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溪先生文集

作者:赵䌹
1660年

桐溪郑先生既殁。不佞为文以哭。既葬。摭其家状。为乐石之铭。吾以为吾得尽后死之责于先生。今先生后孙省岘督邮岐寿氏。以新刊先生是集。又请弁首之文曰。叙吾先祖父。舍执事无适也。不佞义有不可辞者。遂薰盥而阅其集。为秩四。诗三百七十四。书,序,记,传,论,祭文三十六。疏箚三十一。神道碑,墓志,跋二十二。富哉言乎。有德者必有言。其可诬欤。於乎。三代以后。文与道二致。于是有义理之文。有藻绘之文。先生之文。原于孟韩。则谓之义理之文者非耶。余不知文集之行自何世起。中原文献之盛不说。吾东自丽及国朝累百有馀年。凡操觚呻占之徒。有不灾木而行其集者乎。然大业不朽之盛事。必在是人也则吾未知其可也。若圃隐若晦斋若退陶先生。无所事于文。而流出胸中者。尽义理也。其后百有馀年。闻三先生风而悦之者。先生庸非其人哉。近代文人才子之集之刊行者。或以文滑稽。或盗窃陈编。或以名位贵盛。或借助声势。而成其集者。夫如是者。举皆潢污之水。朝菌之晦朔也。其影沈响绝。可立而待也。恶足与论于不朽之大业哉。今见桐溪文集。则譬如江河之有源而不穷也。譬如松柏之贯四时而柯叶不改也。而况一字一句。有非格君忧国之语者乎。先生本不屑文艺之末。家且世儒。闻道最蚤。及其为文。根柢于六经。镕范于孟韩。就有道而正焉。则赵月川,郑寒冈两先生是已。方其刻厉也。伊吾不辍。焚膏继晷。绝昌黎韦编。不知其几也。古语曰。见功深者收功远。先生此集。必与魏玄成谏林。陆敬舆奏议。并行千载也无疑。肯与夫侥幸一言之几乎道者。同日语哉。先生尝坐直。栫棘耽罗者十年。先生夷然安之。读书谭道。比平昔有加。谈者咸以为先生虽畸于人。其实合于天。天其或者厄先生命。而长先生文学欤。不然。何先生岛中述作。分明长一格价。殆类苏长公岭外。杜工部夔州以后作者。信先生于文。实有因直道而得者存。而至于有韵之语。则实不免高蜀州之晩。而得力于杜韩者多。亦异哉。噫。先生事业独文也乎哉。安子顺之言曰。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非忠臣。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非孝子。不佞亦曰读郑桐溪甲寅疏而不泣数行下者。亦非忠臣也。是乃所以为先生其人。而所以为先生其集也。

上章困敦南吕上浣。七十五岁老人柱峯居士赵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