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明伦汇编 第九十五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交谊典
第九十五卷目录
趋附部纪事二
趋附部杂录
交谊典第九十五卷
趋附部纪事二
编辑《宋史张澹传》:澹历官釐务,所至皆治。初与词臣校艺, 黜居郎署,颇怏怏。晚年附会卢多逊,方再获进用。 《寇准传》:初,丁谓出准门,至参政事,准甚谨。尝会食中 书,羹污准须,谓起徐拂之,准笑曰:“参政,国之大臣,乃 为官长拂须邪?”谓甚愧之,由是倾构日深。
《钱惟演传》:“惟演为工部尚书。仁宗即位,进兵部。王曾 为相,以惟演尝位曾上,因拜枢密使。故事,枢密使必 加检校官,惟演止以尚书充使,有司之失也。初,惟演 见丁谓权盛,附之,与为婚。谓逐寇准,惟演与有力焉。 及序枢密题名,独刊去准名,削而不书。谓祸既萌,惟 演虑并得罪,遂挤谓以自解。宰相冯拯恶其为人,因” 言:“惟演以妹妻刘美,乃太后姻家,不可与机政,请出 之。”乃罢为镇国军节度观察留后,即日改保大军节 度使、知河阳。
《叶清臣传》:“仁宗御天章阁,召公卿,出手诏问当世急 务,清臣闻之,为条对,极论时政阙失,其言多劘切权 贵。且曰:‘陛下欲息奔竞,此系中书。若宰相裁抑奔竞 之流,则风俗淳厚,人知止足。宰相用憸佞之士,则贪 荣冒进,激成浑波。向有职在管库,日趋走时相之门, 入则取街谈巷言以资耳目,出则窃庙谟朝论以惊’” 流辈,一旦皆擢职司,以酬所任。比日人士竞踵此风, 出入权要之家,时有“三尸”“五鬼”之号,乃列馆职,或置 省曹。且台谏官为天子耳目,今则不然,尽为宰相肘 腋。宰相所恶,则捃以微瑕,公行击搏;宰相所善,则从 而唱和,为之先容;中书政令不平,赏罚不当,则箝口 结舌;人主纤微过差,或宫闱小事,即及极言过当,用 为讦直。供职未逾岁时,迁擢已加常等。宋禧为御史, 劝陛下宫中畜犬设棘,以为守卫,削弱朝体,取笑四 方。不加诃谴,擢为谏官。王达两为湖南、江西转运使, 所至苛虐,诛剥百姓,徒配无辜。特以宰相故旧,不次 拔擢,遂有河北之行。如此,是长奔竞也。其他所列利 害甚众。
《刘平传》:“平为沧州副都总管时吕夷简为宰相,台谏 官数言政事阙失。平奏书曰:臣见范仲淹等毁訾大 臣,此必有要人授旨,仲淹辈欲逐大臣而代其位者。 臣于真宗朝为御史,顾当时同列未闻有奸邪党与, 诈忠卖直,所为若此。臣虑小臣以浅文薄伎,偶致显 用,不识朝廷典故,而论事浸淫,遂及管军将校。且武 人,进退与儒臣异路,若掎摭短长,妄有举劾,则心摇 而怨结矣。愿明谕台谏官,毋令越职,仍不许更相引 荐。或阙员则朝廷自择忠纯耆德用之。”论者以谓希 夷简意也。
《钱惟演传》:“惟演从弟易,易子明逸,为右正言,首劾范 仲淹、富弼更张纲纪,纷扰国经。凡所推荐,多挟朋党。 乞早罢免,使奸诈不敢效尢,忠实得以自立。”疏奏,二 人皆罢。其夕,杜衍亦免相。明逸盖希章得象、陈执中 意也。
《李定传》:“定字资深,扬州人。少受学于王安石,登进士 第,为定远尉、秀州判官。熙宁二年,孙觉荐之,召至京 师,谒谏官李常。常问曰:‘君从南方来,民谓青苗法何 如’?定曰:‘民便之,无不喜者。常曰:‘举朝方共争是事,君 勿为此言’。定即往白安石,且曰:‘定但知据实以言,不 知京师乃不许。安石大喜,谓曰:‘君且得见盍,为上道 之《立荐对》’’’。”神宗问青苗事,其对如曩言。于是诸言新 法不便者,帝皆不听。
《遵尧录》:景祐中,太平日久,仕进之人皆依托权要,以 希进用,奔竞成风。又台官言事琐碎,不根治体,多挟 仇怨以害良士。一日,帝谓宰相曰:“古者卿大夫相与 避于朝,士庶人相与避于道,下至汉文之时,耻言人 过。今士人交诬,浸成党与。”乃下诏戒敕之。诏既下,邪 柔者颇愧焉。
《宋史邓绾传》:“绾字文约,成都双流人。举进士,为礼部 第一,稍迁职方员外郎。熙宁三年冬,通判宁州。时王 安石得君专政,条上时政数十事,以为宋兴百年,习 安翫治,当事更化。又上书言:陛下得伊、吕之佐,作青 苗、免役等法,民莫不歌舞圣泽。以臣所见,宁州观之, 知一路皆然;以一路观之,知天下皆然。诚不世之良 法,愿勿移于浮议而坚行之。”其辞盖媚王安石。又贻 以书颂,极其佞谀。安石荐于神宗,驰驿召对。方庆州 有夏寇,绾敷陈甚悉。帝问安石及吕惠卿,以不识对帝曰:“安石,今之古人;惠卿,贤人也。”退见安石,欣然如 素交。宰相陈升之、冯京以绾练边事属安石,致齐复 使知宁州。绾闻之不乐,诵言:“急召我”来,乃使还邪?或 问:“君今当作何官?”曰:“不失为馆职,得无为谏官乎?”曰: “正自当尔。”明旦,果除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孔目房。乡 人在都者皆笑且骂,绾曰:“笑骂从汝好,官须我为之。” 《余深传》:深,福州人,元丰五年,进士及第,累官御史中 丞兼侍读。治张怀素狱,事连蔡京,与开封尹林摅曲 为掩覆,狱辞有及京者,辄焚之。京遂力引深与摅骤 至执政。
《常秩传》:初,秩隐居既不肯仕,世以为必退者也。后安 石为相,更法,天下沸腾,以为不便。秩在闾阎,见所下 令,独以为是,一召遂起。在朝廷,任谏争,为侍从,低首 抑气,无所建明,闻望日损,为时讥笑。秩长于《春秋》,至 斥孙复所学为不近人情。著《讲解》数十篇,自谓圣人 之道皆在于是。及安石废《春秋》,遂尽讳其学。
《扪虱新话》:熙宁间,王荆公用事,一时字多以甫,押字 多以圈。时语云:“表德皆连甫,花书尽带圈。”当其盛时, 谁不畏爱。唐令狐绹当国日,以姓氏公族人有投名 者不吝,由是远近皆趋,至有姓狐冒令者。温庭筠戏 曰:“自从元老登庸后,天下诸狐尽带令。”趋炎附势,盖 自古而然。自非盛德而居大位者,其不擅权而败主, “则必护短以立威。”此亦小人常态,于此何足怪云。 闻见前录,吕惠卿丁父忧去,王荆公未知心腹所托 可与谋事者。曾布时以著作佐郎编敕,巧黠善迎合 公意,公悦之,数日间相继除中允、馆职,判司农寺。 《挥麈馀话》:周美成邦彦,元丰初以太学生进《汴都赋》, 神宗命之以官,除太学录。其后流落不偶,浮沉州县 三十馀年。蔡元长用事,美成献《生日诗》,略云:“化行大 禹山川内,人在周公礼乐中。”元长大喜,即以秘书少 监召,又复荐之。
《东轩笔录》:光禄卿巩申,佞而好进,老为省判,趋附不 已。王荆公为相,每生日,朝士献诗颂,僧道献功德疏 以为寿。舆皂走卒皆笼雀鸽就宅放之,谓之放生。申 既不闲诗什,又不能诵经,于是以大笼贮雀,诣客次 搢笏开笼,且祝曰:“愿相公一百二十岁。”时有边寨之 主妻病而虞候割股以献者,天下骇笑。或对曰:“虞候 为县君割股,大卿与丞相放生。”
《宋史元绛传》:“绛历官三司使,参知政事,以太子少保 致仕。绛所至有威名,而无特操,少仪矩,仕已显,犹谓 迟晚。在翰林,谄事王安石及其子弟,时论鄙之。” 《邢恕传》:“恕为职方员外郎,帝有复用司马光、吕公著 意,蔡确以恕地于两人,为门下客,亟结纳之。恕亦深自 附托,乃为确画策,稍收召名士,于政事微有更革,自 是”相与如素交。
《曾布传》:布以韩维、王安石荐,上书言“为政之本有二: 曰厉风俗,择人才。其要有八:曰劝农桑,理财赋,兴学 校,审选举,责吏课,叙宗室,修武备,制远人。”大率皆安 石指也。神宗召见,论建合意,授太子中允、崇政殿说 书,加集贤校理,判司农寺,检正中书五房。凡三日五 受敕告。与吕惠卿共创青苗、助役、保甲、农田之法。一 时故臣及朝士多争之。布疏言:“陛下以不世出之资, 登延硕学远识之臣,思大有为于天下。而大臣玩令, 倡之于上,小臣横议,和之于下。人人窥伺间隙,巧言 丑诋,以哗众罔上。是劝沮之术未明,而威福之用未 果也。陛下诚推赤心以待遇君子而厉其气,奋威断 以屏斥小人而消其萌,使四方晓然皆知主不可抗, 法不可侮,则何为而不可,何欲而不成哉?”布欲坚神 宗意,使专任安石,以威胁众,使毋敢言,故骤见拔用。 遂修起居注、知制诰,为翰林学士兼三司使。
《崔公度传》:“公度,高邮人,为国子直讲。王安石当国,献 《熙宁稽古一法百利论》,安石解衣握手,延与语,召对 延和殿,进光禄丞,知阳武县。京官谒尹,故事当拜庭 下,公度疑尹辱己,径诣安石诉之。安石使邓绾荐为 御史。未几,为崇文校书,册定令式,于是诵言京官庭 谒尹非宜。安石为下编敕所,更其制,加集贤校理,知” 太常礼院。公度起布衣,无所持守,惟知媚附安石,昼 夜造请,虽踞厕见之,不屑也。尝从后执其带尾,安石 反顾,公度笑曰:“相公带有垢,敬以袍拭去之尔。”见者 皆笑,亦恬不为耻。
《张璪传》:“璪官中书侍郎。哲宗立,谏官、御史合攻之,谓 璪奸邪便佞,善窥主意,随势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 危机陷人,深交舒亶,数起大狱,天下共知其为大奸 小人而在高位,德之贼也。”疏入,皆不报。最后,刘贽言: “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随王珪,党章惇,谄蔡确。数人 之性不同,而能探情变节,左右从顺,各得其欢心。今 过恶既章,不可不速去。”如是逾岁,乃以资政殿学士 知郑州。
《林希传》:绍圣初,进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道阙下, 会哲宗亲政,章惇用事,尝曰:“元祐初,司马光作相,用
苏轼掌制,所以能鼓动四方,安得斯人用之。”或曰:希可。惇欲使希典书命,逞毒于元祐诸臣,且许以为执政。希亦以久不得志,将甘心焉,遂留行。复为中书舍 人,修《神宗实录》兼侍读。哲宗问神宗殿曰:“宣光前代 有此名乎?”希对曰:“此石勒殿名也。”乃更为“显承。”时方 推明绍述,尽黜元祐群臣,希皆密预其议。自司马光、 吕公著、大防、刘挚、苏轼、辙等数十人之制,皆希为之 词,极其丑诋。至以老奸擅国之语阴斥宣仁,读者无 不愤叹。一日,希草制罢,掷笔于地曰:“坏了名节矣。”迁 礼部、吏部尚书、翰林学士,擢同知枢密院。
贤奕编济南监镇宋保国出观荆公《华严解》,东坡曰: “《华严》有八十一卷,今独其一,何也?”保国云:“公言此佛 语至深妙,他皆菩萨语耳。”东坡曰:“予于《藏经》中取佛 语数句杂菩萨语中,取菩萨语数句杂佛语中,子能 识其非是乎?”曰:“不能也。”东坡曰:“予昔在岐下,闻河阳 猪肉甚美,使人往市之。使者醉,猪夜逸去,贸他猪以 偿,客皆大诧,以为非他产所及。既而事败,客皆惭,今 荆公之猪未败耳,若一念清净,墙壁瓦砾皆说无上 妙法,而云佛语深妙,菩萨不及,岂非梦中语邪?” 《宋史杨畏传》:“宣仁后崩,吕大防欲用畏,谏议大夫范 纯仁以畏非端士,不可,大防乃迁畏礼部侍郎。及大 防为宣仁后山陵使,畏首背大防,称述熙”宁、元丰政 事与王安石学术,哲宗信之,遂荐章惇、吕惠卿可大 任。廷试进士,李清臣发策,有绍述意,考官第主元祐 者居上,畏复考,悉下之,拔毕,渐以为第一。惇入相,畏 遣所亲阴结之曰:“畏前日度势力之轻重,遂因吕大 防、苏辙以逐刘挚、梁焘,方欲逐吕、苏二人觉,罢畏言 职。畏迹在元祐,心在熙宁”,首为相公开路者也。惇至, 徙畏吏部,引以自助。中书侍郎李清臣、知枢密院。安 焘与惇不合,畏复阴附安、李,惇觉其情。又曾布、蔡卞 言畏平日所为于惇,遂以宝文阁待制知真定府。天 下于是目为“杨三变”,谓其进于元丰,显于元祐,迁于 绍圣也。
《郑雍传》:初,章惇以白帖贬谪元祐臣僚,安焘争论不 已,哲宗疑之。雍欲为自安计,谓惇曰:“熙宁初,王安石 作相,常用白帖行事。”惇乃喜,取其案牍怀之,以白哲 宗,遂其奸。雍虽以此结惇,然卒罢政。
《温益传》:建中靖国元年,拜尚书右丞。邓洵武献爱莫 助之图,帝初付曾布,布辞,改付益,益得借手,以为宜 相蔡京,天下之善士,一切指为异论,时人恶之。布与 京争事帝前,辞颇厉,益叱曰:“曾布安得无礼!”帝不乐, 布由是得罪,而京遂为相,进益中书侍郎。益仕宦从 微至著,无片善可纪,至其狡獝傅合,盖天禀然。 《蔡薿传》:“薿字文饶,开封人。崇宁五年,以诸生试策,揣 蔡京且复用,即对曰:熙丰之德业,足以配天,不幸继 之以元祐。绍圣之缵述,足以永赖,不幸继之以靖国。 陛下两下求言之诏,冀以闻至言,收实用也。而见于 元符之末者,方且幸时变而肆奸言,乘间隙而投异 意,诋诬先烈,不以为疑,动摇国是,不以为”惮,愿逆处 其未至而绝其原。于是擢为第一,以所对颂天下。甫 解褐,即除秘书省正字,迁起居舍人。未几,为中书舍 人。自布衣至侍从才九月,前所未有也。旋进给事中, 一意附蔡京,叙族属,尊为叔父。京命攸、修等出见,薿 亟云:“向者大误,公乃叔祖,比诸父行也。”遽列拜之。 《邓绾传》:绾子洵武,为起居郎时韩忠彦、曾布为相,洵 武因对言:“陛下乃先帝子,今相忠彦乃琦之子。先帝 行新法以利民,琦尝论其非。今忠彦为相,更先帝之 法,是忠彦能继父志,陛下为不能也。必欲继志述事, 非用蔡京不可。”京出居外镇,帝未有意复用也。洵武 为帝言:“陛下方绍述先志,群臣无助者”,乃作《爱莫助 之图》以献。其图如《史记》年表,列旁行七重,别为左右, 左曰元丰,右曰元祐,自宰相、执政、侍从、台谏、郎官、馆 阁、学校各为一重。左序助绍述者,执政中惟温益一 人,馀不过三四,若赵挺之、范致虚、王能甫、钱遹之属 而已。右序举朝辅相、公卿、百执事咸在,以百数。帝出 示曾布,而揭去左方一姓名。布请之,帝曰:“‘蔡京也’。洵 武谓非相,此人不可以与卿不同,故去之。”布曰:“洵武 既与臣所见异,臣安敢豫议?”明日,改付温益,益欣然 奉行,请籍异论者,于是决意相京。进洵武中书舍人、 给事中兼侍讲,修撰《哲宗实录》,迁吏部侍郎。
《郭药师传》:“药师拜武泰军节度使,同知燕山府。徽宗 礼遇甚厚,委以守燕,专制一路,增募兵号三十万,而 不改左衽,朝论颇以为虑,亟拜太尉,召入朝,辞不至。 帝令童贯行边,阴察其去就,不然,则挟之偕来。贯至 燕,药师迎于易州,再拜帐下,贯避之曰:‘汝今为太尉, 位视二府,与我等耳。此礼何为?药师曰:‘太师父也,药 师唯拜我父,焉知其他’’?”贯释然,遂邀贯视师,至于迥 野,略无人迹。药师下马当贯前掉旗一挥,俄顷四山 铁骑耀日,莫测其数。贯众皆失色。归为帝言:“药师必 能抗卤。”蔡攸亦从中力主之。
《挥麈后录》:建中初,曾文肃秉轴,与蔡元长兄弟为敌, 有当时文士与文肃启,略云:“扁舟去国,颂声惟在于曾门;策杖还朝,足迹不登于蔡氏。”明年,文肃南迁,元 度当国,即更其语以献曰:“幅巾还朝,舆颂咸归于蔡 氏;扁舟去国,片言不及于曾门。”士大夫不足养如此。 毛泽民受知曾文肃,擢寘馆阁。文肃南迁,坐党与得 罪,流落久之。蔡元度镇润州,与泽民俱临川王氏婿, 泽民倾心事之惟谨。一日家集,观池中鸳鸯,元度席 上赋诗,末句云:“莫学饥鹰饱便飞。”泽民即席和以呈 元度曰:“贪恋恩波未肯飞。”元度夫人笑曰:“岂非适从 曾相公池中飞过来者邪?”泽民惭不能举手。
《挥麈馀话》:李彦思邈,曾文肃之甥,早岁及第,为政称 于一时。蔡元长与之连,初亦喜之。后元长与文肃交 恶,始恶之。政和初,自江外作邑归,时元长以师垣秉 钧,入谒之后,元长语其所厚曰:“李邈面目如此,所欠 一黥耳。”彦思闻之皇恐,即上书欲愿投笔。比再见元 长,元长曰:“公乞易武,早已降旨,换授庄宅使。”邈闻语, 即趋庭下,效使臣之喏云:“李邈谢太师。”更不再拜,升 阶而出。元长笑云:“李彦思元来了得,迟一解,即除知 保州见阙。”
王仲薿字丰父,岐公暮子。有风采,善词翰,《四六》尤工。 政和末,为中大夫,守会稽,颇著绩效,如干湖为田,导 水入海是也。童贯时方用事,贯苦脚气,或云“杨梅仁 可疗是疾。”丰父裒五十石以献之,才可知矣。
王履道,初自大名府监仓任满至京师,茫然无所向。 会梁师成赐第初成,极天下之华丽,许士庶入观,履 道髽两角,以小篮贮笔墨径入,就其新堂大书歌行 以美之,末云“初寮道人。”掷笔而出。主隶辈见其人物 伟胜,词翰妙绝,众因叵测。时方崇尚道教,直以为神 仙降临,不敢呵止,亟以报师成。师成读之大喜,即令 物色延见,索其它文,益以击节,荐之于上。不数年,登 禁林,入政府,基于此也。
《间燕常谈》薛肇明谨事蔡元长至,戒家人避其名。宣 和末,有朝士新买一婢,颇熟事,因会客,命出侑尊。一 客语及“京”字,婢遽请罚酒。问其故,曰:“犯太师讳。”一座 骇愕。婢具述先在薛太尉家,每见与宾客会饮,有犯 京字者,必举罚。平日家人辈误犯,必加叱詈,太尉脱 或自犯,则自批其颊以示戒。
《朱子语类》:晁以道后来亦附梁师成,有人以诗嘲之 曰:“早赴朱张饭,随赓蔡子诗。此回休倔强,凡事且从 宜。”
《宋史强渊明传》:“渊明第进士,历官国子司业,与兄浚 明及叶梦得缔蔡京为死交,立元祐籍,分三等定罪, 皆三人所建,遂济成党祸。渊明以故亟迁秘书少监、 中书舍人、大司成、翰林学士。”
《谐史》。余每见世情炎凉,释道尢甚。幼时尝侍亲游,一 二寺观,多有此态。归而相语,未尝不慨然也。近阅张 文潜《杂志》,忽见一事,不觉怃然而书之。殿中丞丘浚 尝在杭州谒释珊,见之殊傲。顷之,有州将子弟来谒, 珊降阶接之甚恭。丘不能平,伺子弟退,乃问珊曰:“和 尚接浚甚傲,而接州将子弟乃尔恭耶?”珊曰:“接是不 接,不接是接。”浚勃然起,杖珊数下曰:“和尚莫怪,打是 不打,不打是打。奇哉!”殊快人意。
《挥麈馀话》:郑德象滋晚守京口,怠于为政。汤致远鹏 举为两浙漕,宣言至郡按治之。时秦会之当国,象求 援于秦。盖宣和初,秦赴试南宫,郑为参详官,其所取 也。至是汤别秦以行,秦云:“郑德象久不通问,有少书 信,烦为提携。”因面授之。汤视缄题云:“禀目申呈判府 显学侍郎先生门下具位,秦桧谨封。”汤得之,幡然而 改,迺奏其治状,遂移帅江东。
《齐东野语》:张说之为承旨也,朝士多趋之。王质景文、 沈瀛子寿,始俱在学校有声,既而俱立朝,物誉亦归 之。相与言:“吾侪当以诣说为戒。”众皆闻其说而壮之。 已而质潜往说所,甫入客位而瀛已先在焉,相视愕 然。明日喧传,清议鄙之,久皆不安而去。
秦桧之当国,四方馈遗日至。方滋德帅广东,为蜡炬, 以众香实其中,遣驶卒持诣相府,厚遗主藏吏,期必 达吏,使俟命。一日,守告吏曰:“烛尽,适广东方经略送 烛一匣,未敢启”,乃取而用之。俄而异香满坐,察之,则 自烛中出也。亟命藏其馀枚,数之适得四十九。呼驶 问故,则曰:“经略专造此烛,供献仅五十条,既成,恐不 嘉试爇其一,不敢以他烛充数。”秦大喜,以为奉己之 专也,待方益厚。郑仲为蜀宣抚,格天阁毕工,郑书适 至,遗锦地衣一铺。秦命铺阁上,广袤无尺寸差。秦默 然不乐,郑竟失志,至于得罪。二公为计,同一以见疑, 一以见厚,固有幸不幸,要不若居正之无悔吝也。 《宋史宗室不弃传》:“不弃,字德夫,太宗之”裔。除敷文阁 直学士、知绍兴府。时浙东旱饥,民多流亡,提举秦昌 时,桧兄子也。不弃言“其悉心振恤,全活甚众,昌时得 迁秩”,其媚桧如此。
《薛弼传》:“初,秦桧居永嘉,弼游其门。弼在湖北除盗,归 功于万俟卨。桧诬岳飞下吏,卨以中使鞫狱,飞父子 皆死。朱芾、李若虚亦坐尝为飞谋议夺职,惟弼得免且为桧用,屡更事任,通籍从官,世以此少之。”
《郑丙传》:“丙字少融,福州长乐人。绍兴十五年进士,积 官至吏部尚书,浙东提举。朱熹行部至台州,奏台守 唐仲友不法事,宰相王淮庇之。熹章十上。丙雅厚仲 友,且迎合宰相意,奏‘近世士大夫有所谓道学者,欺 世盗名,不宜信用。盖指熹也。于是监察御史陈贾奏 道学之徒,假名以济其伪,乞摈斥勿用’。”道学之目,丙 倡贾和,其后为庆元学禁。善类被厄,丙罪为多。 《陈谦传》:“谦字益之,温州永嘉人,乾道八年进士,授福 州户曹,主管刑工部架阁文字,迁国子录、敕令所删 修官,枢密院编修官。”陈中兴五事。至李纲议建镇事, 上曰:“‘纲何足道’?谦曰:‘陛下用大臣,审出纲上,宜如圣 训。今顾出纲下远甚,奈何’?上蹙然,遂极论”逾数刻。孝 宗内禅,通判江州,知常州,提举湖北常平,平辰州峒 猺,加直焕章阁,除户部郎中、总领湖广财赋。谦乃丞 相赵汝愚客,会党论起,坐斥。后数年,起为提点成都 府路刑狱,移京西运判,复直焕章阁。韩𠈁胄谋扰金 人,令献马者补官,七州民相扇为盗。谦移书𠈁胄曰: “今若倚群盗行剽掠之策,岂得以败亡为戏乎?”既而 屡论襄帅皇甫斌、李奕罪,且求罢。上谕旨,薛叔似协 和之。迁司农少卿、湖广总领,除宣抚司参谋官。金兵 深入,陷应城,焚汉川,汉阳空城走,武昌震惧。谦以宝 谟阁待制宣抚,即日置司北岸,命土豪赵观覆之,中 流,士马溺死甚众,馀兵皆返走。未几,夺职罢。后复知 江州。𠈁胄死,和议已决,谦复罢,奉祠。卒,年七十三。谦 有隽声,早为善类所予,晚坐伪禁中废,首称𠈁胄为 “我王”,士论繇是薄之也。
《张岩传》:“岩字肖翁,大梁人,徙家扬州。绍兴末,渡江居 湖州。为人机警,柔回善谐。登乾道五年进士第,历官 为监察御史。与张釜、陈自强、刘三杰、程松等阿附时 相韩𠈁胄,诬逐当时贤者,严道学之禁。进殿中侍御 史,累迁给事中,除参知政事。”
《陈俊卿传》:“淳熙二年,知福州,累章告归,除特进,起判 建康府兼江东安抚。召对垂拱殿,命坐赐茶,因从容 言曰:‘将帅当由公选,臣闻诸将多以贿得,曾觌、王抃 招权纳贿,进人皆以中批行之,赃吏已经结勘而内 批改正,将何所劝惩’?上曰:‘卿言甚当’。朝辞奏曰:‘去国 十年,见都城谷贱人安,惟士大夫风俗大变’。上曰:‘何 也’?”俊卿曰:“向士大夫奔觌抃之门,十才一二,尚畏人 知。今则公然趋附已七八,不复顾忌矣。人材进退由 私门,大非朝廷美事。”上曰:“抃则不敢觌,虽时或有请, 朕多抑之,自今不复从矣。”俊卿曰:“此曹声势既长,侍 从、台谏多出其门,毋敢为陛下言,臣恐坏朝廷纪纲, 废有司法度,败天下风俗,累陛下圣”德。
《宗室师𢍰传》:师𢍰字从善,系出燕懿王。韩𠈁胄用事, 师𢍰附之,遂得尹京。𠈁胄生日,百官争贡琛异,师𢍰 最后至,出小合曰:“愿献小果核侑觞。”启之,乃粟金蒲 萄小架,上缀大珠百馀,众惭沮。𠈁胄有爱妾十四人, 或献北珠冠四枚于𠈁胄,𠈁胄以遗四妾,其十人亦 欲之,𠈁胄未有以应也。师𢍰闻之,亟出钱十万缗市 北珠,制十冠以献。妾为求迁官,得转工部侍郎。𠈁胄 尝饮南园,过山庄,顾竹篱茅舍,谓师𢍰曰:“此真田舍 间气象,但欠犬吠鸡鸣耳。”俄闻犬曍丛薄间,视之,乃 师𢍰也。𠈁胄大笑。 《许及之传》:宁宗即位,除吏部尚书兼给事中。及之早 与薛叔似同擢补遗,皆为当时所予。党事既起,善类 一空,叔似累斥逐,而及之谄事𠈁胄,无所不至。尝值 𠈁胄生日,朝行上寿毕集。及之后至,阍人掩阁拒之, 及之俯偻以入。为尚书,二年不迁,见𠈁胄流涕,序其 知遇之意。及衰迟之状,不觉膝屈。𠈁胄恻然怜之,曰: “尚书才望,简在上心,行且进拜矣。”居亡何,同知枢密 院事。当时有“由窦尚书屈膝执政”之语,传以为笑。 《陈自强传》:自强尝为韩𠈁胄童子师,由选人至两地 财四年,嘉泰三年,拜右丞相。𠈁胄颛朝权,苞苴盛行, 自强尢贪鄙,四方致书馈,必题其缄云:某物并献。凡 书题无“并”字则不开。纵子弟亲戚关通货贿,仕进干 请,必谐价而后予。日押空名敕札送韩𠈁胄家,须用 乃填,三省不与也。都城火,自强所贮,一夕为煨烬,𠈁 胄首遗之万缗,执政及列郡闻之,莫不有助。不数月, 得六十万缗,遂倍所失之数,刱国用司自为国用使, 以费士寅、张岩为同知国用事,掊克民财,州郡骚动。 方𠈁胄欲为平章,犹畏众议,自强首率同列援典故 入奏,诏以𠈁胄为平章军国事。常语人曰:“自强惟一 死以报师王。”每称𠈁胄为恩王、恩父,而呼堂吏史达 祖为兄,苏师旦为叔。𠈁胄将用兵,遣使北行,审敌虚 实。自强荐陈景俊以往,金人有“不宜败好”之语。景俊 归,自强戒使勿言,𠈁胄乃决恢复之议。吴曦有逆谋, 求归蜀,厚赂自强,自强语𠈁胄:“非曦不足以镇坤维。” 乃纵之归,曦卒受金人命为蜀王。𠈁胄奸党,久盗国 柄,自强实为之表里,既开边隙,朝野汹汹,三遣使请 和,金人欲缚送首议用兵贼臣,𠈁胄恚愤,复欲用兵中外大惧。史弥远建议诛𠈁胄,诏以自强阿附充位, 不恤国事,罢右丞相。未几,诏追三官,永州居住。又责 武泰军节度使,韶州安置。中书舍人倪思缴奏,乞远 窜,籍其家,诏从之。再责复州团练副使,雷州安置,后 死于广州。
《李知孝传》:“知孝字孝章,参知政事光之孙。嘉定四年 进士。尝为右丞相府主管文字,不以为耻。知孝起自 名家,苟于仕进,领袖庶顽,怀谖迷国,排斥诸贤殆尽。 时乘小舆谒醉从官之家,纵欲敛积,不知纪极。绍定 末,犹自乞为中丞。世指知孝及梁成大、莫泽为三凶。 卒以贬死,天下快之。”
《何澹传》:“澹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起知福州。 澹居外,常怏怏失意,以书祈𠈁胄,有曰:‘迹虽东治,心 在南园’。南园,𠈁胄家圃也。𠈁胄怜之。进观文殿学士, 寻移知隆兴府。后除江淮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移 使湖北,兼知江陵。奉祠,卒赠少师。澹美姿容,善谈论。 少年取科名,急于荣进。阿附权奸,斥逐善类,主伪党” 之禁,贤士为之一空。其后更化凶党俱逐,澹以早退, 幸免优游散地,几二十年。
《齐东野语》:傅伯寿为浙西宪,韩𠈁胄用事,伯寿首以 启贽之曰:“澄清方效于范滂,跋扈遽逢于梁冀。人无 耻矣,咸依右相之山;我则异欤,独仰韩公之斗。首明 趋向,愿出镕陶。”由是擢用,至佥书枢密院事。韩败,追 三官,夺执政恩。
《宋史程松传》:“松字冬老,池州青阳人。登进士第,调湖 州长兴尉。章森、吴曦使北,松为傔从。庆元中,韩𠈁胄 用事,曦为殿帅。时松知钱塘县,谄事曦,以结𠈁胄。𠈁 胄以小故出爱姬,松闻,以百千市之。至则盛供帐,舍 诸中堂,夫妇奉之谨。居无何,𠈁胄意解,复召姬,姬具 言松谨待之意。𠈁胄大喜,除松干办行在诸军审计” 司,守太府寺丞。未阅旬,迁监察御史,擢右正言。谏议 大夫吕祖泰上书乞诛𠈁胄,苏师旦松与陈党劾祖 泰当诛,祖泰坐真决流岭南。松满岁未迁,意殊怏怏, 乃献一妾于𠈁胄,曰“松寿。”𠈁胄讶其名,问之,答曰:“欲 使疪贱姓名常蒙记忆尔。”除同知枢密院事。自宰邑 至执政,财四年。开禧元年,以资政殿大学士知成都 府、四川制置使𠈁胄决议开边,以期二年。四月,分道 进兵,命松为宣抚使、兴元都统制吴曦副之。寻加曦 为陕西招抚使,许便宜从事。松将东军三万驻兴元, 曦将西军六万驻河池。松至益昌,欲以执政礼责曦 庭参,曦闻之,及境而返。松用东西军一千八百人自 卫,曦多抽摘以去,松殊不悟。曦遣其客纳款于金,献 关外四州地,求为蜀王。有告曦叛者,松哂其狂。及金 人取成州,守将弃关遁,吴曦焚河池还兴州,松以书 从曦求援兵,曦答以“凤州非用骑之地,汉中平衍,可 骑以驱驰,当发三千骑往。”盖绐之也。未几,金人封曦 为蜀王。曦遗松书,讽使去,松不知所为。兴元帅刘甲、 茶马范仲任见松谋起兵诛曦,松恐事泄取祸,即揖 二人起去。会报金人且至,百姓奔走相蹂躏,一城如 沸。松亟望米仓山遁去,由阆州顺流至重庆,以书抵 曦,丐赆礼买舟,称曦为蜀王。曦遣使以匣封致馈,松 望见大恐,疑其剑也,亟逃奔。使者追及,松不得已启 视之,则金宝也。松乃兼程出峡,西向掩泪曰:“吾今获 保头颅矣。”曦诛,诏落职,降三官,筠州居住。再除顺昌 军节度副使,澧州安置。又谪果州团练副使,宾州安 置。死宾州。
《理宗本纪》:绍定六年,“洪咨夔言,资政殿学士、提举洞 霄宫袁韶,仇视善类,谄附弥远,险忮倾危。”诏袁韶夺 职。
《古杭杂记》:史弥远作相时,士夫多以钻刺得官伶人。 俳优者,一人手执一石,用一大钻钻之,久而不入。其 一人以物击其首曰:“汝不去钻弥远,却来钻弥坚,可 知道钻不入也。”遂被流罪。
《金史杨伯雄传》:海陵执政,自以旧知伯雄,属之使时 时至其第,伯雄诺之而不往。他日,海陵怪问之,对曰: “君子受知于人,当以礼进,附丽奔走,非素志也。”由是 愈厚待之。
《董师中传》:师中与胥持国同辅政,颇相亲附,人以此 少之。
《元妃李氏传》:“李氏兄喜儿,旧尝为盗,与弟铁哥皆擢 显近,势倾朝廷。四方射利竞进之徒,争趋走其门。南 京李炳、中山李著,与通谱系,超取显美,胥持国附依, 以致宰相怙财固位。上下纷然,知其奸蠹,不敢击之, 虽击之,莫能去也。”
《张行信传》:“行信拜参知政事时,高琪为相,专权用事, 恶不附己者,衣冠之士,动遭窘辱。惟行信屡引旧制, 力诋其非。”
《元史文宗本纪》:“至顺二年,御史台臣劾奎章阁监书 博士柯九思挟其末技,趋附权门,请黜罢之。”
《明外史吴伯宗传》:胡惟庸用事,欲人附己,伯宗性刚 直,不肯相屈下。惟庸衔之,中伤以事谪居凤阳《杨宪传》:宪迁左丞,书押用“一统山河”四字,人莫解其 意。翰林编修陈桱贺曰:“书押贵甚。”宪悦,擢桱待制。骄 恣多此类。
《菽园杂记》:正统间,工部侍郎王某出入太监王振之 门。某貌美而无须,善伺候振颜色,振甚眷之。一日问 某曰:“王侍郎,尔何无须?”某对曰:“公无须,儿子岂敢有 须?”人传以为笑。
《彭公笔记》:束鹿王公,自正统中任都御史,甚有名誉。 晚与中贵王诚厚相结纳,欲入内阁。是时阁下已有 陈高、萧、江商五人矣,而王难言,私以语高,高遂为其 奏请添人,有不拘烦剧闲散之语。及会议,陈不知其 意,缪曰:“我于烦剧中举前维祯。”高遂曰:“我举王文奏。” 上果用王。当时人皆骇愕,多咎陈欲私乡人,故激成 此事。然不知陈无意而高有意也。高之意惟商公知 之,商以语予如此云。
《明外史王徽传》:“徽言:宦者无事之时,似乎恭慎,一闻 国政,即肆奸欺。将用某人,必先卖之以为己功;将行 某事,必先泄之以张己势。迨趋附日众,威权日隆,而 祸作矣。此所以不可预闻国政也。”
《见闻搜玉》:成化间,太监王高执礼自重,尝休沐于庆 寿寺,兵、户二部尚书并各部侍郎都御史王越等候 见。高故久不出,使主僧将命曰:“请诸公拜佛。”越倡之。 甫拜而高出曰:“诸公今日富贵,皆前世所积,非佛力 而何?”盖讥其非德学所致也。既而命坐,又曰:“昔王振 用事,六卿多通私谒,人以为擅权。今诸公见访,安知” 外人不议高耶?且诸公访高,以高为何人?兵部某曰: “公真圣人。”高惊讶作色曰:“大而化之之谓圣,孔子尚 曰:‘则吾岂敢’。高何人也,而敢当之?”辩论亹亹不已,众 惴惴不敢出气,含愧而散。若高者,其宦官之最贤者 乎?
《嵩阳杂识》:成化间,太监汪直用事,朝绅谄附,无所不 至。其巡边地,所在都御史皆铠甲戎装,将迎至二三 百里,望尘跪伏,一如仆隶,揖拜之礼,一切不行,以是 皆见喜,遂得进陞。有谚云:“都宪叩头如𢭏蒜,侍郎扯 腿似烧葱。”奔竞之甚,良可叹也。
《明外史陈音传》:司礼太监黄赐母死,廷臣皆往吊,独 翰林不往。侍讲徐琼谋于众,音大怒曰:“天子侍从臣, 相率拜内竖之室,若清议何?”琼愧阻。
《汪𬭎传》:“𬭎善窥时,好为取舍。见张璁、桂萼、霍韬、方献 夫,得帝眷,思附丽以进。而韬、献夫皆广东人,𬭎与厚。 遂由两人以自结于璁、萼,得为巡抚。”
《明通纪天顺录》记周恂如谋虑深长,理财无出其右, 亦善于附势,中官王振极重之,宦游其地者无虚日, 人人得其所欲。释子建造者,必往求之,所获必过望。 然自出粟千石旌其门。又令子纳马得官,士林以此 少之。
《震泽纪闻》:世言王振之横也,公卿皆拜于其门,天子 亦以先生呼之。三殿初成,宴百官。故事,宦官虽贵宠 不预。是日,上使人视王先生何为,振方大怒曰:“周公 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乎?”使以复命,上戚然,乃命东 华特开中门。振至,问何故,曰:“诏命公由中出。”振乃曰: “岂可乎?”至门外,百官皆候振拜,振始悦。
《明外史刘宇传》:“正德改元,刘瑾用事,宇介焦芳以结 瑾。二年正月入为左都御史。瑾好摧折台谏,宇缘其 意,请敕箝制。御史有小过,辄加笞辱,瑾以为贤。瑾初 通贿,望不数百金,宇首以万金贽瑾,大喜曰:‘刘先生 何厚我’?寻转兵部尚书,加太子太傅。瑾遣官核各边 粮储,边吏多得重祸。宇在大同,耗蠹尤多,独得免。子” 仁应殿试,求一甲不得。厚贿瑾,内批授庶吉士,逾年 迁编修。当刘瑾时,廷臣党附者甚众。瑾诛,言官交劾。 内阁则焦芳、刘宇、曹元,尚书则吏部张彩,户部刘玑, 兵部王敞,刑部刘璟,工部毕亨,南京户部张澯,礼部 朱恩,刑部刘缨,工部李善,侍郎则吏部柴昇、李瀚,前 户部韩福,礼部李逊学,兵部陆完、陈震,刑部张子麟, 工部崔岩、夏昂、胡谅,南京礼部常麟,工部张志淳,都 察院则副都御史杨纶,佥都御史萧选,巡抚则顺天 刘聪,应天魏讷,宣府杨武,保定徐以贞,大同张禴,淮 扬屈直,两广林廷选,操江王彦奇,前总督文贵、马炳 然,大理寺则卿张纶,少卿董恬、丞蔡中孚、张襘,通政 司则通政吴𬬩、王云凤,参议张龙,太常则少卿杨廷 仪、刘介,尚宝则卿吴世忠,丞屈铨,府丞则石禄,翰林 则侍读焦黄中,修撰康海,编修刘仁,检讨段炅,吏部 郎则王九思、王纳诲,给事中则李宪、段豸,御史则薛 凤鸣、朱衮、秦昂、宇文锺、崔哲、李纪、周琳,其他郎、署、监 司又十馀人。于是彩论死,福谪戍,元恩、震、聪、讷、武、恬、 介、黄中、海、仁、宪、《凤、鸣、锺》除名,《亨、昂》、闲住;《善、岩》、谅、志、淳、 纶、直、彦、奇、哲,致仕、选、以、贞、禴、中、孚、龙、禄、铨、炅、豸、衮、纪、 琳、九思、纳诲谪外,《朝署》为:“清。”
《傅珪传》:“武宗立,擢吏部右侍郎。六年,迁左。时杨一清 为尚书,汲引豪俊,喜功名者竞趋其门,亦稍通馈遗。 珪刚直,数言一清私。一清弗能堪,骤擢珪礼部尚书实远之也。”
《汪𬭎传》:𬭎性趋势,初为张璁,廷斥夏言,及璁不胜𬭎 好词谢言曰:“少传为之,我固知不可也。”因揭璁私以 媚言,言怒遂解。璁再起,恚不与见,𬭎窘,晨朝璁私第, 璁掖之不肯起,泪淫淫交颐,若咽不得言者。璁笑且 怜之,好如初。
《黄绾传》:“初,绾与张璁深相结。至是夏言长礼部。帝方 向用绾,乃潜附之,与璁左”
《李默传》:“默为吏部尚书,既得罪,继之者吴鹏、欧阳必 进,惟视严嵩父子鼻息若隶役然,吏部权尽失。” 《胡宗宪传》:“宗宪,嘉靖三十三年出按浙江,时歙人汪 直据五岛,煽诸倭入寇,而徐海、陈东、麻叶等巢柘林、 乍浦、川沙洼,日扰郡邑。帝命张经为总督,李天宠抚 浙江,又命侍郎赵文华督察军务。文华恃严嵩内援 恣甚”,经、天宠不附也,独宗宪附之。文华大悦,因相与 力排二人。倭寇嘉兴,宗宪中以毒酒死者数百人。及 经破王江泾,宗宪与有力。文华尽掩经功,归宗宪,经 遂得罪。寻又陷天宠,即超擢宗宪右佥都御史代之。 《永陵编年史》:嘉靖九年八月,科臣薛甲言“四事中多 阿媚语。饶秀效:甲阿附大臣,反噬群僚。”方献夫乃上 疏乞罢,允之。
《觚不觚录》:相传司礼首珰与内阁刺,用单红纸,而内 阁用双红折帖答之。然彼此俱自称侍生,无他异也。 近有一二翰林云:江陵于冯珰处投晚生刺。而吕舍 人道曦云:“在制敕房侍江陵者三载,每有投刺,皆从 本房出,无所谓晚生也。”岂于致谢求托之际,间一行 之,为人所窥见耶?
趋附部杂录
编辑《管子·立政》篇:“谄谀饰过之说胜,则巧佞者用。”
《庄子》:“希意导言谓之谄。”
《荀子修身》篇:“以不善先人者谓之谄,以不善和人者 谓之谀。”
《鬼谷子权篇》:“佞言者谄而干忠,谀言者博而干智。” 《孔丛子》:“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 《汉书东方朔传》:“卑身贱体,悦色微辞,愉愉呴呴,志士 仁人不忍为也。”
《潜夫论德化》篇:“苟阿贵以比党,苟剽声以群谀,事富 贵如奴仆,视贫贱如佣客。有至秉权之门,而不至无 势之家。执心若此,难以称义。”
《世范》富贵自有定分,造物者既设为一定之分,又设 为不测之机,而使天下之人朝夕奔趋老死而不觉。 不如是,则人生天地间,全然无事,而造化之术穷矣。 然奔趋而得者,不过一二,奔趋而不得者盖千万人 世人终以一二者之故,至于劳心费力,老死无成者 多矣。不知他人奔趋而得,亦其定分中所有,虽不奔 趋,迟以岁月,亦终必得。故世有高见远识超出造化 机关之外,任其自去自来者,其胸中平夷,无忧喜,无 怨尢,所谓奔趋及相倾之事,未尝萌于意间,则亦何 争之有?前辈谓“死生贫富,生来注定,君子赢得为君 子,小人枉了为小人。”此言甚切,人不知耳。
西畴常言:“齐人竞与右师言,媚其权也,为其能富贵 己也。《孟子》独不与之言,知良贵在我也,不甘为小人 屈也。去就有义,穷达有命,富贵在我,岂权幸所能擅 哉?”
《燕书》:玉戭生与三乌樷臣朋。玉戭生曰:“吾侪宜自厉, 异时立朝,势人之门,足无陟也。”三乌樷臣曰:“此予切 齿腐心者,盍誓诸”玉戭生喜,乃歃血誓曰:“二人同心, 毋循利,毋訹有位,毋附厥憸壬,而移其行。有违此盟”, 明神殛之居亡何,共仕于晋。玉戭生复申前誓,三乌 樷臣曰:“言犹在耳,何敢忘也?”时赵宣子得君,诸大夫 日奔走其庭,《三乌樷》臣既悔,复恐《玉戭生》知之,又不 得不往也。鸡初鸣,即去候宣子入门,有危坐东荣者, 举火照之,则《玉戭生》也,各惭而退。君子曰:“二子于贫 贱时,其盟诚良,及登禄仕,遽变其初志,何邪?利害战 于中,位势怵于外故也。故君子食于山林而坏于朝 廷,昔人之叹,其有感哉!”
《觚不觚录》余初于西曹见谈旧事,投刺有异者:一大 臣于正德中上书太监刘瑾,云:“门下小厮某,上恩主 老公公”;嘉靖中一仪部郎谒翊国公勋,则云:“渺渺小 学生某。”皆极卑谄可笑。然至余所亲见,复有怪诞不 经者:一自称不佞,至通家年家不佞治下不佞邻治 不佞眷;一自称牛马走,亦曰“通家治下牛马走。”一曰 《湖海生形浪生》,一曰“神交小子”,一曰“将进仆”,一曰“未 面门生”,一曰“门下沐恩小的”,一曰“何罪生”此皆可呕 秽,不堪捧腹。
冯珰势张甚,固安、武清以长乐尊父,亦叩头惟谨,呼 老公公。冯小屈膝答之曰:“皇亲免礼而已,若驸马叩 头,则垂手小扶耳,不为敬也。”
国朝文武大臣,见王振而跪者十之五,见汪直而跪 者十之三,见刘瑾而跪者十之八。嘉靖以来,此事殆
绝。而江陵殁,其党自相惊,欲结冯珰以为援,乃至言官亦有屈膝者矣。分宜当国,而家人永年专为世蕃过钱,署号曰“鹤坡”, 无不称“鹤坡”者。一御史求与之称“义兄弟”者,而小九 卿给事御史投刺十盖一二。至江陵当国,而家人子 游七司其出纳,署号曰“楚滨”,无不称“楚滨”者。翰林一 大僚为记以赠之,而二给事皆李姓,与之通婚媾,翰 林诸公赠诗及文,而九卿给事御史投刺十至四五 矣。彻侯缇帅延饮,必上坐,衣冠跃马,洋洋长安中,势 尤可畏。后事败,一坐绞,一坐斩。人心虽快,而士大夫 之体则已糜烂,不可收拾矣。
《读书镜》:元朔中,徐偃为齐相。至齐,遍召昆弟宾客,散 五百金予之。数曰:“吾始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 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君绝矣, 毋复入我之门。”义熙中,何叔度子尚之为吏部郎,告 定省,倾朝送之。叔度谓曰:“闻汝来,送别可有几客?”答 曰:“殆数百人。”叔度笑曰:“此是送吏部,非送何彦德也。” “势在则群蚁聚膻,势去则饱鹰飏汉。悠悠浊世,今古 皆然,何足怪者。有识之士,不必露徐偃之刚肠,但请 拭何叔度之冷眼。”
王荆公亦有痛快处。公当国时,郭祥正知邵州武冈 县,附递奏书,乞以天下之计专听王安石区画,凡议 论有异者,虽大吏亦当屏黜,表词亦甚畼辨。上览而 异之,一日问荆公曰:“卿识郭祥正否?其才似可用。”荆 公曰:“臣顷在江东,尝识其人,才近纵横,言近捭阁,而 薄于行,不知引荐者何人,而圣聪闻知也。”上出其章 以示公,公耻为所荐,因极言陈其不可用而止,祥正 遂以本官中丞致仕。李师中平日讲论多与荆公违 戾,及公权盛,李欲合之,乃于舒州作“侍岩亭。”盖以公 尝倅舒,而始封又在舒也。吴孝宗对策方诋熙宁法, 既而复为《巷议》十篇,其开卷皆议新法之善,写以投 公,公薄其翻复,尤不礼之。此数君者所为枉做小人 也。
汉窦宪纳妻,郡国皆有礼庆。汉中郡当遣吏,户曹李 卲谏曰:“窦宪不修德礼而专权骄恣,危亡可翘足而 待。愿明府一心王室,勿与交通。”太守固遣之,卲请自 行,遂所在迟留,至扶风而宪就执。凡交通者皆坐免, 太守独不与焉。唐张九龄见朝士趋附杨国忠以求 官,语人曰:“此曹皆向火乞儿,一旦火尽灰冷,当冻裂” 肌肤,暴骨沟中矣。邵尧夫曰:“盗之窃物也,方其盗也, 唯恐其不多也。及其露也,惟恐其多也。”此言极可为 阿附权门之戒。九龄先见,故自不易。独李卲所在迟 留,尤称高手。
魏明帝时,刘放孙资制断时政,大臣莫不交好,而辛 毘不与往来。毘子敞谏曰:“刘、孙用事,众皆影附,大人 宜小降意,不然必有谤言。”毘正色曰:“吾之立身,自有 本末。就与孙、刘不平,不过不为三公,大丈夫欲为公 而毁其高节耶?”宋孔琳之为御史中丞,劾奏尚书令 徐羡之弟璩之,解释琳之,使停其事。琳之不许,曰:“我 触迕宰相,政当罪止一身,汝必不应从坐,何须勤勤 耶?”戴法兴、戴明宝、巢尚之三人,权重当时,凡所荐达, 言无不行。天下辐辏,门外成市。顾觊之独不降意,常 以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可移,唯应恭己守道,而暗 者不达,妄意侥幸,徒亏雅道,无关得丧。乃以其意命 弟子原著《定命论》以释之。吕东莱公又言:“凡治事有 涉,须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故使 之无理;若其无理,亦不可畏祸。曲使之有理,政自见 得无理。只须作寻常公事看断,过后不须拈出。”说寻 常犯权贵取祸者,多是张大其事,邀不畏强御之名, 所以彼不能平。若取得平稳妥帖,彼虽不乐,视前则 有间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祸,盖此乃职 分之常,若特然看做一件事,则发处已自不是矣。夫 士君子,功名淡,祸福轻,知命确,自然不落权贵泥滓 中,而更于处权贵之事,心气平,形迹泯,是真不为权 贵所动也。
张九龄奖爱李泌,常引至卧内。九龄与严挺之、萧诚 善,挺之恶诚奸佞,劝九龄绝之。九龄独念严太苦劲, 不若萧软美可喜。方命左右召萧,泌在旁,率尔曰:“公 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顾喜软美者,九龄改容惊谢, 因呼小友。范祖禹除右正言,客有言于温公,以公在 言路,必能协济事。温公正色曰:“子谓淳夫见光有过 《不言》乎?”殆不然也。夫故人位尊名高,谓之不幸。若使 身至宰相,何不幸之有?其病专在不闻过耳。诵莽功 德,遂移汉祚,积渐之势,夫岂在多软美之士,可不惧 哉!
梁祖既有移鼎之意,求宾客直言之士。一日忽出大 梁门外数十里,憩干高柳树下。树可数围,柯干甚大。 梁祖独语曰:“好大柳树!”徐遍视宾客,注目久之。坐客 各各避席对曰:“好大柳树。”祖又曰:“此大柳树,可作车 头。”末坐五六人起对:“好作车头。”祖厉声曰:“柳树岂可 作车头?我见人说,秦时指鹿为马,有甚难事,悉擒言” 作车头者扑杀之。杨愿与秦桧善,至饮食动作悉效之。桧尝食,因喷嚏失笑,愿亦阳喷饭而笑,左右哂焉。 桧亦厌之,讽御史排击而去。吴顾雍为人寡言,动静 特当,孙权亦叹服之。每饮宴,左右尝恐酒失,为雍所 见,不敢肆情。权亦曰:“顾公在坐,使人不乐。”其见惮如 此。张昭容貌矜严,有威风,吴主尝曰:“孤与张公言,不 敢妄也。”余谓丈夫处世,谈笑言论,尝防识者在傍。如 顾与张,原自使人心畏;杨愿及树下五六人,原自使 人心鄙。至于取讥君子,而反不见容于小人,尤可怜 也。
牛僧儒与李德裕交恶,李氏客不敢言及牛丞相门 户柳仲郢先为牛公所辟,后李卫公奏为京兆,仲郢 谢曰:“不期太尉恩奖及此,仰报盛德,敢不如奇章公 门馆!”卫公深叹其无苟同。杨绾以清俭在位,天下之 士多以敝衣为俭,以求合于绾。惟武元衡素好鲜美, 不改所为,绾甚重之。夫大丈夫不将不迎,不诡不随, 每事自断于心足矣。若依阿附会以取怜于世者,非 妇人则佞客也。徐节孝尝问崔子方何如人?江端礼 曰:“与人不苟合,议论亦如此。”节孝曰:“‘不必论其他,只 不苟合’三字,可知其所守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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