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纲目/第十四

第十三 东史纲目
第十四
作者:安鼎福
1760年
第十五

起庚辰高丽忠惠王后元年。尽癸卯高丽恭愍王十二年。凡二十四年。

庚辰忠惠王后元年春正月。王在元。○顺天君蔡洪哲死。

洪哲。平康人。少有清名。忠惠王闻之。八迁为相。性贪鄙。与权汉功。党比用事。附沈王。阴图卖国。忠肃复位。复起为相。洪哲为人精巧。文章技艺。皆尽其能。又构活人堂施药。国人赖之。作堂号中和。邀永嘉君权溥以下国老八人。为耆英会。制紫霞洞新曲。传乐府。

元囚王及宰相金伦洪彬等于刑部。

王既至元。元囚王于刑部。又系金仁沇,金伦,韩宗愈,洪彬,卢英瑞,孙守卿等十馀人。命中书,枢密,御史,翰林,宗正五府官杂问之。𬱖党多利口。王不能自明。事将危殆。伦折以片言。辞理简直。五府官改容。目之为白须宰相。彬曰。𬱖。王之奴。奴而欲戕主。王法所不赦。且挺刃相接。谁复丐𬱖斯须活哉。王罪当从末减。彬以先王遗命。权行省事。事干邦宪者。彬实当之。辞气慷慨。人皆为彬危之。彬曰。吾王之子。吾不直之。何以见先王于地下乎。

二月。彗星见东方。入太微。○三月。元释王复位。

时。伯颜恶王。必欲危之。李兆年慷慨谓李齐贤曰。吾欲面诉丞相。列戟守门。莫叫其阍。今闻出田城南。吾当上书道左。碎首马蹄之下。死明吾君。吾子把笔书吾书。夜起沐浴。鸡鸣将行。伯颜适以是日败。书不果上。然闻者莫不悚然曰。李公胆大于身。脱脱奏。释王复位。

夏四月。寿妃权氏死。○以韩渥为右政丞。尹硕左政丞。○王至自元。○元封贡女宫人奇氏。为第二皇后。

奇氏。幸州今属高阳人。故捴郞子敖之女。子敖娶典书李行俭女。生辙辕辀轮。季女选入元。生太子爱猷识理达腊。遂封为后。

以李兆年为政堂文学。封星山君。○六月。前大司成崔瀣卒。

瀣才奇志高。为文。不资师友。超然自得。不惑异端。不溺习俗。而务合于古人。议论苟正。礭持不变。性亢少许可。不善伺候。恃才傲物。放荡敢言。卒不大用。平生不治生业。家甚贫。及卒。朋友致赙克葬。自号拙翁。尝选本国名贤诗文。目曰东人之文。二十五卷。著猊山隐者传。以见志。传曰。隐者喜说人善恶。凡从耳而入者。口不解藏。故不为人爱重。辄举辄斥。隐者亦不复有意于斯世矣。尝自言。吾所尝往来者皆善人。而其所不与者多。欲得众允。难矣。此其所短。乃其所以为长也。晩从狮子岬寺僧。借田而耕。开园曰取足。自号猊山农隐。铭座右曰。尔田尔园。三宝重恩。素不乐浮屠。而卒为其佃户。盖讼夙志之爽以自戯耳。所著拙稿二卷行世。

右政丞韩渥卒。

渥性清慎有器局。每事三思而后行。谥思肃。

辛巳二年春二月。以䆠者高龙普。为三重大匡。封完山君。

龙普。本国人。入元有宠。为资政院使。故封君以宠之。

夏五月。元召王弟江陵大君祺。入朝。

祺。王之母弟也。有令闻。时人属望。至是入元。政丞蔡河中前评理孙琦朴仁干等三十馀人从之。祺宿卫在元。时称大元子。

秋九月。以李凌干为政丞。○冬十一月。诸道冬至贺笺不至。○十二月。星山君李兆年。致仕还乡。

时。王淫纵日甚。尝步自北宫。弹雀干松冈。兆年径进跪曰。殿下宁忘明夷之时乎。今恶少假威。略妇女攘财货。民不乐其生。臣恐𥚁在朝夕。此而不恤。顾玩细娱乎。殿下听老臣言。去便佞用贤良。厉精图治。不复慢游。则老臣虽死。瞑目于地下矣。初。商人林信女。丹阳大君之婢也。卖沙器为业。王见而幸之有宠。授信大护军。一月。信驱奇轮。王右信。亲往毁轮家。至是幷谏之。且曰。臣过蒙国恩。位至政堂。于臣足矣。惟上所裁。王盛怒不纳。既而温言谢遣之。兆年既归第。叹曰。王年方强而肆欲。吾既老矣。又无援助。不去。必及于祸。且数谏而不纳。责有所归。今既不能顺其美。适足以增其恶。非所以爱主也。不如去。明日。匹马还乡。不交人间事。后。兆年弟延庆见王。王曰。尔兄辱我。延庆以耄狂对。王喜。赐米豆五十石布五百匹。李氏齐贤曰。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公之去也。有若骨鲠之士继而言之者四五辈。岳阳之辱。其亦庶乎免矣。崔氏曰。兆年。古之遗直也。既知言之不能行。王之终不可与有为。则决然勇退。不俟终日。岂非大雅所谓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者乎。

罢判校寺事金光载。

王素惮光载严直。左右又多忌之。无所借口。乃曰。金公爱静。仕进非其志。王信之。裭其职。群小益张。

有事于社稷。

享需皆阙。

大风拔木。

拔松树数千章。

壬午三年春二月。册洪氏。为和妃。封宫人林氏。为银川翁主。

洪氏。评理铎之女。王闻其美而纳之。置于宰臣尹忱第。然临幸数日而宠绝。林氏妒妃。故又封翁主。以慰其意。时称沙器翁主。王好热药。诸妃嫔不能当御。多得淋疾。惟翁主得幸。

遣鸡林郡公王煦。如元请谥。

自忠宣薨。垂二十馀年。未有谥。大行王之薨也。亦未有谥。王煦建议。如元请二王之谥。柄国者莫助。煦自为己责。所费无筭。卒得请。

王畋于江阴。

王日以荒淫为事。出入无节。扈从恶少。托𫗦鹰。争掠鸡犬。闾巷骚然。与捴管李寿山。较马步。或亲洗马。或观击球。或手搏戯。狂纵之状。不可尽记。

三月。遣人市货于燕。

王以货殖为事。发义成德泉宝兴库布四万八千匹。开铺于市。遣南宫信。赍布二万匹及金银钞。市于燕。吉昌君准。献钞一千锭。准。和妃外祖也。以大臣。非道求媚。识者鄙之。

起居舍人李仁。复如元中制科。

仁复。兆年之孙。力学善属文。至是中制科。授大宁路锦州判官。

夏六月。论讨曺𬱖功。赐尹硕等功臣号。

尹硕,蔡河中,李凌干,洪彬,金永盹,任子松,金伦,金仁沇,李齐贤,李兆年,韩宗愈,金永煦等凡五十馀人。

秋八月。王宴荣安夫人第。

元遣宦者高龙普。追封皇后父奇子敖。为荣安王。其妻李氏为荣安夫人。迎之以归。王幸其第。设饯宴。后兄弟辙辕辀轮皆封君。倚后势纵恣。辕尝会宗族。宴其母。器皿珍羞侈丽。见者以为东韩以来罕有也。

松岳鸣。

戊戌夜。松岳鸣。王怪而问之。嬖人陈无作金对曰。无伤也。古诗有嵩岳三呼绕殿青之句。王悦。授郞将。

成均祭酒致仕禹倬卒。

倬。丹山人。尝上书忠宣。退老礼安。忠肃嘉其忠义。再召不起。性正直。初登第。调宁海司录。郡有妖祠。名八铃。民惑灵怪。奉祀甚渎。倬至。即碎而沉海。淫祀遂绝。倬通经史。尤邃于易学。卜筮无不中。程传初来。东方无能知者。倬乃闭门月馀。参究乃解。教授生徒。义理之学始行矣。卒。年八十一。旧居在礼安鼻岩南二里。李子曰。先生之忠义大节。既足以动天地撼山岳。而经学之明。进退之正。有大过人者。则为后学师范。可以庙食百岁者。非先生而谁哉。先生之学。其亦有以脱去世习之陋。而有发于龙门之馀韵者矣。

是岁。元主遣人。建神光寺于海州。为愿刹。

癸未四年春三月。王幸东郊。

王以弹丸射人为戯。行路皆避。

地震二日。○罢习射场。属东西大悲院。

僧翯仙。善琴画医术。亦解蒙汉语。王敬重。称为师傅。劝王创院城外。聚城中病人。救药赡衣食。王尝问翯仙长生诀。对曰。人有定分。无过分之理。但不可为恶以促之。翯仙后矫旨。放囚流济州。

初征职税船税。

先是。嬖人寗金夫。承命往江陵道。索人参。时。参贵不多得。惧王罪己。擅征职税。还说王曰。臣于江陵道。见有职者退居乡里。病民颇众。请征职税于诸道。以利国用。代言闵涣。赞成之。遂分遣人诸道。征布六品以上百五十匹。七品以下百匹。散职十五匹。蔡河中等请除其弊。闵涣劝王不从。征之益急。于是。人闻令下。或挈家登山。或乘舟远遁。至焚山泽而索之。祸及邻族。庆尚道有一散员同正者。贫甚。卖尽家产。其女痛父被辱。断发贸布。犹不充数。父及女皆缢死。又征船税。虽无舟者亦被其害。所税财帛钜万。道途转运。劳费不赀。王虽淫纵无道。至于商财计利。分析丝毫。常事经营。夺人田民。尽属宝兴库。群小托附。争相进计。以售其奸。由是。举国骚扰。后东界存抚使崔昌义。还言职税之弊。罢之。寻复征之。

王幸嬖臣裵佺第。

佺。母宫婢也。佺为王嬖幸。历官军簿判书。封兴海君。时。如元未还。王夜幸其第。奸其妻及其娣金珸妻。又通尹桓妻柳氏。又以恶少宋明理康允忠等十数人。为腹心。横行闾里。搜夺人妻妾处女。或不称意。扑杀之。尝宴一幸臣家。闻鸡鸣曰。鸡知主人意。即提刀断鸡头。其狂悖类此。

作新宫于三岘。

王又好营作。尝作内厩。破人家百馀区。广筑墙宇。夺人良马充之。夺人田属之。收租输车。日用百辆。又起三岘新宫。使恶少夺人材木。张旗执鼓。躬督其役。王怒营构稽缓。责监督官金善庄等曰。若不断手于十月之内。必受重刑。又张榜曰。宰相至权务。输材不及期者。征布五百匹。配岛。于是。昼夜董役。辇材络绎。殿宇门户。皆餙𨱎铜。乃命百官至胥吏。每二人给五综布一匹。征𨱎铜二斤。又敛诸道铜铁。铸鼎镬锜釜。纳之新宫。于是。民间农器。尽括无馀。后。元使德实见榜文。取归馆。谓蔡河中曰。为人君者当使民以时。今役民妨农。民何以生。吾将奏于帝王。使河中固请。乃止。

夏四月丙申朔。日食。○以康允成为赞成事。○五月。前政堂文学致仕星山君李兆年卒。

兆年。星山人。少怀志节。有器局。力学能文。疾恶如仇。赴人急如水趍下。为人短小精悍。志坚礭敢言。以严见惮。每入见。王闻履声曰。兆年来矣。屏左右。整容以俟。所历多有声绩。卒。年七十五。谥文烈。李子曰。公生于乱世。身事昏君。历变履险。志如金石。忠直之风。动当时而耸后世矣。按兆年尝题星山百花轩一绝云。为报栽花更莫加。数盈于百不须过。雪梅霜菊清标外。浪紫浮红也漫多。其志操可见。

地震。○元遣使。求宋辽金事迹。○王饷新宫役徒。

令臣僚及仓库。献酒馔绫帛。以助其费。王置酒观傩戯。欢甚起舞。又命宰臣。递拍檀板以舞。王出银百两。公主及银川翁主。各出五十两。以为缠头。有人作乞胡戯。赐银五十两。自是。命群臣盛办酒馔。逐日饷之。争尚华美。一食之费。累布二三百匹。

大雨雹。○六月。复其人法。○王微行。捕雀于东郊。○王求取四件奴婢。

王谓群臣曰。今宫阙将成。欲以奴婢实之。卿等各献有姿色一两婢。尹桓,康允忠,蔡河中等唯命。又用闵涣言。求取四件奴婢甚急。曰寄上。曰投属。曰先王所尝赐与及人相贸易者。使允忠涣等主之。于是。诸豪富家婢有姿色者。皆夺而纳之北殿。使纺绩。如平人家。权准奉天祐权适家尤被害。唯赂涣者得免。

秋七月。追征前年贡赋。○八月。曺益清奇辙等。上书于元。请立省本国。

时。王无度日甚。曺益清奇辙李芸等在元。言王贪淫不道。请立省以安百姓。

元遣使求童女。○冬十月。评理致仕尹宣佐卒。

宣佐得微疾。呼子女而前曰。今之兄弟多不相能者。由有争也。命子粲。书文契。均分家业。且戒之曰。和而无争。以训汝子孙。言毕。整衣冠而卒。年七十九。生平不治产业。不飮酒。慎交游。重然诺。闲居常若待宾。唯以经史自娱。有质疑者。辄据经以对。老庄刑名之书。无不硏究。学者多归之。词翰清便。一时表笺。多出其手。

三岘新宫成。

征丹漆于诸道。后期者收布倍簁。吏缘为奸。百姓愁怨。宫室制度。不类王居。库屋百间。实糓帛。廊庑置彩女。有二女被选。当入泣下。王怒。以铁椎击杀之。又多置碓硙。皆银川翁主意也。有嬖人言。知人室家。莫若盲人巫女。上若求美女。当问此辈。王即命恶少。侵虐盲巫。欲求女以充新宫也。

十一月。江陵道献山税松子三千石。

时。闵涣分遣恶少于诸道。驰驿诛求。或收山海税。或征巫匠业中贡布。民不堪苦。

元遣乃住朵赤等。执王以归。

先是。元遣高龙普。赐王衣酒。复遣乃住等。来称索鞍轿。至是。又遣朵赤等。托以告郊颁赦而来。王欲托疾不迎。龙普曰。帝常谓王不敬。若不出迎。帝疑滋甚。甲申。王率百官郊迎。听诏于行省。朵赤乃住等。蹴王缚之。王急呼高院使。龙普叱之。使者皆拔刃。执侍从群小。百官皆走匿。郞中金永煦等中槊。持平卢俊卿及勇士二人被杀。中伤者甚多。评理辛裔。龙普妻族也。伏兵御外以助之。时。朵赤等即掖王。载一马驰去。王请少留。朵赤拔刃胁之。王闷甚索酒。有一妪献之。万户权谦罗英杰。为押领官。银川翁主泣请献一裘于王。龙普许之。王至肃州。索衾于州守安钧。钧不纳。诉于朵赤。朵赤曰。汝王怕寒索衾。汝不与。于人臣之义何。乃以铁尺击钧垂死。史臣元松寿曰。王虽凶虐。乃其主也。龙普小人。既不足论。辛裔儒者。何至此耶。崔氏曰。胡元有天下。高丽归附。降公主作甥舅。国患宜若少舒矣。自立东省。事皆关决。国君尸厥位而已。当此时。乱臣贼子之怀二心者。盘结东省。指嗾都堂。为本国生事。于是。臣诉其君。子诉其父。烈宣肃惠之间。其祸尤甚。忠惠虽失道。丽之臣子。北面事之。是吾君父也。同室有闘。尚缨冠而救之。安有坐视君父之难而不救乎。去年。元使执王。今年。元使缚王。无一人捐生以赴救者。及出境。又无一介奔问起居者。论以春秋之法。丽之举国臣子。可坐以无君之罪矣。昔。邾人直造鄫之国都。戕其君。圣人特书于册。罪臣子不能救君难。丽之臣子。其亦似鄫之臣子乎。○朵赤等既行。命龙普整治国事。奇辙洪彬等权行省。龙普等封内帑。又捕王近习群小朴良衍林信崔安义闵涣等十馀人。囚之。宋明理等。与龙普善。故得免。良衍涣等。未几皆入元。流远州。后得生还。龙普又放银川翁主等宫女百二十六人。龙普与省官。尽封府库。乃还。

判密直司事朴仁干。卒于元。

仁干时为王元子昕师傅。在元而卒。

宰相享德妃。妃却之。

王既北去。宰相等将享德妃以慰之。妃引见蔡河中曰。卿为政丞。见君之恶。何不匡救以至于此。其阿谀顺旨。不一谏者。徒欲固其禄位也。今王被执而去。卿曾不遣一介奔问起居。䩄然无耻。今虽具酒食。予何忍下咽。泣而却之。

十二月。宰相金伦等。议上书讼王于元。不果。

彦阳君金伦。家居。闻王被执。痛不及奔问。诣龙普。又知其不可感以义。退与宰相及国老。会旻天寺。议欲上书。请赦王罪。醴泉君权汉功曰。今王无道。天子诛之。何得以救乎。前政丞康庄曰。帝意未测。如之何。李凌干曰。今天子闻王无道。罪之。若上书论奏。是以天子之命为非。可乎。上洛君金永旽曰。君辱臣死。救之宜矣。伦厉声曰。臣之于君。子之于父。妻之于夫。当尽其恩义耳。其父被罪。为其子者忍不救乎。其言帝意未测者。何谓也。诸相皆嘿然。伦又言。今之呈省。虽不蒙兪。然救其主而得罪。吾知其必无也。一坐皆然之。遂决意上书。令金海君李齐贤草之。国老多不署名。竟未就。伦终身愤愤。形于言色。永旽。永煦之兄也。

元以槛车。流王于揭阳县。

元主谕王曰。尔为人上。剥民已甚。虽以尔血啖天下之狗。犹为不足。然朕不嗜杀。是用流尔揭阳。尔无我怨。往哉。揭阳去燕京二万馀里。元子昕。使裵佺献衣一袭。佺献已即行。王使呼之。则不及矣。群臣无一人从者。王手持衣袱而去。崔氏曰。高丽自置东省以来。不逞之徒。因缘蟠结。子诉其父。臣诉其君。无复有君臣父子之分。夷考其行。忠烈忠肃之骄溢荒怠。莫能相尚。忠宣忠惠之淫纵秽褺。渎乱天常。吐蕃之流。揭阳之窜。皆自取也。尚谁咎哉。

元召汉阳君韩宗愈。入朝。

时。忠于王者。宗愈及李兆年。兆年已卒。元主召宗愈。将以托元子也。

甲申五年春正月。王道薨于岳阳县。

王传车疾驱。艰楚万状。未至揭阳。丙子。薨于岳阳县。或云遇鸩。或云食橘而殂。国人闻之。莫有悲之者。小民至有欣跃。以为复见更生之日。初。宫中及道路歌曰。阿也麻古之那。从今去何时来。至是。人解之曰。岳阳亡故之难。今日去何时还。王性豪侠。好骑射。喜营财利。荒淫无度。群小得志。忠直见斥。一有直言。必加诛戮。人人畏罪。莫敢言者。王在位前后七年。寿三十六。后赐谥忠惠。史臣曰。忠惠以英锐之才。用之于不善。昵比恶少。荒淫纵恣。内则见责于父王。上则得罪于天子。身为羁囚。死于道路。宜矣。虽有一老臣李兆年。言之剀切。其如不听。何哉。

二月。元立元子昕为王。遣归国。

王既薨。元子昕。时宿卫在元。年八岁。高龙普抱王以见元主。元主问曰。汝学父乎。学母乎。对曰。愿学母。元王叹其聦慧。遂令袭位。是为忠穆王。王下教国内臣僚。革弊政。恤百姓。窜韩范张松等十五人于岛。郑天起苏敬夫赵成柱等。放归田里。皆先王嬖幸也。时。辛裔卢英瑞。穿紫靴戴㯶帽。踞胡床于宫门内。见金永旽。不为礼。永旽呼使前曰。闻上袭位东还。复正三韩。蹈舞来贺。公等何不革前代恶少。奢靡冠服。此岂移风易俗之道乎。裔等惭退。

夏四月。封王叔祺为江陵府院大君。以蔡河中为右政丞。韩宗愈为左政丞。李齐贤判三司事。金伦权谦朴忠佐为赞成事。○王至自元。即位。

王至翌日。元使桑哥。来颁袭位诏。是日。王宴桑哥。用女乐。百官侍坐皆簪花。名曰君臣庆会宴。史臣元松寿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先王岳阳之丧。未返于国。而至用女乐。使百官插花。如礼何。

五月。赐高龙普功臣号。○元遣使册王。

册为开府仪同三司征东行中书省左丞相上柱国高丽国王。

罢内乘鹰坊宝兴德宁库。

时。王年幼即位。宰相一二人。稍有时望。而先朝弊政。尚仍旧未革。金海君李齐贤。上书都堂曰。今我王以入学之年。承命绍业。而当前王颠覆之后。可不小心翼翼。以敬以慎。敬慎之实。莫如修德。修德之要。莫如向学。今祭酒田淑蒙。已名为师。更择贤儒。讲孝经语孟学庸。以习格致诚正之道。而选衣冠子弟正直谨厚好学爱礼者十辈。为侍学左右辅导。四书既熟。六经以次讲明。骄奢淫佚声色狗马。不使接于耳目。习与性成。德造罔觉。此当务之莫急者也。君臣一軆。今宰相非宴会不接。非特召不进。此何理乎。当请日坐便殿。与宰相论议政事。或分日进对。虽无事不废。不然则大臣日踈。䆠寺日亲。生民休戚。宗社安危。恐莫得以上闻也。又曰。当革政房。归典理军簿。置考功司。标其功过。论其才否。每年六月十二日。受都目考政案。用以黜陟。永为恒规。则可以绝请谒杜侥幸。今若因循。恐梁载祖伦之徒蜂起。而黑册之谤。不可道也。鹰坊内乘。毒民尤甚。德宁宝兴等库凡非古制者。一切厘革。刺史守令。得人则民受其福。不得则民遭其害。官高而降为者。偃肆不遵法。年迈而求得者。昏懦不任事。或以请谒。起陇畒垂金鱼者。又不足言也。请如古制。朝士未入参者。必经监务县令。至于四品。例为牧守。而监察使按廉使。必褒贬为之赏罚。所谓官高者年迈者请谒起陇畒者。如不得已。宁授京官。勿与亲民之任。行之二十年。流亡不复。贡赋不足。未之有也。金银锦绣。不产我国。前辈公卿被服。只用素段细布。器皿只用𨱎铜瓷瓦。德陵作一衣。问直则重。辍而不为。毅陵尝责前王蹙金之衣。插羽之笠。非吾祖旧法。有以见国家四百馀年能保社稷。徒以俭德也。近来风俗奢侈。民生困而国用匮。职此而已。请宰相今后不以锦绣为服。金玉为器。各务俭约。讽上而化下。风俗可以归厚也。前者迫征暴敛之布。分付诸司。以充来岁杂贡。令其得免先纳借贷之币。三食邑既立之后。百僚俸禄不备。夫以一国之主。取群臣养廉之资。以实私藏。岂不贻讥后世。请问诸两宫。罢食邑。还属广兴仓。充其俸禄。京畿土田。除祖业口分。馀皆折给。为禄科田。行之近五十年。迩者权豪之门。夺占略尽。中间屡议厘革。辄以危言。胁欺上听。卒莫能行。此大臣不固执之所致也。果能厘革。悦者甚众。不悦者权豪数十辈而已。何惮而不果为哉。州郡远年贡赋之逋欠者。有司百计迫征。十分莫得其一。只是敛怨而已。望下令。自至正三年已前逋欠贡赋。一切蠲免。前此数年。穷民有因暴敛。典卖男女。请令诸道存抚按廉使。出榜许其来京自告。因以官财量给赎还。其买者亦令自首。若不自首。不与其直。勒还父母。甚者治罪。于是宰相详议厘革。先罢内乘鹰坊宝兴德宁库。所属土田奴婢。各还本处。又发新宫所贮三食邑布四千馀匹。归广兴仓。

六月。忠肃王妃庆华公主薨。○大行王梓宫。至自岳阳。○置书筵。

蔡河中,韩宗愈,李齐贤,朴忠佐,金伦,裵佺,卢英瑞,李蒨,辛裔等四十八人。分为四番。更日侍读。密直提学李仁复。貌严。辞气简重。每进讲。王谓左右曰。吾见李公。不觉悚然。密直副使安震。言于王曰。臣等备员两府。不可竟日侍讲。宜择端士。备考问。修撰元松寿。检阅许湜。其人也。李齐贤等又进曰。玉之有瑕者。必待良工雕琢。然后成宝器。人君岂皆无失。良臣启沃。能成圣德。臣等不参侍讲之时。宜令松寿。常在左右。讲劘道义。王从之。松寿。善之之子也。王尝欲观李杜诗。宗愈以为。抽黄对白。无益于治道。竟不进。时以为得軆。

秋八月。改定科举法。

初场试六经义四书疑。中场古赋。终场策文。按今监试经义书疑本于此。

葬永陵。在今开城府。○毁新宫。作崇文馆。

王命也。时。王日御书筵。讲官更日侍读。一日讲罢。䆠者李伯。告王曰。请令署奴家兄告身。王曰。若是则何异前代崔和尚之所为乎。

九月丁亥朔。日食。○参理罗益禧卒。

益禧。裕之子也。忠宣好立新法。益禧多所封驳。遂落职。经十年复调。尝尹鸡林三镇合浦。以廉勤慈惠称。后又闲居十七年。每念民生休戚。人才用舍。负手蹙鼻。若有隐忧。至是复起。临事。慷慨不少懈。及入政府。谓李齐贤曰。吾君幼。委任宰相。彼负且乘者。不诫覆辙。吾其引避。毋俱为十手所指。未几卒。谥良节。益禧性耿介慕节义。耻与人争。其母分财。别遗臧获四十口。辞曰。以一男居五女间。何忍苟得其赢。以累鸤鸠之仁乎。母义而许之。

赦。

以德宁公主有疾也。

葬庆华公主。陵号史阙。

后元赠谥肃恭徽宁公主。

冬十月。以王煦金伦。为左右政丞。金永煦康允成。为赞成事。○十二月。沈暠复东还。○元遣使。锡忠惠忠肃谥册。○公主贬直城君卢英瑞代言田淑蒙等。○罢政房。归之典理军簿。

乙酉忠穆显孝王讳昕。蒙古讳八思麻朵儿只。忠惠王长子。母德宁公主。元年春正月。地震。○复置政房。

以赞成事朴忠佐,金永煦,参理辛裔,知申事李公遂。为提调官。时。虽去北殿群小。辛裔康允忠田淑蒙等。相继用事。不数月间。姻亲故旧。布列卿相。代言郑思度。依阿进用。久在政房。中外辐凑。时人目裔曰辛王。判典校寺事李糓。在元。贻书宰相曰。唯吾三韩国之不国久矣。俗败政紊。民不聊生。今国王受命。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甘澍。然国王以春秋之富。谦恭冲默。一国之政。听于诸公。则其社稷安危。人民利病。士君子之进退。皆出于诸公。夫君子进则社稷安。君子退则人民病。此古今之常理也。然则用人又为政之本也。盖用人则易。知人则难。不问邪正。不论高下。惟货是视。惟势是依。附我者虽奸谄而进之。异己者虽廉谨而退之。则其用人不既易乎。用人易。故政日乱。政乱故国家随而危亡。此不待远求诸古。实目前之明鉴也。古之人知其然。于一进退人之际。而必察其所行所从来。惟恐渎于货夺于势也。然犹朱紫相夺。玉石相混。其知人不既难乎。今本国之俗。以有财为能。有势为智。至以朝衣儒冠为倡优杂戯。直言正论为闾里狂谈。宜乎国之不国也。比闻。诸公所以辅政更化者。与前日不甚相远。名虽尚老。而少者实主其柄。名虽尚廉。而贪者实执其权。既斥恶少。而大者不悛其恶。既改旧臣。而新者反附其旧。知人不难。用人甚易。似非国王委任之意。朝廷闻之。得无不可乎。执政不能用。

有石自涉长湍渡。○夏四月。以金永煦为左政丞。朴忠佐判三司事。孙守卿安轴为赞成事。○五月。元遣使。索纹苎布。

初。忠烈之世。有尼献花纹白苎布于公主。公主以为宝玩。遂为中国之所珍。忠肃时。蔡河中屡以织纹苎布献元。由是。元人求索不一。

六月。参理崔文度卒。

文度少随父诚之。入元宿卫。习蒙古字语。绮纨之与处。韦鞲毳帽之与游。而乐观濂洛性理之书。夜分而寝。鸡鸣而起。事亲孝。性温良。未尝卒喜而遽怒。谥良敬。

秋七月。彗星见于紫微。○沈暠死。

葬以公主例。子笃朵不花袭封沈王。

右司议大夫郑誧卒。

誧。瑎之孙。好学善属文。忠惠朝。多所封驳。执政恶之。出守蔚州。吟啸自如。欲游上国入元。丞相别哥不花。一见奇之。将荐之天子。会病卒。

八月。罢畿内赐给田。复充禄科。

旧制。官吏禄薄。赐京畿田人若干畒。谓之禄科。权贵夺之几尽。号赐给田。诸领府尤受其害。王煦下令复之。

冬十二月。王煦罢。以金永煦为右政丞。印承旦为左政丞。李糓为密直使。

煦为相。锐意革弊。罢政房。复禄科田。故为奸贪所恶而罢之。时人觖望。承旦。侯庶子也。

编修官安辅。如元中制科。

辅。轴之弟也。中制科。授辽阳行中书省照磨。职掌文书。无他务。省官重其才。皆礼貌之。未几。以母老。弃官东归。

丙戌二年春二月庚戌朔。日食。○三月。芋陵岛人来朝。○五月。祔忠惠王于太庙。

后以德宁公主祔。以政丞思肃公韩渥参理李揆配享。

冬十月。命李齐贤等。重修国史。

王以闵渍所撰编年纲目多阙漏。命李齐贤安轴李糓安震李仁复等。更撰进。

永嘉府院君权溥卒。

溥性忠孝。惠族姻睦僚友。嗜书。老不辍。尝以朱子四书集注。建白刊行。东方性理之学。自溥倡。又撰历代孝行录。行于世。然无圭角。久典铨衡。鬻爵营产。时人谓视父㫜之清悬远矣。子准皋煦谦僧宗顶及女婿李齐贤宗室璹珣。皆封君。号一家九封君。年八十五而卒。谥文正。号菊斋。

十一月。大雾。

连日大雾。冬暖如春。

天狗坠康安殿西。○王观八关会。

右副代言金用谦。因其侄䆠者龙藏。骤至近侍。性暴戾。监察司劾之。是日。王命用谦入侍。监察大夫李公遂言。用谦被弹。公然齿于朝列。非古制也。请出之。诸代言请姑留。王不听曰。宁少一代言。不欲拒谏。公遂。行俭之孙也。

元征前政丞王煦入朝。

丁亥三年春正月甲辰朔。日食。○二月。盗入太庙。○置整治都监。以王煦金永旽等为判事。

煦及左政丞金永旽。还自元。告王曰。帝问先王失德。臣等奏。先王初不若是。但小人导之耳。其徒尚在。不去。亦误今王矣。帝然之。敕臣等曰。汝其往治之。大妃闻之泣下。赐酒慰谢。永旽传元主密旨曰。可复以王煦为政丞。时。右政丞卢頙在侧。惭赧而退。称疾不出。于是。置整治都监。以煦永旽安轴金光辙。为判事。郑珚等三十三人。为属官。分遣使臣于诸道量田。整理弊政。于是。群小多不平之。时。崔宰为判官。叹曰。前王之失德。非王自为。乃左右逢之耳。逢之于前。扬之于后。吾实耻之。称疾不出。

三月。行省下都监官徐浩田禄生于狱。寻释之。

初。元遣使传皇后旨曰。凡吾亲戚。倚势夺人田民。必罪之。至是。后族弟奇三万。倚势夺人土田。恣行不法。都监捕杖之。死狱中。又其族奇柱。尝席势肆虐。及置都监。畏罪逃匿。杨广道按廉使金㺶。捕送之。其馀行赂者。皆治之。于是。三万妻诉行省理问所。河有源白王。囚都监佐郞徐浩校勘田禄生于狱。金永旽曰。殿下何囚整治官。王曰。三万夺人田五结。何至于死。永旽曰。三万怙势纵恣。爰止夺五结哉。我等亲奉帝命。先治元恶。浩禄生何罪。乃自系行省狱。王命黜之。王煦与永旽。呈书佥议府。言河有源挟私枉问。必欲诬服。自今不能整治。冀转达中书省。既而二人欲亲奏如元。理问所遣人追之。悉囚都监官。会。元主遣使。赐王及二人衣酒。以赏整治二人。至铜仙驿。遇之而还。理问所闻之。释其囚。

夏五月。大雨雹。○六月。元放高龙普于金刚山。

龙普在元用事。天下疾之。御史㙜奏曰。龙普。高丽煤场人。席宠怙势。作威作福。亲王丞相。望风趋拜。招纳货赂。金帛山积。权倾天下。恐汉之曹节侯览。唐之仇士良杨复恭。复起于今日。请诛之。以快天下之心。元主宥而放之。未几召还。

王宴高龙普于内殿。○有事于太庙。

参理安子由摄事。闷牛之死。不杀牲。监察司请其罪。王以子由有功于父王。原之。

秋七月。天霓坠于男山。今开京。

丙午夜。天霓自东起。坠于男山。俄而复起为二。分向南北。

松岳鸣。○冬十月。元遣使鞫整治都监官。

皇后闻三万之死。遣直省舍人僧家奴。杖整治官白文宝及徐浩田禄生等十六人。惟王煦与安轴。以元主命原之。仍判整治事如旧。然整治由是益解散矣。

十一月。以王煦领都佥议司事。

先是。煦言前代之事。康允忠实为𥚁根。当先黜退。可以整治。允忠闻之惧。至是。元主复命煦等整治。宰臣耆老皆言。听断田民之讼。只为整治之一事。必先整治选法。中外之官。各得其人。令监察举劾非违。然后可以上副帝意。允忠方为政房提调。且怨煦前言。作色而起。遂陞煦领都佥议。实夺其权也。

戊子四年春正月。宰相金伦等上书。请正康允忠之罪。

时。王幼冲即位。德宁公主方盛年居中。允忠与裵佺出入。得幸于公主。秉政弄权。大作威福。有人录佺罪恶。贴宫门。公主阳斥之。又有匿名榜云。允忠以一䆠者一侍女。通媒君母。恣行淫乱。与河有源。沮整治事。若诛两人。国无患矣。大行王谥号。久未奏请。至是。公主召金伦等。问请谥事。伦慨然对曰。先王不返。徒以亲近憸壬。敛怨累德。今𥚁首犹在。必先正其罪。以明先王非辜。然后可请。遂与李齐贤朴忠佐等耆老。上䟽陈允忠之罪。略曰。窃见。康允忠起自贱隶。得幸先王。奸谄荒淫。逞欲肆虐。先王所以诏狱就征。岳阳返葬。允忠一贼。实是根株。闵涣九人。只为枝叶。积衅专归于上。狡谋独免其身。斯则一国之痛心而疾首者也。因极言其前后罪恶。且曰。允忠专权于国。流毒于民。至令先王存被呵谴。殁稽赠谥。若不举正此贼之罪。无以追明先王之忠。伏乞转呈上国。以明前代之事。非先王之过。皆允忠所为。加此贼两观之诛。雪先王万世之耻。王及大妃感悟。转呈于元。授金伦改正请谥二表。遣之。伦谢曰。臣桑楡之年。七十又二。恐颠𬯀道路。以辱明命。然喘息尚存。敢不黾勉。

二月。前佥议政丞彦阳府院君金伦卒。

伦将如元。忽得风疾。十日不飮水浆。令左右扶起。具衣冠端坐而逝。伦尝为辨正都监副使及监察寺丞。发奸擿伏。应变如神。人不敢欺。其镇合浦也。卒乘精炼。号令严明。元使来观致敬焉。伦仁于宗族。信于故旧。喜观书。多识典故。人有问者。响应无疑。谥贞烈。号竹轩又戆村。

置赈济都监。

时。京城大饥疫。王减膳以充其费。政丞王煦奏。发有备仓米五百硕。令赈济都监。施粥饿人。漕运全罗道米一千四百硕。赈京城及忠清西海道。时。道殣相望。永山君张沆。致书都堂曰。主上隆师向学。乐闻善道。而憸邪弄权。欺天罔上。使刑政不平。害及无辜。致伤和气。天降旱灾。饿莩载路。乌鸢犬豕之所争食。不可忍视。若悉掩埋。且赈饥乏。和气可通。豊稔可致也。

行入粟补官之法。

征东省都事岳友。上书于王。以年凶民饥。请依元朝入粟补官之法。白身入从九品者。输米五石。每级递加五石。有前职者。米十石陞一等。

三月。遣使请大行王谥于元。不许。○夏四月。封庶弟㫝。为庆昌府院君。○五月。海平府院君尹硕死。

硕尝托高龙普。为高丽都元帅。㙜官弹之。及死。葬以庶人之礼。

大雨。松岳崩。○六月。赞成事兴宁君安轴卒。

轴处心公正。持家勤俭。遇事慷慨。尝曰。吾平生无可称。四为士师。凡民之屈抑为奴者。必理而良之。谥文贞。号谨斋。

秋七月。上洛府院君金永旽卒。

永旽。与其弟永煦。俱致位宰相。有名当世。

贬监察掌令宋天逢。为光阳监务。

天逢劾奏。评理全允臧。身为辅相。席宠恣横。不供其职。交结瓮人。潜窃御膳。皆归其家。又闵祥正诉先王于帝。以为不可君国。而允臧党于祥正。欲除冢宰。罪恶莫甚。请加罢黜。允臧反谗而贬之。为草岛句当。草岛今泗川县南海中有小岛。名草岛。台官皆辞职。监察等诣阙。请召还天逢。政丞王煦。救之不得。不视事。政堂文学辛孟。判密直司事李公遂。亦诣阙请之。乃改为光阳监务。

八月。下献纳元松寿郭忠秀于行省。狱鞫之。

松寿等劾。赞成事郑天起。告身未出。而公然入政房。题品人物。踈弃正妻。常在倡家。王怒。下松寿等于行省鞫之。罢其职。宰相㙜谏。诣阙营救。不得。

有二鹿入寿德宫。○冬十月。王有疾。国事皆决于德宁公主。○十一月。平壤君赵玮卒。

玮。延寿之弟也。事忠肃。官至赞成。时。忠肃倦勤。委政宰相。玮务存大軆。发言侃侃。人服其公。

十二月。王薨于金永旽第。

先是。王有疾。移御金永旽第。丁卯薨。在位五年。寿十二。王性聦慧。然即位之初。母后用事。康允忠裵佺辛裔等。相继秉权。王煦金永旽。欲整理旧弊。而卒为允忠裔所陷。识者惜之。后。元赐谥忠穆。李氏穑曰。近世言太平者。多称明陵。盖五年朝野清谧。士乐民附。谓之小康。亦不过矣。

德宁公主以奇辙王煦权行省事。○遣金海君李齐贤。如元请定嗣君。

时。王庶弟庆昌府院君㫝。在本国。江陵大君祺。在元。莫适所立。王煦遣李齐贤。上表言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简帝心。权准及尹泽李承老等。别表请立江陵君。元不从。

己丑忠定王讳㫝。蒙古讳迷思监朵儿只。忠惠王庶子。母嬉妃尹氏。元年春二月。元征庆昌府院君㫝入朝。

前知都佥议事崔濡。来自元言。帝命㫝入朝。于是。卢頙孙守卿李君侅闵评尹时遇崔濡。奉㫝如元。濡。安道之子也。时。国人皆属望于江陵君。㙜谏典法会议。欲沮行不得。

三月。葬明陵。在今开城府西十二里。○尹安之如元。中制科。○政丞王煦如元。

贺节。且定新君也。

夏五月。元立庆昌府院君㫝。为王。

是为忠定王。时年十二。母嬉妃尹氏。赞成继宗之女。

六月。王命铁城君李君侅。听断国政。○秋七月。佥议政丞鸡林府院君王煦。还自元。道卒。

煦东还。至昌义县。以疾卒。年五十四。辽东部使者传归其柩。煦性刚正庄重。魁颜修干。望之毅然。平生不妄语。稍读书通大义。虽下士。必待之尽礼。再为相。以兴利除害为心。及卒。政丞卢頙。憾整治之事。沮官葬。又令沿路诸驿。禁置柩于正厅。驿吏望柩。号泣迎入。祭之如父母。后谥正献。

流前密直金敬直。贬前密直李承老代言尹泽。

初。忠肃在燕邸。泽上谒。一见器重。有托孤之语。意在江陵君也。后。忠肃寝疾。复申前语。泽跪曰。无烦圣虑。及忠穆薨。民望归江陵君。泽倡议。与承老等。献书中书省。言本国兄弟叔侄相继之故。少主不堪保釐之状。及是。贬为光阳监务。承老为宣州句当。敬直亦尝毁王。故流岛。敬直。伦之子也。

置路次盘缠色。○王至自元。即位。

时。元遣翰林学士双哥护行。王与德宁公主。宴双哥于延庆宫。公主南面。王东面。监察大夫李衍宗上书。言其非礼。因有谮之者。下左右司责问。衍宗引礼。讼辨不屈。衍宗。行俭之子也。

闰月。大风雨。

城中屋瓦尽飞。仪凤楼颓。松岳龙首两山松尽拔。

赐卢頙等功臣号。

頙及孙守卿李君侅闵思平崔濡等数十馀人策勋。思平。𬱖之子。

咸阳府院君朴忠佐卒。

忠佐。咸阳人。尝按廉全罗。有嬖人称内旨。冒认良民为隶。忠佐执不许。遂见谮杖流。后召为监察持平。又为艺文应教。皆不就。性温厚俭约。虽为卿相。居室衣服。如布衣时。好读易。老而不辍。

八月。罢整治都监。○以卢頙孙守卿为左右政丞。尹安淑为赞成事。○立王母僖妃府。置官属。

府曰敬顺。于是。外戚诸尹用事。

九月。醴泉府院君权汉功死。○冬十月。卢頙免。以李君侅为左政丞。廉悌臣许伯为赞成事。

悌臣。承益之孙。少长于姑夫元平章末吉家。因入宿卫仕元。以清白名。将大用之。以母老力辞。寻东还。至是。有是命。时。省官以事欲鞫问宪官。而李公遂为宪长。悌臣曰。㙜纲非所当挠。李大夫。一时之杰。其可辱乎。事遂寝。

以孙守卿闵思平等。提调政房。○江陵大君祺。聘元魏王女鲁国公主。○汉阳府院君韩宗愈致仕。

时。权幸用事。宗愈退居其乡。非有事。未尝至京师。

庚寅二年春二月。倭冦固城。

倭自元征东之役。常欲释憾于我。而畏元不敢动。时。元政衰弱。倭始来冦固城巨济等处。合浦千户崔禅等。战破之。斩获三百馀级。倭冦之侵始此。

三月。云南王遣使来聘。

元诸王也。时。元使之外诸王。亦或遣使相聘。

以延城君李权参理。柳濯为庆尚全罗杨广三道指挥巡问等使。

以备倭也。濯。清臣之孙。有胆略善骑射。

夏四月。倭掠顺天等地。

倭掠顺天南原求礼灵光长兴府漕船。又冦合浦。焚其营。及固城会原古基在今昌原府西十五里诸郡。

六月。参理崔濡。与其弟源。叛奔元。

濡横恣不法。自以为有定策功。而爵赏不称。尝于王前。怏怏有怨言。闵思平叱之曰。汝乃抄奴之后。六宰于汝极矣。何不知足。抄者大内使令奴之称。濡父安道之母宫婢。故云然。濡怒驱思平。王怒濡不能斥。监察司劾濡思平相闘。遣所由执濡婢。濡驱而夺之。濡弟版图判书源。怨王。有不逊语。王下源巡军狱鞫之。源不肯就狱。面辱大臣。拂衣而出。于是。濡及源俱出奔元。谋害本国。

秋九月。德宁公主如元。○冬十一月壬子朔。日食。○倭冦东莱郡。○元封江陵大君妃。为承懿公主。

辛卯三年春正月。赞成事李糓卒。

糓以尝请立江陵君。及王即位。不自安。游关东。元授行省左右司郞中。至是卒。年五十四。谥文孝。号稼亭有集行于世。性端严刚直。人皆敬之。

二月祔忠穆王于太庙。后位配享阙。○夏四月。以金光载为三司右使。

光载时掌铨选。德宁公主颇干预政事。王不能沮。光载奋然而出。及迁三司右使。光载白王曰。文选吏曹主之。武选兵曹主之。揔于政房。自权臣始。非令典。请复旧制。王从之。

秋八月。倭掠紫烟岛。

倭船百三十艘。冦紫烟三木在今仁川府西四十里岛。焚掠殆尽。又冦南阳双阜县。今属水原在府西四十五里。令万户印珰,前密直李权。屯西江即礼成江在开京西三十里以备。权曰。臣非将帅。又不食禄。不敢奉命。固辞不行。

以柳濯金仁浩为赞成事。○冬十月。元立江陵大君祺为王。王逊于江华。

王虽立为君。而江陵君留元。有令望。国人归心。又尚公主。尤有力于元。王幼冲在位。母族都佥议尹时遇辈。在侧弄权。人目之曰尹王。裵佺犹在公主宫用事。干谒者不因时遇。必托佺。刑政多紊。至是。元立祺为王。是为恭愍王。蒙古名伯颜帖木儿。忠惠母弟也。元遣断事官完者不花。封府库宫室。收国玺以归。王逊于江华龙藏寺。在今府东四里。惟典校令申德麟典校丞安吉祥等四五人从行。追捕系巡军。惟必阇赤韩修侍读李冈朴思慎从之。修。渥之孙。冈。君侅之子也。王常夜与近侍。戯谑达曙。或以墨洒侍学官衣。有近女而行。便生妒心。虽宰相撞击。往往以铁椎击人。几死。或于冬日。取冰雪和冻饭食人。狂悖类此。王在位三年。逊位一年。遇鸩。寿十四。史臣曰。忠穆忠定。皆以幼冲即位。德宁僖妃。以母之尊。用事于内。奸臣外戚。用事于外。二君虽有颖悟之资。何能为哉。且当忠定之时。江陵大君。亲为叔父。得国人之心。又有上国之援。诸尹不此之顾。朋比逞欲。酿成𥚁胎。卒使王不幸遇鸩。悲夫。

德兴君𬤝。叛奔元。

𬤝。忠惠孽子。尝为僧者也。自永宁公以后。宗室之窥觊非分者。多附托于上朝。至沈王暠。而变怪甚矣。江陵君又自元竟得国而归。𬤝遂无故自奔于元。𬤝蒙古名。㙮思帖木儿。

以李齐贤权断行省事。

王时未至国。命前判三司事李齐贤。摄政丞。权断征东省事。齐贤令法官考核诸道存抚按廉功过。

十一月。以李齐贤为政丞。曺益清全允臧为赞成事。赵日新赵瑜为参理。

于时。李公遂,李衍宗,金敬直,尹泽等。皆被擢用。

权行省李齐贤。下裵佺等于狱。流贬其党有差。

下佺及朴守明于狱。流其党卢英瑞尹时遇等。贬郑天起韩大淳等。时。王在元。国内空虗。而齐贤措置得宜。人赖以安。尝于拜表陞陛行礼。仪卫与王无异。人讥之。

十二月。王及公主至自元。

壬辰恭愍敬孝王讳颛。古讳祺。蒙古讳伯颜帖木儿。忠惠王母弟。元年春正月。王将祼于太庙。不果行。

王以阴阳家言今年不可亲祀。不行。宰相争之不得。王即位以来。尽心于追远之节。命宰相张沆。修正太庙礼乐器服。又命知奏事元松寿。改画太祖以来先王先后真。而其真殿山陵。一皆新之。

以柳濯为全罗道万户。

濯持军严整。不扰州县。与士卒同甘苦。王下教褒奖。赐衣酒劳之。倭冦万德社。万德山在今康津县南十五里。丽时有白莲社。为东方名刹。杀掠而去。濯以轻骑追捕。悉还其俘。终濯在镇。冦不复犯。自制长生浦今作长省浦。在顺天府东六十里。曲。传乐府。

王解辫发。赐监察大夫李衍宗衣褥。

时。王辫发胡服。坐殿上。衍宗谏。非先王之制。愿殿下勿效。王悦。即解辫发。赐衣褥。既而衍宗又劾赞成事金允臧曺益清受赂事。以彰善瘅恶自任。时称衍宗为贤。谓威武不能屈。号铁石肝肠。崔氏曰。衍宗。奸佞之尤者也。其谏王解辫。皆欺世盗名。非出于忠谠。当时君臣。眩于是非。称曰贤臣。不有后日赵日新之变。安知衍宗一生之真伪哉。

二月。下教大赦。宥裵佺等。

教曰。忠肃以后。再世不禄。耆艾之臣。以余为忠宣之孙忠肃之子。献书天子。愿奉为君。天子锡命。顾以何德获济登玆。然属时世陵夷。风俗颓靡。朝多幸位。仓无宿储。邻冦侵疆。乾文告变。若不克己励精。日慎一日。革邪伪去憸壬。用恻怛之诚。行宽厚之政。何以报天子之德。保祖宗之业。慰慈闱之心。塞耆艾之望。凡百在位。尚克匡其不逮。图惟厥终。又曰。近代近习壅蔽。所以下情不得上通。以致误主。如代言转对。所司申覆。不可不亲。书筵之侍。虎贲之卫。不可不择。然则正人君子常宜在侧。言官拂士何有不通。其设施之规。仰有司集议申闻。于是。重祭享谨祀典。抑权豪禁奢侈。平狱讼蠲贡赋。赈穷民㫌孝烈。兴学校举遗逸。禁火猎严征债。人心大悦。而裵佺以元恶曲贷。人皆愤之。

罢政房。

王罢政房。复归文武铨注于典理军簿司。典法判书白文宝上书曰。为政在于得人。若指瑕掩善。则人无可用。随器授任。则士无可弃。莫若使在位各举所知。乞依司马光十科。自两府至六品以上。每岁须于十科内举一人。举非其人。举主俱免。典理军簿。古之政府也。古者文武异路。各任铨注。自毅王以后。文武世通。官亦交授。近代选法大坏。不论资序功罪。随代番更。官类积薪。前职满国。故奔竞者滔滔。宜减倂衙门。沙汰不急之任。合录都目。庶绝争名之路。

召典法捴郞郑云敬佐郞徐浩于内殿。赐酒。

二人守法。不为权贵所挠。故奖之。尚书玄庆进谏曰。寝殿至严。今外人出入无制。且掌刑之官。不可昵近。云敬浩赐酒寝殿。皆有违法。王然之。

尊母德妃洪氏。为大妃。改立府置官属。

改大妃德庆府曰文睿。又置公主府曰肃雍。

三月。王弑废王于江华。

废王在江华。供膳不充。往来又绝。忧愁号泣。至是。遇鸩而薨。及讣至。都人流涕。后。元赐谥忠定。崔氏曰。前史书前王遇鸩而薨。其辞隐然。既书前王逊于江华。继书遇鸩而薨。比事以观。恭愍不得辞篡弑之罪矣。

复置田民辨正都监。○倭焚乔桐。

捕倭使金晖南。御倭至枫岛。枫岛在今水原府西四十五里。遇贼船二十艘。不战而退。请济师。寻与倭战于窄梁安兴在今泰安郡西三十四里。海路险厄。又今结城县西十八里。即古安兴部曲。长岩今未详等处。获贼船一艘。倭复屠巴音岛。今称甫音岛在江华。晖南兵少不敌。退次西江告急。调发诸领兵及忽赤。分遣西江甲山乔桐以备之。都城大骇。倭遂焚乔桐甲山仓。前代言崔源。与战却之。获贼船二艘。

罢执义金㺶。

赵日新挟负绁之功。暴横骄恣。请于王曰。元朝权幸联姻于我者。请官其族。今典理军簿掌铨选。恐有司拘于文法。多阻滞。请复政房。从中除授。王不从。日新愤然曰。臣何面目复见元朝士大夫。遂辞职。时。监察大夫李衍宗。奸巧善揣摩伺候。屡言时事。而却置日新不论。院使奇辕讥之。衍宗曰。近劾曺益清全允臧。若弹李齐贤与日新。则王谁与议事。至是。㺶等以衍宗老奸。附日新。遂不与议。与持平郭忠秀掌令庆千兴。劾日新不法。日新请与台官廷辨。王命衍宗与李公遂听。两造于内廷。衍宗手执弹章条问之。㺶曰公长宪司。既不弹举罪人。反问我辈耶。衍宗惭恚。㺶忠秀又囚日新家奴。日新破狱出之。反诉台官。命㺶等勿仕。衍宗承命坐㙜。遂劾㺶等。王尝夜召李齐贤。咨访国事。因语曰。衍宗多诈人也。史臣曰。王聡明慈仁。可与有为之君也。故方其初政。㙜官思振宪纲。以复古风。王之左右。挟其负绁之劳。妒贤嫉能。而日新尤甚暴横。衍宗身为宪长。反附日新。遂劾㺶等以沮之。于是。群小日进。忠良日退。政日以紊。虽有天资之美。何补于治哉。

李衍宗有罪归乡。

衍宗初附赵日新。及日新见劾。恐𥚁及己。潜归乡里。史臣曰。甚矣。小人之难知也。苟非至明。何以照其奸哉。衍宗之谏王辫发也。史称之曰。贤臣也。虽威武不能屈。其劾㺶等也。史目之曰。老而奸诈。夫威武不能屈。岂奸诈者所可为也。之二史皆一时目击其人而书之也。毁誉若此之不同。岂私于衍宗。苟焉以毁誉之也。盖衍宗善于揣摩。而餙诈以钓名者。比事以观。可以想其为人也。益清允臧均为随从。而气炎炽赫。然其固宠而凶狠。非日新之比。故首论之。以示不惮威势。知王之锐志于治而可以纳谏也。故辫发非大过也。而独谏之。以示敢言不讳。奇辕讥其不言。则以齐贤日新幷称。而托以王无可与议事也。见日新将及于败。则先几引退。而规以远祸也。非揣摩之工而巧于餙诈者。曷能若是哉。是故。虽当时史臣。尚不知其党恶。而反以彰善瘅恶誉之。其小人之难知也如是夫。而王语齐贤曰。衍宗多诈人也。则王之照奸之明。何其至矣。独恨其知之明而不能去之。使盗其自去之名也。后之驭小人者。可不监诸。

罢代言金得培柳淑官。

先是。元丞相脱脱遣使。以书戒王勿用憸人。赵日新崔德林。要其使者云。淑与得培。居中用事。使者白王罢之。得培等俱从王宿卫。还拜代言。参典机务。然淑非有召。未尝诣内。日新等忌之构罢。

成均生员李穑。上书言事。

穑。糓之子也。年十四。擢成均试。已有声。糓仕元。穑以朝官子。补国子生员。在学三年。学大进。尤邃性理之书。谷在本国卒。穑自元奔丧。时在服中。上书言事曰。臣闻。无事之时。公卿之言。轻于鸿毛。有事之后。匹夫之言。重于太山。臣以匹夫之贱。冒进敢言。一曰正经界。经界。治人之先务也。祖宗创垂之制。几尽无有。而田制尤甚。豪强兼幷。鹊之巢而鸠之居者皆是也。有司虽以公文朱笔。先后定其宾主。甲若有力。乙便无理。而又况公文朱笔。又多鱼目之混珍哉。然此受田之家。皆王朝之臣所以代耕。彼虽失之。此犹得之。犹楚人失弓。楚人得之。犹之可也。至于民之所天。惟在于田。而终岁勤动。父母妻子之养。犹且未赡。而收租者已至或三四家或七八家。以是供其租而不足。又称贷而益之。何以养父母育妻子。民之困穷。职此之由。不更其法。难去其弊。争夺者因而正之。新垦者从而量之。税新垦之地。减滥赐之田。则国入增。正争夺之田。安耕种之民。则人心悦。殿下何惮而不为。二曰御倭。冦近年倭冦侵疆。臣以父忧。居滨海之地。谋于野者熟矣。今计不过有二。曰陆守。曰海战。车不可济川。舟不可行陆。人性亦犹是也。今平居之民。不习水。故足未蹈船。精神已昏。一遇风波。则左颠右倒。欲其坐作进退与敌人贾勇。难矣。臣以为。陆守则发平居之民。利器械屯要害。盛军容谨烽火。以眩倭人之目。此则按廉郡守足任之。都巡问使何所用之。折辱守令。糜费供亿而已。海战则本国三边控海。岛居之民。无虑百万。方之泳之。是其长技。其人又不事耕桑。以渔塩为利。比因此贼。离居失利。其怨之之心。比之陆居。岂止十倍。沿江召募。必其赏赉。数千之众。一朝可得。以其所长之技。敌其所怨之人。其有不胜者乎。又以追捕使领之。常在船上。则州郡得便。盗贼可败矣。陆守所以固我。海战所以威彼。二者御冦之要道也。三曰论文武。文武不可偏废。国家百年升平。民不知兵。万户府皇朝所立。既是虚额。诸卫之职。为膏粱所占。又且无军。虽曰重武。无用武之实矣。今以倭贼。中外骚然。又闻中原染贼。居安思危。则虽满不溢。思患预防。何蔓难图。苟或因循。一朝有缓急。何以备之乎。我国东有日本。北有女真。南通江浙。上有朝天之路。西走燕山。江浙之贼万一帆船而来。女真之人万一南麾其骑。则荷耒之民。其遽为干城之卒欤。若变起仓卒。则无以卫社稷扶君王矣。臣愿设武举。充宿卫之士。试以武勇而习其艺。赐以爵禄而作其气。国足精兵。人乐为用。四曰崇学校。国学乃风化之源。人才乃政教之本。不有以培之。其本未必固。不有以濬之。其源未必清。国家内立成均十二徒东西学堂。外薄州郡。亦各有学。祖宗所以崇儒重道者深切矣。今朋徒解散。斋舍倾颓。有由然矣。古之学者。将以作圣。今之学者。将以干禄。诵诗读书。嗜道未深。而繁华之战已胜。雕章琢句。用心大过。而诚正之功安在。或变而之他。夸其投笔。或老而无成。叹其误身。其中英迈杰出。为儒之宗匠国之柱石者。几何人哉。登仕者未必及第。及第者未必由国学。孰肯弃捷径而趍歧途哉。伏乞明降条制。外而乡校。内而学堂。考其材。升十二徒。十二徒総考之。升成均。限以日月。程其德艺。贡之礼部。中者依例与官。不中者亦给出身之阶。除在官而求举者。其馀非国学士。不得与试。则昔之招不来者。今则麾不去。人才辈出。用之不竭矣。五曰抑异端。我太祖化家为国。佛刹居民。参伍错综。中世以降。其徒益繁。今五教两宗。为利之窟。川傍山曲。无处非寺。民多游食。识者痛心。佛大圣也。好恶必与人同。安知已逝之灵。不耻其徒之如此也。乞降条禁。为僧者与度牒。无度牒者即充军伍。新创之寺。并令撤去。不撤者即罪守令。臣闻殿下奉事尤笃。窃惟。其经中分明说布施功德。不及持经。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臣愿于佛亦宜如此。又曰。殿下当乱极思治之时。宜渴于用贤矣。而未见束帛戋戋。宜急于听政矣。而未见庭燎晣晣。贤能岂尽登庸。奸邪岂尽屏逐。未闻一政之行。徒觖百姓之望。如是而望其治。犹却步而图前。北辕而适越。臣甚惜之。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修心之要。出治之方。无过于此矣。王虽嘉纳。而未克施行。

密直提学尹泽致仕。

泽自光阳贬所。首被召还。上䟽陈时政。不获允。固辞位致仕。筑亭城南。扁曰逍遥。徜徉自颐。

五月。地大震。○以诞日。设道场于内殿。

王方信佛。百官皆为王设祝寿斋。

王召僧普虚。入内问法。

普虚号太古。自言得道。王拜为王师。立府曰圆融。置官属。出入内佛堂。仪卫僭拟卤簿。寓广州迷元庄。今作迷原县。属杨根。在郡北四十一里。广占田园。牧马满野。擅除僧职。缁流坌集如市。王迎致问法。对曰。为君之道。在修明教化。不必信佛。若不能理国家。虽致勤于佛。有何功德。无已则但修太祖所置寺社。慎勿新创。又曰。君王去邪用正。则为国不难矣。王曰。予非不知。但念其从我于元。皆效勤劳。故不能轻去。普虚后改普愚。按。治国之道。佛者之言亦以明教化去邪用正为先。而彼昏不知。反忽于此。供佛饭僧。殚竭民财。以冀冥祐。岂不悖哉。

六月。赐赵日新等功臣号。

日新及柳淑孙琦曺益清金镛郑世云等凡三十七人。录燕邸随从功也。

禁土木之役。限二年。○倭冦全罗江陵道。

未几。又冦合浦。

秋七月。葬废王于聡陵。在今开城府南。

葬具多阙。诸司各一员服斩衰。奉安神御于普济寺。殿曰宣明。

吉昌府院君权准卒。

准在忠宣朝。恩宠甚隆。沈王之难。守义不变。曺𬱖之乱。闭门不出。性纯重寡言笑。仪表秀伟。然倚势致富。识者讥之。谥昌和。

八月。令法司决讼。五日一启。○始开书筵。

令李凌干李齐贤金永煦韩宗愈印承旦李君侅张沆安牧白文宝等诸宰臣。更日侍读。讲读之馀。使言时政得失民间利害。直言勿讳。一日讲罢。承旦请罢辨正都监。王不应。但曰。穿窬夜行。恶月之明。时。承旦多占人田。为都监所推刷故也。他日。永煦又请罢。王曰。予欲闻嘉言。设书筵。卿等所言。实乖予心。遂称疾入内。兪氏曰。承旦固穿窬小人。恭愍之言当矣。然既知其非人。黜之可也。顾乃宠以宰相之职。出入经幄。而责之以穿窬。则是宰相之职。穿窬者亦可冒居也。恶可乎哉。

九月。赵日新作乱。围王宫。杀宿卫臣僚。自为右政丞。

日新专权自恣。横暴朝廷。自王以下不能堪。又忌李齐贤居己右。恶诸奇及王左右亲幸。遂谋作乱。己亥。日新聚其党郑天起崔和尚张升亮等十馀人于其家。募闾里恶少。谋去诸奇及高龙普李寿山等。乘夜遣人杀之。惟奇辕被杀。馀皆逃免。时。王在星入洞离宫。日新率其党围之。杀直宿判密直崔德林上护军郑桓等。卫士惊骇。日新曰。毋恐。但除恶少辈耳。庚子。日新劫王开印。自除为右政丞。天起为左政丞。其馀李权等。拜官有差。令忽赤巡军。大索奇辙。捕其母妻。逮系满狱。剑戟盈路。王与公主。移御泉洞离宫。侍卫皆贼党。国人危之。

冬十月。赵日新杀其党崔和尚张升亮。

辛丑朔。日新既多杀朝臣。欲归罪其党以自免。诱斩和尚。遂劝王出讨贼。王不得已幸十字街。百官始聚。斩张升亮等八九人。枭首于市。囚郑天起于狱。斩其子明道。日新自加赞化安社功臣。居王左右。露刃使气。人莫不寒心。

赵日新伏诛。诛贬其党与有差。杖流金镛于海岛。

时。日新号令内外。朝臣忷惧。噤无一言。王密召前三司左使李仁复曰。事已至此。何为而可。对曰。人臣倡乱。固有常刑。况今天朝法令彰明。如其犹豫。恐累及于上。王决意诛之。乙巳。幸行省。会耆老密议。命金添寿。执日新。引出行省门外斩之。囚其党郑乙辅李权等二十八人。或斩或贬。遂遣使入告于元。元遣使。执日新妻子以归。皇后给诸奇为奴婢。镛谲诈多忌克。以燕邸随从。有宠于王。擢至密直副使。日新之难。卫士多中伤。镛以上护军直宿独免。又不捍御。物议纷纭。王亦疑之。杖流。

以李齐贤曺益清为右左政丞。柳濯判三司事。洪彦博金承泽赞成事。

彦博。奎之孙。承泽。方庆之孙也。

前赞成事闵祥正卒。

祥正历官所至有声绩。尝按杨广也。闻有以货贿输权贵者驿递过境。使吏搜取。牒送国赆。由是。豪强屏气。位亚冢宰。捴裁铨选。减损官职。以复古制。性刚烈。不能容人之过。虽骨肉。不少假贷。

癸巳二年春正月。李齐贤免。以洪彬为右政丞。柳濯李公遂为赞成事。○永山君张沆卒。

沆为人廉正。又邃礼学。及卒。王曰。今宰相宁有尽心宗庙。如张讷斋者乎。谥文显。

三月。元遣使。治赵日新党。诛郑天起等。

斩天起等二十人。尽籍其家。杖曺用权等十七人。政堂文学安震等。以被胁从免。杖赎铜。

夏四月。地震。○五月。遣使如元。贺皇后诞日。皇后诞日之贺始此。○秋八月。元遣峦峦太子等来。宴荣安夫人。

时。元立奇后子。为皇太子。赦天下。于是。王上表请为荣安夫人李氏。举盛礼视殊恩。元乃遣峦峦太子。设孛儿扎宴于延庆宫。孛儿扎。其盛宴之称。王及公主与焉。公主太子南面。王坐西。李氏坐东。王行酒。跪献太子。太子立飮。太子行酒。先李氏。次王次公主。宴酣。傔人升坐西堦。卫士在东堦。争啖肉较胜负为乐。既而奇辙权谦等。各奏胡歌舞蹈。以纻丝连执环立。歌舞回旋。断其所执段段而分。是宴剪布作花。凡五千一百四十匹。他物称是。翌日。又设防没宴。元法。留宴日大肉马头。翌日复宴。谓之防没。时。国用罄竭。贷永福都监布。又贷富民。且使价络绎。馆舍难容。皆馆于宰枢之家。凡三十馀所。自是。元连岁来锡宴。穷极奢侈。物价腾踊。禁公私用油蜜果。

九月。曺益清免。以印承旦为左政丞。○虫食松岳松叶。

自是。无岁不食。松树几尽死。

冬十二月。罢刷卷都监。

时人贷官钱逋欠者多。故置都监征之。延及族属邻里。倍收其本。人甚苦之。前判密直金逸逢。上书言其弊。请罢。从之。

曺益清卒。○右政丞洪彬卒。

谥康敬。

甲午三年春正月。以李仁复为政堂文学。○二月。德宁公主还自元。

王事之甚谨。供奉如三殿。

以蔡河中领都佥议。廉悌臣柳濯为右左政丞。康允忠元颢赞成事。

颢。忠之子也。狂纵无学术。

三月癸亥朔。日食。○书状官李穑。如元中制科。

去岁。王试士。穑为魁。秋中行省解元。充书状官。赴京。读卷官翰林承旨欧阳玄。见穑对策。大加称赏。擢第二甲第二名。有传钵海外之语。敕授穑应奉翰林文字承仕郞知制诰。

夏四月。倭掠全罗道漕船。

倭连岁侵冦不已。至是。又掠全罗漕船四十艘。

元以卢頙为集贤殿太学士。

頙纳女于元主。有宠故也。頙本作頉音策正也。

元征兵。

时。元政陵夷。河南妖冦韩山童韩咬儿等。始鼓乱。颖川妖人刘复通。又起兵。以红巾为号。与其党关先生沙刘二张士诚等。冦掠中原。分据山东。其势大振。盗贼群起。天下大乱。丞相脱脱。将受命南征。时。蔡河中奉使在元。谋复为相。请还国出兵助征。乃荐政丞柳濯廉悌臣等有勇略。元遂遣使。征濯悌臣及权谦元颢罗英杰印珰金镛李权康允忠郑世云崔莹李芳实安祐等及西京水军三百。且募骁勇。期以八月十日。集燕邸。讨张士诚。

以蔡河中为政丞。李寿山为评理。

河中等既请助征。先元使以来。寿山宣元主旨曰。河中谙炼可使。河中亦传元主旨曰。寿山颖悟。王其用之。王逼于脱脱。罢廉悌臣。用河中。监察司不署告身。累月乃出。

政丞致仕汉阳府院君韩宗愈卒。

宗愈。汉阳人。性重厚。躯干魁伟。望之俨然。有公辅器。自筮仕。九转为三重大匡。喜谈笑。樽俎间和气油然。处事接物有馀裕。为文章。务去俗气。尤致意于诗。历仕四朝。当多事之时。事不辞难。世称丽末名相。及是得疾。谓子婿曰。起布衣位冢宰。死亦何恨。谥文节。按。韩宗愈虽为一代名相。而平生所为。多可议。为史官而赞伪瑞。掌铨注而被讥。典选举而用私。然历事四朝。当烈宣肃惠多事之时。事不辞难。及为首相。辅幼主。得大臣軆。论人当观其大节。其大节如此。又年未至而致仕径归。不欲与权幸比肩。不以贵仕为贪恋。谥曰文节。不亦宜乎。

始置添设职。

时。元征兵。王大拜诸将士。六部判书捴郞除政曹外。皆倍数添设。各司三四品亦皆添设。又于四十二都府。每领添设中郞将。郞将各二人。别将散员各三人以授之。谓之赏军政。添设职始此。

秋七月。遣柳濯等。将兵赴元。

时。濯等将赴元。将士幷加爵秩。自募军皆超三级。令百官及僧徒。出马有差。令军士平价以市马而赴征。军多抑买。劫夺民马。行省禁之不得。廉悌臣罗英杰孙佛永独不然。是月癸亥。濯等四十馀人。率军二千馀。如元。行至鸭绿江。康允忠谋于众曰。吾辈离亲戚去坟墓。以就死地。何日旋归。欲以精骑五十。驰还京城。斩始谋发兵者。以告悌臣。悌臣曰。非计也。吾君。天也。天可逃乎。忠臣义士。岂有反侧之言乎。遂与濯等。间道疾行。允忠不得发。时。脱脱领军八十万。攻高邮城。濯等赴征。将士及国人在燕京者。捴二万三千人。为前锋。城将陷。有知院老长者忌我人专功。令曰。日暮矣。麾军而退。是夜。贼设备不克拔。会。脱脱谮流。南贼日盛。我军拔六合城。又移防淮安路。前后数十馀战。李权崔謜等六人战死。崔莹力战。身被数枪。杀获甚多。明年师还。

募弓手于西海道。

时。将相之有名望者及精兵锐卒。幷皆从征。宿卫空虚。王疑惧。募弓手于西海道。以备不虞。

封崔濡。为龙城府院君。

濡既入元。谋扰本国。奏请征征南兵十万于我。时。国人在元者咸奏曰。高丽褊小。方被倭患。且地远。不可征兵。元主然之。至是。奉诏来督军。且求枪材。王拜濡三司右使。封君。

冬十二月。以蔡河中领都佥议司事。李齐贤洪彦博为右左政丞。崔天泽赞成事。

乙未四年春二月。鹫城府院君辛裔死。○全罗道按廉使郑之祥。拘元降香使于全州。

元御香使埜思不花。本国人也。入元有宠。其兄徐臣桂为同知密直。弟应吕为上护军。擅作威福。国人畏之。至是。不花降香诸道。所至纵暴。之祥迎候恭谨。不花听接伴使洪元哲谮。缚辱之。之祥即愤恚大叫。邑吏呼噪而入。解缚扶出。之祥即率众。执不花元哲等囚之。夺不花金牌。驰还京都。过公州。执应吕。以铁锤挝之。数日而死。之祥来白王。王惊愕。下巡军狱。命捕全州牧使崔英起及邑吏等。还金牌于不花。元遣使鞫之祥。降全州为部曲。未几。诸奇诛之。祥得免。

三月。倭冦全罗道。

掠本道漕船二百馀艘。

夏五月。以安辅为政堂文学。尹守常密直提学。

辅尝提调铨选事。一日。王召辅。有所除授。既而取历观之曰。倡鬼也。姑止。辅尝恶阴阳拘忌。跪曰。王者奉天时。不在此。殿下欲行则行。倡鬼何害。王变色。至是有是拜。辅自谓遇知。知无不言。既而王以为阔于事情。辅亦以母老乞归。守常以䆠者妻亲得拜。为世所讥。

六月。地震。○秋七月。命两府举才堪守令者。○以崔宰为监察执义。

忠定时。宰知襄州。有降香使凌辱存抚使。宰曰。将及于我矣。弃官㱕。至是。升执义。为选军都监使。选军以田。其法已久。一人受田。有子孙。子孙传之。无则他人代受。有罪当收其田。则人人欲得。于是杂然矣。宰曰。是争民施夺也。与其当得者一人。而讼自简。

元罢贡纹苎布。○冬十二月。流都佥议司事金镛于济州。

镛自元还。有宠于王。与赞成事金普争权幸。普丁母忧。阴劝征东省都事崔介。上书于王。请令百官行三年丧。镛等矫旨。下其书都评议司。逼令施行。王悉知其状。流之。

罢三年丧。

王怒金镛之矫旨也。兪氏曰。镛固可恶。流非不可。然三年之丧。天经地义。今怒镛而并罢之。何也。

我桓祖自双城来朝。

双城自赵晖之叛。不为国土久矣。时。桓祖为双城千户来朝。初。穆祖讳安社性豪放。有志四方。尝知宜州。有惠政。以姻娅。移居三陟县。以事忤知县。奔元。元处之南京。元志。开元城西南曰宁远县。又西南曰南京。又南哈兰府。又南曰双城。为五千户所达鲁花赤。薨。按李廷馨东阁杂记。穆祖自三陟浮海。移宜州。朝廷拜宜州防御使。屯高原。以御蒙兵。散吉大王来屯双城。谋取铁岭以北。请穆祖将兵。穆祖不得已与金甫奴等降。移居斡东。今庆兴府东三十里。以为五千户所达鲁花赤。王业之兴始此。此高宗四十一年也。翼祖讳行里袭职。为南京千户。元征日本。以朝命来见忠烈王。谢曰。先臣奔北。实脱虎狼之口。非敢背国也。王曰。卿本士族。岂忘本乎。观卿举止。足知心之所存也。忠烈辛巳岁也。薨。度祖讳椿继志来朝。忠肃王锡赉甚豊。薨。桓祖讳子春继职。善骑射。士卒乐附。至是来朝。王曰。乃祖乃父。身虽在外。乃心王室。今卿无忝祖考。予将玉汝于成矣。初。双城地颇沃饶。东南民无恒产者多㱕。本国闻于中书省。差官来。辽阳省差官亦来。王遣行省郞中李寿山。往会。分新旧籍民。谓之三省。照勘户计。其后。抚绥失宜。稍稍流徙。王命桓祖主之。民安其业。

丙申五年春正月。赤气挟日。

长数尺馀。其中皆有日轮。人言三日并出。按此日有两珥而光照如日故疑为三日。

三月。日有黑子。○我桓祖来朝。

时。奇氏族倚后势暴横。人有密告。奇辙潜通双城叛民。结为党援谋逆。王谕桓祖㱕镇曰。脱有变。当如我命。

夏五月。奇辙权谦卢頙等。谋叛伏诛。

时。元册奇氏三世为王。授辙辽阳平章大司徒。辙自辽阳来觐母。不称臣于王。王益不平。卢頙权谦。俱纳女于帝及太子。有宠于元。辙谦頙等声势相倚。知天下乱。自念积恶敛怨。恐一朝势去难保。遂谋自全之计。以亲戚腹心。布列权要。阴树党援。将图大逆。阅诸道兵器。诈为诏。使扇动讹言。密谕期会。约以举事。王先知之。托以曲宴。召宰枢。皆会于阙。命召辙谦頙及其诸子。辙谦先赴召。密直庆千兴黄石奇等。密白王曰。二人已至。其馀子侄及頙父子未至。若事泄。变起不虞。不如早图。王然之。即令密直姜仲卿,大护军睦仁吉等。伏壮士。椎击辙杀之。谦走。追杀于紫门。血溅宫门。于是。奇权麾下。狼狈四散。禁卫四番军士。一时俱发。剑矟交于路。仲卿至頙家捕杀之。尸于北泉洞路上。捕诸奇妻子。无少长皆被杀。判三司事元颢。辙子有杰之妻父。亦有异谋。遂杀之。权卢子弟。或斩或流。籍三人家。流其党金普李寿山王重贵任君辅等十七人。惟辙子上护军世杰。平章赛因帖木儿。在元。得不死。

以洪彦博尹桓为右左政丞。许伯黄石奇为赞成事。○罢征东行中书省理问所。○遣印珰柳仁雨等。攻鸭江以西八站及双城诸城。

王既诛诸奇。复欲收复旧疆。使评理印珰,密直姜仲卿。为西北面兵马使。率辛珣兪洪崔莹崔夫介等诸将。攻八站。以密直柳仁雨。为东北面兵马使。率贡天甫金元凤等。收复双城。珰先发。仲卿被酒。后至使气。珰目珣拔剑斩之。报王曰。仲卿有二心。故处以军法。时。大军遽发而自相戕杀。物议纷纭。王复命江陵存抚使李仁任。幷击双城。仁任。仁复之弟也。

命收诸军万户,镇抚,千户,百户牌。

皆元所授也。

六月。印珰渡江。破婆娑府等三站。

时。元使直省舍人。赍奇辙印章而来。兵马副使辛珣。遇诸道。夺印章。杀其傔从。舍人夜逃。

安置僧释器于济州。杀前政丞孙守卿等。贬康允忠。为东莱县令。

初。忠惠幸宫人林氏。生释器。忠定之废。祝其发。置万德寺。后。元将召释器。王闻之召还。至是。王闻护军林仲甫等。欲奉释器。潜图不轨。囚巡军按治。辞连守卿及赞成事康允忠密直洪峻等十馀人。于是。幷斩守卿仲甫等。贬允忠。监察大夫孙涌亦被告。时。涌方坐㙜。承命者来。欲执以去。同坐皆错愕。不知所为。独持平全遇祥正色曰。㙜官虽有罪。当罢㙜后就狱尔。不可直入㙜中。治事如常。涌诣巡军。狱官诘仲甫曰。汝识孙涌乎。对曰。不知。遂释之。王放释器于济州。使人至海中。挤之于水。释器不死亡匿。

停至正年号。○下教大赦。

王诛奇氏。又治释器之狱。下教大赦。与国更始。其逆贼诖误者。皆从原免。加号祀典等事。皆如元年之教。且申教曰。政房设自权臣。岂爵人于朝之意。今宜永罢。三品以下。与宰相共议进退。七品以下。吏兵部拟议奏闻。监察典法都官长官。每朔课员吏决讼多少。至六朔。以殿最黜陟。国家以田十七结。为一足丁。给军一丁。古田赋之遗制也。凡军户为人所夺者。许告还给。临陂屯田。为权势所夺。令都评议使司。别置屯田官。诸家占夺。一皆复旧。沿海之地。筑堤捍水可作田者。令有司相地。用防倭之卒。为之农夫。各道古屯田处。皆用临陂例。收租公用。倭冦出没。漕运不通。凡转输皆从陆路。又令有司。量地远近。营立院馆。复其田土。又以行省及逆贼所占人民。庐其傍。储蓄薪刍。以便止宿。西北面未尝收租。委之防戍。近来权势兼倂。自今检括。每一结赋一石。以支军需。古者。租税许民自量槩。今以大斗剩量。民甚苦之。其令州郡官。监视中外。公私同其斗斛。权臣擅占山泽。国用不足。令山林属缮工。泽梁属司宰。弛禁轻税。存抚按廉州县官。凭公营私。罢软不事事者。都评议使司监察司。闻奏削黜。郡县官存抚按察纠理。鸡林福州京山府所贡绫罗䌷布。毋纳德泉库。属广兴仓。以补百官之俸。塩税布三分减一。贼臣家米。减价轻卖。以救鱞寡孤独不能自存者。其诸淫祀。一皆撤去。怀才抱道肥遁不仕者。官录德行。敦遣赴朝。富户给债利中息利者禁断。令民种桑麻。各以口为率。按廉考守令种桑垦田。以凭黜陟。各处加定别抄。不论老弱单丁。勒令远戍。转相避逃。其令沿海军民。悉充防戍。仍蠲徭役。远地之民。代供其役。勿令赴防。两得其宜。且令东界交州军。戍双城。北界西海。戍鸭绿。杨广全罗庆尚。委以御倭。其才勇选用。

秋七月。置忠勇四卫。○复旧官制。以洪彦博为门下侍中。尹桓守侍中。柳濯为门下侍郞。许伯为中书侍郞。幷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官名皆复旧。而多从文宗官制。

柳仁雨拔双城。尽复东北故地。赵小生等北走。

自赵晖降元。子孙世为双城捴管。赵暾者。晖之孙也。尝入仕于朝。为忠肃王所宠。王薨。还双城。至是。仁雨引兵过铁岭。暾从子小生。时为捴管。与千户卓都卿。将举兵为拒守计。以暾曾仕本朝。有向国之心。乃曰。今叔父南向高丽。则双城之地十二城。谁肯从我。遂拘留之。李仁任说仁雨曰。暾虽小生叔父。心在朝廷。必不与同叛。今以王命谕之。必来。暾来。双城可传檄而定。逆竖之首。不足血也。仁雨然之。遂以蜡书遗暾。暾见书秘之。决意㱕附。遂诱小生谋主赵都赤。且率其子仁壁仁沃等。一夜驰二百里。奔诣仁雨军。谓仁雨曰。二竖势穷。将北走。双城人皆窜山谷。今大军遽至。必骇不下。清野无食。为公计。莫若先遣吾子仁璧。招谕之。仁雨遂遣仁璧。徇诸城招谕。于是。北人相率来附曰。高丽王真我主也。初。王闻仁雨逗遛。遣判官丁臣桂。谕我桓祖内应。桓祖闻命。即衔枚就行。与仁雨合兵。仁雨遂进兵。攻破双城。捴管府小生都卿等。弃妻子。逃入伊板岭今称磨天岭在端川东六十六里。北立石之地。于是。按地图。收复和登定长预高文宜州及宣德元兴宁仁耀德静边等镇诸城。盖咸州以北哈兰洪献今洪原三撒。今北青。本为我疆。自高宗戊午没于元。凡九十九年。今皆复之。仁雨之初至。端州以北千数百里。靡然南向。仁雨贪财喜杀。及赵都赤来见。王使镇抚女真。仁雨忌而杀之。于是。北人归附之心遂沮。

杀西北面兵马使印珰。奉表谢元。

先是。元闻我杀奇氏。又攻西站及双城。乃囚节日使金龟年。辽阳省声言发八十万兵来讨。又遣断事官撒迪罕。询问侵边事状。于是。王以谢表附元使。陈奇辙等谋逆之罪。又以侵边。归罪于印珰而杀之。以说于元。

九月。以廉悌臣为西北面都元帅。柳渊金之顺金元命等副之。

时。王虽谢过于元。尚恐举兵来讨。授悌臣𫓧钺遣之曰。卿行之后。吾不北顾矣。悌臣至边。储刍粮。修城堡。炼器械。又上䟽曰。食为民天。兵藏于农。今军士有事则操兵。无事则屯田。庶转饷省而军食足矣。师之强弱。在于储偫。今师兴有日。而挽输之路阻修。如选精强。分屯要害。移其馀卒。就食安州等处。观变而动。则挽粟之劳减矣。戍边之法。以时而代。今军士盛夏北来。淹至冬月。无衣无褐。何以御寒。设使驱而纳诸矢石之间。岂肯尽力。请率以半年相代。军卒遭丧。不免行伍。人子之情。在所不忍。请自今凡遭丧者。许人代之。如无代者。计日给暇。

令百官议钱币。

都堂令百官议钱币。谏官献议曰。本国近古。以碎银权银甁之重为币。而以五升布翼而行之。及其久也。不能无弊。银甁日变而至于铜。麻缕日麤而不成布。议者复欲用银甁。愚等以为。一银甁其重一斤。其直布百馀匹。今民家蓄一匹布者尚寡。若用银甁。则民何以贸易哉。或议曰宜用铜钱。然国俗久不用钱。一朝遽令用之。民必兴谤。或曰宜用碎银。然散出民间而无标志。则货币之权。不在于上。亦为未便。今银一两。其直八匹。宜令官铸银钱。钱有标志。随其两数轻重。以准帛糓多寡。比之银甁。铸造易而用力少。比之铜钱。转输轻而取利多。官民军旅。庶几有便。凡产银之所。复其居民。令采纳官。其国人所蓄银器。悉令纳官。铸钱以与之。幷用五升布。则公私便矣。且其布子。自丁酉为始。纳官标印。然后方许买卖。其掌印之官。内则京市署主之。御史㙜考之。外则知官以上主之。存抚按廉以时纠察。如有用无印布及掌印看循任纵者。幷理以法。则数年之间。将见诈伪绝而物价平矣。

以我桓祖为太仆卿。

赐第一区。因留居开京。

冬十月。元遣使来。

时。天下兵起。元不暇问罪于我。遂复遣撒迪罕。赍诏来。赦王前过。许其自新。自是。信使复通。

遣政堂文学李仁复。如元。

谢赦过也。又上书曰。世皇东征。令国王为丞相。行省官吏。委国王保举。其后续立都镇抚司理问所儒学医学提举司。比来省官皆托妇寺。滥受朝命。擅作威福。莫敢谁何。愿自今左右司官。令臣保举。理问所等官司。一切革去。世皇所置。万户中军右军左军耳。后增置巡军。合浦全罗耽罗西京等万户府。并无所领。徒佩金符。以夸宣命。召诱平民。妄称户计。州县不敢差发。深为未便。乞依旧制。除三万户镇守日本外。其馀五万户府及都镇抚司。乞皆革罢。朝廷使臣及府院差人。多是小邦之人。不务宣上德义。专要夸耀乡闾。威福自恣。恩仇必报。屈辱宰相。凌犯国王。经年不还。增娶妻妾。无恶不为。金刚山诸寺。岁再降香。劳民生事。反戾陛下求福之意。诸衙门所差人吏。一切禁断。其方物明立额数。听本国自献。庶使站路边民获宁。且陈双城本末。请复旧疆。又请送德兴君塔思帖木儿。元不从。

济州乱。

济州人作乱。杀都巡问使尹时遇牧使张天年。

十一月。以李齐贤为侍中。廉悌臣守侍中。○以李穑为吏部侍郞兼兵部郞中。

穑为元翰林院权经历。知天下将乱。辞以母老。弃官东归。上书言时政八事。其一。罢政房。复吏兵部选也。时虽罢政房。而三品以下。与宰相共议进退。七品以下。吏兵部拟议奏闻。及穑上言。王嘉纳之。命穑是职。掌文武选。

十二月。议迁都南京。

僧普虚以谶说王曰。都汉阳则三十六国来朝。王惑其说。大筑汉阳宫阙。于是。人心动摇。负戴南行者如归市。法司不能禁。致仕尹泽。上言妙清惑仁庙。几至覆国。厥鉴不远。矧今四境有虞。训兵养士。犹惧不给。兴工劳众。恐伤本根。王不从。命修葺宫阙。

是岁。改杨广道为忠清道。江陵道为江陵朔方道。寻复称东北面。铁岭以北为朔方以南为江陵。

丁酉六年春正月。卜迁都于太祖真殿。

王将迁都。犹疑之。谒太祖真殿卜之。探环得静字。更命李齐贤卜之。得动字。王喜。命齐贤。相宅于汉阳。筑宫阙。除杨广道今年屯田。助修营之费。

命修中外学校。○二月。以金敬直为西北面都元帅。○夏五月。侍中李齐贤致仕。○倭入乔桐。○命写无逸篇。赐宰相。

时。尹泽虽致笏家居。王频赐召对。至是。命讲无逸。泽因陈周公辅成王之劳曰。愿殿下法成王。能听周公之训。严恭寅畏。王为动容。泽又以真德秀大学衍义。本朝崔承老上成宗书进讲。时。王深味释教。超然有物外之想。泽曰。殿下上奉宗庙。下保生灵。奈何欲效匹夫废绝伦理之事。如听臣言。非孔子之道不可。愿加圣意。王卒不能用。及于乱。

六月甲辰朔。日食。○蔡河中下狱自杀。

初。河中以事流顺天。至是。有僧达禅。来自河中所。访全赞曰。蔡相欲与公谋大计。语泄。系达禅巡军。赞逃。逮捕河中。命李仁复鞫之。栲掠累旬。河中诬服自缢。遂斩于市。仁复叹曰。知人无辜。不能伸理而狱成。吾其无后乎。逾月获赞斩之。辞连坐流者郑珚洪尚载等六七人。兪氏曰。河中小人。平生罪恶。固不胜诛。恭愍即位。不能正刑。使居首揆。一朝以暗昧杀之。犹未免杀大臣之名。恶能征恶而服人心乎。

秋七月。侍中致仕李凌干卒。○八月。定宗庙昭穆位次。

命李齐贤。定昭穆之次。齐贤上议曰。宗庙之制。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太祖百世不迁。太祖而下。父为昭居左。子为穆居右。昭穆百世亦不变。故春秋左氏传。有文之昭武之穆之文。尚书谓文王曰穆考。武王曰昭考。是昭穆不变之明证也。其兄弟相代者。公羊传以为昭穆同班。大宋祫享图。太祖与太宗哲宗与徽宗钦宗与高宗。各位一世。是兄弟同班之法也。今一堂五室。而二十二陵神主。一行而列。所宜拓广厘正。而不可造次而就。未就之间。四时之事。无所于享。且于五室。略依东汉以来同堂异室之制。其二十二神主。各为一房以别之。太祖惠宗显宗为不迁。则太祖之昭定光戴安于此。无先之者居中室。而以西为上。景成居西第一室之第一第二房。顺宣肃居第三第四第五房。仁宗居第六房。煕康居第七第八房而为穆。穆德靖文居东第一室之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房。献睿居第五第六房。毅明神居第七第八第九房。高宗居第十房而为昭。合于左昭右穆兄弟同班之义。若夫五室拓而广之。昭穆釐而正之。则乞下中书。令礼官博士。详定施行。

以金得培为西北面红头军倭贼防御都指挥使。崔莹为东北面軆覆使。

时。倭冦出没沿海。北方又有红头贼声息。故有是命。

九月。政堂文学安辅卒。

辅性刚直廉洁。喜读史汉。为文章。去华取实。达而已矣。临事务遵大体。略不依违顾望。且不事生产。及殁。家无担石之储。辅尝曰。吾无子。门生即吾子也。其门生李宝林禹玄宝郑习仁李元龄等。得人之盛。当世称之。谥文敬。

遣塩铁别监于诸道。

谏官李穑田禄生李宝林郑枢等。上书论塩铁别监之弊曰。今特遣别监。以塩铁为名。民听必骇。下一新令。吏缘为奸。弊生百端。别监必欲多得税布。因而要宠。民不受塩。无异平日。纳布之苦。今益甚矣。若令存抚按廉行之。民以为常。不至惊骇。特以岁月课其功緖。民不敢违。必有成效。况永陵之时。凡所聚敛。无所不为。独于塩铁别监。一试之而不复议。况今一遵祖宗之法。以清明为治。而议及于此。恐为盛代之累。王召宰相㙜省。问塩铁利害。穑宝林称疾。禄生枢固执前议。左谏议南兢。与同列不相能。独曰。遣之便。左侍中廉悌臣言。塩铁使业已定矣。不可改也。王从之。

闰月。改中外冠服之色。

司天少监于必兴。上书言。玉龙记云。我国始于白头。终于智异。其势水根木干之地。以黑为父母。青为身。若风俗顺土则昌。逆土则灾。风俗者。君臣衣服冠盖乐调礼器是也。自今。文武百官黑衣青笠。僧黑巾大冠。女黑罗。又诸山栽松茂密。凡器用𨱎铜瓦器。以顺土风。从之。按。僿说曰。人谓我东尚青黑。出自道诜。丽太祖崇信道诜至矣。训要不及此。忠烈元年。太史局请禁白色。又不及道诜。至是。始书玉龙记。意者玉龙之说。或多后来所益也。诜若有此说。宜僧徒之先遵。而白衲白巾。今古不变。何也。其不可信如此。据天下地图。众水同归于海。则五岳山脉。莫非木干。然殷人尚白而享国五百年。后微子朝周。有客白马之诗。可证。与箕子白马朝周之说合。东俗因之。厥享国又千岁。安在乎木之受制耶。礼不忘本。我国之白衣。其义实协。不但不必改。亦不当禁也。白色尚禁。器什铜铁。必将并禁而后方可耳。

地大震。○赦。○加上忠烈以下尊号。

事元以后。本国不敢私上谥号。至是。始上忠烈号曰景孝。忠宣曰宣孝。忠肃曰懿孝。忠惠曰献孝。忠穆曰显孝。

倭冦乔桐。

先是。倭入升天府。取忠宣王及韩国公主真而去。遣上将军李云牧将军李蒙古大。追捕倭冦。至是。冦乔桐。云牧等怯懦不战。系巡军。

冬十月。始行三年丧。

谏官李穑请之也。

东北面大饥。

戊戌七年春二月。以黄石奇为门下侍郞。金镛为中书侍郞。并同平章事。○三月。修京都外城。

王以修筑京城。访大臣耆老。李齐贤上书言。太祖东征西讨。不能用疮痍之民。起土木之役。故不城松京。显王初。契丹蹂躏京邑。当时若有城郭之固。未必若此其甚也。其后。始筑城郭。故金山王子车罗大。不能入京都。城郭之当修。无智愚皆知之。既有此议。虽有阴阳拘忌。礭然不改。然后可就也。王从之。未几。参知政事庆千兴言。四方兵起。疮痍饥馑。若筑城。民不堪。王命宰枢。议罢役。千兴。斯万之子也。

夏四月。大旱。○赦。○以崔莹为杨广全罗道軆覆使。

仍命不能御倭者按廉以下。悉以军法论。

以李达衷为东北面兵马使。

达衷性刚直不挠。有识鉴。及其还也。我桓祖饯于野。我太祖侍立。桓祖行酒。达衷立飮。太祖行酒。达衷跪飮。桓祖怪问之。曰。此子诚异人。非公所及。公之家业。此子必能大之。因以子孙属之。

徙沿海仓廪于内地。

全罗道镇边使高用贤。以倭冦请徙也。

五月。方国珍遣使来聘。

时。中原乱。国珍据台州。

海阳人来奔。

赵小生等逃居海阳。海阳人完者不花等千八百人来投。

倭焚乔桐

倭自三月以后。烧角山戍在今延安府东三十五里船三百艘。又冦韩州今韩山及镇城仓。在临陂之镇浦一名朝宗浦。侵沔州今沔川龙城。今水原。兵至窄梁。又焚乔桐。京城戒严。发坊里丁为战卒。以安祐李春富。为东西江东江在今豊德府东三十里。西江即礼成江在开城西三十里。二江为丽时漕运凑泊处。兵马使。未几。以军饷不继。皆召还。

遣十二徒官于诸道。鬻布市米。

以无粮也。岁以为常。按。丽世太学外私学有十二徒。徒亦有官。以管领。据此可知也。

六月戊辰朔。日食。○大赦。○秋七月。太白昼见。○以李穑为右副承宣。

时。谏官言事。忤权贵。一时左迁。穑拟尚州将发。独留穑拜是职。王谓宰相曰。李穑才德出众。非他人比。用舍不如此。无以伏人心。由是。参掌机密凡七年。裨益弘多。

张士诚遣使来聘。

时。士诚据杭州。称太尉。遣使来献沉香山水精山玉带等物。又江浙海岛防御丁文彬。通书献土物。王答士诚书。令李穑答文彬书。

倭焚全罗道漕船。

时。倭冦为梗。漕运不通。以汉人张仁甫等六人。为都纲。各授唐船一艘战卒百五十人。漕全罗税租。至黔毛浦。在今扶安县南五十一里。贼乘风纵火焚之。我师死伤多。贼又焚花之梁。今未详。又冦仁州。今仁川。

八月。城西江。○以李嵓守侍中。

即君侅也。

九月。遣人。相都于遂安谷州。

以倭冦渐逼。有迁都之议。而二邑近峡故也。

冬十月。大雷雨。○地震。○十一月。赦。

以灾异屡兴也。

十二月乙丑朔。日食。

己亥八年春正月。黄石奇罢。以李承庆为门下侍郞平章事。

承庆仕元。为御史廉访诸路。以能断决闻。奔母丧东还。元召之不赴。王拜是职。

夏四月。张士诚丁文彬遣使来聘。○纳李氏为惠妃。

时。王久无嗣。宰枢言。公主无子。请选名家女宜子者。于是。纳李齐贤女。封惠妃。既而公主悔之。不进膳。谮构交兴。公主始有妒媢之心。

五月。有蚁相闘。

时有赤黑蚁成群相战。司天监奏。兵志曰蝼蚁战。兵大兴。明年是月是日。复有蚁闘之妖。皆五月初六日也。

倭入礼成江。

时。倭冦纵横沿海诸郡。至是。入礼成江。又焚瓮津县。

六月。赐洪彦博等功臣号。

论诛诸奇功。录洪彦博庆千兴安祐郑世云柳淑金得培等十九人安社功臣号。赐铁券。淑谓诸功臣曰。此功券即罪案也。愿诸公相勉同心。以报王室。无复私党。

新制乐器。

自国都迁徙之后。乐工散亡。声音废失。至是。㙜官建议。请新制乐器。从之。

秋七月。前赞成事闵思平卒。

思平少有器局。性温雅。睦姻亲。善交游。虽有怫戾。不以为言。终必赧服。居官处事。不为崖异。以诗书自娱。谥文温。有及庵集行世。

张士诚丁文彬遣使来聘。○八月。方国珍遣使来聘。○冬十一月。放海青。

东北面兵马使郑晖献海青。王曰。今军务方兴。宜崇俭约。安用珍禽。放之。

辽沈流民来投。

凡二千三百馀户。避乱来投。分处西北郡县。官给资粮。先是。国人亦多渡江居生者。至是。以兵乱皆自还。

红头贼入边。以庆千兴为西北面元帅。安祐副之。

时。红贼遍天下。贼魁关先生破头潘等。进陷元上都。转掠辽阳。是年二月。贻书本国。谕以恢复中原之意。至是。其党三千人。渡鸭绿江。剽窃而去。都指挥使金元凤。匿不报。

十二月。红头贼陷义静麟州。以李嵒为西北面都元帅。以御之。

丁卯。贼魁伪平章毛居敬。众号四万。冰渡鸭绿江。陷义州。杀副使朱永世及州民千馀人。戊辰。陷静州。杀都指挥使金元凤。遂陷麟州。安祐进兵拒却之。朝廷以李嵒为西北面都元帅。庆千兴副之。领崔莹等诸将御之。金得培为都指挥使。李春富为西京尹。李仁任为西京存抚使。进御之。

杀康允忠。

允忠坐释器狱。贬东莱。至是杀之。又杀前代言洪开道上将军孙巨源。时议冤之。兪氏曰。康允忠通君母。用事两朝。举国切齿久矣。今诛之而国人称冤。何哉。不以其罪罪之也。昔孟椒以斩关盟臧孙而臧纥服。子产以三木加黑肱而郑国畏。诚以罪名当而诛罚必也。恭愍不明此义。使元恶优容几十年。竟以微罪杀之。人心之不服。无足怪也。

安祐败贼兵于清江。

乙亥。贼入铁州。今铁山古址在今治北三十五里。时。祐将七十骑。行战地。登山息马。猝值贼帅毛贵扬兵大至。将士失色。祐谈笑自若。便旋盥漱。从容跨马。引兵直前。阻清江在今宣川郡北四十里而阵。判官丁赞。奋剑大呼。先登桥。斩贼将一人。贼稍却。祐与李芳实等。奋击大破之。贼退屯麟静等州。未几。祐与金得培进战。为贼所败。退还定州。庆千兴率兵千馀。屯安州。畏贼不敢战。王怒。欲论以军法。洪彦博言。千兴公廉谨笃。然不闲将略。是用者过也。王怒稍解。

李嵒退次黄州。贼陷西京。

己卯。嵒至西京。诸军未集。而贼已近。李春富度西京不可守。欲焚仓库。退屯要害。户部郞中金先致曰。非计也。贼远闘。锋不可当。欲贼中止。不令猝入国中。莫若啖以此城。可令吾民东走。贼见必怯我。亦且小驻。怯我心骄。少驻气衰。俟我军集。可一旦袭取。仓库不可焚也。嵒从之。退屯黄州。中外忷惧。京城皆为走计。丁亥。贼陷西京。先致。得培之弟也。

罢李嵒。以李承庆为都元帅。

以嵒懦不能军。遣承庆代之。督诸军。又命前赞成权适。率僧兵赴征。

大饥。○置诸州县安集。

庆尚道赈济使全以道。还奏曰。守令职在救民。苟非其人。民必受病。旧制。监务县令。必用登科士流。今悉出胥徒。侵渔百端。况劝农桑修政教乎。又其阶皆七八品。秩卑人微。豪强轻之。恣行不法。乡邑残弊。王纳其言。以五六品为安集。欲革旧弊。然安集非出于批目。皆用时宰所举。以白牒之任。其后。军功添设之官。与工商之贱。皆得为之。

庚子九年春正月。以郑世云为西北面都巡察使。○命百官。宿卫球庭。数旬而罢。

时。贼兵充斥。官军多不利。王命御史㙜。会百官。具兵仗仆从鞍马刍粮。宿卫球庭数旬。以习仓卒避贼之行。又王与公主。夜出后苑。习骑马。王性不喜骑。非宗庙朝会之事。未尝出房闼。故不闲跨马。

诸军进攻西京。拔之。贼退屯龙冈咸从。

甲辰。上将军李芳实。败贼于铁化。废县在今黄州西三十里。斩百馀级。丙午。诸军次生阳驿。在今中和西二里。捴二万。时天寒。士卒手足冻皴。颠仆甚众。贼知我军将进攻。遂杀所虏义静州及西京人以万计。积尸如丘。我军进攻西京。步兵先入。躏死者千馀人。贼兵死者亦无虑数千。贼退屯龙冈咸从。

二月。安祐李芳实。攻贼于咸从。大破之。贼遁。

以祐为安州都万户。芳实为上万户。金于珍为副。己未。祐等进军咸从。贼乘我未阵。突击。我师败。贼以精骑蹑之。祐等殿拒。贼不得逼。会。西北面千户丁臣桂。引兵适至。殊死战。贼追乃止。我军死亡千馀人。壬申。诸军又战于咸从。判开城府事辛富。将军李坚死之。于是。诸军力战。贼势穷。入栅自保。我步兵入栅击之。骑兵环栅乱射。杀二万级。擒伪元帅沈刺黄志善。贼退保甑山县。芳实以精骑一千。追至延州江。今未详。祐于轸金得培继进。贼窘渡江。冰陷死者数千。登岸作队。为抗拒状。我军疑穷冦死战。敛兵不追。是夜贼遁。癸酉。芳实蓐食追之。贼徒饥困。安铁数州之间。死者相枕。追至古宣州。以精骑蹙之。馀贼三百馀。一日一夜至义州。渡江而去。祐等初从鸭绿。抵西京。又自咸从。还至鸭绿。凡九战。遂告捷于王。命泥城万户金琎。守鸭绿夏防。

三月。庆千兴等班师。

赐李承庆庆千兴安祐李芳实金得培等功臣号。

张士诚遣使来聘。○夏四月。红贼复冦海西道。李芳实击走之。

红贼复以舟师七十艘。泊西海道豊州今豊川碧达浦在今豊川北二十五里及西京德岛席岛二岛今未详等处。入凤州。今凤山。烧城门。又百馀艘。入安岳。夺掠钱糓。又侵黄州安州。王遣芳实。击贼于豊州。贼乘舟遁去。王宴群臣。赐芳实玉带玉缨以宠之。公主曰。何不爱至宝。轻以与人。王曰。使我宗社不为丘墟。百姓不为鱼肉。皆芳实功也。予虽割肌肤以与之。尚不能报。况此物乎。

遣使报聘于张士诚。

时。士诚使价聘献。岁或二三。朝廷遣金伯环权仲和报之。

倭冦泗州角山。在今晋州府南七十六里。○大旱。赦。

自二月不雨。至于是月。王为之日一食。祷雨禁酒。下教理冤狱。宥二罪以下。

除各道塩税。○五月。倭冦杨广道。以柳濯为兵马都统使。率诸将御之。

倭冦全罗道。已而进冦杨广道。焚掠平泽牙州新平今属洪州。在州北九十里。越入沔川之东村。本百济沙平县。等县。又焚龙城废县在今水原府南五十里等十馀县。京城戒严。以濯为京畿兵马都统使。李春富及我桓祖。为东西江兵马使。发坊里丁为军。又令百官助战。谏官拜辞。参政郑世云曰。谏官从军。古所未闻。如国軆何。王特免之。国子博士等上言。臣等侍夫子庙庭。学官从军。古无其例。侍中廉悌臣李嵒皆曰。尔虽不侍孔子。孔子焉逃。佥书金希祖。伦之子。争之不得。按。谏官补阙拾遗。纠整百僚。学官谈论经史。阐扬儒化。其于披坚执锐。贾勇健闘。非其所能也。今驱豸冠章甫之徒。而纳之死地。奚特驱市人而与之战乎。使其中有武勇智略之士。别荐而用之可也。身带谏官博士之任。而出赴行阵。是何道理。廉悌臣李嵒。号为当时名臣。而其言之悖慢如此。丽末宰相之无识。至于此哉。○彦阳伯金敬直。希祖之兄。诣阙闻宰枢博奕戯谑声。叹曰。国家其将亡乎。宰相虽在太平之世。尚不可耽戯。况今干戈抢攘。饥馑荐臻乎。

闰月。倭掠江华。

杀三百馀人。掠米四万馀石。又焚乔桐。

平章事李承庆卒。

初。承庆受任。在生阳驿。以诸将不尽力击贼。愤惋不食。遂得疾还家。不视事。王称其忠义。不置。竟卒。

六月。大饥。

全罗庆尚道尤甚。死亡过半。京城米五升直布一匹。

京城大水。○秋七月。王幸白岳。相迁都之地。

白岳在临津县废县在今长湍府南二十五里北五里。先是。迁都南京。卜于太庙。不吉。故不果迁。又有白岳之役。时谓之新京。

遣使如元。不至而复。

时。元朝朝聘久绝。初平红贼。遣使告元。至辽阳。道梗而还。至是。复遣益山君李公遂,户部尚书朱思忠。如元。审贼势。至汤站。在今凤凰城界。道梗还。王怒。复遣之。至沈阳数月。又不得达而还。

八月。除三年丧。

教曰。四方兵兴。用人为急。其除三年丧制。前此虽许行三年丧。然百日衰绖之习如旧。但解官不仕而已。按。李牧隐赠金判事诗后序曰。高丽自周封殷太师之后。盖变于夏矣。丧未尝不三年也。本国服制三年。丧给暇百日。馀以次降。果以百日为三年。则祥禫在百日内矣。今也不然。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皆有暇。其为二十七月明矣。暇为在官言也。暇尽当视事。吉㐫不同器。服不得不除也。馀人何与焉。而自除服乎。服虽除。不飮酒食肉。不处内。心丧三年可也。乃曰。吾暇已尽。吾服已除。无所不为。盖亦不思而已矣。原其弊。在于在官者之暇起复之泛及。而无职守者效之。而民庶又效之。因循苟简。遂不知其失。是以。能终三年。惟庐墓者为然。虽于圣人之制有慊。以今礼制荡然之时。能尽人子之至情。其道莫尚乎此。故国家表其宅里。而人称为孝子。虽圣人复起。亦所不易也。按据此则丽朝丧礼之紊可知矣。至圣朝。礼教粲然大明。虽奴隶之贱。必行三年。

冬十一月。移御白岳新宫。○富原侯偰逊卒。

逊。回鹘人。仕元为正字。王之在元。与逊有旧。逊避兵东来。王待之甚厚。封富原侯。至是卒。有近思斋逸稿行世。子长寿亦世其文。以名世。

是岁。以东北面称朔方江陵道。

辛丑十年春正月。王在白岳新宫。○赤祲竟天。○以崔莹为西北面都巡察使。

时。疮痍未起。饿莩相望。莹置赈济场。给粮种劝耕农。收瘗战亡骸骨。

加致仕尹泽政堂文学。

泽虽致仕。自以先朝顾托。知无不言。言或切直。王亦优容。常称叟不名。一日。语王曰。近来饥馑荐至。加以师旅。民病极矣。前构南京。今营白岳。民何以堪。又曰。用人为政之本。乞进贤退不肖。又曰。凡事仁柔不断。委之大臣。未即区处。因仍之间。其害已成。救之莫及。王色变。俄执卮赐之酒。侍中洪彦博出叹曰。不知尹公戅直至此。吾辈不及也。

二月。以我桓祖为东北面兵马使。

㙜官上䟽以为。李东北面人。而又本界千户也。不可使为镇帅。王不允。赐宴慰行。寻加户部尚书。

令百官各荐贤良二人。○三月。王至自白岳。○倭冦南界。

南海固城蔚州巨济等地。皆被焚掠。未几。又入东莱等地。夺掠漕船。又冦梁密金泗等地。侍御史田禄生。出按全罗道。奏曰。自有倭冦以来。一道置戍。多至十八所。军将虐州郡以立威。役戍卒以济私。遂使凋弊逃散。及冦至。更征州郡兵。谓之烟户军。未见御冦。秪增害民。不若罢诸戍。令州郡。谨烽燧严斥候。以应变。如不得已。当审其要害。省其戍所。则民力舒而军饷节矣。朝廷不能用。

夏四月辛巳朔。日食既。○西北面大饥。人相食。

都佥议使司启。年凶无以赈活。良人不能自食者。令富人食而役止其身。人有奴婢而不能养。令食之。永为奴婢。王恶其认民为隶。焚其书。

我桓祖卒。

王悼甚。遣使吊慰致赙。士大夫咸惊曰。东北面无人矣。按。牧隐桓祖碑。薨在庚子岁。则史云辛丑。误。见考异。

五月。上洛侯金永煦卒。

永煦性严重。亲姻故旧。有匮乏者。无不赒急。其孙士安士衡。年皆逾冠。或曰。盍为之求官。曰。子弟果贤。国家自用之。苟不贤。虽求而得之。其可保乎。闻者乃服。谥贞简。

六月。京城大井黄沸。

谚云。此井赤浊则有兵。

秋七月。张士诚遣使来聘。○八月。王日讲佛书于内殿。

王邀僧普印等于内殿。日讲传灯录。史臣曰。是时。四方兵动。连岁旱荒。战骨暴野。饿莩载涂。王当惕虑。与大臣硕儒。讲论先王之道。延访当世之务。图保民社。而乃招集缁徒。谈空是务。丧心志蔑仁义。其卒也。敬辛旽而作相。尊懒翁而为师。大起佛宇。以求公主之冥福。诛及无辜。视如草芥而不恤。酿祸萧墙。为四方笑。异端之害国家。奚独萧梁哉。

九月。遣使如元。○复置征东省官。

以朝元道路复通也。

秃鲁江今江界万户朴义反。讨诛之。

遣刑部尚书金琎讨之。琎请济师。时。我太祖以金吾卫上将军。为东北面上万户。王命援之。太祖以亲兵一千五百人赴之。义已率其党。逃入江界。捕诛之。

冬十月。地震。○红贼复大举来侵。以李芳实为西北面都指挥使。

伪平章潘诚沙刘关先生朱元帅等十馀万众。丁酉。渡鸭绿江。冦朔州。以芳实为都指挥使。遣同知枢密李馀庆。栅守岊岭。未几。贼进屯抚州。今宁边旧址在府北二十五里。芳实以彼众我寡。敛兵退。移顺今顺安今殷山成三州阳岩今阳德树德旧址在阳德县西七十里江东三登祥原五县民及粟于岊岭栅。

以安祐为上元帅。金得培为都兵马使。以御贼。

贼复入泥城。古址在今慈山府南三十里非是今昌城是也。边报日急。朝廷遣祐等。将兵西下。又遣使诸道点兵。令百官及僧寺。出战马有差。集都人。修城门。

十一月。廉悌臣罢。以洪彦博为侍中。○安祐李芳实等。击贼于价延博等州。连战败之。以祐为都元帅。进屯安州。○贼袭安州。官军败绩。上将军李荫赵天柱战死。

是役也。贼获指挥使金景䃅。为其元帅。移文曰。将兵百十万而东。其速迎降。

遣平章事金镛参知政事郑世云等。守岊岭。贼袭击之。诸军大溃。王南奔。

时。安州败报至。京城震恐。己未。以世云为军容軆察使。庚申。遣郑思道金㺶。守岊岭栅。平章李公遂屯竹田。辛酉。我太祖斩贼王元帅以下百馀级以献。癸亥。复以镛为捴兵官。柳渊为兵马使。追守岊岭。是夜。贼伏兵万馀于栅傍。鸡鸣。以铁骑五千。攻破栅门。按兵法。据险自固。必谨斥堠。而贼来而不知者。何也。我军大溃。安祐金得培等。单骑奔还。乙丑。祐行收兵。与镛等屯金郊驿。镛遣左散骑崔莹。奏请京兵。王知事急。遂谋避乱。侍中洪彦博以为。先王基緖。不可隳也。劝王自将。与民效死。知枢密柳淑曰。国所恃者。城池与粮饷也。今城未完仓无储。将何以守。王遂决策南幸。先出妇女老弱。人心汹汹。是日。贼先锋至兴义驿。丙寅。王及公主。奉太后将南幸。黎明。镛祐芳实等驰至。咸谓京城不可不守。莹尤痛甚。大叫曰。愿上少留。募丁壮守宗社。宰相相顾默然。平明。驾幸旻天寺。分遣近臣通衢。大呼招集义兵。都人皆散。应者才数人。祐等无如之何。白王曰。臣等留此御贼。请王行。王遂出崇仁门。公主亦乘马。次妃李氏所骑马羸弱。见者下泪。于是。从臣惟洪彦博李嵒金镛庆千兴柳濯郑世云等二十八人。都人老幼颠仆。子母相弃。躏藉满野。哭声动天地。王至临津。驻驾江岸。顾瞻山河。谓元松寿李穑曰。如此风景。正宜联句。按。恭愍联句之说。世皆笑之。然恭愍自是刚敏聡俊人。岂为此歇后之语乎。盖兵乱波荡之中。人心遑怯。故亦出于镇定之意。而后人徒以下流之恶归之。未之察尔。

分遣诸道巡问使。

遣柳濯于庆尚道。李春富于全罗道。李成瑞于杨广道。姜硕于交州道。征调兵马。

贼入京城。

辛未。贼陷京城。留屯数月。杀牛马。张皮为城。灌水成冰。人不得缘上。又屠炙男女。或燔孕妇乳为食。以恣残虐。

十二月。王至福州。

车驾初发京城。仓卒不能成仪卫。及至延曙驿。在今杨州府西六十里。忠清按廉使安宗源。忠州牧朴曦等来谒。既而清州尚州等兵马继至。始成仪㨾。次利川。御衣湿冻。燎薪自温。时。到处人民溃散。供亿不给。于是。下安宗源等巡军。十二月壬辰。始至福州。宗源。轴之子也。

以郑世云为捴兵官。督诸军击贼。

初。王次庆安驿。在今广州府南三十里。中郞将林坚味。言于宰枢曰。贼已入京都。临津以北。非我有也。请征诸道兵讨之。宰枢不应。即涕泣白王。王曰。其如仓卒何。世云性忠清。日夜忧愤。以扫贼恢复自任。及至福州。屡请于王。亟下哀痛之教。以慰民心。遣使督诸道兵讨贼。王遂命世云。赐教书。授节钺遣之。世云诣都堂。愤然扬言曰。吾甚寒微。如吾为相。国家宜乱。语侵诸相。谓柳淑曰。明日吾当出师。公其往签军。军若后期。公亦不得免责。淑即往督之。又谓金镛曰。今两相玩冦如此。孰不效之耶。若不歼贼。纵窜匿山谷。可得而生。可得而国乎。世云将发。附奏曰。诸将有报获贼者。勿先论赏。臣虽捕获。不敢数驰报。以烦驿骑。大战之后。具状上闻。王许之。世云遂行。西京人高敬。至军前。言府民脱贼者无虑万人。请遣将镇抚。世云大悦。遣礼部尚书李珣。往抚之。督赴京城。

王幸映湖楼。

乙未。王幸映湖楼。在今安东府南五里。观望良久。既而下楼。乘舟游赏。观者如堵。有返袂兴嗟者。先是有谶言。牛大吼龙离海。浅水弄清波。又云。忽有一南冦。深入卧牛峯。至是人曰。昔闻其语。今见其验。

贼陷原州。牧使宋光彦死之。

时。贼据京城。游兵四出。剽掠州郡。或降或溃。丁未。陷原州。牧使宋光彦死之。贼游骑至安边府。邑人诈降。飨酒尽杀之。塩州人郞将金长寿。击贼杀百四十馀人。走报行在。升为上将军。江华府诈降贼。裨将王同佥。伏兵尽杀之。贼不敢入境。

壬寅十一年春正月。王在福州。○捴兵官郑世云都元帅安祐等。大破红贼。收复京城。

甲子。安祐李芳实黄裳石奇之子韩方信李馀庆金得培安遇庆李龟寿崔莹等诸将。率兵二十万。屯东郊天寿寺。寺在松京保定门外三里。世云督令进军。围京城。自退屯兜率院。在临津渡东岸。时方雨雪。贼弛备。馀庆当崇仁门。松京东门在鹤桥东。俗称东大门。麾下护军权僖。诇知之曰。贼之精锐。皆聚于此。出其不意。攻之可克。时。贼于城中。筑寨拒守。诸军不得进。宁海人朴强。下马。担板扉以进。为梯而上。拔剑大呼。贼登寨者皆惧而坠。强随下乱斫数十级。诸军继进开门。乙丑昧爽。僖率数十骑。突入鼓噪奋击。贼众惊骇。诸将乘之。四面急击。我太祖以麾下亲兵二千人。先登大败之。日晡时。斩贼魁沙刘关先生等。贼徒自相蹈藉。僵尸满城。斩首十馀万。获元帝玉玺二金宝一玉印三金银铜印金银器牌面等物。诸将咸曰。穷冦不可尽也。乃开崇仁炭岘二门。东门曰会昌。俗号炭岘。在贤圣寺北。馀党破头潘等十馀万。奔渡鸭绿江而走。破头潘走。为辽阳行省同知高家奴所擒杀。贼遂平。攻城之日。贼虽穷蹙。筑垒固守。会日暮。诸军进围逼之。太祖止路傍家。夜半。贼阑围而走。太祖驰至东门。贼及我军争门。杂遝不可出。有后至贼。以枪刺太祖右耳后。势急。太祖拔剑斫前七八人。跃马逾城。马不跌。人皆神之。

金镛矫旨。令安祐等。杀捴兵官平章事郑世云。

镛素与世云不相能。又恐安祐金得培李芳实等成大功。为王所重。欲使祐等杀世云。因以为罪而尽杀之。己巳。乃矫旨为书。使其侄前工部尚书琳。密谕祐等。令图世云。且曰。世云素忌卿等。破贼之后。必不免祸。盍先图之。祐芳实就得培牙帐曰。今世云畏贼不进。镛书如此。不可不从。得培曰。今甫平贼。岂宜自相剪灭。昔穰苴擅诛庄贾。卫青不杀苏建。古今明鉴。不可不慎。若不获已。执致阙下。听上区处。不亦可乎。祐芳实乃退。及夜。复来言曰。诛世云。君命也。我辈成功而不奉命。其如后患何。得培坚执不可。祐等强之。于是。置酒。使人邀世云。既至。祐等目壮士于坐。击杀之。洪彦博闻世云死。曰。総兵之出师也。言貌甚傲。其及宜矣。庚午。世云露布至行在。王遣人赐世云衣酒。王闻变大怒。将调兵讨之。既而诸将论世云书至。王乃悦。遣使赐诸将衣酒。促令凯还。李氏穑曰。世云非常人也。事上忠。未尝少有承迎。持志确。未尝少有变易。辛丑之徙于福也。世云慨然请行。旬月之间。宗社复安。其功烈足与显庙时姜侍中俪美矣。姜公凯还。显庙亲迓于郊。世云之不幸。玄陵之伤痛也。天曷故焉。呜呼悲夫。按。僿说曰。金镛矫旨而杀三元帅。凭依行胸。其罪大矣。祐与芳实。固不足道。在得培。只合正言直谏。宁同得罪于时君。不忍推刃于无辜也。是役也。四人同事。而世云主之。苟无忌功之心。恐无因暗昧之书。而恣行不义。至此甚也。惟其先有偏系。故蔽于物而不见理。此三人之所以陷于镛计。身又不免也。余观得培金海郡诗。盖以功名矜夸者也。诗曰。来管盆城二十春。当时父老半为尘。自从书记为元帅。屈指如余有几人。○更按。洪氏汝河曰。乙丑破贼。己巳三元帅杀世云。庚午露布至行在。则镛书在捷前矣。设为王书。王不知其成功而令杀之。诸将以此密奏可也。且曰。世云素忌卿等。盍先图之。则镛之情尽露矣。何不置疑。而便杀主将乎。万世之下。三元帅不得逃其诛矣。

二月。赵小生引纳哈出。冦东北面。

时。元朝政乱。胡虏纳哈出。据有沈阳等地。称行省丞相。赵小生卓都卿等。既失双城。怨本国。遂诱纳哈出。入冦三撒今北青忽面今洪原之地。

䆠者高龙普伏诛。

龙普失势于元。还本国。赵日新之乱。逃匿免死。遂为僧。在伽耶山海印寺。王遣中丞郑之祥斩之。世传忠惠之执。龙普内应。故有是刑。

倭焚岳阳县。今为晋州属县在州西一百二十一里。○王发福州。次于商州。

辛丑。发福州。癸卯。驾次尚州。牧使崔宰。供进无缺。不行馈遗。为左右所短。遂罢之。

杀都元帅安祐元帅李芳实金得培。

祐等至咸昌。王择大臣有计画者。往迎之。以备非常。乃遣侍中柳濯。濯至跪进酒。请元帅立飮。祐不敢。濯曰。今公收复三韩。仆敢以爵位为心。因泣下。翌日乙巳。祐凯还。诣行宫上谒。金镛令睦仁吉。引至中门。使门者椎其首。祐色不变。三指所佩囊。大呼曰。幸少缓。愿至上前。献囊书就戮。椎者更击杀之。曳下庭。王不知其死。传旨曰。汝等擅杀郑世云。身首异处。今不斩汝。以有大功也。囊书即镛绐祐等杀世云书也。镛恐金琳泄其谋。先斩之。遂白王曰。祐等擅杀主将。是不有殿下也。罪不可赦。既而王闻祐死。其幼子裸立道傍。哀之。召留禁中。问其所归。遣之。麾下士惊溃。王召赐酒食劳之。镛遂禀宣旨。榜云。祐等不忠。擅杀世云。已伏辜。有能捕得培芳实者。重赏之。分遣大将军吴仁泽万户朴椿金庾及郑之祥等。捕之。是日。芳实赴行在。至龙宫县。椿至。称有旨。芳实下庭跪。仁泽拔剑击之。即仆绝良久。复苏逾垣走。椿追执之。之祥从后击杀之。得培至基州。今豊基。闻变。率数骑逃匿山阳县今属尚州在州北六十三里先茔侧。囚得培妻孥鞫之。其婿直讲赵云仡。谓妻母曰。直言之。母受苦楚。妻母隐忍久之。乃告。丁未。庾椿之祥等。捕斩之。枭首尚州。观者莫不嗟悼。祐。耽津人。得培。尚州人。芳实。咸安人。得培以科第进。其门生直翰林郑梦周。请王收尸。为文以祭曰。红冦阑入。乘舆播越。公出万死。计复三韩业。虽其有罪。以功掩之可也。罪重于功。必使归服其罪。然后诛之可也。奈何汗马未干。凯歌未罢。遂使泰山之功。转为锋刃之血欤。此吾所以泣血而问于天者也。闻者义之。祐芳实子年甫十馀。游于市。人争以物馈之曰。我辈获安寝食。三元帅之功也。至有垂涕者。吴氏曰。三元帅擎天伟烈。騈首就戮于贼镛之手。而王不省悟。抑天厌王氏。夺其聡明。以基促亡之兆耶。窃尝观之。临危拨乱。注意乎将。而功盖一世。旋见疑忌。小人乘时。辄售鬼蜮。不曰拥兵谋叛。必曰军心尽归。必使手毁长城。兔死狗烹。而国随以亡。前车既覆。今古一辙。惟彼昏庸。不足深责。当时从臣如李嵒柳濯洪彦博诸人。岂皆贼镛之党。而无一人出一言以悟主。曾不若争馈报功之市人。呜呼痛哉。兪氏曰。镛计固奸秘。未必非王使之也。王猜忍之主也。素以腹心待镛。见诸将成不世之功。不无疑畏之心。必与镛密议抑制之术。使镛得以窥测王心。故镛乃能投隙售奸。不然。镛既诛。王涕泣思镛。当时事略可想矣。按。金镛杀三元帅。而不书金镛者。归罪于王也。兪氏之论。盖得其实矣。

三月。遣平章事李公遂。守京城。

时。京城宫阙闾巷。皆为丘墟。白骨成丘。命公遂参政黄裳枢密金希祖等。守京城。且命李仁复。收拾国史实录。仅存三柜十馀笥。公遂量才任使。安集流民。教养生徒。

赦大酺于行宫。

劳赴征将士。

地震。○复改官制。

以其复通元朝。故。官职之僭拟上国者改之。多如忠烈之旧。而礼部曰礼仪司。工部曰典工司。六部皆称判书。翰林院曰艺文馆。史馆曰春秋馆。学士皆称提学。

李嵒免。以柳濯为左政丞。柳淑知都佥议事。

淑以燕邸久臣。为王亲信。常在近密。初。安祐等杀郑世云曰。既杀捴兵官矣。柳淑居中。每出奇谋。可畏也。淑闻之。告王曰。众怒难犯。今诸将忌臣者。徒以在殿下左右耳。殿下如逐臣。则臣一布衣耳。谁复置齿牙间耶。遂出为东京留守。至是召入。

夏四月。京城大井浊沸。○陞福州。为安东大都护府。

王之驻福也。福人尽心供顿。卒能征兵诸道。收复京都。故陞号焉。又水原先降于贼。州郡莫敢挫其锋。安城独以小邑。设计歼贼。贼不敢南下。故降水原为郡。割其四部曲。隶于安城。升为郡。

以我太祖为东北面兵马使。

时。纳哈出侵掠日甚。指挥使郑晖。累战败绩。请遣我太祖。遂拜为兵马使以遣之。

五月。令省郞。荐六品以上可外任者。

㙜谏言。守令虽有㙜谏政曹保举之令。皆徇面情。愿自今引见。举非其人。举主必罚。王从之。终王之世。频命宰相。各举堪为守令者。

六月。彗星见于紫微。○遣使如元。告平红贼。○秋七月。我太祖大破纳哈出于东北界。纳哈出遁去。

纳哈出领兵数万。与卓都卿赵小生等。屯于洪原之鞑靼洞。在县南三十里。遇其先锋千馀人于德山洞坪。在咸兴府东四十里。击走之。逾咸关车逾二岭。皆在府东北七十馀里。几歼之。是日。太祖退屯答相谷。在咸兴东北。纳哈出怒。移屯德山洞。太祖乘夜袭击败之。纳哈出还鞑靼洞。太祖退屯舍音洞。在府东北二十五里。遣斥候。至车逾岭。贼登山樵采者甚众。候卒以白。太祖曰。兵法当先攻弱。遂令擒斩殆尽。自以精骑六百继之。逾车逾岭。至岭下。贼乃觉。欲逆战。太祖率十馀骑冲贼。射殪其裨将一人。初。太祖至。问诸将累败状。诸将曰。每战酣。贼将一人。铁铠饰以朱旄尾。挥槊突进。众披靡无敢敌者。太祖物色其人。独当之。阳北走。其人果奋前。注槊甚急。太祖翻身着马韂。贼将失中。随槊而倒。太祖即射殪之。贼狼狈奔北。太祖追击至贼屯。日暮乃还。纳哈出之妻。谓纳哈出曰。公周行天下。复有如此将军乎。宜避而速归。纳哈出不从太祖逾咸关岭。直至鞑靼洞。与纳哈出置阵相对。纳哈出绐曰。我之来。本追红贼。非侵贵国。今吾屡败。丧卒万馀。乞罢战。惟命是从。时。贼势甚盛。太祖知其诈。欲令降之。有一将立其傍。射之。应弦而倒。又射纳哈出之马而毙。改乘又毙之。于是。大战良久。互有胜负。大祖追逐纳哈出。纳哈出急曰。李万户两将。何必相迫。乃回骑。太祖又射其马。毙之。有麾下士下马。以授纳哈出。遂得免。日且暮。太祖麾军以退。自为殿。贼将来逐。太祖连射杀贼将三人。即连毙数十馀人。于是。贼大奔。太祖以铁骑蹂之。贼自相蹈藉。杀获甚多。还屯定州。今定平。留数日休士卒。设伏要冲。乃分三军。左军由城串。山名。在咸兴府北二里。右军由都连浦。即道鳞浦。在府南三十五里。自将中军。与纳哈出。遇于咸兴坪。太祖单骑鼓勇。突进试贼。贼骁将三人。并驰直前。太祖阳北走。引辔策马。为駷马状。三将争追逼之。太祖忽跋马右出。从后射之。皆应弦而倒。转战引至要冲。左右伏俱发。合击大败之。纳哈出知不可敌。收散卒遁去。于是。东北鄙悉平。初。桓祖朝元。过纳哈出。称道太祖之才。至是。纳哈出败归曰。李某曏日言。果不诬矣。后。纳哈出遣人。通好于王。遗鞞鼓良马各一于太祖。致礼意。盖心服之也。

八月。王发尚州。次于清州。

先是。王欲幸水原。营宫阙。㙜臣言。水原狭隘滨海。倭冦可虑。先降红贼。人心难保。清州居三道之冲。便于转饷。已备巡幸之所。愿驻驾清州。王从之。丁亥。发尚州。壬辰。到清州。

元主遣学士忻都。赐王衣酒。○判密直司事宋卿罢。

卿言于洪彦博曰。苍生望公复相久矣。今为冢宰。何无一事协舆望乎。宗社陷贼。主上蒙尘。取笑天下者。公之不早图也。

济州叛。附于元。

耽罗牧胡古秃不花石迭里必思等。以星主高福寿。叛附元。元置万户官领之。

九月。置禄转色。

自播迁以来。禄转出纳。不任仓官。别立一所。谓之禄转色。又以调度不给。增敛民户米豆有差。名曰无端米。民甚苦之。行宫所需金银乏少。王之用度无节。洪彦博白曰。内帑之储。何如在都时。经费宜加裁省。王熟视不应。

置禁杀都监。

以红贼陷京。杀牛马殆尽。申严宰杀之禁。

冬十月。地震。下教求言。

戊申地震。辛巳又震。王以灾异。命百官及守令。奏陈时政得失民间利害。监察大夫金续命,献纳黄瑾等上书曰。地者臣道也。今赏罚不明。故大小之臣。怠弛旷官。又因军功。白丁骤拜卿相。皂隶滥处朝班。臣道淆乱。以致地震。请自今信赏必罚。重惜名器。古者选军。给之土田。故兵皆足食。不惮征役。近豪势兼幷。曾无一畒。征发之际。率皆解軆。况望敌忾乎。请复选军给田之法。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君谁与为不正。刑馀阴类。而殿下日与相狎。乐闻鄙俚无稽之言。夜分不寝。日中乃兴。踈远大臣。嘉谋谠议。无自而入。自今三殿䆠者。各留十馀人。悉汰去。正人端士。常令侍侧。治国之道。专在经典。未闻以佛书致治。殿下过信佛法。群髡缘此干谒。自今愿断缁流出入禁闼。复开经筵。日访治道。常观圣贤之书。勿杂异端之说。女谒。为政之大害也。今针线娘子内僚之女。亦有封翁主宅主者。僭拟逾分。殊失尊卑之軆。除不得已宗室勋旧外。勿许封爵。已封者请夺之。田里戚休。在于守令。今虽有㙜省保举之令。皆徇面情。其所荐举。至有不识字者。愿自今临轩引见。核其名实。举非其人。举主必罚。末言数赦之弊。王召㙜谏诘之。㙜谏面争益切。王怒甚。柳淑进曰。既求直言。而怒言者可乎。王怒少解。○密直提学白文宝。又上书言事曰。今当丧乱之后。民不聊生。宜霈宽恩。以惠遗黎。遵尧舜六经之道。不行功利祸福之说则上天纯祐。国祚延长。愿念睿庙置清燕宝文阁故事。讲究天人道德之说。以明圣学。且乡曲皆正。则国家可理。唐乡置大中正。国初置事审官。今宜州县复置事审官。纠察非违。又曰。九品至一品。各给职牒。所以防奸。近世朝谢。初则佥署。终则一官署。故始难终易。吏缘为奸。今后六品以上。各自写牒。投省。具署经印。七品以下典理军簿。具署经印。每品同品转移者。只给谢牒。又曰。三代之制。下士与庶人。可食九人。今吾东方千里者二。山林虽居其半。十倍于百里之国。而卿大夫之禄。不足以食九人。况其馀乎。重禄之术。令有司更议。又曰。京师近地。平广膏腴。可以耕稼者。为牧场而夺其利。宜移牧于山谷岛屿。以兴地利。且畿内八县田土。亦不须颁禄科。均给大夫士祭田。以济居京者之所急。又曰。国田之制。法汉之限田。十分税一。庆尚田税。虽同他道。而漕挽费倍。元定足丁则七结。半丁则三结加给。以充税价。又曰。江淮之民。不忧水旱者。水车之力也。东人不解其法。宜命界首官造。使取㨾传于民间。此备旱垦荒第一策也。又曰。旧日塩户散亡。元额日减。朔塩不足。然民间朔布。一依前例收纳。故塩没布在。吏缘为奸。民虽纳布。而未收一升之税。今后以塩多寡。准布数。均给为式。又曰。贫民称贷富户。依例子母停息。又曰。春为喜神。秋为怒神。若喜神一忤。岁功不成。春夏时轻刑宜免。重刑宜减等速决。谋逆外大辟。在冬节。又曰。乡驿之吏。出家逃赋。自今官给度牒。始得出家。三丁不足者。并不听。

十二月。元立㙮思帖木儿。为高丽王。

即德兴君𬤝也。忠宣王子。奇皇后怨王。必欲报仇。谓太子曰。尔年已长。何不为我报仇。崔濡在元。谋害本国。且恃金镛为内应。遂与群不逞说后。谋废王。德兴君又言。王薨于红贼之变。于是。立德兴君为王。以奇三宝奴为元子。金镛判三司事。濡自为左政丞。国人在元者。咸署伪官。金添寿柳仁雨文益渐等皆附之。初。沈暠孙笃朵不花。袭封沈王。奇后始欲立笃朵不花。笃朵不花固辞曰。叔父无子。百岁后国将焉往。今叔父无恙。而夺其位耶。乃以㙮思帖木儿为王。天下莫不贤之。王闻变。疑朝臣有贰于德兴者。以洪师范为西北面軆覆使。审察情伪。

遣李寿山。定女真疆域。○无冰。

癸卯十二年春正月。王在清州。○二月。王还京。遂幸兴王寺。古址在今豊德府东三十里德积山南。

先是。王决意迁都。国人皆不欲。大妃亦面责洪彦博不能谏止。王使李仁复。诣开泰寺古址在连山县东五里太祖真。卜之不吉。两府耆老。皆请还驾。以慰民望。乙亥。驾发清州。壬午。还京。癸未。遂幸兴王寺。宰枢上寿。王曰。不图今日得还京城。此皆卿等之功也。

以李仁任为西北面都巡问使兼平壤尹。

王闻元将纳德兴君。先遣仁任。调兵粮。以为备御之具。

以金镛提调巡军。

镛纳赂市恩。专恣日甚。尝遇谏议金汉龙曰。贺公将拜奉翊。汉龙叩头谢。镛之鬻权类此。

三月。地震。○遣赞成事李公遂。奉表如元。

公遂。奇皇后内兄也。以奏复王位为己任。行至西京。谒太祖原庙。誓曰。吾君不复位。臣死不复还。至元。后设盛馔。待以亲兄之礼。公遂陈姜嫄妊姒及褒妲吕武美恶之迹。且曰。殿下即周之妊姒也。三韩之幸为大。今王敌忾。为国树勋。当行赏典。以激将士之气。奈何逞私憾废公义乎。丙申之𥚁。实我家不戒盛满之致然耳。非王罪也。不知反咎。而废有功之主。他日必为天下笑。愿善奏于帝。复吾王逐奸臣。后感其言。然怒犹未已。令公遂奉德兴东归。公遂不肯曰。老臣纵不能以颈血溅德兴之辕。其忍从耶。辞疾请留。后不敢强。遂留元。拜太常礼仪院使。公遂辞不获。宗庙大享。再为太常卿。循蹈礼则。观者敬之。太子召公遂。同上广寒殿。问殿额仁智之义。对曰。爱民之谓仁。辨物之谓智。帝王用二字御四海。万世太平矣。太子入殿。指金玉之柱曰。老人曾见乎。曰。帝王发政施仁。则所居虽朽木。犹坚。不然。金玉不足恃也。太子又取琴弹之。未成曲。曰。久不习忘之矣。公遂跪曰。忧民之心。不至乎忘。则琴上一二调。忘之何害。太子具以公遂语。奏元主。元主曰。朕固知此老贤者也。汝外家唯此一人耳。及德兴到辽阳。崔濡曰。李公遂在都。其心莫测。事或中变。悔无及矣。重赂秃鲁帖木儿朴不花。必欲得公遂以归。公遂谓书状林朴曰。吾当祝发入山。决不从彼也。会。元主不从濡请。令林朴从德兴。朴曰。臣等若从僧王。无异于妇人之背夫也。元主许其任意。德兴除朴典理捴郞以诱之。朴不受曰。宁死。誓不从。德兴请诗于朴。朴书屏示其志。元学士危素见之。叹其忠节。诗曰。弃本滔滔逐末行。泰山还似一毫轻。投鞭直欲横江去。嗜饼徒劳画地成。得瓮舞时谁识破。吹竽混处谩求荣。莫将绘事迷人目。我爱天然古石屏。

三司右使金光载卒。

光载立朝慷慨。事忠定。甚见委任。及王即位。杜门不出。事母尽孝。母殁。庐墓终制。每时祭。涕泣不止。王嘉之。命㫌所居曰灵昌坊孝子里。居家不治生产。左右琴书。湛如也。疾革。谓其妻曰。男子不绝于妇人之手。礼也。使率众婢以退而乃卒。谥文简。号松堂。

闰月。金镛作乱。袭行宫。上将军金长寿䆠者安都赤死之。贼遂杀右政丞洪彦博等。

镛初以权幸。得宠于王。既杀郑世云三元帅。鬻权专恣。无所畏忌。且与德兴为内应。辛未朔夜五鼓。密遣其党金守曺连等五十馀人。犯兴王寺行宫。斩门者直入。呼称宰相奉帝旨。杀侍卫金汉龙评理王梓左司尹金台权䆠者姜元吉卫士七八人。径至寝殿。宿卫奔窜。䆠者李刚达。负王入太后密室。蒙毯而匿之。公主坐当其户。䆠者安都赤貌类王。欲以身代王。遂卧寝内。贼认为王而杀之。踊跃呼万岁。分遣其党。杀留都宰相。时。右政丞洪彦博。在京师。闻乱将赴。俄而贼至。称帝旨。令彦博出迎。妻子劝避。彦博不肯曰。安有为首相而逃死者乎。徐整衣冠。出户叱之曰。尔乃贼也。何称帝旨。贼斮之。血溅屋椽。后谥文正。权氏曰。公性刚明。确持正论。力排异端。以天资之美。辅以学问。所见既高。所守益力。尝自言曰。日来胸中。如有主宰。是其得力处也。故能于仓卒之际。从容就义。得正而毙。真所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也。○既而贼知王尚在。阳言于众曰。慎勿惊动乘舆。令膳夫促进膳。欲王不疑而自出。时。诸宰相在妙莲寺。古址在今开城府三岘里。祝釐。闻变。判书崔莹。与安遇庆禹䃅金长寿等。率兵赴难。诸将欲审贼而后入。长寿厉声曰。贼在内。何谓审视。毁门拔剑而入。杀贼数人。为贼所害。崔莹等勒兵捕贼。尽杀之。方诸宰之自妙莲赴乱也。政丞柳濯等。駷马由间道至巡军。镛独不赴妙莲。先至巡军集众。阳言讨贼。谓诸相曰。诸公领此兵。先诣行在。余亦收散卒继进。濯揣镛有异志。留以观变。镛与其门客巡军提控华之元相目。凡贼被执来者不讯。辄杀以灭口。乱定。以讨贼为镛功。策为一等。

录诸功臣。

录兴王讨贼功安遇庆崔莹等二十八人。录扶侍避乱功柳淑成士达等十人。又录己亥击走红贼功庆千兴等六十馀人。辛丑。扈从功洪彦博郑世云等百二十馀人。录。佥兵辅佐功柳濯李成瑞等九人。录收复京城功黄裳韩方信及我太祖凡百馀人。一等图形壁上。皆赐田民有差。

以廉悌臣为右政丞。崔莹判密直司事。○流金镛于密城郡。

兴王贼党逮捕者凡九十馀人。镛为提调。一不鞫讯。人皆疑之。王召镛曰。宜下巡军。按问情状。但念前功。姑从末减。即命流之。又窜其党大护军高懽典理正郞华之元等数人于外。先是。廉悌臣新拜政丞。宰枢往贺。镛酒酣。谓悌臣曰。三患去矣。不乐何为。人莫知所指。或云。三患即郑世云三元帅及洪彦博也。

增置职额。

除㙜谏吏兵部外。增置东班三品以下六品以上西班五品以下职额。

夏四月。有星闘于天中。○张士诚遣使来聘。

贺平红贼。献彩段及羊孔雀。

遣使如元呈书。

遣密直商议洪淳同知密直李寿林。如元。百官耆老。呈书御史㙜及中书省詹事院。陈王有功无罪之状。且言德兴君。非忠宣之子。乃忠宣贱妾出宫。后嫁白文举而生者。请械送本国。以快群情。不从。

廉悌臣罢。以柳濯为右政丞。遥授李公遂。为左政丞。

红贼乱。悌臣駄妻孥财贿。车马甚盛。弃母而去。㙜谏论以不孝。拜相逾月。不署告身。会。以金镛姻好罢。既而母殁。大敛而葬。时人讥之。

倭入乔桐。

倭船二百馀艘泊乔桐。以安遇庆为防御使。

金镛伏诛。

镛既流。群情愤郁。王遣大护军林坚味。囚镛于鸡林府鞫之。镛云。予以八年三宰。无欲不遂。岂有犯上之心乎。但欲去洪侍中耳。坚味诘云。何以杀安都赤乎。镛无以对。遂轘之。传首京城。籍其家。斩其党十馀人。其馀杖流者亦数十人。王尚未忘镛。为之泣下。再叹曰。谁可恃者。崔氏曰。昔唐德宗为卢杞所误。乘舆播迁。尚不知其奸。今镛之罪逆。浮于卢杞。王之追念。甚于德宗。岂非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而然哉。

太白经天。○下教罪己。

教曰。还都之初。天不悔𥚁。星芒示警。旱魃为灾。宜先责己。以惠于民。惟尔大小臣僚。务求实效。毋事虚文。用底中兴之理。因条示禁令。复申元年五年之制。

还安九室主于太庙。新撰乐章。

初。王还都。权置庙主于弥陁寺。太祖忠宣肃惠四室神主。失于兵乱。新作四主。设还安都监。令白文宝金敬直主其事。无典籍可考。遣史官。取海印寺史库三礼图杜祐通典至。文宝仿通典。又采寝园老给事朴忠语。为仪制。忠不识字。多出臆计。至是还安。百官公服侍卫。时经乱离。具冠带者仅四十馀。太祖惠显元宗烈宣肃惠穆王九主于太庙。新撰乐章。王不亲行。事多失仪。人讥之。

以庆千兴为西北面都元帅。出屯安州。

时。王不以失位废贡献。屡遣使陈情。冀悟元主。崔濡等互相拥蔽。夺进献币物表笺。王无如之何。且闻元将以德兴君为王。奇三宝奴为元子。发辽阳兵以送。遂与宰枢。议防御之策。以千兴为西北面都元帅。屯安州。安遇庆为都指挥使。屯义州。李龟寿为都巡察使。屯麟州。李珣为都軆察使。屯泥城。洪瑄为都兵马使。屯静州。禹䃅朴椿为都兵马使。分屯江界秃鲁江等处。池龙寿为巡抚使。屯龙州。今龙川。以备西北。皆受都元帅节度。命李仁任为平壤尹。调兵食。都安抚使丁赞。与韩晖。将游兵。往来诸营之间。以察军情动静。以韩方信为东北面都指挥使。金贵为都兵马使。屯和州。以备东北。时有劝王南幸避乱者。王颇然之。判书吴仁泽曰。德兴非红贼比。大驾一南。都城以北。谁从殿下者。今日之策。亲征为上。议遂寝。

罢左政丞李公遂。

时。公遂在元。有人诬告。公遂已受德兴伪官。故罢。

杀密直副使朱思忠。

以应德兴君杀之。思忠謇直。素有功。初下狱。大言曰。我本无罪。二三执政。无功骤贵。逼人如此。及死。人惜之。

六月。平泽军作乱。

时。诸州兵将赴西。屯东郊。壬戌夜。平泽军人于良大等。惮于征役。胁众谋乱。突入城门。天明自溃。追捕斩其魁八人。

秋七月。元使李家奴来。

家奴赍递位诏来。收王印章。兵马使朴椿。闻其至。将兵数千人。生获二獐。诣家奴所舍曰。椿防倭到此。今有废立之言。然乎。椿将为我王死也。因泣下。杀獐馈之。家奴叹息。且有惧心。椿又从间道。以所领兵。送李珣屯所。令珣遇家奴亦如之。王闻家奴来。遣人执其从者。问废立之故。使至。王陈兵迎送。附表。请执送崔濡等。

八月。释奠于先圣。

博士以下无一人至者。

以李仁复为西北面都察军容使。○冬十二月。崔濡以㙮思帖木儿进屯辽东。

时。德兴君屯辽东。候骑到鸭绿。朝野震惧。又虑兵将生变。用兵方略。皆从中遥授。将帅自危。莫敢专制。颇失机会。军卒冻馁。又欲令安遇庆等渡江迎击。时。李龟寿至凤州。军卒惮征役。谋叛被诛。李仁任谓镇抚河乙沚曰。我军饥寒思归。岂无异心。渡江之举。可谓寒心。元帅性疑不断。我欲假他事请元帅。遣君禀事于王。君其图之。即以李龟寿军卒叛书。授乙沚。乙沚倍道来见王。王览书大惊。不暇作书。口谕千兴。速罢越江。乙沚还。仁任止于外。乃见千兴。从容语曰。令公曾牧尚州。初上官时。民心孰与解官时。曰。解官时民心不如初。仁任曰。今日事类此。主上旧君。德兴新主。愚民但知安饱之为乐。岂知邪正之所在。况我军思归已久乎。一朝渡江。其变难测。莫若还守鸭绿。遏彼渡江。上策也。千兴悚然曰。业已如此。奈何。顷之。乙沚入传旨。千兴悦。立召诸将还营。移檄德兴君从者。谕以逆顺祸福之异。动之以羁旅思归之情。且曰。苟能来者。仍其伪授。此厥不听。与尔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