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维子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七

卷第十六 东维子文集 卷第十七
元 杨维桢 撰 傅增湘 撰校勘记 景江南图书馆藏鸣野山房钞本
卷第十八

东维子文集卷之十七

             会稽铁厓杨维桢康夫著

 记

  小桃源记

淞隐君陈衡父氏世家在泖环之西既遗其子东西第又为

园池东西地间仍治屋庐其中名其堂曰清晖楼曰明远而又

额其亭曰小桃源也予尝抵桃源𠩄𠩄清绝如在壶天四时花

木娄温常如二三月时殆不似人间世也隐君且举酒属如

以记请余闻天下称桃源在人间世有武陵也天台也而伏

翼之西又以小云据传者言则武陵有父子无君臣天台有

夫妇无父子也方外士好引其事以为高而不可以入于中国

 圣人之训矧其象也暂敞亟閟其接也阳示而阴讳之使

 人想之如恍惚幻梦不䏻倚信虽曰乐土若彼吾何取乎哉

 若小桃源之在隐居𠩄也非物引诸八荒之外入有亲以职吾

 孝也出有子弟以职吾慈友也交有朋侪戚党以职吾任

 与姻也子孙之出仕于时者又有君臣之义以职吾忠与

 爱也桃源若是岂传𠩄述武陵天台者可较贤劣哉然而

 心以桃源名者张留侯非不知赤松氏之恍悃也而其言

 曰吾将弃人间事従之游知之者以为假之而去也隐君

 亦将假之云耳隐君齿既暮而老将休矣桃源其休之

 所寄乎而由以小云如伏翼者小寄云耳固不䏻绝俗

 大去已或曰松俗信仙鬼贵富家有驾海航翼风一引

至殊岛见瑶池母东方生乞千岁果啖之而隐君弗能从

此小桃源之名扵淞也并书为记

  松室记

松江朱子肯扵其先庐之左治读书之室环植以松故命

室曰松今且寄所居扵东山氏之西庑而未见偃盖之植也

则命画史图居之松以谒予泖上曰此其之所谓松室而读

书诵诗于其下者也愿有记焉虽吾远去其郷得展图𭣄

记将不悼其身不在松之室也予诘子肯诚何取于松岂

子受性也独正松有心也贯四时而不改厥抚乎将森森

千又施之明堂大厦有栋梁之材也抑产㐲神结灵实辟

百谷而食之可以飞行如偓佺之伦乎将异时托之洒扫

使家之人识其指之在也抑要久岁月精与化通为青蛇

为赤龟以怪骇人间世乎子肯曰余孔子徒也非释之流予

弦诵扵松室之下知圣言有松之为岁寒物也如其心而不

改柯易叶也吾鸟知其他虽然余幸而生文明之代知学孔氏

学而㓜有得于诵余者其志堂不欲淑诸人而达天下也故

尝梦松焉吾十八年其抑将为公也邪予𮅕子肯明年为六

十人更十八寒暑为太公望之龄梦松协子梦熊则吾将迎

子扵海之滨江之上矣子肯莞尔曰吾与其为十八公吾寕为

主人七松至正九年十月一日记

  夏氏清润堂记

云间义门夏景渊氏居同邑吕公之甥馆其馆中奥曰清

润盖取晋人名乐卫翁婿语也予与景渊为昆弟交既得

翰林院学士泰埜公书其额而遂求志之文于市予惟物

之清莫逾于水诗人曰清如玉壶冰是也器之⿰氵閠 -- 润莫逾于玉传

者曰温而泽是也故皆得以比德若也当典午氏之世行者方

以放浊为通居者专以杨寂为记䆒求时君子比德于冰之

清玉之润者鲜矣评者以乐卫当之吾尝探其人焉误晋

天下者多清谈之治术而广与王夷甫为清谈首位极于台

揆竟以殒莹然承镜之照人者吾不知其与澄胡母辅之辈

相隔几何术叔宝自㓜美风神见者以为玉人中兴名士虽

为第一而卒无救于名教之败至扵徙家而南再获美妃终

天厥生玉振江表比扵金声中朝者王辅同一寂寂吾又不知

永嘉之末曰正始音者何取正始哉二子之不能不愧德于冰

玉音类此吾客吕公仲氏家亲识吕公之为人高居洁已行

无瑕类不与恶人交不与绅士游侍其坐朗然明月之照

席也可谓善清也已景渊天质纯雅有大器量而不苟扵小

仕与之交昭昭然若馀醇酎可谓能润也已以广玠之𠩄名名

厥居广玠忝扵时评而景渊氏之翁婿岂有愧也哉虽然

清莫清扵不自掩其疾润莫润扵及物之大冰之岀壑润

彻中表而瑕不自匿此其清之至也玉之在山土石草木皆

蒙清辉此其润之大也吕公之清音知其至矣景渊氏之润

更以其物之大者推焉则光映清门于弘且𮟏者非义门之

傍泽欤景渊氏曰善敢不勉诸请录诸堂为记

 宾月轩记

吕辅公之长子恒字长德常其燕处一室在居之西扁名之

曰賔月尝觞于其𠩄遂以记请余读尧书命羲仲之翕曰寅

賔出月又曰寅饯纳日以宾饯之礼之目者谨昏且之候未

闻以月然在帝文告𠩵日月而迎送之则月亦在𠩄賔矣吁

此历家说也非吾达士之𠩄宾也吾达士𠩄宾自眺蟾主人

宾于景祀之上月固未受其宾也而况黄星小儿欲窥于

南鹊之枝乎况苔阁尘榭欲以脂粉徼之乎又况霓裳之声

带鼙鼓而欲假仙游以即之乎是皆宾之以为主也惟庾武

昌之据床刘晋阳之清啸李骑鲧之举杯相属少陵之恋

恋貂裘粗宾主之一遇耳嘻宾当有也而主不常有兹数

人之后何其遇之润如也五百馀年而宾对之交始得于

德常氏何以见遇合之难矣吾爱德常人品光霁尤爱其

为量靓深时吐章句流丽娟好吾知月之爱德常而适以

为主无短也或有嘲曰德常宾月月主德常主无异情矣

而宾也有云雨之翻覆圆缺之差池奈何德常曰尔何窥

于賔主之浅也先天不稚后天不老者非全月矣而吾神

未尝不与之俱求吾宾者以神不以形以形宾在宾主往

主以神则吾盖不知宾之在月而主在吾矣尚何以主客异

邪或者曰然书诸数为记

  春水船

沧水主人壮耳桴于海晚家居结楼沧之上蓬然若舟海水

时抵家下放目楼上百万顷人眠其蓬然者一苇耳目命曰

春水船主人垂钓于枕濯足于床酒酣辄笑歌其上家僮

数十善为越人拥楫主人之歌又自歌小海为举足扣舷以

节之水光天影飞动几席籁声与潮汐开作殷殷在足

底不知船在水邪陆邪沧洲仙有驾凌风舸以激水者徒

以舸为舸而未知吾居之以不舸为舸也以为行则未尝去

家以为居则常有行色又孰知吾船之䌫之而往负之而

走也昔者太公尝以渔钓欺天下而天下旋知之其含鱼

也欲盖而彰也嘻以为非鱼则持钓竿五十年矣以为真

鱼则未尝得一鱼焉嘻太公固得扵渔不渔之间者客诰至

船以为真船则居阯以为非船则箬笠之前皆渔樵推骂

之地安知吾之在楼非长桀风舸也耶今夫天一大春水

地一大船人在船不悟悟者实在船之外吾悟吾船独不

在外也嘻此不可与众人道也春水如天船在天耶水耶

而况在楼耶认吾船在楼又何异认剑在舟刻耶其扣舷

之歌曰沧之水兮如天沧之屋兮如船水滔天兮以春船

之载兮薄夫天津索吾船于津之表兮吾将与泰初而为

邻客和之曰若有人兮舟为家看土不住兮养空不驱泰

始我海兮鸿厖我湖吾不知贯月槎之徒兮天倪舟之徒

欤主人为汝南殷德父氏客为铁篴道人会稽杨维桢也

至正十年三月三日记

  碧梧翠竹堂记

至正八年秋昆山顾君仲瑛于其居之西偏治别业所架

石为山窽土为池层楼复馆悉就规制明年中奥之堂成颜曰

碧梧翠竹廼驰数百里记于友人杨维桢曰堂瞰金粟治枕湖

山楼渔庄草堂相为僎介盖予玉山佳处之尤宏而胜者也

鸿生茂士为予记咏者多矣兹堂之志非名钜手不以属敢有

请于谓仲瑛爱花木治园池位置品列曰桃溪曰金粟曰菊

田曰芝室不一足矣而扵中堂焉独取梧竹非以梧竹固有

异于春妍秋馥者耶人曰梧竹灵鳯之所栖食者宜资其

形色为庭除玩吁人知梧竹之外者云耳吾𮗚梧之华始扵

清明叶落扵立秋之顷言历者占焉是其觉之灵者在梧而

丝琴瑟之材未论也竹之于秋而不徇秋零通于春而不为

春媚贯四时而一节焉是其⿰扌𠫵 -- 𢮥之恃者在竹而笾简笙箎之

器未论也淮南子曰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吾子淮南子为知梧

记礼者曰如竹箭之有筠吾以记礼者为知竹然则仲瑛之

取梧竹也盍亦征其觉之灵操之特者书以为取诸物者法

母徒资其形色之外云也子韩子美少傅之辞曰翠竹碧梧

能妥其业者也徒取形色之外而不得其灵与特者未必

为善守仲瑛氏吴之衣冠旧族也有学而不屑于是兹堂之

建将日与贤者处谈道礼义以益固其宁者其不以吾言

取梧竹乎书以复仲瑛俾刻诸堂为记

  槐圃记

按周礼朝士画三槐公位也槐何以取扵三公哉岂其尽聂霄

炕一阴一阳之翕辟而爕理之道见焉故公𠩄多植槐齐

之君主有犯槐之树也列公𠩄尊异乎群卉而不可与凡条繇

植于老农之圃者比矣故宋王祐氏手植三槐于庭期其子

孙曰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已而且果相太宗天下谓之三

槐王氏吁槐之植私庭而遇如王氏者天下亦鲜矣北庭文

甫氏家于杭之清波门自其祖𠫵政忽撒公树槐三章于居

之后𫟍稍治园亭其中名之曰槐圃文甫氏弹琴读书或与

客觞咏必于圃之𠩄时时与客抚其树曰嗟乎是吾祖之手泽

也予后之人弗克负荷惟惧其敢不封植是树如昔人之无

忘吾相者耶客至圃者爱其人必敬其树知其祖之待文甫

氏者远且大也且咸为之赋槐圃诗吁文甫氏能思其祖爱

其手植若是其孝于家者可知矣以其孝扵家者移中于国

其光于祖者又可知也文甫方强年承𠫵政之泽将以六品秩

仕于朝矣吾尝交其人识其负大器且执谦而好学忽氏子

孙之为三公者岂下王氏哉异日文甫居高位画庭槐若见尔

祖之手植也有不惕然者哉槐以人而名则圃以槐而重天

下谓之三槐王氏者不属之三槐忽氏乎惟文甫以前人之𠩄

期天下之𠩄望者勉之而已至正已丑九月九日记

  光霁堂记

宋黄庭坚论春陵子周子之人品曰胸次洒落如光风霁月谈

人物于孟轲氏后者子周子也太极通书之著异乎荘列荀

杨之撰不由师传根极道要以接夫千载不传之绪由其人

品之高也拟诸形容者无他风戸之光霁而巳耳后世不识周

子而求其人以光霁可以识其人品焉云间任公子元朴开国

池于庐之西偏莳花竹其中而命其堂𠩄曰光霁因友生马

琬求记于予予谓元朴之光霁其慕于周子欤抑自胸次式

符于子周子欤呜呼一岁之昼夜非无风与月也而得光霁

实难今夫蓬蓬然而发乎噫气掉乎无方迹之而无形听之

若有鸣谷乎若盈流乎乎若行风也而光实形之不光无以

见风之至祥也晶晶乎行乎太极泰清乎天中转之而不穷蚀

之不而讧死而胸灰而眺朓而中者是月也而霁实旌之不

霁无以见月之至白也风之光月之霁盖神之至秀而时良也已

胜人韵士韶畅高明洒然凡尘之表者不似之乎吾扵是有

感矣风月光霁少而翳冥多也人光霁少而幽阴多也世代光

霁少而屯否多也元朴光霁犹取诸造物之多得之心而应之

境诵诗读书暇而弹琴握槊与客觞咏以为乐而不知世间

万物百悴然而不适其情者嘻风月在世也而堂独以光齐

𠩄之是虽悔冥阴雨相寻于无穷而吾未尝一日不光霁也吁夫

人而似乎元朴也子周子不足慕而已世道之否者乎可以复忝乎

声明之盛于古也客闻吾言有善而为之歌者曰有光虽风

有霁虽月我思其人忧心惙惙既见其人我心在悦又歌曰光

之风兮英英霁之月兮庚庚风与翔兮月与萌君子之心既清且

明君子之乐式和且平繄乎仕子莫之与京

  双清轩记

华亭南去五十里为胥浦浦之东有隐君子居焉曰倪益齐

氏吾尝闻其人而不及见之今年予至胥浦而其人已隔世

见其二子皆孝睦其家孙曰权者尤多才贤而善接师友权

之舍客次曰双清轩以余为右客常礼予以颛席予亦时时领

客造其𠩄不问主在无一也权与文伯玉君闻于至急治茗

具茗馀继觞咏已而相与抱琴至双清所当秋月正中八囱夜

自游尘不兴草树可数为予援琴三鼓始以长清短清中之

以御风骑气其声汩汩如泉走绝壑如浮云行太空如珩瑀相

触于升降揖逊之顷疾徐高下靡不中节盖月在琴得月而

愈清轩之名双清非此耶权既与客赓唱双清诗而又属余

记余爱权之贤其有志于乐道者欤惟乐道者而后忘世俗

之乐故其心洒然与迹俱清不徒琴与月遭而后得清也世

之层台复馆贮粉黛芘望竽与淫朋狎伴为留连𮎰亡沈溺

而不悟者彼岂知天地之气之清有记于物而于者乎而倪氏容

𰯌之室无黝垩丹漆之丽其中惟经史图画一二古鼎𢑴品皿

而已方其适于清也众喧俱息百虑消方寸之间湛然无世间

一物之异此非诚于乐道者能之乎不然吾愳权之清也当琴与

月遭则暂之于月落琴移之际则失之譬之泉焉渴饮而廿之

而不能不为醇酹之夺于异日也可不愳哉权起谢曰权或

叛先生之教有如月举酒属客而自为之歌曰气之清兮魄

之阴气之清兮弦之琴维轩有月清明实临维轩有琴和乐

弗淫我歌双溃实𫉬我心并录之以为记

  邵氏有竹居记

松地隶古扬域厥土卑湿沮洳自禹决水注之海然后民与

艸木得休飬生息其土性㝡宜竹禹贡𠩄谓篠簜既敷可征

也去松之南六里𠩄有邨曰同安仲谦邵氏居焉邵氏自静山

君由伊雒徙湖长兴复自长兴徙兹邑仲谦即先庐斥而大

之左右皆植竹因颜其室曰有竹居翰林承旨张公梦臣尝为

大书其居太常胡公古为既为赋诗复介吾友吕辅之请记

扵余余曰竹之为物咏于诗有切磋琢磨之喻载于礼有释曰

増美之喻竹盖异于凡卉草木矣晋王子猷曰何可一日无此

君宋苏轼亦云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也非竹之比德君

子又何以能有扵人哉今仲谦氏居有竹亦知有得于竹而

竹为我之有乎若其居有竹而吾不能以有竹也问其𠩄有辄

谩言曰吾吟竹风击珊瑚也吾扫竹月披琅玕也云烟冰雪

蔽亏刻无不全于竹也好事者来引之竹𠩄弹琴咏诗或觞

酒以为乐吁有竹如是夫人而能有之也今夫虚中抱道之

心贞标绝俗竹之性独建而不拔竹之木离立而不轧竹之羽

四时寒暑不改柯易叶又甚恒也声中律吕协凤凰之将

鸣又具德音也啼而斑泣而萌动夫𡠉人孝子之思是又其应

物之灵也故君子有取于竹而必将有其有也仲谦之得竹如

此斯能有竹之有也不然吾惧仲谦氏居曰有竹竹不为其有也

虽渭川千亩之富徒与千户侯等云尔竹何有于居居又何有

扵竹哉吾问辅之氏称仲谦好德君子也仲谦其克有其

竹不使在居之云也审矣尚以吾言勉之

  聚桂轩记

秀在宋为文物之邦至今士多兴于学处㕓者亦类皆鸿生

硕彦由是㕓之坊有曰聚桂者而赵某氏世居焉其子觐尤

知尚文墨氏蚤岁尊师取友学经史谈道义不间寒暑且

题其修业之𠩄曰聚桂轩轩之前植桂成行当秋清月高花

烂熳发与客觞咏其下悠然与桂相㤀若友然待制杜公本既

为书其颜而又因司令濮乐间氏来见且以记请予惟春而荣

秋而悴者木皆然独桂贯四时一致不媚扵春不𪫟秋月窟清

寒其根托焉风霜高洁其英发焉岂非卉之仙者乎宜君

子之比徳扵桂者众也古者以桂喻君子如淮南山山之词

盖伤贤者不得𠩄而招之无隐者也晋郤洗对武帝曰臣射

䇿为天下第一独桂林一枝则高又目标榜而志于不隐者

也余未暇论天下士即秀一郡在宋则有莫氏五桂者以一

门皆五子皆明经擢第天子赐其亲以紫衣金节之华故人

比燕山之窦我 朝设科取士则有若黄氏玭父子俞氏镇

兄弟洎蔡氏景行陈氏允文鲍氏陆氏景龙徐氏达道岁

登贤书皆桂林之选也继诸君而来者殆未已焉觐固于

诸君之文读而知之或请业而师之已他日偕计吏上春官

对䇿大廷天子赐觐进士第觐将为桂之顕者追荣莫氏以光

欲士子之声岂得为山山阳乎聚桂 会方作于乐陶氏余

尝主评裁而士之与是会者人固以欲之桂待之矣觐其可

以桂自隐哉余故记聚桂不惟朂觐且以朂其同门同去者

  桐香室记

秀濮氏某府君居濮津之桐乡始居成聚已而成市其土广

而坟无高山大谷之深阻𠩄植多嘉树美箭旧说有梧桐盛

大鳯皇常集其上故乡以名余弱冠时游者尝识濮氏乐闲公

之折节下士尤切切教子弟不远千里而聘名师其子仲温好学

不倦题其修业之𠩄曰桐香又取诗人李长吉语以名也后

余在吴无有为典市官者相质剂夜则归诵书石辕且尝道

书于余道其所志欲请业焉则知为仲温余雅其人生纨绮

家且既仕而又志学(⿱艹石)此非贤者能之乎已而仲温弃官还

家尊师取友以卒其业峕余在云间仲温又介余友鲍君

仲孚招徕予公觞余知止堂上仲温退侍余桐香室中相与

榜仇经籍商论文墨为事滨别请室记者离骚子著书天

下香草以比有德之君子伤香草赱爱而不芳者有以而未闻

以桐盖卉之弗灵扵性者不秾扵色则烈于香不烈于香则

厚于实而已耳惟桐性灵花之拆叶落之占历者以之而其

枝之𠩄倾有以集凤凰材之所取又有以中琴瑟诗人者以

香属之殆不可与凡卉之臭味同议矣故曰桐之香凤之待

也嘻桐之香鳯之集德香而爵禄聚理之所必至者仲温

植其德以植桐然自拱把之日无牛羊斤斧之脱势不至

于宵蔽日不止也根益深䕃益大香益远吾见仲温膺爵

禄也 天子赐进士第起身以显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亲以展布其平日师

友之学可计日而候已故余乐为记桐香使人知桐香非直为

待鳯之具实濮氏之德之符也系之辞曰梧桐生矣在濮之阳

桐之香只繄凤之翔繄凤之翔维君子之乡梧桐培只在濮之

除桐之香只伊德之符伊德之符维君子之居

  明诚斋记

淞之南五十里其中水曰大泖水清而土坟环而居者多闻

家著族岁治土田给贡赋外不远千里聘多师教子弟最者

曰朱陈邵吕有曰五叔者盖邵氏之圭子弟也予尝闻武叔

兄文伯高爽而好学一时功夫乐与之游不知又有武叔竞爽焉

武叔事父兄各极其道事师尤不遗于禯且闻修业之所进

曰明诚盖以暇日诵书史其中所以交当世之贤人君子必

此焉浙息而声色狗马之好一不以经意乡之先达无不器许

之间从外舅倪伯玉君来见且请言以著明䛋余喜淞子弟多

嗜学而邵氏余不无言取然极其至而论则圣人之道一诚也

天地之连一诚也天地一息不诚天地之运歇圣人道一日不诚

圣人之道消圣法贤天法圣明此尔诚者诚此尔圣而无不

明孔子之徒是也贤明而无不诚颜曾之徒是也明则知诚则

行也易曰知至至之所与几也非明之始事乎知终终之所与

存义非诚之终事乎譬诸偏都者必知道所由陆辕太行所

水航沧汝不或于天下之劳峻断港然后星行夜宿积日累月

蕲于达而后止此非明诚始终之教欤故明诚之功极于天地

位万物育圣人之道于是焉与造化同流於乎至矣武州即予

说以合中庸之论而用力焉奈他日究子所成以徴子学之不自

欺者的不子妄也大师道而光祖德者不在武叔之祖为翠

岩老人者余𠩄爱敬也其师东冈先生余𠩄友也武叔归而

质之以为何如

  溪居琴乐轩记

古乐器𠩄在惟琴瑟琴盖古圣人有道之器而至乐存焉故

颜渊得圣人之道而托之琴也陶潜得圣人之趣亦托琴也

师旷嵇康阮瞻之徒非不工扵今艺而已耳道也趣也其乐

内也声有可也无可也艺者其乐外也声不得而无哉松

陵曹某氏辟室一所前俯六溪暇日鼓琴扵其口题曰溪居琴

乐间从阯有经氏来谒记予惟琴虽古乐今之琴绝与古反矣

古人乐扵内今之乐扵外也善琴者有猗兰白䨮离鸾舞

鹤御风骑古操之制也不知古操之制古道之所托也今之

纨袴小生笄珥妇女以劳为学者往往务为断声以悦今耳是

列雅于郑术之音何有乎古圣人之至乐哉予尝𦗟氏琴也

曹氏独好纯古淡泊之音宽扵内好足以舒焦衰湮郁之

疾则扵颜之道陶之趣其得否未外知然旳非乐扵声纨袴

小生笄珥妇女者比也不乐扵声则于乐道似矣抑吾闻

伯牙氏之学于连成是也置之绝岛之间𮗚风水之澒洞山林之

杳鸟悲兽号之𢡖情一移而琴遂最天下曹氏之居溪上也

流水终日㶁㶁鸣阶除闻若金石交作而清奏钧韶也高陵

大埠烟云晻霭在囱户外其朝夕之变不同也即物家之变

而写之于琴吾知其符连成子之教矣吁是道也又岂纨袴小

儿笄珥妇女以吟猱攫醳习于工师之乐学以为乐者哉子

它日拏舟过溪上听太古之音以见圣人于穆然颀然之间尚

当为汝赋其乐云

  桂隐记

至正九年春予赴璜溪吕氏塾之宾塾与其仲氏德昭甫

邻德昭甫辟居室之西偏植桂数十本颜之曰桂隐尝觞予

桂隐所因求记余谓山林之士托草木之芳以隐者多矣或

以菊或以蒲或以瓜或以松或以竹以梅以橘以李以槐者不一

足也而已桂托隐者鲜闻德昭甫其亦有慕于刘安氏之

小山者乎安轻国位典山泽之儒游八公之徒为赋小山之词

其招隐有曰山气笼嵸石嵯峨溪谷崭岩冰増波猿狖群

啸虎豹嗥攀援桂㧞聊淹留知桂之所记在岩谷斗僻之地

足以为君子隐所也今德昭甫之居无石之嵯谷之嵓猿狖群

居而虎豹曹也桂之列在庭其途人所见且引好事人抵其

所得为小山之词之隐乎德昭曰吾取桂以德不取桂以地

故曰桂因地生不因地桂且桂月窟之产也兔公蟾母之所

以为隐者固非人间世人之所得有间有在人间世者不幸为

墨卿词客资之为决科取禄计遂名为科籍岂桂本志哉

歌隐于小山者必于桂是言盖知桂者无如小山矣桂不以

无人而不芳君子不以无信而改德易行也吾有志扵桂如

是何暇计隐之山不山也哉抑予闻小山之词招隐耳非有

隐也徳昭甫尊德乐义虽老而好学不能吾见中朝之士方

有读骚歌而招徳昭者德昭其德得 隐扵桂乎是年九月

十日记

  水南轩记

家华亭长泖之阳其里曰胥浦世以孝友之行修于家而

义方教子弟者曰睦宗敬氏即其居之偏而颜之水南者

则其彦功燕处之地也陆氏自吴娄侯逊开迹华亭大司马

杭有平国功二子曰机曰云又以文章著称于世且姓其小字扵

山川故子孙氏至今千有馀年犹魁然以人门为淞闻族士

衡之诗曰髣髴谷水易谷水即长泖也盖其生之所乐

去之异乡而不忘归志不遂卒有感于华亭之清也嘻

谷水不𨗇亭鹤自语里人至今思而悲之今彦功有光之

序在谷易而名其轩曰水南上有垂白之亲下有无褓之童

 有贤师艮党之际乐其乐而不知世有崇高权贵炎冷

荣悴之一去一来者倚扵高山流水之外同志相过索其人

扵水之南相与南道名理为事此岂纨袴少年之情哉可以

称二陆之乡之贤俊氏贤彦功赏随其师黄公子谒余璜

溪其识其人高朗有雅量吾已喜其为陆氏佳子弟矧又

成之以贤师友之学抑余宗敬有才而不得究扵高年其

报在子孙彦功当有以显其先矣嘻绵华事之世泽补遐

祖之初志其又不在彦功乎彦功以余言勉之而已

  耕间堂记

予尝评间矣有仕而间有耕而闲有游于仕农之外而间游

于仕农之外者其间不容于先王之世吾置而勿论也若既仕

而丐闲者事若SKchar而情或有未知则闲亦谩尔惟耕有馀

力而后闲迹若苦而情SKchar非世俗之间有所矫激而后得者

比已云闲倪仲玉氏不仕而归农名其𠩄居堂为耕间农之

暇鸡𦘺豕蕃家𠩄酿谷作春辅会不阅月而熟仲玉作辅会

必与亲戚故旧而作堂工极夫琴歌笑咏之乐而后止胸中

廓然无一物之留户内外熙熙然无一世故之挠非吾所谓迹

若苦而情至SKchar非世俗之间有所矫激而后得者耶仲玉且

自记曰吾祖从御史大夫其亦农耳其劳至带经而锄计

其闲不如吾之耕馀及其耕而仕也闲益不得假吾之间不

废于耕而经亦不废于吾子孙吾非太平之幸民先德之庆

裔欤余客吕氏塾而仲玉之堂为余塾南邻且尝与觞豆

堂上遂以记请甫田之诣曰琴瑟击鼔以御田祖以谷我士

女余亦将休矣买田三泖上与子孙为耕耦暇则与子孙拊

格相击土鼓以祀先啬之祖而且有以式谷吾之士女也岂非

甫田诗人之乐哉尔祖得失吾又何议仲玉喜而起自歌

曰仕而闲其志烦其情难其清而间其志安其体胖乎吁嗟

间光子吾岂以耕之宽易仕之悭乎

  旧时月色轩记

松𨹧陆子敬氏吴大族也宋景咸间子敬之先尝筑候老

堂于分湖之北垒石为山树梅成林日与魁人硕彦觞咏为乐

没百馀年而子敬克守其业又葺𠩄居之轩名之曰旧时月

色取姜向石词语也书来以此记请予惟古今人巩生㡬灭古

今月㡬圆㡬缺人有古今之殊而月未始有古今也月与天地

一无穷之运亘万古犹一日也今人不与月存则谓人旧而

月新月不与人生则又谓月旧而人新也白石为范石湖氏

氏出仕于朝归老于家也时异事改求昔日之𠩄见者惟月

在梅耳持酒相对悦如遇故人于数十年后岂不有旧月之

感哉子敬是之不忘其先见月于梅如见其先宜其同一感

也然草木以时计阅岁而一新旧也堂池以岁计阅世而一

新旧也月一古之而无被故体有盈虚而卒莫之消长时有

升降而卒莫之始终也岂一草一木一池台之新旧而得为

月之转旧乎虽然天地一物也月一天地一物也其生无死盖

亦有数焉朔而载明于西晦而终魄于东此月之生死候

一旦暮耳先天而生明之根后天而及魄之极此月之一大生

死亦一旦暮而善𮗚月之生死可以知屈伸之义矣吁是岂石

湖氏觚墨之客所能言哉异时予将溯三江过垂虹访子

敬之所居呼酒酌东轩上歌长庚之诗以间月自玄黄判

而月生者今几年以今人而能存古月者复几何人君当酌

月而夀我我固中旧客也

  东阿所记

按陇西志东阿谷在醉仙山隐者𠩄栖也气清境胜草木

繁芜此少陵社氏屡见于歌咏而不厌也其诗有曰船人近

相报但恐失桃花𨹧盖此其景比之桃源矣松之南里曰璜

溪溪之上冯生濬世家焉生于庐之东又治读书室颜之曰

东阿夫东阿去秦地数百里而生以治之名者取景同不取

地同也地有水竹之美在璜之东隩轩又东向谓之东阿

固宜当夫朝阳方升万景焜燿鸣鸡在树喔喔然白鹅苍

鹭与文敕鸟在水者泛泛然阳陂打蔬者数十品痩地少

粟者五种熟高人𨓜士时过其𠩄诟祖更叫嚣东西村如

隔岛外也未知居东阿数十家者比生何(⿱艹石)哉昔少陵氏

之咏东阿非实居也使少陵实从东阿遭世全然之时又

无仕宦东西之荣SKchar㳺焉诵诗读书于阿之𠩄暇则杖䇿

溪上𮗚片云双鸟其悠然自得盖与东阿之诗人同一远

意而非众人之𠩄能测识矣夫弹丝有得不必琴台流觞

有不必兰诸东阿有隐者之东又何曰醉仙之谷㢤书诸解

为记又为赋诗曰问君读书𠩄我𠩄在东阿东阿何𠩄有水

竹䕃陂陁莺羽飞隼雉长颈鸣鴽鹅离离原上瓞濯濯池中

荷桃源在人世岂必在阳山阿今日有良会同志式相过撷

我园中蔬具酒旨且多请君考吾槃和我轩中歌

  中山堂记

秀泽国也出郭无山许可久氏居城东门外顾书其堂楣

扵中山介予友陈徳初见予舍次且请记惟洛为地中而嵩

山天下之中山也可久家去洛凡几何里隔嵩凡几何山鸟

睹太室少室三十六之峯乎可久曰吾家许由君实隐中

山繇龙门南有高山文四绝诸峯下立如引颈仰其之高

者至今字之曰许云孔子生鲁称殷人太公仕周不忘乎营

丘重本也吾不居洛而称洛中山岂徒慕中山也哉呜呼重

本若可久氏者可已虽然吾尝病君家许由君悻悻然独洁

其归不肯入尧舜之道非盛时所望也吾闻天地扶舆英淑

之气聚于中州而州中之山惟嵩当之主治将与嵩必为降

祉生英佐故诗人歌之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

生甫及申中之利于时若此可久追本山中其徒尚夫遥欤

抑有以应诗人之歌欤是为记

 遂初堂记

檇李东去六十里为鹦湖又航湖两南六七里为赵君初心

之家君故宗正子姓也尝以今选异等遇知天历大臣凉国

公转官至罗罗斯甸宣慰都 事循是而往躐高据要可计

日待君顾自画之行年六十而以老自休稍为园池树堂其

中曰遂初因余友刘汉杰请记余既高君之尚遂弗辞人

心之良莫良于其初而有不能良者蚀其初焉耳故君子

论心恒尚初虽既老而贵乎遂也晋孙兴公负一者清名尝

自赋遂初诗弗克遂强预家国事取专政者嫌薄君年六

十六未致事一旦若悮五十九之非执政者方侍用之而君且

休矣精神思虑卷为也有视存利禄(⿱艹石)涕唾尽分白四子而

家督者受政君胜自挟侍者数人与乡之宦而归往还扁

舟间好事者时载酒户外君握手堂上说旧时典故辨古

先明理驩甚慷慨激烈发为歌诗比之晋士取人嫌薄而讫

不遂初盖异日也道且其言曰堂之筑固以休于老而遂吾

初而吾初之遂者实将以竟吾母夫人之驩奈何堂成而母

逝矣今吾(⿱艹石)颛堂以居而不吾知心之恒有母也嗟乎与生

俱生者爱亲之仁而初心之至也又未知晋士之初有是不也

是可记也又从而歌之鹦之湖兮清且膄溉我田畴兮舄

卤为禽出有航兮食有鱼归欤归欤我亲我娱亲虽逝兮

我心在庐遂吾遂兮我心之初遂兮乌知其馀

  晩轩记

秀有苎水世家为戚秉肃以晚自命所居之轩且予曰某

之名轩非其以苎水宜晚之景也其不幸㓜为膏粱儿重

不幸早孤以冠齿当家督里中豪少我弱我攻取者四面

至而学日与家落孔子谓三十而立今逾去其年而吾未

知有立也不其晚乎故名以自儆幸先生有以教我夫物脆

于早而固于晚脆则薄固则厚物之理也人之成器何独

不然故老氏有言大器晚成名言也子不观夫藜藿与楩

楠豫章乎藜藿之生暖暖然一日㧞数寸而其材不可以为

栌楩楠豫章长历七年而后一觉而其用可舟楫梁栋

速成者其功劣晚成者其功大其象已乎诚有志于器之

成也何嫌于晚乎余交秉肃氏得详其性行才质皆晚

之器世之士多尚神和而秉肃独以介尚巧言诏行而秉

秉肃独以直尚险奔而污竟而秉肃独以夷以洁也是得

晚之道也然彼以速为㓛者足高于连嵝到埒之间峻跻

而极讳自谓高鸟快骏不能逾不知足一踬则肓妄擿埴

颠陨于陷阱而不知有援而救之者则其为速莫晚甚焉

余之进若晚而他日功成名立讫为大器则彼之速者莫

我追也已子以余言勉之余未老且将卜邻苎水上尚及

见子之成于晚也

  顾氏永思冢舍记

襄阳顾必有之六世祖宋大八将府君某与其曽六父兴

能府君某大父检阅府君某暨傍亲墓林在越诸暨花山

乡之文山至正六年夏四月辛酉必有又葬其妣孙夫人

于域次既葬作室于墓左之南若干步以奉先世及妣孙

夫人神主俾邑人何夀者序之凡春秋祭祀冢舍之政皆

有著武室大小凡五间既成名之曰永思冢余盖取诸下

武诗永言孝思孝思维则也而又因吴兴沈自诚氏见予

吴门特记惟孝之为义大矣为人子者生尽其爱敬死尽

其哀戚可谓孝矣然亲在则礼兴亲没则哀戚之情情远

而日忘者人常也非资如大舜为纯孝之至则不䏻终其

身而慕焉故君子设教惧其久而或忘也为墓之郊而封

构之为庙于家而尝禘之为衰为忘而悲哀之所以致其思

思存则亲虽远其能忘乎或曰墓祭之礼君子所弗于也予

惟谓亲之乎泽口气在器物者尚能动其忍慕致其哀戚而

不忍用也况冢墓亲之体𩲸𠩄在乎升高而望松楸下丘陇

而行虚墓之间榛𣗥凄然霜露时降君子于此其有不戚然

𨔝其思者乎思之永则亲之没虽百岁之久犹一日也吾闻顾

君者亲丧不忘当庐居于冢侧会有四方之事乂治精舍以守

之可谓永墓之至者其先有永慕亭在墓下思敬亭在墓南

八十步皆为余享所岁久倾圮舍今名永思盖亦无志先亭而

䋲其义者欤呜呼顾氏子孙虽远去坟墓敬处于四方也然于其

亲色未尝绝乎目也声未尝绝乎耳也志意嗜欲未尝忘乎

心也其于永思之义庶几其无忝已是为记

  思亭记

姑胥王斌氏早孤事其母贾谨甚为无锡州属吏迎其母

就养每鸡鸣起温言色朝其母始岀夕复夕母躬上食母扣

吏事斌白𠩄行善母说即不善母为减眠食斌母体顺其行

事益畏恭母病斌即给体暇不解衣睫待药食母没斌执丧

哀恸骨立吴俗葬其亲以火斌恻然追伤其父不及甋其竁

黄肠其棺葬母阊门外之原复筑亭原上名曰思服逾祥酒

哀哀泣如始丧且跣来乞余以记其𠩄不忘者余谓后山陈氏

尝记甄君之思矣虽然陈以目视其心之思推其戒扵不肖者

异思时为庸人言之尔君子者不然霜露既降君子履而

怆焉雨露既降君子履而惕焉思其亲居处思其亲笑语

又恐其亲所嗜所乐思其存存则著著存之至(⿱艹石)将见之此君

于无时而无其亲者也无时而无其亲虽亲在九土不在九

土故思非物自外至者根中出者根中出不在登高而望松

梓下丘陇以行虚墓而后有之也夫物之系扵见不见者存

亡以目而存不系扵见而不见者其惟忠乎呜呼此君子之孝

思也斌事亲有至性又志乎学古者其扵君子之孝思庶矣

若曰见亭始思亭云则思去思不能存终勤以慎行夫身以

图荣其亲岂君子望于其亲君子望于斌乎斌起拜言曰

斌不肖敢不恭敬先生教以终君子之孝云











 东维子文集卷之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