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岩先生续集

作者:金㙆
1809年
卷一

退陶夫子倡道东南,一时登门攀化之贤,皆极一世之选。而其清风高标,惟松岩权先生称焉。

噫!先生以颖拔之资,迈往之气,夙亲有道,卒以成德。其于由体达用之学,治己治人之方,固已讲之熟,而知之明矣,岂欲固守此隐遁之志,以成就一个清高之名乎?

夫君子之出处行藏,非苟然而已。使其出而可以行道济世,尧舜君民,则莘野之耒可释,而渭滨之钓可卷也。如其不然,则薖轴涧盘,乐饥衡泌,亦从吾所好耳。今以先生《闲居之篇》、《独乐之曲》观之,则先生之所隐度,斟量于出处行藏之间者,盖已有素定于胸中矣。是以超然卷怀于荒闲寂寞之滨,而风月为襟期,猿鸟与起居,诗酒以自娱。乐天放、甘隐沦,而漠然若无意于当世。虽以朝家之征招、知己之推毂,而竟不能动。此当世之人,莫不慕其风钦其操,而以清高之名归之。然先生亦何尝有意于清高哉?

盖亦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而观物巷春,点易松窗。仁智之乐,鸢鱼之趣,盖有浩然而不穷者。而彼世之所谓富贵、贫贱、毁誉、欣戚,自不能以婴其怀。呜呼!若先生者,岂非《大易》所谓无闷、《中庸》所谓素位、《孟子》所谓乐天而知命者耶?

是以退陶夫子尝称之以有山林萧洒之风,而又许之以有儒者气象,鹤峯西厓两先生,或谓之学有渊源,或谓之百世师表,而洪木斋之状,亦曰有得于退翁门路者,其推许之重,敬服之深,皆可知也。先生尝病《礼家》之胶古,而节酌成书,患燕飮之无节,而条揭酒令,辑古今格言与自警之辞,而作为《家箴》,皆足以为后世法程。又尝置书塾,立学规,而接引后生,诱掖成就之化,固已被于一方,而百岁之下闻其风者,亦能使贪夫廉,而懒夫立,则其馀教之及人者,视一时之功名事业,又何如也?

先生之没二十年,既立祠以俎豆之,又编辑遗文而剞劂之,已行于世矣。而尚多有未传者,后上舍君宅孚甫,与一方士友金君弘奎等,述先父老之志,编成续集二册。谬属一言识其尾,顾晩生末学,无所识知,何敢比事属辞,轻犯不韪之罪?盖屡辞不获,则遂略书其平日所感于中者如此。后学闻韶金㙆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