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岩先生文集 (柳长源)/卷八

卷七 东岩先生文集
卷之八
作者:柳长源
1807年
卷九

答族叔谐伯和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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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继子敏源所后丧中。为本生母除服时。暂著缁笠缁带而行之。既而反重服。盖依来教中考据数说而为之。然重服在身。而缁笠缁带。终似未安。如何。

所后丧中。除本生丧服色。礼无明文。退陶先生许令服黪。而奇高峯以为不可。近世慎斋金氏却从高峯之说。然鄙意则高峯所论。虽不为无见。而终不若退陶之训。为两全恩义而不相妨夺也。何也。所生之恩。虽曰压屈。而古之圣贤。既许其心丧三年。则今以重服在身之故。而全没心丧之意。未知果安于人情乎。先辈既以为禫服行心丧。则今之心丧服。即古之禫服也。古人叠遭父母之丧。前丧除服之日。著黪纱幞头黪布衫之类而不以为嫌。盖以黪色虽稍向吉。而亦是丧服。不害于暂著故也。何独于本生丧除服而疑之乎。又况所后丧毕后。当持本生心丧。既无所受于前而追制黪服。岂非苟艰之甚乎。礼书明言除丧之日。各服其丧之除服。卒事反重服。后之行礼者。只合依此而行之。不容有他议。如何如何。

答族兄士涵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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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内兄丧逝。其二子先殁。只有两孀妇及两弟。当以冢妇属称题主否。抑或以弟之属称题主否。若以弟题主。则两弟中谁当为摄主欤。旁题亦何以为之。

妇人主丧非礼也。依同居之长者为主之文。两弟中居长者当为摄主。旁题书以弟某摄祀似无妨。然近世礼家又有姑阙旁注之说。并入思议如何。第念无主之摄。终非礼意。古人取襁褓儿。立以为后。以儿名题主。而旁亲为之摄祀。今亦依此。须于葬前立后。苟是孩儿则以儿名题主。而弟摄行事。方为稳当。如何如何。

弟既摄事。则庙中诸位。亦皆以摄主名改题否。

以一时权宜摄事之故。而遽然改题为未安。当于葬后。以兄殁弟摄之意告由祠堂。祭祀祝文。书以摄祀子摄祀孙如何。

上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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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集疑义。果如下教。老境精力。考寻到此。不胜欣幸。今考先生庚午与奇高峯往复书。与改作图说同意。益信兄说之不谬也。但已质之湖上而印可。又恐别有意义。从当细究更禀耳。

上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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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未审日间。调体若何。侄儿想以明日登道。而雨意未已。可悯。千里远别。不能无怅缺之怀。然五马归觐献寿。即归官次。句当公务。正所以报君亲也。待明春。就养衙所甚善。虽或差池。渠可时节来觐。慎毋作惘惘之色。以伤游子离亲之情如何。弟俟暑证差歇。当下山往侍数日而回耳。聃寿随往固好。然儿辈无知识。目惯繁华。口厌膏粱。手不知洒扫之节。身不亲劳苦之事。恐为渠平生之患。伏望分付渠父。使之略加捡戢。勿令太放逸如何。馀都在面禀。

上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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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与素翁。凭轩望云。忽奉小札及小诗。慰豁殊深。眼患腰痛。渐次向安。则数日后或更赐下临否。世间事。若惹愁则不胜其忧。若打叠则无事可忧。幸一并驱除闲意思。使心地一味虚闲。勿令二竖更为乘隙。千万血祝。日点婢持来鱼蒸小许。故分呈而恐不堪进耳。昨日下送馔味。伏受开味耳。

上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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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以重阳下山。奉迎篮舆。忽承小纸。有乘兴来临。因为盘礴之计。不觉欣喜欲狂。所留学子只二人。亭直妻善作饭。生栗及芋积在。勿虑下临如何。不必待重阳。以数日内。历拜大坪祠宇。因入山如何。阶菊已含英。似待驾临而烂开耳。川鱼伏受耳。

答族弟养直浩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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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暑涔涔中。忽得清翰。为之心开目明。况审庚炎。静候有相。尤慰尤慰。从将以今廿日。入处岩亭。金中立,李致道亦欲来会。尽是胜事。家兄与二友相约欲对勘溪集。考证要束已成。第当共吃麦饭。稳做旬月之游。左右必不落后矣。此事若成则试官甚好。门少辈逐日裹饭会做。东台树阴似好。尊意以为如何。

答养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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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蝉怀风。忽擎手字。副以十个松蕈。剩袭风露气。种种感浣。仍审起定有相。尤慰尤慰。从患泄十馀日。才得少减。而气甚惫劣。长在枕席。自是年例。只得任之耳。亭前穿沼。沼边种以风流树。左右坛榭。略加修补。可谓增得一倍光色。幸乘间一来题品也。

与族弟复初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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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事岂惟君家之幸。阖族喜庆。有不可言矣。未知几日应榜而几日当到家也。劳攘多日。身气益裕否。发轫之初。持身之道。尤宜详慎。此则君必自会得。然得意之日。此心易放。且乡人自乡人。京人自京人。以乡人而作京人之态甚不好。千万戒之。

与宗侄来初阳休○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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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因泰侄。闻撤寓还顿有日。窃想离阔之馀。室家相聚。有足慰心者矣。宵回起居更何如。驰溯切切。从邂逅之疾。弥月不解。连服汤药而未得效应。数日前。略有安意。自昨夜又为越添。悯苦之状可言邪。就胤君月坞之计。闻来极为伤叹。若非万分竆迫。岂生此意邪。门族既不能优出物力。料理其生业。则有不可挽而止矣。然乐土未易遇。竆鬼未易送。而困厄相恤。终不如门族。此诗人所以有复我邦族之咏也。宗君其未之思乎。况念吾门世笃亲睦。虽已亲尽族散。而无不归仰于宗家。凡有大小事。尽心竭力而不辞焉。宗君不见辱于租籴。而其于前后丧变。得以送终无憾者。是谁之力欤。不此之念。而今乃欲动摇根本。入于竆山之中。使远近知旧有以窥吾门之盛衰。岂非慨然之甚者。窃闻至亲。以今日齐会宗宅。料理保宗之策。门族亦将以念间会议于书堂。其重宗之谊。敦睦之风。足于听闻。病中闻之。不觉起坐而称颂。甚欲扶病上去。以听馀论。而服药涔涔。无由起动。玆以拜书以陈所怀。而伏枕呼倩。不能尽胸中之襞积也。

答族侄訔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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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外见书。知做况安稳。为慰。此病状依前。直是符到消息。向来西铭中数条说话。归后犹不全然忘置。有此思索。似有进益处。然但恨其广大处未免有褊滞。精微处未免有含糊耳。大抵物我之分太过。故却与万物不相关。亲疏之分不明。故有认物为己之病。此西铭之所以作也。是以以天地为大父母。万物为同兄弟。其力量间架。至为宏阔。而物我亲疏之分。又不能专无。则吾之父母。毕竟与他人之父母有别。吾之兄弟。毕竟与越人之兄弟不同。故称父称母。而有大小父母之别。民胞物与。而有物我亲疏之分。此一本之所以万殊。而万殊之所以一本也。前一段。明人为天地之子。自于时保之以下。言人事天地。如子之事父母。大槩如是。此语已陈于说话中而似未会得。故复如是言之。馀在君默会耳。

答族孙宅文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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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绖绞带。用有子麻。所谓有子麻者。指何㨾麻欤。所用若违礼。则虽成服后。追改无妨否。

有子麻。即麻之有蕡蕡实也而麤者。成服时所用麻。虽或违式。服已成而中改。礼家有禁。仍旧为宜。

妇人不杖云云。

妇人不杖者家礼也。杖者仪礼也。今人妇人亦杖。盖从仪礼之文也。

朝奠云再拜哭尽哀。而夕奠只云哭尽哀。然则夕奠无拜礼欤。朝夕奠及上食。焚香仪节。使妇人及侍者为之。亦或无妨否。

夕奠不言拜礼。似是蒙上再拜之文。宁有奠而不拜之理。焚香祝当为之。而如无祝则侍者或妇人代之无妨。

朔日因朝奠设馔礼也。今人因上食荐之。从俗无妨否。言朔而不及望何欤。

依礼文朝奠设馔固当。而奠羞若未及办备。则先设果色而行朝哭。食时始设馔。亦无妨。士丧礼。有月半不殷奠之文。故家礼无望奠。然退溪有并举望奠。亦未为僭之教。故今人皆行之。

朝祖时礼无告庙之文。无告由而骤于门外会哭。无或未安否。

此等只当依礼文行之。不必枉生疑惑。

今俗率于毕役后反魂。而按礼既令题主后即行。则似当遵用。且念既窆之后。灵魂易致飘散。须即还家行虞以安之。于情礼为两当。如何。

所说礼意甚精。

卒哭后当行祔。而家无宗子。行祀之际。谁当主之欤。

无宗子则丧主可自主之。祖庙在他家。则以纸榜设行于丧家似当。

答宅文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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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长之弟为其季父后。父丧未除。遭本生外艰。成服之明日。即其大祥日也。初终才毕。遽澡洁就位。禫服将事。实为切迫。且以亡灵言之。兄丧未葬。备礼行祭。亦似未安。遂于当日。使其家人依上食略设行之。而丧人只于殡门外伏哭而止。要待葬后卜日行祥。事属既往。虽不可追。而仓卒臆见。无或得罪礼律否。

俟葬后行祭恐当。

内兄权冲度之子生七日而母死。受育于邻居李士人家。今既免怀而呼爷娘于彼。盖其恩殆与所生无间矣。异日李士人之死。服制未有所据。或言以养育之恩。则当服三年。而此涉二本之嫌。或言降为缌功之制。则恩深服轻而不足为报复之道。未知何以则情礼可两得欤。彼家又无子。而以生死托于是儿云。渠既主四龛宗祀。又奉侍养之祭。则其仪节易或相碍。抑又降及其子与孙而勿替祭之否。

礼无养父之服。然国制许服齐衰三年。我朝先辈依而行服者有之。占毕斋集可考也。幸更询考如何。但有己之父母。则降服期年耳。其祭则当祀之别所。与外孙奉祀之家略相仿耳。如何。奉祭代数。朴南溪,尹明斋则以为当减一代。黄龙冈则以为既未免承祀。则祭至玄孙。是礼宜从厚之义也。俱无经据。未知何说为可从。

答三从孙洛文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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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相阻。恋郁可言。为问日间省馀学味何如。忌患围逼可悯。然因此杜门静坐。料理所业。亦非恶事。彼汩没功令。奔走槐黄。又何足深羡邪。此中姑依前状。而京御才发。炎热倍酷。到彼后难处之端。又非一二。种种忧虑。夜不成寐。幸赖雨翁来留旬日。讲论甚适。恨不能与君同此乐也。持敬之说前书所论。皆自身亲经历中说来。令人有警发处。然其立言命意。似不能无病。盖敬该动静。于内于外。固不可不交致其功。而其最初下手处。则须从容貌辞气上做起。如欲就心地上。先用工夫。则不知何所据依而用力焉乎。此何氏先存其心之说。所以见非于朱子也。其说详于大全答林择之书及何叔京书。考见如何。来书云云之病。乃是持敬未熟之致。正要此时猛省提掇。不使之昏沉放倒而已。何可以此而遂疑整齐严肃之不足为持敬之方邪。其说甚长。正欲君自思而得之。姑不毕其说耳。

答洛文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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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君之窜伏竆谷。书信亦阻绝。每有耿耿而已。意外长笺入手。忙手开缄。恍若觌面款曲。且不以愁寂废温习之功。满纸滚滚。无非亲切之问。何但心开目明而已邪。客里饯迎。虽甚无聊。然得侍慈堂。身免疾病。专心文字之工。其视落在忧戚窠臼者。却是闲歇世界也。此间丧戚忧患。一时澒洞。悲哀焦煎。无复况味。至于检书课蒙。依然若前生事。叹且奈何。前冬与养元,礼彦诸人。入东岩留数旬。腊初又移接山庵。有远友一两人。来与相守旬日而罢。诸人盖未有解听人说话者。况可语之以切问近思之学乎。因窃自念平日未尝用力于根本之地。只从他人颔颊上拾来。所以从吾游者都不得力。并与颔颊之得而失之矣。自此欲痛自刻责。从事于收敛凝聚之功。而摧颓已甚。跻攀不上。只拊躬自悼而已。奈何奈何。君于盛壮之年。能有意于按伏此罪过。极可叹赏。但谢上蔡自谓能去个矜字。伊川先生亦点头许之。而朱夫子以为上蔡于矜字。犹有未尽克底。晩年事往往有不满人意处。盖此心潜隐未发。有时触发。乃复如故矣。此不可不戒也。且德性上工夫。固为元本主宰。而其入头处则必先明理。君近来读得几卷经书。岂无疑晦可问处。而一不提及。但欲向里做工夫。意则善矣。一向如此。却恐枯燥生涩。生出一般病痛。更望恢拓基址。精粗本末。一齐剥尽。方为不落一边底学问矣。如何如何。

答洛文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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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壑悄坐。辄思君父子。怅然有不佳意思。意外长笺入手。把玩惊喜。不啻空谷之跫音。第有慈堂諐节。深庸忧虑。未知日间。已获栉翔之庆。而君学味一向清裕否。书中缕缕。足见工夫之益密。意想之愈好。极以为慰。此志既立。则虽在市朝胶扰之域。当不失其所守。况在万山深处。静对书册。其于检摄之工。宜益得力。但恐一味孤高。意思枯淡。却生病痛。且山中无师友之益。极害事。以制养约中为严师。此意甚善。然亦不必专靠此等文字。盖恐其长好径欲速之心也。惟烂读四书及朱退书。使意味浃洽。义理昭著。方见此二录为有味也。此中病日益深。神日益离。近有数三朋友来与相守。而不能痛与之讲论。迫此急景。意緖尤忽忽。兼沴气大炽。恶报日至。其中善文之死。尤可惜奈何。大学讲录。字细难看。使䌹文改书以来。当早晩闲看。有误录处则改之耳。读书有疑。逐旋记录。因便寄来。使相违复。犹胜莫往莫来矣。君既入峡。群少皆悠悠度日。叹且奈何。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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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前禀主一之义。下教曰主一固是当事专一。不可杂以他事之谓。而试以九容言之。亦有兼听并观交酬互应之时。如行步时固当主于足容。而手容不可胡乱。视瞻时固当主于目容。而色容不可懈惰。其他诸容亦然。若然则是心固有两用时。而所谓主一者。不几于二三乎。试思之。洛文闻命而退。私为之说曰心者一身之主宰也。苟能常存在腔子里。则其于容貌举动之间。自相照管。无不中节。虽视听交至。手足并运。而不害其为主一矣云云。然犹不敢自信。顷过瓢谷。试以此说质之咸叔。答云主一只是心在腔子里。譬如主人翁坐在房里。方能使许多奴仆各事其事。若使东边一奴子时。随出东门外去。则不能主管西边奴子矣。今吾人头容直时。非是心出在头容上也。足容重时。非是心出在足容上也。心在腔子里。则头容自直。足容自重。而亦自有四体不言喩之妙矣。是以朱夫子尝曰主一只是不走作。观于此可知耳。其言与愚见无异同。而辨说分明。则又洛文之所欲言而未能者。得此以来。如有所得于中。玆敢录禀。伏乞批教。

得之。

答洛文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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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得书。满纸辞意。有令人悲者。有令人喜者。盖悲其所遭之酷毒。而喜其志意之弥坚也。今既办得此身心。殆将无入而不自得。古所谓受命尽分四字。君辈可庶几焉。然此必有原本工夫而后。可以做到此地位。若无此工夫。而外加制伏。虽或隐忍把捉得定。而不平之气。横在心下。渐成窠窟。放下不得。以致神气内伤。荣卫外凋。而疾病随之矣。可不戒哉。其治之之术。则略具于论语克伐怨欲不行章。而所谓原本工夫。则不过曰敬之一字。此在良遂摠知中。而忧念之至。漫及之耳。近来读书种子几乎绝矣。所以望君于百里之外。不啻饥渴。而寒暄之问。亦复罕及。况其进于是者邪。吾已老矣。神精耗尽。死亡无日。欲及此未化之前。构得数间屋子。迎君而归。俟君服阕。秉拂岩亭。吾卧而听讲以终馀年。而此间竆约。比前倍甚。此又难办奈何。痘患稍净后。一来相议为望。此间诸少。迫于竆计。多失其故步。此亦运气所关。奈何奈何。论语询目答去。而病中所草。必多谬误。更为违覆为好。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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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其为人也孝悌章集注。仁者爱之理心之德。或以心之德为体。爱之理为用。此似不然。盖心之德云者。是专言之者也。包义礼智在其中。爱之理云者。是偏言之者也。不涉义礼智而只主一事。若作体用看。则体全而用偏。岂可乎。

来说得之。

第二卷首章集注。德者得也。行道而有得于心。德者得也。凡得之于禀受。得之于进修者皆得也。若以行道而有得于心。为德字训诰。则明德达德之属。恐有所不该。如何。

德字。有只训得者。有训行道而有得于心者。如此章者。兼此二训。其义方备。盖德是人所同得。故自然有孚感之理。然必为政者。得之于心而后。体立用宏而人自归向之也。

泰伯至德章集注。太王因有剪商之志。太王剪商。只是诗人推本言周家剪商之业。自太王始基之尔。左氏因此傅会谓太王实有剪商之心。而集注引之何也。

诸儒恐伤触太王果有云云之说。然书云王季其勤王家。诗称大王剪商。不应子孙诬其父祖。此朱子语。左氏说自有所本。故集注从之。今不容有他议也。盖公刘以上。僻在西陲。不用中国正朔。至太王始迁于岐。而亦无所属。先儒所谓岐下。是荒僻无人之地。故周任自彊大者此也。约文言考其时世。大王正当武乙射天肆㬥之日。所以有剪商之志。此亦近似矣。然此等当处之以马肝之说。不必深究耳。

子路问成人章二节云云。胡氏说似得子路平日气象。而集注特以备一说何也。盖子路尝闻不忮不求之誉而终身诵之。则夫子复戒之以何足以臧。若使子路今曰云云。则正如先儒所云第一等让与别人。欲做第二等之病。必有夫子戒之之辞而今无之。可知其非子路所言。如何。

善疑善解。

尧曰兴灭国节集注。复商容之位。

商容。商之礼官名。后世称礼曹为容台者此也。盖商之贤臣为礼官者死于纣。故武王克商。使箕子行视商容之闾而复其官也。事见乐记。而语未分晓。其大意如是耳。

中庸首章第四节小注。朱子曰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云云。大全答吕子约书曰。心之有知。与目之有见耳之有闻。为一等时节。心之有思。与目之有视耳之有听。为一等时节。以此观之。则问者以自然见闻。言之于未发境界者。可谓见到精微。而先生答说。只举手足运动一句。而耳目见闻一句略之而不言。此或有所商量否。抑亦举下句而包上句否。

举下句而包上句云者是。

第二十四章必有妖孽。尝闻之湖上之教。以为孽下吐。当曰为旀。未知如何。

恐当从湖训。

大学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旧尝以日日新又日新两句。皆看作无间断之义。近更思之。似不然。盖日日新云者。是日日加新之谓。今日新于昨日。明日又新于今日。又日新云者。是不已其新之之工之谓也。此与孟子集注尹氏所谓日新而不已则熟之义似一般。辅氏释尹氏说曰。日新。日进也不已。无间断也。必日进于一日。而又无所间断云云。未知如何。

看得亦精。然日进乃所以无间断。恐不必如是分看。

心经中和章附注。朱子答何叔京书云云。此是延平工夫造极后。自然见到此境界。自然有此效验。所以举似。朱先生将作第一义看。然洛文窃谓惟延平可以语此。惟朱先生可以闻此。而若初学之士。遽欲向此作工夫。则恐无著摸体认。易堕于求中之见。又启好径欲速之弊。终不若程夫子涵养之说为完全无弊。故朱先生晩年所论。如答方吕等书以为不然。而心经附注。既以延平说为主。小注又只取此条说而他说如方吕说不与焉。窃意篁墩之学。以卷末收吴氏说观之。似不无可议。此注去取。恐是此一串意见否。

所论甚善。

答洛文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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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际得书。仍接伯君。细扣凡百。殊慰积阻之怀。未知日间。省馀起定何如。细读来书。其志意益坚。节度愈严。不易办得此身心。不胜嘉叹。但似有矫枉过直之病。窃愿君于贞不绝俗四字上。加之意也。其说甚长。病未能铺排。闻君有意来访。相对可一罄其说也。吾所苦陡加。往往不辨朝暮。君虽来。何能上下其论乎。只见面。犹可以少叙积怀。幸速图之。

答族孙炳文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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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十六章首节章句。为德犹言性情功效云云。

此性情字。不必分体用看。朱门人问。章句谓性情功效何也。先生答曰。此与情状字一般。明儒又推演其说。以为性情功效。犹云道德功业。今以性情为体。功效为用则可也。而直以性情二字分体用则似未安。

十九章追王大王王季。此不言追王文王之事。窃伏念文王则武王已追王。而二王则至周公时。始追王。故此不言追王文王之事欤。又武成文。已有云大王王季文王。则三王追王。似俱在武王时。未知如何。

来说大槩得之。武成云云。固可疑。然朱门人尝问。考之武成金縢礼记大传。疑武王时已追王。先王答曰。武王时。恐且是呼唤作王。周公制礼乐。方行其事。如今奉上册宝之类。此见语类。可考。

答族侄健休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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竆理之竆。与极字同义云云。

竆字有极义。而兼有究索之意。

或曰。孟子以鸡犬之放。喩心之放。所谓收放心者。似是收其心于放去之处而使入来也。或曰。此心之用。正如灯火在室。开户则光照户外。闭户则户外之光便消了。非复入室中也。二说何如。

朱子尝曰。此心非如鸡犬出外。又著去捉他。只存之只在此。不用去捉他。又曰求放心。不是别有一物在外。旋收拾回来。只是此心频要省察。才觉不在。便收之尔。又曰孟子谓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只是要人操而存之耳。非是如物之散失而后收之也。详味此等说。可以知求放心之义矣。来示上说似甚差谬。下说亦未稳贴。更加玩索如何。

答族孙徽文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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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本末章小注。朱子曰使无讼为本。听讼为末。此与明德为本。新民为末。所指似不同。不审何如。

以明德新民而言。则明德为本。新民为末。以听讼一事而言。则使无讼为本。听讼为末矣。恐不可以一槩论。尝见蔡虚斋说。曰不可以听讼为末。无讼为本。须把听讼一句置了。只就无讼句内。讨出本末之意。盖民之无讼者。民德之新也末也。所以使民无讼者。己德之明也本也。必己之德明然后。民德始新而自无讼。本末先后了然矣。此说亦自有意义。试考之如何。

心广体胖。双峯饶氏曰云云。此章方说诚意。而遽及心正身修之验何欤。

心广体胖。只是形容自谦之意。饶氏说。恐推之太过。然八条目虽有先后之序。而亦莫不交相为用。如是为说。亦自不妨。如何。

胡氏所谓物物致察。朱子引程子说以辨之。然程子又言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不几近于物物致察者乎。

昔杨道夫问。物物致察。与物物而格何异。朱子曰。文定所谓物物致察。只求之于外。如所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只因其物之如是而求之耳。初不知天如何而健。地如何而顺也云云。详味此训。则可以得其旨矣。

答族曾孙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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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仲虎来访。仍得君书。满纸情悃。宛如对讨。自讼之语。可见随事点捡。不至放过也。如欲了尽事务而后始读书。则将无读书之日矣。日间合做底事。不可不随分应去。有些少暇隙。便讨册子看。使精神意思恒在义理上。则虽不终日兀兀。自有所到处矣。千万勉力。无负好资质可也。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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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十六章。言天地之鬼神。而继之以祭祀之鬼神何也。

此言流动充满于覆载之间者。只是一个物事。非天地鬼神之外。复有所谓祭祀之鬼神也。朱子尝曰。忽然中间插入一段鬼神。是鸢飞鱼跃意思。详味此训如何。

三十章章句兼内外该本末小注。两陈氏说则只以律天时袭水土。为兼内外该本末而言。胡氏说则以祖述尧舜下四句并言之。未知何说为定论也。

按语类曰律天时袭水土两句。兼本末内外精粗而言。或问释兼内外该本末。亦只以下两句言之。盖远宗其道。近守其法。皆以理言。别无本末内外之可言也。云峯乃以道与法分内外本末。恐未安。

答儿川休朱书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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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二王氏及余氏云云。按王氏余氏。皆非及门之士也。先生遗集。未成于当时及门诸贤。而必待后人而裒稡者何欤。

宁宗末年。学禁甚严。先生文字。所在毁弃。季子在所类次者。亦颇散逸。淳祐以后。始收拾成编。

弟子之问。有得有失。问者之得失。恐不必取舍。而亦一例删减者何欤。

不敢直斥先生之辞。

与陈侍郞书。薄物细故。按宋史渡江初。和议已屡定。则祖宗之仇。已付之往事。而当时金人之渝盟。专由于争币割地帝号等事。则其复寻和议之际。所谓薄物细故者。恐指争币等事也。当日君臣虽忘仇忍耻。似不忍以君父之仇而谓之薄物细故。如何。

吾见亦如是。

答张钦夫第二书。使价遂行。此使价。恐指初去使者。

此使价。似指赵雄申前请之行。

上宰相书。速行赏典。激厉富室。入粟拜官。是汉末桓灵之事。而先生不以为非。而劝令速行者何欤。盖亦出于一时权宜之道否。

桓灵卖官。以为私用。先生请行赏典。以活民命。桓灵之卖卖及公卿。先生之请。只是廸功文学等虚资耳。何可比而同之邪。刊补入粟拜官之官字。改以爵字似稳。

第二卷与陈丞相书。揆以人情。人情二字。看得不透。如何。

圣人缘人之情而立象设卦。教以卜筮。使之避凶趍吉。今不取卜筮而全说道理。是所谓揆以人情。终无意味也。

与周丞相第二书。大抵近年习俗云云。按此似指丞相而言。如何。

微指丞相。

与留丞相书哭子悲伤威严。干冒威严。刊补以为前书乞罢请祠事。而前书无哭子之语。盖其全书有之。而节要删之否。

按大全此书之上。别有辞箚。有哭子悲痛乞归营葬之语。刊补恐失契勘。

寄川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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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小成晩矣。尤可喜也。晦文败归为一欠。然得失有数。早晩有时。何必深叹邪。苦企之际。得书甚慰。月馀劳攘之馀。能无病气邪。吾依前。到门日子。今既到近。不必迟延。以初七完定。汝意如何。泮人亦不来。入门之际。太无聊。三弦看势率来。无妨矣。

寄川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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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浑况何如。调度吾不问之矣。小说野性难驯。留之不得。依其愿送去耳。乖厓集序文。仅得成篇。而殊未合意。欲与汝论量。数日后上来为好。约文来留好矣。但粮子难办。每三复谁传辟糓方之句。为之怅然伤叹耳。

答川休别纸迁厝仪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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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庙。

破墓前一日。主人以下诣祠堂前。序立出主。出所当迁葬之主。参神降神。主人斟酒。主人以下皆跪告云云。主人再拜辞神。在位者皆再拜。○丘氏及沙溪以为酒果当独设当位。葛庵以为并设茶果。只告当位。未知何说为是。然湖上先生尝以为既不别龛室。则只设于所告之位似未安。以此数说参量而行之。孙儿神主告事。与上位稍别。礼家以为改葬神主班祔于祖龛。则当奉出改葬神主于别所而行告礼。依此行之为可。告辞则当曰年月日。祖老病废事。使孙博文告于亡长孙载文。葬拘山运。权厝山侧。今始卜吉移穴。将以是月某日。改葬于同冈巽坐之原。玆以酒果用告厥由云云。

破墓。

厥明。内外诸亲皆至。祀土地祝云云。主人以下序立于墓前再拜。礼家云若前期破墓。只略开土而已。则不必举哀。至启墓。始尽用备要启墓之制。诣墓道前跪。焚香酹酒。再拜复位。祝噫嘻三声。告辞曰年月日。孝子某敢昭告于显考某官府君。卜葬失穴。体魄靡宁。将欲迁窆下麓。敢先破坟。伏惟尊灵。庶无震惊。○再拜礼毕。役者依日法破坟。

启墓○运柩○窆葬

执事者于旧墓。张幕布席。厥明。内外诸亲皆至。当服三年者服缌麻。出继子吊服加麻布巾加单股环绖麤布直领无则麤布上衣生布带。其馀期功之亲。皆布巾布带。序立举哀。哀止再拜。诣墓道前跪。焚香酹酒。再拜复位。祝噫嘻三声。告辞云云。此与始破坟时告辞似重叠。然启墓时不可不备仪。举哀再拜。哀止礼毕。各就他所。役者开圹。俟开坟讫。内外各就哭如初。○举棺出置于幕下席上。男女哭从于幕所。祝以功布拭棺。覆以油芚。焚香屑结棺。祝设奠于柩前。○据通典。若移丧远葬。则改葬亦有祖奠遣奠。而若咫尺移奉。无载轝发引之事。则祖奠遣奠当废。但移奉之际。祝斟酒跪告云云。○执事者预于新圹之傍。设殡幕安柩。上食设奠哀临。一如初丧时。○祖奠虽不可行。而因夕上食。略设饼面。无祝而行之无妨。○将窆。执事者先布席于圹南。奉柩席上北首。主人男女皆就哭。○乃止哭视窆。下棺整柩衣玄𫄸等节。一如初葬之仪。○祀土地于墓左。祝云云。○既葬。就幕所灵座前行虞祭。如初虞仪。祝云云。○祭毕。撤灵座释缌麻。素服而还。○孙儿窆埋之节。以上仪节。裁定为之为宜。后土祝列书无妨。只书尊位。亦不害为统于尊之义矣。○孙儿一虞。汝若主祭。则祝文当曰年月日。父告于亡长子秀才某。新改幽宅。礼毕终虞。日夜呼痛。心肠摧裂。玆以清酌庶羞。荐此虞事。尔其飨之。

哭庙。

一虞后返家。出主于厅事。哭奠饼面。略如朔望之仪。羹饭则不必设。祝云云。○告辞后哭尽哀。参降辞神则不哭。主人以缌服从事。馀亲亦以白巾素带从事。孙儿哭庙告辞。则当曰卜葬失穴。今始改窆。祔葬于本生考茔下。事毕归哭云云。

除服。

改葬除服之节。郑注以为终缌之月数而除。王肃以为既葬便除。二说不同。而朱先生谓礼宜从厚。当从郑氏。此可为定论也。但丘仪有既葬释缌麻素服而归之文。而世俗皆遵用。此却与王氏便除之说相近。然今详丘说。只云释服而不言除服。盖以改葬。无返魂哭从之节。则不必具服而行于道路。故使之暂释而归。非谓既葬而便除之也。今只得依丘仪。既虞释缌麻。素服而归。归而哭庙。又以缌麻从事。三月既满之后。依愚伏说。上墓哭除似当。若有故不得上墓。则设位哭除亦可。其除服之期。则当依家礼。月数既满次月之朔。哭而除之。不必用卜日之例矣。

答侄儿范休问目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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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道教三者。盖兼人物不杂气质而言者也。既不杂气质。则性道教宜无人物之殊。而今看循人之性。自有人之道焉。循物之性。自有物之道焉。其道不得不异。品节人之所当行而教于人者自别。品节物之所当行而教于物者自别。其教不得不异。看来亦不得不兼气质看。如何。

朱子尝曰人物之生。随其气质而理亦不同。又曰天命之性。是专言理。若言兼言气。则便说率性之道不去。如太极虽不离乎阴阳。而亦不杂乎阴阳。详味此等训说。则可以无是疑矣。

人心生于形气。道心原于性命。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其发各有苗脉。界分分明。不可混看。然如饮食男女是人心。而若饮食男女之得其正。则却与道心无异。喜怒哀乐是七情。而若喜怒哀乐合于理。则却与四端无间。其发也异。其善也同。如此处何以分别。

天下义理。同中有异。异中有同。见其同而一向浑沦说者。固为失之。而见其异而一向分开说者。亦未知其为得也。今以四端七情而论之。则分而言之。斯有理发气发之异。而合而言之。俱是性之动也。其发虽气。而理乘之为主。故其善同。其性虽同。而亦各有苗脉。故不害其为异也。如何。

配此理者气也。害此理者亦气也。故无此形气。此理无所顿著。非此形气。此理无所坏了。世间甚事。不因形气上错了乎。故理为之主。则气为之助。所谓天君泰然。百体从令者是也。理不得为主。则气为之贼。所谓耳目手足。为厥心病者是也。故形气譬则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如何。

所论大意虽善。而有厌薄形气之意。此甚害理。盖形气本非不善。而外物诱之。乃流于恶耳。今不言外物之诱。而专责形气。以为理由是坏。事由是错。无或近于以淫声之入而恶耳之能听。以乱色之接而恶目之能视者邪。圣贤之于形气。亦曰践之而已。养之而已。未尝以外物之诱而罪夫形气也。能臣之喩。亦似不切。如使能践其形而善养其气。则是圣主之纯臣。良将之驯卒。何但为能臣而已。

后世学术不明。不知有此边工夫。或语及性理则人必厌听。或捡束肢体则反被嗤点。所谓稍有志尚者。亦羞愧沮丧。不能振拔成就。岂不可惜。如欲不为矫激。无忤于众。不至合污。自能树立。则当用何道也。

人之为学。为己而已。非为人也。今以人之指目而有所前却。不几于为人乎。如欲无忤于众而自能树立。则其用心愈劳。倍费区处。而缓急不得力也。然与人相接。如非讲论之客。则不必语之以性命。又不必闭眉合眼。为矜能异众之容也。吾家自祖先以来。以勤俭质朴闻于世。先父兄在世时。尝戒不肖等曰。淳实是吾家本色。而汝辈稍似修饰。吾甚忧之。每中夜念及先训。为之汗流竟趾。尔曹亦宜痛戒。凡事务从平实。不事修饰。于人则见其长而不见其短。于己则见其短而不见其长。被人骇笑。亦必自反而曰人之骇笑。以吾之学有未实也。尤加警惕。进进不已。则世之人。始或疑怪。而终必信向矣。安有云云之患邪。今乃不曾举足。而预忧傍人之嗤点。既为人嗤点。而又为之羞愧沮丧。外虽沮丧而中实自贤。则其为心术之害。岂不大欤。吾是同流合污而不能自拔者。言此为可笑。然于汝则为至戒。千万念之。

答范休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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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马还。见书知及期入城供职。且免生病之患。慰不可言。旬间果又入直。而凡百安好否。斋中想无应接烦闹。静坐读书。岂非幸事。汝稍有志业。而为竆鬼所困。不能尽力做工。分外职名。使汝占闲界读古书。此殆天意也。千万勉力。无负所望。谨言语慎交游。为游宦第一义。而此则汝自知之。不以为忧也。然毫忽放过。便有走作。况于声名利禄之场。易有所渐染浸渍。戒之戒之。轻易出脚。固知非汝本心。而为贫之仕。古人所不免。况有老亲。屈心奉檄。此毛生所以为贤也。但义有难安处。则便当一剑两段。不可回互迁就也。殿最前则事势难于受由。六月望后则又不可冒热作行。俟处暑后下来为好。如闻汝寝食安稳。读书有头緖。其为慰亲大矣。不必每便作思归语。以搅亲心也。

答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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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九月书。非寻常寒暄之比。其临文体验之工。随事矜畏之意。溢于纸面。汝能如此。吾辈复有何忧。但俄顷之间。或失照管。便是堕坑落堑。不可复救。须持身如闺里处子。一受污辱。终身不磨。治心如鏖战猛将。令或少缓。盗伏帐内。攻己之过而不暇攻人之失。治吾之田而不暇芸人之苗。如是著紧用工而后。始可以缓急俱得力矣。严威俨恪说。甚周匝可喜。心经箚疑。亦欲速见。今便送来为可。近来门少辈。往往有兴起向学之人。而吾病昏日甚。讲讨一饷。辄困疲思卧。如是而何能成就人材邪。洛文志尚甚好。工夫甚笃。其进似不可量。龟休亦颇向学。方读朱书。日诵五六板无滞碍。约文请读朱书。似为躐等。而或意其因此拨得好意思。依其愿授之。健休虽欠敏锐。而质实可贵。事亲以孝称。事师极其诚敬。根本如此。成就可期。思文亦往来受学。温雅可爱。但欠奋发意思。訔休亦悠悠度日。秋冬只读得庸学一过。晦文知见已甚精到。而左奔右汩。无意作冷淡活计。良可惜也。漆溪翁又弃后学。痛矣奈何。晦文方往会葬未归。归后当大加鞭掣。庶不至蹉过耳。

答范休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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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百念俱灰。欲入万山深处结数椽。联床其中。使汝曹说经而听之。汝今宦游千里。吾亦离兄来。接大路傍。日有应酬之烦。往往有不可堪者。事不如心。例如此奈何。汝近看何书。内迁后无暇做业。诚为可悯。然随时随处。点捡身心。不令放倒。则日用应接。无非用工地头也。若遽生厌苦之心。而或见于色辞之间。则不但为招谤之道。此心日觉躁迫。而失其虚静之本体矣。应务才了。看文字不入心。此固然矣。然此亦主宰未立之致。如使此心不随物于外。而存在腔里。则酬应万变而心固自若。安有云云之弊邪。致道偸隙偸看。滴水滴冻之云。尽是对证之剂。而亦非原本之论。故有此论。然吾所不能而却劝汝。此岂非言之非难。行之难者邪。泮村问答。议论尽佳。意象尽好。此可为泮中故事。使继至者有所观法矣。所未能领会者。录在别纸耳。

答范休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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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度书。一时来到。知旅况连保。慰不可言。但汝思乡太过。辞语转苦。一向如此。恐成心恙。千万戒之。汝虽离亲宦游。门户之托。父兄之望。都在于汝。此韩子所谓虽在千里之外。而与在膝下无异者也。何遽不若汝弟之在家服勤。而汝之自讼太过。如负罪过者然。恐不必忉忉至此也。洛儿之勤劳。玄儿之继馔。自是子职之所当为。惟恐渠辈于子道。犹有所未尽。汝只合贻书。益勉其尽职。不当过为称叹。如谢他人之厚于吾亲也。各家调度虽甚窘束。而世岂有生口蛛网者邪。汝若得一麾而归。则固为幸事。如其不然。则忍竆守饿四字外。无可致力处矣。无以慰汝之乡愁。敢为大言如此。可一笑也。

答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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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太还。见书知客况连保。可慰。而职事倥偬。殊可念也。然此则势所不免。第当随事点捡。勿令此心都奔在事务上。常令主翁惺惺。又须偸取一两时辰。捡看古人用心处。方可不失其故步。近来汝书。每有忙迫意思。所谓日记。亦无一点虚闲意思。忙里作书。无怪其如是。而不能无过计之忧也。吾处闲界。无所用心。正所谓无病者不知人之疾痛。汝或以吾言为处士之大言邪。呵呵。晦文之行。可谓妄发。今闻无事入京。与汝相依。又可慰也。须随事教告。探讨书册。长得渠一格。则何啻占高科邪。致道事。在我无愧。不必向人分疏。而世路险巇。良可忧怖。奈何奈何。吾昨日下山。省候涧亭。仍为数日同被计。兄主神观筋力。渐似差复。而眼患方苦。此则连作蝇头细字之致。悯虑悯虑。各家忧病及调度。吾是断置世事者。虽欲言之。不能详知。虽或知之。言亦何益邪。

答范休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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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手字。知已无挠到任。仍无疾病。慰豁不可言。但便养之计。竟归虚套。良可慨叹。然一日在官。当尽一日之责。先师连原时。亲书日记。曰只把清勤二字作家计。每事只循他旧例。莫轻易变动。变动好时固好。不好时其害甚大。莫挠民莫喜事。此可为作吏要诀矣。吾则已成泉石膏肓。入山则佳胜。下山则生病。以此儿辈亦不敢为邀还计。将似此优游以终馀年。而兄弟相离。是为欠缺事耳。

寄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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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安伻归后又多日。其间安否复何如。聃寿课业何如。前便成送学令。果能施行邪。吾家种子在渠。须勿令太浪过也。大小科得失可付数。不必过为悬望矣。此中兄主来临岩亭。陪侍欢喜。恨不与汝同此乐也。山中芋栗方熟。兄弟晨起拥衾而坐。令学童煨栗而啖之。朝饭烹芋而食之。兄主大以为乐。而却恐久后又忽起归兴也。

答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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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连住亭子。以松菊为友。世间万事。都不关心。而以兄主病患。中间过用心虑。今既向安。可复依前啸咏耳。川休白头小成。尤觉奇特。将以再明到门。明将下山省候朴谷。仍留宿见新恩。翼晓拜告祠堂。向大坪。非但汝不得同乐。兄主震荡之馀。似不可强起临筵。缺叹缺叹。洛休事亲之节。虽古之孝子。无以过之。汝有弟如此。所以能游宦千里也。投印之语。情理无怪。而既不得遽归。则绝勿空自煎熬。安心好做。无令生病贻忧。至可至可。

寄范休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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魃威肆虐。大地欲焦。所苦想遇热倍剧。何以耐过。足热是心燥之致。无乃局束仕路。有负夙心。种种不快。而有添病之患邪。古人亦有为贫而仕者。而其心则未尝不宽绰。盖以随缘仕宦。以活百口。自不害义理故也。此则汝已知之。不必烦及。而惟是汝终欠虚闲意思。有不如意事。往往留著胸中。此先师所以每加申戒。而有展拓开阔之训也。汝其念之。吾神日益耗。病日益深。自是年例。只得任之耳。伯父墓碣后识。拜受伏读。称停无憾。感幸感幸。伯兄主行录。近亦草成。此后文字之役。当一切断置。以安残龄耳。

寄范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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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家冗。读书松桂林中。可谓闲歇世界。须勿以乡思恼心。静坐看读。千万为望。吾已作下山光景。精神筋力。日渐糜溃。今月不如去月。今日不如昨日。自知其不久于世。而孙儿辈一向悠悠。又或驰心于外。难望以向上事。四十年辛勤收拾之工。竟无分付处。惟洛文一向笃工。顷得其书。隐然有守死善道之意。办得如此身心。何事不做。惜其独坐竆山。无师友之益。百忧困拂。无以尽力于问学。然即今所就。已自不凡。文字亦已练熟。可喜耳。

民竆财尽。人欲横流。而天之赋人。未尝不至善。往往发见于无知之小儿。盖以其姑保天真而未梏于物欲也。子仁第二子名雄大。外貌颇古朴。有乃祖风味。三岁失母。手摘江南秫埋灰中。良久而出之。持之而出外。终日无入来之事。夕上食时开殡门。则置秫卓上而伏于其下。闻者异之。今年大旱。争水者遍野。子仁亦灌水堰下田。尽凿沟水而下之。雄大随往。止其父曰。尽灌吾田。人将何灌。后日又随其父往新坪。灌水而归。雄大曰。何不往灌伯父之田而遽归乎。盖子实之田。在其上一马场许。时旱炎方酷。难于迤往。而儿言亦可愧。遂往灌而归云。此当表而出之。为专利悖伦者之视焉。

答范休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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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安报。极以为慰。官事鞅掌。诚为可悯。然万二千峯。为吾几案间物。朱墨之暇。寓目骋怀。或可以消遣世虑。且取一两时辰。温习旧闻。勿令好个意思。一味断绝为可。如我者平生虚窃读书之名。而元无本原上工夫。有时回顾。令人惭汗。虽欲从今箚住。补复前非。而前程已促。死符将至。无以借手而见先人于地下。奈何奈何。棣堂移建。非但为吾居处。吾三兄弟友于之迹。只有岿然一阁。而近为村僮流丐所焚荡。未久将并与其岿然者而无之矣。中夜不寐。不胜悲叹。自两亭约中。出若干谷。移建于石涧亭旧基。仅得立柱上梁而力已尽。土役则欲待麦秋。而又判大无。何能念及此等事邪。

居官之道。昔年庭教尽之。汝必铭佩。吾不必叠床。大抵治民。公明廉威四者。不可废一。盖公则无私。明则不蔽。廉则不屈于欲。有威则下不敢慢。汝于廉威则可庶几焉。而于公明二字。不可不加之意也。

喜事固不可。然厌事亦不可。但当随事尽分。

太畏人言固不可。然不畏人言亦不可。

寄范休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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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浑衙安否何如。晦文在傍。非但慰寂。想有相仗之益矣。鲁文兄弟课业何如。宗伯归路。盛言小聃才调不凡。声闻过情。君子耻之。须猛著工程。无使名浮于实。至望至望。吾今年特地惫劣。非但转侧须人。精神日觉昏愦。有时言语错缪。问东答西。如是而其有生世之况邪。岩亭鱼鸟。不复为吾物事。石亭亦以力屈。不得毕役。入处升室㑋卧。蝇侵蚊嘬。倍难聊遣。然此亦命也。第当安意以俟符到耳。寿服闻留念。而吾是竆儒。何可过用官钱。以华服敛。须绝勿留念也。

答从孙晦文,孙约文。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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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门岩斋。罕与人接。虽或有便。而未及知之。一未寄书。汝辈必以为怪矣。即见初二日所发平书。乃是近信。慰豁何可量邪。但五朔栖屑。其苦可想。汝辈今而后。乃知分外经营。为不足留意矣。及今卷归。共吃麦粥。为安乐世界。而顺归便。苦难得闻。又被抄于校勘之役。似不可弃归。势将姑为盘礴。兄弟相对通读勘校。必大得其力矣。古语云经文一字之误。流血千里。近来经传舛讹颇多。不是小故。因此机会。逐一厘正。岂非事业邪。但不得善本以校。则未必不仍袭其误。必得数本参看。如或有互出者。则付标曰某本作某字。某本作某字。恐某本为是云云似好。其紧要处则录来亦好。但汝辈于字学甚生。是可虑也。吾连住岩亭。无大段疾痛处。而气甚惫劣。坐则头常垂下。卧则体不稳便。恒如云雾中人。似是不好消息。然只得任之耳。宅成连在吾侧勤课。知见甚进。述作亦颇有可观。而纯六不如行文耳。

寄约文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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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不量筋力。转向玄风云。科固重矣。有身而后有科举。甚不妥当。然既往之后。亦不可追悔。凡百须禀于汝堂父而为之。绝勿生躁竞之心。汝父积屈之馀。以终场参榜云。榜奴虽未到。似是的传。又已治发京行。汝辈当以此为慰祝。右试得隽固好。落亦不妨。东堂则尤不可妄希。虽在奔忙中。不失逊悌之风。深所望也。场中事。专以扶护老父兄为主。慎勿自有其身而生私邪之心也。汝年才弱冠。已以得失为念。余窃悯之。

寄约文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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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事奇幸奇幸。然男儿事业。不止于此。须勿以科名动了心也。方患毒感。殆不省人事。不能多及。到门日当见之。

寄从孙聃寿鲁文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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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来。见汝书慰甚。但闻汝父以笺文差使。将有京行云。果尔则汝独留衙中。何以经过。念不能忘。汝父虽出。须熟读前所受者。勿为游泛也。古语曰三日刮目。汝在松衙过了几个三日。而汝之书辞。不知有刮目处。笔画亦横斜荒乱。少无敬谨之意。心窃忧之。此后亦当见汝之书而卜汝之进退。男儿之志。不在温饱。须勿以居衙好吃著。便生骄逸之意也。

晨起必躬敛衾褥洗面。读书五遍。背诵受书。字字入精神读之。食至辍读。食后写字。多少随宜。午前读十五遍。午后读十五遍。夜读或诵十五遍。

读已。请于长者。散步衙内可游处。遇兴则占句绝。勿与小妓通引辈谐笑。汝年已多而失学。心志未定而遽入纷华之场。吾兄弟深为汝忧之。书此远寄。须勿毁弃而服行焉。汝父或以官事出外。尤宜惕念勤读。

寄从孙鲁文,小聃鼎文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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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书之际。高川老人来访。又有他酬应。不得有书。见抵汝父书。则可知此间凡百矣。有书辄有学规之请。其志可尚。但念汝有贤父兄。当随事训诲。不待吾老悖之言矣。且事亲敬长隆师亲友读书敕身之方。具于小学书及童蒙须知等书。初学当敬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体之身心。而著之行事。不必虚为科条。以资谈听。而未有躬行之实也。下数条。于汝辈受用尤切。千万念之。

人言居衙子弟。鲜克由礼。盖以使令足于前。故阙弟子之职。珍甘适于口。故忘藜藿之味。身闲逸乐而无师友钳锤之益。故不能无骄傲之习。高城虽薄。与私家有异。千万戒之。

汝发行时。吾果有文章待壮观之语。而不尽其说。使汝辈求文于山水。其亦误矣。古人果有因游观而能文章者。然徒然看山玩水。只令心志流荡而已。何益于文哉。古之人自幼少时。读得许多书。根本既立。眼目既大。于是而遇佳山胜水。自然有以助发其情趣。汝辈能如是乎。惟刺著头读书传。方是究竟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