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禽虫典/第09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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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禽虫典

 第九十四卷目录

 马部艺文三

  马赋           宋吴淑

  祭战马文          路振

  哀马赋          刘子翚

  九马图赞          苏轼

  三马图赞          前人

  天马赋          元陈泰

  天马赋          李朝瑞

  天马赋          欧阳元

  虎文龙马赋         郝经

  些马赋          杨维桢

  龙马赋         明罗汝敬

  骢马赋           陈琏

  厩马赋           陈束

  龙马颂           胡俨

  请罢马市疏        杨继盛

  官马议          陈弘乘

禽虫典第九十四卷

马部艺文三 编辑

《马赋》
宋·吴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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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骥不称力而称其德。若夫产余吾而生渥洼,来东 道而出西极,腾黄騕袅之姿,俶傥权奇之质。必也资 无鬼之精鉴,藉九方之妙识,然后可以骖乘,且驾啮 膝,若亡若失,若丧若一,轶昆鸡于姑馀,过归鸿于碣 石,超然长鹜,万里一息者也。若夫周穆八骏,汉文九 良,刘备的颅,唐公骕骦,将军则白,使君则黄。绚练半 汉,沛艾腾骧。象月善走,行地无疆。或著“翰如”之象,或 传“沃若”之章。美伯厚之似狗,伟张奂之如羊。别有郑 庄置驿,万石式辂。饮长城之窟,走章台之路。飒若遗 风,敻如飞兔。习蚁封而遂胜,惜障泥而不渡。两服上 襄,八鸾节步。钳旦大丙之驾,王良造父之御。驰日则 悬峰不薄,为龙则庆云遥覆。又有项籍之骓,鲍氏之 骢,昌邑乘之于果下,石庆数之于车中。或匝日而骛, 或藏形于空。望如匹练,见似游龙。若其执辔如组,两 骖如舞。同槽者三,浮江者五。鸡斯献之以悦纣,文驷 遗之而败鲁。啖以地黄,哺之枣脯。齐祖龙骧,休之扬 武。朝但见其发迹,夕不知其何许。有骃有騢,有骓有 𬳵。或遇郭璞而活,或济于谨之危。晏子一言,而刑罚 必中,叔敖三岁,而牝牡不知。亦有光武驾鼓,汉文却 贡。及沙衍而饮血,至巨蒐而洗湩。救吴汉而缘尾,济 苻坚而垂鞚。若乃德至山陵,政云颂平。于是地之类, 月之精,河水之灵,铜器之英。霑赤汗而沓至,羁坚辔 而来庭。乃有太宗十骥,始皇九名,曹真惊帆之号,魏 武白鹤之称。或随西逝而王地,或依奔迹而筑城,美 五伦之纯至,嘉卓茂之不争。庆郑知还泞之败,邢伯 识夜遁之声。是故春祭天驷,夏祀先牧,冬则讲驭,秋 则臧仆,既除蓐而衅厩,亦饰弊而执朴。或生桃林之 野,或出颇黎之谷。乃有麟腹虎胸,龙头鸟目,郭伋至 郡而骑竹,赵高不臣而指鹿,赎华元之百驷,食从者 之启服,优孟则言其葬礼,马防则明其调谷,戎事则 齐力,田猎则齐足,岂复与跛猫而校能,将韩卢而并 逐者哉?若乃分三辈,驾七驺,过津桥而超渡,饮湛水 而不流,冒顿轻邻国之遗,贰师吝汉使之求,食场藿 而维𦄌,恋栈豆而迟留,诸葛未获而先谢,杜林受之 而必酬。至于匈奴之五方异色公孙之群骑,皆白纲 恶攻,驹,教駣佚特,虽东野之善御,必颜回之先识。然 则乘有驽骏,物有苦良。若乃膝本起,汗沟长,眼有紫 艳,口有红光,故头欲得方,腹欲得张,鼻欲得大,脊欲 得强,耳欲近而小,唇欲急而方,备此数者,终焉允臧。 如其大髂短胁,浅髋薄髀,口有榆写,目有承泪,乌衔 短寿,腾蛇不利,弱脊小颈,大头缓耳。斯八百之下直, 盖十驾而方至。至若简其六节,辨其四时,精陈君之 股脚,习谢氏之唇鬐。苟执辔之非人,或持刀而睨之。 故卓子制其进退,造父见之涟洏。献珠泽以供膳,投 濉水而立威,终戢景于火光,而沦躯于敝帷也。若乃 服乘黄骖紫燕,控裴果之黄骢,驭长孙之闪电,卫侯 尾鬣以皆朱,薛公去来而不见。乘法于金马之门,立 程于宣德之殿。若夫庾亮的《颅》,《王戎巴》“至黄池而 喷玉,饮渭水而投钱。燕昭死而犹市,子方老而尚怜。 驾盐车而踯躅,上太行而迁延。愿一顾而增价,虽贤 达而皆然。”至若蹙刍有诛,过关验齿,蹶如历块,忽如景靡。亦有辨三物,正六闲。或缚戟而奔陈,或吐甲而 临坛。或励其率骥,或比以希颜。师旷有似駮之谈,公 孙有非白之说。稽绍不畜于骏逸,怀远但虞于惊蹶。 若夫来从西北,死忌壬申,或以青丝祸梁,或以黄斑 谶陈。委以圉师,掌之校人。龟兹之万计盈厩,尔朱之 色别为群。又闻天下无道则生郊,圣人既出则服皂。 升虾山而不失,放孤竹而知道。别有义渠,兹白翰海, 骢驹屈产假道,纤骊遗吴。苻坚示其无欲,高宗明其 有馀。当慎原蚕之禁,宜验《金壶》之书。彼聋虫之可教, 若桴鼓之相符。于是参以贲戎,辅以韩哀。岂较能于 款段,而角力于虺𬯎。亦闻气盛怒发,躁中烦外角。为 燕丹而生肝,有荆轲之嗜。佩杜衡而善走,恶衣香而 致毙。始教则车在马前,任力则人能胜骥。赤兔乃比 于吕公,白额爰兴于李氏。望青云而一蹴,乘吉疆而 千岁。道林养之而不用,《延年》赋之而特丽。勿矜“千驷”, 终齐景之无称;徒说三长,岂晋侯之所恃。

《祭战马文》
路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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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平中,契丹犯高阳关,执大将康保裔,略河朔而去。天子幸魏,特遣将王荣以五千骑追之。荣无将材,但能走马,以驰射为事,受命恇怯,数日不敢行,伺贼渡河而后发。有剽淄、齐者数千骑尚屯泥沽,荣不欲见敌,遂以其骑略河南岸而还。昼夜急驰,马不秣而道毙者十有四五。天子悯之,遣使收瘗焉。因作《祭文》曰:

房驷之精,降为骊骍。饮泉呀风,流沙激霆。虎脊孤耸, 龙媒鸷狞。丹髦挠霞,的颡秋星。茀方著干,宜乘旋膺。 巉胪角起,方背珠明。尔其绝塞草荒,八月陨霜。毛缩 蹄坚,筋舒脉张。兽恶且恐,虬狞欲骧。喷沙散沫,千里 飞雪。圉人负纼,武士索铁。前遮后突,雷动地裂。忽挽 一而制百,终伏檛而受绁。牧官劬劬,岁入券书。蹄躈 “累累。”通乎鬼区。名驹大,衔尾入塞。劳其酋长,饰以 驵侩。蜀锦吴缯,积如丘陵。马归于我也重,币入于彼 也轻。于是格黄金之羁,浴天池之波。鼓鬣云衢,弄影 星河。或踶而啮,或齅而吪。原蚕申禁,驵骏何多。帝念 神物,来经远道。阅之于内殿,养之于外皂。饮以玉池, 秣之瑶草。穷冬边尘,入我河漘。羽书宵飞,龙驭北巡。 选仗下之名马,属阃外之武臣。雕戈电烛,禁旅星陈。 授以长策,帅以全军。壮士怒兮山可擘,猛马哮兮虎 可咋。何唶之无勇,反迁延而避敌。冰霜凄凄,介甲 而驰。不饮不秣,载渴载饥。骏马馁死,行人嗟咨。委天 骨于衢路,反星精于云雾。报主恩之无及,齐戎力而 何误。生刍致祭,敝帷成礼。瘗尔崇冈,全尔具体。马如 有神,知帝之仁。呜呼!

《哀马赋》有序
刘子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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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继踵入闽,驱窃战骑过山岭,悉多殒败。余感之,作《哀马赋》。

“嗟哉,何闽山之险绝乎?方井陉而旷赵,视剑阁而夷 蜀。峻岭标树,横峦挂瀑。岧峣嵂屼,萦纡阻复。势将平 而骤起,涂稍顺而仍曲。穴壁寄栈,沿崖转躅。昼倚石 以传餐,暮扪萝而假宿。非恋土之邦人,嗟此来而何 欲!栖危走险,禽疲兽伏。堕峻木之升猱,碍层霄之飞 鹄。矧万马之南奔,列长镳而竞逐。讶四达之通逵,忽” 丝连而线属。抢攘迫塞,互相挤触。前颠后升,平坑翳 渎。衔哀结愤,而丛殂萃萎者,十几五六焉。幸而生者, 皆垂头顾影,低摧局促。鹿骇麏惊,鸱蹲猬缩。脊伶俜 而卦露,尾焦萧而帚秃。鼻咯干埃,肺伤芒谷。望长坂 以悲嘶,想清波而浮浴。癣痒疮烦,揩墙摅木。集彼蚊 蝇,纷纭缘扑。竞咂秽而吞腥,肆唇刀“而舌镞。忽振体 而惊飞,去未遥而旋复。慰己贪婪,忘余楚毒,当附骥 而乞怜。知汝曹之碌碌,困甚虺𬯎,忧同觳觫。驾盐车, 则蹑迹于黔中之步,售屠肆则比价于辽东之肉。”悲 夫!吾闻之,秦赵亘野,燕齐迥陆。数骑风驰,万夫鳞蹙。 旝影动兮锋已交,鼓声酣兮战方熟。莫不虎态龙姿, 云𩯣电目。负甲士之千钧,望沙河而一蹴。既却锐以 摧坚,咸蹂都而践国。盖时清则龟龙麟凤,呈祥表瑞, 献图负箓,俾之排难济艰,虽获千角而网万翎,曾不 及夫一骥之足。噫今日治邪乱邪,胡弃兹而勿畜?彼 踶啮恃性,驽骀共族,渴饮天河之浪,饥耗太仓之粟。 徒韀饰文绣,辔摇金玉,偶备数于六闲,气骄矜而动 俗。责致远之奇功,必舆倾而载覆。事既失而惩愆,亦 何劳于鞭扑?悼汗血之云亡,捐百躯而安赎。舟临川 而坠楫,车向涂而裂轴,激壮士之兴嗟,诚可悲而可 哭。《夫子》曰:“伤人乎,不问马。”余何眷眷于此哉?恐国威 之未振,骄卤之南牧也。

《九马图赞》并序
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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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薛君绍彭家藏曹将军《九马图》,杜子美所为作诗者也。拳毛狮子,二骏在焉,因作《九马赞》。

牧者万岁,绘者惟霸。甫为作诵,伟哉九马。姚宋庙堂, 李郭治兵。帝下毛龙,以驭群英。我思开元,今来几日? 筋骨应图,至三万匹。云何寂寥,跬步山川负盐,挽磨, 泪湿九泉。牝牡骊黄,自以为至。其一《毛弃我千里 啮是乘,脂蜡其鞭。道阻且长,喟其永叹。

《三马图赞》并引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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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初,上方闭玉门关,谢遣诸将,太师文彦博、宰相吕大防、范纯仁建遣诸生游师雄行边,敕武备。师雄至熙河,蕃官包顺请以所部熟户除边患,师雄许之。遂擒猾羌大首领鬼章青宜结以献,百官皆贺,且遣使告永裕陵。时西域贡马,首高八尺,龙颅而凤膺,虎脊而豹章,出东华门,入天驷监,振鬣长鸣,万马皆喑。父老纵观,以为未始见也。上方恭默思道,八骏在庭,未尝一顾。其后圉人起居不以时,马有毙者,上亦不问。明年,羌温溪心有良马,不敢进,请于边吏,愿以馈太师、潞国公,诏许之。蒋之奇为熙河帅,西番有贡骏马汗血者,有司以非入贡岁月,留其使与马于边。之奇为请,乞不以时入。事下礼部。轼时为宗伯,判其状云:“朝廷方却走马以粪,正复汗血,亦何所用?” 事遂寝。于时兵革不用,海内小康,马则不遇矣,而人少安。轼尝私请于承议郎李公麟,书当时三骏马之状,而使鬼章青宜结挍之,藏于家。绍圣四年三月十四日,轼在惠州,谪居无事,阅旧书画,追思一时之事,而叹三马之神骏,乃为之赞曰:

吁鬼章,世悍骄。奔贰师,走嫖姚。今在廷,服虎貂。效天 骥,立内朝。八尺龙,神超遥。若将西,燕昆瑶。帝念民,乃 下招。𥬞归云,逝房妖。

《天马赋》
元·陈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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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龙兮。渥洼之子,荥河之孙。产自月窟,来于大宛。 筋权奇而虎脊兮,肉磊磈而峰颧。精神变化不可测 兮,上贯乎房星之垣。朝发踪乎河济兮,晡没影乎崑 仑。虽有衔勒不暇顾兮,彼舆隶其焉能援?昔遭时之 孔厄兮,伏皂枥而中颓。随驽骀而并驾兮,又或骄逞 而相欺。啖刍菣而不饱兮,羌豆菽之可期。𫐄盐车而 登太行兮,路岧峣其险崎。羲和迫而将晏兮,势苍黄 而摧萎。翩翩之伯乐兮,道安适而逢之?泫然为子流 涕兮,尔何困乎此欷。世贵贱之不分兮,信焉用夫骏 为?解剑佩以为质兮,吾将持子而西归。欲扫空夫大 漠之野兮,宁轹元圃而腾崦?嵫不然乘云蹑风载周 穆而远览兮,造王母乎瑶池。”于是天马俯首,喷沫振 鬣仰吁!“物固各有所遇兮,遇固各有时。向微子之超 越兮,骨委绝其谁知?纵逸气之凌厉兮,独不为子而 徘徊。倘一试而遽舍兮,驾鼓车兮何悲。”伯乐复叹而 为之歌曰:“天马兮风鬃,批竹耳兮夹镜瞳,少不自见 兮老愈工,嗟哉蹭蹬兮,吾知尔之为龙。”

《天马赋》
李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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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渥洼之水,通天河而为一,潏湟淴泱,澎湃汨滭, 天马于是出焉。蹴踏乎九霄而升,卓绝乎九地而立。 瞬息千里,百兽为之震掉;奋迅长鸣,万骑为之辟易。” 所以大宛之境,欲一二畜之而不可得,乃强擅其美 于西极也。飘忽动荡,闪烁西东;锐耳脱兔,骇蹄超鸿。 散飞星于举尾,贯流电于垂瞳。淋漓赤沈,磊磈《肉鬃》。 脊横绣壁之霞,耳削渭川之筒,朝秣祁连之禾,夕饮 上池之淙。不求知伯乐之顾,不假驭王良之工。尔其 怪质若神,权奇恢瑰,云兴鸟逝,驰骤风雨。贲育羽获 不得为之羁,𫘧骥骐𬴊不得并其伟。凡晋之屈乘,唐 之骕骦,盖其饫闻厌见而不知其几也。昔在元封,汉 治盛隆,诸福之物,莫不毕至。是天马“者,亦来凤墀螭 陛之宫。此岂戈甲之力,卫霍之功,上有神武之君,下 有英杰之臣,而渥洼之种,灵异之物,自致于天厩十 二闲之中。如龙兴而云,如虎啸而风。又如岩壑之俊 彦,睹虞渊之曈昽,焕然而起,翕然而从。是马也,方将 服力金根之炜煜,献骏和鸾之玲珑,笑瑶池之仙子, 陋黎园之花骢也。”客有进而言曰:“子知马之自天,而 不知天之所以为马也。《易》不云乎:‘乾为天,为龙,为西 北卦’。故天马之出也,于象为干,于方为西。其超世之 雄且𫘝者,皆乾道行健之馀。自汉至今,二千载矣,而 又见于文明盛丽之时,此所以乘六龙之御天,临九 有之师也。”言未既,烟沙淅沥,宇宙盘辟,风𩯣雾鬣,掠 月戴日。顾驽骀而已远,但见云霄之四迹。

《天马赋》
欧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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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繄房星之委精,锺天马之权奇。澡神质于渥洼,砥劲 气于月氐。贞非坤牝,健本《干》为。上分扶舆之秀,下孕 蜿蟺之漦。风云资其格力,雨露泽其光仪。膺广凤臆, 鬣秀龙鬐,首昂渴乌之势,影捷枉矢之驰。于是陋𫘦 𬳿之产,迈麒麟之姿,骖六飞于《广漠》,舞九奏于《希夷》。” 若乃朝刷昆仑,夕秣元圃,驾缑笙之子晋,送霞觞于 “王母。风冉冉兮斯征,灵缤缤兮来宁。览熙世之德辉, 属万物之欣睹。愿陪禁卫,自献西土。”乃命栘中戒造 父,释云幕于金鞍,映孚尹于琼户。出则锵和,鸾骖舆 组,媚日驭之光华,展天衢之步武。然其气质,不可求 之骊黄之馀;其刍秣,不可𢌿之皂枥之伍。峙玉山之 殖,未足供其龁;委金台之赀,未足议“其估。”是知天马 固难得而不易畜也,所以罕见于盛时,仅闻于前古时则有仿邹枚请赓乐府,而客或难之曰:“时方歌《鹿 鸣》之章,子乃为《天马》之赋,得无驰驾鼓车者,宁不与 此而迥殊也哉?”嗟夫!宝不自贵,以人而贵;物不自异, 以人而异。方神驹绚彩于水涯,固期驽劣之同滞。至 其裂砮矢而庭实,竟乃自齿于天驷。信物美而无所 遗兮,亦奇才之能自致。负盐车而上太行者,慨未遇 夫伯乐;伏皂枥而志千里者,又何惭乎老骥。振长鬣 而一嘶兮,冀识余之所意。壒埃风而上征兮,愿借翠 云以为鞁。随飞龙而上下兮,羌先路其焉避?彼岂乘 虚而腾踏兮,追云逐电之可冀也?庶几求之元黄之 外兮,“则亦骏骨之可市也。”

《虎文龙马赋》有序
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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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阳萃精,星列房驷,健之至也。故飞而在天则为宠,行而在地则为马。” 虽八卦皆拟其象,而独专于乾坤。负图而出于《河》,庖牺氏按之为画,圣人事业以之张本,而文籍生焉。则又用之至也。出于《干》阳,故产于西北阴国。金天往往腾踏群龙,驵骏特异,号称龙种。其蕃息盛大,皆莫若国朝。沙漠广莫,地经两海,尽为游牧之所。又兼金源四十万,并西域三十国。古之所谓千里者,海饮川量,妇人竖子皆乘御之。搜奇拔异,始得与御苑下乘。今上所御虎文龙者,空西北百千万群而未之有,伯乐之所未见,书传之所不载,古今之所罕闻。又虎变炳然,有定武功、彰文德之象焉。昔汉武帝得之外国而亲为之歌,唐太宗之御,则图凌烟阁而为之赞。矧今生于本国,又若是之异乎?歌颂不作,则与驽骀等为无闻。敢犯齿路马之罪而献赋曰:

天柱,折地维,绝东南倾,西北揭,隐日星为昼夜,结阴 阳为冰雪,死土衔沙,枯山积铁,白草失春,黄榆不叶, 洞澒几万馀里,蹴踏几千万年,蕴天马之刚健,混神 龙之窟穴,不知其几万馀群,几千万匹,相我薄伐,控 弦立国,不栈豆而秣粟,不枣脯而啮膝,尽风呵而雨 止,恣原皂而野枥,纵横散漫,优游闲适,全其所天。故 “皆越逸。一兵控百,百不介一,力有馀裕,故皆蕃息。澜 翻浪动,川盈谷溢。奋威灵以一战,猎诸国而无敌。迄 今四十有馀年矣。我君中与真龙,间生一气,直壮,四 星曜灵。骇西域,惊北庭。飞黑水,晦青冥。碎昆仑,轰雷 霆,烟云堕地,列缺生狞。振长风而一嘶,凡马喑而不 鸣。六丁盼瞠而弗执,真宰辟易而弗”乘。于是饮余吾, 濯渥洼,褪鳞介,脱角牙。食万马而类駮,化一龙而若 䯄。质金火而墨章,黎剪刀而互呀。变乾坤之至文,散 元黄以为花。会运数以呈用,来驯服于帝家。头骨隐 戟,面颧来璧。竖目日出,扬鉴电激。膺门肉阔汗沟。血 滴。垂梢,丝齐,分鬣发直露筋藏骨,玉蹄铁脊,前凤后 兔。宛转却顾,飞燕掠“地,轻不著土,奔轶灭没,掣去纵 步,东西有日,天地无路,倏忽变化,匪龙匪虎。逍遥良 善,遇知得主。帝轩之飞黄,后唐之《赤文》,周王之《𫘧駬》, 汉武之天骥,魏文之《泽马》,殆皆不得同年而语矣。”于 是帝亦惠异,登进上厩,一品刍秩,万乘之右。铰玦宝 错,鞍勒珍镂,金勒玉鞭,服习驰骤。建斾西出,足力骞 张,渴“饮洱水,怒蹴点苍。万里一息,建业兴王。吸绝江 流,瞰视武昌,朝楚暮燕,载会衣裳。新宫法驾,金莲正 香。飞龙在天,遂却走马,和銮雍雍,垂拱,而治天下,视 彼夸毗,盘于游畋,放心事侈,黩武求仙,奔贰师,走嫖 姚,志欲无已焉,则又天渊之悬也。”《乱》曰:“嗟异马兮遇 主知,虎为龙兮风云期。奋灵虬兮跃神螭”,隘万里兮 强一驰。乾坤小兮日月低,适时乘兮加馽羁。效倜傥 兮呈权奇,宣皇灵兮耀主威。朝江南兮暮辽西,功德 盛兮天人归。饰玉辂兮开金扉,马在厩兮方无为。

《些马赋》有序
杨维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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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至钱清之明年,旧乘马,老而不任,遣奴钱塘市壮马。奴得贾胡马,济江,中流阴雾四合,风浪猝作,舟如飏箕,奴与马几溺,幸而济。奴归语主曰:“主福得良骏,良骏几累仆。”意者西域异种,神物所忌,恐非主厩中物也。至则格应于图,诚良骏也。在度为騋,在岁为身如织文,蹄如截铁,首卬渴乌,耳插卓锥,尾如流彗,目如方诸。主人赏其神骏,抖其风尘,命奴洗马西江之𣸣。马临流,振而嘶,嘶而踊,已而泳于中流,莫知所逝。奴告主人,主人踯躅西江,上皇皇焉。计无得而挽,则自咤曰:“鹾官,贱役也。良骏,天骨也。驾天骨于贱役之地,使屈首丧气,若跛牂累狗。宜骏之见水泳而去”,主者不得有也。主人悲不自已,乃辞而《些之》曰:

“吁嗟骏乎,汝其麋没九渊,填于海䲡之空乎?抑越景 超光,以返于房星之宫乎?将升昆仑?抑负瑞图,化荥 河之龙乎?其将觐湘累以从其忠乎?毋亦皓车白乘, 随革尸之愤,忽往忽来于江中乎?”又辞曰:“灵奇俶傥 生渥流,肉𩯣星尾,文龙虬。协图特出兮应世求,嗟我 何幸兮逢沙丘。游八极兮隘九州,观阊阖兮历玉台” 以遨游,忽泳水兮为龙为龟。重澜驰逐兮奴不善泅。 盐车坎𡒄兮为骏愁,逝一跃兮释累而离尤。吁嗟𣽂沦兮蓄怪幽,三角八尾兮稀鬣牛头。“岩牙嚃口兮嚪 海舟,嗟尔骏兮纷逢仇,骏不归来兮贻我忧,超越倒 景兮乘云浮骏兮归来乎,江险不可以久留。”

《龙马赋》有序
明·罗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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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十八年,青之诸城产龙马。其鳞甲,龙也;其鬐鬣,亦龙也;其文臆赪尾,形色光彩,步趋意态,又皆龙也。奇哉瑞乎!邑之髦耋异而告于长,以献阙庭。臣谨按《史册》云:“龙随方而至,所以彰明君德,表应太平。” 今龙马产东方,其色苍而青,圣德所致,固可见矣。矧夫大禹成治功而神马呈,羲皇宣人文而马图出。今皇上为兆民开万世太平之基,以建北京,而龙马适见,感召之机,岂偶然哉!臣职司纪述,不胜忻忭,谨稽首而献赋曰:

有神物兮。叶《坤》之贞,符《干》之灵。含秀月窟,播品东溟。 繄騋牝兮毓质,苍龙兮降精。方其震电倏烁,风雨晦 冥。房星馺兮移次,川后翕兮效祯。匪渥洼之异产,信 荥河兮同征。有耋者氓,载盱载侦。爰告于邑,爰陈于 庭。于是天开黄道,云驻霓旌。圣皇穆兮当宁,百辟俨 兮盈廷。诸福毕至,奇祥沓呈。乃瞻乃顾,乃陟乃登。并 驺虞兮同列,翊瑞象兮偕行,旅玉狮兮为友,耦祥麟 兮作朋,恍矜己之遭遇,仰金铺兮长鸣,肉鬃碨礧兮 玉甲精荧,首昂渴乌兮尾掉长鲸,兰筋权奇兮凤臆 骁腾,卧则虬伏兮动则云兴,粲河洛之文,背绚麟罽 兮镂膺,耳批竹兮锥卓,蹄踣铁兮风轻,五彩煜兮霞 绮,隅目睒兮电行,澄匹练兮雪花,凝骊珠兮流霞赪, 元气氤氲兮瑞霜蒸,雄姿俶傥兮驯不惊。朝饱玉山 兮珍粒,夕饮太液兮清泠。神竦赤墀,光含绣楹,方皋 曾不能以得其髣髴,韩干安能以貌其容形。尔时圣 皇笃天之祜,宅是北京,礼玉帛兮交错,将圜丘兮告 成。尔乃载骆法驾七就,繁缨宝勒,衔玉锦,韀栖璚,蹑 浮云兮御天,巡六位“兮时乘。彰圣德兮合清宁,兆万 世兮昭文明。”臣乃载拜手稽首,而复为之歌曰:“龙马 兮翩翩,神变化兮合自然。云为黄屋兮风为軿,熊罴 夔皋兮相后先。奉时巡兮周八埏,永乐升平万万年。”

《骢马赋》
陈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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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星委精,骢马下生。风鬃雾鬣,凤臆龙睛。灿连钱之 可数,纷赭汗之交凝。耀彩沙苑,澡神清泠;逸足超群, 调良可称。初其未遇,伏于槽枥。与驽骀而并处,虽神 骏其谁识?厄盐车兮垂两耳,历羊肠兮空叹息。偶绣 衣之相逢,赎千金而不惜。惟乌府之清华,幸依栖而 托迹。”扬鬐振鬣,百兽为之震惊;奋迅长鸣,万骑为之 辟易。当夫沙堤雨霁,驰道春融;绣衣朝谒,冠盖憧憧。 朱衣前导,骢兮实从,矫矫兮若鲸跃乎沧海。昂昂然 犹鹤出乎樊笼。奋霜蹄而踣铁,舒逸气而吐虹。虽骅 骝与𫘧駬,亦皆在其下风。至若蓐收司辰,秋气愈厉。 柏府深严,兰台清閟。白简与《秋典》共清,廌冠与绣衣 同丽。爰有执法之臣,称为直指之使。入觐龙颜,出辞 螭陛。奉纶音以廉察,持玉斧而径逝。于以埋张纲之 轮,于以揽范滂之辔。玉洁冰清,鹰瞵鹗视。奸贪为之 屏息,权豪为之丧气。非望尘而跼蹐,或顾影而惊避。 虽原隰之逶迤,亦无远而弗至。非徒恣山水之嬉游, 盖在洗冤而伸滞。嗟夫!物不自贵,以人而贵;物不自 异,以人而异。此《骢马》所以称德于乌台,而表祥于房 驷。故其不独显于桓典之时,而实重于圣明之世。因 为之歌曰:“初未遇兮驽骀与同,倏腾踏而奋迅兮幸 绣衣之逢。”

《厩马赋》有序
陈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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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八骏著骅骝之称,九轶标绝尘之号。岂非名因才立,奇由用显。若迺中厩之马,以良见收。然而吉行不过十里,仗立罔置一鸣而络玉羁金,席床啖脯,至与《驽骀》并论,岂其志乎?感《漆园真性》之云,聊为赋之。

伟轶异之绝足兮,烂腾祥而符圣;孕房驷之灵精兮, 敻呈图而表应。合乾德兮翘杰,配坤行兮凌竞。光儵 爚而龙见,文蔚然而豹炳,剡双耳而削筒,颎两瞳之 夹镜。尔其挺珍濛汜,效异余吾,神超飞兔,态绝𫘦𬳿; 星流矢迣,云𥬞电趋,朝凌碣石,夕历姑馀,曳吴门之 匹练,溢齐侯之画图。秦牙莫测其妙理,马援尚失于 范模,管青不能得之膹?《女厉》,无所眺于膺胪。体容 与而翘踛,抱明姱以鬯舒。惟盛美之雥备,虽夫人其 舍诸。尔乃遴骏东皋,献奇北塞。羾旅关庭,隶分庌廥。 芳秣肸蚃,灵床爽垲。幸路儿之解仇,就小童而去害。 托圉牧于六闲,并“𫘤于一概”譻。珂之锵铮。纚弁 缨之綷䌨。奓渥恩之洊加。非真性之逌在。抑旷志而 未驯。或愬风而沛艾。乍趫迅而中踡。怵鞭棰之洎逮 踠足服馽垂梢𬤝调客形外泽,主神内消。棍断断以 驵骈,阒𤟧䀄而远姚赧秣于甘露,憱望断于流飙。 若夫挈壶虬尽,长乐鸡喈。雉皋色辨,鱼钥洞开。夙羁 宝络,昕跱璇阶。于是黼座天临,师寮群戾。鸾旗簇万, 龙墀夹二駴鳌警而怔忪,睇鱼须而瞠睐。闻鼓钟而 淰跃啾骧腾以踤地。雄倪曾未作于髬髵,驽牧已见嗔其《跓欻》心烦而赭流,羌又怒霑乎磩戺。若迺元 畤肇禋,黄祗报祜,辟雍班敩,明堂配祖,云整法舆,星 陈皇辂。七驺夹轙以崇卫,六虬方蕲而翼扈骈蚺。 以雷起,块虚骄而焱翥。绁金䤹而不前,哕玉銮其有 度。左纛纷其瞀明。方𨰿卼以掣步,聊侵淫以坌 踟蹰而彳亍,《飍骉》共驰,惆戃畴与?夷世修文,军容偃 武。曾是吉行,累期间举。然而役不逾时,骋无遐路,簉 镳未市于郊畛,前辔已回于隍浒。揽浮云使不扬,蹐 绝尘其安骛?眷《修馗》以长。《结幽》。而延伫。陨权奇 于《摄僷》凋灭没乎驻。昔郑嗣知用而佑贵,汉文量 才而却受。武帝罢师以钓奇,昭王悬金而设购。彼已 达策驭之宜,用舍中才贤之彀。塞翁已矣,伯氏难 虑贾勇以招尤,甘专心而顺畜。虽驾鼓以犹任,况闻 香而不齅。神繠繠而结群,意憕憕其恋豆。怀殊姿而 自疑,曷神騆之可剖。傥垂瞳于路辂,尚昂鸣于华厩。

《龙马颂》
胡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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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惟圣皇在位,德备中和,至治馨香,格于神明。” 是以天不爱道,地不爱宝,体信达顺,瑞应骈臻。乃若景星庆云,甘露醴泉,麒麟驺虞,白乌元兔,神狮瑞象,嘉禾芝草,诸福之物,不一而至。百僚庶尹,莫不争先,快睹,形之咏歌矣。兹者龙马产于诸城之清水潭,肉鬃麟臆,赤鬣龙鳞,昂首而青云气逸,炯目而紫电光生。色逾苍玉,尾若流星,形状非常,诚古今之灵异也。有司效贡,登进于朝,实为嘉瑞。臣谨按《易经》之文,“乾为天,为良马。” 盖圣人有天德,故获天瑞。此感彼应,岂偶然哉!臣不胜庆幸,谨拜手稽首而献颂曰:

房宿之英,苍龙之精。储祥毓庆,龙马寔生。方其生也, 雾滃云蒸。百神效职,天宇清宁。甘露洒空,海波不惊。 肉鬃麟臆,兰筋玉质。赤鬣纷敷,龙鳞润泽。举首一鸣, 万骑屏营。目如紫电,尾若流星。不资牝牡,神化流行。 非常之状,实惟大成。日行万里,昭德之贞。其来贡也, 爰自诸城。天门日丽,仙仗风清。振勒喷玉,摇坷鸣金。 骁腾轻袅,超绝古今,以备乘舆。和鸾雍雍,灿若负图。 群龙景从,飞黄吉光。轩后,用彰渥洼。滇池汉道以昌。 昭兹神骏,太平之应。由皇之德,与天地并。天锡之瑞, 惟皇之庆。乘龙御天,光毓气全。皇图巩固,于万斯年。 播之声诗,金石永坚。

《请罢马市疏》
杨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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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乞赐圣断,罢开马市,以全国威、以绝边患”事:“臣以 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考满到京,升臣今职。荷 蒙皇上养育简用之恩,虽粉骨碎身,何以克报。况臣 官居兵曹,职专马政,睹此开马市之误,岂敢苟避祸 患。随众隐默不言。窃惟去年俺答悖逆天道,大肆猖 獗,犯我城阙,杀我人民,掳我妻子,焚我庐舍,惊我陵 寝,其辱我中国极矣。臣在南都,传闻此报,冠发上指, 肝肠寸裂。恨不能身生两翼,飞至都下,以剿逆贼,以 报国仇。兹者恭遇皇上赫然震怒,选将练兵,克日兴 师,声罪致讨,以报百万赤子之仇,以雪城下陵辱之 耻。不惟天下臣民共相庆幸,我列祖在天之灵,亦相 庆幸多矣。”及臣至都下,见俺答《求开〈马市〉》之书,大放 肆无状,窃意上触圣怒,其征讨之志已决,其问罪之 师断不可已。及廷臣会议,题奉钦依,准暂开行。臣不 觉仰天大呼,喟然长叹曰:“国事乃至此哉!国事乃至 此哉!”夫以汉之武帝、唐之太宗,不过二霸主耳,犹能 威震夷狄,气压突厥。以皇上之英武,国家之全盛,英 雄豪杰勇夫壮士之伏于草茅下位者,又不可胜数。 其蠢兹俺答,反不能生擒酋长,剿绝苗裔,而乃为此 不得已下策之事哉?臣请以《开马市》之十不可者,为 皇上陈之。夫“开马市”者,和议之别名也,卤素宾服,尚 不可言,及此去年入寇杀掳如此之惨,则神人所共 愤、不共载,天之深仇矣。今不惟不能声罪复仇,而反 与之为此和议之事,何以上解列祖之怒、下舒百姓 之恨乎?此忘天下之大仇,一不可也。信者人君之大 宝,虽匹夫匹妇尚不可少失信义,况于天子之尊哉? 皇上北伐之命屡下,臣民所共知、四夷所共喻者也。 方今各处兵马集矣,粮草器械备矣,天下日夜引领, 仰望王师之兴,真若大旱之望云雨也。乃翻然而有 开马市之议则平日之所以选将练兵者为何?备粮 草精器械者为何?不有以辜百姓仰望之心乎?此失 天下之信义二不可也。人君居中制外统驭四夷以 其有国威之重以屈服之也今以堂堂天朝之尊而 下与俺答为此交易之事是天壤混淆冠履同器将 不取笑于天下后世乎?此损国家之重威三不可也。 天下豪杰闻俺答杀戮人民之惨、奸掳妇女之辱其 愤恨不平之气皆欲与逆贼决一死战虽深山穷谷 之隐逸亦愿出以复天下之仇。今马市一开则举相 谓曰:“朝廷忘赤子之仇厌兵甲之用矣。”将焉用我哉。 将见在林下者不肯出在册籍者将谋去矣。异日欲 复召号谁肯兴起?此隳豪杰效用之志,四不可也。自 去岁大变之后,天下颇讲武事,虽童子儒生,亦知习兵。此机既动,兵将曰强。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中 国夷狄已和,天下已无事矣,将焉用武哉?”有边镇之 责者,日弛其封守之防;无兵戎之寄者,益惰其偷安 之气矣。废弛既久,一旦有急,何以整顿?此懈天下修 武之心,五不可也。宣大人民怀携二之心久矣,一向 虽有交虏之事,犹畏王法之严,而不敢自肆也。今马 市一开,则彼之交通者,乃王法所不禁,将来勾引之 祸可胜言乎?此开边方通虏之门,六不可也。天下人 民惮于水旱征役之苦,人人有思乱之心,特畏国家 之兵威而不敢变动也。今马市“之开,则彼皆以为天 下兵威已弱,蠢兹丑虏尚不能服,群起为盗,又焉能 制,则将来腹心之变,可胜言乎?此起百姓不靖之渐, 七不可也。去岁俺答深入,虽未见一兵交战,然犹以 为我军仓卒未备,其疑畏之心尚在也。今皇上声罪 致讨,调兵半年,及至于今,止为马市”之开,则彼得以 窥我之虚实矣,目中又奚有乎我哉?此长俺答轻中 国之心,八不可也。虏谋深计巧,反出我之上,我将欲 以此羁縻乎?彼殊不知彼实以此愚弄乎?我或遣重 臣载金帛至边,等候开市,彼违约不来交易,未可知 也。或因交易而即行猖獗,撞关而入,未可知也。或今 日交易,而明日入寇,未可知也。或遣众入寇,而驾言 “别部落入寇,未可知也。或以疲马而过索重价,或因 市马而过讨重赏,或市马之后而别有分外不堪之 求,又未可知也。”是我不能以羁縻乎彼,彼反得以愚 弄乎我矣。此堕俺答狡诈之计,九不可也。俺答之产 马无穷,中国之生财有限,大同之马市一开,宣府、延 绥等处定不可罢。以马与银数计之,每年市马约数 十万匹,四五年间须得马数百万匹,每年约用银数 百万两,四五年间须费银数千万两。一旦俺答之马 已尽,中国之财告乏,将安处乎?永久之计,将安在乎? 此中国之财,俺答之马,两难相继,十不可也。彼倡为 《开马市》之议,以欺诳皇上者,其谬说不过有五。有曰 外开马市,暂以为羁縻之术内修武备实以为战守 之计耳。殊不知马市之开乃所以自羁縻乎我非所 以羁縻乎彼也。俺答《无餍》请开马市之后或别有所 请许之再有所请又许之。请之不已渐至于甚不堪 者一不如意彼即违约则彼之入寇为有名我之不 应其所求为失信矣。孰谓俺答《无餍》之欲可以市马 之小利羁縻之乎?如曰欲修武备以图战守,虽不用 此羁縻之术亦可矣。此其说之谬一也。有曰方今急 缺马用,正欲买马,一开马市,则我马渐多,彼马渐少, 岂不两便?然市马非以之耕田驾车也,不过为征虏 计耳。如交易果可以无事,则市马又将安用乎?不益 重其寄养之扰乎?况虏以马为生,彼安肯以自乘之 良马而市于我乎?不过瘦弱不堪之物,不服水草,将 不日俱毙而已。此其说之谬二也。有以初许市马,暂 系乎犬羊之心,将来许贡,则可为永久之计。夫谓之 进贡者,岂古之所谓“咸宾来王”者哉?不过我贿彼以 重利,苟免目前之不来;彼贪我之重利,暂许目前之 不入耳。况市马我犹得以“少偿其费,许贡则彼白手 来取重利矣。”是市马则获小利而无名,开贡则虽有 名而费大,市马固不可,许贡亦岂可哉?此其说之谬 三也。有曰“虏虽犬羊,最不失信,观其声言某时抢某 处,再不愆期,可验彼既许其市后不来,则断保其再 不入寇。”殊不知虏之种类日繁,加之以掳掠,人口日 增,其日用“之服食器用,俱仰给于中国,市马之利,焉 足以尽供其所费。彼非尽皆义士,孰肯守小信而甘 于冻馁以至于死乎?纵使少有羁縻,不过暂保一二 年无事耳,不知二三年之后,将何如处哉?”此其说之 谬四也。又有曰:“佳兵不祥,不可轻用。与其劳师动众, 征讨于千里之外,而胜负难必,孰若暂开马市,休兵 息民,而急修内治之为上乎?”噫!为此说者,是损国家 之兵威,养虏寇于日盛,坏天下之大事,必自此言始 矣。若曰佳兵不祥,则舜之征苗,文之遏莒,汤之伐葛 伯,高宗之伐鬼方,岂尽皆不祥者哉?盖春生秋杀之 造行,上天生物之道也;恩赏兵刑之并用,王者御世 之权也。譬如人身四肢,俱皆廱“疽,毒日内攻,乃犹专 食膏粱,而惮用药石,将不至于伤其元气乎?”此其说 之谬五也。夫此十不可、“五谬”之说,明白易知,则马市 之开,不利于我中国明矣,而于虏贼则甚利焉。盖数 十年来,虏贼以中国之百姓为佃户,秋后则入而收 其租,虽已得计,犹有往来奔走之苦,日夜杀人之劳 也。去年入寇,莫“敢与敌,虚实既已觇矣。故今请开马 市,则可以坐收中国之重利。况马多掳自中国者,春 时草枯则市之,秋后马肥则入而再掳之,及至来春 又再市之,以轮回之马,获青蚨之利,是昔日彼犹为 出门讨租之人,今日我则为上门纳租之户。”臣言及 此,其愤恨可胜言哉!夫此事利于虏贼,而不利于中 国,满朝臣工皆知其不可,然有人敢议而行之,无一 人敢非而止之者,何哉?彼议而行之者,其意以为征 讨之事,已难收拾,虏再入寇,皇上刚明,必追究夫谋国者之不忠,专征者之不勇,误事之祸,何以能免?况 前日交通已有成效,莫若委曲致开马市,犹可二三 年苟延,日后时事未知如何。且暂免“目前之祸,暂固 目前之宠,虏纵背约,再为脱避之计未晚也。”然不思 皇上所以宠任之专,礼遇之厚、爵位之重,锡予之隆 者,盖欲其主张国是、征讨逆贼也。岂徒欲开马市而 已哉?其所以不敢非而止之者,其意以为事权既不 在我,时势已至鹘突,有欲谢重担于人而无由者。吾 何以冒祸担当,使有“所言而马市罢开。弛其防守而 虏再深入则必归咎于止开马市之人加之以误国 事之罪矣。孰若隐默不言大家因循之为上乎?然俺 答之寇与不寇不系于马市之开与不开前此未尝 有议开马市而止之者。去年俺答何以深入此时罢 开马市虏或入寇亦与去年同耳。止开马市之人夫 岂误”天下之事者哉?臣以孤寒进士,初入仕途,父母 早丧,妻子无依,非不知隐默足以自保,言事足以取 祸也。窃惟皇上初时震怒奋武,其气若此之壮;命将 征讨,其志若此之勇。则知今日马市之开,乃议者之 奸计,断非皇上之本心也。以皇上之英武,而臣下庸 软,避事不足以副之,心欲持行而手足痿“痹良可深 恨此事系国家盛衰之机臣敢预忧后祸忍心隐默 乎?伏乞皇上俯察愚臣之罪言回思欲讨”之初志念 犬羊之志欲难餍非市马小利足以系属其心祖宗 之社稷无疆非二三年苟安无事可以永保其绪收 回成命罢开马市锐意戎兵决志征讨务欲擒俺答 于阙前驱丑类于海外使虏之畏乎我,亦犹我之防 乎彼。则上而《祖宗》幸甚,下而臣民幸甚。

《官马议》
陈弘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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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最为民累者,无如马递一节。盖以地缘八省 通衢,“官司差使往来如织,每月长、善二县共为走递, 而本县设马四十匹,承差一十二日。小民不谙差役, 势必属之马户。乃马户既受困于烦苦,亦难承当,以 致民间复有私帮。今虽奉文痛革差使常例,并私帮 诸弊,议增官价,终属空谈。倘不力为兴除,则民之生 乱,恐不止逃窜之情形矣。合无比照湘阴事例,除长、 善两县量存马数匹为县马,馀总合两县之马,通付 临湘驿走递为官马,不惟马数多而易于应差,且马 属于官,而乘骑者亦知所顾恤矣。又合无设立马厂 官养,除县马外,总将两县马价若干,以五分买马,二 分雇马户兽医看养,二分供草料起”马厂,一分雇走 递人夫,属府佐一员主之。至马匹损亡,验实买补。行 之一年,则前所买之马尚在,而以次年马价再增,马 匹,稍益马户人夫工食,修理马厂,将马愈蕃息,而马 户人夫俱乐于供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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