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庵先生文集/卷十四

卷十三 果庵先生文集
卷十四
作者:宋德相
1933年
卷十五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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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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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大王三十六年庚寅九月二十七日戊午卯时。先生生于永同县九滩里第。

先生生而形貌端正。骨格俊伟。父念修窝公甚奇爱之。

三十七年辛卯。先生二岁

五月曾王考同枢公卒。

三十八年壬辰。先生三岁

三十九年癸巳。先生四岁

四十年甲午。先生五岁

始就学。

自学语时颖悟异凡。及读书。自能勤笃。

四十一年乙未。先生六岁

四十二年丙申。先生七岁

随念修窝公移居骊江。

四十三年丁酉。先生八岁

随念修窝公入京第。

时念修窝公以先祖文正公文集刊事入京第。宗党朋友来会。先生侍侧。未尝暂离。进退应对。俨若成人。芝村李文𥳑公见而异之曰。此儿夙成如此。后必为大儒矣。

四十四年戊戌。先生九岁

四十五年己亥。先生十岁

四十六年庚子。先生十一岁

受读近思录。

四子三经。已为融通。至是读近思录。益有惕然自奋之志。

景宗大王元年辛丑。先生十二岁

二年壬寅。先生十三岁

随念修窝公入砥平山中。

自辛丑以来。党祸大起。士类鱼肉。念修窝公无意于世。出寓龙山江亭。因而携眷入砥峡。盖其外乡也。先生与伯仲氏课业益笃。词翰日就。虽高文大策。未尝经意。而辄下笔如宿构。

三年癸卯。先生十四岁

承亲命制遂庵权先生诔文。

权先生卒于辛丑。念修窝公将拟往哭。而未暇构文。先生请代劳。公许之。先生即制以进。公大加称赏。文见原集。

英祖大王元年甲辰。先生十五岁

二年乙巳。先生十六岁

正月。遭祖妣李夫人丧。

先生自幼偏被抚育之恩。哀痛尤甚。

三年丙午。先生十七岁

四年丁未。先生十八岁

冬聘完山李氏。

县监蓍彻之女。龟川君晬玄孙也。

五年戊申。先生十九岁

六年己酉。先生二十岁

自京归砥平。

舟下骊江泊神勒寺下。入川西旧庄。感旧有诗。

七年庚戌。先生二十一岁

八年辛亥。先生二十二岁

九年壬子。先生二十三岁

陪念修窝公编先祖尤庵先生年谱。

先是遂庵文纯公取凤谷贞简公所编。修润未卒而没。艮斋李文简公又有添删本。念修窝公幷取参订。而己巳以后则公之所编也。于是役。先生亦多助焉。

十年癸丑。先生二十四岁

读朱子大全及语类。

十一年甲寅。先生二十五岁

十二年乙卯。先生二十六岁

四月。拜陶庵李先生于寒泉。

时湖洛之论。遂成斯文大是非。先生无所偏倚。潜心精究。参考诸论。自得正谛。与再从弟云坪公能相尝有讲辨商确。及拜陶翁。陶翁遽问曰人物皆有五常。明德有分数。心与气质之有别无别。公何以见解耶。先生对曰天命之性。人物同得。而性即理也。则人物之皆有五常无疑矣。明德是人之本心也。心岂有不统性情者。而有全言偏言之不同。明德则举人之本心。统性情之全体而言之者。且朱子不言圣人之所得乎天。而祇言人之所得乎天。则明德当无别于圣狂可知矣。孟子尽心章朱子释之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与大学训明德者。其义无别。而大学释德字。故下所得乎天四字。孟子释心字。故直下神明字矣。心是气之精爽。虽非二物。而其精爽与查滓。犹不可以混说矣。陶翁曰公之议论。高明博该。吾见亦如此。

十一月。子焕周生

十三年丙辰。先生二十七岁

春奠居于水原万义。

万义即邱墓乡也。而闲寂幽邃。可以遁世讲学。自砥平遂析箸。家计甚冷淡。而悠然自适。未尝有戚戚之色。

十一月。丁念修窝公忧。

公痛伤世故。悲愤成祟。宁日恒少。先生与伯仲氏左右侍汤。衣不解带。夜辄祷天。愿以身代。至是公卒于骊江寓舍。先生哀痛罔极。如不欲生。

十四年丁巳。先生二十八岁

正月。葬念修窝公于万义先茔下。反哭于骊江。

先生庐于墓侧。不脱绖带。哭泣无节。三年不茹荤不见齿。

十五年戊午。先生二十九岁

伯氏司评公自骊江奉几筵。搬归于万义。

伯氏在骊江。先生在万义。相距稍遥。于是议诸伯仲氏。奉归于墓下。三昆季同聚一里。奉养母夫人。

十六年己未。先生三十岁

正月服阕。

先生自少志尚清介。不喜名涂。专意为己。不由师承。一遵家学。尝有言曰昔睡翁公戒文正公曰。朱子后孔子。栗谷后朱子。学孔子当自栗谷始。先考尝举此而戒不肖曰。文正公自闻此戒。惕然奋发。为我东大贤。为子孙者。欲学孔子。当自文正公始。谆谆教谕。言犹在耳。敢不夙夜惕念乎。至是服阕。益自笃励。以圣贤之学自任焉。

十七年庚申。先生三十一岁

十八年辛酉。先生三十二岁

正月。操文往哭舅氏默轩金公福泽丧。

二月。子焕程生。

十九年壬戌。先生三十三岁

二月。访大斋兪公彦鏶于安城。

二十年癸亥。先生三十四岁

九月。止庵金公亮行来访。

二十一年甲子。先生三十五岁

论语中庸箚疑成。

二十二年乙丑。先生三十六岁

三月。兪大斋,金止庵来访。

先生与二公有道义之交。每相过从。是时二公幷辔而来。讲论经礼。五日而归。

二十三年丙寅。先生三十七岁

著燕居日言。

十一月。陶庵先生讣至。为位哭之。

及葬有祭文。

二十四年丁卯。先生三十八岁

二十五年戊辰。先生三十九岁

二十六年己巳。先生四十岁

八月。丁母贞夫人金氏忧。

母夫人早婴奇疾。不离床兹数十年。重以丧惨摧剥。将至危㞃。先生与伯仲二公。克谐孝养。有所命则虽难行之事。必尽诚周旋。以悦其心。或谈说古人事。或诵读列女传。以慰病怀。至是奄没。哀毁逾礼。一如前丧。

十月。祔葬母夫人于念修窝公墓。

二十七年庚午。先生四十一岁

二十八年辛未。先生四十二岁

十月服阕。

十二月。操文往哭季舅卫率金公延泽丧。

二十九年壬申。先生四十三岁

操文往哭伯舅北轩金公春泽迁葬。

三十年癸酉。先生四十四岁

十月。除翊卫司洗马。不就。

辨经义记闻录成。

记闻录。即南塘韩文元公元震所著。而盖仁义礼智本然之性。人与物同不同。及清浊美恶。虚灵不昧。气禀所拘。单指兼指之不同之说也。先生逐条辨析。

三十一年甲戌。先生四十五岁

正月。拜深谷书院。

五月。赴仲氏丧于甑山县衙。

仲氏卒于甑山任所。先生闻讣奔哭。奉榇而归。

八月。除泰陵参奉不就。

十二月。除翊卫司副率不就。

三十二年乙亥。先生四十六岁

二月。参深谷书院享礼。

四月。会讲于深谷书院。

六月。谒梅谷书院。

十一月。与金公伯真成公淡之德朋讲太极图说。

哭再从兄副正公文相丧。

三十三年丙子。先生四十七岁

三十四年丁丑。先生四十八岁

二月。贞圣王后昇遐。入府庭举哀成服。

三月。仁元王后昇遐。入府庭举哀成服。

五月。操文往哭退渔金公镇商丧。

九月。金公伯真讣至。文以哭之。

三十五年戊寅。先生四十九岁

二月。贞圣王后初期。入府庭望哭。

三月。仁元王后初期。入府庭望哭。

五月。答屏溪尹公凤九书。论心性说及先志文字。

书见原集。

七月。被庙堂荐。

上御居庐厅。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申晩奏曰。洪启能宋德相金亮行学问精深。尚未入旌招之列。甚可惜也。上命抄选焉。

闻再从弟云坪讣。设位哭之。又为文祭之。

十二月。拜忠烈书院。

与院儒讲中庸。

三十六年己卯。先生五十岁

二月。病未赴国祥哭班。

三月。仁元王后再期。入府庭望哭。

八月。拜道基书院。

九月。访兪大斋于安城。

除司瓮院主簿。辞递。

三十七年庚辰。先生五十一岁

三月。与金止庵。访兪大斋于安城。

十一月。会宋公叔夏,成公淡之于寒泉听讲。

三十八年辛巳。先生五十二岁

除司瓮院主簿。辞递。

三十九年壬午。先生五十三岁

十月。与宋公,成公,金公。会讲于深谷书院。

四十年癸未。先生五十四岁

二月。除侍讲院谘议。下别谕敦召。有以儒衣赴召之命。上疏辞不许。

时上因赞善宋明钦言。遣史官召抄选诸人。尹凤九,金元行,申暻,金亮行,洪启能,李养源,李凤祥,崔载兴。而先生亦与焉。疏曰臣本至愚极陋。最出人下。少事公车。才劣无成。中婴危疾。仍自屏蛰者殆廿许年于玆。而犬马之齿亦已逾五十矣。要其归趣。不过为科场落魄之老学究。竆阎病废之贱措大。庸庸碌碌。又安有问学进修之可言。只是与臣寻常亲厚者。爱而莫知其恶。平生所昧者。闻名而不究其实。遂致曩岁一二当路者节次论荐。以至厚误聪听。臣每一追思。寝悸梦駴。未尝不汗下如浆也。当其除命之洊下。臣非木石。亦知感激。岂不欲一番趋谢。少伸常分。而顾乃逡巡退缩。竟未敢出此者。诚以人臣负犯。无过于盗窃虚名。以欺君父。倘或视若当然。因仍冒膺。则为罪尤大。将无以自立于世。故臣于此。实有所不敢也。及今畀之以胄筵之重。纡之以旌招之举。则事旷礼殊。尤非贱分之所敢及。区区狼狈。有不暇恤。独不念羞朝廷辱名器。莫为甚乎。顾今离筵新开。朝野拭目。伏想我殿下所以贻谟训饬期勉企望者。固已逾常情。而储宫所以惕厉祇慎。克勤率修者。虽在中年。尤当如何。况其志虑未定。学业方进。其于所谓选左右早谕教者。尤不容少忽也。则政宜广搜博访。必得端方正直学识渊源者。以尽其讨论箴规之益。以责其熏陶涵养之功。以副我圣上眷系之怀。而今乃以如臣灭劣空疏。有读书之名而无实得者。苟充其选。则不几于猥且杂乎。臣言非出饰让。亟收成命。以安愚分云云。批曰。噫。目今辅导东宫。即今日之重事。士幼而学壮而行。况今之抄选。非古之忘世之流。即世臣也。尔何心若是费辞过让。不思宗国之所重乎。莫云予诚浅。祇思予元良。其勿过辞。即日上来。辅导胄筵。

四十一年甲申。先生五十五岁

又下别谕敦召。上疏辞不赴。

疏曰。臣于前岁。恭承圣批。辞旨丁宁。不许所辞。使即上来。臣诚惶闷。无地自容。所宜沥血更龥。以冀矜察。而县道叠呈。有拘令式。泯嘿缩伏。奄经年岁。胄筵华贯。虚带于竆山樵牧之社。不进不退。乖礼蔑分。莫此为甚。揆以邦宪。死有馀罪。日夕兢陨。祇俟诛罚之至矣。忽于千万意外。祇受承政院所下别谕。十行纶綍。既严且重。至于诚浅且恧等语为教。臣奉读未终。五情震駴。求死不得。念臣本末。靡不仰㬥于前日。则固不敢以刍狗之说。每溷聪听。而惟是前后圣旨。辄以胄筵为谕。呜呼。今日大计急务。诚无过此。殿下固已眷眷为念焉。则其辅导之任。不宜人人轻授。而今乃以如臣𫍲劣。滥齿其数。混加敦勉。则是岂重其事而责成效之意乎。至若儒衣上京之教。此实圣上曲开臣进身之路。必欲招致之盛意也。臣虽木石。宁不感激。思所以奉行者。第念布衣赴召。自是宋朝故事。而如陈抟之流。及伊川程子。率用是例。盖非大贤则乃高士也。此又岂臣愚所敢承当者哉。噫。遭遇明时。展布志业。人臣之至愿也。况臣以世禄馀裔。居在近畿。如使粗有知识。可以匡辅圣治。裨益睿学。如圣谕所及。则岂不思从诸臣之后。效尺寸之报。而惟其退守本分则庶免盗窃之羞。进承严召则益重欺诬之罪。故卒乃徊徨前却。甘自归于孤恩慢命之科。臣之情事。可谓戚矣。今始冒入文字。略伸悃恳。伏愿圣慈特垂怜察。收还召旨。镌削官秩。俾臣得以粗安微分。获延残喘。仍命有司。勘臣前后违慢之罪。以严法纲焉。批曰敦谕而遐志莫挽。上章而固让若是。岂始望之所曁乎。固知予诚礼之未孚。而在尔得无过于迈迈之叹乎。俟病少隙。即为登途。庸副予侧席之意。

四十二年乙酉。先生五十六岁

十二月。除济用监奉事不就。

与诸生会万义寺讲小学。

四十三年丙戌。先生五十七岁

九月。万山精舍成。

时远方来学者甚众。户屦常满。舍不能容。乃构数间屋而处焉。

十二月。除造纸署别提不就。

四十四年丁亥。先生五十八岁

三月。会讲大学于寒泉。

五月。除司宪府持平不就。

十一月。屏溪尹公讣至。设位哭之。

四十五年戊子。先生五十九岁

四十六年己丑。先生六十岁

六月。往燕岐县衙参文正公祀事。

时宗孙焕世宰本县。

四十七年庚寅。先生六十一岁

十月。除司宪府掌令辞不就。

四十八年辛卯。先生六十二岁

四十九年壬辰。先生六十三岁

七月。渼湖金公元行讣至。设位哭之。及葬操文以祭。

五十年癸巳。先生六十四岁

五十一年甲午。先生六十五岁

五月。除宗簿寺正不就。

五十二年乙未。先生六十六岁

八月。山水轩权公震应讣至。设位哭之。

五十三年丙申。先生六十七岁

三月。上升遐。入府庭举哀。仍留参成服哭班。

正祖嗣位。

六月。升承政院同副承旨兼成均馆祭酒。上疏辞本兼诸职。

疏曰。伏以旻天不吊。大行大王遽尔上宾。逝序不淹。因山将迫。率普如丧之痛。久益罔极。矧臣无似。滥被甄拔。前后恩谕。不啻眷挚。而自顾庸愚。不敢祇命。倘或赖天之灵。砥砺矫揉。少变其狂陋谫劣。则献身天陛。获瞻清光。效其尺寸。退死邱壑。是臣素悃。耿耿此心。可质神明。而不幸荏苒谬悠。事与志乖。今则弓剑莫攀。德义无凭。其将生为辜恩之臣。死作抱恨之鬼。竆天极地。此痛难尽。呜呼天乎。尚复何及。臣有癃痼宿病。居常呻痛。奔哭阙下。尚未自身。见今日夕饮药调治。俟得少间。拟趁𫷷卫之期。以伸痛慕之怀矣。不意银台陞擢之命。国子兼衔之旨。联翩下辱于数日间。臣诚惝恍惊惑。莫知所以处此也。念臣未尝一日束带立朝。殿下固不识其何状。则臣之长短浅深。虽以日月之明。岂或未尽烛。而今乃猝然擢置于下大夫之列。付之以喉司出纳之责。申之以贤关师表之任。臣不敢知殿下今日之举。何为而发也。岂谓臣是先朝招延旧物。或有寸长可取也。则臣在先朝。始也纯盗虚名。以诬聪听。终焉屡违严召。幸逭刑章。循其本末。有其罪而无可称焉。圣明岂为是也。若为臣是名祖之孙。必不无一二窥班于家庭之学。可以有补于新化也。则臣之不肖坠失。不堪为先臣之牛马走者。夫人而知之。殿下亦奚取于此哉。苟如是则嚬笑之不爱。轩鹤之不称。公而贻讥。私而多恧。不但为臣心之惶蹙。其于乖一初之政。骇四方之听。何哉。况今夙夜在廷之臣。岩穴修道之士。屈于下僚。老于荜户者。亦岂无其人。而特旨超擢之盛举。乃先加之于如臣病废无用之一庸夫。臣实惭惧。若无所容。至于太学教胄。为任尤重。自非鸿儒硕士抱道蕴才者。莫宜居之。而今铨曹独以臣单望启下。乃使万万无可取之身。叨玆万万不敢当之恩。揆以事理。宁有是哉。臣若徒恃宠荣。冒没承当。则从前丐免。适足为以退媒进。辞卑赌高之归耳。臣虽奊诟。犹有一端廉愧。何忍为此也。且臣别有悚蹙者。臣于殿下升储之日。猥荷先大王特授以导迪之任。招徕甚勤。而臣之陋质𫍲识。终不得对扬明命。一侍铜龙。今当新政之初。有此格外之渥。此正臣追先王报殿下之秋也。而顾今十馀年来。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至迟暮。平生志业。又尽获落。前之所谓陋者益陋。𫍲者益𫍲。虽欲强策驽劣。仰酬洪私。有不可得者。臣于是一悲一惶。尤无以为怀也。抑臣伏闻向日殿下表章臣先祖臣时烈所秉执之大义。仍命配享圣祖庙庭。而其发于纶音辞教者。旷绝今古。又尝抄集先臣文字。合编朱子书。而作序发挥。旨意勤恳。又因明徽凶疏。斥讨幷行于其根本之地。而英断赫然。处置得宜。臣之感泣奉戴。糜粉图报当如何也。臣以此时。适被恩召。思欲归死辇下。以谢光宠。曷有竆已。而只是倥侗一物。蔑才蔑学。分限攸局。转动无路。瞻望云天。但有心神飞越而已。玆敢不避烦渎。仰龥于严庐哀疚之中。伏乞圣慈谅臣至恳。将臣新授本兼职名资级。一倂还收。以重公器。以安私分。批曰。以先正之孙。读书山林。恪守家训。议论纯正。学问卓诣。予所知也。方今朝象泮涣。国事岌嶪。眇予小子。苟欲经济。舍先正之孙而奚以哉。初政擢尔。意非偶尔。实欲招徕。共做国事。所辞过矣。尔其亟回遐心。幡然登途。以副予侧席如渴之望焉。

特拜吏曹参议。上疏辞。

疏曰。臣以万万无似之身。叨万万非常之恩。冒上辞本。冀俟反汗。而迹近要天。罪深逋召。祇伏私次。诛责是俟。不意疏未登彻。而三铨移拜之命。遽下此际。臣尤一倍踧踖。莫省攸措。继又伏蒙特遣史官。传宣圣批。王人远临。闾巷动色。恩出分外。事异常例。臣是何人。敢当此数。况十行温纶。丁宁恳挚。首举臣先祖以为教。而奖臣以恪守家训。勉臣以共做国事末乃以亟回遐心以副侧席如渴之望为谕。臣伏读感泣。惝恍愕眙。无地自容。臣本庸陋。最出人下。且今老病癃残。志气摧颓。夫安有学问言议可以绍述先业。协赞圣治。如圣教所指者。而特以凭依先荫。盗窃虚名。厚诬一世。滥竽不已。遂致累殿下则哲之明。误选部政注之公。前职方辞。而新除踵至。谴何不加。而恩谕反下。此不惟远近窃议。听闻俱骇。彼岩穴尚志之士。见殿下举措失宜。必不思于于而来矣。其所关系。顾不重欤。呜呼。佐贰冢宰。低仰人物。是何等责任。虽清朝夙夜之臣。尚不宜人人而轻授。今乃以如臣疏贱之一凡夫。苟然拟差。不小疑难。是何初政慎简之时。乃有此玷名器坏官方之举也。至若师儒之官。昔我孝庙特轸教育菁莪。刱设是职。乃命先正臣宋浚吉及臣先臣以处之。而虽以先正与先臣。必一辞再辞三辞而不止。其职任之不轻。从可知焉。臣之不肖。又岂敢安然承膺。若所固有也耶。抑臣结发读书。所讲者伦常义理耳。夫所谓伦常者。即天之经地之义民之彝也。苟或于此。一有差失。则必将三纲沦而九法斁。人不人而国不国矣。噫。向来厚麟二贼之犯上蔑君。实古今所未有之大变也。而至今假息于覆载之间。天讨不行。王章未伸。而小大齐龥。允兪尚靳。世道日益晦塞。人心日益陷溺。终必至于乱亡而莫之救焉。则尚何望伦常之正义理之明也。此又岂臣之所敢出也。自奉恩批。宿疾更添。不能缀属文字。今始仰控。臣尤死罪。上批曰待尔之来。不啻如渴。巽章又到。无意幡然。自顾诚浅。良用愧恧。今尔所带之职。即铨衡之地教胄之任也。当今初政。特授于尔者。岂为观瞻而然乎。噫。尔即先正文正公之孙也。寡人即我孝宗大王之孙也。苟不可励精图理则已也。若有意于天下国家事则舍山林宿德之士而奚以哉。尔其亟回遐心。斯速造朝。庸副予侧席之望焉。

七月。移拜礼曹参议。

上教曰既有先正已例。今当讲礼之时。春曹之官。宜须山林之士。仍有是命。先生以为国有大丧。庶事巨创之际。臣子道理。不敢言私。徐待卒哭后上疏辞之。

礼郞承命来询国葬朝祖礼。

献议曰朝祖礼。仍设庙庭。翌朝设遣奠乃发靷。而五礼仪元无朝祖一节。大行大王添补。出于孝思。而若或古今异宜。以自庙发靷为不可行。则奉梓宫行朝祖。如古经还奉梓宫于殡殿之外。以待翌朝。如家礼迁于厅事之文则庶几寡悔否乎。

制进。大行大王挽章。

八月。入府庭参大行大王卒哭哭班。因上疏辞职。不允。

疏曰。伏以时序遄迈。大行大王因山倏过。伏惟圣情哀慕。益复靡极。臣于前月。伏承圣批。其所以假借慰藉。命臣而进臣者。迥出寻常。至以宋帝之语其臣者为喩。则旨意隆重。尤非臣愚所敢当者。臣奉读以还。自不觉俯仰感泣之至。噫。臣为孙不肖。为臣无状。诚不足以遵述先训。对扬休命。而徒辱眷遇至此。则徊徨怵惕。一悲一惶。殆无以为怀而已。不意春官移除之命。遽下此际。铨注重任。因是卸解。虽为万幸。而仪曹佐贰之职。又岂如臣庸陋白徒之所当得也。臣拟欲以仰控。而非特臣贱疾久不暇自力。伏念𫷷卫将启。上下悲遑。乃于此时。渎挠谅暗。臣有所不敢。泯默以俟。而慈天所覆。得以安意调息。乍延危喘。遂乃扶曳病躯。寸寸前进。三日而始达于宿舂之地。迎哭𫷷卫。仍参会下之外班。少伸臣子罔极之痛。臣虽夕死。亦何所憾。第臣虽不敢供职。诚愿趋造天门。罄尽微愊。则岂不欲因此一行。两伸义分。而不幸臣于三四日冒雨撼顿之馀。宿证之外。暑癨兼作。上吐下痢。神迷气促。僵卧旅次。昏不省事。以此气力。倘或勉强赴朝。深恐为万适之鬼。而贻圣世之羞矣。一舍城阙。五云在望。而竟不免径寻乡路。仅还故栖。有臣如此。生不如死。伏乞圣慈亟收新命。仍治臣罪。以为人臣逋慢之戒。批曰。日月迅迈。虞卒已毕。崩陨之痛。益复罔极。望尔之来。不啻如渴。巽章又到。怅缺曷胜。新凉已动。旧疾当瘳。尔其俟少间登途。顾予企待之意。已悉于前后批谕。而尔何迈迈若是之甚乎。幸即幡然。以副予侧席之望焉。

十月。再疏辞递。

疏曰臣虚名痼疾。自为身魔。有除辄辞。罪积逋慢。而严诛不加。宠谕反下。臣诚惶闷。无地自容。事宜沥尽肝血。续入文字。以几准请而后已。而县道屡呈。既有令禁。一向渎挠。亦惧烦猥。泯默缩伏。以俟处分者。月日亦已多矣。不进不退。无礼无义。而春官要职。国子华衔。久辱于樵牧之社。不徒愚臣廉隅丧失无馀。抑亦公朝事軆。听闻有骇。人虽不言。臣岂敢安。臣之虚带见职。倏尔半载于玆矣。其间朝家大小礼事。祇使首亚二堂独贤。此已臣难安之大端。而今又马岛书契回答一事。系是参议之职。而臣以未膺命之身。书衔以送于异国。事亦无义。此则目下必递之故。有不可以辞避者也。伏愿圣慈俯赐鉴烛。将臣本兼职名。亟许镌免。仍治臣前后违慢之罪。以肃朝纲。上批曰。遐心莫回。巽章又到。自顾诚浅。良亦愧恧。尔既承前后批旨。则何其迈迈至此乎。书契塡衔。固是不可强之事。而造朝早晩。亦不在于职之有无。本职不得已许副。尔其軆予虚伫之望。从速登途。共济国事。遣史官传批。

拜冷泉遁岩两书院。仍往林川县衙。谒文正公祠版。

文正公奉祀孙宅圭时宰本县。

正祖元年丁酉。先生六十八岁

春上疏辞兼职。仍陈未参讨逆告庙贺班。

疏曰。臣于前冬。猥荷史官传批。特允所辞。臣仰戴洪恩。粗安贱分。惟是微愿曲副。而敦召愈恳。本职获解。而兼衔自如。臣诚悚闷。念臣前后丐免。圣明辄视以礼辞例让。兪旨终閟。异渥徒隆。一向烦渎。迹涉要君。在臣道理。惶惧益甚。臣所带国子之任。系是朝家所以优礼儒臣。使之训迪多士。以裨圣朝之治化者。非比闲司冗职之依例兼管。则今乃以如臣谫劣万不近似者。一任其遥带久旷。是岂圣朝所以循名责实之政也哉。臣于病伏呻呓之际。仄闻必雄凶图复起。今日乱逆辈出。危机叵测。宫卫城闭。中外惊惶。亲临鞫囚。圣軆劳勤。顾臣床箦危喘。无以走伏城𬮱。少伸奔问之忱。何幸天神默佑。祖宗阴骘。元恶大憝。次第伏法。告庙颁庆。期日已定。而又无计进身于咸造之列。有臣如此。生不如死。惟愿俯赐矜谅。将臣师儒之任。特许镌免。仍又亟寝召命。以安愚分。上批曰。今番之逆。振古所未闻。潜入之变。虽有必雄之凶图。至若埋凶怀刃。又是必雄之所不为。可胜凛然。尔以山野之人。未能详闻。无怪其但以必雄所为知之也。何幸罪人斯得。礼成告布。维新之治。方此自励。以期国势之巩固也。疏中退逊。犹复若前。非予浅诚。尔岂迈迈之至于此极。益恨招徕之未笃也。予不多诰。尔须念朝事之泮涣。即起登途。副予日夕如渴之望焉。

三月。英庙初期。入府庭望哭易服。

二年戊戌。先生六十九岁

正月。遣史官别谕敦召。上疏辞。

疏曰。伏以岁龠倏改。孝明殿终祥。祇隔一朔。伏惟圣情哀慕。益复靡届。臣之坐违朝旨。三岁于玆。缩伏惶陨。祇俟谴罚。不自料新春畴咨之馀。德音涣发。招延草野。而无状贱臣。混厕其间。近侍传命。礼隆辞挚。谕以勉学图治。申以侧席求助之急。终又以礼不足而诚未孚。骍䩄无以为谕为教。臣擎读未竟。四体震栗。五情飞越。罔知攸处。呜呼。士生斯世。苟非荷蒉果忘之流。孰不欲遭遇展布。以效古圣君民之志。而矧今圣明在上。励精图理。政化一新。治具毕张。而抄选之官。责主劝讲。成均之任。职在教胄。使臣量时择官而仕。舍此何待。而乃反苦辞乞退。越月逾岁。不自知止。前批后谕。辞旨郑重。而终不奔走承命。则其必有万不获已者存焉耳。抑臣虽不能陈力就列。如赴朝恒仕者。一进天陛。仰瞻清光。以遂平生至愿。因得陈情乞骸。退塡沟壑。在臣分义。亦所当然。而臣之宿证。近益危惙。关系死生。万一强作。必且颠毙道路。区区躯命。固不足恤。其为贻羞圣朝。当如何也。玆敢忍死哀龥。罄尽肝膈。伏愿圣慈特垂矜谅。亟回成命。幷镌旧带官衔。仍治臣违慢之辜。以肃朝纲。上批曰予招贤之诚礼。纵曰不勤。予求治之志。自谓不怠。岂尔一向谦退之时乎。念予如渴之望。须即造朝。以副予求治之志则甚大幸也。

二月。礼郞承命来询暎嫔墓封园当否。

议曰。宫园之称。非古也。本以先朝义起之礼。遂成一代之制。则固非今日之所当议也。然就其中不可以一时之教。或妨万世之典。已定之名。虽未敢追论。不举之礼。更求其至当。

三月。英庙再期。入府庭望哭。

五月。会讲于深谷书院。

陞嘉善大夫拜汉城左尹。上疏辞。

疏曰。伏以制终中月。礼成祔庙。涣号丕阐。褥仪幷举。凡在瞻聆。靡不怆忭。恭惟圣怀尤当如何。臣名系朝籍。迹拘病㞃。独未克进于咸造之列。分义都亏。谴罚是俟。不图陞擢异恩。出于梦寐之外。惊惶震越。罔知攸处。臣之猥荷朝家收录。今近三十年。中间除拜。率多逾滥。及至遭逢圣明。格外甄擢。辄居人先。自以庸陋。未敢祇命。而圣渥愈隆。华衔美职。罔不经由。乃又超班躐等。置诸宰列。不识圣明。何取于无似如臣。而前后误恩。若是其荐挚也。夫爵以命德。有国之令典。其不可苟然而已。况陞秩授官。事面又不轻。虽在廷夙夜之臣。必待其劳效著功庸彰而后。乃可施之而无歉。当之而无愧。若臣之纯盗虚名。迹涉欺诬。积违召旨。罪深逋慢者。其免政人之诛。已多微分之幸。前授资级。尚觉赧然。岂宜复辱睿𥳑。有若循次例陞者然哉。玆敢略构短疏。仰㬥至恳。伏乞圣慈。特赐矜察。亟收新命。以重公器。以安私分。

六月。祇承史官来宣优批。

批曰。予之招徕之意。非不挚矣。遐志莫回。敦勉徒涉烦复。良切歉愧。大抵今之山林之士。犹古之山林之士也。古之山林之士。始虽高尚。而末乃幡然。可知非无意于当世之务也。然则柰之何。在昔晟时。有汇征之美。而胡独于今日。不欲赞治乎。静言思惟。盖由予求贤之诚。不若招贤之礼也。方此自讼。此际卿疏上来。辞以陞秩。巽让甚恳。予不可不更布一语。以效古帝王征辟之义也。凡官人之道。岂有科目与山林之别也。朝廷之官爵。即天爵也。上不可以轻授。下不可以轻受。上所以授之者。欲其用之也。下所以受之者。亦欲其行之也。予之授卿以亚卿之秩者。意在欲用卿也。卿独不欲行是职者。视予致礼勤招之本意。能不虚徐乎。且念当今旌招之列。卿为首居。则予之所望于卿者。别有存焉。卿若幡然先进。林樊读书之人。亦当勉回初志。思欲进身。噫。予虽造道未邃。岂徒事振耀四方之瞻聆。而有是縻卿以职之举也。卿以先正文正公之孙。其所愿忠国家之诚。宜其有倍于他人。尤岂忍一味退逊。以不出为秉执之义乎。不惮张皇。复叙心曲如此。卿其念予至意。即速登途。勿负予如渴之望焉。

十月。特拜司宪府大司宪。遣史官宣敦谕。仍有偕来之命。上疏辞。

谕曰予之敦召于卿。凡几遭矣。卿以国家之世臣。大老之遗孙。白首林樊。抱经讲道者。必不外乎致治当世。而特以寡人之无可与有为。迈迈若是欤。程子之言曰古之人。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尊大也。盖言行藏出处。视其君诚意之如何而决之也。中流砥柱。长夜明烛。不待乎卿而予将谁恃。缕缕辞教。亶出悃愊。卿其幡然造朝。庸副侧席之思。○疏曰。臣坐逋召命。虚带官衔。今已七个月矣。亏分乖軆。惟谴罚是俟。忽于床兹喘喘之中。近侍宣谕。至有偕来之命。臣惶悸陨越。靡所容措。臣之前后所叨。罔不逾滥。而今玆恩命。尤出常例。缕缕辞教。委曲恳至。可泣神鬼。臣非木石。亦知感激。糜粉图酬。结在心肺。一番进身。岂所敢惮。而窃谓为人臣而盗窃虚名。上贻谬举之讥。下取冒进之刺。其为罪顾有甚于一时撕捱违逋者耳。夫以程叔子大贤。亦尝以道为任。道足以行焉而后乃出焉。其自任如此。今臣以匹夫之贱。末学之陋。有除辄辞。有召不赴。殆若古之逾垣闭门者流。则此其干明宪而速严诛也大矣。圣谕乃以中流砥柱。长夜明烛。责之于如臣蔑裂。是不几近于强僬侥以扛鼎乎。此又臣之徊徨怵惕。尤不敢妄进者也。所带京兆之官。系是词讼剧务。而缘臣癏旷已久。以顷日城隍献官事观之。亦多妨碍。合有变通。至于国子兼任。三岁遥带。出场无日。亦非圣朝综名核实之道也。伏乞圣慈俯赐矜谅。收偕来召命。仍令镌削本兼职秩。以便公私云云。

再遣史官宣恳批。有偕来之命。上疏辞不赴。

批曰。予之敦召于卿。抑云屡矣。凡今数载于玆。而有召则必有疏。疏必固让不已。卿或无意于致泽欤。不然以予招徕之礼。未足以感卿高尚之志也。第切歉恨。疏中所引宋儒辞官赴召之例。差惬所定。而旋以辞秩之语结之。幡然无期。于是乎予之虚徐。尤有甚于前疏。大抵君臣之间。贵在懋实。予之召卿必欲致之者。岂以一毫虚文而然哉。夫如是则卿之控免为事。不出为义者。可见上下不相孚之甚也。方今溽暑。念卿疾恙。虽不相迫。而姑待凉至。更敷心腹。卿亦軆此至意。俟间登途。仍即造朝。以副予侧席之思。◑疏曰伏以臣冒死控龥。冀收误恩。而伏承圣批。不惟不准所辞。一札累百馀言。丁宁谆复。委曲恳挚。虽家人父子间相语。蔑以过此。臣双擎庄诵。不觉五情震越。继以感泪无从也。呜呼。我圣上前后招延。非为一时观听之美。实出至诚求治之意。此固帝王盛节。而但恨所施者非其人耳。人无可用之实而虚縻爵禄。臣无可行之道而猥膺恩私。则上下授受。均失其宜。其于国家化理。庸何益哉。臣伏读圣教末。又提及先臣。勉臣以亟出。臣于是感泣惝恍。益不知死所。噫。假使臣徒怀生死酬报之愿。反昧涯分逾滥之嫌。敢承恩命。冒当非据。涓埃未效。偾误立致。则一身狼狈。犹属馀事。其将负国忝先。不免为先臣之罪人矣。此臣所以低徊前却。尤不敢妄进者也。臣之情事。亦云戚矣。伏乞圣慈俯垂矜怜。亟收新降职秩。仍治臣孤恩慢命之罪。俾公法严而私分安焉。批曰。卿疏来上。又失所图。企想之馀。怅叹曷已。然卿读书之士也。必不以不践之言。为说于予也。惟以辞官赴召。为渴望之资耳。今则美恙想已痊可。冬序又此向深。趁不登程。更待何时。所带实职。特姑许解。此亦予待卿以实礼。不以虚文。即速造朝。共济国事。

三遣史官敦召。上疏辞不赴。

谕曰卿若终无当世意。则予之虚伫。奚啻如百代之后。思百代前人。而无可致之阶。徒然怅望而已者乎。见今天气不至甚寒。美痊想亦勿药。迨此暇日。正合登途。缕缕辞教。亶出悃愊。卿其幡然造朝。庸副仄席之思。◑疏曰。臣一月之内。荐承非常之恩。近侍相续来守。天书联翩下辱。谕之以不以虚礼。申之以即速登途。臣诚惝恍罔知攸措。此际伏闻圣上又于臣侄子同副承旨臣焕亿呈告之日。特垂悃愊之谕。俾归传于臣。而玉音丁宁。天意恳挚。臣于病中。一倍踧踖惊恐。仍之以感泪交幷也。臣目下病状。实非一时感伤之比。区区情势。犹属馀事。於戏。惟我殿下圣学高明。重道隆贤。卓越今古。其于臣之先臣时烈所以追感而崇报之者。随事靡不用极。臣虽不敢屑屑称谢。以犯猥越之诛。而惟其含恩罔极。生死图报之愿。已铭结方寸矣。况以臣不肖。叨被异数。迥出常例。窃伏思圣念攸在。不徒取臣虚名。盖亦不弃贤裔之盛意。则臣于是一惶一感。衷情自激。岂不思仰軆德义。竭蹶趋膺。以伸臣子之常分。以效涓埃之微劳。而独无柰一疾为祟。事与心违。其将生为违命之臣。死作负罪之鬼矣。伏惟圣慈。于臣父母也。特加矜怜。收还偕来之命。容臣安意调治。俾延危喘。得以自尽于出处行止之义。卒免于孤恩背义之罪。则实造化始终生成之泽也。

四遣史官传疏批敦召。上疏辞不赴。

批曰。今因承宣之递职还归。偕来之命。不免中撤。是亦予慊愧之事也。想于其间。必已勿药。冬序虽深。寒不至酷。此时登途。似不甚艰。即起造朝。以副予日夕之望。◑疏曰。臣沥血陈章。恭俟指挥。千万梦外。喉司之臣。跋涉远来。传宣圣批。既许本职之解。又谕造朝之路。纶音谆复。旨意隆恳。以臣愚陋。何以堪此。兢惕罔措。不知死所。念臣是衰病倥侗之一贱夫也。乃今圣上所以勉臣而进臣者。殆无异于列圣朝优待元老礼召名儒之举。则是诚不识何故。噫。臣之情势疾病。已悉㬥于前疏。犹未蒙矜谅。旷绝之恩。愈往愈加。此真所谓劳苦困倦而天不闻。疾病呼号而亲不应者也。不亦竆且戚乎。倘蒙圣慈俯赐谅察。还收偕来之命。俾臣安意调治。获延残喘。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十一月。遣礼曹参判沈颐之传谕敦召。上书启。

谕曰连见卿书启。以美恙之未差。为辞巽之端。虑念之馀。尤切虚伫。想于其间。必已勿药。玆遣亚卿。复宣敦谕。卿其勿复㧑谦。即起造朝。◑因礼官回付上书启。待病愈登途之意。

旋承手书别谕。

谕曰。日前见卿书启。知卿有幡然之意。慰满于中。曷可胜喩。即欲更委招延之使。庸替笺帛之礼。而书启中既以稍待日字为辞。则一味敦迫。有欠礼待。姑且泯默至今者。良以是也。今则冬序渐深。竆沍在迩。必也及此时登途。可以无妨于调疴之节。卿其念予殷勤之至意。勿复控辞。即起上来。

吏郞沈丰之,兵郞李家焕。承命来传教旨改本。

先生以告身诰命。有清年号为难安。上即命依文正公告身例。改塡年月日。命官来传。

十二月七日。发赴召之行。

先生疾病沈痼。又谨守难进之义。而上意愈恳。恩礼愈隆。遣官敦召。殆无虚日。于是感激殊恩。黾勉赴召。

入对于煕政堂。

上曰。卿以先正之孙。久在旌招之列。虚伫之馀。今始登筵。予心欣喜。实倍于常矣。先生进曰。臣百无肖似。过蒙圣上不世之恩。岂敢不竭蹶趋承。而廉隅不可不顾。故屡犯违逋之科。宠恩愈往愈挚。凡所以招徕之礼。靡不用极。臣于是感激惶闷。一身之廉隅不暇恤。傍人之讥议不暇顾。冒没登筵。而圣教至此。尤不胜惶感。上曰。先正遭遇于孝庙。契合之昭融。际遇之旷绝。千古君臣之所未有。予寻常慕仰。每见先正遗稿。辄起旷世之感。何幸卿以先正之孙。修先正之业。今又登对。是先正有孙。先正有光矣。卿今年老。虽难强之以奔走之责。而筋力尚健。近住城𬮱。频登讲筵。讨论启沃。补予不逮。则非但资益甚多。在卿不坠先正之遗緖。在予亦述孝庙之志事。岂非今日之幸耶。先生曰。臣资性愚鲁。学识蔑劣。将无以报答圣恩之万一。而误恩一向隆挚。益无堪承之望矣。第初见君父之日。默无一言还。甚缺然。故撮其闻见中一二条。敢此仰达矣。臣闻人主一心。为万化之原。而心术之明暗邪正。实在于学之讲不讲。大抵为学之道。必先立志。以圣人为必可至。三代为必可复。而格致以辨天理人欲之分。诚正以践遏欲存理之实。敬则通贯终始矣。此与舜禹之惟精惟一。孔颜之克复为仁。博文约礼。同为万世心学之渊源矣。夫人孰无是心。又孰不为学。而人主心学为尤重。盖一正君而国定。非如匹庶之学。止于独善其身而已。朱子注大学诚意曰。实其心之所发。必自慊而无自欺也。又注中庸不诚无物曰。心有不实则虽有所为。亦如无有。又注大学正心曰。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矣。上曰卿于初筵。首拈立志二字。嘉惠寡人。可胜感叹。

三年己亥。先生七十岁

正月召对。进万言箚。箚见原集

批曰卿所陈万言袖箚。析理著明。提诲深切。尽精微之蕴。阐邃奥之旨。举此可以措诸致治之功。披读屡日。益觉激昂于中。予自储嗣。每阅卿先祖先正之稿。至奏箚封事。义理明快。论议正大。三复咨嗟。击节而叹曰。是贤也有如此之学。有如此之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是契合昭融。功业卓然。明天理于既往。立人纪于方来。使匝域衣冠之伦。得免胥溺之归。伊谁之功也。然予旷世之感。徒切尚友之义。恨未能躬睹几几之仪侃侃之容也。何幸卿以卿祖肖孙。私淑卿家庭之训。到老竆经。出为世用。乃克追踵先武。玆岂但予寡人之幸也。予闻孔夫子之言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从古为学为治之道。从善非难。改过为难。此固帝王匹庶之通患也。目今世道人心。无一可言。况予否德。反身省检。实多尤悔。则上下共勉之道。惟在于改之一字。而卿箚所云。无非格君心之过差。矫习俗之杌陧。予方将此推诸事为之际。行之注措之间。致章章之效。而若微卿左右承弼。辅予未逮。则石火电光。恐无益于向上地头。谨就予省励之意。复之于诚。以答卿箚。不欲以他语易之也。

拜户曹参判兼掌乐院提调。

箚论皇坛祀享礼节。批曰。乐章佾舞祭服事及悬架之制。享祀之大欠典。固欲听施。而其在重其事之道。当广询博访。方思谘决之道矣。仍命礼曹。议于大臣九卿六曹堂上三司诸臣在外儒臣以禀。后数日教曰。皇坛之设。盖茅屋祭昭王之意。而仪文未备。诚如儒贤所陈。以乐章则天子用九变之乐而今用六乐。以佾舞则天子用八佾之舞而今用六佾。皆不成义理也。议者虽归之乐器之难造。佾舞之难备。而有大不然者。而今雅乐之器。即古乐器。则更造无难。乐工既百馀人。则足备八佾之数。今人何其不知耶。

入侍召对。

上出示两贤传心录。先生奏曰。今观御制。辞严义正。可为万世法程。上曰此册凡四篇。而其中朱文。即先正所抄也。待其校雠而正其讹误。当以一本赐卿矣。先生曰此册若刊布则世道之补。诚不小矣。

二月。以皇坛礼乐事上疏。兼辞本兼职。

疏曰。臣于向日。妄论皇坛礼乐。而诸臣收议。或有依违之论。又以藉重之论。隐映糢糊。祇此不平之意。带得于言外。臣固付之一哂。而朝廷风习。能不慨惜乎。且文庙大享。多有欠敬事。安有士习如此而国能为国乎。臣不敢以职事自居。而其责则师儒也。不能矫革之罪。无所逃矣。亟递臣本兼职。且臣向进袖箚。盖先贤已例。倘有一二事采取。荣幸诚万万矣。批曰以予浅薄之诚。礼致卿于朝。世道之责。讲学之益。专靠于卿。真所谓一言契合。庶几有为者也。卿之乞解本兼。何其过也。至于朝廷风习。士子道理。是皆予自反歉愧处。卿则何有。向日卿箚。机务之暇。不厌看回。无非为治大本要务也。予虽寡昧。岂不留意。以副卿忧国爱民之诚也。

疏乞归省先墓。上引见给由。

先生奏对疏论。与时议大不合。故略陈不可不退。仍请省墓。玉堂沈焕之,金憙等及馆学儒生上箚请留。

承命撰进文正公神道碑阴记。

时上将亲制神道碑。教曰噫。玆先正墓。乌可无碑。特令官伐新石。别立墓径。以彰予意。又有撰进阴记之命。

三月。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祇承手书敦召之命。上书陈谢。

书曰。批旨之外。又下手书。辞意尤极勤挚。益不胜惶感罔措。贱臣行止。已悉于史官回启之中。而疾病倘或小间。谨于晦间趋造。以请违慢之辜矣。先臣碑面书赐及阴记制下之教。圣渥至此。臣之阖门举族。虽糜身粉骨。何以图报其万一也。命知申书之之教。事亦合宜。臣心感幸。又当何如哉。金亮行前此已数三次劝其一出。而圣教及此。今方更为力劝伏计耳。贱臣所作阴记。依下教伏呈史官之回。臣适病添。手写为难。今始仰对。既甚惶悚。而呻呓之馀。眼暗臂颤。字欠楷精。尤增死罪。

四月。承命召对。

前席更申惩讨之典及髢发之制。

入侍昼讲。

奏曰。经筵讲规。玉堂官俯伏进讲。故声气局促。文义奏达。不能尽意。不必以伏地为礼。我朝先正皆以坐讲为请。今宜遵行。上曰令玉堂知悉。时有京外儒生上疏入彻。上命承旨展读。命先生详见儒疏。仍曰卿意何如。先生对曰臣于此事。欲以文字一陈矣。今承下问。当悉奏矣。两尹之背先臣。盖有其本。尹宣举丙子之乱。欲参斥和之论。及其城陷。变名逃走。苟且偸生矣。上曰似闻其时杀其妾云。对曰非妾乃妻也。城将陷。自知处义。与友约死。与妻约死。其友其妻殉节之后。独自变服变名逃走。其后自愧其过。废科不仕。欲为自靖。先臣怜而容贷。颇与友善。及其身死后。所著文字。露出心术。以其行事。自比于杜举。敢拟于不敢言之地。其子拯从以掩覆之。谓以栗谷实有入山之失。先人初无可死之义。欲掩其父。诬辱先正。尤极痛骇。上曰其文中句践诈矣等说有之乎。对曰不但此言痛骇。又有虏既渡江。康王实在军前之说。何等悖言。而初则碍眼文字。潜藏不出。故人不得知。先臣终始交道如一。及宣举死后。操文往哭。犹有悼惜之意。拯以事一之义事之。受其墓文于先臣。婉辞善制而归之。拯颇不满其意。转辗蓄愠。乃至辛酉拟书露出。终至败义伤伦。其父文字中不逊之语。与贼鑴交结阳疏阴密之迹。毕露无馀。遂成师门大是非。肃庙丙申。取览彼此文迹。快正是非。处分赫然。两尹父子削逸追夺。毁院毁板矣。逮至景庙朝。其徒请复。藉大臣礼官覆奏施行复其官。建院宇刊文集。其时大臣即泰耈。礼官锡恒也。到今旧甲重回。肃庙处分。中间寝而不行。以殿下继述之道。宜于此时复行肃庙处分。则不但士林之幸。实为世道幸。上颇留神听之。退出后不逾日。而有两尹削籍大处分。

夜对讲陆宣公奏议。

因论君子小人之辨。任贤黜邪。及管仲以得贤不能任为害霸。魏徵以一小人败众君子之说。陆贽痛哭之事。卢杞之售奸。王安石之衣垢不濯面垢不洗。不近人情之事。宋仁宗不遇程伯子。功烈如彼其卑。宋仁宗至于流涕逐唐介而画其像之事。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之意。反复陈达。仍宣酝。

五月承命诣阙参候班。

以有洪嫔丧。不得入对。

遣史官传谕。以入侍便殿。

六月。拜吏曹参判。上疏辞。

上疏请广储嗣。

疏曰。呜呼。今日之国事。可谓痛哭流涕而不足也。内而国本孤弱。外而凶孽潜伏。不知四百年宗社税驾于何地。何幸昨夏慈旨恳恻。命拣贤门。爰得淑媛。臣民颙祝。惟在于螽斯之庆。而天理难谌。邦运不幸。今则万事已矣。悠悠宗国之计。思之茫然。凡今之言者。以勉圣学讲治道。为大本急务。此诚然矣。臣之愚见。是亦犹属告君之例语也。惟我殿下春秋已盛。嗣续渐迟。固知天佑邦家。则百之喜。自有其时。而其所以广求之方。日急于一日。如得正宫毓庆。万亿无疆之休也。如或又迟则名门更卜及后庭带䪅。非在下者之所可指陈。而在殿下靡所不极之道。亦不待在下者之言。而必有所商量于圣虑矣。伏愿圣明勿以老迂之言忽之也。上批曰读卿疏意。不觉怆涕。予亦有商量于中者。感卿款款之忠。◑时上春秋鼎盛。嗣续尚迟。前年慈殿下特旨。选入洪氏为嫔。乃国荣之妹也。是年五月洪嫔卒。螽斯渐迟。先生将构疏请广储嗣。而适有洪嫔志文撰进之命。未及呈矣。国荣因先生从子焕亿。要见疏本。以谓正宫云云。前岁已有慈殿之教。今此显请。有所不敢。乃抹去日急于一日之下二十七字。以至如某样道理六字改窜。不告先生。而使居间者正书直呈。批下后。先生始知其国荣改窜进呈状。虽欲自辨。而批已下故止之。

七月。入侍召对。

先生进曰宁陵祝文。用彼国年号甚未安。祇书年月干支宜矣。贱臣以许衡出享事。曾有所陈达矣。被发左衽之人。不可侑配于圣庙。义理皎然。上曰。事系重大。当更问诸贤而决之矣。

遣太医视疾赐食物。

召对。

启言臣之前箚所陈。科制略遵乡贡古法。田制略遵井田遗意。请令庙堂之臣。各以意见商确论列以进。虽庶民韦布。苟有所怀。各以文字登闻。乐院乐器音律诖误不叶。令提调商确陈闻。上曰第一条从之。第二条令该曹禀处。又启言故兵使赵崇文子哲山。与六臣同死。不可泯灭。请旌其闾从之。又启言景宗实录既以厘正。则旧本幷存。诚不紧。辛壬义理大明。忠逆已分。而一边之人。无论大小。皆以此作为义理。互相传授。外虽唯唯而内实包藏。虽于千百代之后。其必欲一伸。以为反案之计。至如五人赠职录后事。亦必冷冷看过。专不举行。以此观之。此辈之心。诚极痛矣。近日逆贼则初无言语义理之所执。而直行凶逆之事。此则严其堤防。明其惩讨。则别无可虑。至于辛壬之逆。皆以四贼之心。作为义理。实为深痛矣。上曰軆念矣。

赴昼讲。

启言臣闻今日次对。以大臣有病不得设行云。莫知其由。入阙后始闻两大臣及兵吏判。皆以臣昨日筵中新旧逆奏语之时曰。一边人将欲日后反案云。曰尚不改心革面云。曰近来政官全没廉防云云。以此为撕捱之端。此诚可讶矣。臣于昨筵。以新旧逆根柢原委有所仰奏。而非指今日廷臣言也。今两大臣有何不安之端乎。至若铨官事则不过以近日百工怠慢。有所略及于君德陈勉之际而已。初非有意指的。则今玆传播之言。与臣本意大相反焉。有此葛藤。臣心不安当如何。大臣政官之以此引入。实是料外。至于左相。慈谅好善。可与有为。尤岂有他意乎。自上慰安勉出似好。诸臣若以此决其去就。则在臣廉隅。亦不可不同去就矣。上曰卿言既如此则大臣诸臣。固当勉出。卿之今日昼讲。有此酬酢。为朝廷幸矣。

九月昼讲。

先生论启。国朝继后法甚严。而近来无父母之子。幷与祖父母俱没者。上言陈诉。图嘱成文。乖伦害义大矣。请申明旧典。

特陞吏曹判书。兼知敦宁府事社稷署提调。

留疏辞职径归。疏逸

上传谕曰。授卿冢宰者。予意任卿以激扬之责。期有实效。而卿则反以为归山之资。此何事也。甚矣情志之不相孚也。卿行想未及远。未暇长语。即入城共济国事。○时辛壬馀党。充满朝廷。阴相讥议。先生深以为忧。每于忠逆义理贤邪之辨。持论颇峻严。深为一边人所媢嫉。遂决意还山。留疏出城。

十月。䨓变上疏陈戒。上遣史官宣批。

疏曰。臣闻君子上殿。未尝苟同。下殿未尝失色。而今之君子上殿。无所显斥。下殿阴相讥议。必欲逐去而后止。其于世道国事。何所补益哉。前月䨓变。一之已骇。再斯何由。殿下临朝恭庄。而屋漏之之中。或有所愧欤。亲贤远佞。而取舍之间。或未尽道欤。虚明应物之际。人欲或间之欤。政令日用之间。虚伪或杂之欤。责躬求言。减膳撤乐。而实心未孚天意欤。崇俭抑奢。轸民祛瘼。实惠未究小民欤。公卿忧国之诚。不逮忧家之意。薄邑奉公之切。不如营私之急欤。伏闻都承旨臣洪国荣特许休致之请。成命之下。喉舌之臣。不为覆逆。三司之官。亦不争执。岂阴幸其去而莫之顾欤。臣谓依宋朝故事。即宜援而行之。无徒循国荣之私愿云云。○批曰自卿之去矣。国家朝象。又不知落下几层。呜呼。寡人不糓。固甚不诚。使卿有此遂初服之行。而予亦不能无憾于卿也。盖以卿以区区私义。为重于今日公事也。自卿之去矣。天视荐䨓之警。天心可认矣。朝无匪躬之士。朝象又可见矣。寡人不糓绕榻中夜。实不知所措。究其故也。由于贤者不在其位。任其高尚之致而然也。是寡人之罪也。夫复何言。此际卿疏来上。既言天怒之可畏。而八条箴辞。无非药石。次言朝事之无恃。一部义理。可谓光明。读之数回。感卿待予之诚。不以处外小忽也。至于前知申致事。呜呼。予岂一毫未尽商量而然乎。诚以为知申切己之私事。胜于寡躬之卫护也。前知申岂乐为而有此请也。予寡人又岂乐为而许此请也。呜呼。目今小子之所以延伫。朝廷之所以想望。惟在卿造朝一举。卿何不念今日之国势。即起造朝。以副此如渴之望焉。

十二月再疏辞。递本职。

先生在乡未进凡四朔。连上疏辞。至是得递。

四年庚子。先生七十一岁

三月上疏辞兼职。仍自引。上遣史官宣批。

疏曰臣于前腊。伏蒙圣慈终始曲谅。许递铨职。臣感恩罔极。不知死所。念臣所叨。虽是闲司。既非臣养病之坊。兼衔经筵国子筹司。系是至重至要之务。又岂可一向遥带。以伤朝家事面哉。抑臣于近日事。窃有惶不敢安者。玆庸附陈焉。噫嘻。国荣之有此负犯。岂今日上下之所尝预料也。彼是明义录主人。而平日言语。自许以为圣躬为国家一死。则人皆谓此乃国边人也。一世之人。与之同周旋于殿下之廷者此也。而昨秋忽有谢事之举。区区愚衷。以为此人一去。则圣躬之孤危国事之疏虞。俱有所关系者。乃于辞疏之末。敢陈请留之意。一自重臣箚出。而背国欺世之真脏。彰露无馀矣。呜呼。以今睹之。其内藏沮遏之计。外为假饰之言。以负我殿下一至于此。臣之见欺。虽不足道。而未能早覰其隐情。无知妄言之罪。于是乎著矣。抚躬惭痛。宁欲无讹。惶惧之极。缩伏靡措。今始以露章首实。伏乞圣慈亟命有司。重勘臣罪云云。批曰。向于一儒臣之批。已及之矣。往宜然今宜然之义。复为卿诵之。此学者时措之宜也。

七月。贞敬夫人李氏卒。

九月。葬夫人于龙仁直洞壬坐原。

五年辛丑。先生七十二岁

四月。有削夺官职之命。

是时校理沈乐洙上疏。诬斥先生甚急。其全篇措语。无非构虚捏无诋谗媢嫉之言。盖因先时先生或奏或箚。有曰辛壬义理大明。忠逆已分。而一边之人。互相传授。外虽唯唯。内实包藏。虽千百代之后。其意必欲一伸。以为反案之计。至于诬狱五人赠职录后。冷冷看过。全不举行。此辈之心。诚极可痛云云。又于京外儒疏入彻时。承命看疏。槩陈宣举变服逃生。拯伤伦悖义之本末。不逾日有宣拯父子削夺官职之大处分。以是为彼辈之仇怨。常欲谗害。至是嗾乐洙投疏讦之。时相徐命善奏曰臣有素所蓄积。而未有言端。隐忍至此。乃者沈乐洙既发其端。臣等若掩置不言。则是国法将无以行。义理将无以明。岂顾利害祸福而不为陈达乎。己亥五月洪嫔卒后。一国臣民之颙望祈祝。惟在于改卜名门。广求储嗣。则国荣之暗市异图。沮遏大计。实是往牒所无之剧逆。而若其附丽权奸。羽翼阴谋。使贼势益张。妖言敢肆者。即宋德相是已。始国荣自绽其叵测之情节。而尚虑凶计之不得售。末乃借口儒名。以为胁持上下之计。其疏所谓某样道理四字。即沮遏大计后次第事。而沮遏大计。盖欲为某样道理之张本也。虽使德相只举四字。凶逆呈露。而又加至如二字则别是他意者。愈益昭然。请德相为先绝岛安置。上曰先正之门。乃有此事耶。此言之出于卿。即予之所未料也。命善曰先正赵光祖之后孙。亦有伏法者。岂可以先正之孙。有所容贷乎。又嗾其徒党。交章请罪。上诏曰其无言诚幸矣。而今乃发端。岂非不紧耶。于命善批答曰卿之今日之奏。果是意不到也。既发之后。从之固愍。不从亦不可。姑先削夺官职可也。两司请设鞫。不允。○盖命善所谓有素所蓄积而未有言端。隐忍至此者。诚可骇也。若无乐洙言端则终乎隐忍而已乎。岂顾利害祸福而不为陈达乎云者。使先生在礼待之时则犹可如此为言。及今陷祸阱之日。攻之诬之者。皆有利福。而彼命善何独畏祸与害而言之如是乎。是急于构诬。自不知归于欺君欺心之科者也。国荣之盗窜疏本。是在三年前事。而今乃若初闻而言之。此果大臣事君不欺之道乎。盖沮遏大计者国荣也。盗窜疏本者亦国荣也。则罪在国荣。先生都不知也。何有于先生哉。此正朱子所谓今日纷纭。非为程氏而发。但承望风旨。视其所在而攻之者也。是时盘据要职者。非耈,辉,镜,梦之孽则乃拯党。而命善其杰者也。蓄憾于先生峻论。欲售谗害之计久矣。无阶开衅。及至国荣之败死。如得奇货。乃嘱血党。彼唱此和。至于奏请再三。要得严命而后已。前后小人之心法。惨且毒矣。

九月。命安置三水。

先是上洞察先生之冤。念其旧而原其情。下手书密谕于先生。使之安意养德。门人延德润等为先生伸辨。传誊手书。发通四道。会于瑞山校宫。修呈儒疏之际。洪忠道监司李崇祜诬以谋乱。捕囚儒生。上密启。命以司直李秉模为审核。使往按其狱。延德润,金爱,崔潭,李奎景三十馀人。酷刑远配。各邑校院儒生。或以传通文之罪严刑。至于校生守仆等亦皆被刑。教曰宋德相薄施削黜。一则念旧。一则原情。迄今几朔。固靳三司之请。良非获已。至于今番湖西事出。而予之向所持疑者。适资酿成之阶。到此不宜靳可。岭海之典。特其末勘之末勘。仍命安置三水府。先生闻命。即日发行。路过铁岭。回想文正公谪北时铁岭诗。不胜感伤。有述怀诗曰行行登岭巓。天风吹不歇。我身轻似叶。我心坚如铁。平生宗国忧。断断满腔血。沮遏谁为计。次第又何说。数行辞语间。旨义皎如月。决裂上下句。构捏何惨切。举世纵劫劫。公议岂终没。天鉴非不昭。阴云或蔽蔑。一朝氛翳尽。日星本明洁。

大臣三司齐请先生及湖狱诸囚鞫问。上不允。

十一月。水原儒生张志完,韩一裕幷定配。

亦以先生门人。被罪定配。

六年壬寅。先生七十三岁

七月。命按问朴瑞集,文仁邦。

朴瑞集。海州人也。与平山儒生申亨夏。初欲为先生伸辨。因道臣密启。刑配海岛。瑞集欲脱己罪。诬引同岛在配者文仁邦。为先生谋将兴兵犯京。上变于配所官。道臣又密启以闻。逮捕仁邦,瑞集。设鞫问。彼辈初闻瑞集之告变。又如得奇货。及讯鞫瑞仁。互相乱供。一无明证。彼辈虑或翻狱。乃加酷刑。勒捧结案。仁邦即日处斩。瑞集使之经毙而灭口。

十一月。命拿来下禁府。

大司宪郑好仁,大司谏申应显,司谏朴圣泰,掌令权坪,献纳金翊休,正言权裕,李太亨等合启。今番仁邦屠掠营邑。直犯京师。专出于为宋德相之状。既捧结案请拿鞫。因有是命。先生自闻拿命。即日就道。千里雪程。冒寒顿撼。气息奄奄。若不保朝夕。虽欲与仁瑞等质辨于王庭。彼辈既径杀而灭其口。㬥冤无阶矣。

十二月命罢推鞫。

时辈使先生不得为直招鸣冤。至是有还寝鞫问之命。

七年癸卯。先生七十四岁

正月卒于禁府。

先生逮系阅岁。未有一讯。囚禁严密。隔绝上下。更无诉冤于天陛之日。乃依古人狱中上疏之例草一疏。疏曰伏以臣自闻拿命。蹐厚之情事。庶几一㬥于请室之前矣。宿疾添加于绝塞寒苦。新恙又作于严程。气息喘喘。若不保须臾。死则无知。万事奚戚。而惟是至冤未白。目且难瞑。玆冒万死疏龥。此乃先臣时烈己巳被拿后所行者。臣之此举。或不至僭猥之甚。而倘蒙矜怜察纳焉。则虽臣死之后。惟生之再也。呜呼。臣于己亥淑昌丧后。适入禁中。国荣来见于臣之歇所。臣曰仁敬王后昇遐后。仁显王后德选。不待初期。今日事面又自别。虽葬前似不无此议。至今寂然何也。彼曰前年亦因慈教圣教而为之。自下何敢发端乎。臣曰既有已行之例。引此为言。或无不可。彼曰仁显王后拣择时。先正与闻其议。今长者与闻。亦无不可。臣曰此事与闻。虽有所不敢。欲以一疏提请之矣。其后臣果构置一疏本。而盖臣疏。于广求之方日急于一日之下。以正宫毓庆及名门更卜后庭带䪅等为说。而以淑昌宫志铭撰进。久未缮写封上矣。国荣因臣从子焕亿求见疏本。故使之送示矣。彼于日急一日之下。删去正宫以下数三句语。以至如某样道理六字改书。使居间者呈上。既蒙予亦有商量于中。感卿款款之忠之圣批矣。虽欲辨驳其改窜之非。事軆既重大矣。臣疏彼自索见。彼自点缀此六字。则渠虽有阴谋异图。既不告知于臣。渠之潜自托意。臣何以知之。圣上不察其寓意之何在。故至降优批也。相臣所谓借口儒名。胁持上下之计云者。未知指何而言。然臣疏后谁复有以此进言者乎。肆口捏虚。以臣为嚆矢。所谓一边率皆夺气。又以利诱而威胁。情若骨肉之金夏材。谊同至亲之金文淳。倒戈相攻。如嫉仇雠。彼之恇㤼无操。固不足道。使彼如此者。其亦不仁之甚也。呜呼。臣虽无似。结发读书。粗知君臣父子之伦为重。臣先祖蒙殿下旷世之恩遇。臣亦荷圣上格外之殊眷。恒思为国一死。而朝暮且死之年。更有何希望。从国荣而怀背君负国之心哉。况祖先地处如此。平生自期如此。受恩之隆如此。图报之切如此。则非但不敢为此。亦不忍为是也。天下岂有理外之事乎。呜呼。臣与国荣虽有屡世之好。而面分甚疏。臣于赴召之日。彼承命来见。语及乙丙年间事。辄悲愤流涕。其后相见。每发死国之言。臣以为其诚可嘉。而彼向臣猥加尊尚。其议论则罔非为世道为斯文为士类之说。则虽或有言行不相顾处。大体则是矣。且殿下之依仗异于他臣。似其为明义录主人。以是大小臣僚。谁不以彼为国边人也。臣亦与之亲好者。实为殿下耳。彼之到今为背殿下负国家之人。岂臣所逆料也哉。且一世之真个附丽。惟恐见疏者。反以此归诸人。而又其潜谋异图。元不闻知者。诬之以绸缪和应。其可成说乎。天下岂有如此至冤极痛者哉。呜呼。自乐洙及相臣以后。论臣之罪者。罔非诬罔。而惟其关系至重者。外臣不敢辄以为说。以增其哓哓自明之罪。断断此心。惟有天日质之在上而已云云。而亦无以进达。病势危笃。与家人不得通信。又作家书。幷付与狱卒。痛愤以卒。乃七日也。时子侄皆窜逐。门生宗族亦皆畏避。无一人护丧者。惟从孙元圭率墓奴李姓人。往汉江津。亦不敢进。独送李奴入狱敛尸而来。迎哭津上。返葬万义先茔下。彼边之人。密使邑吏觇视动静。严设网罗。人不敢近万义一步地。远近知旧族戚。或遥望哭泣。或在家流涕。越五年戊申八月十三日。教曰国荣颠末。虽于微事细节。予岂或不闻知。德相疏改草。出于国荣。使居闲者正书直呈。夫夫皆知。圣教如是。可雪先生之冤。而子孙尚在远窜。士林丧气。畏不敢上言伸辨。且朝无为先生出言者。竟使泉下幽郁含痛。至于百年之久。

纯宗元年丁未十月。命伸雪复官爵。

五世孙秉斗上言鸣冤。蒙伸雪之典。复官爵如例。录用嗣孙秉伦。特除健陵参奉。

己巳文集成。

五世孙秉熀搜辑遗稿。刊行于世。先是曾孙钦喆编纂年谱未终。至是亦完成焉。

壬申迁葬于旧茔右麓百馀武艮坐原。具石仪卫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