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第264卷

博物汇编 艺术典 第二百六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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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二百六十四卷目录

 医部汇考二百四十四

  欬嗽门三

  李中梓医宗必读欬嗽总论 分条治法 虚劳证 伤寒证 脉候

  龚信古今医鉴治法

  张三锡医学准绳六要欬嗽总论

  陶华六书欬嗽

  徐春甫古今医统欬嗽二字取义辩 病分三因 证主气逆 治当顺时

   分虚实新久 禁先用涩药 呷嗽

  王肯堂证治准绳欬嗽论

  赵献可医贯欬嗽论治

  喻昌医门法律欬嗽论 续论 杂论 律六条

  张介宾景岳全书论证 外感证治 内伤证治 论河间治嗽先治痰说

  陈士铎石室秘录欬嗽治法

艺术典第二百六十四卷

医部汇考二百四十四 编辑

欬嗽门三 编辑

《明李中梓医宗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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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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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无痰曰“欬。”肺由火烁。有痰无声曰“嗽。”脾受湿侵。 有痰有声曰“欬嗽。”

按:欬虽肺病,五脏六腑皆能致之。析其条目,《经》文尚 有漏义。总其纲领,不过内伤外感而已。风寒暑湿伤 其外,则先中于皮毛,皮毛为肺之合,肺邪不解,他经 亦病,此自肺而后传于诸脏也。劳欲情志伤其内,则 脏气受伤,先由阴分而病及上焦,此自诸脏而后传 于肺也。自表而入者,病在阳,宜辛温以散邪,则肺清 而欬愈。自内而生者病在阴,宜甘以壮水,润以养金, 则肺宁而火欬愈。大抵治表者药不宜静,静则留连 不解,变生他病,故忌寒凉收敛,如《五脏生成篇》所谓 肺欲辛是也。治内者药不宜动,动则虚火不宁,燥痒 愈甚,故忌辛香燥热,如《宣明五气篇》所谓“辛走气,气 病无多食辛”是也。然治表者虽宜动“以散邪,若形病 俱虚者,又当补中气而佐以和解,倘专于发散,恐肺 气益弱,腠理益疏,邪乘虚入,病反增剧也。治内者虽 宜静以养阴,若命门火衰,不能归元,则参芪、桂附,在 所必用,否则气不化水,终无补于阴也。”至夫因于火 者宜清,因于湿者宜利,因痰者消之,因气者理之,随 其所见之证而调治,在老人、虚人,皆以温养脾肺为 主,稍稍治标可也。若欲速愈,而亟攻其邪,因而危困 者多矣,可不谨诸。

《分条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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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欬,麻黄汤。心欬,桔梗汤。肝欬,小柴胡汤。脾欬,升麻 汤。肾欬,麻黄附子细莘汤。胃欬,乌梅丸。胆欬,黄芩加 半夏生姜汤。大肠欬,赤石脂禹馀粮汤。不止用猪苓 分水散。小肠欬,芍药甘草汤。膀胱欬,茯苓甘草汤。三 焦欬,钱氏异攻散。感风者,恶风自汗,鼻流清涕,脉浮, 桂枝汤加防风、杏仁、前胡、细莘。感寒者,恶寒无汗,鼻 流清涕,脉紧,二陈汤加紫苏、干葛、杏仁、桔梗。春月风 寒所伤,头痛身重,金沸草汤。夏月喘嗽,面赤脉洪,黄 连解毒汤。秋月身热自汗,口干便赤,脉虚大,白虎汤。 冬月风寒,形气病气俱实者,加减麻黄汤。感湿者,身 体重痛,白术酒。热嗽咽喉干痛,鼻出热气,痰稠腥臭, 金沸草散去麻黄、半夏,加薄荷、枇杷叶、五味、杏仁、桑 白皮、贝母、茯苓、桔梗。乍寒亦嗽,乍热亦嗽,金沸草散、 消风散,并二方煎服。七情饥饱,邪气上逆,四七汤加 杏仁、五味子、桑皮、人参、阿胶、麦门冬、枇杷叶。饮冷致 嗽,紫菀饮。嗽吐痰食俱出,二陈加杏仁、木香、细莘、枳 壳。食积痰嗽,二陈汤加䒷蒌、莱菔子、山樝、枳实。麹糵 声哑,外感寒包热者,细莘、半夏、生姜,辛以散之。内伤 火来克金者,为坏证,宜壮水清金。经年久嗽,服药不 瘥,馀无他证,与劳嗽异,一味百部膏。欬嗽烦冤,八味 丸、安肾丸。暴欬诸药不效,大菟丝子丸。不可。以其暴 嗽而疑遽补之,非。欬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 汤,酢抢而嗽,甘草二两去皮,作二寸段,中半劈开,用 猪胆汁五枚,浸三日,火炙为末,蜜丸,茶清吞二钱,临 卧时服之。食咸哮嗽:“白面二钱,砂糖二钱,糖饼灰汁 捻作饼子,炉内煨熟。”出,加轻粉四钱另炒,将饼切 作四挜,入轻粉在内,令患人吃尽,吐出病根即愈。肺 胀,欬而上气,鼻扇抬肩,脉浮大者,越婢加半夏汤主 之。无外邪而内虚之肺胀,宜诃子、海石、香附、䒷蒌仁、 青黛、半夏、杏仁、姜汁为末,蜜调噙化之。肺胀,躁喘脉 浮,心下有水,小青龙汤加石膏。肺胀而左右不得眠, 此痰夹瘀血碍气而病,“四物汤加桃仁、诃子、青皮、竹 沥、韭汁。”

《虚劳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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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无痰曰“欬”,肺因火烁也。新定清宁膏。有痰有声曰“嗽。”脾受湿侵也。二陈汤。脾虚倦怠者,六君子汤。劳 嗽声哑者死。

《伤寒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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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证罢表未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欬。太阳 发热欬嗽,并宜小青龙汤。

太阳发热,呕哕而欬,小柴胡汤。少阳寒热往来,欬嗽, 胸胁满,或泄利,小柴胡去参、枣,加五味子、干姜。少阴 欬嗽,真武汤,少阴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欬嗽者, 水气也,真武汤加五味子、细莘、干姜。

《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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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出鱼际,为逆气喘息。欬而脉虚,必苦冒。浮直而虚 者易治。喘而气逆,脉数有热,不得卧,难治。上气喘嗽 而肿,肩息,脉浮大者死。久嗽脉弱者生,实大数者死。 上气喘嗽,低昂脉滑,手足温者生;脉涩,四肢寒者死。 欬而脱形,身热脉小坚急,以疾为逆,不过十五日死。 欬嗽羸瘦,脉形坚大者死。欬嗽脉沉紧者死;浮直者 生。浮软者生。小沉伏匿者死。欬而呕,腹满泄泻,弦急 欲绝者死。

《龚信古今医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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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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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治嗽有用五味子者,以收肺气,乃火热必用之剂, 若有外邪而骤用之,恐闭住邪气,必先发散,然后可 用。诃子味酸苦,有收敛降火之功。杏仁散肺中风寒, 然性实有热,因于寒者为宜。桑白皮泻肺气,然性不 纯良,用之者当戒。马兜铃,去肺热而补肺也。生姜辛, 能发散也。莺粟壳不可骤用,乃后收功药也。人参以 其气虚,或新欬挟虚者可用,若风寒邪盛,或久嗽肺 有郁火者,不可用也。䒷蒌仁甘能补肺,润能降气,胸 中有痰者自降。

《张三锡医学准绳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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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总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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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一有浊气,郁而为火,炎上熏肺,则令人欬, 是肺乃总司尔。《活人书》曰:“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专 主于气。”气之清浊既分,则无嗽。清气不分,浊气上干 于华盖,加以挟水停饮,肺不得清,则为嗽。抑考《内经》 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嗽,非独肺也。”大抵外邪郁火,痰 饮上攻,脉弦滑数,有馀之证可治。若失血家,脉芤数, 潮热面赤。下午剧者。初或可治。日久羸瘦不可救。

《陶华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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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 编辑

欬者謦,欬俗谓之嗽。肺主气,肺为邪所乘,气逆而不 下也,故令欬嗽。有肺寒而欬者,有停饮而欬者,有邪 在半表半里而欬者,治各不同。其水欬三证,不可不 辨。小青龙,太阳之表水也;十枣汤,太阳之里水也;真 武汤,水证之水气也。盖水与表寒相合而欬,则小青 龙汤当汗之;水与里寒相合而欬,则真武汤温之。里 癖合水,动肺而嗽。十枣汤所以下之也。

太阳病,身热,欬嗽,干呕,喘而利,小青龙汤有加减法。 恶寒身痛,只依本方。身凉欬嗽,干呕,为利,心下痞满, 引胁下痛,十枣汤。

四肢痛重,腹痛下利,欬嗽或呕,真武汤有加减之法。 少阳病,寒热往来,胸胁硬满而痛,欬嗽,小柴胡汤有 加减之法。

少阳欬嗽,四逆汤。腹痛下利,欬嗽,中满而呕,大半夏 汤。

《徐春甫古今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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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二字取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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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经》有以欬言者,有以欬嗽言者,如秋伤湿二篇,一 篇只欬字,一篇有嗽字。子和谓以此则知欬即嗽也, 明矣。《玉机》分为阴阳气血,亦过凿矣。洁古《机要》云:“欬 乃无痰有声,嗽乃有痰无声,欬兼嗽乃有声有痰,斯 为欬嗽之少别。”然则字义倒说为戾耳。

柏斋何氏曰:“《机要》所论欬嗽二证,盖倒说也。肺为气 主,而声出焉。肺伤寒饮,郁而为痰,声欲上出,为痰所 隔,故相攻而作声。痰出声乃通利,斯谓之欬。外感风 寒,肺管为寒气所束,声出不利,故亦相攻作声,然无 物也,斯谓之嗽。欬字从亥,亥者,有形之物也。故果核 草荄皆从亥,亥复有隔关之义。嗽字从束从欠,此古” 人制字之妙,乃二证之所以分也。观此,则《机要》之说, 诚倒置欤?

病分三因 编辑

陈无择云:“伤风嗽者,憎寒壮热,自汗恶风,口干烦躁。 伤寒嗽者,憎寒发热,无汗恶风,烦躁不渴。伤暑欬者, 节骨烦疼,四肢重著洒淅,此属外因。五脏欬而不已, 则六腑受之者,此属内因。如欬而发作寒热,引腰背 痛,或喘满,此因房劳伤肾;或中满腹胀,抢心,痛不欲 食,此因饥饱伤脾;或欬而左胁偏痛,引小腹并膝腕” 疼。此因疲极伤肝。或吐白涎。口燥声嘶。此因呼叫伤 肺。或欬而烦热。自汗。咽干咯血。此因劳神伤心。并属 不内外因也。

===证主气逆===巢氏曰:“肺虚感微寒而成欬,欬而气还聚于肺,肺则 胀,是为欬逆也。”邪气与正气相搏,正气不得宣通,但 逆上咽喉之间,邪伏则气静,邪动则气奔上,烦闷欲 绝,故谓“欬逆上气”也。

治当顺时 编辑

夏月嗽而热者,谓之热嗽,以小柴胡汤加石膏、知母 之属是也。冬月嗽而恶寒,谓之寒嗽,以小青龙汤加 杏仁、䕀冬花、细莘、干姜之属是也。 凡嗽,春是春升之气,《杂著》云:“宜润肺抑肝”,二陈汤加 杏仁、知母、五味子、川芎、白芍药、麦门冬、炒黄芩。夏嗽 火炎于上,用二陈去半夏,加五味、桔梗、桑白皮、地骨 皮、麦门冬、黄芩、石膏、贝母之类。秋嗽湿热伤肺,用清 热泻湿,二陈汤去半夏,加杏仁、天门冬、防风、桔梗、苍 术、白术、桑白皮、栀子仁、黄芩之类。冬嗽风寒外束,用 解散二陈汤加麻黄、桂枝、桔梗、杏仁;发热头痛加川 芎、稿本、前胡、柴胡之类。

分虚实新久 编辑

凡欬嗽之人,体气虚弱者,用泻气药多不效,间有效 者必复作,若此者,并宜补益而嗽自愈。体气厚者,或 系外感,俱宜发散邪气,破滞气而嗽自宁。新欬嗽者, 亦是从实者之治也。久欬嗽者,从补法之治也。或用 涩药击其惰归,九仙散之属是也。

禁先用涩药 编辑

凡治欬嗽,必先各因其病根,伐去邪气,而后以乌梅、 诃子、五味子、莺粟壳、䕀冬花之类,其性燥涩,有收敛 劫夺之功,亦在所必用,可一服而愈,慎毋越其先后 之权衡也。

呷嗽 编辑

呷嗽者,犹欬嗽也。其胸膈痰饮多者,嗽则气动于痰, 上搏咽喉之间,痰气相搏,随嗽动息,呼呷有声,谓之 呷嗽。仲景、丹溪皆云:“喉中作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之 属是也。”其与欬嗽,大抵相同。至于投药,则应加消痰 破饮之物,以此为异耳。

《王肯堂证治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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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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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谓无痰而有声,肺气伤而不清也。嗽,谓无声而有 痰,脾湿动而为痰也。欬嗽,是有痰而有声,盖因伤于 肺气,而欬动于脾湿,因欬而为嗽也。《经》言:“五脏六腑, 皆有欬嗽。”欬嗽属肺,何为脏腑皆有之?盖欬嗽为病, 有自外而入者,有自内而发者。风寒暑湿,外也;七情 饥饱,内也。风寒暑湿,先自皮毛而入。皮毛者,肺之合, “故虽外邪欲传脏腑,亦必先从其合而为嗽,此自外 而入者也。七情饥饱,内有所伤,则邪气上逆,肺为气 出入之道,故五脏之邪,上蒸于肺而为嗽,此自内而 发者也。然风寒暑湿有不为嗽者,盖所感者重,径伤 脏腑,不留于皮毛,七情亦有不为嗽者,盖病尚浅,止 在本脏,未即上攻,所以《伤寒》以有嗽”为轻,而七情饥 饱之嗽,久而后见,治法当审脉证三因。若外因邪气, 止当发散,又须原其虚实冷热。若内因七情,则随其 部经,在与气口脉相应,当以顺气为先,下痰次之。有 停饮而欬,又须消化之方,不可用乌梅、莺粟酸涩之 药。其寒邪未除,亦不可便用补药,尤忌忧思过度,房 室劳伤,遂成瘵疾,宜养脾生肺也。

《仁斋直指》云:“感风者,鼻塞声重,伤冷者凄清怯寒。挟 热为焦烦,受湿为缠滞,瘀血则膈间腥闷,停水则心 下怔忪。或实或虚,痰之黄白,唾之稀稠,从可知也。治 嗽大法,肺脉浮,为风邪所客,以发散取之。肺脉实,为 气壅内热,以清利行之。脉濡散,为肺虚,以补肺安之。 其间久嗽之人,曾经解利,以致肺胃俱寒,饮食不进”, 则用温中助胃加和平治嗽之药。至若酒色过度,虚 劳少血,津液内耗,心火自炎,遂使燥热乘肺,咯唾脓 血,上气涎潮,其嗽连续而不已。唯夫血不荣肌,故邪 在皮毛,皆能入肺,而自背得之尢速,此则人参、芎归 所不可无。一种传注,病涉邪恶,五脏反克,毒害尤深。 近世率用天灵盖蛤蚧、桃柳枝、丹砂、雄黄安息香苏 合香丸,通神之剂。然则欬嗽证治,于此可以问津索 途矣。抑犹有说焉:肺出气也,肾纳气也,肺为气之主, 肾为气之本。凡欬嗽暴重,动引百骸,自觉气重脐下 逆奔而上者,此肾虚不能收气归元也,当以破故纸、 安肾丸主之,毋徒从事于宁肺。

《赵献可医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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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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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谓无痰而有声,嗽是有痰而有声。虽分六腑五脏 之殊,而其要皆主于肺。盖肺为清虚之腑,一物不容, 毫毛必欬。又肺为娇脏,畏热畏寒,火刑金故嗽,水冷 金寒亦嗽,故欬嗽者必责之肺,而治之之法,不在于 肺,而在于脾,不专在脾,而反归重于肾。盖脾者肺之 母,肾者金之子,故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也。 如外感风寒而欬嗽者,今人率以麻黄、枳壳、紫苏之 类发散表邪,谓从表而入者,自表而出。如果系形气 病气俱实者,一汗而愈。若形气病气稍虚者,宜以补脾为主,而佐以解表之药。何以故?盖肺主皮毛,惟其 虚也,故腠理不密,风邪易以入之。若肺不虚,邪何从 而入耶?古人所以制参苏饮中必有参,桂枝汤中有 芍药甘草,解表中兼实脾也。脾实则肺金有养,皮毛 有卫,已入之邪易以出,后来之邪无自而入矣。若专 以解表,则肺气益虚,腠理益疏,外邪乘间而来者,何 时而已耶?须以人参、黄芪甘草以补脾,兼桂枝以驱 邪,此予谓不治肺而治脾虚,则补其母之义也。 《仁斋直指》云:“肺主气也,肾纳气也,肺为气之主,肾为 气之本。凡欬嗽暴重,动引百骸,自觉气从脐下逆奔 而上者,此肾虚不能气收归元,当以地黄丸、安肾丸 主之,毋徒从事于肺,此虚则补子之义也。”余又有说 焉。五行之间,惟肺肾二脏,母盛而子宫受邪。何则?肺 主气,肺有热,则气得热而上蒸,不能下生于肾,而肾 受邪矣。肾既受邪,则肺益病,此又何也?盖母藏子宫, 子隐母胎。凡人肺金之气,夜卧则归藏于肾水之中, 今因肺受心火之邪,欲下避水中,而肾水干枯,有火 无可容之地,于是复上而病矣。

“有火烁肺金而欬嗽者,宜清金降火。”今之《医书》中,论 清金降火者,以黄芩、天麦冬、桑白皮清肺金,以黄连 降心火,石膏降胃火,以四物、黄蘗、知母降阴火。谓枳、 半渗泄伤阴,易用贝母、䒷蒌、竹沥、枇杷叶,以润肺而 化痰。以上治法,岂不平正通达耶。殊不知清金降火 之理,似是而实非。补北方正所以泻南方也,滋其阴 即所以降火也。独不观启元子壮水之主以制阳光 乎?予《相火论》及滋阴降火论中,已详言黄蘗、知母之 不宜用,与夫寒凉诸药之害矣。予又有说焉,王节斋 云:“凡酒色过度,损伤肺肾真阴者,不可服参、芪,服之 过多则死,盖恐阳旺而阴消也。”自此说行,而世之治 阴虚欬嗽者,视参、芪如砒毒,以黄蘗、知母为灵丹,使 患此证而服此药者,百无一生,良可悲也。有能寡欲 而不服药者,反可绵延得活,可见非病不可治,乃治 病之不如法也。盖病本起于房劳太过,亏损真阴,阴 虚而火上,火上而刑金,故欬欬则金不能不伤矣。予 先以壮水之药主之,如六味地黄之类,补其真阴,使 水升而火降,随即以参、芪救肺之品,以补肾之母,使 金水相生,而病易愈矣。世之用寒凉者,肤浅庸工,固 不必齿。间有知用参、芪者,不知先壮水以镇火,而遽 投参、芪以补阳,反使阳火愈旺,而金益受伤,岂药之 罪哉!此所谓“不识先后著”者也。有脾胃先虚,土虚不 能制水,水泛为痰,子来乘母而嗽者矣。又有初虽起 于心火刑金,因误服寒凉,以致脾土受伤,肺益虚而 嗽者,乃火位之下,水气承之,子来救母,肾水复火之 仇,寒水挟木势而上侵于肺胃,水冷金寒,故嗽,前疾 未除,新病愈甚。粗工不达此义,尚谓痰火难除,寒凉 倍进,岂不殆哉!斯时也,须用六君子汤加炮姜以补 脾肺,八味丸以补土母,而引水归源。此等治欬嗽之 法。幸同志者加之意焉。

《金匮》云。“欬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此 论外感。

“有嗽而声哑者,盖金实不鸣,金破亦不鸣,实则清之, 破则补之,皆治肺之法也。”又须知少阴之络,入肺中, 循喉咙,挟舌本,肺为之标,本虚则标弱,故声乱咽嘶, 舌萎声不能全出仲景《伤寒书》。一男子年五十馀岁, 病伤寒欬嗽,喉中声如齁,与独参汤一服而齁声除, 至二三服而欬嗽亦渐退,服二三斤,病始全愈。 有一等干欬嗽者。《丹溪》云。“干欬嗽极难治。”此系火郁 之证。乃痰郁其火邪在中。用逍遥散以开之。下用补 阴之剂而愈。

《医门法律》
臣喻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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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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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一证,求之《内经》,博而寡要;求之《金匮》,惟附五方 于痰饮之后,亦无颛论。不得已问津于后代诸贤,所 谓珪璧琳琅,非不棼然,案头究竟各鸣己得,而鲜会 归昌,不以漫然渺然之说,传信后人,将何以为言哉? 盖尝反复《内经》之文,“黄帝问于岐伯曰:‘肺之令人欬 者何也’?”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足令人欬,非独肺也。” 此一语推开肺欬,似涉太骤,设当日先陈肺欬,以渐 推详,则了无疑义,后世有成法可遵矣。非然也,圣人 立言,不过随文演义,微启其端,苟必一一致详,即非 片言居要之体,所以读《内经》贵在自得其要,得其要, 则一言而终,不得其要,则流散无穷,岂特论欬嗽一 证为然哉!黄帝训雷公之辞有曰:“不知比类,足以自 乱,不足以自明。”固知比类之法,不但足以蔽《内经》之 义,并足以蔽穷无穷极。无极之义,管可窥天,蠡可测 海。《内经》千万年脱略之文,一知比类,直可合符一堂, 至于苛病当前,游刃恢恢,不待言矣。请申之。岐伯虽 言五脏六腑,皆足令人欬,其所重全在于肺。观其下 文云: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 合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胃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 则内外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欬。此举形寒饮冷伤肺之一端,以明欬始之因耳。“内外合邪”四字扼要,比 类之法,重在于此。人身有外邪,有内邪,有外内合邪。 有外邪已去而内邪不解,有内邪已除而外邪未尽。 才一比类,了然明白,奈何不辨之于早,听其酿患日 深耶?夫形寒者,外感风寒也;饮冷者,内伤饮食也。风 寒无形之邪入内,与饮食有形之邪相合,必留恋不 舍。治之外邪须从外出,内邪须从下出,然未可表里 并施也。《金匮》五方,总不出小青龙汤一方为加减,是 《内经》有其论,《金匮》有其方矣。而《内经》《金匮》之所无者, 欲从比类得之,果何从哉?进而求之暑湿,暑湿之邪, 皆足令人欬也。盖暑湿之外邪内入,必与素酝之热 邪相合,增其烦欬,宜从辛凉解散,又当变小青龙汤 之例为白虎,而兼用天水、五苓之属矣。进而求之于 火,则有君相之合,无内外之合,而其足以令人致欬 者,十常八九。以心与肺同居膈上,心火本易于克制 肺金,然君火无为而治,恒不自动,有时劳其心而致 欬息,其心欬亦自止,尚不为剥床之灾也。惟相火从 下而上,挟君火之威而刑其肺,上下合邪,为患最烈, 治之亦可从外内合邪之例,比拟其或引或折,以下 其火,俾不至于燎原耳。于中欬嗽烦冤,肾气之逆,亦 为上下合邪。但浊阴之气,上干清阳,为鬲肓遮蔽,任 其烦冤,不能透出,亦惟下驱其浊阴,而欬自止矣。进 而求之于燥,内外上下,初无定属,或因汗吐太过而 津越于外,或因泻利太久而阴亡于下,或营血衰少, 不养于筋,或精髓耗竭,不充于骨,乃致肺金日就干 燥,火入莫御,欬无止息。此时亟生其津,亟养其血,亟 补其精水犹可为也。失此不治,转盻瓮干杯罄,毛瘁 色弊,筋急爪枯,欬引胸背,吊胁疼痛,诸气膹郁,诸痿 喘呕,嗌塞血泄,种种危候,相因而见,更有何法可以 沃其焦枯也耶?经谓:“欬不止而出白血者死”,岂非肺 受燥火煎熬而腐败,其血亦从金化而色白耶?至于 五脏六腑之欬,《内经》言之不尽者,要亦可比类而会 通之耳。昌一人知见有限,由形寒饮冷伤肺一端,比 类以及暑湿火燥,不过粗枝大叶,启发聪明之一助。 至从根本入理深谭,是必待于后人矣。

《续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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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著《欬嗽论》,比类《内经》,未尽底里,窃不自安。再取《金 匮》嚼蜡终日不辍,始得恍然有会,始知《金匮》以欬嗽 叙于痰饮之下,有深意焉。盖以欬嗽必因之痰饮,而 五饮之中,独膈上支饮,最为欬嗽根底。外邪入而合 之固嗽,即无外邪,而支饮渍入肺中,自足令人欬嗽 不已。况支饮久蓄膈上,其下焦之气逆冲而上者,尤 易上下合邪也。夫以支饮之故,而令外邪可内,下邪 可上,不去支饮,其欬终无宁宇矣。去支饮取用十枣 汤,不嫌其峻,岂但受病之初,即病蓄已久,亦不能舍 此,别求良法。其曰:“欬家其脉弦,为有水,十枣汤主之。” 正谓急弦之脉,必以去支饮为亟也,犹易知也。其曰: “夫有支饮家,欬烦胸中痛者,不卒死”,至一百日一岁, 宜十枣汤,此则可以死,而不死者,仍不外是方去其 支饮,不几令人骇且疑乎?凡人胸膈间孰无支饮,其 害何以若此之大,其去害何必若此之力?盖膈上为 阳气所治,心肺所居,支饮横据其中,动肺则欬,动心 则烦,搏击阳气则痛,逼处其中,营卫不行,神魂无依, 则卒死耳。至一百日一年而不死,阳气未散,神魂未 离可知。惟亟去其邪,可安其正,所以不嫌于峻攻也。 扫除阴浊,俾清明在躬,较彼姑待其死,何得何失耶? 其曰:“久欬数岁,其脉弱者可治,实大数者死。其脉虚 者,必苦冒”,其人本有支饮在胸中故也,治属饮家。夫 不治其欬而治其饮,仲景意中之隐,不觉一言逗出 其实大数为火刑金而无制,故死;其弱且虚,为邪正 俱衰而易复,故可愈也。其曰:“欬逆倚息不得卧,小青 龙汤主之”,明外内合邪之证,惟有小青龙的对一方 耳。然而用小青龙汤,其中颇有精义,须防冲气自下 而上,重增浊乱也。冲气重增浊乱,其欬不能堪矣。伤 寒证用大青龙汤,无少阴证者可服,脉微“弱者不可 服,服之则肉𥆧筋惕而亡阳。”《杂证》用小青龙汤,亦恐 少阴肾气素虚,冲任之火易于逆上,冲任火上无欬, 且增烦欬,况久欬不已,顾可动其冲气耶?盖冲任二 脉与肾之大络同起肾下,出胞中,肾虚不得固守于 下,则二脉相挟,从少腹逆冲而上也。于是用桂苓五 味甘草汤,先治其冲气,冲气即低,而反更欬。胸满者, 因水在膈间不散,其病再变,前方去桂加干姜、细莘 以治其欬满,欬满即止。第三变而更复渴,冲气复发 者,以细莘、干姜为热药也,服之当遂渴,而渴反止者, 为支饮也。支饮者法当冒,冒者必呕,呕者复内半夏 以去其水,水去呕止。第四变其人形肿者,以水尚在 表也,加杏“仁主之。其证应内麻黄,以其人遂痹,故不 内之。若逆而内之者,必厥。所以然者,以其人血虚,麻 黄发其阳故也。第五变面热如醉。此为胃热上冲熏 其面,加大黄以利之。”嗟夫!仲景治欬,全不从欬起见, 去其支饮,下其冲气,且及下冲气。法中之法,游刃空虚,全牛划然已解,何其神耶?向也不解作者之意,祗 觉无阶可升,何期比类而得外邪内入、下邪上入之 端。因复参之《金匮》,其精蕴始得洞瞩,岂非神先告之 耶。慰矣,慰矣!

《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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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经》“秋伤于湿,冬生欬嗽。”此脱文也,讹传千古,今特 正之曰:夏伤于暑,长夏伤于湿,秋必痎疟;秋伤于燥, 冬生欬嗽。六气配四时之理,灿然明矣。盖湿者,水类 也,燥者,火类也。湿病必甚于春夏,燥病必甚于秋冬, 痎疟明是暑湿合邪,然湿更多于暑,何反遗而不言? 至于欬嗽,全是火燥见病,何反以为伤湿邪?所以春 夏多湿者,“春分以后,地气上升,天气下降,二气交而 湿蒸于中,土膏水溽,础润木津,人身应之湿病见焉。 秋冬多燥病者,秋分以后,天气不降,地气不升,二气 分而燥呈,其象草黄木落,山巉木枯,人身应之燥病 见焉。”然则欬嗽之为伤燥,岂不明哉。

《六气主病》,“风、火热,湿、燥、寒”,皆能乘肺,皆足致欬。其“湿 欬”,即分属于风、火、热、燥、寒五气中也。风乘肺欬,汗出 头痛,痰涎不利。火乘肺欬,喘急壅逆,涕唾见血。热乘 肺欬,喘急面赤潮热;甚者热甚于中,四末反寒,热移 于下,便泄无度。燥乘肺欬,皮毛干槁,细疮湿痒,痰胶 便秘。寒乘肺欬,恶寒无汗,鼻塞身疼,发热躁烦。至于 湿痰内动为欬。又必因风因火因热因燥因寒所挟。 各不相同。至其乘肺则一也。

风寒外束,华盖散、参苏饮。如声音不出,风邪,人参荆 芥汤。寒邪,三拗汤。遇冷欬发者,橘皮半夏汤。

火热内燔,加减泻白散,“水煮金花丸”,加“身热如炙紫 菀膏。”

伤暑之欬,自汗脉虚,发渴,人参白虎汤、清暑益气汤。 伤湿之渴,身重脉细,痰多,五苓散、白术汤加。喘满浮 肿,款气丸。湿热素蕴于中,黄连解毒汤、滚痰丸。湿热 素蕴于上,连声迸,气不通者,桑白皮散。

伤燥之欬,痰黏气逆,血腥,杏仁萝卜子丸。清金润燥, 天门冬丸、凤髓汤加“面目浮肿,蜜酥煎。”

内伤之欬,治各不同。火盛壮水,金虚崇土,郁甚舒肝 气逆,理肺食积,和中房劳补下,用热远热,用寒远寒, 内已先伤,药不宜峻。至于上焦虚寒,呕唾涎沫,则用 温沸汤。上中二焦俱虚,则用加味理中汤。三焦俱虚, 则用加味三才汤。

伤肾之欬,气逆烦冤,牵引腰腹,俛仰不利,六味地黄 汤加五味子,水饮与里寒合作,腹痛下利,真武汤,于 中有燥欬,热移大肠,亦主腹痛下利,毫厘千里,尢宜 辨之。

营卫两虚之欬,荣虚发热,卫虚自汗,或恶寒,宁肺汤。 虚劳之欬,五味黄芪散、麦门冬饮。 心火刑肺见血,人参芎归汤。

干欬无痰,火热内壅,用四物桔梗汤开提之。伤酒热 积,用琼王膏滋润之。

邑欲过度,肾水不升,用八味丸蒸动之。

上半日欬多。火在阳分。宜白虎汤。下半日欬多。火在 阴分。宜四物芩连汤。

久欬,肺损肺痿,痰中见血,潮热声飒,人参养肺汤。血 腥喘乏,锺乳补肺汤。久欬宜收涩者,人参清肺汤。如 声不出,诃子散。

“膏粱致欬”,比湿热内蕴例治之,加色欲过度,元气虚 损,又不可尽攻其痰。“辛苦致欬”,比“风寒外束例”治之, 加外寒裹其内热,须分寒热多少,以消息而施表里 兼治之法。

问“秋伤于湿,上逆而欬,发为痿厥,与逆冬气则伤肾, 春为痿厥有别否?”曰:“此痿厥与春月之痿厥大异。秋 伤于湿,吾已力辨其为伤燥矣。伤于燥,则肺先病也。 欬者,肺之本病,其候不一,上逆而欬,燥之征也。至发 而为痿,则肺金摧乎肝木;发而为厥,则肺气逆而不 行,燥之极矣。此盖燥火内燔,金不寒,水不冷,秋冬不” 能收藏,与春月不能发生之故,相去不亦远乎? 欬嗽外感六淫,郁而成火,必六淫相合,内伤五脏,相 胜心五邪相迸,有此不同,而中间又有敛散二法。敛 者谓收敛肺气也;散者谓解散寒邪也。宜散而敛,则 肺寒邪一时敛住,为害非轻;宜敛而散,则肺气弱一 时发散,而走泄正气,害亦非小。且如感风欬嗽,已经 散之后,其表虚,复感寒邪,虚邪相乘,又为喘嗽。若欲 散风,则愈重虚其肺,若收敛,则愈留滞其邪。当先轻 解,渐次敛之,肺不致虚,邪不致滞,喘欬自止矣。

《律六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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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治欬不分外感内伤,虚实新久,袭用清凉药少加 疏散者,因仍苟且,贻患实深,良医所不为也。

凡治欬遇阴虚火盛,干燥少痰,及痰咯难出者,妄用 二陈汤转劫其阴,而生大患者,医之罪也。

凡欬而且利,上下交征而不顾,其人中气者,十无一 起,如此死者,医杀之也。

此有肺热肾寒两证,水火不同,毋论用凉用温,总

考证

以回护中气为主

凡邪盛欬频,断不可用劫涩药。欬久邪衰,其势不锐, 方可涩之。误作伤肺,必至欬无休止,坐以待毙,医之 罪也。

凡属“肺痿、肺痈”之欬,误作虚劳,妄补阴血,转滞其痰, 因致其人不救者,医之罪也。

凡欬而渐致气高汗渍,宜不俟喘急痰鸣,急补其下。 若仍治标亡本,必致气脱卒亡,医之罪也。

《景岳全书》
臣张介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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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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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一证,窃见诸家立论太繁,皆不得其要,多致后 人临证莫知所从,所以治难得效。”以余观之,则欬嗽 之要,止惟二证。何为二证?一曰外感,一曰内伤,而尽 之矣。夫外感之欬,必由皮毛而入,盖皮毛为肺之合, 而凡外邪袭之,则必先入于肺,久而不愈,则必自肺 而传于五脏也。内伤之嗽,必起于阴分,盖肺属燥金, 为水之母,阴损于下,则阳孤于上,水涸金枯,肺苦于 燥,肺燥则痒,痒则欬不能已也。总之欬证虽多,无非 肺病,而肺之为病,亦无非此二者而已。但于二者之 中,当辨阴阳,当分虚实耳。盖外感之欬,阳邪也,阳邪 自外而入,故治宜辛温,邪得温而自散也;内伤之欬, 阴病也。阴气受伤于内,故治宜甘平养阴,阴气复而 欬自愈也。然外感之邪多有馀,若实中有虚,则宜兼 补以散之;内伤之病多不足,若虚中挟实,亦当兼清 以润之。大都欬嗽之因,无出于此。于此求之,自得其 本,则治之无不应手,又何有巢氏之“十欬证”、陈氏之 《三因证》,徒致乱人心目,而不得有济也。留心者,其熟 味此意。

经云:“肺之令人欬。”又曰:“五脏六腑,皆令人欬”,非独肺 也。又曰:“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又曰:“五脏 各以其时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然则五脏之欬, 由肺所传,则肺为主脏,而五脏其兼者也。故五脏六 腑,各有其证,正以辨其兼证耳。既有兼证,则亦当有 兼治,虽有兼治,无非以肺为主也。是固然矣。然愚则 犹有说焉,则谓“外感之欬,与内伤之欬,其所本不同, 而所治亦异。盖外感之欬,其来在肺,故必由肺以及 他脏,此肺为本而他脏为标也;内伤之欬,先因伤他 脏,故必由他脏以及肺,此他脏为本而肺为标也。凡 治内伤者,使不知治他脏而单治肺,则真阴何由以 复,阴不复则欬终不愈;治外感者,使”不知治阳而妄 治阴。则邪气何由以解。邪不解。则嗽终不宁。《经》曰:“治 病必求其本。”何今人之不能察也。

劳风证《内经评热病论》曰:“劳风法在肺下,其为病,使 人强上冥视,唾出若涕,恶风而振寒,此为劳风之病。 巨阳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欬出青 黄涕,其状如脓,大如弹丸,从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则 伤肺,伤肺则死矣。”按:劳风证,即劳力伤风证也。盖人 之劳者,必毛窍开而汗液泄,所以风邪易入。凡今人 之患伤风者,多有此证,故轻者惟三四日,重者五七 日,必欬出浊痰如涕而愈者,此即劳风之属也。但以 外感之法治之,自无不愈。其有劳之甚者,或内摇其 精,或外劳其形,劳伤既甚,精血必亏,故邪不能散,而 痰不能出,此即劳损干嗽之类也,所以多不可治。 外感有嗽,内伤亦有嗽,此一实一虚,治当有辨也。盖 “外感之嗽,必因偶受风寒,故或为寒热,或为气急,或 为鼻塞声重,头痛吐痰。邪轻者,脉亦和缓,邪甚者,脉 或弦洪微数。”但其素无积劳虚损等证,而陡病欬嗽 者,即外感证也。

“若内伤之嗽,则其病来有渐,或因酒色,或因劳伤,必 先有微嗽,而日渐以甚。其证则或为夜热潮热,或为 形容瘦减,或两颧常赤,或气短喉干。其脉轻者亦必 微数,重者必细数弦紧。盖外感之嗽其来暴,内伤之 嗽其来徐;外感之嗽因于寒邪;内伤之嗽因于阴虚。 外感之嗽可温可散,其治易;内伤之嗽宜补宜和,其” 治难,此固其辨也。然或脉证素弱,而忽病外感者有 之,或形体素强,而病致内伤者亦有之。此中疑似,但 于病因脉色中,细加权察,自有声应可证。若或认之 不真,而互谬其治,则吉凶攸系不浅也,最宜慎之。

《外感证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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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感欬嗽,无论四时,必皆因于寒邪。盖寒随时气,入 客肺中,所以治嗽。但治以辛温,其邪自散,惟六安煎 加生姜为最妙。凡属外感,悉宜先以此汤加减主之。 若肺脘燥涩,痰气不利,或年老血衰,欬嗽费力者,于 本方加当归二、三钱。若寒气太盛,或中寒肺气不温, 邪不能解者,于此方加北细莘七、八分或一钱。若冬 月寒盛气闭,邪不易散者,即麻黄、桂枝俱可加用,或 用“小青龙汤。若伤风见寒,或伤寒见风,而往来寒热, 欬嗽不止者,宜柴陈煎主之。若寒邪不甚,痰气不多 者,但以二陈汤加减主之,则无有不愈。”

外感之嗽,凡属阴虚少血,或脾肺虚寒之辈。则最易 感邪。但察其脉体稍弱,胸膈无滞。或肾气不足,水泛为痰。或心呕恶,饥不欲食,或年及中衰,血气渐弱, 而欬嗽不能愈者,悉宜金水六君煎加减主之,足称 神剂。若兼阳分气虚,而脉微神困,懒言多汗者,必加 人参勿疑也。若但以脾胃土虚,不能生金,而邪不能 解,宜六君子汤以补脾肺。或脾虚不能制水,泛而为 痰,宜理中汤或理阴煎、八味丸之类以补土母,皆良 法也。

外感欬嗽而兼火者,必有内热喜冷,脉滑等证,亦但 以二陈、六安等汤,酌加凉药佐之。热微者,可加黄芩 一二钱,热甚者,再加知母、栀子之属。若火在阳明而 兼头痛热渴者,惟加石膏为宜。

外感之证。春多升浮之气,治宜兼降,如泽泻、前胡、海 石、䒷蒌之属是也。夏多炎热之气,治宜兼凉,如芩、连、 知、蘗之属是也。秋多阴湿之气,治宜兼燥,如苍术、白 术、干姜、细莘之属是也。冬多风寒之气,治宜兼散,如 防风、紫苏、桂枝、麻黄之属是也。《经》言“岁气天和”,即此 之类。然时气固不可不知,而病气尤不可不察。若当 其时非其病。及时证有不相合者。又当舍时从证也。 至于各脏之气证。有兼见者。又当随宜兼治。故不可 任胶柱之见。

欬嗽,凡遇秋冬即发者,此寒包热也。但解其寒而热 自散,宜六安煎、二陈汤、金水六君煎三方察其虚实 壮老用之。如果热甚者不妨,佐以黄芩、知母之类。

《内伤证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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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内伤之嗽,必皆本于阴分。何为阴分?五脏之精气 是也。”然五脏皆有精气,而又惟肾为元精之本,肺为 元气之主,故五脏之气分受伤,则病必自上而下,由 肺由脾,以极于肾;五脏之精分受伤,则病必自下而 上,由肾由脾,以极于肺。肺肾俱病,则他脏不免矣。所 以劳损之嗽,最为难治,正以其病在根本,而不易为 力也。病在根本。尚堪治不求本乎。故欲治上者。不在 乎上。而在乎下。欲治下者。不在乎下。而在乎上。知气 中有精。精中有气。斯可以言虚劳之嗽矣。

肺属金,为清虚之脏。凡金被火刑则为嗽,金寒水冷 亦为嗽,此欬嗽所当治肺也。然内伤之嗽,则不独在 肺。盖五脏之精,皆藏于肾,而少阴肾脉,从肾上贯肝 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所以肺金之虚,多由肾水 之涸,正以子令母虚也。故凡治劳损欬嗽,必当以壮 水滋阴为主,庶肺气得充,嗽可渐愈。宜一阴煎、左归 丸、六味地黄丸之类,择而用之。其有元阳下亏,生气 不布,以致脾困于中,肺困于上,而为喘促,为痞满,为 痰涎呕恶,为泄泻畏寒。凡脉见细弱,证见虚寒,而欬 嗽不已者,此等证候,皆不必治嗽,但补其阳而嗽自 止。如右归饮、右归丸、八味地黄丸、大补元煎、六味回 阳饮、理中汤、劫劳散之类,皆当随宜速用。不得因循。 以致侵深无及也。

内伤欬嗽,凡水亏于下,火炎于上,以致火烁肺金而 为干欬,烦热喉痛、口疮、潮热、便结、喜冷、尺寸滑数等 证,则不得不兼清火以存其水,宜四阴煎,或加减一 阴煎、人参固本丸主之。此当与欬血证参酌,其治详 见血证门。

欬嗽声哑者,以肺本属金,盖金实则不鸣,金破亦不 鸣。金实者,以肺中有邪,非寒邪即火邪也。金破者,以 真阴受损,非气虚即精虚也。寒邪者,宜辛、宜温;火邪 者,宜甘、宜清;气虚者宜补阳;精虚者宜补阴。大都此 证,邪实者其来暴,其治亦易;虚损者其来徐,其治亦 难。治损之法,当与后干欬证参酌用之。

内伤虚损之嗽,多不宜用燥药及辛香动气等剂,如 六安、二陈之类,皆不可轻用。惟甘润养阴,如乳酥、蜂 蜜、百合、地黄、阿胶、麦冬去皮、核桃肉之类,皆所宜也。 外邪证多误认为劳损,而遂成真劳者,此必其人气 体柔弱,而医家望之已有成心,故见其发热,遂认为 火;见其欬嗽,遂认为劳。不明表里,率用滋阴降火等 剂。不知寒邪既已在表,凉药不宜妄投。若外既有寒, 而内又得寒,则表里合邪,必致邪留不解,延绵日甚, 俗云:“伤风不愈变成劳。”夫伤风岂能变劳?特以庸医 误治,而日加侵削,则柔弱之人,能堪几多清理,久而 不愈,不至成劳不已也。此实医之所误耳。故医于此 证,最当详察在表在里,及新邪久病“等因,脉色形气 等辨,辨得其真,则但以六安煎、金水六君煎,或柴陈 煎之类,不数剂而可愈矣。”医之不精,此其一也。 干欬嗽证,在丹溪云“火郁之甚,乃痰郁火邪在肺,中 用苦梗以开之,下用补阴降火,不已则成劳,须用倒 仓法。”此证多是不得志者有之,愚谓丹溪此说殊不 然,夫既云不得志,则其忧思内伤,岂痰火病也?又岂 苦梗倒仓所宜攻也?盖干欬嗽者,以肺中津液不足, 枯涸而然。此明系内伤亏损,肺肾不交,气不生津,精 不化气,所以干涩如此。但其有火无火,亦当辨治。若 脏平无火者,止因肺虚,故必先补气,自能生精,宜五 福饮之类主之。若脏气微寒者,非辛不润,故补阳则 阴生,宜理“阴煎,或六君子汤”之类。若兼内热有火者须保真阴,故必先壮水,自能制火,宜“一阴煎,或加减 一阴煎,兼贝母丸”之类。若以此证而但知消痰开郁, 将见气愈耗,水愈亏,未免为涸辙之鲋矣。

《论河间治嗽先治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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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观河间谓“治嗽当先治痰”,因以南星、半夏之属为 主,似得治嗽之法矣。此其意谓嗽必因痰,故胜其痰 而嗽自愈,则理有不然也。盖外感之嗽,必因风寒,风 寒在肺,则肺气不清,所以动嗽,动嗽然后动痰,此风 邪痰嗽之本,本于外感,非外感本于痰也。又如内伤 之嗽,必因阴虚,阴虚则水涸金枯,所以动嗽;脾虚肾 败,所以化痰,此阴虚痰嗽之本,本于内伤,非内伤本 于痰也。今曰治漱当先治痰,岂求本之道乎。然治外 感之嗽,惟二陈之属为最效。何也?盖南星、半夏、生姜、 陈皮、枳壳之类,其味皆辛,辛能入肺,辛能散寒,寒邪 散则痰嗽自愈,此正所以治本,而实非以治痰也。若 内伤阴虚之嗽,则大忌辛燥,此辈岂堪轻用哉!经曰: “肺欲辛,以辛泻之。”此肺实者之宜辛也。又曰:“辛走气, 气病无多食辛。”此肺虚者之忌辛也。气味宜否之理, 《内经》妙用如此。河间何以不察,而谓南星、半夏之属, 但能治痰,岂果治痰之标,便能治嗽之本乎。

《石室秘录》
臣陈士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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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欬嗽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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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嗽之证,本是肺虚,肺虚必宜补肺明矣,奈何兼治 肾也?盖肺金之气,夜卧必归诸肾之中,譬如母子之 间,母虽外游,夜间必返子家,以安其身。肺金为心火 所伤,必求救于己子,以御火侮。傥其子贫寒,何以号 多人以报母仇哉!”今有一方治之,用熟地、麦冬各一 两,山茱萸四钱,元参五钱,苏子、天门冬、甘草、牛膝各 一钱,沙参三钱,紫菀五分,水煎服。此方之妙,全在峻 补肾水,而少清肺金,则子盛于母,而母仇可报,有祛 邪之品,用之得宜,全不耗散肺金,譬如“子率友朋,尽 是同心之助,声言攻击,全不费老母之资,则子之仇 虽在未复,而外侮闻风退舍,不敢重犯于母家,此又 肺肾同治之妙法也。”

燥证欬嗽已伤肺矣,复加吐血吐脓,乌得不死而必 欲生之,迂矣。不知燥证以致欬嗽,原是外感,非比内 伤,虽吐脓血,亦因欬嗽之伤而来救欬嗽而肺金有 养,嗽止而脓血亦消也。方用养肺救燥丹:麦冬、金银 花、元参各三两,甘草、天门冬、桔梗各三钱,水煎服。此 方单入肺金以润津液,兼消浮火而止脓血,内气既 润。外感又除。何愁死证之难治哉。

欬嗽法当用轻清之药品,少少散之,无不立效,如小 柴胡汤是也。然而小柴胡汤,世人不知轻重之法,予 再酌定之,可永为式,方用柴胡、黄芩、半夏、甘草各一 钱,陈皮五分,此小柴胡汤,予更加人参五分,茯苓二 钱,更为奇妙。盖气足则邪易出,而汗易发,世人见用 人参,便觉失色,匪独医者不敢用,即病者亦不敢服, 相沿而不可救药者。滔滔皆是。安得布告天下医人。 详察其病源而善用之也。

“人病久嗽不已,无不以为邪之聚也,日日用发散之 剂而不效者何?气散故耳。气散矣而仍用散药,无怪 乎经月而不效也。法当用收敛之药一二剂便见成 功。”方用人参、白芥子、北五味子、苏子各一钱白芍三 钱酸枣仁二钱麦冬五钱益智仁五分水煎服,一剂 轻,二剂全愈。后服六味地黄丸,加麦冬三两、北五味 子一两,服之不再发,否则不能保其不发也。盖久服 散药,耗尽真阴,虽暂用收敛之药,一时奏功,而真阴 既亏,腠理不密,一经风邪,最易感入,此必然之势也。 服地黄丸,水足而肺金有养,腠理密,又何患重感风 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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