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二百三十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二百三十卷目录
兖州府部汇考二十二
兖州府风俗考
职方典第二百三十卷
兖州府部汇考二十二
编辑兖州府风俗考 府志
编辑总论
《汉·地理志》曰:“齐地,虚、危之分野也。东有菑川、琅琊、高密,南有泰山、城阳,皆齐分也。初,太公治齐,修道术,尊贤智,赏有功,故至今。其土多好经术,矜功名,舒缓阔达而足智。其失夸奢朋党,言与行谬,虚诈不情,急之则离散,缓之则放纵。鲁地,奎、娄之分野也。东至东海,南有泗水,至淮,皆鲁分。周以少昊之墟曲阜,封周公” 子伯禽为鲁侯,以为周公主。其民有圣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言近正也。濒洙、泗之水,其民涉度幼者,扶老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长老不自安,与幼少相让,故曰:“鲁道衰” ,洙、泗之间龂龂如也。孔子悯王道将废,乃修《六经》,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业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以其民好学,上礼义,重廉耻。” 今去圣久远,周公遗化销微,孔氏庠序衰坏,地狭民众,颇有桑麻之业,亡林泽之饶。俗俭啬爱财,趋商贾,好訾毁,多巧伪,丧祭之礼文备实寡,然其好学犹愈于他俗。汉兴以来,鲁、东海多至卿相。宋地,房、心之分野也。今之沛、梁、楚、山阳、东平及东郡之须昌、寿张,皆宋分也。周封微子于宋,今之雎阳是也。济阴定陶,《诗风》“曹国也。武王封弟叔振铎于曹,其后稍大,得山阳、陈留,二十馀世为宋所灭。昔尧作游成阳,舜渔雷泽,汤止于亳,故其民犹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穑,恶衣食,以致畜藏。” 宋自微子二十馀世,至景公灭曹,灭曹后五世亦为齐、楚、魏所灭,三分其地。魏得其梁、陈留,齐得其济阴、东平,楚得其沛、沛。楚之失,急疾颛已,地薄民贫,而山阳好为奸盗。卫地,营室,东壁之分野也。今之东郡及魏郡、黎阳、河内之野王、朝歌,皆卫分也。卫本国既为狄所灭,文公徙楚丘。三十馀年,子成公徙于帝丘,故《春秋经》曰:“卫于帝丘” ,今之濮阳是也。本颛顼之墟,故谓之帝丘,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乐生焉,故俗称“郑、卫之音。” 周末有子路、夏育,民人慕之,故其俗刚武,尚气力,其失颇奢靡,嫁娶送死过度。
《隋·地理志》曰:“兖州于《禹贡》为济、河之地,东即东平、济北等郡,兼得邹、鲁、齐、卫之交。旧传太公、康叔之教,亦有周、孔遗风。今此数郡,其人尚多好学,性质直怀义,有古之风烈矣。海岱及淮,惟徐州、彭城、鲁郡、琅琊、东海、下邳得其地。在列国则楚、宋及鲁之交,考其旧俗,人颇劲悍轻剽,其士子则侠任节气,好尚宾游,此盖” 楚之风焉。大抵徐、兖同俗,故其馀诸郡,皆得齐、鲁之所尚无不贱商贾,务稼穑,尊儒慕学,得洙、泗之俗焉。《宋地理志》曰:“京东路分为东西两路,得兖、豫、青、徐之域,其俗重礼义,勤耕纴。雎阳当曹州之路,定陶乃东运之冲,其后河截清水,颇涉艰阻。兖、济山泽险回,盗或隐聚。营丘东道之墟,号称富衍,物” 产尤盛,大率东人皆朴鲁纯直,甚者失之滞固,然《专经》之传为多。
《马氏通考》曰:“兖州旧疆界于河、济,地非险固,风杂数国。秦汉以降,政有混同,人情朴厚,有儒学。及西晋之末,为争战之地,三百年后,伤痍偏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徐方邹鲁旧国,汉兴犹有儒风。自西晋之乱,天下分裂,分居二境,尤被伤残,数百年中,无复讲诵。况今去圣久远,人情迁荡,大抵徐、兖其俗略” 同。
元《方舆胜览》曰:“鲁郡家家颜、闵,人人由、求。糓宜四种,土色黑、坟;单州土狭人稠,尚礼逊,颇有古风。曹州俗尚清虚,人无争𩰚;金乡地大人稠,俗朴风古;东平家多弦诵,境土阔达。”
明史氏曰:“兖之为郡也,负山带河,左海右济,跨四州之境,兼数国之封。观风物土,欲比而一之,有不能也。然而疆圻错画,山水区分,总其大较,可略原焉。滋阳为郡治所,而曲阜、宁阳、邹、汶上诸邑环之,故鲁之四郊也。其俗温厚驯雅,华而不窕,有先贤圣之风。民好稼穑,不工生殖,法亦”
易行焉。府城王国所在,四方辐辏,亦一都会也。夫自府以东,南沂、费、峄、郯、滕、泗,在青、徐之交,山水环结,风土深厚,民性朴质,无所纷华,以田畜自饶,颇有山泽之利。沂州南通淮海,北通青、齐,亦要区也。地多矿冶,揭竿鼓铸之奸,时时啸聚,为有司忧,故兵道驻之。夫自府以西,南济、郓、钜野、嘉祥、金乡、鱼台,皆泽国也。故宋、元时为河水之汇,今在漕渠两岸。地多沮洳,间成膏壤,俗稍华侈,士好文采,民逐末利。济宁在南北之冲,江、淮、吴、楚之货毕集其中,一名都也。河道军门屯重兵,其上兵使部郎佐之。五方之会,骛于纷华,与邹、鲁间稍殊矣。由济宁而西南,曹、单、城武、定陶,则古宋、卫、曹、郜之墟也,在黄河北岸。往者河水数决,邑居漂没,田卒污莱,赋或不充,自河南徙,始得安息,沈斥之壤,化为膏陆,民食其利矣。其俗阐缓和平,得刚柔之中,与豫境相类。曹州为兵道所驻,控扼梁、鲁之间,一大郡也。夫自府以西,北为东平、东阿、平阴、阳谷、寿张诸郡邑,鲁之北界也。右卫、左齐,其俗淳雅和易,文质得宜。土壤瘠薄,民务稼穑,不通商贾。东平,唐之郓州,李氏所据。在元时,严实以百万之兵守焉,亦雄镇也。而安平都三邑之中,绾毂南北,百货所居,埒似济宁而小尔。其略可区别者如此。总其大都,士廉而朴,不习进趣;民质而惰,不善盖藏。四民之业,农居六七,贾居一二,婚姻称家,往返略取相当,即贵阀大族,成礼而止,不过费也。烝尝宴会,奢俭得中,亦无锺鼎之华,丧葬从宜。士人之家,不作佛事,惟好为下里伪物,禺车禺马,秉畀烈火,以是相胜,而服制不能如礼。大亲之丧,斋居不过百日,期功以下,服或不备。葬法合族共域,以昭穆为序,至数十世不徙,别则称疏。曲阜孔氏,自宣圣至今二三千年,皆祔祖兆,周围数里,他邑皆如之。此犹《周礼》“墓大夫” 之遗也。市里小民,群聚为会,东祠泰山,南祠武当。岁晚务闲,百十为群,结队而往,谓之香社。又常以月朔为饮食聚会,醵金钱生息。即有死丧,计其所入赙之。虽至贫窭,应时而葬,无暴露者,谓之义社。又有醵金生息,以供租税,出一岁之息,岁岁用之,率不后期而完,谓之“粮社。” 亦有群其宗族,月朔为会,息金钱谷以供烝尝,谓之“祭社。” 亦有父老罢吏,时相聚会,如香山洛社故事,谓之“酒社。” 此其常俗也。至如刁黠之徒,挟短长,持吏及藏匿侦事之人为之主名,以张威于里闬,在在有之,顾吏治宽严以为盛衰尔。而愚民为左道所惑,习《白莲》《无为》诸教,男女相聚,持斋诵佛,乱萌盗始,于此兆焉。此皆诸邑所同,间有出入大校,不甚相远,故可括而称也。
滋阳县 ,古瑕丘也。地在邹、鲁之间,汶、泗之会,自元魏至今为兖州治所。平原旷莽,无高山茂林之饶,土壤埆薄,当南北孔道。赋役烦重,民鲜钜资,亦匮邑也。明宗室蕃衍,朱门比屋,服食器用,颇尚鲜华,今已无矣。其士风和厚雍容,不事奔竞,民亦畏法,无狙犷习。
按《滋阳县志》,“秦汉以降,政里混同,人情朴厚,俗有儒学。及西晋之末,为战争之地。三百年间,风气颓靡。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
岁时。正月立春,戴彩燕,食萝葡,谓之“咬春。” 祀户顺阳气,贮水,谓之“神水” ,酿酒不坏。先一日,迎芒神,设䜩,至期鞭土牛,观者取土涂灶。元日昧爽,设庭燎,爇香烛,祝真宰及祖祢长幼,悉整衣冠,以次拜贺,进椒酒,饮杨汤,取五木煮水以浴。至老须发不白,戚里相贺。三日祭墓,宴亲友。十日炊面象茧,以祈蚕功。上元夕,通衢张灯结彩,放花炬,女子邀厕,姑问吉凶,妇女群游,曰“走百病。” 二十五日填仓,画灰为梯,图中实五谷,压以石,名曰填仓。炊糕逆女辍鍼工为儿戏。
二月二日引龙,以糠自户阈引至井口,以灰自井引至瓮,谓之“引龙。” 煎豆饼薰虫。逆女归宁三日祀文昌。春分日为春分酒,造酰。
三月清明节,男女簪柳作面,燕著榆,柳枝插檐,迎元鸟出郭踏青。先一日为“寒食上,女登墓,标楮钱焚化,增新土于冢上。”
“三日祀元帝,二十八日祀东岳。” “女子为秋千戏,男对百草。”
四月节,立夏,邑人咸入乡处,就农桑业。八日结浮屠会,设豆果等斋,竞施僧尼。十八日祀天仙,结会治农具。
五月五日,书门符,悬艾虎,浴百草汤。儿童臂系彩丝,谓之“续命。” 戚里互馈角黍,饮菖蒲酒。朱符以除百毒,佩灵符以避兵。初十日祀城隍。《十三》
日祀关圣
六月六日,晒书,晒鍼绣。储水造面,渍酰,浚井,改水炒面为食。伏日,造酱,食冰。七月七夕,女子设瓜果,祀织女乞巧。十四,采麻谷祀先,献神,置门左右。元日,祭墓。
八月中秋日,戚里馈糕饼瓜果赏月,比邻携酒集街衢,夜分乃已。
九月九日,蒸菊饼,饮茱萸酒,登高赏菊,婿女互贻服食。
十月朔,祭墓,送寒衣。农家皆设酒殽,燕佣人。下元日质明,祀先,毕场功,设醮䜩。
十一月至日,祭先逆女,拜尊长,如元日礼。修燧灶以祈寿。十二月朔日,浴蚕。八日食腊粥。二十四日,扫舍,设糖饼果菜祀灶。除夕多嫁娶,易门神桃符春联,插芝麻鞂于壁。《辞岁陈仪》,祀真宰祖祢,设庭燎爆竹,焚苍术。家人设酒围炉守岁。
揖尚,左家尚织。太白诗曰:“鲁人尚织作,机杼鸣帘栊。” 至今犹然。俗尚巫,常以男子靓妆,号端工戏。
按:滋俗,婚丧从俭,衣服布素,尚有先王之遗。奈习尚渐移,嚣凌间有。最可恨者,愚夫愚妇动辄轻生,投河缢颈,源源见告。噫安得家谕户晓,惩此恶习乎?
又按:夫子引南人之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 鲁俗固以巫为贱也。然伟然男子,竟为巾帼之妆;摆尾摇头,欲冀鬼神之悦。寡廉鲜耻,殊难为训也。
曲阜县 ,古鲁国也,在兖东郊。厥壤瘠卤,无坟衍之沃,民鲜生殖。邑以孔氏为令,因俗为治,法亦易行也。部使入境,若南北过客,展谒圣庙,供亿舆马之费,与郡城冲路相等,而受僻左之名,不设邮传,邑人苦焉。总其编户,孔、颜之族十得四五。其俗俭朴好礼,文不胜质,《汉书》所谓“尚礼义,重廉耻” ,固未改也。近来科第蝉联,仕籍甚多,克称贤圣之里。而邑境无寺观,民间丧祭,不作斋醮,四方僧道无敢入境,以阙里在故也。按《曲阜县志》:曲邑大都,重礼教,崇信义,有先王之遗风。韩宣子谓周礼尽在鲁,汉高祖谓守礼义之国,图经谓“家颜闵而人由求” ,信矣。至于岁时俗尚,元旦换符献神,立春作乐设戏,元宵燃灯制火,清明祭扫暖蚕,端午戴艾、中元荐食、中秋翫月、重阳登高,小阳春拜墓挂纸。腊八日为粥辟瘟,冬至其酒而相贺。念四祭灶,除夕拥炉,名曰“守岁。” 交际多行跪拜揖。尚左巾服,率归严肃。其冠、婚、丧祭,壹禀家礼,缙绅士人多行之;宛乎周情孔思焉。
宁阳县 古之蛇丘,兖北郊也。其城北多山,接岱宗之麓,《汶水》经之。明时,工部分司常以秋冬移驻其邑,后复改署河上。邑境狭隘,不通商贾,而土颇膏沃。其俗敦厚驯雅,易于兴善。明成化以前,士尚气节,以礼义相高,后稍衰薄焉。然地僻而政简,吏治称“易” 矣。
按《宁阳县志》:“元旦除夜种火,三更结束,享祀神祇。祼酒荐牲,焚香爇纸。祀先亦然。共食馄饨,号曰填仓。” 跪拜家长各庙参神,亲戚拜节,互相酬贺。立春先一日,迎春,春盘春饼,游戏春场。元宵先送灯于祖茔,家门内外,火树银花,三宿不断。春分分花,清明上坟,挂纸踏青,放风筝,妇女为秋千之戏。谷雨禁蝎。四月八登岱。端阳插艾叶,食角黍,系五丝,饮雄黄酒。六月六日,晒书、晒衣,作面,制炒面。七月七日乞巧。十五日荐麻谷祀先。中秋赏月,吃月饼。重阳食菊糕,赏菊登高,饮茱萸酒。十月一日,上坟,烧寒衣,辞场圃,犒农工。冬至拜官长。往日诗礼家拜尊长,近日废礼。十二月八日,食腊八粥。二十三日祀灶,贴灶马,荐糖饼,扫舍宇,除日嫁娶,俗传百无禁忌。易门神,竖桃符,晚撒芝麻鞂,名曰“踏岁。” 凡物借他人者,悉索还家,祭先行《辞岁礼》。
《冠礼》久不行,今“《诗》《礼》” 旧族犹知有“告先” 之礼焉。婚礼,士大夫家犹遵六礼,俗则不拘,但以通媒为定,杯酒为订。不计财礼,不责妆奁。娶必亲迎,不醮不御,奠雁代以鸡。女冠髻始行。入门拜天地,行合巹礼三日。庙见拜翁姑,行新妇礼。母家向女馈食三日。
丧事虽遵文公《家礼》,然从俗者多。凡亲卒,具米汤哭奠于城隍庙,乡则土地祠,号呼而返,谓之“泼汤” ,宁之陋俗也。近日虽有以家人代之者,终不若不行为合礼。三日成服,受吊诗礼家阖学公议谥号,为铭旌,焚于庙门外,俗名“送盘缠。” 亲友各备祭品,罗列于路,为饯赆状,棺厝正寝。每
七设奠,择吉发引,阖学送旌。向惟衣冠旧族行之,今多滥觞矣。发引日,设明器,题主留灵,小民惟书纸牌而已。马鬣既封,姻党始散,《诗》《礼》家不作佛事,今则孔孟之裔亦有不免者。至于搬演优剧,俗名“暖伴” ,此又无知小民之所为尔。儒家各祭其先,无庙即祀于寝。岁时忌日,焚香爇楮,奠设时食。松楸之间,三牲果殽,“随家丰俭,春冬二祀,中元间举而已。” 夫上冢展墓,虽非古仪,水源木本,能无遐思,或亦追远之一道也。宁于圣人之居密迩,遗教未泯,弦诵时闻,以德行文章著者,代有传人。迨明则科甲蝉联,后先辉映也。士敦礼让,勤诗书,诵读之馀,恒用力于南亩,不事虚名,无结社坛坫之习。非公不履县庭,衣冠咸尚朴质,即采芹登第,其俭素如故,出入惟蹇驴一仆。恂恂崇齿德,不敢以贤智先长者,间有《疾行躐》等辈,必共斥之。尤急公输税,以为齐民倡,无把持衙门,恶俗耻与胥役偶。公评咸出学校,遵师长约束,无不率教者。嗣因丰俭不一,俱以治生为急,或躬耕陇上,或适馆授徒,举业一途未能纯一,所以登《贤书》者寥寥。近日分题课艺,文风复振,庶几鸮荐有人乎饮食教诲,是固司牧学师之任矣
鲁俗重礼教,崇信义。宁故成邑也,更炙先圣遗风。民多椎鲁质朴,家务耕凿,力田者十之九,皆仰藉天时。妇女劳于馌饷,不勤纺织。近因多方训诲,稍事女红,士民亦不矜华饰,不事游玩。年丰轻五谷,稍有缓急,则出息称贷,故积蓄虚而殷富。少贸易不出乡,工技不作淫巧,其大故聚讼。间有一二不驯辈,近被雅化,俱若于训。急赋税,供徭役,从无逋欠;近行滚单法,更输将恐后。礼义不贵虚文,拱揖尚左。好事佞神者,群醵钱结社,以征子钱。远则泛海朝岳,近则建庙修醮。饮食多粗粝,珍异不登庖俎。燕会称家丰俭。屋宇多茅茨,衣裳惟绢布。吉凶丧娶,贫不能举者,则设席分帖,告助于亲友。闾里中有一善可称者,则公举于官,以示旌奖。然自前辛巳流离之后,元气未复,饥歉之馀,旱涝洊臻,人惟力耒耜而弃《诗》《书》。生聚教训,食时用礼,深有赖于父母斯民者。
邹县 ,古邾国也,在兖南郊。山川秀美,灵气所种,土亦垦辟,路当南北之冲,赋役烦重,民俗质朴,力本务农,不工贸易,士风端愿守礼法。孟氏之族可数百人,然寒素而朴,与孔、颜二氏同城之北,士伍错处,有司之法,时有所梗云。
按《邹县志》:“周公治鲁,尊贤而亲亲,故鲁俗崇信义,重礼教。邹近鲁,且有鲁地,风俗略相同。其民椎鲁质朴,士甘寒俭,耻奔竞,缙绅大姓穆乎恂谨,不饰边幅,农者什之九,然皆仰藉天时。妇女不勤纺绩,坐而待哺,亦不矜冶饰。有年轻五谷缓急不惮出息称贷,以故殷富者少。间有逐末不出乡,工不作淫巧,乡曲少长” 无渎伦,非大故不敢讼。好义乐施,急供赋役。婚娶相称,不计财礼。揖尚左,时醵金钱。结神社以祀诸望。饮食多粝,珍奇不登于俎。宴会不过侈屋宇,多茅茨雕峻者少有急分帖设酒,求助于亲友。人乐输赀,故事易举也。
四境之人:东近沂、泗,多拙实;南近滕、鱼,多豪侠;西近济,多浮华;北近滋曲,多俭啬。山僻中饮泉水之不流者,多生瘿袋,男女有之,甚至有项过其首者。其人物,行吁吁而卧,如同木石,不辨方向,不识数目。顾乃精耕耨,巧捆织,善栽种,勤牧养,以自食其力,有终其身未尝入城市与人相往来者。岁时立春,戴彩燕,食萝葡,谓之“咬春。” 先一日,迎芒神,设宴。至期,鞭土牛,观者取土涂灶。正月元日昧爽,设香烛,祭天地,拜祠堂,拜父母,以次而及。进椒酒,戚里相贺。三日祭墓,宴亲友。上元夕,通衢张灯结彩,放花炬,妇女群游,曰“走百病。” 女子邀厕,姑问吉凶。二月二日,画灰为仓,图中实五谷,压以石,名曰“填仓。” 炊糕逆女,女辍针工为舁戏。煎豆饼熏虫。逆女归宁,三日祀文昌。春分日为“春分酒,造酰。” 三月清明节,男女簪柳,以柳枝插檐,迎乙鸟出郭踏青。先一日为寒食,士女登墓,标楮钱焚化,增新土于冢上。三日祀元帝。二十八日祀东岳。女子为秋千,男𩰚百草。
“四月节立夏,邑人下乡处就农桑业。” “十八日祀天仙” ,治农具。
五月五日,书门符,悬艾虎,儿童彩绳系臂,谓之“续命缕。” 戚里馈送角黍,饮菖蒲雄黄酒,书朱符以驱百毒。初十日祀城隍,十三日祀关王。六月六日晒书晒针绣衣服,储水造面,渍酰浚。
井改水炒面为食。伏日造酱食冰。七月七日。女子设瓜果。祀织女。乞巧。望日登墓祭冢。
八月中秋,戚里馈糕饼瓜果,赏月携酒,邀邻友集街衢,夜午乃已。
九月九日,为《栗饼菊酒馈送登高》。
十月一日登墓,送寒衣,农家设酒肴,燕佣人。下元日,祀先,毕场功,设醮䜩。
十一月“冬至,官府拜节” ,庶民礼废。
十二月八日,食腊粥,以米豆枣栗杂煮之。二十四日,设糖饼果菜祀灶。除夕多嫁娶,易“门神桃符,插芝麻” 鞂于壁。辞岁祭真宰、祖祢,设香烛爆竹,家人设酒守岁,春祈秋报。其礼万历年间始废,而坛址犹存。
冠礼久废不行
《婚礼》为婚不拘六礼,但以通媒为定。杯酒可订,指腹可盟。不计财礼,不侈妆奁,必于亲迎,不醮不御,奠雁代以鸡,女必冠髻始行。入门拜天地三日,拜公姑,谒家庙,入室行合巹礼,母家馈食三日。有风之陋者。赘婿一事,婿承岳产为他人后,永不归宗。又如姑舅兄妹成亲,母女配父子,夫赘妇家,名曰“钩拐” ,为之养老管业。其妇生与后夫共枕,死归故夫同穴,行有可丑。更有“服内成亲” 一事。男家有丧,女以齐衰,至期送葬归,以吉服合房。女家有丧,男以车马俟于墓间。葬毕,女易彩服归夫家。皆沿习使然。细民行之,士大夫亦不以为意。
《丧礼》,“临危不复故后,哭奠于土地神祠,三日具服” ,制齐斩期功有差。腰绖其本,男左女右。父母俱亡,然后双垂。其冠制两耳缀以绵纩,易弁髦也。衣之襞积脱肩,其缝在外,示忙错也。以尺布裹头,乃邹与鲁哄时衣冠不备之遗制,至今未变。向不崇佛事,今晚近颇盛,虽孔、孟诸圣贤家亦或行之。
祭礼:元旦、清明、七月望日、八月中秋日、十月朔日,家家祭扫坟墓,无坟墓者祭于通衢。
泗水县 ,古之卞邑,地在蒙、费之间,山水所都。厥田墝埆,不通商贾,以稼穑自给,亦尚畜牧。民俗朴谨木讷,而颇劲悍,好𩰚讼,然赋税易给也。按《泗水县志》《汉地理志》曰:鲁地,娄、奎之分野也。东至东海,南有泗水,至淮,皆鲁分。周以少昊之墟曲阜,封周公子伯禽为鲁侯,以为周公。主其民有圣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鲁一变至于道” ,言近正也。濒洙、泗之水,其民涉,度幼者,扶老者,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长老不自安,与幼少相让,故曰鲁道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孔子闵王道将废,乃修《六经》,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业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以其民好学,上礼义,重廉耻。东阿于太史曰:“兖之为郡也,负山带河,左海右” 济,跨四州之境,兼数国之封,观风物土,欲比而一之,有不能也。总其大都,士廉而朴,不习进趣;民质而惰,不善盖藏。四人之业,农居六七,贾居一二。婚姻称家,往返略取相当,即贵阀大族,成礼而止,不过费也。烝尝燕会,奢俭得中,亦无锺鼎之华,丧葬从宜。士人之家,不作佛事,惟好为下里伪物。禺车禺马,秉畀烈火,以是相胜,而服制不能如礼。大亲之丧,斋民不过百日,期功以下,服或不备。葬法合族共域,以昭穆为叙,至数十世不徙,别则称疏。曲阜孔氏,自宣圣至今二三千年,皆祔祖兆,周回数里,他邑皆如之,此犹《周礼》“墓大夫” 之遗也。市里小民,群聚为会,东祠泰山,南祠武当,岁晚务闲,百十为群,结社而往,谓之“香社。” 又常以月朔为饮食聚会,醵金钱生息。即有死丧,计其所入赙之,虽贫窭,应时而葬,无暴露者,谓之“义社。” 又有醵金生息,以供租税,出一岁之息,岁岁用之,率不后期而完,谓之“粮社。” 亦有群,其宗族月朔为会,息金钱谷以供蒸尝,谓之“祭社。” 亦有父老罢吏,时相聚会,如香山洛社故事,谓之“酒社” ,此其常俗也。至如刁黠之徒,挟短长持吏及藏匿侦事之人,为之主名,以张威于里闬,在在有之,顾吏治宽严,以为盛衰尔。而愚民为左道所惑,习白莲、无为诸教,男女相聚,持斋诵佛,乱萌盗始于此兆焉。此皆诸邑所同,间有出入大校,不甚相远,故可括而称也。泗地与曲阜比肩而立,其于周、孔之教,衣被独先。故其风俗多醇庞厚朴,较于他邑。近古乡缙绅,敦信崇让,绝耻言人过,士羞奔竞,矜名节。民尚耕织,事畜牧,工不作淫技,贾不出乡井。婚姻之家,止于相称。丧葬有义社,置旌棺,贮财相赙。其在岁时元日礼天神,拜尊长,立春日食春饼,上元日张灯,清明日祭埽,初夏八日为“佛会。”
“端午日悬艾虎,食角黍,饮菖蒲雄黄酒,六月六日晒书衣,造神麹,七夕女童陈瓜果乞巧,中秋翫月馈月饼,重九赏菊插茱萸,十月朔日墓祭,腊月八日杂五谷为粥,念四日祀灶扫舍,除日给门神,换桃符爆竹守岁” ,盖大都与鲁属邑相类焉。乃若气习移人,民风日下,义社之起,最为近古。遂有奸民夤缘,指称助婚、助学、赙丧、温居等项,醵众人钱,名之曰“设席打网。” 又有富厚之家,闭户自守,畏言讼事,而一等刁顽,专目之为奇货,甚而挟长短持吏,阴结通家,以雄示闾里妇人。丈夫死则坐产招夫,旁若无人,以为得计。而苦旱为灾,至有数十成群,发冢鞭尸,而谓之“驱旱魃” 者。此风不禁,害将何极!
滕县 ,“古滕、薛之墟,在兖之南境,徐之北境。其地东北多山险,宜粟菽,俗好种树,而饶于枣栗。贫者常以农隙入山樵采作炭,富者能恶衣食,以致畜藏。然负固好争𩰚,以胜为能,急之则揭竿而走,窜入沂、费矿徒矣。城西南地广斥,故多陂泽,壤宜稻麦。其人竞相尚以侈靡,楼室车骑争为华巧,而无盖藏。当南北陆道” ,赋役颇烦。近已萧然靡敝矣。而士风雍雅和平。彬彬儒者不失邹鲁间意。有足慕者。
按《滕县志》,“古者以州异国殊,情习不同,故博采风俗,协比声律,以补短移化,助流声教。国土变改,民人迁徙,而风俗因之。” 滕封爵之馀也,考之《春秋》小邾,当时固已彝之。滕、薛皆以成国,而骎骎焉自趣于僻陋之俗。齐桓霸而盟会起,三国始与盟会文物,故薛《投壶》之文并载礼篇。小邾穆公朝鲁,答赋《菁莪》;滕文行丧,吊者悦服。齐既封田文于薛,为孟尝君。孟尝君好士,招致天下任侠,奸人入薛中六万馀家,故其俗闾里率多暴桀子弟。汉兴,叔孙通明礼乐,诸弟子共习者,咸为选首,公孙弘以白衣为三公,于是翕然大变,彬彬乎邹鲁之旧矣。自汉而后,风俗凡六变,汉与西晋,一变也;五代南北至陈、隋,一变也;隋、唐至安、史一变也,五代至宋,一变也,金、元一变也。金以滕界于宋,置滕阳军而民习兵,其豪富而有智略者,民群起而听之,故滕境有七十馀寨,而又多度僧道扁,赐寺观额名。元代亦然,邑民大率靡然其风矣。明初拯民汤火,二百年来,渐渍习尚,可得而《言语》云:“沃土之民慢,瘠土之民勤。” 故城东地多山险,宜粟菽。其俗好种树而饶于枣梨。贫者农务毕,则入山樵采治炭,妇女缉布,夜纺,车之声比屋相闻。富者能恶衣食以致蓄藏。然负固自喜,有至老死不入县庭。有司急之,则揭竿而走。险路通沂,费采金贩盐。恶少无赖之人,无尺籍伍符,发征期会,顷刻一发,三寻之矛林立矣。好竞喜𩰚,而负者不以讼于官,期报之而后已。以胜为能,犹有金、元之馀习。城西地沮洳,多膏腴,宜稻麦,其人竞相尚以靡侈,婚丧家用妓乐,纳采奁具、殡葬之物,以多为美。富家挽河、汴之材,起高楼,广堂室,饰车骑,镂一鞍,至费百金,然无蓄藏,一二岁不登,则楼室鞍骑易主矣。城南北大扺“阻山者其俗则东,濒河者其俗则西。而圜城具五民,民不土著者众,仰机利而食,废居居邑,贱则取之,贵则出之,农人病焉。总之,山居之民,千树枣,千足羊;濒河之民,千亩麦,千石稻;邑居之民,酤一岁数百酿,称贷子钱千贯” ,其人皆与邑膴仕等,人富而仁义附焉。民间丧事,半用浮屠语,言间元音,士人不立家庙,以墓祭为重,此其大较也。《长老传》云:“明宣宗时,会天下新去汤火,人民稀,约法省禁,有司务为招徕安集,无所扰害,黎民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儿状。诸生少者,事长如严师,缙绅务为恭谨。过里门自下车出,不张盖,不起室治第,俗淳庞质朴无文宪孝时,岁大穰,都鄙夜户不闭,然” 淳朴渐漓,好游子弟,飞鹰走狗,陆博蹋鞠,携娼妓弹鸣筝。东门外街巷清夜,管弦之声如沸,而富者豪于财,侠者豪于气,役财骄溢,武断乡曲,有司始以法绳之,法严令具自此始。武宗时,流贼乱山东,过滕,滕大被杀掠,而世宗时土木祠祀事大起。又南经越,北经边,大珰贵人祠,官将兵数乘传往来境上,滕益多募兵,萧然繁费。富侠之家,大率破产,甘食鲜衣,淳庞之气益漓,以至“父子兄弟异釜而炊,分户而役,好学者众,而博士后进子弟,负才自矜,长者顾逡巡退让之好” ,私毁誉而怯于公议,以故常为狐鼠恶少所侵辱。闾阎服饰,恣所好美,僭滥无度。男子冠巾丝履,妇女珠翠金宝绮縠,锦绣“罗纨” ,但有财尽能索尔。而游侠大猾,朋党作奸,盛气而游都市道路以目凡此
皆五十年前所无也。夫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好恶取舍,动静无常,随在上之情欲,故谓之俗。而班氏载《鲁俗》曰:“去圣久远,周公遗化销微,孔氏庠序衰坏。颇有桑麻之业,无林泽之饶。俗俭啬爱财,好訾毁,多巧伪,丧祭之礼,文备实寡。然其好学愈于他俗。” 即今犹然近之,岂所谓风气之系乎地者耶?若夫统理人伦,移本易末,一之于中和,是在人上者之责也。故备论之,为观风者采焉。
峄县 ,古之氶兰陵也,以《葛峄山》得名,在府东南,当鲁与齐楚之交,地多山水,饶沃殷厚,民以耕桑自给。其俗质直礼让,近鲁;宽缓阔达,近齐;轻剽任气,近楚;而山野民多劲悍《尢极》。《驳近时或弃本业》,《好浮游》寖失古风。
按《峄县志》,峄故鄙小县,然当鲁与齐楚之交,英雄战争之地也。春秋以降,事变叠兴,邾莒交侵,鄫社遂墟,此一变也。秦汉之后,更置郡县,草昧疆场,群盗窃据,中原板荡,没入五季,凡几变矣。宋弃河北山东,此地沦于金元者几二百载,重以李璮父子雄逼,此方嗷嗷赤子,裹粮而食,枕戈而卧,此何时也?迨及明朝肃清乱略,然流离转徙,亦已过半,土著大姓,百无一焉。所赖先王礼义之化,洙泗之教,犹在人心。而风移俗易,迁染于诸国者,亦多有之。其质直怀义类鲁,其宽缓阔达类齐,其轻剽任气类楚。至小民,羯羠悍劲,相随椎埋,掘冢作奸,草莽俚语,不可究解,至今犹染遗风,此谣俗大较也。询之故老,咸谓“弘正以前,人情简朴务稼穑,士亦循循慕学有古风,庶几古《图经》所称者。数十年来,民弃本业,好浮游,士多竞虚文,美冠履,负气自高,古昔醇质,荡然尽矣。先王遗化其谓何?转移化导,此在邑大夫与乡人士责也。
金乡县 ,古之昌邑,盖泽国也,以金山得名。地僻而狭,不通商贾,士习礼让 。按《县志》:“士大夫婚礼,不论财丧,间不用佛屠,葬用昭穆,祀宗四代” 乡民则不然。岁时土俗,元日长幼夙兴,设果肴,焰冥财,礼天地,祀祖先,旦称觞,为尊长寿,以次序拜。已遍登亲友门庭,拜贺往来。数日始定。立春观土牛,茹春饼,以白萝葡为春盘会宴。元宵设果酒,蒸小灯数百盏醮之。中庭灶井、户霤各置一盏,或送灯各庙宇,火树银花,巷市喧腾,夜分往来不绝,名曰“走百病。” 清明,男女插柳枝祭先垄,名曰“踏青。” 端午,长少佩艾,或饮雄黄酒解粽。小儿以彩绒作绳系项,谓之“续命。” 六月六日曝衣,七夕乞巧。七月十五日荐麻谷。中秋以瓜果酒肴相邀,名曰赏月;重阳登高,饮菊花酒。十月初一祀先垄,剪纸为裳焚之,名曰送寒衣。腊月八日吃粥。二十四日祀灶神,荐以饴糖。除日多嫁娶,贴门神桃符,以祓不祥。书“宜春” 字。夜多爆竹声。
鱼台县 ,古之方舆,壤接丰沛,在河漕之旁,地多沈斥。其俗谨厚畏法,词讼甚简,嫁娶省约,不论财贿与诸邑同。谷亭在河上,一聚落也。贾人陈椽其中,鬻麹糵,岁以千万。自运河北徙,市里为墟,而邑鲜居积矣 。按《县志》《汉地理志》曰:“鲁地,奎、娄之分野也。东至东海,南有泗水,至淮,皆鲁分。” 周以少昊之虚分,周公子伯禽为鲁侯,其民有圣人之教化,故孔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言近正也。濒洙、泗之水,其民涉度幼者,扶老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长老不自安,与幼少相让,故曰鲁道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孔子闵王道将废,乃修《六经》,以述唐虞三代之道,弟子受业而通者七十有七人,是以其民好学,尚礼义,重廉耻。今去圣久远,周公遗化销微,孔氏庠序衰坏。地狭民众,颇有桑麻之业,无林泽之饶。俗俭啬爱财,趋商贾,好訾毁,多巧伪,丧祭之礼文备实寡,然其好学犹愈于他俗。按邑属《鲁,风》与鲁近。
“宋地,房、心之分野也。今之梁、沛、楚山阳、东平,皆宋分也。周封微子于宋,封弟叔振铎于曹,其后稍大,得山阳、陈留,二十馀世为宋所灭。昔尧作游成阳,舜渔雷泽,汤止于亳,故其民犹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穑,恶衣食,以致蓄藏。宋自微子二十馀世至景公灭曹,灭曹后五世亦为齐、楚、魏所灭,三分其地。楚得” 其沛。沛楚之失,急疾颛已;地薄民贫,而山阳好为奸盗。
《隋·地理志》曰:“彭城,鲁郡地。在列国则楚、宋及鲁之交。考其旧俗,人颇劲悍轻剽,其士子则侠任节气,好尚宾游,此盖楚之风焉。大抵徐兖同俗,故其馀诸郡,皆得齐鲁之所尚,无不贱商贾务。”
《稼穑》,尊儒慕学,得洙泗之俗焉。
《宋地理志》曰:“京东路分为东西两路,得兖、豫、青、徐之域。其俗重礼义,勤耕纴。”
《马氏通考》曰:“兖州旧疆界于河、济,地非险固,风杂数国。秦汉以降,政有混同,人情朴厚,有儒学。及西晋之末,为战争之地,三百年后,伤痍偏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徐方邹鲁旧国,汉兴犹有儒风。自西晋之乱,天下分裂,分居二境,尤被伤残,数百年中,无复讲诵。况今去圣久远,人情迁荡,大抵徐、兖其俗略” 同。
元《方舆胜览》曰:“鲁郡家家、颜、闵人人、由、求、糓宜四种,土色黑、坟。”
明史氏曰:“鱼台,泽国也。宋、元时为河水之汇,今在漕渠两岸。地多沮洳,间成膏壤。俗稍华侈,士好文采,民逐末利。”
《兖州府志》曰:“鱼台” ,古之方舆,壤接丰沛,在漕河之旁,地多沉斥。其俗谨厚畏法,词讼甚简,嫁娶省约,不论财贿与诸邑同。
本邑旧志曰:“地近邹、鲁,民沾圣贤遗化,尚礼让、务耕读,犹有古风。郡县而后,风随时易。在今则婚不论财,士矜节行;宦游者多守廉介,归率清约。若民俗逐末轻农,寡积尚浮,是在转移世风者之一变云。”
单县 ,古之单父,兖南境也,与归德接界。地广而辟,民居甚夥,以耕桑为业,不通商贾。明初,风俗俭朴,车服简素。后稍奢侈,好𩰚健讼。东南两界颇有萑苻之奸,然赋税易完也。
按《单县志》,“地辟民稠,俗尚礼逊,颇有古风,见《图经》。” 明初,民尚俭朴,营居者三间五架,制甚狭小服布素,燕会不过四簋,惟资农业,不事商贾。成化以后,俗渐奢靡,富者之居,僭侔公室,丽裾丰膳,逞忿健讼。邑之东南,地接三省,势界两河,聚赌谋盗,时亦有之。迩来循良视政,躬行节俭,严法裁抑,民皆观化渐古矣。虽闾阎无周岁之蓄,其赋税输贡,非荒岁皆迎期而集,比诸县为最近。有持斋念佛一流等人,聚众成群,恣意煽惑,自称为行善,将来不知所终,亦风俗之渐坏也。城武县 ,河上小邑也。常有河患,城几漂溺,土著甚少。地僻而远,货易不通。其俗质而健讼,婚不论财,丧不作醮,服用从俭,后稍奢靡。
按《城武县志》:城武平原多瘠土,民俗坦夷,无机械狙诈之习。《一统志》云:“沐圣人之教,习桑麻之业。” 史云:“厚重多君子。” 冠礼近多不行婚礼,士大夫家论门第不论财,妆奁鲜金玉饰,乡民辄以杯酒联姻。丧不用释道,棺椁衣衾务从厚木,以柏为上。圹多土穴,间用砖灰。祭礼从丰,上元、清明、中元、十月朔,男妇上冢哭奠,清明日添土于墓,挂纸钱。十月朔间剪纸衣焚于墓,曰“送寒衣。” 疾病信医不信巫,犹有先王遗教云。室尚楼居,在城多岸阁,在乡多觚棱。厅堂皆用三楹,民间多住草厦。
《耕获用牛》。但不谙蓄泄,旱潦辄束手,无何惟风雨以时,乃庆有馀。
衣多布素。公会宴饮,乃服鲜华,然亦不以此相竞。妇女率织纴治家,不尚膏沐。
食尚俭约,无故不杀鸡豚,日止二食。居常“麦粟蔬菜,惟大事宴会乃设席成礼。亦多鸡豚鱼鸭类,缘地无珍错,虽有力不能致尔。”
士习重名节,轻势利,有败行者,众非笑之,不为士林齿,虽亲知富贵,不屑也。然遇事多退避不果,此亦民不兴行之渐。
不事储积,宾客馈遗,稍近奢侈,以故民多虚耗。有心世道者,当思变计云。
武邑僻仄,无舟车之辐辏。日中贸易,惟布绵、柴米、蒜茄诸物而已。
元旦吃枣糕,躧麻鞂。夙兴具祭品,香烛拜神祇,并灶祀其先。已拜尊长称觞,先长不类古,屠苏饮。
立春前一日,乐户傩。吃萝葡葱饼等,谓之“咬春鞭。” 春日拾取春牛泥涂灶。十五日蒸面茧,盖古卜茧之意。前后三夕设面灯,置户牖几榻罂釜间。
十六日质明,以艾炷炙衣带,谓之“炙病。” 民间迎女士出城,谓之“走病。”
十七日不燃灯,燃则鼠啮衣。
二月二日,以灰界户壁间,禳毒虫,围仓囤,实以五糓。清明日折柳枝插门戴首。三月二十六日,文亭山大会,邻封商贾,数百里外皆辐辏焉。
端午日,戴艾叶,用五彩缕系小儿臂足,食角黍,饮雄黄、菖蒲酒,各以时物饷于归女及所聘待。
年之女曰“追节农家妇。” 是月以麦秋归宁母氏。六月六日曝衣书,早辰取水造曲糱。
八月十五日,设西瓜、月饼、拜月,张筵翫赏。九月九日,携酒登高。
冬至日祀先,诗礼家拜尊长。
十二月八日,啖粥剃发。二十四日祀灶。除日多嫁娶。术家言“与清明日葬,皆不卜。”
《志》曰:“燕赵之悲歌,吴越之灵秀,岂其天性然哉?无亦风土使之城武,平野曼衍近邹鲁,民质直多古意。”
曹州 ,古济阴之地,在府西南,与濮阳接境。《汉志》称:重厚多君子,有先王遗风,好稼穑,恶浮食,以致蓄藏。以今观之,和平舒缓,彬彬礼让,与古所称不大相远。民家子弟间亦习骑射,尚义勇。又《古志》所云:“富者夸诩车马,贫者沉湎于酒,不善积蓄。” 今其遗风尚有焉。按《曹州志》《曹风》上考古《昔蜉蝣》三章,始见于《诗》,《汉地理志》云:“昔尧作游成阳,舜渔雷泽,汤止于亳,武王封弟叔振铎于曹。故其民犹有先王遗风,厚重多君子,好稼穑,恶衣服,以致蓄藏。” 《图经》云:“人务耕桑,朴而不华,有古风趣。” 《通考》云:“地非险固,风杂数国。秦汉以降,井里混同,人情朴厚,俗尚儒学。及西晋之末,伤痍偏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 明史氏云:“曹州为宪节所驻,控掖鲁宋之间,亦雄镇也。其俗大都士廉而朴,不习进趋;民质而惰,不善盖藏。农居六七,贾居一二。丧礼尚俭,宴会从减,一切《仪礼》,无过费也。” 历征往牒,曹之风俗亦云美矣。即证于近今,矜廉隅,耻干谒,驯谨易治,赋税早完。男子专务耕织,不事商贾;女子治丝枲,纂组无惰。其醇朴大略不异古风。乃迩来间亦习尚奢靡,互兴讦讼,渐入浇漓,还醇复古,所望于贤士大夫求其敝而砥柱焉。
冠礼,在明隆、万前犹延宾行三加之礼,以后绝迹矣。婚嫁颇不论财,然亦不较别门族,问名后,皆有宴会,与宴者以物赠之,名曰“拜筵。” 亲迎日,诸姻内眷皆具筵往馈。尽三日,女家以鼓乐迎婿至家,亲友竞以盒酒相贺。至晚复以鼓乐送婿,亲友陪至婿家,宴饮极欢而罢,谓之“餪婿丧礼。” 士大夫旧不用浮屠,迩来竞崇佛事,相沿以成风矣。宅兆叙昭穆,不轻别徙,伦序既正,兼得古人敦睦之意。祭期多用俗节,不依四时,分至令序。且𢘆遗祠堂,设墓所,虽士大夫家不知易也。致生体魄,而致死神灵,非先儒所谓“不仁不智” 者欤?
居室墼涂茅盖者十之七,甓甃瓦覆者十之三,大率有宇无栋,一遇河决地震及霖雨连旬,则倾圮立见。即富者垣用砖石,终不若用栋之久且固也。
衣服用木棉、鲜麻枲,从土宜也。或染或素,男子妇人,𢘆杂用之,虽富贵家亦然,雅称古朴。迩来负贩舆卒之子,一旦获多金,据厚藏,辄服锦戴貂,扬扬夸耀市井间,绝不知其荡检越分,盖服妖也。自近奉定例,恶俗稍变矣。
饮食无论贫富,朝饔夕餐,皆尚麦贵稻,酿黍及高粱为酒,有黄、白二品,鸡、豚、羊、畜以斤计价。水族甚少,海味尤罕。牛有禁不宰食。虽巨室世宦,日用弗尚奢侈。惟迩来宴会,以多品大器相夸诩,细民效之,至有典卖称贷,以备一筵之费。近得士大夫立《八簋约》,稍挽浮习,亦与奢宁俭之意也。
元旦,皆于院落结棚插竹,陈酒脯供门神,贴画像。祀灶于灶陉,设纸像祭之。祀祖先于祠堂,无神主者,亦设纸像祭之。家人长幼悉盛衣冠,以次序拜,如礼进椒酒,为尊长寿。谒神祠,亲友往来交贺,谓之“拜年。” 是日,市肆不张,工商罢业,具酒食征逐无虚日。
至元宵,先二日,于通衢架木为棚,悬灯结彩,竞为丰登兆。届期,男子三、五结伴,游散竟日,谓之《走百病》。扺暮,张灯具筵庆赏。妇女间有出游者。春社日集镇村塾,凡有祠宇,皆作戏赛祷。秋社亦如之。
清明,男女老少悉戴柳枝祭扫先墓,增新土。墓上男子游饮郊外,谓之“踏青。”
五月五日,插艾于户,食角黍,饮菖蒲酒。妇人剪《茧虎》,制绒符为饰,小儿带长命缕。
六月六日,晒衣物书籍。
七月望日,荐麻谷,或插于户。
《八月望日,作“月饼” 相馈遗,飞觞翫月》
《九月九日》登高饮,菊酒佩茱萸。禳灾。
十月朔日,祭扫先墓,如清明日。剪纸为冥衣焚化,谓之“送寒衣。”
冬至交拜,略如“元旦仪。”
十二月八日作粥,杂枣栗于中食之,名“腊八粥。” 二十四日扫宇舍祀灶。俗谓“辞灶。” 除日洒扫室堂,易桃符,嫁娶无忌。家人长幼拥炉序坐,宴饮爆竹达旦,谓之“守岁。”
曹土浮薄,民间农务不勤,粪力视江、浙仅六之一,视济、兖亦仅三之一。种植五谷,各随地利,顺天时。高宜黍、稷,下宜稻、菽,沙宜木棉,馀种凡地皆宜谷。雨后种粟、粱、黍、稷,至秋收刈。稻、芝麻间有之,种刈亦同。清明后种木棉,三秋续收。初伏种菽,末伏种荞,俱秋杪收刈菜子,种于初秋。来夏四月刈二麦,种于仲秋,小麦居多。先大麦布种,历冬至来夏五月收刈大麦成熟。“在小麦前,通计小麦居十之六七,馀谷居十之三四。或俟收麦后,就其地种之。” 农隙,小民亟《茅索》乘屋,以治居室之事,但不习担负,即二钧之重,至一里之远,皆用驴骡或以小车载之。
小民轻生好𩰚,酗酒、鸩色、博奕相诱,以致资产荡析,转而为盗,盖无藉者为之倡也。乡愚不知礼法,一有不平,辄不量轻重,讼之于官。有竞毫末财利者,有逞一时小忿者,有自昏于事而听人主唆者。亦有一等奸险棍徒,专用刁术构人争端,彼从中射利起灭任情,吓哄在口,惟恐讼不久、家不破者,实良民之大蠹也。虽屡经惩治。亦不知警。
曹县 ,古之楚丘,在黄河北岸,去府极远,与河南大名接境。地饶而沃,生息蕃庶,故多世族。声名文物,号为华侈。士修礼让,民务耕桑,与曹州同俗。然尚鬼信巫,疾不迎医,好讼善𩰚,与鲁殊风焉。岁时赛祷神庙,男女醵酒作会,此曹、濮间皆然。好种花树,甚于州境,多者至数十亩。士族以资游玩,贫人以营殖云。
按《曹县志》:“士淳民良,曹邑旧风俗也。明季黄河屡决,盗贼猖狂,兼以连年大祲,饿殍载道,人无室家之乐,而风俗于是大坏。”
国初刑清政简,淳良之风大有可观。迨“李贼” 之乱
屠戮焚劫之惨,亘古未有。曹之士民,穷苦极矣。故“君子弃义而逐利,小人犯上而好讼。” 数年以来,安全而教谕之,渐归淳厚矣。富赖凶暴,势固然也。易俗移风,其权不自上欤?
正旦祀祖先,谒神拜尊长,其亲友亦互拜贺,人日燕会。初八日接星。立春前数日,演春。先日迎春,士女填街,食春饼。十三日赛城隍神,新弁服,有傩事。上元张灯火,树银花,三日不绝。元宵,士女过石桥,游烈女寺。城内艮方李光禄赐葬处,翁仲拱列,有疾者。是日往炙石人而游观,士女络绎成队,与省会都下略相似焉。二月二日为龙抬头,围仓囷,食煎饼。春分为花朝,赏花酿酒。清明封墓祭奠,插柳踏青、御秋千。三月三日为浴佛日,谒佛寺。四月八日为菩萨生日,修水陆谷雨,禁蝎。端午谓之“端阳” ,亦谓“重午” ,解粽传艾,饮朱砂,菖蒲酒,赏榴花。六月六日早取水不腐,用以造曲。是日曝衣书。初伏日食冷饭,洗六畜。七夕乞巧,中元荐麻谷,或插于户。中秋玩月,食西瓜、月饼。一年乐事,除元宵外,惟端午、中秋,家为燕会,其或兴或止靡常矣。九月九日为重阳赏菊,馈菊花饼。十月一日墓祭,烧寒衣。十二月八日啜粥髡小儿。二十四日扫舍祀灶。除夕易门符,陈祀仪,饮辞岁酒。凡借器物,悉取回,谓“守岁” 云。而嫁娶之失时者,辄于是夕行之。故每换桃符荐门联之际,箫鼓屯拥,铜吹噪天。俗语“诸神不在为偷娶” 云。俗之相传,盖已久矣。定陶县 ,古曹国之墟也。在二曹之间,与之同俗。邑颇狭小,而民居稠密,土壤平羡。明初宫室尚朴,服不锦绮,器用陶瓦。近时稍务炫耀,然婚丧有不能举者,亲友共助之,二曹亦然,此为“《淳风》尔。”
按《定陶县志》,尧作游成阳,舜渔雷泽,汤居亳,故其土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穑,恶浮食,以致蓄藏。尚礼义,重廉耻,业桑麻,农工勤于耕织,商贾杂四方之民,女工治丝枲纂组,无惰游,犹有陶渔之风。人情朴厚,俗尚文学。及西晋之末,为争战之地,三百年间,伤痍已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五代承唐之乱,田里壮少弃本业,酒食歌舞驰狗马,世亦多变矣。其民二男三女,畜宜六扰,谷宜五种。
婚丧礼仪:婚礼问名后,其与宴者以物赠之。丧礼,士大夫家不用浮屠,近亦有用鼓乐者。宅兆颇因古人昭穆之意,其或婚丧,贫不能举者,置酒请亲戚邻友,助之有差,谓之“告助。” 盖,厚道也。居室服食,居室甃以瓦甓,贫者覆以茅草衣服。
用布素饮食。重麦贵稻。
岁时习尚。元旦画门神贴桃符。家人序拜,亲友相贺,楣贴画鸡。元宵造麦茧张灯。次日皆罢职业,散游竟日,谓之“走百病。” 二月二日以灶灰围屋壁,云辟虫鼠。清明,少长皆戴柳枝祭先墓,女之嫁者归宁。四月采桑,饲蚕缫丝。端午啖角黍,饮蒲酒,戴艾。小儿系彩。六月六日曝衣晒书。中元荐麻谷,或插于户,拜扫先茔。春、秋二社集场村畽,会众祈报。中秋,贫富皆欢饮。赏月、重阳,饮菊酒;登高、下元,诣先垄、送寒衣。卑幼拜尊长、祀先祖。腊月八日,食腊八粥。二十四日祀灶。除夜,老少共饮,曰《分岁》。
济宁州 古之任城,济州治所也。去府仅六十里,在运河北岸。其地南控徐、沛,北接汶、泗,为河渠要害。江、淮货币,百贾会集。其民务为生殖,仰机利而食,不事耕桑。俗在奢俭之间,士人美秀有文,号为儒雅,科名甚盛焉。《汉志》所云“事浮薄,饰巧伪” ,今其遗风犹有之。
按《济宁州志》,史称“邹、鲁文学,其天性,其民龊龊有桑麻之业。稽州之四封,东为邹,又东为曲阜,北为汶上古中都,西为武城子游弦歌邑,近在百里内,圣贤教化所涵濡及之者也。民淳朴敦本力农,邹鲁古俗,盖大率相类。”
陈傅良云:“论人于邹、鲁,当取其真朴,不当取其浮华是也。”
旧《志》:济当漕河要害之冲,江淮百货走集,多贾贩,民竞刀锥,趋末者众,然率奔走衣食于市者也。郊野之氓,务耕种,愿朴畏法,俗知俭而不务奢。士美秀而文,彬彬儒雅,科名颇盛。里中庆吊往来,有亲睦之风。人多善良,无暴戾恣睢之习。急公赋,怯争讼,此济俗大端也。
济士大夫家多遵用《文公家礼》,间有繁简不同。近复杂以俗礼。而遵用正礼者亦日趋文缛,俗尚杂糅,承讹莫辨。
男子始冠,行三加冠礼,祀祖先,拜父母尊长,宴会宾客,贫者一加而已。今废。女子初笄,未许字,受于父母;既字媒氏,闻舅姑馈仪往来,始笄。婚礼,男先媒妁至女家,问名、纳采、请吉、纳币、亲迎,贫富之家大概相同。士绅家不受聘财。婚前一日,女家备遣嫁妆奁送男家。女家父母及众戚至男家铺设,男亲迎诣女家,女家往送。男家,庭设香案。女入门,男女同拜合巹。饮毕,男至女家,行礼于女父母。三日,妇庙见,拜翁姑,见家长幼,始归宁。
丧礼,初丧如《家礼》诸仪,停柩于堂,亲知闻讣,吊于丧次。自始丧七日,以七计日,或一七、二、三七罢吊,尚佛事,僧道忏诵。丧次殡,则先举纸开丧,或数日、半月、一月,主人候宾吊奠,如初丧仪。宾始祭赙,至日送至墓,奠拜,还,安主于堂。奠拜祭礼。将殡,择日迓,亲友行礼,三献柩前,古将葬之祖祭也。虞祭及墓祭、庙祭,行之者罕,然,间有行者。
盖!风俗之必有美恶也,固也。苟侈美而讳恶,即有移易之思,孰与权补救哉?济宁当水陆之冲,四方舟车所辏,奇技淫巧所集,其小人游手逐末,非一日矣。又迩畿甸圈田之后,缙绅冠盖往往侨栖,而转徙之民僦处浮寓,流土杂居,高者务奢靡,沿流仿效,顽者争锱铢。欺伪丛生,几失变鲁至道之旧。此亦省方观民所宜却顾而深虑者也。《史》称“邹、鲁天性文学,民龊龊有桑麻业” ,犹淳朴遗风焉。其君子以读书慕道德、通经济者为贤,又兼习应世之文,科名颇盛。仕宦之家,耻妍饰舆马,黄发致政,徒步里门,裋褐平头,澹如也。钜室婚嫁,羞于论财;朋友死而贫者,为之经纪其丧,抚其遗孤。农夫稼穑,不习商贾之事;“租税先入者为良民子弟,不修本业而博奕饮酒者,人皆贱之。妇女勤织纺,早作夜息。名家望族女子不宴会,不游行祠庙郊野” ,此皆流风善俗之可称者也。至若富显召宾,颇以饮馔相尚,水陆之珍,常至方丈,中人慕效,一会之费,几耗数月之食。丧葬之家,置酒留宾,若有嘉客。輀车,纠结华盖,儗像宫室,锦绣金碧,雕缋陆离,贵者百金以上,贫者亦不减三五十金。民间丧柩,有十馀年濡滞不举者,吊丧无问疏戚,遍贻麻巾枲带,盛陈葬仪,炫耀衢路。走马柏竿,杂耍优剧,以致观者。妇女儿童,接队骈阗,尘昏障日,以观葬之多寡,评丧礼之厚薄。里人郑孝廉与侨有《俭戚说》、陈廷尉扆铭辈有五簋约,虽极力维挽,莫可转易。往数十年,后生见前辈必严重之,钦其行义,奉为模楷。迩者渐成侮老之习,即貌敬者而背辄姗笑之,浮薄群处,议论风生而又甚。
者儒服市心,力求垄断,满口驵侩,恬不知耻。女死索嫁,时装赍,健讼不休。或育有子女,年近桑榆者犹然,大率多无赖下户也。呜呼!风俗犹江河也,趋日下矣。伊于胡底济以醇谨之俗,不数十年而迳庭若斯?识者有“文胜质漓、骄生礼废” 之忧。夫民之趋上也,捷于令,教化亟行,隐若枢机,有心权补救者,安可不为之却顾而深虑也?钜野县 ,古大野泽,所谓“大野既潴” 者也。在运河西岸,壤多原隰,士知业儒,民务本业,而信鬼好佛,轻𩰚健讼,亦间有之,故有河患。五方之民,或错处焉。
嘉祥县 本钜野所分,即“《西狩》获麟” 地也。在运河西岸,居万山之中。民务稼穑,俗亦朴陋,不事浮靡,婚丧相助,有诸邑风。
郓城县 古之廪丘。鲁有二郓,此西郓也。在府西南,与濮阳接境,其地广衍饶沃,土宜木棉,贾人转鬻江南为市肆居焉,五谷之利,不及其半矣。人情朴质,俗尚彬雅,无浮游之习,称易治云。按《郓城县志》《图经》曰:郓城近圣,居产名贤,大都人情质朴,俗尚儒雅。士大夫重廉耻,崇礼让,百姓守法奉公,尽力南亩。又曰:人务“耕桑,朴而不野,有古风趣。”
《汉书》曰:“君子好稼穑,恶浮食,多致藏蓄。” 按《通考》曰:“地非险固,风杂数国。” 秦汉以来,井里混同,人情朴厚,俗有儒学。西晋之末,为争战之地,三百年间,伤痍特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西郓居鲁卫之间,二国之风各半。民务稼穑,多读书,士风彬彬,聚会则相欢,守望则相助。重儒雅而轻势利,存廉耻而羞苟得。邑有贤者,则众服而推誉之;有不韪者,则群聚而救正之。衣冠之家,相让无争,是以人物间出。《府志》谓:人情朴质,俗尚儒雅,无浮游之习,称“易治” 云。后世稍易,无长虑却顾之图,有急迫短促之象。以故淳庞日漓,奢靡相竞。所趋既乖,兴废无常,未必非教化风俗之衰也。
东平州 古之郓州,唐天平节度所据也。在漕河东岸,当水陆之冲。自宋、元以来,独为一路。其城郭规制,甲于东省,而地广民稀,田不尽垦,驿传疲累,人力匮诎,称雕耗矣。故多士族,宫室壮丽。其俗浩大,宽舒不为促狭,亦不至华侈。而尚气任侠,不能匿情自饰,短长易见也。
按《东平州志》,上行下效,习以成风,入国问俗,惟里仁称美焉。古郓界在齐鲁近,圣人之治,若此其甚,礼教信义馀泽犹未泯也。今仰稽往牒,说《诗》《书》而敦节孝者,代不乏人,虽其天性然哉?抑风气之渐摩,有由来欤?宋郡守刘敞曰:“东平盖古之建国,其四封所极,南则梁,东则鲁,北则齐,三者皆大国也。其土沃衍,其民” 乐阜;其君子好礼,小人趋本;其俗习于周公、仲尼之遗风,馀教可训以《诗》《书》。《旧志》载,士重科第,人尚气节,务耕织以养生,为乡约以送死,犹有周、孔之遗化焉。至于民间丧事,崇信浮屠,张乐䜩宾,故俗相沿,其来已久。移风易俗,则主持政教者之任也。汶上县 古之中都,非鲁所谓汶上也。地多膏壤,树艺丰膴,甲于他邑,而陂泽沮洳之场亦居其半。雨水流潦,禾菽不植,惟秫与麦生之。陆当孔道,水迫漕挽,赋役烦重,号为“冲剧县” 矣。故多士族,宫室服食,颇称崇侈。其俗宽博易直,不为小文,有大国之风。
按《汶上县志叙》曰:“郡乘称:汶俗宽博易直,不为小文,有大国之风。” 以今所睹记,觉渐异焉。缙绅先生之高尚者,即朴雅恬退,恂恂如困顿时然。冒姓者狐假丛借,或修怨攫利以肆其武断,士类怯公议而好私诋,搏景传声,以舌为政。里中之难或不惮,阴佐其筹,又宁止济风波而各有一壶之心哉?至于庶民,惟负山“而居者,谨守桑麻之业,其馀瘠土,亦勤于稼。” 而濒汶一带,擅水土之饶,转羡粟以致巨赀,气盈计广,奢诡互用矣。漕之间廛列庐比,仰食机利。再西则地宜木棉,纺车之声相闻,远者距城或二百里许,土旷民悍,不任追呼,视负郭而居者如异地然。此其大较也。若胥隶之徒,类张目攘臂,意气自豪,或“为侦者主名,以持吏长短;而阴险者,又飞语兴谣,匿名标帖,意所欲中,惨于鬼蜮,其害可胜言与!乃健讼之人,喜竞笔端,章大者逮至百馀人。民间私𩰚,辄率老羸疲癃为奇货,以争胜局。其愚民为左道所惑,持斋诵偈,男女相聚,渐酿乱萌。而无藉少年,则𩰚鸡呼卢,佚游群饮,不事生产。” 噫!移风易俗,莫善于礼,乃今大者,亦概从隳废如三加之醮,缺然无闻,而婚或论财,丧或燕宾,妇人不分吊生哭死之义,临男丧谬下急泪。
亲终不复,惟合内外之属,委壶浆于神宇。而士大夫之家,有主无祠,止于间设墓祭,其视紫阳所集诸礼,何啻弁髦耶?乃宫室服饰什器之类,即品官所不敢备者,富民又惟意所适,不问宪典矣。俗尚如此,惟礼可以已之,愿司风教者留意焉。
东阿县 治在谷城府之北境也。其地南多谿谷,北多原隰,土壤瘠薄,山水峻急,鲜有千金之室。两京孔道,征发甚剧,民弗堪也。故多士族,其俗朴俭沉深,崇尚文雅,以风节相高,耻为奔竞。冠服居室,不慕鲜华,而礼文有不足焉。市里之民,颇多佻薄,与士风相反。然亦守礼畏法,租税无逋,号称“易治” 云。
按《东阿县志》,盖吾邑百年以前,风气庞厚,民俗淳雅,不可几矣。“自所闻长老及亲睹记,其士人类亢言厉志,以气韵相高,谈说有情思,而宽缓不矜特礼容朴略近于质野,冠服喜俭素。往诸大臣家居常著小冠,诸生因效之及室屋门巷亦不甚修饰。又善自闭,耻以所有炫鬻先达名公有所建树,著述多匿不传,子” 孙莫能名焉。地近邹鲁,士知自重,号为“诸生。” 不窥市门,不入酒肆,或有干谒嗜利,辄共姗笑,游宦而以货归,士论亦鄙之。然俭不中礼,弛或逾绳,后进之士,自行一意,口多微辞,好为歌谣,以相调谑,此其弊也。人民佻巧,矜才技,市井胥徒,修饰自喜,服食鲜华。家无担石,出辄衣帛,蹑文履。田多硗瘠,人“性澶漫,少虑不工。生殖虚浮,鲜盖藏,易困乏也。” 一二负贩,转鬻食货,给邑人之用,四方珍奇,大都略备,总之士朴而民侈矣。邑人讼狱希简,不能为浮词诈。吏即有诳语,一诘即顿首服。唯数年来,民间无雄黠者,而赋亦不负,令出如约,由近令长得而治矣。岁时风物,与他邑相类。礼亦俭薄,婚不论财。闾里为“义社” ,榷金息之,以给死丧。故虽至贫,吉凶礼不废,而贵家大族,亦无所纷华。召客用一幅札,仅书名姓。宴会设一案,数盘盂盛馔,坐三五客。近里人聚食,率用长札,甚或专席。盘盂至数十品,凿朴为雕,其实纤啬。比年民日益贫,时节宴会,相对饮啖,无奕博之欢。诸少年贵介,弹丝挟丸,游市里者绝少,盖其气萧然焉。张秋在河上,五方杂厝,风俗不纯,大抵仰机利而华俊,与邑人绝异,若越境然,乃近亦衰息矣。
平阴县 ,山邑也,古卢县地。城郭甚狭,厥壤南境墝埆,北境平衍,膏腴居半焉。民力耕耘,禾蔬肥茂,僻不当道,赋役亦简。其士风质朴重厚,好兴礼让。而山谷之民,颇称狙犷,惨不畏法,虽小而难治也。
按《平阴县志图经》:“人务耕桑,朴而不华,有古风趣。”
《通志》:秦汉以降,井里混同,人情朴厚,俗尚文学。及西晋之末,为战争之地。三百年间,伤痍实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
王公环《旧志》云:“民俗质朴,士尚礼义,有邹、鲁之遗风。” 何公《海晏旧志》云:“士不服罗绮,女不饰珠翠,交不烦虚仪,席不尚多品。” 向犹及见,今皆反之矣。
阳谷县 在运河西岸,与东昌接境,古卫地也。邑于谷山之阳,故曰“阳榖。” 土多原隰,半为沙砾,无山林之沃。邑少科甲,士民勤俭,无所纷华,惟居张秋者稍侈靡。
按《阳谷县志》《汉书》云:“民有圣人之教化。” 又云:“其民好学,尚礼义,重廉耻。” 又云:“君子好稼穑,恶浮食,以致蓄藏。”
正月立春,戴彩燕,食萝卜,谓之“咬春。” 先一日,迎芒神,设䜩。至期,鞭土牛,取土涂灶。元日昧爽,爇香烛祀真宰及祖祢长幼整衣冠,以次拜贺。食馄饨,饮椒酒。
三日祭墓宴亲友
《十日》“炊面象茧,以祈蚕功。”
上元日,张灯放花炬,送女归宁。戚里相馈遗,女子祀厕姑问吉凶。
十六日,妇女群游,曰“走百病。”
二月二日填仓,画灰为梯圈中实五谷,压以石,名曰“填仓。” 煎豆饼薰虫,逆女归宁。
《春分日》为《春分酒》。
三月清明日,男女簪柳,插柳枝于门,出郭踏青。先一日为寒食,士女扫墓,标楮钱焚之,增新土于冢上。
三日戏秋千
二十八日祀东岳
四月立夏,邑人咸走村庄业农桑。
八日,设醮泰山行宫,结“浮屠会” ,以豆果等斋食僧尼。
十八日,“祀天仙,结会,治农具。”
五月五日,书门符,悬艾虎。儿童臂系彩丝,谓之“续命。” 戚里相馈问婿家,以角黍彩线花帛服食遗女家,谓之“缀节。” 重阳亦然。食角黍,饮菖蒲酒,书朱符,除百毒。
十三日,“祀《关帝》。”
六月六日,晒衣晒书,储水造面,渍酰。
伏日造酱食冰
七月七夕,女子设瓜果祀织女,乞巧,以楮钱挂地上。
中元日设醮祭墓
八月中秋,日食月饼赏月,戚里相馈问,比邻携酒,具集街衢,夜分乃已。
九月九日,蒸菊花糕,饮茱萸酒,登高赏菊,婿家馈女家服食,比邻结伴聚猎郊外。
十日朔,祭墓,送寒衣聚猎。
十二月八日,以米豆作《腊八粥》。
二十四日,设果饧祀灶。至除夕,多嫁娶。士大夫家亦有不卜吉,率用是日者。易“门神桃符、春帖,插芝麻鞂于壁,辞岁陈仪” ,祀真宰祖祢,设庭燎爆竹,造年糕,取增高之义。焚苍术,家人设宴守岁。
按:阳谷崇礼尚义,奉法急公,力本者多,营末者寡。其民间勤俭,男耕女织,各守本业。岁时伏腊,不事嬉游。凡赌赛懽呼、流连宴乐之事,一切不作;车舆、室庐、衣服、嫁娶、丧祭之费,不尚淫奢。惟居张秋者,稍侈靡焉。若良民早输租赋重犯法,诸所征发罔弗应,犹有《易使》遗风。至士大夫尢为近古,耻讪上,好恬修,公事之“外,谢绝嘱托,此其风俗大略,颇不诡于道者。今士习民风,渐非其旧,变鲁至道,端有望于作新之君子哉。寿张县 在运河西岸,故黄河所决道也。古曰寿良,亦曰寿昌。邑僻而狭,壤多泻卤,士风俭朴,与阳谷同俗,而仕宦之族为盛,亦多在。” 张秋云按《寿张县志》:“寿邑地近邹鲁,民多淳庞,俗尚质朴,怀才” 者无盛气,负赀者无骄色。服舍不事华丽,礼义不贵虚文。农勤耕,女勤织,商贾勤于贸易,无惰游嬉戏者。即间有一二不驯之人,近被雅化,俱若于训。至于士大夫居乡尢,左规右绳,恂恂耻为请托,蔼乎有“礼教信义” 之遗风焉。元旦,谢天地,拜父母、诸亲,互相宴饮。
《元宵,结彩灯》,《饮春酒》。
次日游大寺。《走百病》。
二月二日以灰围室,避虫鼠。又以灰围仓食煎糕。
清明无少长皆戴柳枝踏青祭先茔。
四月采桑饲蚕缫丝
端午食角黍,戴艾。小儿带百锁。
《六月六日曝衣晒书》。
中元荐麻谷祭先茔
中秋玩月
《重阳登高》,饮菊花酒。
十月一日“祭先茔,送寒衣。”
长至日、《庆贺万寿》。
腊月八日,食《腊八粥》。
念四日祀灶,除夕贴门神,换桃符,老少宴饮,曰“守岁。”
沂州 ,“古之《琅琊府》,东南重镇也。在山水之间,地多狭阸,风气劲急。青徐两界,其俗纯驳不一。”
《旧志》称其尚忠孝廉节近鲁好夸诈争𩰚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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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有稽也。山出金银矿石,游民啸聚其间,有司不能擒制。官有军兴,亦时调取。其徒长枪大槊,剌击无前,称“劲兵” 云。
按《沂州志》:“唐虞时水土既平,沂首称乂。”
周时,蒙羽之野,民善刍牧。《鲁颂》曰:“𬳶𬳶牡马,在𬳶之野。”
《论语》曰:“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
《汉书》:“民有先王遗风。” 又云:“君子好稼穑,恶浮食,以致蓄藏。”
唐李白《厅壁记》:“君子以才雄自高,小人则鄙野难治。” 又诗云:“鲁人尚织作,机杼鸣帘栊。”
《图经》“读先王之书,文质彬彬乎过人,弦诵洋洋乎盈耳,圣人之遗泽也。”
《方舆胜览》:俗尚清虚,人无争𩰚。《文献通考》:西晋之末,为争战之地。三百年间,伤凌滋甚。自宇内平一,又如近古之风焉。
正月立春,家食萝葡,谓之“咬春” ,贮水谓之“神水” ,酿酒不坏。先一日迎芒神设宴,至期鞭土牛,观者取土涂灶及蚕室,以除蚁,食春饼。
元日昧爽,设庭燎,烧香烛,祀真宰及祖祢,长幼悉整衣冠,以次拜贺。饮椒酒,取桃枝煮水浴面,以避邪,戚里相拜贺。
上元夕,通衢张灯结彩,放花炬,不禁夜。女子邀厕,姑问吉凶,妇女相率出游,曰:“走百病”
二月二日昧爽,各画灰为重圈,中实五谷,压以石,名曰“填仓。”
三月清明节,男女佩柳,又以柳枝插檐,迎元鸟作面。燕插柳于上,阴干,预治小儿泄泻。先一日为寒食,士女登墓,标楮钱焚化,增新土于冢上,出廓踏青。女子为秋千戏,男𩰚百草。四月节立夏,邑人咸入乡处,就农桑业,治农具八日,结浮屠会。
五月五日,门悬艾虎,采百草作汤,预洗疮疥。系彩丝于小儿臂,谓之“续命。” 取虾蟆含墨阴干,涂肿毒。戚里互馈角黍饮,雄黄菖蒲酒。书朱符,以除百毒佩灵符。
六月六日,晒书,晒鍼绣,炒面为食。
七月七夕,女子设瓜果祀织女,乞巧储露水作面。
十四日,采麻糓,祀先献神,置门左右。中元日祭墓。
《九月九日》蒸华糕,登高饮菊酒。
十月朔祭墓,农家皆设酒肴,燕佣人,名曰“散场。” 十一月至日,祭先逆女,拜尊长,如元日礼。修燧灶以祈寿。十二月八日浴蚕,以井水洒蚕子。又食腊粥,以米豆果为之。
二十四日,扫舍,设糖饼果菜祀灶。除夕,多嫁娶,易门神桃符、春帖,插芝麻鞂于壁,辞岁陈仪。祀真宰祖祢,设庭燎、爆竹,焚苍术。家人设酒,围炉守岁。
按沂俗,婚丧从俭,衣服惟素,尚有先王之遗。迩来习尚渐移嚣凌,多有有疾不事医药,用巫祈禳丧,用僧道追荐。尤可恨者,优人伴丧,同姓为婚,恬不为异,急为饬正之。
郯城县 府东南境,古郯子之墟也。地枕琅琊山麓,疆域广博,水土深厚,民俗质朴,勤于稼穑,有淳古之风,亦奧区也。以在淮海界上,兼有其俗云。
按《郯城县志》:古者太史采诗,以观民风,命市纳价,以观民之好恶,良以风俗有关于政治也。然观《尔雅》之言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太蒙之人信,空同之人武。盖,风土使然,不可易也。是以五方之人,言语不通,嗜欲不同。故先王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今按《汉书地理志》曰:“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 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 好恶取舍动静,随君王之情欲,故谓之“俗。” 明乎风俗之贞邪,而治化之得失因焉,所系岂浅鲜哉?郯邑俗尚朴鲁,其人轻悍而刁讼,虽贤愚殊别,难以概论。然大约尚鬼信巫者强半。凡人有病,不求药饵,辄请师巫邻友互相馈赠。一夜之祷,贫者动费千钱,富者浪费数倍。虽祈禳请祷,在昔有之,然未有号称姑娘、捏鬼言神、男女混杂,呼群伙党,蔓延乡曲,如郯邑流弊之甚者也。彼其舞蹈假乎禹步,词曲尽属不经;巫鼓彻于终宵,挟邪淫而网利。床头安有鬼驾,言二竖为灾?户内是何神?率叩诸神下愿,毫无关于祸福,徒虚耗乎民财。官斯土者,虽屡奉《上行》出示严禁,然无如其积习成风,牢不可破,能禁于见闻之所及,而未能禁于见闻之所不及者也。故西门豹治邺,取巫而投诸河,而河伯取妇之诬顿绝。则今日而欲挽从前之颓风,非刑其人而火其书,恐此风未易永息也。又其甚者,事不求直于情,理惟取质白于鬼神,满怀欺诈,负黄表以叩天;一片虚情,辄呼冤而耸众。立誓跳台,捏言庙门难进;文奸掩慝,明欺天道无知。谬称鬼神可质,不知王法当遵。昔者神降于莘,石言于晋,有识者以为忧。矧此光天化日之下,煌煌典律,炳如日星。顾乃不听于人,而反听于神,使此辈得售其欺罔乎?方今士习于庠,履仁而行,抱义而处,子衿无佻达之风,农耕于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田间无游食之众。且也工安于肆,不作淫巧以荡众心;商安于市,不鬻异物以开奢僭,风俗亦几于淳朴矣。而可容此邪术师巫,左道惑众,“若苗之莠,若粟之秕” ,以为嘉禾之累乎?此皆郯俗之所宜急芟者也。
费县 古季氏之邑,与蒙阴接境,鲁东陲也。其民山居谷汲,田多荒弃。向时有贤长吏,加意垦辟,化为沃土。他邑民就食其中,赴之如市。《盖岩》
邑也,俗朴而劲,人物秀美,科第颇少,仕籍寥寥焉。
按《费县志》:《鲁论》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汉书》曰:“其民有圣人之教化。” 又曰:俗尚礼义,重廉耻,好稼穑,恶浮食,厚重多君子,有先王遗风。《图经》云:“人务耕桑,朴而不华,有古风也。”
学校颇重士气,乡里犹馀淳风。拙守耕读,急赋租,但不尚积贮,虽富者亦无三年之蓄,故一经水旱,易至冻馁。
元日五更祀天地、灶君、祖宗,烧爆竹,放纸炮,黎明,亲邻互相拜贺。
“立春日,官迎青帝、土牛于东郊,散春花、春杖。” 正月十五日,家家张灯于门,放花炮,赏元宵,至十六日乃止。
二月二日,俗围仓囤,以灰为之,吃炒豆。
十五日花朝,韵士多相邀饮。
三月三日出游修禊
寒食添土上冢
《清明插柳于门》,人人戴柳枝携酒踏青。
四月八日,作“浴佛会。”
《端午》悬艾馈,角黍饮雄黄酒。
六月六日晒书晒衣
七月七夕乞巧
中元节,祭祖先,荐麻谷。
《中秋赏月,遇丰岁欢饮彻夜》。
重阳饮菊酒登高
十月一日展墓
冬至大节,宜祀祖先,衣冠拜贺,俗竟茫然。腊月二十四日,设牲果送灶君。《除夕贴门神对联桃符》,散钱与儿女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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