附茶丘。酝酿金方庆之罪。故可臣耻与同列。乞归养母。还罗州。王慰遣之。寻召还。

始令国中皆胡服。

时。自宰相至下僚。无不开剃。唯禁内学馆不剃。左承旨朴恒。谕令学生皆剃。因令境内皆服上国衣冠。后元主问康守衡曰。高丽服色何如。对曰。服鞑靼衣帽。至迎诏贺节。则以高丽服将事。元主曰。人谓朕禁高丽服。岂其然乎。汝国之礼。何可遽废哉。按。元主尝有诏不易衣冠。元宗又曰不忍遽变祖宗之法。元主之于王。君也。元宗则父也。君父无变服之命。而王首先髡头。不知为耻。至是。变一国衣冠之俗。而甘为夷狄。不仁哉。王也。我国妇女之服。衣裳不连。而衣短不掩腰。元世祖变易中国之俗。男为袴褶窄袖。女窄袖短衣。下服裙裳。意者此时从元制。而后遂因循。至今不变也。男子之服。既袭华制。则妇人之服。亦当如之。新罗文武王。尝令妇人服华制。今依此变改。亦王政之一端尔。

三月。罢船兵。

以谮于元者。皆藉叛入江华之说。故。命罢船兵。

元召还洪茶丘。征王入朝。

先是。茶丘遣人。诬奏元主曰。金方庆积糓造船。多藏兵甲。以啚不轨。请于王京以南要害之地。置军坊戍。亦于州郡。皆置达鲁花赤。方庆及子婿家属。悉送京师。以为奴隶。及印侯奉使至元。元主问方庆藏甲几何。对曰。四十六部耳。元主曰。方庆恃此谋叛乎。闻方庆起第于王京。如谋叛。何必起第。遄令茶丘还来。国王可来朝自奏。茶丘之还也。韦得儒,卢进义。言于茶丘曰。国家谈禅法会。所以咀上国。茶丘使石抹天衢。报中书省。王亦遣使辨诬。中书省令王自奏。王遂定入朝之计。

夏四月。罢司议大夫白文节等官。

时。无功而有世累者。多补官。郞舍不署告身。王屡趣之。不从。其人衔之。托左右以激王怒。会。承旨李尊庇。将启监察司状。王望见。意佥议府状。大怒叱退尊庇。命忽赤崔崇。械文节及司谏李仁挺等九人。尊庇欲辨复进。王疑救郞舍。责止之。即罢文节等官。尊庇厉声曰。王不察臣心。臣何敢司出纳。请从此免归。嬖臣李之氐进曰。尊庇所白者。监察司状。非佥议府状也。上不之察。罪郞舍责尊庇。且佥议府。百官之长。使一忽赤。夜缚诸郞舍。于国体何。王取阅其状。悔遂释之。

王及公主,世子如元。元征金方庆入朝。

先是。王欲与公主入朝。谓大臣曰。朝觐。诸侯享上之仪。归宁。女子事亲之礼。会。有以阴阳拘忌沮之者。遂止。及金方庆诬狱起。乃悔之。至是将朝。请与公主世子偕行。元主许之。元主又命方庆父子及韦得儒,卢进义等。从王入朝对辨。方庆等自配所赴召。进义至姚家寨。舌烂死。临死曰。吾以得儒至此。得儒闻之。遂不寝食。常仰天太息而已。未几。得儒亦以舌烂而死。人皆以为天诛。

王次义州。

时。西北诸州。皆附东宁府。惟义静獜三州不附。迎迓供顿。胜于他州。

五月。元召忻都还。

时。元主因金方庆狱。稍悟茶丘,忻都等有奸。遂征王及方庆入朝。而茶丘,忻都。皆召还。茶丘等始惧。皆谒王曰。帝问金侍中事。在王所奏如何耳。忻都又使人白王曰。我居王国七年。未有一善。恶则已多。望王善奏。

六月。太白经天。○王及公主至燕京。

辛酉。王及公主至元都。元主遣皇子脱欢。皇后遣皇女忙哥歹公主等。迎于三十里地。公主至燕京。以世子谒皇后及太子妃。妃名之曰益智礼普化。己巳。王及公主上谒。元主设宴以慰之。宠遇无比。忻都奏元主曰。高丽宰相。多占匿民户。免避赋役。请禁之。又请罢诸领府为军。元主不许。戊寅。王上书都堂。辨方庆事及谈禅法会。后。王谒元主。奏曰。日本岛夷。敢抗王师。臣自念无以报德。愿造船积糓。声罪致讨。元主曰。归与宰相熟计奏之。又奏曰。陛下降以公主。抚以圣恩。小邦方有聊生之望。然茶丘若在。臣之为国。不亦难哉。茶丘只宜理会军事。至于国事。皆欲擅断。上国必欲置军于小邦。宁遣鞑靼汉儿军。请召还茶丘。元主曰。此易事耳。有间曰。惟尧舜禹汤。能行帝王之道。其后。君弱臣强。衣食皆请于其臣。昔有一君嗜羊肉。其臣与之则食。不与则不得食。宋贾似道擅权。使度宗出其爱妾。不得已从之。安有君畏臣去其宠妾者哉。王之父王。何不免林衍擅立耶。朕闻王亦信宰相之诱。如此能治国则固善。其如不能。可不愧乎。对曰。茶丘之妄言也。元主曰。非惟茶丘。人多言之。汝可与宰相。择所以善持国者。商量而行。王奏曰。今奸人。以金方庆为谋叛。忻都讯之。唯东征将士。有不纳军器者。夺其职而杖之。方庆虽无叛状。时为冢宰。不纳军器者。不加检举。罪其踈慢。流于海岛。然此乃有憾者所谗也。后有若此不法者。臣请罪之。元主顾左右曰。亟召茶丘还。又问忻都何如。对曰。忻都。鞑靼人也。可则可矣。然茶丘在。则妄构是非。不能不信。元主曰可。

秋七月。元罢达鲁花赤及王京留镇,合浦镇戍,西海屯田等军。

王之来也。以金周鼎为行从都监使。周鼎建白。本国达鲁花赤王京留守军,合浦镇守军,黄凤塩白四州屯田军。供亿繁重。民不堪命。金方庆有大功于朝。被诬远流。请奏于帝。王入朝。次第言之。壬辰。王上书于中书省曰。小邦奸佞之人。欲释宿憾。即投匿名书。谓之谋叛。达鲁花赤。因而拷问。搔扰一国。今后。请自穷究。无令官军惊动百姓。又有恶人谋挠国家。每以迁都江华借口。请使种田军。入处江华。以塞谗言之路。元帅府于全罗道。擅置脱脱禾孙。又申覆上司云。高丽人多乘无箚子铺马。乱行走递。又有乘船成队往还。恐发事端。为此差官。领军四百。差脱脱禾孙句当。然小邦曾奉省旨。国内往来人许。国王自给箚子。自是。来往使介。必给箚子。安有无箚子而乱行走递者耶。小邦自来。例以水路转漕三京。此外只是钓鱼之人。安有乘舟成队往来者耶。又有耽罗达鲁花赤。于罗州海南地。擅置站赤。是何体例。伏望善奏。东宁府。元是小邦祖先所都。崔坦等。夺而据之。祖宗祠宇祭享皆废。愿还其尺土。俾修孝祀。驱掠人放还。已奉圣旨。而今无一人还者。愿更令刷还。其有累世居住。不便移徙者。于东京路团聚。以充公主行李厮养之役。耽罗珍岛攻破后。官军齿役平民。妄称虏获。望行禁止。小邦道里辽远。事有要急。必驰驿以闻。然请箚子于达鲁花赤。然后得遣。或致遅误。望许自给箚子。西海道谷州遂安两城。投撘察儿大王。不以还归。崔坦亦自管领殷栗县。是何理耶。上国所遣罪囚。安置诸道。恐生他变。乞令依旧使官军监守。丙申。王谒元主。元主使枢密副使孛罗。问官军搔扰状。忻都在侧曰。吾军所以扰民。王如知之。今可言矣。王曰。尔麾下。因方庆事。侵吾儿家。吾儿家尚未免。况百姓乎。汝等诉予以不能安集。汝之搔扰如是。乌能安集哉。谓孛罗曰。予不忍与此辈共处。帝赐臣一区地。臣卛吾民以来。尽力于上。臣所愿也。戊戌。元主召王。谕罢忻都茶丘军种田军合浦镇守军。王将退。复召至前曰。朕不识字麁人。尔识字精细人。其听朕言。成吉思皇帝尝曰。人苟有孝心。天必知之。尔欲享我。将汝一甁酒一石米以来。是亦孝也。王奏曰。臣请召还茶丘军。不胜惶恐。今尽召诸军还。感祝万寿。元主曰。可恐者有二。妄言与违言。是也。汝善治民。无为诸国后世所笑也。王曰。诸军还时。恐有驱迫良民者。请禁之。元主曰。我既有言。谁敢将汝一民来耶。王曰。愿得上亲信鞑靼一人。为达鲁花赤。元主曰。何必达鲁花赤。汝自好为之。王曰。小邦亦请依上国法点户。又请留合浦军以备倭。元主曰。何必留之。其能无害于汝民乎。可自用汝国人镇守。倭冦不足畏也。若点户则可自为之。王拜谢而退。

元赦金方庆。从王还国。

元主谕王曰。诉方庆者二人皆死。无可对讼。朕已知方庆冤。遂赦之。命随王还国。王辞归。元主使人护送。赐王海东青一连驸马金印鞍马。皇后赐公主彩段一车。皇太子亦遣人饯之。皇子脱欢,皇女忙哥歹及诸官人。以达达歌舞侑觞。王使忽赤能歌者。歌感皇恩曲以酬之。是行也。凡国家币事。一切奏除。国人感泣。按。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可行。以金方庆事观之。圣人之言。尤为信然矣。方庆以孤孑之身。处于群奸之中。谗镝丛身。茶丘,忻都之属。挟势威胁。无所不至。方庆虽以直道自处。不少挠屈。终至于天子之庭。被放而还。苟其言行无可以动人者。能如是乎。彼计较利害。闪倏变态者。祸未必免。而终至丧身辱名者多。可不以此为戒哉。

遣金周鼎等于诸道。分拣人物。

时。元留屯军。皆令撤还。王恐其挟夺良民。请于帝禁之。遂遣金周鼎,张舜龙于西海道。赵仁䂓,印侯于庆尚道。金天固于全罗道。命曰。诸军还。除父母许嫁妻室外。皆勿与俱还。天固为内侍。舌人为内侍。自天固始。

八月。日有黑子。○九月。达鲁花赤石抹天衢,经历张国纲。还元。

国纲处事清平。多所裨益。先是秩满当归。王报都省留之。至是。北还。谒王于道曰。我留王国。于今七年。今达鲁花赤元帅及诸军皆还。一国之福也。天衢谒王请契由。冀加褒美。以其无一善。略其辞。

地震。○遣人如东宁府。招刷人物。○王与公主世子。至自元。○参文学事金坵卒。

坵性悃愊无华。寡言语。至论国家事。切至无所避。掌词命。上国征诘。殆无虚岁。坵撰章表。遇事措辞。皆中于理。回诏至云。辞语恳实。理当兪允。元翰林学士王鹗。每见表词。必称美。恨不得见面。卒。谥文贞。

冬十月。杖判观候署事伍允孚。

王之如元也。公主召宰枢。卜日营宫室。伍允孚曰。今年兴土功。不利于人主。宁斫臣头。不敢卜日。柳璥曰。日官爱君以诚。不顾其身。臣待罪宰相。闻其不利于君。忍使起土功耶。请备材瓦。待大驾还作之。未晩也。公主默然而止。遂免允孚官。至是。王过造成所。杖允孚以不早涓日。允孚曰。择日者。欲避㐫趋吉也。胁而择之。如勿择。臣宁就戮。不敢阿旨。

复以金方庆为佥议中赞。诛贬洪茶丘党有差。

初。李汾禧兄弟。自前朝。久为宠幸臣。居中用事。金方庆之被讯也。汾禧密与茶丘往来。李槢亦劝王委方庆于茶丘。至是。金周鼎因内僚朴球,廉承益等。讽王密召方庆议之。是夜。流汾禧于白翎岛。槢于祖忽岛。在今安山郡西十五里海中属南阳。籍其家。寻遣人。皆沉于海。于是。悉论茶丘之党孙世贞,张起,池得龙,柳宗等十六人。并流海岛。槢性耿介。为人不类其兄。往往因事直言。多所裨益。内僚请谒。一皆杜绝。其徒常切齿。临死叹曰。吾无罪。以兄故死。人皆惜之。

赞成事柳璥。致仕。○初置必阇赤。

旧制。凡国家事。宰枢会议。令承宣禀旨而行。左副承旨金周鼎言。今宰枢甚多。谋政无主。宜别置必阇赤。委以机务。又内僚不可皆令启事。请择人为申闻色。馀皆罢之。王从之。于是。以周鼎及参文学事朴恒,廉承益,李之氐等十四人。为必阇赤。内僚郞将郑承伍等五人。为申闻色。常会禁中。参决机务。时号别厅。宰枢以非祖宗旧制。人多讥议。

作寿康宫于马堤山。

离宫也。自是。游幸无节。

元归我谷州,遂安,殷栗三邑。

三邑没于元。至是归之。

十一月。遣诸道计点使。○太庙屋颓。○命内僚金子廷等。考太府岁入。

时。太府以内僚口传及内侍院传请。府藏殚竭。注簿不堪。至有剃发为僧者。金周鼎以为。祗候尹谐。旧为内侍。其于传请。必能撙节出纳。大将军金子廷,将军车得珪。为内僚之首。可以抑群竖口传之弊。请王以三人为别监。与监察。新考太府岁入。以减其费。后。口传愈多。传请愈繁。莫能禁。

大雾。○十二月。王如元。

初。北界人金甫成。叛入元。为洪茶丘腹心。与李汾禧兄弟甚厚。至是。闻汾禧等死。与茶丘。谋诉于元主。遣断事官速鲁哥及甫成等。来问杀汾禧兄弟及流池得龙事。又问刷取种田镇守军妻妇事。宰枢请王亲朝。许之。速鲁哥以金方庆,许珙还。公主使人言曰。王既入朝。国空虚。二人有帝命。则可与去。否则不可。速鲁哥欲还之。甫成不从。

改折给禄科田。

时。畿县之田。权贵皆以赐牌各占。都兵马使奏。勿论赐牌。量给职田。王从之。未几。下旨曰。功臣田在京畿八县者。勿充禄科田。盖从宋玢之言也。

己卯五年春正月。王在元。

王谒元主。元主赐亡宋宝器凤甁玉笛九十事。使枢密孛剌等。谕王曰。忻都洪茶丘。奏镇边种田军回来时。妻子皆为官司所留不遣。是否。王对曰。官军妻妾婚书有无。依例点刷。非敢擅留。又谕曰。金方庆官高权重。多行不法。讽杀李汾禧兄弟。是否。王对曰。汾禧兄弟。则托付俊衍。谋危社稷。及臣即位。不从臣命。臣惩其罪。以戒后来尔。洪茶丘言汾禧等有功状。王明辨其言之诬。茶丘曰。然则何以得至宰相。王曰。先王常言。汾禧兄弟。佞猾多机变。不可不知。若黜其爵位。祗速祸乱。故循资授职。以观其变。罪既贯盈。禀旨诛之。然我国之事。何预于汝。茶丘不敢复言。只以军人妻子百二十八人为请。茶丘子。为孛剌执鞭之竖。故孛剌颇右茶丘。王曰。若以分拣军人妻子。为不法。其以纵军胁良民子女。为可法耶。元主曰。军人妻有儿息者。归其夫。国人官高有罪者。申奏后罪之。因命王归国。

二月。王至自元。○庆源公祚卒。

祚。煕宗之子也。明习典故。世称知礼。元宗有疑必问。号宗室龟鉴。及葬。王许用大红烛。自是。士庶家用之。

以许珙知佥议府事。○洪子藩判密直事。○三月。作公主新宫。

撤竹坂洞人家三百馀户。役徒凡四千。

带方公瀓。卛秃鲁花如元。

金方庆,元傅,许珙等衣冠子弟凡二十五人。皆超三等授职送之。

以嬖臣尹秀。为全罗道鹰坊使。

元主遣鹰坊子郞哥歹等二十人。往河阳永州之地。以秀及元卿伴行。寻以秀为全罗道鹰坊使。又遣元卿于庆尚。李贞于忠清。朴义于西海。称为王旨使用别监。初。秀等分管诸道鹰坊。招集逋民。请于元。置伊里干。伊里干。华言聚落也。按察及州郡牧守。少忤其意。必谗而罪之。故伊里干人。肆毒良民。无敢谁何。都兵马使。屡请罢鹰坊。秀等恐王听之。讽王奏元主。各受圣旨。于是。鹰坊牢不可罢。至是。又称使用别监。而其权益重。自后。秀,贞,卿,义。分遣其属。所至。击鲜饲鹰。民间鸡犬殆尽。秀尝叛入元。后还。以鹰犬得幸。恃势纵恶。人以禽兽目之。卿。傅之子也。

王与公主。猎于马堤山。○改都兵马使。为都评议使司。

自国初。置都兵马使。以侍中平章参政政堂知省事为使。以六枢密及职事三品以上为副使。又有郞僚。至是。改为都评议司。凡有大事。使以上会议。故有合坐之名。事元以来。事多仓卒。佥议密直。每为合坐商议。栎翁稗说曰。合坐之礼。先至者离席北面立。后至者依位。一行而揖。同至席前。南向两拜。离席北向而伏。以叙寒暄。复至席前。南向两拜。离席北向。一行而揖乃坐。知佥议以上至。则密直皆下庭而立。东向上北。俯首低手。佥议立于其上。一行而揖。升堂拜揖。皆如前仪。既得佥议一员同坐。更无庭迎之礼。唯首相至。则亚相以下。皆下庭东向上北以迎之。首相西向对揖。然后升堂拜揖。亦如前仪。首相独坐于东。谓之曲坐。亚相以下。一行而坐。首相非政丞。不曲坐。无庭迎。录事启事于前。各以其意。言其可否。录事往返其间。馀则端坐不言。望之俨然。可敬而畏也。

忽赤三番享王。

时。上自宰相。下至忽赤鹰坊。轮番享王。烦渎亵狎。无复君臣之礼。

听民驾前讼冤。

王以下民抱冤不伸者多。有是命。又禁权势之家擅夺人田民。然王旨别监敬和。宫私人。横行列邑。百姓嗷嗷。无所告诉。而徒为空言矣。

夏四月。置王子滋于东深寺。

滋居长。以非公主出。不得立。置滋于东深寺。寺在忠清道牙州。在牙山县东二十九里燕岩山。今称桐深寺。避世子也。

五月。流监察侍史金弘美,左司谏李行俭于海岛。

正郞林贞杞,奉议郞高密等。托迹鹰坊。以谄佞贿赂。骤登清要。弘美等。不署其告身。王督之。不奉命。王怒。遂流之。未几召还。

用乐。祀新殿鹫瓦。

史臣曰。臧文仲祀爰居以金奏。夫子谓之不智。况用乐以祀瓦鹫乎。

元赐佥议府正四品铜印。○六月。罢左司议大夫权㫜,晋州牧副使崔旵。

初。㫜为庆尚按廉。以晋州守白玄锡。重敛内衣襨绫罗丝。劾之。减其价。及崔旵为副使。所贡绫罗益麁。王使元卿。考问邑吏。以㫜减丝价对。故罢之。并罢旵。宰相言。㫜为民除弊。今罢其职。自此。孰有忧民者乎。寻复㫜职。㫜所莅。以廉勤精明称。尝为东京留守。旧有库名甲坊。赋民绫罗贮之。充贡献。馀为留守所私。㫜撤之。支三年贡。司户有盗民租者。碎其脑于庭。观者股栗。尝按三道。行文书但用铃板。未尝发一吏。令行禁止。㫜所居里。火延烧千馀家。坦家在其中独完。人以为爱民之报。

置伊里干于西路。

都评议使。据元诏旨。请于沈州辽阳间。置伊里干。徙诸道富民二百户居之。又鸭绿江内。置二所各一百户。以供朝聘役使。王从之。

秋八月。日本杀元使者。

初。元主遣礼部侍郞杜世忠。使日本。王令舌人徐赞及梢工上左等三十人导行。倭人皆杀之。惟上左等四人逃还。遣使如元奏之。

九月。遣使南道。修造战舰。

元将复征日本。元帅府承旨。令本国复造战舰九百艘。于是。遣许珙于庆尚。洪子藩于全罗。权㫜于忠清。为都指挥使。既而元遣使。督修战舰。王命广平公𬤝。同往监督。

分遣诸道计点使。

遣朱悦于庆尚。郭汝弼于全罗。禹濬冲于西海。崔有信于东界交州。为计点使。初。都评议使言。太祖奠五道州郡。经野赋民。皆有恒制。近来兵馑相仍。仓储悬罄。横敛多逋户众。宜括民户更赋税。由是。累发计点使。而未见效。及东征之役。发民为兵。故复有是命。且令计点使。勿得役使内库处干。处干。佃户之称也。悦,汝弼。不肯从。竟罢还。

冬十月。王猎于南郊。

王放鹰观猎。殆无休时。谓康允绍,李之氐曰。夫猎。驰骋从禽。宜视险若夷。汝等择地而行。安能多获。自今。可数猎以闲习之。

十一月。火星食月。

癸丑。火星食月。伍允孚与文昌裕。泣白于王曰。此实非常之变。非飰僧事佛所能禳也。愿慎厥身修。以消灾变。于是。王命宰枢㙜省。论时政得失。令于实封。皆不书名以进。是日。放造成役徒。允孚语典法揔郞朴仁澍曰。典法何多滞讼耶。仁澍曰。内旨如雨。安得不滞。

选州郡娼妓。充教坊。

王狎昵群小。好宴乐。承旨吴祁,内侍金元祥,内僚石天补天卿等。为嬖幸。务以声色容悦。谓管弦坊大乐才人不足。分遣幸臣。选诸道妓有色艺者。又选京都巫及官婢善歌舞者。籍置宫中。衣罗绮戴马尾笠。别作一队。称男妆。教以新声。其词云。三藏寺里点灯去。有社主兮执吾手。傥此言兮出寺外。谓上座兮是汝语。又云。有蛇含龙尾。闻过太山岑。万人各一语。斟酌在两心。高低缓急。皆中节奏。王之幸寿康宫也。石天补等。张幕宫侧。各私名妓。日夜歌舞亵慢。无复君臣之礼。供亿赐与之费。不可胜纪。王之世。尹秀,李贞等。以鹰犬宠。吴祁,石天补等。以声色宠。王惟绍,宋邦英等。以谮佞宠。林贞杞,闵萱,朱印远等。以贿赂宠。印侯,张舜龙等。以公主私属宠。于是。嬖幸多门。群小杂进。而王心益荡矣。郑氏麟趾曰。自古。小人伺人主之所好。逢而长之。或以谀佞。或以声色。或以鹰犬。或以聚敛。或以土木。或以技术。皆有以投其所好。而求中之也。高丽有国既久。穆仁毅宗以后。憸佞嬖幸多。而奸臣相继以出。窃弄权柄。蠧民败国。皆足以为后世戒。惟人主明以照之。而驭之得其道。故不得骋其术。苟一陷其术。则鲜不至于危亡。

十二月。流监察侍丞崔有渰于大青岛。

有渰。滋之子也。性恬退不求名。仕䆠十年不迁。王闻其名召用。至是。上䟽直言时事。忤旨被流。承旨赵仁䂓。白王曰。有渰励节奉上。不可轻弃。固请再三。遂召还复职。

庆尚道牛疫。

屠者烂手而死。

是岁。宋亡。

庚辰六年春正月。忽赤享王。○二月。鹰坊享王。○命中郞将柳琚。搜太府财货入内。○三月。宰相请罢鹰坊。不从。

元使㙮纳。至岊岭站。瓮津等数县。当供昼食。告㙮纳曰。吾邑民尽隶鹰坊。孑遗贫民。何以供亿。待死而已。㙮纳来责宰相曰。东民独非天子之赤子乎。困苦至此。而不之恤。朝廷驰一使问之。何辞以对。宰相白王。请去鹰坊之弊。王怒。欲请回回之见信于帝者。来管诸道鹰坊。抑令宰相。不敢复言。赵仁䂓力谏。公主亦言不可。乃止。先是。公主谓王曰。王与群小。从禽无厌。何也。趣命驾将入城。郞哥歹固请乃止。

以僧祖英父吴光札。为将军。

光札。同福人。年八十九。祖英能文善书。有宠。故有是命。

除名表纸。

监察司言。顷在江都。贡赋粗足。今左右仓之入顿减。而又置大坊厨及外漆色鞍色阿阇赤等各所。赐食皆仰给右仓。请除之。且修宫室。今已三载。而朝士无仆隶者。至买禄牌。雇佣赴役。或有躬自执役者。亦请除。以俟农隙。又曰。诸道按廉使别监。职在察吏治问民苦。今皆藉上供。敛民䌷楮皮弊脯果名表纸等物。赂遣权贵。己自不正。乌能正人。请皆理罪。王谓承旨郑可臣曰。楮生于地。纸有何弊。可臣曰。臣管记全州。知造纸甚苦。今官高。用纸亦多。不能无愧。王只许除名表纸。

鞫监察侍史沈諹于巡马所。流杂端陈倜,侍史文应于海岛。罢殿中侍史李承休职。既而释之。

諹等上䟽言。今国步多艰。天旱民饥。非游田宴乐之时。殿下何不恤民事。耽于游田耶。且以未调之骏足。驰不测之危途。患生所忽。虽悔可追。如不得已。只令将士。逐兽平原。登高临观。不亦可乎。又忽赤鹰坊。争设内宴。剪金作花。蹙丝为凤。穷奢极侈。不可形言。与其纵一时之娱。枉费无用。孰若遵上国之法。简而易供。声乐则斥委巷之俚音。进教坊之法曲。此一国之望也。上将军尹秀。侍宴殿上。登床戯舞。犯礼不恭。大禅师祖英。淫秽无行。出入卧内。大骇观听。请加黜责。以警其馀。且今中外多故。人民困穷。学士宴亦宜停罢。王将听纳。秀及祖英谮之。王遂大怒。命将军林庇,池允辅。鞫諹于崇文馆。问首发议者。关木索置碎瓦股间。令人踏其上。血迸流地。諹终不言。遂囚于巡马所。行路者。指木索血痕曰。㙜官血也。翌日。流倜,文应于海岛。罢承休职。先是。达鲁花赤依蒙古法。置巡马所。每夜巡行。禁人夜作。遂为逮囚之所。是日。王赋杜鹃花诗。令词臣和进。白文节,潘阜等因言。諹等虽敢言忤旨。然亦儒者也。乞赐宽贷。以彰右文之美。王即命释之。諹謇谔无他。莅官中外有声绩。初为公州副使。有长城县女。言锦城大王降我。与县人孔允丘通。作神语曰。我将往上国。罗州官给传马。所过州县。公服郊迎。厨传惟谨。罗州人之仕于朝者。具神异讽王。议欲迎待。至公州。諹不待。夜使人觇之。女与允丘宿。遂捕鞫之。俱伏。及除侍史。慨然以振纲自任。至是。遭谗挫辱。祖宗以来所未有也。自是。言路遂塞。

置经史教授。

王自幼向学。读书知大义。为世子。与文学士金坵,李松缙,僧祖英。唱和。有龙楼集。践阼之后。日令文臣崔雍等。进说资治通鉴。群下化之。武夫䆠官。至有读书而能诗者。至是。教曰。今之儒士。唯习科举之文。未有博通经史者。其令通一经一史以上者。教授国子。乃以金䃅,崔雍,方维,柳沇,薛调,李郃,吴汉卿等七人。为经史教授。后置都监。令七品以下肄业。拣名儒二人为使。

夏四月。陨霜杀禾苗。○盗发先代诸王陵。

崔坦发掘先代君王陵墓。取其珍宝。王遣中郞将池瑄。诘问之。按。高句丽诸王陵墓。皆无所传。其或崔坦发掘之后。不复封筑。仍以颓废而然耶。修治先代帝王之墓。是后王必行之政。而不之行焉。可叹也哉。

五月。亲试文臣。

自毅明以来。殿试法废。王留意诗文。亲试文臣。中者谓之殿试门生。待遇异常。然只试当年登第者。幸僧祖英。请不限登第久近并赴。将其侄吴子宜等试稿。达王。请坼糊封定科目。取十五人。以子宜为首。馀皆亲旧。赞成事朴恒白王。请与旋题员郭预等考定。及榜出。取录事赵简等九人。皆非祖英所定。皆赐黄牌籍内侍。王制四韵诗。令文臣与殿试及第。刻烛和进。左司议潘阜待制郭预。耻与后辈同赋。为左右所迫。不得已制进。按。旧制。二府知贡举卿监同知贡举二人。必用当世文臣之有重望者。其赴试诸生。卷首写姓名本贯及父祖曾祖外祖。谓之四祖糊封。试前数日呈试院。试前日午后。贡举具三场题脚于状。诣阙封进。王亲自坼封。各于题上落点封押而出。贡举奉到试院。试日未明放题。其法亦可谓严且重矣。今王之亲试。非以考核能否也。专尚词赋。而以斯文权衡之重。假之异端匪人之手。循私废公。大毁选举之法。苟非朴恒等选取之公。则老髡之术。终必得售矣。噫。人主之于嬖幸。赐与之不足。而尊爵而荣其身。荣其身之不足。而科举而私其子弟。终焉阘冗汇进。而满朝皆小人。可不戒哉。

倭冦漆浦。又冦合浦。○遣使如元告粜。

时。南道旱蝗。发兵粮二万石。赈全罗。又遣使告粜于元。元许借兵粮二万石。至秋偿之。

六月。新宫成。

号曰膺庆。凡四年而役毕。先是。王与公主。至新宫。匠者白曰。役徒三年。不得一日之息。妻儿何以为生。今当农时。乞且放归。不听。

秋七月。佥议中赞金方庆。乞致仕。不许。

方庆引年乞退。至于四五。而王竟不从曰。今天子有东征之命。我国亦当奏置元帅。苟以无功业者请帝不可。遣承旨郑可臣。敦谕起之。

八月。元流皇子爱牙赤于大青岛。

明年。召还。

王如元。

先是。王遣朴义献鹞。奏曰。东征事。臣请入朝禀旨。帝许之。辛未。王发王京。辛卯。至上都。时。忻都,茶丘,范文虎。皆先受命曰。臣若不举日本。何面目复见陛下。于是。遂定东征之计。忻都,茶丘。卛蒙丽汉四万军。发合浦。文虎将蛮军十万。发江南。俱会日本一歧岛。乙未。王上谒。奏请七事。一我军镇耽罗者。补东征师。二减丽汉军。益发蒙军。三勿加洪茶丘职。待其功成赏之。令阇里帖木儿。与臣管征东省事。四小国军官。皆赐牌面。五上国滨海之人。幷充梢工水手。六遣按察使。廉问百姓疾苦。七臣躬至合浦阅军。帝曰。已领所奏。先是。王遣使。上书中书省曰。茶丘与我有隙。若使监督。民必惊散。未易济事。然而茶丘必欲东征。帝亦许之。故遂复来。

九月。王至自元。○冬十月。点阅京外兵。

时。征东事急。中外骚扰。而王游田宴乐。宫人奏乐歌吹之声。闻外。国人皆蹙额愁叹。

庆尚道按廉使权宜。有罪免。

宜性险佞。每依内僚。求使四方。酷刑厚敛。民甚苦之。承旨廉承益。荐为庆尚道按廉使。依势无所顾忌。元使也速达。以东征事。往庆尚道。还言于宰相曰。南民粜贵。多有菜色。贵国多遣别监。专尚苛暴。枉刑重赎。民多死者。此独非天子之民乎。金方庆以闻曰。按廉权宜。暴敛酷刑。请罪之以纾民怨。于是。罢宜及程驿别监李英柱。仍命诸道。毋得酷刑。

令监察司。检诸司勤怠。

谓之衙时。每以冬夏孟月。为之。

十二月。以许珙参文学事。洪子藩知佥议府事。朱悦为版图判书。

悦抗直。不与世俯仰。疾恶如仇。苟非其人。虽权贵不为礼。以故久淹滞。尝以事至相府。宰相言。悦坐听。貌甚倨。宰相语吏曰。宰相有言。宜伏地听。悦曰。然则君上之言。将掘地听乎。终不屈。尹秀,李贞。诉王曰。悦轻辱吾辈。骂及其父。王使人问之。对曰。江都有养三歧。尝有无赖男子养三者。横行此歧。故名焉。闻养三是秀之父。若贞父则不知为谁。焉得骂。盖贞父贱故云。王曰。我知悦必出此语。更不问。悦寻迁军簿。时。元遣荆万户如合浦。悦伴行。荆万户杖接伴使柳陞。所至凌暴。闻悦名。不敢肆。

元册王为左丞相行中书省事。以金方庆为高丽军都元帅。

时。本国已备兵船九百艘。梢工水手一万五千名。战士一万。军粮以汉石计者十一万。什物器械。一切干办。而元遣忻都,洪茶丘等。监督之。本国君臣。拱手听命。力不能堪。赞成事朴恒。建议。遣赵仁䂓如元。上书中书省曰。诸侯入相。古之道也。辽,金两国。册我祖先。为开府仪同三司。予亦蒙恩。拜特进上柱国诸侯。而带上国宰辅之职。古今有例。伏望善奏。凡行省军国事。必与我商确施行。至于遣使赴朝。亦必与贱介俱往。近得省牒。将以明年五六月发船。我国每岁五六月。䨪雨不止。小有西风。海道雾暗。傥或淹留时日。军食有阙。利害非轻。我国弓箭甲胄不足。乞赐量给。金方庆及管下诸将。请赐虎头牌。以劝来者。元主皆从之。于是。册王为开府仪同三司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赐印。以金方庆为管领高丽军都元帅。朴球,金周鼎。为大将军左右副都统。幷赐虎头金牌印。赵仁䂓为王京断事官兼脱脱禾孙。犹达鲁花赤也。赐金牌印。朴之亮,赵抃,金仲成等四十人。并赐将军千户校尉之号。赐金银牌。俱受宣命符信。使忻都等。不得自专。

辛巳七年春正月朔。元颁授时历。

许衡,郭守敬所撰也。诏曰。自秦灭先圣之术。每置闰于岁终。古法废矣。由汉以下。立积年月日法。为推步之准。沼袭至今。夫天运流行不息。而欲以一定之法拘之。未有久而不差之理。差而必改。其势不得不然。今命太史院。作灵台制仪象日测月验。以考度数之真。积年月日法。皆所不取。庶几吻合天运。而永终无弊。赐名授时历。颁行诏使王通等。馆于道日寺。昼测日影。夜察天文。求观我国地图。历志曰。夫治历明时。历代帝王莫不重之。周衰。历官失纪。散在诸国。于是。国自有历。至五季闰国若蜀若唐之类。虽立国崎岖。而亦莫不各有所用之历焉。盖以先民用授人时。不可一日废也。高丽不别治历。承用唐宣明历。自长庆壬寅。下距太祖开国。殆逾百年。其术已差。前此。唐已改历矣。自是。历凡二十二改。而高丽犹驯用之。至忠烈王。改用元授时历。而开方之术不传。故交食一节。尚循宣明旧术。食加时。不合于天。日官卛意先后。以相牵合。而复有不效者矣。而终丽之世。莫能改焉。

遣使诸道。督军马草料。

遣知密直韩康于忠清交州道。以备军马草料。时。庆尚转输别监。刻日督飞挽甚急。民皆窜匿高丘。在今洪州府西三十里。县吏自缢死。

地震。○二月。盗入王宫。窃宝玉。○造成都监灾。

时。公主请元工匠修宫。民不堪苦。人以为天示警。

龙化院池鱼死。池。在今开城府东七里。

池鱼死多浮出。伍允孚言。甲戌岁。东池有此怪。而元宗晏驾。请王修省。后因星变。白王曰。不利于王公主。王问何以禳之。允孚曰。百姓无怨。可以禳之。不若罢全罗庆尚王旨别监及公主食邑。王只罢公主食邑。以其布帛。归左仓。充百官俸。允孚性切直。每因灾异。言甚切至。时政有可言者。或涕泣固争。期于必从。王惮之。

三月。元帅金方庆。帅师赴合浦。○元忻都,洪茶丘等。帅征东军来。

元遣征东行省右丞忻都等来。自岊岭至合浦。行程草料。令本国供给。又遣也速达。以水鞑靼之处开原辽阳路者。自东宁府。赴东征。哈伯那如东界。调女真军。王与忻都等议事。王南面。忻都等东面。事元以来。王与使者。东西相对。至是。忻都,茶丘。不敢抗礼。国人大悦。忻都等遂往合浦。

夏四月。王如合浦。越四日。大阅于合浦。

丙寅朔。发王京。庚辰。至合浦。癸未。大阅军兵。战舰千馀艘。金方庆等所将我军二万七千馀。忻都等所将蒙汉军五万人。去年十月。元遣范文虎。帅十万军。自江南渡海。期以今年六月望。会于一歧岛。所支兵粮。十二万三千五百六十馀硕。

公主如元。不至而复。

皇后讣至。公主将奔丧。科敛银苎。又选良家女。行至懿州。在今盛京广宁县界。帝敕还国。乃还。

五月。征东军发合浦。○黑祲竟天。○六月。元军与日本兵。战于霸家㙜。元军败绩。

五月戊戌。诸军发船。辛酉。至日本世界村大明浦。使通事金贮。檄谕之。金周鼎先与倭交锋。诸军皆下与战。郞将康彦,康师子等。死之。诸军向一歧岛。元将忽鲁勿㙮船军百十三人。遭风漂去。六月壬申。至太宰府之霸家㙜。即其国之博多津也。属西海道筑前州。金方庆,金周鼎,朴球,朴之亮。元将荆万户等。与日本兵合战。斩三百馀级。日本兵突进。官军溃。洪茶丘弃马走。元将王万户。复横击之。斩五十馀级。日本兵乃退。茶丘仅免。翌日。复战败绩。军中又大疫。死者凡三千馀人。忻都,茶丘等。累战不利。且范文虎过期不至。议回军。方庆曰。奉圣旨赍三月粮。今一月粮尚在。俟南军来。合攻必灭岛夷。诸将莫敢复言。

元遣兵戍合浦。

凡三百骑。

秋七月。王还京。

王次庆州。下僧批。僧辈以绫罗。赂左右得职。人谓罗禅师绫首坐。娶妻居室过半。

八月。王及公主。幸庆尚道。

丁卯。发京师。丁丑。次安东。按廉使闵萱。苟容自𨴋。专擅启事。以媚王。人谓内按廉。王旨别监林贞杞。奸狡务苛暴。聚敛事权贵。以悦众弭谤。由是。誉言日至。宠幸益隆。王同日赐贞杞及萱带红。人语曰。如今邑宰纡朱绂。尽是生灵血染成。时。守令皆欲迎誉。甫州今醴泉郡副使朴璘。安东副使金𫖳。供亿豊侈。结彩棚张乐。判官李桧。爱惜民力。务省浮费。内僚皆毁之。于是。移桧于甫州。璘于安东。

元置脱脱禾孙于庆尚,全罗,忠清道。

后以本国人为之。

元征东诸将。弃师遁还。

范文虎以战舰三千五百艘,蛮军十馀万航海。七月。至平壶岛。今云平户岛属日本西海道之肥前州在一歧岛之东。八月一日。遇飓风败舟。五日。诸将各择坚舰。乘之遁去。文虎来奔。忻都弃士卒十馀万于山下。没溺者无筭。尸随潮入浦。浦为之塞。可践而行。诸军遂还。元师不还者十馀万。我师死者八千馀人。方飓风起也。金周鼎以计拯溺。所活甚众。南军在岛推张百户者。为帅作舟。为归计。日本觇知之。袭杀殆尽。其后。蛮军揔管沈聦等六人逃来。自言明州人。六月十八日。从葛剌歹万户上船。至日本。遇恶风船败。众军十三四万。同栖一山。元史五龙山。十月八日。日本军至。我军饥不能战。皆降。日本择留工匠及知田者。皆杀之云。元史云。十万之军得还者。三人耳。○按。申叔舟海东诸国记曰。日本之地。始于女真黑龙江之北。至于我济州之南。与琉球相接。其势甚长。据此。其国陆奥州及虾蛦之地。在宁古㙮东海之地不远矣。姜沆看羊录曰。日本东山道出羽陆奥二州。在其国东隅。陆奥地接虾蛦。广漠无际。山戎自成聚落。多产文鱼貂皮等物。后汉鲜卑檀石槐。见乌侯秦水有鱼不能得。闻倭人善网捕。于是。击倭国。得千馀家。徙秦水上。捕鱼助军食。至晋犹存数百户。我朝李睟光芝峯类说亦云。顷岁唐官入锺城。开谕忽温时。倭人在彼地。闻知其事云。我仁祖甲申岁。漂倭十五人。自盛京而至。盖自女真也春地转来也。据此诸说而观之。则倭与女真接。无疑矣。倭人尝言。自陆奥渡朝鲜东北海。道里绝近。而北海风高。疑不敢渡。金世濂海槎录又言。闻秀吉入冦时。欲从陆奥出我北道。海中有沮洳没膝者三百里。布以竹篱。欲渡未果云。元世祖东征时。惟以范文虎十万军。从南海而进。未闻从檀石槐古道夹击。或古今之海道有异而然也。否则未及知也。余考其国地图。东西四千馀里。南北八百里。或四五百里。盖海中大国也。东接女真。东南大洋。西接我邦。西南通中国诸蛮夷。其地形如琵琶。自古。无外国之患。盖海路绝险。而中国诸蛮往来。皆从其西海道。非此。无他路也。是以。其西海道之肥前州。置太宰府。又称九州节度使。以防御焉。又其东山道虾蛦海上。置松前守以镇之。于陆奥海上。设镇守府。又有按察使。常管陆奥出羽二州。关伯镇关东。称征夷大将军。其防患之意甚密。不惟畏虾蛦之侵陵也。其东隅接女真。故亦或虑此。而为之备也。蛮夷之盛衰无常。若虾蛦扇动北方。有若檀石槐者出。而自其东北用兵。又引中国诸蛮。扰其西南。则安危未可知也。策略之士。当预筹之也。

赞成事朴恒卒。

恒。春州吏也。性聦慧。能文章有孝行。初。蒙兵陷州。失其父母。恒于积尸中。得貌肖者。收瘗。凡三百馀人。恒孜孜奉公。长于吏事。宽厚善接人。时。征东事务烦剧。而供亿之策及军机措置。恒皆为之。但临事自用。不恤人言。所擢多恩旧。人谓白圭一玷。卒。谥文懿。

闰月地震。○王及公主。至自庆尚道。○元忻都,洪茶丘,范文虎等还。○九月。元陞佥议府。为从三品。铸印赐之。○冬十月。元置镇军万户府于金州等处。

以印侯为昭勇大将军镇边万户。张舜龙为宣武将军镇边揔管。又于全罗道。置镇边万户府。摘拨本国军及元军。于合浦,加德加德岛。在熊神县。今熊川县南海中。周七十五里。东莱,蔚州蔚州今蔚山竹林竹林部曲。在今固城县东四十里。巨济,角山角山。在今晋州府南七十六里。内礼梁内礼梁。今顺天府东八十七里。有内礼院。又内礼浦。在府东四十九里。疑此地。等隘口及耽罗等处。分俵设烽𤐰。暗藏船兵。日夜看望巡绰。

十一月。黑祲竟天。○以升平副使崔硕。为秘书郞。

升平旧俗。邑倅替还。必赠以八马。惟所择。及硕还。邑人例持马请择。硕笑曰。马能至京。足矣。何择为。至家。以马归之。吏不受。硕曰。吾守汝州。吾有牝马生驹。今带以来。是我之贪也。汝之不受。岂非知我之贪。而以我为貌辞耶。并其驹授之。自是。其弊遂绝。州人颂德立石。号八马碑。

是岁。大疫。

京城泥岾。有盲儿父母俱疫死。独与一白狗居。儿执狗尾出。人施以饭。狗不敢先舐。儿言渴。狗引至井令飮。儿赖狗以活。观者怜之。号义犬。按。当时反君害国之徒。接迹而起。而犬能知主。彼皆禽兽之不若者也。

按续文献通考。至元十八年。以本国置站凡四十。民畜凋耗。倂为二十路。

壬午八年春正月。元罢征东行中书省。○二月。元遣兵戍耽罗。

蒙汉军凡一千四百。寻令本国。差官管领。

三月。置宰枢所司存。

以判三司事韩康,密直副使金伯钧。为宰枢所司存。时。两府皆顾望退托。莫适谋事。故置所司存。六月而替。

夏四月。元遣兵添戍合浦。

凡三百四十。

命州郡进畋犬。

作大屋于禁苑。使张恭,李平养鹰。王日必再至。二人杀城中鸡狗殆尽。

六月。行米货定价法。

都评议使司榜曰。民生之本。在米糓。白金虽贵。不救饥寒。自今。银甁一事。折米京城十五六硕。外方十八九石。京市署。视岁豊歉定价。

秋七月戊午朔。日食。○遣使如元。请医巫。

元主谓使臣曰。病非巫所能已。医则前已遣炼德新。何必他医。德新。宋御医也。能合助阳丸。得幸于王,公主。伍允孚尝曰。此药不宜胎产。使三韩支胤不蕃。必此人也。公主连岁有娠。及得德新药。更不妊娠。按。助阳丸。必是壮阳助淫之药也。金石燥烈之剂。不宜于藏精养血。伍允孚之言。信然矣。

移御齐安侯第。

王之移御频数。臣僚嬖幸之家及私第寺院。辄移幸留住。或日再移。不能弹记。

宝文阁学士白文节卒。

文节。蓝浦人。文词富赡。下笔霈然。为一时所推。而不以才自负。

八月。元赐王驸马国王印。○九月。王及公主。田于忠清道。冬十月。还京。

王游田不已。至是。与公主田于忠清道。至临津。在今坡州北十七里。公主怒曰。游田非急务。何为引我至此。次安南。今富平。责尹秀曰。此地无鹅鹄。何诱王远来。又谓王曰。王惟游田是务。奈国事何。王惭愤。露坐于外。将军朴义。获一鹄来。王大悦赐衣。王火猎。民有焚禾者。偿其直。公主谓赵仁䂓曰。民病已不可言。扈从者劳矣。盍归乎。遂还。

以林贞杞为全罗道按廉使。

时。权瑞精按廉庆尚道。黄守命忠清。崔崇西海。郑良佐交州。金仁琬安集东界。贞杞奸。瑞精暴。良佐愚而贪。崇佞而怯。仁琬浮虗小实。守命枉直相半。时之任用如此。

十一月。遣使诸道。复修战舰。

元将复征日本。遣使来修战舰。于是。分遣宋玢等于庆尚,全罗,忠清,西海四道。董役。元又送楮镪三千锭。为修战舰之费。初。本国人庾赒。言于元主曰。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势也。请令高丽蛮子。征日本。令高丽。备兵粮二十万石。元主许之。秃鲁花,金忻等。谓赒曰。汝非黔弼,资谅之孙耶。而欲坏国家如此。赒曰。汝国王。如泥塑佛耳。尹秀,李贞,朴义,梁善大等。剥民所取。亦足以备军粮。我欲去奸臣。复正三韩也。又有杆城人宋蕃者。告于元曰。高丽东西界。归于朝廷。其田尚为国人所有。计其畒。可得四万石。请充军粮。中书省遣人征之。王召问宰枢。对曰。前者庾赒。请赋二十万石。家抽户敛。仅得四分之一。若增四万。何以办之。王遣赵仁䂓。请减军粮。元主曰。诚若不能。量力为之。可也。

十二月。遣嬖臣李英柱。巡历州郡。

初。王为世子。闻鞋工金准提之妻美。纳之。有身已数月。生女。养之如己出。英柱弃其妻娶之。时称国婿。及即位。超拜郞将。出入宫禁。权势日炽。多行不义。流毒中外。为人物推考都监。告王曰。大臣内僚。多置田庄。为逋逃渊薮。乞征银布。充国用。具姓名以进。王大怒。将鞫之。英柱又言。聚逋民者。廉承益为首。于是。承益及诸嬖众谤纷然。事遂寝。时。鹰坊怯怜口及内竖贱者。皆受赐田。多至数百结。少或三四十结。诱民为佃。凡民田在旁近者。并收租。州县赋税无所入。守令有绳以法者。诬谗抵罪。承益,尹秀,李贞,朴义,元卿,高宗秀,李之氐,郑承伍,朴卿等。尤甚。之氐受田尤多。世子谓之氐曰。汝虽无田。亦不乏。之氐惭而退。旧制。受王旨者。必先关承旨。酌可否。奏而行之。至是。内僚皆先白王。承旨但署押而已。王使英柱。巡历州郡。察吏贤不肖以闻。按。巡察州郡之任。当择廉明公正之人。而王之用人如此。何以得其实乎。

癸未九年春二月。赐三番忽赤畿县田。

为放牧所。

议儒士充军。既而止之。

王用尹秀言。将令儒士充军。右承旨郑可臣曰。先王用人。文武如左右手。上国法。儒户不与军事。今欲使褎衣博带之徒。被坚执锐。远从征伐。恐盛德。王然之。

三月。遣部夫使于诸道。

时以东征。令诸道。备兵粮造战舰修军器。令宗室百官及工商奴隶僧徒。出军粮有差。重房调兵。往往撤屋而逃。夺其田。以与从军者。四邻不告。征银一斤。舍匿二斤。

军簿判书尹秀死。

秀管鹰坊。倚势为恶。无所不至。至是暴得疾。撞壁大呼曰。狐兔獐鹿。来啖我肉。遂死。

夏四月。顺昌宫灾。

戊申夜。有物赤如火大如斗。渐广如席。堕顺昌宫。流星继陨。既而暴风大起。宫中焚荡无馀。王召文昌裕,伍允孚曰。尝言当有火灾。何以知其然耶。对曰。天谴章章。此犹为小灾也。允孚以天变。请设消灾道场。郑可臣谓廉承益曰。天变岂浮屠法所能禳哉。盍请修德。承益曰。吾岂不知。然难言也。

五月。罢修舰调兵等事。

元中承崔彧言。江南盗起。民不聊生。日本之役。宜姑止之。于是。帝寝东征之议。后。帝以倭俗尚佛。遣王积翁。与僧如智。使日本。舟人不愿行。杀积翁。

六月。元册王为征东中书省左丞相。○秋七月。置鹰坊都监。以金周鼎,朴义。为使。

先是。王以旱灾。欲罢鹰坊。问于宰枢。印侯曰。鹰坊请于帝而置之。岂宜遽罢。至是置都监。以金周鼎为使。周鼎尝以女嫁尹秀子。亦以鹰犬媚王。颇张权势。语人曰。有王命不获已也。崔氏曰。民怨伤和。旱魃为灾。无足怪者。王幸一悟。而为左右者。不能将顺其美。开惜君心。皆缄口结舌。卒使奸佞。沮王为善之心。当时宰辅。能逭吾君不能之罪乎。

八月。选衣冠子弟。充世子府宿卫。○召还弟顺安公琮于仇音岛。丽志。属江华。今未详。○九月。召还王子滋。○冬十月。王及公主。田于南京。

尹秀,李贞,朴义等。导王游田。无所不至。时。世子謜年九岁。闻之泣曰。百姓困穷。又当东作。父王何为远猎。王闻之曰。小儿怪哉。未几。公主疾。不果行。世子聦颖绝人。尝见将作署其人。衣破布衫负柴入宫门。曰我美衣服而百姓若此。于心安乎。又宫奴取里儿纸鸢。世子即命还之。尝谓行李别监魏璇曰。奇怪妖妄。皆所不取。但可以前修之事告我耳。廉承益尝进相师天一。天一相世子曰。慈眼不喜鹰犬。时。朴义在侧。世子顾曰。以鹰犬从臾吾君者。此老狗也。义惭而退。王有疾。博士康煦。尝燃头燃臂。以救王疾。及煦死。世子闻之曰。人臣事上之道。在于忠勤尽节。燃头燃臂。乃浮屠之事。非君子所为。而煦乃媚上。敢行非礼。虽死何惜。闻者叹服。

十二月。中赞金方庆致仕。

加佥议令。封上洛郡开国伯。赐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三百户。一日。乞告上冢。王遣子恂。为太白山祭告使。随之至乡。为亲旧留数日。谓曰秋稼登场。民力未暇。岂可久烦汝为。遂还。

甲申十年春正月。以嬖臣廉承益。为三南都巡问使。

承益权倾一国。正郞尹敦,郞将吴叔富等。言用事臣廉承益可斩。曺允通闻之以告。鞫流二人。籍其田民。由是。人莫敢忤视。

夏四月。王及公主世子。如元。

从臣千二百馀人。赍银六百三十馀斤。纻布二千四百四十馀匹。楮币千八百馀锭。

秋七月。金㥠卒。

贞和院主有宠于王。认民为隶。民诉于典法司。有旨督令断与贞和。判书金㥠。与同僚。知其冤。不能违。惟郞李行俭。死执不可。会。疾作在告。㥠等遂断为隶。有人梦利刃自天下。乱斫一司之吏。明日。㥠疽发背死。同僚相继死。惟行俭免。

九月。王及公主世子。至自元。○冬十一月。征中道丁夫。营竹坂宫大殿。○王猎于都罗山。在今长湍临津南二十五里。○十二月。以洪子藩为佥议赞成事。金周鼎知都佥议事。

乙酉十一年春正月。东宁府千户崔坦。来享王。

崔氏曰。坦背国附元。割国之半而据之。噬主之心。狺然未已。其享岂出于诚耶。甘受其享。而不之疑。如有不测之祸起于樽俎。王何以处之哉。

王与公主世子。猎于平州温井。

供亿之费。不可胜言。时。权贵侵夺民田。奸氓附势。多免赋役。凡诸征敛。平民苦之。

二月。地震。○秋八月。以䆠者金子廷。为东京副使。

公主谓王曰。余闻东京。是王之外乡。然乎。王曰然。公主曰。然则家奴为邑宰。可乎。南班人得居中外重任。始自何代。王曰。自元庙始。公主曰。王真元王之子也。王有惭色。王留意音律。尝使内竖。与伶人鼓乐。公主遣人告王曰。以丝竹而理国家。非所闻也。王遂罢之。

九月。王及公主。幸南京。

时。禾稼未收。皆为从骑蹂践。南京副使严守安。劝王幸三角山文殊窟。凿山开道。一方骚然。王以守安为能。赐三品阶。

冬十月。王及公主。至自南京。○十一月朔。日食。○十二月。元复遣使。督造战船。

元主愤日本袭杀岛中军。将复征日本也。元中书省移牒。调发军粮十万石。

丙戌十二年春正月。元诏寝东征之役。

元期以是年三月。发各处兵。八月。会于合浦。尚书刘宣上言。此役不息。安危所系。遂下诏罢征日本。

三月。以安戬为左承旨。

王欲以参官授一内官。戬执不可。王强之。对曰。题品铨注。岂臣所堪。乞择贤者代之。言甚剀切。王怒起入内。戬随之。启曰。臣罪当罢。内竖参官之命。乞须后日。王已逾阃。顾而厉声曰可。左右皆惧。戬退徐曰。殿下许臣矣。遂削去拟牒。戬。竹州今竹山。人。典铨注。每守正不阿。时称铁糕。

夏四月朔。雨雹而冰。

凡八日。

五月丁卯朔。日食。○王猎于西海道。本史无还宫月日。

宰相伏阁谏曰。不麛不卵。圣人之训。又值久旱。饥馑荐臻。实非行乐之时。且农事方殷。民皆归于南畒。车驾一出。恐妨耘耔。伏望待秋而狝。不从。

秋七月。贺节使知密直司事郭预。卒于道。

预。清州人。有才行。无汲引者。蹇滞不进。王素闻其名。及即位。始擢用。入参机务。士林称得人。为人平淡劲直。谦逊乐易。虽至贵显。如布衣时。善属文。书法瘦劲。成一家軆。当世效之。其在翰院。每雨中跣足持伞。独至龙化池。赏莲赋诗。后人高其风致。多咏其事。诗曰。赏莲三度到龙池。翠盖红妆似旧时。唯有看花玉堂客。风情未减鬓如丝。

八月。遣使东真。刷流民。○冬十一月。命史官撰国史。

初。元中书省。因国史院报。令具录本国累朝事迹及臣服日月。与帝即位以来使介名目。国王亲朝年月以呈。至是命撰。

十二月。以印侯副知密直司事。

丁亥十三年春正月。判密直司事李尊庇卒。

尊庇性正直。好学能文。善隶书。东征之役。为三道都巡问使。调发军粮战舰。先期办集。不扰民。州郡赖以安焉。

二月。中赞元傅卒。

傅。原州人。及拜中赞。尝退食。门生来谒。命之坐。与语曰。予滥首钧衡。才不逮志。物论何如。有方于宣者对曰。人谓公之为政如其姓。傅大笑曰。吾法吾姓。轮至于此。汝法汝姓。将止何地。谥文纯。

以宋玢知都佥议事。○三月。监试试员林贞杞。享王。

贞杞享王。珍膳花果。豊侈无比。故事掌试者。放榜后宴贺客凡三日。近年。先试享王。谓之品呈。盖以宴品。先呈于王也。遂为常例。

元合浦戍军还。

东真骨嵬国万户。亦领蛮军一千来戍。至是又还。

全罗道大饥。

人有食其子者。

夏四月。王及公主。猎于西海道。

猎骑一千五百。宰相谏曰。旱既太甚。民方耘耔。窃恐此行召敛民怨。且禽兽时方胎孕。不可猎也。王怒不听。

元遣使颁钞。

至元宝钞。与中统钞通行。以至元钞一贯。当中统钞五贯。使为子母用。

有狐昼入正殿。○禁市中合铸银铜。

时。用碎银为货。人有以银铜合铸。故禁之。

王及公主。至自西海道。

以狐怪。移御神孝寺。

六月。贬知佥议事金周鼎。为清州牧使。

先是。周鼎侍宴。以言忤公主。公主大怒。命曳出罢其职。至是贬之。夺虎头牌。

秋七月。王自将发京师。助征乃颜。

元乃颜反。王遣使请助兵。许之。王阅兵。亲祭纛于宫门。以印侯为中军万户。韩希愈为左翼万户。令百官品出战马有差。亲助征。公主饯于凉楼。庚寅。王统前军。出次开城卵山。古城基。在今开城府西二十三里。王潸然泣下。群臣皆掩泣。己亥。次温泉。遣朴之亮。以兵一千。戍东界备女真。遣将军柳庇等如元。奏亲将兵已发。

八月。元罢征兵。王遂入贺。九月。至燕京。召公主世子入朝。

丁卯。柳庇等还言。帝亲征乃颜擒之。盛京志云。水达达屯田緫管寄僧。与乃颜战于高丽双城。按据此。则乃颜所据。即我东北界外之地。后日。其党哈丹。亦从东北界来。罢诸路兵。且命王入贺。王遂乘传入朝。戊辰。公主遣庇如元。请从王入朝。九月甲寅。王至燕京。召公主世子入朝。公主使印侯等。选良家女。巡军忽赤。搜索人家。虽无女者。亦被惊扰。怨泣之声。遍于闾巷。全罗道王旨别监权宜。以银四十斤虎皮二十领。献世子助行李。世子曰。此物皆剥民敛怨。悉还其主。

冬十月戊午朔。日食。○公主世子如元。不至而复。

乙未。公主至西京。闻贼起咸平路。咸平府金置。元初因之。隶开元路。今其地在盛京铁岭县东南。道梗遂还。

十一月。元遣㙮剌儿。为耽罗达鲁花赤。○知都佥议府事致仕朱悦卒。

悦以绫城县吏登第。历宰州府。有声绩。元宗朝。连按忠清,庆尚,全罗。威名日振。国有大事择使命。必首举之。为按廉时。内臣崔仲卿。奉使至。服美夸人。悦衣弊衣伸脚坐。扪虱而谈。傍若无人。仲卿惭赧。性严重不苛细。尝宿一州。夜半。火发突隙。燃寝席。悦惊起。邑吏大惧。终不问。有人告某邑宰受赂。悦曰。贪鄙武夫。受些少赂。如狗食不洁。何足数也。遂不罪。元遣忽林赤。将兵镇合浦。供亿浩繁。士卒征求无厌。小不满意。便侵暴。一方骚然。以悦为庆尚道按抚使。悦至合浦。减军须冗费什七八。士卒忿怒攘臂。悦俨然不动。面谕以义。士卒敛退。民赖以安。王即位。重悦才名。遂至显用。性宽厚。不营家产。虽为达官。自奉如寒士。文章富赡。笔法亦奇。王常称其贤。然貌丑。鼻如烂橘。公主始至宴群臣。悦起为寿。公主惊曰。何处令老丑鬼近我耶。王曰。此老貌丑如鬼。心清如水。公主敬重。举觞而飮。卒。谥文节。

十二月。王至自元。○禁国内婚嫁。

因命许珙等选童女。将进于元也。

以许珙为佥议中赞。洪子藩,韩康。并为佥议赞成事。赵仁䂓,廉承益。并知都佥议司事。

珙恭谨。子藩刚峻。每论事不苟同。而所争者公也。康慈仁。尚佛而已。仁䂓虽有才局。以译语进。承益惟以左道。得幸于两宫。

戊子十四年春正月。以安珦为左副承旨。○廉承益免。以嬖臣印侯。知都佥议事。

时。洪子藩为首相。赵仁䂓为亚相。承益次之。承益常居禁中。希至都堂。一日。子藩先出。仁䂓语承益曰。国人谓洪公真宰相。谓我为老译。谓公为老咒。我等不预真宰相之目。唯当勤朝衙夕直耳。承益即日辞免。

二月。宦者崔世延。享王。

世延怒其妻悍妒。自宫为阉。因宦者陶成器以进。得幸于王。及公主擅权用事。多受贿赂。臣僚升黜。多出其口。虽宗室宰辅。不敢逆其意。人多歆艶。至有自宫者。至是享王。公主以馔品过侈。不受。

置马畜滋长别监。

先是。放马于诸岛。使之蕃息。简出壮者。以充尚乘。其馀班赐诸王宰辅文武臣僚。而耽罗之出居多。自逆贼之乱。元令岛民陆居。而耽罗别属于元。马畜不蕃。岁贡甚少。国有亲朝助征之事。令外官献马。又品敛百官。而至夺外郡良马。内外苦之。朝议以谓。若置官选牝马牸牛。使之蕃息。则可备将来。有是命。

三月。左右翼万户罗裕,韩希愈等。享王。

王酒酣。起舞自歌。王屡于宴席起舞。公主止之不听。后。王宴群臣。上将军郑仁卿。为侏儒舞。将军简弘。为倡优戯。王拍手而舞。君臣相谑。不以为耻。

禁献细麻布。

先是。庆尚道劝农使蔡谟。多敛细麻布。献王。又赂权贵。及李德孙,薛永仁等继来。增其数。又倍尺数。民甚苦。王闻之。命禁献。德孙。淳牧之子。尝按三南。以掊克作威。为庆尚道王旨使用别监。剥民膏血。以市宠。近侍金龙釰。题驲壁云。庆尚州道残民血。染出德孙三品职。德孙诉王流之。

遣使诸道榷塩。○夏四月。元册王为征东行尚书省左丞相。○五月。遣兵赴元。既而罢之。

时。元乃颜馀党复反。元右丞相㙮出。令发兵五千及军粮。赴建州。盛京志。建州渤海置。明建州即今兴京。距我地不远。元史。乃颜叛。㙮出弃妻子。直抵建州。距咸平千五百里。咸平今开原界。去兴京不远。然则明所置建州。恐非元以前之建州。先是。王难于助战。遣赵永仁入奏曰。今东鄙未宁。请亲卛征北兵。移镇双城。元主许之。故㙮出以此请兵与粮。然建州距本国三千馀里。山川险阻。饷道不通。又储蓄殚竭。王召大臣议。皆曰。从之则力不能堪。违之则恐负助征之意。莫若声言助征。以缓运粮。于是。遣万户罗裕。领军启行。复遣使奏之。元主命除建州运粮。以助征兵。移戍铁岭。在今淮阳府北三十九里。通北道大关防。令王留镇本国。

六月。以印侯为佥议赞成事。

时。韩康致仕。以侯代之。侯以公主私属。贵宠用事。数年之间。骤登宰辅。其徒车信,张舜龙。皆贪暴虐民。媚事公主。而外臣如林贞杞,廉承益,宋玢之徒。相与怂恿。俱得贵幸。舜龙第宅侈丽。以瓦砾筑外垣。状花草以为文。时称张家墙。惟卢英。虽以怯怜口来。而温厚聦敏。颇知书。非侯,舜龙之比。

秋七月。以郑可臣判密直司事。李益培副知密直司事。

益培。奎报之孙。以文学名。通敏强记。然好色嗜酒。无节操。尝受赂借述。士林鄙之。

罢典法判书元贞。以金𫖳代之。

时。䆠官内僚用事。法司十馀员。以非罪同时罢职。

知密直司事赵抃卒。

抃。冲之孙也。美风姿性宽平。初以行首。宿卫江都。一日。晩入门已闭。元宗闻之。命从隙入。抃辞曰。人臣不宜从隙而入。竟不奉命。以阙直罢。人称其直。

䆠者崔世延,陶成器。以罪流岛。

世延夺人奴婢。忤世子意。又多畜猘犬。噬杀人。贞和宫主闻之。命毋畜猘犬。世延厉声曰。宫主馀生几许。禁我畜犬。世子大怒。面数其罪。世延抗辨不逊。世子白王曰。世延多行不义。流毒一国。请窜逐以惩其恶。世延常父事印侯。王纳侯言。有难色。世子泣请。侯怨世子。世子叱侯曰。宰相腹大如瓮。皆世延酒肉充之耳。汝与世延。同恶相济。宜置一锧。公主闻之。亦大怒。杖流世延幷成器于远岛。未几。召还。

八月。罢诸道劝农使。

世子以各道劝农使。聚敛伤民。白王罢之。以按廉使兼之。按。官多则民之受弊尤甚。奉使之臣。不得其人。徒使扰民而已。丽时诸道每送别使。故为弊不赀。不如专委道臣之为宜也。

王宴于正殿。

以圣节也。王令宋人作戯。召世子观之。世子辞不入。时。世子年十四。尝踞内僚元奕膝上。奕曰人主不宜聦察。殿下聦明太过。宜小宽容。世子作色曰。汝辈使我痴暗。持弄掌上。如软饼乎。奕惧。不敢复言。

罢外郡鹰坊。既而复之。○九月。赐尹宣佐等及第。

国制。科目乙科三人。丙科七人。同进士二十三人。通为三十三人。世以同进士头。宦不达。人皆恶之。指为同头。宰相蔡仁䂓子禑。名居同头。王嫌之。问于承旨李混。加丙科八人。置禑其末。

遣使诸道。酌定贡赋。

时。田制大紊。宦官权势之家。受赐田多至二三千结。各占良田。赋不入公。而国用不赡。征敛无端。小民不能堪。于是。分遣使者于忠清庆尚全罗西海等道。酌定贡赋。然私田加赋之弊。终莫能救矣。

冬十月。嬖臣知密直司事林贞杞死。

贞杞虽以科第进。昧于文学。尝掌监试。不能命题。人笑之。至是暴死。时。有宰相洪休女寡为尼。出入宫中。公主闻贞杞死。有凄怆色。尼在侧曰。贞杞之死。不足怪也。以血成身。其死宜速。谓剥民血以立其身也。公主勃然变色。

盗发义陵。十一月。发恭陵。○流前枢密院副使洪文系于海岛。

时。王及公主。选良家美女。将献于元。文系之女亦在选中。文系赂权贵。图免未得。遂剪其女发。公主闻之大怒。囚文系。痛加酷刑。籍其家。又囚其女。问剪发之故。女曰。我自剪发。父实不知。公主使人曳发。以铁鞭乱捶。身无完肌。终不服。宰枢及金方庆等。诣殿门营救曰。文系有大功于国。不可以细故置重典。不听。遂流之。洪子藩又力请还给家产。期年召还。卒以其女。赐蒙古阿古大。

大雷震。○王猎于平州温泉。

己丑十五年春二月。世子冠。纳宗室女为妃。

是月。世子冠。纳西原侯瑛神宗曾孙之女。是为静妃。

运米于辽东。

元以辽东遭兵且饥。遣参政张守智。诏办十万石。前来接济。王令百官。至公私奴隶。出米有差。遣监察司丞吕文就等。以船四百八十二艘。运米六万四千硕于盖州。今盖平县。在沈阳南三百六十里。南沿辽海。以罗裕,朴之亮。为忠清庆尚都巡问使。以督军粮。及至盖州。遭风败船五十馀艘。米沉没六千二百馀硕。人溺死百馀人。

三月庚辰朔。日食。○置内房库。

王别置御库。名曰内房库。使黄门一人掌之。分遣各道劝农使。择公私良田。聚民耕种。除贡赋。又牒郡县。户敛银纻皮币油蜜。至于竹木花果。悉皆征输内库。劝农使才得六品而往者。不数年。超拜大官。由是。为劝农使者。争以掊克为事。郡县日益凋弊。内库之物。上即分赐宠幸。亦无所储矣。

夏五月。雨雪。○王及公主。宴于凉楼。观击球。

时。牡丹落尽。以彩蜡作花。缀于花枝。

秋七月。元遣使征兵。

元有北贼海都犯边。元主将亲征。遣使征兵。遣万户金忻。卛助征军。赴辽阳行省。未几。诏罢。

九月。王猎于西海道。

凡王之出猎。按廉,劝农。设宴供之。其或有恤民不行者。或鞭之。是以。争先侵害。民之被毒为甚。

元置本国儒学提举。

以安珦为之。

冬闰十月。大雷雨。

雨如墨水。

十一月。佥议中赞致仕柳璥卒。

璥体肥短。而望之俨然。天资明敏。气度䧺深。能断大事。善接人。言笑款洽。有藻鉴。论文章。先軆制而后工拙。与兪千遇掌试。千遇喜自用。程文有微疵。必摈之。璥不与较。及榜出。皆老于场屋者。元傅,许珙。皆其荐也。李尊庇,安裕,安戬,李混。皆璥门生。卒。年七十九。谥文正。

王及公主世子。如元。

赵仁䂓,印侯,廉承益,安珦等从行。是行。欲以扈从邀功者众。增减未定。乃以史官无关于事。不许扈驾。史臣不从行。始此。兪氏曰。人主尊居人上。无所畏忌。惟上畏天命。下畏后世而已。先王之法。左右有史。君举必书。虽暴君暗主。未之或去也。忠烈之如元。乃以史官无关。不令从行。则如忠烈之骄恣无度者。复何所惮讳哉。当时。扈从之臣赵仁䂓,廉承益辈。固不足责。安文成亦在行中。而无一言匡救。何哉。岂言之不从。而史阙之欤。

庚寅十六年春正月。王在元。○二月。遣郑守琪等五将。分屯东北路。以御哈丹。

入元使吴仁永还言。乃颜馀党哈丹。将侵我东鄙。洪子藩,郑可臣。调兵于兵部。以安戬,金之淑,宋玢。为三南都指挥使。遣中军万户郑守琪。屯禁忌山洞。今未详。左军万户朴之亮。屯伊川。韩希愈屯双城。右军万户金忻。屯豢豭。废县。在今高城郡北二十七里。罗裕屯通川。以备丹贼。令诸王宰枢。下至坊里庶人。出米有差。充东界防戍军粮。时。讹言贼已入境。中外汹汹。洪子藩议迁江华。许珙,崔有渰。独不可曰。今王在京师。岂可信流言。擅移国都。子藩会议。耆老宰相。皆曰当迁。珙谓堂吏曰。众议不可沮。吾与尔守京。以待王命。诸宰曰。人谓许中赞镇定国家。今其误国乎。未几。印侯自元来曰。帝闻还都江华。命王曰。其言若实。执首谋者以来。于是。众服珙智。

三月。元遣人戍双城。○金周鼎卒。

周鼎沉厚寡言。不妄交游。有干局智计。然以鹰坊媚王。为世所讥。

王及公主世子。至自元。○元罢东宁府。以西北诸城归之。王拜韩慎,桂文庇等。为大将军。

先是。崔坦等。既以西京以北投元。王屡请复旧。而元不从。坦,慎等。蟠据中路。谋害本国。无所不至。至是。元始罢东宁府。悉归西北诸城。入元二十二年而复。王拜其揔管韩慎,桂文庇等。为大将军。其下除官有差。其后。元主谓世子曰。韩慎等虽反尔国。向朝廷有分毫心。尔勿大责。兪氏曰。韩慎等割据国家根本之地。叛附他国。狺然反噬。馀二十年。今其来归。亦非自为革面。而出于不得已。则其罪万死。而不容贷矣。今反宠擢之。不数年而居宰相之列。则为恶者劝。而为善者怠矣。国无刑政。其能国乎。

夏五月。哈丹入海阳界。今吉州。○令州郡入保。禁民出耕。

时。边报日急。点兵于京师。自五品以下文官及内侍茶房禁学两馆。皆令从军。州县守令。皆承朝旨。据险自保。禁民出耕。长兴倅金怡。谓按廉姜就曰。天兵制此小丑。如几上肉耳。何能到此南边。且耕种不可失时。请民出耕。就不从。怡退而叹曰。从令不耕。则饿死者众。不从而耕。则受罪者我也。令民出耕。后。贼不至而诸郡皆未获。唯此府大熟。远近赖之。

秋七月。复置西北诸城守令。以郑仁卿为西京留守。○遣韩慎。御哈丹于东界。○八月辛未朔。日食。○王及公主世子。猎于马堤山。○纳洪文系女。为世子妃。

是为顺和院妃。

冬十一月。移国史秘籍于江华。○哈丹兵入双城。

先是。元主诏曰。讨贼军至高丽。则道路回远。宜自咸平府。出南京海阳。截断贼路。至是。贼至南京海阳。遂入双城。南京盛京志。元于开元。设南京二万户府。又按元志。开元城西南曰宁远县。又西南曰南京。又南曰哈兰府。又南曰双城。直抵高丽王都。海阳。吉州之地。没于元。称海洋。龙飞御天歌注。海洋今在吉州。自海洋北行五十里。至泰神。自泰神东行六十里。至的遏发。三处各有猛安。其俗谓之三海洋。金时千户长。谓之猛安。

遣世子如元。

政堂文学郑可臣,礼宾尹闵渍等从行。世子自东京至京师。行省路州官。皆遣人劳问络绎。至京。馆于同佥枢密洪君祥家。元主屡赐鞍马衣带以宠之。君祥。茶丘之弟也。一日。元主引见便殿。隐几而卧。问曰。尔读何书。对曰。有师儒郑可臣,闵渍在此。宿卫之暇。时从质问孝经论语。元主大悦曰。试唤可臣来。世子引与俱入。元主起而冠。责世子曰。尔虽世子。吾甥也。彼虽陪臣。儒者也。何得不冠以见。仍赐坐。问本国风俗世代相传理乱之迹。自辰至未。听之不倦。后命公卿。议征交阯。诏与高丽世子师二人同议。可臣等献议曰。交阯远夷。劳师致讨。不若遣使招来。如其执迷不服。声罪征之。可一举万全。对称旨。于是。授可臣翰林学士嘉议大夫。渍直学士朝列大夫。时人荣之。兪氏曰。孝经论语。乃圣人明伦之书也。忠宣言学孝经论语。而夷考其行。则皆悖伦乱常。曾夷狄禽兽之不若。未知忠宣所问者何言。而可臣等所奏者何事欤。

十二月。哈丹陷和登二州。遣万户印侯。御之。

哈丹兵数万。陷二州。杀人为粮。妇女聚麀而脯之。

元遣平章事薛阇干等。将兵来援。

元闻哈丹入我境。遣平章事薛阇干阇梨帖木儿右丞㙮出等。卛步骑一万三千人来。

王避兵于江华。

先是。王遣使如元。请避兵江华。许之。至是。贼锋甚急。遂迁江华。命宋玢。留守王京。

王京留守宋玢,西京留守郑仁卿。弃城走。

辛卯十七年春正月。东北路诸将。皆弃军走。哈丹遂逾铁岭。入交州道。

先是。哈丹将至铁岭。防守万户郑守琪,罗裕等。望风遁还。铁岭道隘。才通一人。哈丹下马。鱼贯而登。时。贼饥甚。及得守琪所弃资粮。大飨数日。鼓行而前。遂逾岭。阑入交州道。金忻,罗裕等。皆不守而走。贼乃攻陷杨根。州县望风奔溃。无敢当者。李氏曰。铁岭。国东之要害。一夫当之。虽千万人仰面攻之。不可以岁月得入。罗公闻贼来。弃关而走。罗公真少胆哉。

哈丹攻雉岳城。进士元冲甲。击败之。

贼屯原州。游骑至雉岳城下。雉岳山。在今原州东二十五里。摽掠人马。州人别抄乡贡进士元冲甲。卛壮士六人。逐而夺之。俄而贼四百馀骑。来到城下。冲甲又卛敢死士七人。出奇逐之。贼复大至。多张旗帜。围城数重。以书诱降。冲甲斩其使。系其书于头。掷之。贼再遣所俘二女诱之。冲甲又斩之。贼遂益修攻具。鼓噪而进。百计攻之。矢下如雨。城几陷。兴元仓在今原州南三十里。蟾江北岸。判官曺慎。出城与战。冲甲与别将康伯松,州吏元玄,学生安守贞等。分出东西峯。合击之。曺慎援枹以鼓。矢贯右肱。鼓音不衰。贼前行少北。后阵惊扰。自相蹂躏。州兵奋击。声振山岳。斩贼将都剌阇等六十八人。射杀者几半。自是。贼挫锐。诸城坚守。始有轻贼之心。

元复遣那蛮歹。将兵来救。

世子谒元主。请讨哈丹。复遣那蛮歹大王㙮海元帅。将兵一万讨之。世子令吴仁永。奏贼陷北界诸城。元主曰。尔国。唐太宗亲征不克。我朝初征之。亦未易捷。今此小冦。何畏之甚。仁永对曰。古今盛衰不同也。元主谕以夜战。那蛮歹等来。王出迎。宴那蛮歹及薛阇干等。那蛮歹请王亲出御贼。王辞以老病。那蛮歹曰。贼已入室。岂以老病自安乎。邻人失火。尚往救之。况是自家事。其可坐视乎。

夏四月。以洪文系为佥议赞成事。致仕。

文系自元宗时。擢任喉舌。又置帷幄。皆固辞。屏居田墅二十馀年。虽加高官。而不乐仕进。遂进职致仕。

薛阇干引兵南下。遣印侯等。将三军从之。

时。贼自东路。转下南界。薛阇干等。引兵蹑之。来见王。谓洪子藩曰。尔为相国。钱谷皆若所知。宜随处支给。遂以大军次金岭。在今龙仁县东三十里。以印侯为中翼万户。韩希愈为左翼万户。金昕为右翼万户。出师。

五月。元军及哈丹战于燕岐。大败之。哈丹遁还。

三军随薛阇干。屯木州。今木川。觇知贼在燕岐。夜半。诸军发木州。黎明丁酉朔。至燕岐。贼阵正左山。在今县北十五里。下。薄贼阵。出其不意围之。贼大惊。欲据险登山。我三军步卒在前。骑兵在后。贼腹背受制。皆弃马隐林木间。射我前锋二人中矢。疑惧不敢进。金忻叱且令曰。敢后者斩。于是。步卒五百。争先登。殊死战。有卒李硕,田得贤等。突前斩贼先锋壮士二人。别将裵庭芝。拔釰跃马。所向披靡。矢贯辅车。𮖐疮复战。乘胜大呼。大军合击。贼势穷奔溃。追至公州河。伏尸三十馀里。溺死者甚多。贼精骑千馀。渡河而遁。获其妇女衣服鞍马宝器。不可胜计。遣人告捷。诸将屯燕歧之北五十许里。甲辰。贼复整兵而来。时。那蛮歹后至。以不及正左之战为恨。欲与之战。贼有勇士一人。射我军。每发辄倒。韩希愈援槊跃马。突入贼阵。贼辟易。挑勇士以出斩之。槊其首示贼。贼气裭。大军纵击。又大败之。哈丹及其子老的。以二千许骑。溃围遁去。诸军遂班师。贼后军三千馀骑。在铁岭东州今铁圆。之间。闻之亦遁。

元军还。

癸亥。薛阇干等。谒公主。献俘获。阇干军令严肃。士卒震慑。所过秋毫不犯。闻贼屯燕岐。幷日而行。出其不意。二战而破。皆其力也。乙丑。还。王欲邀宴。阇干曰。受命事毕。不可留。遂登途。翌日。那蛮歹等皆还。

六月。遣诸将。追捕馀贼。郞将李茂。败贼于平壤。

王遣金忻于竹田。在今瑞兴东三十里。韩希愈于忠清。罗裕于交州道。追捕哈丹馀贼。贼五百八十人。降于希愈。初。老的自平壤。将攻江都。王命裕御之。沿海逾险。遇贼于平壤。斩其将哈剌桑哥。及贼败于燕歧。馀众遁走女真地。老的逾竹田。复趣平壤。裕时舍舟而陆。将军玄文奕言。原隰回互。恐有伏。裕不听。军未成列。贼大至。裕麾军退。仅得登舟。郞将李茂等数十人。不及登。文奕立舟上呼曰。茂勉之。能立奇功。国有赏典。孰与委身逆虏。妻子为戮乎。茂等走独山。贼环山飞矢如雨。茂偎树立。谓军士曰。男儿当死中求生。毋恐。关弓左射。中贼将喉。应弦而倒。贼自乱。茂等大呼迫击。斩获无筭。

元运江南米来赈。

世子尝奏。国人困于征役。失农饥馑。元主遣海道万户黄兴等。船运江南米十万石。来赈。遂颁米于七品以下有差。

秋七月。以嬖臣闵萱。为右承旨。

萱与李德逊,权宜。皆以贿赂。托内僚求承旨。王难于取舍。手书筹。令三人探之。萱得之。故拜。

元遣使。罢尚书省。复立中书省。整理钞法等事。○八月。中赞许珙卒。

珙。孔岩县今阳川人。性恭俭。不事产业。虽至达官。食不过一器。布被蒲荐。怡然。群居慎口。燕处如见大宾。少也。尝卛一仆。掩骼埋胔。殆无虚日。尝月夜弹琴。邻有处女逾墙来奔。珙不敢近。喩以礼义。女惭而返。珙为首相。亚相洪子藩。论事必相抗。珙或黾勉从之。尝阅两制所撰䟽辞。子藩指摘瑕颣。珙谓文贴录事曰。猫能捕鼠足矣。盖讥文翰非其任也。子藩作色而止。人谓两不相能。及珙亡。子藩叹曰。公谨正直。知无不言。世岂复有斯人。然林衍擅权。未免依违。尝丧妻。继娶妻弟之女养于家者。为宪司所劾。论者短之。谥文敬。

九月。以郑可臣为赞成事。○蠲被兵州郡租税。○元遣使。以王为征东行中书省左承相。以印侯为镇边万户府达鲁花赤。○王如元。不至而复。

至兴义驿。在牛峯县西南三十里猪滩上。闻有停朝之命。乃还。

元授世子謜。特进上柱国。赐金印。

世子久在元。恩宠日隆。上国之赐世子印。前所未有也。元主召见紫檀殿。示摩诃钵国所献骆駞鸟卵。命郑可臣。赋诗即献。元主嘉之。撤赐御羹。诗云。有卵大如瓮。中藏不老春。愿将千岁寿。醺及海东人。仍命脱笠曰。秀才不须编发。宜著巾。元主尝观辽东水程图。欲置水驿。语可臣曰。汝国无所产。惟米与布耳。若陆输之则道远物重。所输不偿所费。今欲授汝江南行省左丞。使之主海运。岁可致若干斛匹。岂惟补国用。可以足东人寓都之资。对曰。高丽山川。林薮居十之七。耕织之劳。仅支口軆之奉。况其人不习海道。以臣管见。恐或不便。元主然之。一日。元主召世子入寝殿。问曰。读何书。对曰。通鉴。帝曰。历代帝王。谁为贤明。对曰。汉高祖唐太宗。元主曰。二君孰与朕。对曰。臣年少。何足以知之。

冬十二月。以嬖臣朴义。为右副承旨。

义专以鹰犬得幸。后。忤公主。流海岛籍产。至是。召拜是职。时。职名有左右者。以右为上。

壬辰十八年春正月甲午朔。日食。○还都。○夏五月。世子还自元。

先是。遣上将军柳庇如元。请世子还国。至是。将军金延寿。还言世子还期。且以世子言。白王曰。闻岁歉民饥。车驾所至。供亿不赀。愿上毋出迎境上。况父不可为子屈也。其宫僚应出迎者。毋得过西普通。在今开城府永平门外。王怒曰。世子言不当如是。崔氏曰。父子。天性也。慈孝之心。油然自生而不能已。今世子之失言于王。王之加怒于世子。实悖于天性。以一小衅。而嫌隙遽萌。明者已知有后日父子相残之变矣。○庚寅。王为迎世子。猎于马浅。辛卯。猎于平州温泉。戊戌。世子还。癸丑。王及公主。宴世子。丁巳。世子设浆街市施饿者。三日后。世子上寿于两宫。诸王两府耆老侍宴。世子起舞。王及公主。尽欢而罢。

六月。同知密直司事罗裕卒。

裕勇悍习礼仪。明断狱讼。临难不惧。屡立边功。初。林衍杀裕舅赵文柱。胁裕离婚。裕以义拒之。三别抄乱。朝士妻多陷贼。卛改娶。及贼平。妻有还者。皆弃之。裕亦已娶新妻。后入贼得旧室还。为夫妇如初。闻者义之。

闰月。元复运米来赈。

万户徐兴祥。运米十万石。来赈饥民。遭风飘溺。输四千馀硕。

以金珲为佥议参理。柳陞,崔有渰。并同知密直司事。

珲。庆孙之子。与上将军金文庇善。文庇死。遂通其妻朴氏。遂被劾流岛。初。王以户口日耗。令士民皆畜庶妻。庶妻。乃良家女也。其子孙许通仕路。若不顾信义。弃旧从新者罪之。方议施行。及珲犯礼。遂寝。升。璥之子也。

秋七月。纳赵仁䂓女。为世子妃。○遣世子。如元贺节。○文翰学士崔雍卒。

雍。惟清之曾孙。以文学显。少与同志十人读书。期以十年。未数年。皆弃去。雍独力学十年。无书不读。王召拜国子司业。日与论通鉴。眷遇尤重。以目有圆翳。终不得典诰。雍性巧。好音律。学徒多公卿贵胄。少寒素者。人讥之。

九月。带方公澂卒。○元遣使。议复东征。

有丁右丞者奏元主。江南战船大。遇触即毁。此前所以失利也。如使高丽造船。而再征之。日本可取。洪君祥进曰。军事至大。宜先问高丽行之。元主然之。遣君祥。来问征日本事。王对以请效微劳。于是。东征之议复起。茶丘常怨本国。君祥以为。宁怨永宁公。不敢负国。为本国兴利除害。无不力焉。按。僿说曰。元世祖欲征日本。其造舰歭粮。皆我国所需。而扫境内助战。毕竟不克。而与强邻失和。彼倭者地形琵琶尖头向西。倭可以出掠。而外兵不能入。故中国江浙之间。其患滋甚。亦无奈何。况小邦乎。此元帝之错筭。而我国亦非善谋也。大国有命。虽不敢违。俄为元主宠婿。事无不从。则罢兵之后。撤其防守。信使厚币。交市约和。俾知前事之非本志。彼亦必利其货财。回仇为好矣。不能出此。鷃披狐假。哃𠹔虚喝。使至而不礼。至辛禑初年。欲诱杀藤经光而逃。自是。又激成屠戮之患。其不自量如此。取祸宜矣。

冬十月。遣太仆尹金有成,直文翰署郭麟。如日本。日本留之。

先是。日本人十馀到边。王押送于元。至是。元主令本国护还其国。王以有成曾使日本。善于辞命。为宣谕使护送。时。书状阙。人皆䂓避。麟。清州人。擢壮元。直文翰署。忠直有文章。语人曰。事不辞难。臣子之义。何辞为。或以白宰相。宰相喜。充书状。妇翁崔諹。欲谒宰相覆奏。麟奋然曰。死。一也。死国事。不犹愈于死妻子手乎。遂行。王致书曰。小邦与贵国。隔海为邻。昔贵。国商人。时或来往于金海国。因以为好。曾无嫌隙。今年五月。贵国商船泊耽罗。耽罗顽颉。逻捉二名。送之小邦。申于大元。皇帝命还本国而护送。伏惟悉之。两国为邻。凡兴亡休戚。敢不相恤。我国事大元。特垂宠渥。礼乐文物衣冠名分。一切仍旧。百姓乐业。实输诚事大故也。且宋朝。军民不为不多。金汤不为不固。皇帝亲征灭之。亦贵国所闻。贵国念我之存。惩宋之亡。遣使奉书。朝于大元。则无损于今。有益于后。若恃阻大洋。脱有不测之祸。噬脐何及。自古。未有恃险而能保国家者也。伏惟倾照。不宣。有成等至日本。日本憾往岁之征。皆留不还。二人存没。世不得闻。按。本传云。日本僧钳公来言。有成丁未岁七月五日病卒。麟亦死云。又按。阳村权近诗云。邈矣坟上草。西靡空离披。自注云。世言郭壮元坟。在日本。草皆西向。

癸巳十九年春三月。元赐王勋号。

为推忠宣力定远功臣。

元改佥议使司。为都佥议使司。升从二品。赐银印。○夏四月。摩尼山崩。○秋八月。元遣使来管造船。

时。元将复征日本。遣波豆儿。来管造船。波豆儿。君祥兄熊三之子。奉使来。望王宫。下马流涕曰。虽是衣锦还乡。职是劳民。可愧也。礼遇宰相甚恭。

督诸道战舰军饷。○地震。○九月。元流耽罗达鲁花赤于交阯。以阿撒代之。○冬十月。王及公主。如元。

王奏请东征事宜。遂与公主如元。选良家女三人以行。命齐安公淑及洪子藩留京。王次金郊。西海道按廉使庾瑞。以供亿之缓杖之。次凤州。瑞享王。王温言慰之。公主曰。前日金郊则受责。今日凤阳则取悦。所进膳羞。尽是民膏。还驾日。勿以敛民取悦为事。

慧星见于太微。寻犯紫微。○十二月。王至燕京。

王至京。馆洪君祥家。时。元主疾笃。不得见。然自在道迎慰之礼。及至后宠赉之厚。诸王驸马。无与为比。

王改名昛。○朴渊涸。在开城北天磨,圣居两山间。

按。续文献通考曰。至元三十年。沿海立水驿。自耽罗至鸭绿江。幷杨州海口三十所。其所设道府。有沈阳路高丽军民揔管府征东招讨司。庆尚州道全罗州道东界交州道忠清州道西海道劝农使。

甲午二十年春正月。王在元。○夏四月。王及公主。如上都。迎太孙。

正月癸酉。元主殂。王与公主。以羊十马一。祭于殡殿。奠荐哀慕。皆致其诚。元朝丧制。非国人不敢近。唯高丽得与焉。虽舆台之贱。出入无禁。夏四月癸巳。王与公主。如上都。迎皇太孙即位。是为成宗。上表称贺。献金银酒器罗苎布豹獭皮等物。元主以王功大年高。诏出入乘小车至殿门。赐银三万两。遇之甚厚。所言皆听。大臣丞相伯颜完泽等。莫敢钧礼。益斋集补。

元罢东征。

时。王入朝。欲陈东征不便。会。世祖殂。使佥院洪君祥。白丞相完泽。遂寝东征。时。左副承旨闵渍从行。与君祥。议罢造舰。印侯张舜龙曰。此朝廷大事。岂以一佥院言止之乎。渍曰。后若有诘。我自当之。遂白王罢之。人以渍为劲直。

五月。元归耽罗。改号济州。

王以四事奏元主。一请归耽罗。二请归被虏人。三请册公主。四请加爵命。幷许之。

六月庚辰朔。日食。○元册公主。为安平公主。○血幢。竖于西方。

长可十五尺许。

秋八月。王及公主。至自元。○冬十月。赐道士韩志温真人号。

志温。元懿州昊天宫道士也。王招之。赐圆明通道洞玄真人号。

十一月。赐济州王子星主章服。

王子文昌裕,星主高仁旦。红鞓牙笏帽盖靴各一事。先是。元牧马于耽罗。故虽归其地。马贡依旧。

十二月。献鹄于元。

元求之也。鹄多出于河阳永州今永川郡之地。每岁遣使捕之。一方骚扰。

以洪子藩为佥议中赞。印侯为佥议赞成事。

乙未二十一年春正月。以洪子藩为佥议令。赵仁䂓为佥议中赞。郑可臣为佥议侍郞赞成事。○三月。运米于辽阳。

先是。元为东征。运江南米十万硕。在江华。时。辽阳饥。元主诏以五万硕运赈。王屡遣使。请减二万石。前后所运。三万五百硕。舳舻相望。

夏四月。殒霜杀麻麦。○闰月。遣使如元。进济州方物。

进苎布木衣脯獾皮野猫皮黄猫皮麅皮等物。

六月。流郞将李琨于海岛。

琨。贞之子。张舜龙之婿。与宫人无比私通。事觉将杀之。以舜龙故流之。无比。泰山郡今泰仁人柴氏女。一名白也丹。选入宫。为王所宠。王之猎于都罗山也。必从之。或淹留为流连之乐。人号无比为都罗山。

秋七月。遣塩税别监于庆尚全罗道。○遣使如元。

判三司事金之淑。如元贺圣节。与交趾使者。争班曰。本国率先归附。兄弟有盟。舅甥有亲。先设币陈贺。元主从之。赐坐诸侯王之列。之淑礼貌闲详。观者美之。

八月。世子还自元。

王尝在元。司徒撒里蛮。谓世子曰。帝命诸王驸马。各还国。镇安军民。然后来赴大会。今父王欲赴上都。纵未遽还。世子宜先往。世子曰。已遣忽剌歹等矣。司徒曰。此君家一老奴耳。其能镇百姓乎。世子不能答。

以世子謜。判都佥议密直监察司事。寻判中军事。

世子尝署事于都佥议司。朝于王。士庶遮道拥马。上书讼冤。马不得前。世子皆受之。盖豪势之家。夺人田民。有司不能听断故也。崔氏曰。世子之于君父。视膳问安之外。皆非所预。今忠烈除世子为都佥议。使之署事。忠宣以世子奏请除臣僚。又受冤民诉讼。父子胥失之。卒至忠烈谋欲废嫡。忠宣胁制君父。相夷之祸。已形于此。由其不通春秋之义也。后之为人君者。可不戒哉。

以洪君祥。为都佥议中赞修文殿大学士监修国史临安公。

王嘉君祥寝东征之役。故宠擢之。国制。非出身科第。不得为文翰官。崔瑀擅政。自为监修国史。犹不得兼修文殿。君祥时为元朝集贤太学士。故得拜焉。时人笑之。

流万户知都佥议司事韩希愈于祖月岛。

世子听校尉金臣甫之谮。白王裭希愈职。王命赵仁䂓等鞫之。使巡马召希愈。希愈方与客飮。谓曰。吾无罪。何使巡马召为。飮自若。巡马还白。王怒。命卫士二十馀人缚致。收所带虎符。希愈性强且廉。自度无罪。终不屈。乃流祖月岛。希愈屡建军功。知名上国。时人冤之。

进金方庆爵上洛郡开国公。○冬十月。地震。○十二月。遣世子如元。○下监察侍史许有全于巡马所。

王信嬖幸之谮。囚有全。将挞于市。无敢救者。巡马指谕高宗秀。得幸于王。乃白王曰。监察为王耳目。弹纠百官。今以小人之谗而挞于市。人以上为何如主。再三譬解。乃得免。

丙申二十二年春正月。遣使如元。请世子婚。

时。世子请婚。其费不赀。科敛七品以上白金。又减庆尚道租税。分付郡县。每白金一斤。折米三十石。征求急于星火。民甚苦之。又遣中郞将宋瑛等。航海往益都府。以麻布一万四千匹。市楮币。王欲亲往为世子行聘礼。乃于全罗忠清两道。家抽麻布。以军粮抑买。怨讟益兴。

宥。

时。王年六十一岁。术者有换甲厄年之说。王下旨推恩肆宥。宥二罪以下。蠲外贡三年。贫民因租税鬻子者。官赎还之。召中赞致仕韩康曰。寡人在位已久。今年换甲。尤切慎兢。卿宜条陈可行事。康乃条上请曰。宗庙祭祀。所以奉先而报本也。今庙屋弊陋。乐器散失。宜令有司。修殿宇备金石。严其时祀。工商。所以利用而厚生也。今诸司所需。皆取于市。或抑其估。或终不给直。工商不胜其苦。宜令有司禁之。放生活命。可致增寿。请自今严禁屠宰。止游畋之乐。节肥甘之奉。当祈寒盛暑。设施浆粥。以赈行路饥渴。命有司掩骼埋骴。以修阴德。康以王荒于纵兽。因以讽之。王不能用。

二月。罢同知密直司事李混。

王尝欲籍耽罗民户。隶内库。混极言不可。王不悦。时。近幸多奉使扰民。都堂言。西北界人性暴悍。不可以内旨扰之。自今。宜下都评议司。司牒都指挥使。亦可办事。驿吏逃散。寔由传递之繁。宜遣使整理。近以内旨出使者相继。民受其弊。宜经都评议司给驿然后行。近幸者疾之。诉于王。王怒。赵仁䂓密告请鞫。王命巡马官。执堂吏李纡。讯其倡议者。纡曰。此事皆我所为。王益怒。命万户高宗秀。必欲得情。痛加榜掠。纡诬服指混。下混狱。遂罢。

虎入寿宁宫。○王猎于西郊。

国师僧献书曰。殿下换甲之年。宜小心修德。不可荒于游畋。王曰。非敢好猎。欲逐虎也。其实惮公主妒悍。因猎而出私诸嬖也。

三月。盗发崔瑀冢。命修之。○夏五月。王夜宴于香阁。

王夜宴于香阁。见壁上唐玄宗夜宴图。谓左右曰。寡人虽君小国。其于游宴。安可不及明皇。自是。夜以继日。奇巧淫技。无所不至。又以国赆库罗绡二十疋。付巡马所。至宴日则妆餙花阶。久则换之。崔氏曰。明皇荒淫无度。酿成天宝之乱。观此图者。当以为殷鉴。今王非徒不能为鉴。慨然远慕。欲轶以过之。奇技淫巧。无所不至。终于父子相讼。几至失国。后之人君。可不戒哉。

以洪子藩为右中赞。赵仁䂓为左中赞。

子藩条陈便民十八事。一曰。今诸道收敛细苎布。民实不堪。宜令官婢免役者纺绩。以纾民力。二曰。贡赋已有定额。又于诸道。家抽细麻布。实系横敛。宜禁绝之。三曰。田无役主。亡丁多矣。民无恒心。逃户众矣。凡有贡赋。仍令遗民当之。此所以日益雕弊也。宜令赐给田。随其多少。纳其贡赋。四曰。诸道贡赋。已有定数。今又以虎豹熊皮为贡。不惟科敛烦重。恐致猛兽害人。诚宜禁之。五曰。国用。金银为重。而无出处。宜令东西各房行役各官新除行役所敛物件内。三分取二。以补国用。六曰。塩之有税。已有定额。今以州县强行科敛。诚宜禁之。七曰。国用渐乏。除积劳者有功者从王入朝者外。新除官者。随品纳税。以资国用。八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国家素无储蓄。倘有㐫荒。难以救活。宜于中外。创置义仓。户敛米谷。以时收积。以备缓急。九曰。近有𨱎铜匠。多居外方。凡州县官吏及使命人员。争敛𨱎铜。以为器皿。故民户之器。日以耗损。宜令工匠。立限还京。十曰诸州县官出使员吏。皆于出身衙门及第进士。送纳货物。称为封送。一缕一粒。民膏民脂。诚宜禁之。十一曰。诸州县及乡所部曲人吏。无一户者多矣。外吏依势避役者。悉令归乡。丁吏亦令减数归还。十二曰。豪势之家。遣人州县。以银甁等物。强市民间细布绫罗韦席等物。实为民弊。诚宜禁之。十三曰。近来外方多故。纳贡失时。诸司官吏及谋利之人。先纳己物。受其文凭下乡。剩取其直。民实不堪。诚宜禁之。十四曰。大府迎送国赆等库。凡有所须之物。即于京市求之。虽云和买。实为强夺。诚宜禁之。十五曰。诸州之吏留京听候。谓之其人。近以其人。为之役夫。外方多故。其人或阙。计其年月。以征其佣。所以州县日渐残弊。虽则量减。尚有不均。今宜于十室之邑减一名。五室全免。十六曰。牛以耕田。马以乘载。民生之所急也。近有商贾之人。多将牛马出疆。及令州郡出马。以资国赆。不可不禁。十七曰各官守令新旧迎送之费。实为民害。今后。只令公衙属人迎送。十八曰。出使人员。将丁吏上守。所至州县。皆有赠遗。谓之例物。亦令禁止。王嘉纳之。

六月宥。

以公主生日也。

秋七月。以嬖臣金元祥为祗候。朴允材为权务。

梁州今梁山妓谪仙来者。得幸于王。元祥,允材。与妓同里闬。相往来。元祥制诗调。曰太平曲。令妓习之。一日。内宴歌其词。王妒变色曰。此非能文者不能。谁为之耶。妓对曰。妾之兄弟金元祥,朴允材所制也。王喜曰。有才如此。不可不用。遂除之。

赐前密直闵渍米百硕。

王尝遣内僚高汝舟。令渍制诗。渍馈汝舟白酒青瓜。汝舟复王曰。渍虽宰相。其贫无比。故有此赐。

九月。王及公主如元。冬十一月。至燕京。

时。元许婚。趣王入觐。丁亥。王及公主如元。从臣二百四十三人。傔从五百九十人。马九百九十匹。行资币物。不可胜筭。十一月壬午。至燕京。馆于洪君祥第。皇太后遣使劳问。诸王公主公卿士妇。争来谒。甲申。谒帝。侍宴长朝殿。诸王满座。王居第七。公主之右。无坐者。

世子聘元晋王甘麻剌之女宝㙮实怜公主。为妃。

世子以白马八十一匹。纳币于帝。尚晋王女。是日宴。用本国油蜜果。诸王公主及诸大臣。皆侍宴。酒酣。令本国乐官。奏感皇恩调。世子又以白马。献太后及晋王各八十一匹。太后,晋王。又赐宴。元主赐王及至侍从妇寺物各有差。晋王将之国。元主饯之。酒酣。王起舞。公主歌之。时。王及公主。侍宴无虚日。

丁酉二十三年春正月。王在元。○二月。彗星见。○夏四月癸巳朔。日食。○元刷辽阳俘户。归之。

先是。元主幸城南观猎。王扈从。奏前后蒙恩之由。乞自己未年以来。被虏及流民在辽沈者。悉令归国。元主许之。王感泣拜谢。至是。元遣使辽阳路。刷三百五十户。归之。

五月。王及公主。至自元。○王妃元成公主。薨于贤圣寺。

公主观寿宁宫香阁。芍药盛开。命折一枝。把翫良久感泣。庚午。不豫。设法席。王燃臂。癸酉。王与公主。幸贤圣寺。发内库米百石。为之祈福。壬午。薨。寿三十九。遣知密直元卿。告丧于元。元遣使吊赙。后。追封齐国长公主。

六月。世子奔丧。还自元。○秋七月。世子謜。杀王幸姬无比及宦者崔世延,陶成器等。流其党四十馀人。

无比宠幸甚隆。与世延等。横恣中外。世子甚疾之。及奔丧。白王曰。殿下知公主所以致疾乎。此必内宠妒媚者为之。请鞫。王曰。且待服阕。世子不从。使左右。鞫无比及世延,成器,全淑,方宗氐,将军尹吉孙,李茂,少尹柳琚,指谕宋臣旦,内僚金仁镜,金瑾等及巫女,术僧。皆服。稍得咒咀状。悉斩无比。及世延,成器,淑,宗氐等。流其党四十馀人。王不能禁。国人震慑。崔氏曰。记。文王世子曰。父在斯为子。君在斯为臣。所以尊君亲亲也。今忠宣之为世子也。席元朝之宠。轻视本国。其奔母丧。略无颜色之戚哭泣之哀。而遽收王之䆠侍宠姬而杀之。为子则悖。为臣则逆。父子相猜。终至窜逐。为天下笑者。皆自取也。

八月。以印侯为都佥议侍郞赞成事。金珲为侍郞赞成事。嬖臣车信为赞成事。○世子纳金良鉴之女于王。

金氏。就砺之孙。尉卫尹良鉴之女。有姿色。尝嫁进士崔文。早寡。世子既杀无比。欲慰解王意。闻金氏之美。纳之。是为淑昌院妃。

世子成服。

兪氏曰。礼。生与来日。死与往日。公主之丧。在二月壬午。而世子成服。在于八月丙午。自丧至此。凡百八十馀日。未知其间世子服何服欤。身居殡庐。诛杀恣意。而成服若是其缓。于忠宣。何责乎礼哉。

葬仁明王后于高陵。今未详。○冬十月。以郑可臣为佥议中赞制典理司事。闵宗儒知申事。

宗儒。令谟之玄孙。年十九。调清道监务。郡多大姓。号难治。宗儒不受请谒。绳之以法。以最闻。兪千遇见而奇之。妻以女。籍内侍。王任用之。

世子入元。王遣使上表。请传位。

王既丧公主。世子又杀无比。忽忽不乐。会。世子为逆公主如元。王亦遣使上表。请传位世子。退送馀年。群臣缄嘿承顺而已。

太白经天。○十二月。以金之淑,安裕。并为佥议参理。崔有渰判密直司事。嬖臣元卿为副知密直司事。

元卿幼习蒙语。屡从王入朝。元世祖常呼之曰。纳麟哈剌。以其应对详敏。举止便捷。故曰纳麟。须髯美黑。故曰哈剌。卿性豪奢。以鹰犬幸于王。骤拜大官。且与印侯连婚。好生事。为国害。

嬖臣佥议参理张舜龙死。

戊戌二十四年自正月甲辰。至八月壬申。为忠宣王纪。春正月。世子迎公主。还自元。

丙申。世子先至。庚子。公主至。是为韩国长公主。王幸金郊。百官郊迎。仪仗伎乐。如迎王礼。及王受禅。号公主宫曰中和。府曰崇敬。置官僚。

地坼寿宁宫外。

泉涌高数尺。

选良家女。

将以进元也。令百僚。密䟽有女家。投主司。于是。有睚眦之怨。虽无女。亦指之。巡马所承命搜索。以致骚扰。鸡犬不得宁焉。潜纳婿者多。

元册世子謜为王。封王为逸寿王。謜即位。尊王为太上王。

世子既还。王下教传位。世子上笺辞。不允。元遣咸宁侯王维。下诏授世子开府仪同三司征东行中书省左丞相驸马上柱国高丽王。加授王功臣号大尉驸马上柱国逸寿王。以示优崇之意。丙午。王幸康安殿。传位于世子謜。是为忠宣王。退居张舜龙第。号德慈宫。乙卯。诣德慈宫。奉笺上尊号。曰光文宣德太上王。王衣紫袍。太上王衣黄袍受贺。时称三韩盛事。

下教大赦。

教曰。历代功臣战亡子孙。落在工商匠乐者许通。其功臣之田。外人占取者。勿论年限还给。文武两班。加次第职。用人不可专用势家子弟。有茂才硕德孝廉方正之士。退居岩谷。荐达敦遣。贫者给衣粮。宰枢文武三品以上致仕见存者。各许一子荫官。无子者。甥侄女婿内外孙及收养子。许一名初职。又曰。哈丹之乱。原州以孤城挫贼锋。其功难忘。战士长吏。宜加擢用。其邑常徭杂贡。宜复三年。诸州府郡县税及徭贡。幷除今年。各道柴炭贡及诸官司所属公廨田诸宝米等。丁酉年以上除之。又曰。先王制田。内外田丁。各随职役。平均分给。以资民生。又支国用。近来。豪猾托称远陈。摽以山川。冒授赐牌。不纳公租。田野虽辟。国贡岁减。宜令穷诘还主。无主者。给内外军闲人。立户充役。京畿八县田。元有其主。以两班禄俸之薄。初给垦田。其馀荒地颇多。自利者乘间受赐。不许其主。不纳官租。令有司。更为穷治还主。又曰。侍朝两班。不得受赂。至于茶药纸墨。亦不可受。违者罪之。其馀弊政。多所厘革。时。有驿骑病肥驿卒病肿之语。盖人畜之习于奔走者。得久闲。必致此患。以言使者之稀也。出益斋集。

设典农司。置有备仓。

上王之世。群小得志。贪残斯作。贡赋不足。经费甚艰。国家有事。则必自文武庶官至民庶。敛银布。王以为富国莫先于农。设典农司。又置有备仓。以应仓卒之需。以护军裵庭芝。干其事。又设烟户米法。按。国初创置黑仓。至成宗。改名义仓。户敛米谷。以时收积。以备缓急。忠宣又置有备仓。又设烟户米法。盖岁豊则量户大小。出谷有差。藏之州廪。以救来岁之荒。赈政甚备。亦仿周礼锄粟屋粟间粟之制也。发仓之典。史不绝书。谓之发仓。则与今粜籴异矣。其法虽善。然科外箕敛。怨讟难防。而其终恤民无补。徒归虚名矣。

遣使如元。谢册封。○二月。王朝太上王于贞和宫。

上王自安平公主釐降。与贞和宫主。绝不相通。至是。王朝谒。宴上王及宫主。上王为妃金氏奴婢。求内传。王曰。臣即位之日。为民请命于天。革去宿弊。内传。其一也。不敢奉命。王自为世子。熟知其弊。至是。禁绝之。

作新宫。

初。王欲以车信家为宫。既兴工。相地者以为不吉。遂卜于密直司。即彦昌宫古基也。大兴工役。

置三南按廉副使。

以庆尚全罗忠清。地大事剧。置按廉使副。东界交州。兵馀凋弊。罢东界安集使。以交州按廉兼之。西海道以地小。不置副。按廉之有使副。始此。王留意民事。以岁㐫民饥。减膳。命内厨进橡实尝之。召诸道按廉。谕以治民之事。为之流涕。赐食遣之。

征前司谏李承休。为谏议大夫。

初。承休尝论事忤旨。罢归龟洞旧隐。在今三陟府西四十五里头陀山中。自号动安居士。著书自娱者十年。王素闻其名。及受禅。下书征之。承休上章。辞以老病。王复下书云。幸为苍生一起。承休至。王与语大悦。因问民间利害时政得失。从容听纳。后数日。承休进言。殿下所以召老臣者。非谓出奇计立大功。但以直言无隐耳。臣岂惜残生。孤负上恩。适元使来诘。王谓曰。征先生而会有此事。如何。对曰。因乱致理。自古而然。天其或者将使殿下修省。求享太平。无甚忧劳。

夏四月。罢政房。以文翰署。主选法。

初。权臣专政。选文士有才望者。置府中。号政房。百官升黜。皆令注拟。启于王。王不得已可之。宰相拱手奉行而已。权臣亡。政房之名犹在。故执政承旨。权重宰相。至是。王谓安有宰相而不知铨选者。遂罢政房。以翰林院主选法。令学士崔旵等四人及承旨金昇掌铨选。以文选归典理。而首相主之。武选归军簿。而亚相主之。官人之法。颇近于古。益斋集补。

密直司使安戬卒。○五月。改官制。置资政院。

王久在上国。习观制度。至是。以为宰执员多。议论异同。且百官名号。或有同于上国而不改者。有不同而改者。所更之号亦不师古。于是。改官制。改中赞为侍中。改密直司为光政院。置左右仆射于佥议府。六曹改号铨,兵,民,刑,仪,工。改文翰署为词林院。既主选法。又主出纳之任。罢承旨房。多罢不急之司。合于一局。其他改革。不可胜数。国初。宗亲称院君大君。显宗以后。封公侯元尹正尹。或兼尚书中书令。或带太尉司徒司空。至是。改定大君院君诸君等号。外臣初用公侯五等之号。至是。定诸君。

以赵仁䂓为司徒侍中。洪子藩为左仆射。郑可臣为司空右仆射并参知光政院事。崔旵为词林院学士。

时。王锐意政治。与学士朴全之,吴汉卿,李瑱,权永及旵等。幸词林院。商礭政理。手赐酒食。从容尽日。或至夜分。使直言无讳。赐红烛送其家。又赐红鞓。宠幸无比。全之。竹州人。汉卿。海州人。瑱。庆州人。四人皆一时之选也。又命词臣许有全,赵简及致仕金孝臣,崔諹。直言时事。凡有諐违。使之䟽闻。

公主下侍中赵仁䂓及其妻于狱。

王自聘公主以来。颇欠夫妇之道。赵妃专宠。公主恨妒之。作畏吾儿字书。付随从阔阔不花等。如元告皇太后。畏吾儿。古回鹘也。元古无字。八思巴僧名始制蒙古字。然往来书。多用畏吾儿字。其书云。赵妃诅咒公主。使王不爱。王惧白上王。上王幸公主所慰安之。公主犹遣之。顷之。有人贴匿名书于宫门云。赵仁䂓妻。事神巫咒诅。使王不爱公主。而爱其女。公主下仁䂓及其妻于狱。寻得贴榜者。乃司宰主簿尹彦周所为也。又囚仁䂓子婿崔冲绍,朴瑄等。乃遣彻里。如元奏之。上洛公金方庆等。诣公主乞留彻里。不从。王使人请之。又不听。

佥议参理柳陞卒。

陞容止可观。事亲孝。居官以勤。于声色货利淡如也。时。礼文散失。升撰新仪甚详。时人遵用之。谥贞慎。

元遣使。鞫赵仁䂓。囚王妃赵氏。六月。又遣使。执妃及仁䂓以归。

彻里还自元。以元主命。囚赵妃。遣使来。凡乘传者百馀。遂鞫仁䂓。又鞫仁䂓妻。极惨酷。妻诬服。遂执仁䂓及崔冲绍,朴瑄以归。皆籍其家。输使臣馆。元杖流仁䂓于安西。冲绍等于巩昌。

元遣蕃僧。祓公主。

元太后遣土蕃僧。祓公主咒诅。既而遣洪君祥享王。使与公主结欢。

佥议中赞郑可臣。暴卒。

可臣上章乞退不允。命五日一朝。加守司空。既而暴卒。谥文靖。可臣性正直端严。处事精审。在政房。谙练典故。题品铨注。皆当物议。一时辞命。多出其手。尝撰金镜录。扁所居曰雪斋。日与贤士大夫。商礭古今。虽至大官。行止如书生。及为冢宰。人想望太平。及卒。国人惊悼。或谓王之请禅位也。可臣撰表。人有言表中语有非王之意者。若诘其由。撰表者岂得逭责。可臣忧惧。飮药死。

秋七月。复改官制。

先是。元使至监察司。收新定官制以归。至是。复以中赞赞成密直等官。皆从古号。六曹尚书为判书。复置承旨房。百官志曰。自忠烈改官制。凡拟上国者悉改之。忠宣受禅。父子互相纷更。而官爵太紊。及恭愍嗣位。二十年之间。改官制者四。而或从旧制。或从新制。遂不胜其烦矣。大抵高丽之法。因时沿革。繁简有异。当其立法之时。宰相统六部。六部统寺监仓库。简以制繁。卑以承尊。省不过五。枢不过七。宰相之职举。而庶司百僚。各供其职。及其弊也。省宰增至七八。自事元以来。事多仓卒。佥议密直。每于都评议司会议。而商议之名又起。与国政者。至六七十人。于是。六部徒为虚设。百司涣散无统。而政事不复修举矣。其设官之制。终始得失盖如此。

以洪子藩为中赞。封庆源郡开国侯。安珦为佥议参理。李混为密直司事。○八月。以李承休为密直副使。

承休上言。本朝之制。未有年过七十而拜显官者。因微臣。改先王之制。臣罪大矣。请收恩命。王笑曰。先生非他人比。仍趣上官。承休强就职。有诗云。几年孤迹寄江山。更踏京尘一梦间。才十馀日。复上书乞退甚切。不得已从之。

追尊仁明王后。为太后。

后。元武宗。追封齐国大长公主高丽国王妃。

元遣使收王印。征入宿卫。复上王位。王及公主如元。

时。有人谮王于元。僭设司空司徒等官。又多擅杀中书。请诏謜入朝。是月甲子。元遣孛鲁兀。来趣王及公主入朝。辛未。王与公主如元。壬申。上王饯于金郊。酒酣。孛鲁兀。以元主命。取国王印。授上王。癸酉。上王幸寿宁宫受诏。诏曰。嗣王莅政以来。颇涉专擅。处决失宜。众心疑惧。盖以年未及壮。少所经炼故。未能副朕亲任之意。今诏卿依前统理国政。诏謜入侍阙庭。使之明习于事。时。元使之来已十日。而国人不知有此诏也。王及公主入元。元主急召之。王惧。丞相出。称旨问从臣安珦曰。汝王何不近公主。珦曰。闺闼之间。非外臣所知。今以此为问。岂足于听闻哉。丞相以奏元主曰。此人可谓知大体。庸可以远人视之耶。不复问。

九月。元遣平章阔阔出,左丞哈散。来参国政。○遣使如元。谢复位。○冬十一月。元阔阔出还。○以宋玢为佥议侍郞赞成事。韩希愈为赞成事。○十二月。下左司谏秋适于巡马所。

阉人黄石良。夤缘用事。升其乡合德部曲为县。在今洪州府北三十里。适不肯署案。石良与内竖石天补,金光衍。乘间谮之。王怒。即令械囚巡马所。押者谓适曰。可由径行。适不可曰。凡有罪者。皆归有司。未有枷鏁于王所者。吾当行通衢。使国人见之。谏官而枷。荣亦足矣。何必效儿女子掩面委巷乎。后。适官至民部尚书致仕。性豁达无捡束。老尚善饭。常言。享客但软炊白粒割鲜作羹。可矣。何必费百金致八珍耶。

彗星见于南方。○复旧官制。

复元年之制。

己亥二十五年春正月。万户印侯,金忻等。擅发兵。执赞成事韩希愈等。诉于行省。王流希愈等于海岛。

初。印侯与希愈有宿怨。侯,忻及元卿。谋倾轧之。会。僧日英。构诬语希愈等谋不轨。侯等闻之。擅发兵。执希愈及上将军李英柱,千户石天祐,将军李茂,元冲甲,别将裵仁俭等十馀人。告行省左丞哈散曰。希愈等将杀侯,忻。挟王窜海岛。哈散密令审验。知其妄。业已执希愈。请与王讯之。鞫希愈凡八日。竟不服。惟英柱,仁俭诬服。日英逃。流希愈,英柱于海岛。馀皆杖之。侯等既不逞其意。将入诉于元。王知之。使承旨金深留之。侯不奉命。遂入元诉元主。时。哈散亦还。元主问以希愈事。对曰。希愈本无异谋。但忽剌歹。欲为益智礼普化王地耳。

三月。罢西北面都指挥使尹珤。

王。以珤不能留印侯等行。且飮食之给驿骑。欲置之罪。洪子藩等皆唯唯。惟知佥议崔有渰曰。侯等之行。殿下且不得留。珤安得止之。宰相入朝者。指挥使其能不飮食之耶。擅乘驿骑。非珤给之也。盖由宰相不得其人。致有此事。不罪宰相而罪珤。可乎。议遂寝。然珤竟坐罢。珤。瓘之后也。

夏四月。元遣使。执韩希愈等以归。

印侯,金忻等。既入元。王召希愈等还。遣使如元。辨其诬妄。至是。元遂遣使。执希愈,李英柱,元卿,柳庇等以归。

秋七月。以内僚金儒。为庆尚全罗杨广道采访使。

儒贪婪倾巧。废王恶之。祝发置八颠寺。今未详。及王复位。发而拜将军。为三道采访使。务为渔夺以固宠。

八月己酉朔。日食。○九月。流监察使蔡禑于海岛。

禑监左仓颁禄。有内竖传旨。输米于内给宫人。禑不从曰。今所颁府卫将校禄也。若辍与内人。恐圣德。王怒流之。

冬十月。元遣阔里吉思。为征东行中书省平章事。耶律逸希为左丞。

初。哈散还奏。王不能服其众。朝廷宜遣官共理。元主从之。

庚子二十六年春正月。以洪子藩判中军事。○夏四月。王如元。

吊皇太后丧也。

五月。遣使献童女于元。○六月。王至上都。元释韩希愈等。

王至上都。元主设只孙宴。华言颜色。赴会者衣冠皆一色也。王侍宴。坐次第四。宠眷殊异。王亦以羊二百头酒二百榼。上寿。元主命唱高丽歌。王令宋邦英等。歌双燕曲。上王执檀板。废王起舞。元主与后悦。王又辨希愈,印侯曲直。故释希愈等。归之。元主命本国所奏风俗百事。许令依旧。

秋八月。佥议令致仕上洛郡开国公金方庆卒。

方庆性忠直信厚。严毅寡言。器宇宽弘。不拘小节。多识典故。能断事。待子弟必以礼。检身勤俭。不遗故旧。平生不言君上得失。虽致仕闲居。忧国如家。国有大议必咨之。头发不白。气骨异常。能寒暑无疾。翛然而逝。年八十九。时。用事者恶方庆。遂沮礼葬。后。谥忠烈。

闰月。王至自元。○以嬖臣吴祁。为密直司知申事。○冬十月。密直副使致仕李承休卒。

承休。京山人。力学工文章。性正直。无求于世。世高其节。然酷好浮屠法。

阔里吉思。欲革奴婢法。不果。

阔里吉思。欲革本国奴婢之法。奴婢父母一良者。欲听为良。宰相莫有止者。赞成事金之淑。引世祖从本国旧俗之诏。阔里吉思。不敢复言。王复遣赞成事崔有渰。如元上表曰。我始祖垂戒后嗣。凡此贱类。其种有别。若许从良。必通仕路。谋乱国家。由是。小邦之法。八世户籍不干贱类。然后乃得筮仕。凡贱类若父母一贱则贱。虽本主放良。其所生子孙。却还为贱。又本主绝嗣。亦属同宗。所以然者。不欲使从良也。虽防微杜渐。亦多乘隙谋乱。今省官初莅此邦。不察制治之意。必欲变更。伏望因旧。俾从国俗。

十一月。以韩希愈复为赞成事判军簿司事。金之淑,崔有渰。并赞成事。

王罢印侯职。夺万户符。与王惟绍。复以希愈为相。印侯,金忻等。惧不敢归。因留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