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第753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七百五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七百五十三卷目录

　画部汇考五

　　宋刘道醇五代名画补遗〈总叙　人物　山水　走兽　花竹翎毛

　　　屋木　塑作　雕木〉

　　宋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叙自古规鉴　叙图画名意　论制作楷模

　　论衣冠异制　论气韵非师　论用笔得失　论曹吴体法　论吴生设色　论妇人形相

　　论收藏圣像　论三家山水　论黄徐体异　论画龙体要　论古今优劣　纪艺　八骏图

　　　鹤画　资圣寺　净域寺　西明寺　三花马　会昌废壁　西园图　王堂故事　秋山

　　图　觉称画　董羽水　没骨图　相国寺　王舍城寺　南庄图　李主印篆　铺殿花

　　高丽国〉

艺术典第七百五十三卷

画部汇考五

宋刘道醇五代名画补遗

总叙

“蒙，尝闻成纪李嗣真之《画品》、吴郡朱景元之《画断》，皆 采摘古今画家名氏，丛而录之，以广其传。故五代名 流，抑多遗阙。则有若国初监察御史胡峤，遂采撷遗 孑，纪于编帙，始自尹继昭，终于刘永，总四十三人，名 之曰《广梁朝名画目》。”夫纪述虽备，阙坠尚多，譬拨豪 舍翰，刈薪弃楚。呜呼！自唐祚陵替，五代脆促，自朱梁 至于柴、周，凡一十四主，计五十四年，而又日寻干戈， 转战不暇，虽义夫哲妇，忠臣孝子，尤多漏略，况于画 人哉！我大宋抚重熙之运，博全盛之化，故哲夫贤士， 坐谈王道。尝语及“五朝名画，尽可屈指。吁！生遘汹汹 之运，没垂丹青之誉，而云云籍籍，见谈于盛明之世， 良用惜哉！”今因集《本朝名画评》，又拾其遗者，叙而编 之，名曰《五代名画补遗》。其门品上下，一如《圣朝名画 评》之例。类仍附之于后者，亦明我圣朝文事之载郁 云。

人物门第一

神品四人

韩求、　　　李祝，　　　张图、　　　朱瑶。

妙品四人

《跋异》　　　曹仲先、　　陶守立、　　王仁寿

能品二人

《竹梦松》·　　陆晃

山水门第二

神品二人

荆浩、　　　《关仝》

走兽门第三

神品二人

胡瓌　　　《东丹王》。

花竹翎毛门第四

神品二人

锺隐　　　郭权挥。

妙品一人

施璘。

能品一人

丁谦：

屋木门第五

神品一人

《卫贤》。

能品一人

何遇？

塑作门第六

神品三人

《杨惠之》　　《刘九郎》　　《王温》

雕木门第七

神品一人

《伎巧夫人严氏》。

宋郭若虚图画见闻志

叙自古规鉴

《易》称：“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 宜，是故谓之象。”又曰：“象也者，像此者也。”尝考前贤《画 论》，首称像人，不独神、气、骨法、衣纹、向背为难。盖古人 必以圣贤形像，往昔事实，含毫命素，制为图画者，要 在指鉴贤愚，发明治乱。故鲁殿纪兴废之事，麟阁绘 勋业之臣，迹旷代之幽潜，托无穷之炳焕。昔汉孝武 “帝欲以钩弋、赵婕妤少子为嗣，命大臣辅之，惟霍光 任重大，可属社稷”，乃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辅成王朝 诸侯图》以赐光。孝成帝游于后庭，欲以班婕妤同辇 载，婕妤辞曰：“观古图画，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 代末主，乃有嬖幸，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又尝 设宴饮之会，赵、李诸侍中皆引满举白，谈笑大噱。时 乘舆幄坐张画屏风，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上 因顾指画问班伯曰：“纣为无道，至于是乎？”伯曰：“《书》云： ‘乃用妇人之言’，何有踞肆于朝？所谓众恶归之，不如 是之甚者也？”上曰：“苟不若此，此图何戒？”伯曰：“沉湎于 酒，微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謼，《大雅》所以流连也。谓 《书》淫乱之戒，其原在于酒。上喟然叹曰：“久不见班生， 今日复闻谠言。”后汉光武明德马皇后，美于色，厚于 德，帝用嘉之。尝从观画虞舜，见娥皇、女英，帝指之戏 后曰：“恨不得如此为妃。”又前见陶唐之像，后指尧曰： “嗟乎，群臣百僚恨不得为君如是。”帝顾而笑。唐德宗 诏曰：“贞元己巳岁秋九月，我行西宫，瞻闳阁崇构，见 老臣遗像，颙然肃然，和敬在色。想云龙之叶应，感致 业之艰难，睹往思今，取类非远。”文宗太和二年，自撰 集《尚书》中君臣事迹，命画工图于太液亭，朝夕观览 焉。汉文翁学堂在益州大城内，昔经颓废。后汉蜀郡 太守高朕复缮立，乃图画古人圣贤之像，及礼器瑞 物于壁。唐韦机为檀州刺史，以边人僻陋，不知文儒 之贵，修学馆画《孔子七十二弟子》、汉晋名儒像，自为 赞，敦劝生徒，繇兹大化。夫如是，岂非文未尽经纬，而 书不能形容，然后继之于画也？所谓“与六籍同功，四 时并运”，亦宜哉！

叙图画名意

古之秘画珍图，名随意立。典范则有《春秋》《毛诗》《论语》 《孝经》《尔雅》等图，其次，后汉蔡邕有《讲学图》，梁张僧繇 有《孔子问礼图》，隋郑法士有《明堂朝会图》，唐阎立德 有《封禅图》，尹继昭有《雪宫图》。观德则有《帝舜娥皇女 英图》，隋展子虔有《禹治水图》，晋戴逵有《列女仁智图》， 宋陆探微有《勋贤图》。忠鲠则隋杨契丹有《辛毗引裾 图》，唐阎立本有《陈元达锁谏图》，吴道子有《朱云折槛 图》；“高节”则晋顾恺之有《祖二疏图》，王廙有《木雁图》，宋 史艺有《屈原渔父图》，南齐蘧伯珍有《巢由洗耳图》；“壮 气”则魏曹髦有《卞庄刺虎图》，宋宗炳有《狮子击象图》， 梁张僧繇有《汉武射蛟图》；“写景”则晋明帝有《轻舟迅 迈图》，卫协有《穆天子宴瑶池图》，史道硕有《金谷园图》， 顾恺之有《雪霁望五老峰图》；靡丽则晋戴逵有《南朝 贵戚图》，宋袁蒨有《丁贵人弹曲项琵琶图》，唐周昉有 《杨妃架雪衣女乱双陆局图》；风俗则南齐毛惠远有 《剡中溪谷村墟图》，陶景真有《永嘉居邑图》，隋杨契丹 有《长安车马人物图》，唐韩滉有《尧民击壤图》。此虽不 能具载，其为可鉴戒，当与《六籍》并传云。

论制作楷模

大率图画，风力气韵，固当在人，其如种种之要，不可 不察矣。画人物者，必分贵贱气貌，朝代衣冠。释门则 有善功方便之颜，道像必具修真度世之范。“帝王当 崇上圣天日之表，外夷应得慕华钦顺之情，儒贤即 见忠信礼义之风，武士固多勇悍英烈之貌，隐逸俄 识肥遁高世之节，贵戚盖尚纷华侈靡之容，帝释须” 明威福；严重之仪，鬼神乃作丑。“驰趡之状，士女宜 富秀色婑媠之态，田家自有醇甿朴野之真”，恭骜愉 惨，又在其间矣。画衣纹林石，用笔全类于书。画衣纹 有重大而调畅者，有缜细而劲健者，勾绰纵掣，理无 妄下，以状高侧深斜、卷折飘举之势。画林木者，有樛 枝挺干，屈节皱皮，纽裂多端，分敷万状，作怒龙惊虺 之势，耸凌云翳日之姿。宜须崖岸丰隆，方称“蟠根老 壮”也。画山石者，多作矾头，亦为凌面，落笔便见坚重 之性，皴淡即生窊凸之形。每留素以成云，或借地而 为雪，其破墨之功，尢为难也。画畜兽者，全要停分向 背，筋力精神，肉分肥圆，毛骨隐起，仍分诸物所禀动 止之性。

四足唯兔掌底有毛，谓之“建毛。”

《画龙》者，析出三停，分成九似。

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也。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也。

穷游泳蜿蜒之妙，得回蟠升降之宜。仍要鬃鬣肘毛， 笔画壮快，直自肉中生出为佳也。

凡画龙，开口者易为巧，合口者难为功。画家称“开口猫儿合口龙” ，言其两难也。

画水者，有一摆之波，三折之浪，布之字之势，分虎爪 之形，汤汤若动，使观者浩然有江湖之思为妙也。画 屋木者，折算无亏，笔画匀壮，深远透空，一去百斜，如 隋、唐五代已前洎国初郭忠恕、王士元之流，画楼阁， 多见四角，其斗栱逐铺作为之，向背分明，不失绳墨。 今之画者，多用直尺，一就界画，分成斗栱，笔迹繁杂， 无壮丽闲雅之意。画花果草木，自有四时景候，阴阳 向背，笋条老嫩，苞萼后先，逮诸园蔬野草，咸有出土 体性。画翎毛者，必须知识诸禽形体名件，自㭰喙、口 脸、眼缘、丛林、脑毛、披蓑、毛翅、有梢翅，有蛤翅，翅膀上 有大节、小节、大小窝翎，次及六梢，又有料风、掠草、散尾、压磹、尾、肚毛、腿、裤尾、锥脚，有探爪、食爪、撩爪、托爪、 宣黄八甲。鸷鸟眼上谓之“看棚”，背毛之间谓之“合溜。” 山鹊、鸡类，各有岁时，苍嫩皮毛眼爪之异。家鹅鸭即 有子肚，野飞水禽，自然轻梢。如此之类，或鸣集而羽 翮紧戢，或寒栖而毛叶松泡。已上具有名体处所，必 须融会，阙一不可。设或未识汉殿吴殿，梁柱、斗栱、叉 手、替木、熟柱、驼峰、方“茎额道、抱间昂头，罗花罗幔暗 制绰幕猢狲头，琥珀枋、龟头虎座，飞檐扑水，膊风化 废，垂鱼惹草，当钩曲脊”之类，凭何以画屋木也？画者 尚罕能精究，况观者乎？

论衣冠异制

自古衣冠之制，荐有变更，指事绘形，必分时代。衮冕 法服，《三礼》备存，物状实繁，难可得而载也。汉魏已前， 始戴幅巾。晋宋之世，方用羃䍦。后周以三尺皂绢向 后悫发，名“折上巾”，通谓之“悫头。”武帝时裁成四脚。隋 朝惟贵臣服黄绫纹袍、乌纱帽、九环带、六合靴，次用 桐木黑漆为巾子，裹于悫头之内，前系二脚，后垂二 脚，贵贱服之，而乌帽渐废。唐太宗尝服翼善冠，贵臣 服进德冠。至则天朝，以丝葛为悫头巾子，以赐百官。 开元间始易以罗，又别赐供奉官及内臣圜头宫样 巾子。至唐末方用漆纱裹之，乃今悫头也。三代之际， 皆衣襕衫。秦始皇时，以紫、绯、绿袍为三等品服，庶人 以白。《国语》曰：“袍者，朝也，古公卿上服”也。至周武帝时， 下加襕。唐高宗朝，给五品以上随身鱼。又敕品官紫 服金玉带，深浅绯服并金带，深浅绿服并银带，深浅 青服并𨱎石带。庶人服黄铜铁带。一品以下，文官带 手巾、算袋、刀子、砺石，武官亦听。睿宗朝制，武官五品 以上，带七事跕蹀。

佩刀、刀子、磨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也。

开元初，复罢之。晋处士冯翼，衣布大袖，周缘以皂，下 加襕，前系二长带。隋唐朝野服之，谓之“冯翼之衣”，今 呼为“直裰。”

《礼记·儒行篇》：“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 注云：“逢，大也。大掖，大袂禅衣也。” 逢掖与冯翼音相近。

又《梁志》“有裤褶以从戎事。三代已前，人皆跣足。三代 已后，始服木屐，伊尹以草为之，名曰履。秦世参用丝 革。靴本胡服，赵灵王好之，制有司衣袍者，宜穿皂靴。 唐代宗朝，令宫人侍左右者，穿红锦靿靴。”凡在经营， 所宜详辨。至如阎立本图昭君妃。〈音配〉虏戴帷帽以据 鞍。王知慎画《梁武南郊》，“有衣冠而跨马。”殊不知帷帽 创从隋代，轩车废自唐朝。虽弗害为名踪，亦丹青之 病尔。

“帷帽” 如今之席帽，周回垂网也。

论气韵非师

谢赫云：“画有六法：一曰气运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 曰应物像形，四曰随类傅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 摸移写。六法精论，万古不移。然而骨法用笔以下五 法，可学而能，如其气韵，必在生知，固不可以巧密得， 复不可以岁月到，默契神会，不知然而然也。尝试论 之，窃观自古奇迹，多是轩冕才贤，岩穴上士，依仁游” 艺，探赜钩深，高雅之情，一寄于画。人品既已高矣，气 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所谓神 之又神而能精焉。凡画必周气韵，方号世珍。不尔，虽 竭巧思，止同众工之事。虽曰画而非画，故杨氏不能 受其师，轮扁不能传其子，系乎得自天机，出于灵府 也。且如世之相押字之术，谓之“心印”，本自心源，想成 形迹，迹与心合，是之谓印。爰及万法，缘虑施为，随心 所合，皆得名印。矧乎书画，发之于情思，契之于绡楮， 则非印而何？押字且存诸贵贱祸福，书画岂逃乎气 韵高卑。夫画犹书也，《扬子》曰：“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 画形，君子小人见矣。”

论用笔得失

凡画，气韵本乎游心，神彩生于用笔，用笔之难，断可 识矣。故《爱宾》称“惟王献之能为一笔书，陆探微能为 一笔画”，无适一篇之文，一物之像，而能一笔可就也。 乃是自始及终，笔有朝揖，连绵相属，气脉不断。所以 意存笔先，笔周意内，画尽意在，像应神全。夫内自足， 然后神闲意定，神闲意定，则思不竭而笔不困也。昔 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 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 公使人视之，则解衣槃礡裸。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又画有三病，皆系用笔。所谓三者，一曰版，二曰刻，三 曰结。版者，腕弱笔痴，全亏取与，物状平褊，不能圆混 也。刻者，运笔中疑，心手相戾，勾画之际，妄生圭角也； 《结》者欲行不行，当散不散，似物凝滞，不能流畅也。未 穷三病，徒举一隅，画者鲜克留心，观者当烦拭眦。

论曹吴体法

曹吴二体，学者所宗。按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称：“北 齐曹仲达者，本曹国人，最推工画梵像，是为曹谓。”唐吴道子曰：“吴吴之笔，其势圜转而衣服飘举。曹之笔， 其体稠叠，而衣服紧窄。故后辈称之曰：‘吴带当风，曹 衣出水’。”又按：蜀僧仁显《广画新集》言：“曹曰：‘昔竺干有 康僧会者，初入吴，设像行道，时曹不兴见西国佛画’” 仪范写之，故天下盛传曹也。又言吴者，起于宋之吴 暕之作，故号吴也。且南齐谢赫云：“不兴之迹，代不复 见，惟秘阁一龙头”而已。观其风骨，擅名不虚。吴暕之 说，声微迹暧，世不复传。至如仲达见北齐之朝，距唐 不远；道子显开元之后，绘像仍存。证近代之师承，合 当时之体范。况唐室已上，未立曹吴，岂显释“《寡要》之 谈，乱爱宾不刊”之论？推时验迹，无愧斯言也。

论吴生设色

吴道子画，今古一人而已。《爱宾》称“前不见顾、陆，后无 来者。”不其然哉？尝观所画墙壁卷轴，落笔雄劲，而傅 彩简淡。或有墙壁间设色重处，多是后人装饰。至今 画家有轻拂丹青者，谓之吴装。

论妇人形相

历观古名士画金童玉女，及神仙星官中有妇人形 相者，貌虽端严，神必清古，自有威重俨然之色，使人 见则肃恭有归仰心。今之画者，但贵其姱丽之容，是 取悦于众目，不达画之理趣也。观者察之。

论收藏圣像

论者或曰：“不宜收藏佛道圣像，恐其亵慢荤秽，难可 时时展玩。”愚谓不然。凡士君子，相与观阅，书画为适， 则必处闲静。但鉴赏精能，瞻崇遗像，恶有亵慢之心 哉？且古人所制佛道功德，则必专心励志，曲尽其妙， 或以希福田利益，是其尢为著意者。况自吴曹不兴， 晋顾恺之、戴逵，宋陆探微，梁张僧繇，北齐曹仲达，隋 “郑法士、杨契丹，唐阎立本、阎立德、吴道子、周昉、卢楞 伽之流，及近代侯翼、朱繇、张图、武宗元、王瓘、高益、高 文进、王霭、孙梦卿、王道真、李用及、李象坤，蜀高道兴、 孙位、孙知微、范琼、勾龙爽、石恪、金水石城、张元、蒲师 训、江南曹仲元、陶守立、王齐翰、顾德谦之伦，无不以 佛道为功，岂非释梵庄严，真仙显化，有以见雄才之 浩博，尽学志之精深者乎。”是知云“不宜收藏者，未为 要说。”

论三家山水

画山水惟营丘李成、长安关同、华原范宽，智妙入神， 才高出类，“三家鼎峙，百代标程。”前古虽有传世可见 者，如王维、李思训、荆浩之伦，岂能方驾？近代虽有专 意力学者，如翟院深、刘永、纪真之辈，难继后尘。〈翟学李刘 学关纪学范〉夫“气象萧疏，烟林清旷，毫锋颖脱，墨法精微” 者，营丘之制也。“石体坚凝，杂木丰茂，台阁古雅，人物 幽闲”者，关氏之风也。“峰峦浑厚，势状雄强”，《枪》〈上声〉“笔俱 匀，人屋皆质”者，范氏之作也。

烟林平远之妙，始自营丘。画松叶谓之“攒针” ，笔不染渲，自有荣茂之色。关画木叶，间用墨揾，时出枯梢，笔踪劲利，学者难到。范画林木，或侧形如偃盖，别是一种风规，但未见画松柏耳。画屋既质，以墨笼染，后辈目为“铁屋。”

复有王士元、王端、燕贵、许道宁、高克明、郭熙、李宗成、 丘讷之流，或有一体，或具体而微，或预造堂室，或各 开户牖，皆可称尚。然藏画者方之“三家”，繇诸子之于 《正经》矣。

论黄徐体异

谚云：“黄筌富贵，徐熙野逸。”不惟各言其志，盖亦耳目 所习，得之于手而应于心也。何以明其然？黄筌与其 子居采，始并事蜀为待诏，筌后累迁如京副使，既归 朝，筌领真命，为《宫赞》。

或曰：“筌到关未久物故。今之遗迹，多见在蜀中日作，故往往有广政年号，宫赞之命，亦恐传之误。”

“居采复以待诏录之。”皆给事禁中，多写禁籞，所有珍 禽瑞鸟，奇花怪石，今传世桃花鹰鹘、纯白雉兔、金盆 鹁鸽、孔雀龟鹤之类是也。又翎毛骨气尚丰满，而天 水分色。徐熙，江南处士，志节高迈，放达不羁，多状江 湖，所有汀花野竹、水鸟渊鱼，今传世凫雁鹭鸶、蒲藻 虾鱼、丛艳折枝、园蔬药苗之类是也。又翎毛形骨贵 “轻秀，而天水通色。”

“言多状” 者，缘人之称，聊分两家，作用，亦在临时命意。大抵江南之艺，骨气多不及蜀人，而潇洒过之也。

二者春兰秋菊，各擅重名。下笔成珍，挥毫可范。复有 居采兄居宝，徐熙之孙，曰崇嗣，曰崇矩，蜀有刁处士。 〈名光引〉“刘赞、滕昌祐，夏侯延祐李怀衮”，江南有唐希雅， 希雅之孙曰中祚、曰宿，及解处中辈，都下有李符、李 吉之俦，及后代名手，间出跂望、徐生，与二黄繇山水 之有三家。〈黄筌之师刁处士繇关同之师荆浩〉

论画龙体要

画龙惟五代四明僧传古大师，其名最著。观其体，则 笔墨遒爽，善为蜿蜒之状。〈皇建院法堂屏风是其真迹〉至任从一 待诏之作，稍加怪怒。〈建隆观翊教院玉皇殿后是其真迹〉今崔白所图又得其要。

建隆观翊教院玉皇殿中罗睺边有一龙头，北都大安寺罗汉壁有龙一条。

恨不见“弗兴秘阁之头”，轨范同否？又不知叶公当日 所遇厥状何如？自昔豢龙氏殁，龙不复扰。所谓上飞 于天，晦隔层云；下归于泉，深入无底。人不可得而见 也。今之图写固难惟以形似，但观其挥毫落墨，筋力 精神，理契吴画鬼神。

前论三停九似。亦以人多不识真龙先匠所遗传授之法。

论古今优劣

或问：“近代至艺，与古人何如？”答曰：“近代方古多不及， 而过亦有之。若论佛道人物，士女牛马，则近不及古； 若论山水林石，花竹禽鱼，则古不及近。何以明之？且 顾、陆、张、吴中及二阎，皆纯重雅正，性出天然。”

晋顾恺之，宋陆探微，梁张僧繇，唐阎立本，《阎立德暨吴道子》也。

吴生之作，为万世法，号曰《画圣》，不亦宜哉！〈已上皆极佛道人物〉 张、周、韩、戴，气韵骨法，皆出意表。

唐张萱、周昉，皆工士女，韩干画马，戴嵩工牛。或问曰：“何以但举韩干而不言曹霸，止引戴嵩而不称韩滉？” 答曰：“韩师曹将军，戴法韩晋公，但举其弟，可知其师也。” 至如韦鉴暨犹子𬸘，皆善画马，但取其尤著者明之，难即遍举也。

后之学者，终莫能到，故曰“近不及古。”至如李与关、范 之迹，徐暨二黄之踪，前不藉师资，后无复继踵，借使 二李、三王之辈复起，边鸾、陈庶之伦再生，亦将何以 措手于其间哉？故曰“古不及近。”

《二李》则李思训将军，并其子李昭道中舍。《三王》则王维右丞暨王熊、王宰，悉工山水。边鸾、陈庶工花鸟，并唐人也。

是以“推今考古，事绝理穷。观者必辨金𨱎，无焚玉石。”

纪艺

唐永昌元年后，尽五代名人文士编而次之，凡一百十八人。

唐末二十七人

《左全》，　工佛道人物。

《赵公祐》，　工《佛道鬼神》。

赵温其　《辛显评》，与子德齐，皆次公祐之品。

《赵德齐》，　《温其》之子，袭二世之精艺。

范琼、　《辛显》评为“神品”，仁显评为“妙品”上

陈皓　《辛显评妙品》。仁显评《妙品》上

彭坚　《辛显评妙品》。《仁显评》同。

《常粲》　工佛道人物，善为上古衣冠。

常重引　《粲子》工写貌。

《吕峣》　《竹虔》，　并工佛道人物。

孙遇　仁《显评逸品》：

张询，　善画吴山楚岫，古松怪石。

张南本，　工佛道鬼神，兼精画火。

《麻居礼》　师张南本。

张素卿，　道士，善画《天帝星官》。

陈若愚，　道士，师张素卿。

胡瓌：〈子虔〉俱工驼马。 荆浩　山水，兼吴道子、项容之长。

《刁光引》　工，龙水竹石，花鸟，《猫兔》。

尹继昭，　工人物楼台。

李洪度，　工佛道人物。

《辛澄》。

张腾，　工佛道杂画。

《张赞》，　工佛道人物。

王浃，　工《人物》。

五代九十一人

干兢　善《牡丹》。

《赵嵒》，　善人马。

刘彦齐，　善竹。

《袁嶬》，　善鱼。

罗塞翁，　善羊。

《东丹王》　人物、鞍马。

《胡擢　花鸟》，甚高。

《胡翼》，　工佛道人物。

王殷，　佛道士女，尤工外国人物。

李群　《人物》：

燕筠，　工《天王》。

杜霄，　《工士女》。

李元应　弟审，俱工蕃马。

厉归真　“道士工牛虎，兼工鸷禽雀竹。”

李霭之，　工山水《寒林》。

韦道丰，　善画《寒林》。

朱简章，　工人物屋木。

《王乔士》，　工佛道人物。

《郑唐卿》，　工人物，兼长写貌关仝　工山水，学荆浩，有“出蓝”之誉。

支仲元　《人物》。

《梅行思》　或云，“再思工斗鸡。”

郭乾晖　工《鸷鸟杂禽》，《疏篁槁木》。

《锺隐》　师《郭乾晖》，深得其旨。

郭权　师锺隐。

史琼　《雉兔竹石》：

程凝　《鹤竹，兼长远水》。

王道古　《雀竹》：

李坡　善竹。

唐垓　善野禽生菜，水族。

《王道求　佛道》，鬼神人物畜兽。

宋《卓　佛道》：

富玫　《佛道》。

左“礼　佛道。”

张南　佛道：

王伟　《佛道》。

黄延浩　《人物》。

张质　《田家风物》：

韩求　工佛道。

《李祝　工佛道》。

张图　《泼墨山水，兼长大像》。

《朱繇》　工佛道。

李昇，　工《蜀川山水》。

杜楷　《山水》：

《杜子瓌》　工佛道，尢精傅采。 杜弘义　工《佛像》。

《房从真》，　《人物》蕃马。

宋艺　工写貌。

高道兴，　工《佛道杂画》。

阮知晦，　工贵戚子女，兼长写貌。

杜𫠜龟，　工《罗汉》，兼长写貌。

黄筌，　善花竹翎毛，兼工佛道山川龙水。

高从遇　道“兴子天王”队仗甚奇，

阮惟德，　知晦子。善状宫禁、皇妃富贵之事。

《杜敬安》，　《𫠜龟子》，尤能傅采。

黄居宝，　筌次子。工花鸟松石。

《赵元德》，　工佛道鬼神山水屋木。

赵忠义　元德子。

《蒲师训》　《鬼神》。

《蒲延昌》，　佛道鬼神，尤工《狮子》。

张玫，　工人物士女，兼长写貌。

徐德昌　“《人物》、士女。”

《周行通》　鬼神，人马、鹰犬婴孩。

《张元》　《僧像罗汉》。

孔嵩　善龙，兼工蝉雀。

丘文播，　弟文晓，并工佛道人物山水。

《赵才》，　工鬼神人物，亦长甲骑。

滕昌祐，　工花鸟蝉蝶，折枝生菜。

姜道隐　《山水松石》：

《杨元真》　佛道。

董从晦　《佛道人物》。

《张景思　佛道》。

《跋异　佛道鬼神》

《王仁寿》，　佛道鬼神鞍马。

《卫贤　人物台阁》

朱悰　师、尹继昭。

曹仲元，　《佛道鬼神》。

《陶守立》，　佛道鬼神，山川人物，车马台阁。

《竹梦松》　人物子女，宫殿台阁。

《丁谦　善竹，兼善蔬果》。

何遇　《林石屋木》。

陆晃　《田家人物》：

施璘，　《工竹》。

贯休　《水墨罗汉》。

《楚安　山水》。

傅古　善，《龙水弟子，岳阇黎》次之。

《智蕴》，　《佛像人物》。

德符　“松柏。”

宋朝建隆九年后至熙宁七年，总一百五十八人。

仁宗皇帝　太上游心，难可与臣下并列。故尊之。卷 首尝画《龙树菩萨》，

“王公士大夫依仁游艺臻乎极至” 者一十三人。

《燕恭肃王　鹤竹》。

《嘉王》　墨竹，虾鱼蒲藻之类。

李后主　《林石杂禽花木》：

燕肃　尤善山水《寒林》。

武宗元，　《佛道人物》。

刘永年。

郭忠恕　《屋木林石“王士元　仁寿子”，人物、山水、《屋木》。

宋道　工《山水寒林》。

宋迪，　工《山水寒林》。

文同　《善墨竹》。

《郭元方　草虫》：

董源　山水，兼工牛虎。

高尚其事，以画自娱者二人：

李成　《山水寒林》：

宋澥　《山水林石》：

“业于绘事，驰名当代者，一百四十六人，《人物》《山、水》《花、鸟》《杂画》” ，分为四门：

《人物门》。〈五十三人，“僧道井” 独工，传写者附。〉

王霭，　《佛道人物》。

《高益》，　“佛道鬼神，《蕃汉人马》。”

王瓘　《佛道人物》。

孙梦卿　《佛道人物》。

赵光辅　《佛道》蕃马。

赵隐士，　《道像诸仙》

《孙知微》　《佛道》。

《勾龙爽》，　佛道人物。

李文才，　松石兼工写貌。

石恪　《佛道人物》。

袁仁厚：

赵元长，　《佛道、人物翎毛》。

王齐翰　《佛道人物》。

周文矩，　人物、车马、屋木、山川，尤精士女。

顾德谦　《人物》。

《郝处》　佛道鬼神，兼长写貌。

厉昭庆　《人物》。

顾洪祝　《人物》。

《李雄》　工佛道，偏长《鬼神》。

侯翼，　《佛道人物》。

《高文进　佛道》。

《王道真》　佛道人物，兼长屋木。

李象坤、　李用及，　并工佛道人马，尤精鬼神。 高怀节，　文进子，工佛道，兼长屋木。

张昉　《佛道人物》。

《高元亨》　佛道人物，兼长屋木。

《杨朏、　子圭》，俱善佛道人物。

《王兼济》，　《佛道鬼神》。

孙怀悦，　《佛道人物》。

《陈用智》，　“佛道人马，山川林木”，

孟显　“佛道鬼神，人马屋木。”

陈士元　《人物、屋木》。

王拙　《佛道人物》。

王居正　《士女》。

叶进成　《人物》。

叶仁遇　进成弟。《人物》。

《郝澄》，　《佛道鬼神》。

童仁益，　《人物尊像》。

毛文昌　《田家风物》：

《南简　佛道人物》。

《龙章》、　子渊，俱工佛道人物，尤善虎。

“武洞清”　佛道人物。

江惟清。

《锺文秀》，　佛道人物、山水学关仝。

田景　《人物》。

李元济，　《佛道人物》。

王易　《佛道人物》。

陈坦　《佛道人物》。

令宗　僧工佛道人物。

李八师　道士，《工道门尊像》。

《刘道士》，　《佛道鬼神》。

独工传写者七人

牟谷　尝写《太宗正面御容》。

高太冲　尝写《李中主真》。

尹质　尝写《王真》。

欧阳黉　多写宗侯贵戚，与《僧维真相》。

《元霭　僧》，太宗朝在禁中传写。

《维真　僧》，写仁宗、英宗御容。

何克　工，傅写。

《山水门》：〈凡二十四人，僧附。〉

范宽，　工画《山水》。

刘永　始，师德符，画松石，后法诸家山水。

王端　瓘之子，专学《关仝》。

《翟院深　学》。李光丞。

《燕贵》　不专师法，自立一家。

许道宁　学。李光丞。

《纪真　学》范宽。

《黄怀玉》，　学范宽。

《商训》　学范宽“丘讷”，　“体近许道宁。”

庞崇穆：

李隐。

高克明　尤长小景。

《屈鼎　得燕》，贵之仿佛。

郝锐。

《梁忠信》　体近高克明。

《李宗成》　学李成。

《郭熙》　学，《李营丘》。

董赟，　工画山水。

侯封　“始学”许道宁。

《符道隐》　学无师法，多从己见。

《择仁》，〈僧〉“梦吞百龙”，遂臻“神妙。”

《巨然》：〈僧〉善为烟岚，高旷之象。

继肇。〈僧〉与“《巨然》相类。”

《花鸟门》：〈凡三十九人，僧道附〉

黄居采　“筌之季子。”

刘赞　花竹翎毛，兼长龙水。

夏侯延祐　师黄筌。

丘庆馀，　工画花竹翎毛，兼长草虫。

高怀宝，　怀节弟。花竹翎毛，兼工草虫蔬果。

徐熙　善花木、禽鱼、蝉蝶、蔬果。

徐崇矩、　崇嗣，　并熙之孙。

唐希雅　善竹，兼工翎毛。

唐宿、　忠祚，　并希雅之孙。

解处中　尤善《画竹》。

祁序，　工花竹翎毛，兼长水牛。

陶裔，　工花竹翎毛。

《母咸》之　工朝鸡。

傅文用　《花竹翎毛》。

刘梦松　《水墨花鸟》：

刘文惠　《花竹翎毛》：

李符　花竹翎毛，仿佛黄体。

李怀衮　学《黄氏》，与夏侯延祐不相上下。

王晓　《鹰鹞柘棘》。

赵昌　《花果》：

王友　《花果》：

镡宏　《花果》师王友。

易元吉：　《花鸟蜂蝉》。

崔白，　工花竹翎毛。

崔悫　白之弟，工花竹翎毛。 艾宣　《花竹翎毛》。

李吉　《花竹翎毛》：

侯文庆　《草虫蔬菜》：

董祥　《花木》：

《葛守昌》　花竹翎毛，兼长草虫蔬菜。

李祐、　丁贶，　皆工花竹翎毛。

阎士安　《墨竹》：

《居宁》。〈僧〉工《草虫》。

慧崇　《鹅雁鹭鸶》，尤工小景。

何尊师　善猫。

牛戬道士，　翎毛多写斑鸠野鹊。

杂画门。〈凡三十五人，僧道附〉

“卑显”　马似韩干。

《张翼》　一名钤。马师。《赵光辅》。

张戡　《马》。

丘士元　《水牛》：

裴文𪾢　《水牛》。

胡九龄　《水牛》。

冯清，　善《橐驼》，兼工平画。

《包贵　虎》：

包鼎　贵之子。

赵邈《龊　虎》。

辛成　虎：

冯进成　《犬兔》。

吴进　《龙水》。

吴怀　《龙水》。

董羽　《龙水海鱼》。

任从一。　《龙水海鱼》。

赵干　水。

曹仁《熙　水》。

荀信　《龙水》。

戚文《秀　水》。

《路衙推　鱼》。

《杨挥　鱼》。

朱澄　《屋木》：

徐易　鱼。

徐白　易。弟鱼。

刘文通　《屋木》：

《蔡润》　船水。 “《蒲永昇》　水《何霸》　船水。

张经，　善杂画，尤工传摹。

《支选》，　工界画，兼工杂画。

蕴能。〈僧〉工杂画。

《吕拙》。〈道士〉工屋木。

赵裔，　工杂画，兼长佛道人物。

邓隐，　工杂画，兼佛像鬼神。

八骏图

旧称“周穆王八骏，日驰三万里。”晋武帝时所得古本 乃穆王时画，黄素上为之，腐败昏溃，而骨气宛在，逸 状奇形，实亦龙之类也。遂令史道硕摸写之，宋、齐、梁、 陈，以为国宝。隋文帝灭陈，图书散逸，此画为贺若弼 所得，齐王暕知而求得之，答以骏马四十蹄，美锦五 十段。后复进献炀帝。至唐贞观中，敕借魏王泰，因而 传摹于世。其一曰“渠黄”，身青鬃，尾赤，项下至肚红而 蹄黑。其二曰“山子”，身紫鬃尾黑，项下至肚红而蹄黑。 其三曰“盗骊”，身黄而黑，斑鬃尾黑，项下至肚红而蹄 黑，鬃鬣绝少也。其四曰绿耳，身青鬃，尾黑而虬，项下 至肚红而蹄黑。其五曰“赤骥”，身赤鬃，尾赤而黄，项下 至肚红而蹄黑。其六曰“骅骝”，身浅紫，鬃尾深紫而虬， 项下至肚红而蹄黑。其七曰“逾轮”，身紫而带黑，鬃尾 黑而虬，项下至肚红而蹄黑，额上若精，鬃向前尖而 上卷。其八曰“白。”身青，骢鬃尾红，项下至肚红而蹄 黑。

鹤画

黄筌写六鹤，其一曰唳天，举首张喙而鸣。其二曰警 露，回首引颈而望。其三曰啄苔，垂首下啄于地。其四 曰舞风，乘风振翼而舞。其五曰疏翎，转项，毨其翎羽。 其六曰顾步，行而回首下顾。后辈丹青，则而象之。杜 甫诗称：“薛公十一鹤，皆写青田真。”恨不见十一之势， 复何如也？

资圣寺

资圣寺中窗间，吴道子画，高僧，韦述赞，李严书。中三 门外两面上层，不知何人画，人物颇类阎笔。寺西廊 北隅，杨坦画；近塔天女，明睇将瞬。团塔院北堂有铁 观音，高三丈馀。观音院两廊四十二贤圣，韩干画，元 载赞。东廊北壁散马，不意见者，如将嘶蹀。圣僧中龙 树，商那和修绝妙。团塔上菩萨，李嗣真画，四面花鸟， 边鸾画当中《药王》菩萨，顶上茸葵尤佳。

净域寺

净域寺者，本唐太穆皇后宅，后舍为寺。寺僧云：“三阶 院门外是神尧皇帝射孔雀处。”西禅院门外有《游目 记碑》，云“王昭隐画。”门西里面，和修吉龙王有灵。及门 内西壁，有画火目药叉，部落奇绝，鬼首上蟠蛇可惧。 东廊有张璪画，林石险怪。西廊万菩萨院门里南壁， 有皇甫轸画鬼神。

西明寺

唐西明慈恩寺，率多名贤书画。慈恩塔前壁上有画 《湿耳师子跌心花》，为时所重。圣善、敬爱两寺皆有古 画。圣善寺木塔有郑广文书画，敬爱寺山亭院壁上 有画《雉》若真。

三花马

唐开元、天宝之间，承平日久，世尚轻肥。三花饰马，旧 有家藏韩干画《贵戚阅马图》中有三花马。兼曾见苏 大参家有韩干画三花御马，晏元献家张萱画《虢国 出行图》中亦有三花马。三花者，剪鬃为三辫。白乐天 诗云：“凤笺书五色，马鬣剪三花。”

会昌废壁

唐李德裕镇浙西，建“甘露寺。”当会昌废毁之际，奏请 独存，因尽取管内废寺中名贤画壁置之。甘露，乃晋 顾恺之、戴安道、宋谢灵运、陆探微，梁张僧繇，隋展子 虔、吴道子画。又成都静德精舍有薛稷画《杂人物鸟 兽》二壁。

西园图

《清夜游西园图》，晋顾长康所画，有梁朝诸王跋尾处 云：“图上若干人，并食天厨。”唐贞观中，褚河南装背题 处具在。其图本张维素物，传至相国张弘靖家。元和 中忽奉诏取之。后中贵人崔谭峻自禁中将出，复流 落人间。有张维素子周封，泾州从事，秩满居京。一日 有人将此图求售，周封惊异之，遽以绢数匹易得。经 年，忽闻款门甚急，问之，见数人同称仇中尉，愿以三 百素易公《清夜游西园图》。周封惮其迫胁，遽以图授 之。翊日果赍绢至，后方知其伪，乃是一豪士求江淮 大盐院，时王涯判盐铁，酷好书画，谓此人曰：“为余访 得《清夜游西园图》，当遂公所请，因为计取之耳。”及十 家事起，后流落一粉铺家，未几为郭承嘏侍郎。阍者 以钱三百市之，以献郭公。公卒，又流传至令狐相家。 一日宣宗问相国“有何名画”，相国具以图对，既而复 进入内。

玉堂故事

太祖平江，表所得图画赐学士院，初有五十馀轴。及景德、咸平中，只有《雨村牧牛图》三轴，无名氏《寒芦野 雁》三轴，徐熙笔，《五王饮酪图》二轴，周文矩笔，悉令重 装背焉。玉堂后北壁两堵，董羽画水；正北一壁，吴僧 巨然画山水，皆有远思，一时绝笔也。有二小壁画松， 不知谁笔，亦妙，今并在焉。

秋山图

太平兴国中秘阁中曝画。时陶谷为翰长，因展《秋山 图》一面，令黄居采品第之。居采一见动容曰：“此图实 居采与父筌奉孟主命同画，以答江南信币。绢缝中 有居采父子姓名，视之果验。”曾有人于向文简家见 十二幅图，花、竹、禽鸟、泉石、地形，皆极精妙，上题云：“如 京副使臣黄筌等十三人合画。”图之角有江南印记， 乃是孟氏赠李主之物也。文简薨，其图不知所在。

觉称画

大中祥符之初，有西域僧觉称来，馆于兴国寺之传 法院。自言“酤兰左国人，刹帝利姓，善画。”尝于译堂北 壁画《释迦面》，与此方所画绝异。

昔有梵僧带过白㲲上本亦与寻常画像不同。盖西国所称，髣髴其真。今之仪相，始自晋戴逵。刻制梵像，欲人生敬，颇有损益。

董羽水

玉堂北壁，旧有董羽画《水》二堵，笔力遒劲，势若摇动， 其下二尺，有雨坏处。苏易简为学士，尤爱重之。适受 诏知举，将入南宫，嘱同院韩丕使召名笔完葺之。乃 呼工之赤白者，圬墁其半，而用朱画栏槛承之。苏出 见之，怅恨累日，虽命水洗涤，而痕迹至今尚存。

没骨图

李少保端愿有图一面，画芍药五本，云是圣善齐国 献穆大长公主房卧中物，或云太宗赐文和。其画皆 无笔墨，惟用五彩布成，旁题云：“翰林待诏臣黄居采 等定到上品。”徐崇嗣画《没骨图》，以其无笔墨骨气而 名之，但取其浓丽生态以定品。后因出示两禁宾客， 蔡君谟乃命笔题云：“前世所画，皆以笔墨为上，至崇” 嗣，始用布彩逼真，故赵昌辈效之。

愚谓“崇嗣、遇兴，偶有此作，后来所画，未必皆废笔墨，且考之六法，用笔为次。至如赵昌，亦非全无笔墨，但多用定本临摹，笔气羸懦，惟尚傅彩之功也。”

相国寺

治平乙巳岁雨患，大相国寺以汴河势高，沟渠失治， 寺庭四廊，悉遭渰浸，圮塌殆尽。其墙壁皆高文进等 画，惟大殿东西走马廊相对，门庑不能为害。东门之 南，王道真画《给孤独长者买祗陁太子园因缘》。东门 之北，李用及与李象坤合画《牢度叉斗圣变相》。西门 之南，王道真画《志公变十二面观音像》。西门之北，高 文进画《大降魔变相》，今并存之，皆奇迹也。其馀四面 廊壁，皆重修复。后集今时名手李元济等，用内府所 藏副本小样重临仿者，然其间作用，各有新意。

王舍城寺

魏之临清县东北隅，有王舍城佛刹。内东边一殿极 古，四壁皆吴生画《禅宗故事》。

南庄图

李后主令周文矩画《南庄图》，尽写其山川气象，亭台 景物，精思详备，殆为绝格。开宝癸亥归朝，贡于阙下， 籍之秘府。

李主印篆

李后主才高识博，雅尚图书，蓄聚既丰，尤精赏鉴。今 内府所有图轴，暨人家所得书画，多有印篆，曰“内殿 图书”、“内合同印”、“建业文房之宝”、“内司文印”、“集贤殿书 院印”、“集贤院御书印。”〈此印多用墨〉或亲题画人姓名，或有 押字，或为歌诗杂言。又有织成大回鸾、小回鸾、云鹤、 练鹊，墨锦褾饰。〈今绫锦院效此织作〉提头多用织成縚带，签贴 多用《黄经》纸，背后多书监装背人姓名及所较品第。 又有“澄心堂”纸，以供名人书画。

铺殿花

江南徐熙辈有于双缣幅素上画丛艳叠石，傍出药 苗，杂以禽鸟蜂蝉之妙，乃是供李主宫中挂设之具， 谓之“铺殿花”，次曰“装堂花。”意在位置端庄，骈罗整肃， 多不取生意自然之态，故观者往往不甚采鉴。

高丽国

高丽国敦尚文雅，伎巧之精，他国罕比，固有丹青之 妙。钱忠懿家有著色山水四卷，长安临潼李虞曹家 有《本国八老图》二卷，曾于杨褒虞曹家见细布上画 《行道天王》，皆有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