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第25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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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辅部杂录一

官常典第二百五十六卷

公辅部杂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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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阳杂编》:上:纂业之始,多以庶务托于钧衡,而元载 专政,益隳国典。若非良金重宝,趑趄左道,则不得出 入于朝廷。及常衮为相,虽贿赂不行,而介僻自专,少 于分别,故升降多失其人。或同列进拟稍繁,则谓之 “沓伯。由是京师语曰:‘常无分别元好钱,贤者愚而愚 者贤’。”时崔祐甫素公直,与众言曰:“朝廷上下相蒙,善 恶同致,清曹峻府,为鼠辈养资,岂裨皇化耶?”由是益 为持权者所忌。建中初,祐甫执政,人心方有所归。 上切于时政,而颇倚注于台衮之臣。每命相,密召学 士草诏,及进本,上辄多改注。即顾谓左右曰:“朕处渠 等极位,复以美词褒之,所冀为朕戮力同心,以成大 化。”既用崔祐甫为相,悉以国务委之,而祐甫事无巨 细,悉皆陈谏。上曰:“朕与卿道合,天下细事,卿宜随便 剖奏,无乃多疑朕也。”自是祐甫所行,益为公当。及杨 公南、卢杞执政,报恩复仇,紊乱纲纪,朝野为之戢手。 公南既杀刘晏,士庶莫不冤痛之。明年,公南得罪,赐 死崖州,时人谓刘相公冤报矣。

《唐阙史》。丞相兰陵公,素萧傲,清誉俭德,时所推伏。尝 统戎于番禺,有酌泉投香之誉,以是商贾辐辏,至于 长安,宝货药肆,咸丰衍于南方之物,由此人情归美。 僖宗诞圣于壬午,龙飞于癸巳,皇筭十有二载矣。思 命耆德,佑佐大化,乃自奉常卿起为上相,时年八十 有三。居台席数载,汲引才俊,导畅皇慈,俭德既彰,浇 风少革,及薨于位,上甚追悼,而废常朝者三日,册赠 之礼,有加等焉。议者曰:“高位重禄,苟有其分,阴灵必 助其寿考。不然,安有过悬车之岁,而命相之主始生 也?”太公晚年七十而遇文王,今逾钓渭之年一纪,则 知荣辱之分,岂偶然哉!

《卓异记》:“宰相有二亲,代国郭元振。”谨按李邕撰《行状》 云:“自我有唐受命,宰相臣未有二亲存者,唯元振而 已。”

三代为相河东公张嘉贞子延赏,延赏子弘靖。按《汉 书》,韦平继嗣为丞相者,若今之张氏,三代无比。 三拜中书,燕国张说,按《中书故事》本云:“说三拜此命, 终始无玷,自古未有。”

三十二年,居相位,梁国公房元龄按元龄初与杜如 晦为友,属隋室丧乱,未尝不慨然相顾,有匡国济时 之心,虽徒步风尘,未尝自失,不得已而调集吏部。高 孝基有知人之鉴,见元龄嗟叹,谓裴矩曰:“仆阅人多 矣,未见此贤。”及唐师至渭北,元龄即仗策诣于军门。 秦王一见,引为谋主;一屈,居相位三十二年而终。自 古未有。

“二十七年佩相印汾阳王郭子仪。”按子仪至德元年 自朔方前节度使加库部尚书同中书门下。考二十 四自古未有。

与妻父同时为相杜黄裳、韦执谊。初,黄裳为相时,执 谊自吏部郎中赐绯紫,直及平章事,自近古未有 与使主同时为相杜佑、权德舆、牛僧孺、李玨,按德舆 《杜公神道碑》云:“早忝宾席,晚联台座。”时牛公自中书 侍郎出镇武昌,辟玨为书记,始授殿中侍御史。其后 十馀年间,玨已为户部侍郎平章事。时牛公自右仆 射再入为相,正与玨同列相庭,当代以为盛矣。 起家二年,为丞相张镐。按独孤及撰《张镐神道碑》云: “一命左拾遗,二命右补阙,三命侍御史,四命谏议大 夫,五命中书侍郎平章事。”起家二年秉国钧,自古未 有。

《与同列子弟为丞相》宋璟与苏瓌子颋同时为相。按 苏颋除紫微侍郎平章事时,璟叹曰:“吾与苏家父子 同时为丞相。至如宽厚博物,仆射亦有之。若正直贤 明,则颋过其父。”推此为论,继代为相有如此。颋与其 父同秉衡者,古无所闻。璟初共其父比肩,又与其子 同列,如璟年高德重,久居台位,又无其比。

《父子皆自扬州再入为相李吉甫子德裕》。按国朝继 世为相者数子,唯吉甫、德裕皆自扬州节度再入为 相,则无其匹。况吉甫以忠明博达事宪宗,德裕以清 直无党事武宗,今上践祚,起而用之,与苏瓌父子相 望为优劣,况颋不再相,再相者,则德裕之盛为难及 也。

“文士为元功,六拜正司徒、兼侍中、中书令、晋国公裴 度。”按裴度进士及第,宏词登科,历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叶赞。宪皇平荡宿寇为盗憎,入朝遇劫 不能,遂拜相。前后为小人害其才,横议以惑上者多 矣。故其诗曰:“灰心缘忍事,霜鬓为论兵。”竟自为蔡州 节度使。至郾城,三师兵不敢逗挠,才四十日,擒吴元 “济以献。”明年平郓州,分青州、兖州为三道,用韩弘父 子、田弘正父子两家同时为镇,皆掌强兵,自古无之。 大和五年册拜司徒兼侍中,其年又拜河阳。后二年, 又拜留守洛阳,又拜司徒中书令。仍依旧居守一年, 又拜留守太原。一年,又拜入辅。凡六拜焉。唐制以侍 中、中书令为正相。艰难以来,以宠用武臣,如公事业 发身,戎功,佐主削平巨寇,致位上台,以台德终始于 大位者,近古儒生无比也。

《扪虱新话》:唐史称房、杜不言功,予谓此乃庸人鄙夫 持禄固位者得以借口也。为人臣而不言功,将何言 乎?尧之于舜也,曰“底可绩”,舜之于禹也,曰“时乃功。”舜 禹未尝不以功言也。稷有播种之功,契有敷教之功, 皋陶之功在于明刑;后夔之功在于典乐;伊尹以伐 夏救民为功,周公以制礼作乐为功。此数君子未尝 不以功言也。下至萧、曹、丙、魏,皆非无功,岂房、杜独无 可言,而得称贤相乎?为相与用兵异,故子房无智名、 无勇功者,兵以密为机故也。今史之称二人也,既曰 元龄善谋,如晦能断矣,又曰“求其所以致之之迹,殆 不可见”,岂谋断非其所致之迹乎?若夫世之庸人鄙 夫,阿意求合,日复一日,岁复一岁,不闻施设。将与草 木共尽。此孔子所谓“斗筲之徒何足算”者也。而猥以 借口辅相,弥缝藏用,不知其谁欺乎?

《东观奏记》:吏部侍郎孔温业白执政求外任,丞相白 敏中曰:“我辈亦须自点检”,孔吏部不肯居朝矣。至理 之世,丞相畏人也如此。

上每命相,尽出睿旨,人无知者。一日制诏:“枢密院:兵 部侍郎、判度支萧邺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仰指挥 学士院降麻处分。”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以邺先判 度支,再审圣旨,未审落下,为复仍旧,上意贵迎合萧 也。乃宸翰付学士院,户部侍郎、判户部事崔慎由,可 工部尚书平章事,落下判户部。宸断如此。

《尚书故实》:今延英殿,灵芝殿也,谓之小延英。苗韩公 居相位,以足疾步骤微蹇,上每于此待之。宰相对于 小延英,自此始也。

《三朝圣政录》:真宗问王文正曰:“祖宗时有秘谶云:‘南 人不可作宰相’,此岂立贤无方之义乎?”文正对曰:“无 方之义,信如陛下所言,然要之唯贤然后可。”是时方 大用王文穆,或以此为言,而不知此谶乃验于近世, 而不在文穆也。

《大唐新语》:苏颋,神龙中给事中,并修弘文馆学士,转 中书舍人。时父坏为宰相,父子同掌枢密,时人荣之。 属机事填委,制诰皆出其手。中书令李峤叹曰:“舍人 思如泉涌,峤所不及也。”后为中书侍郎,与宋璟同知 政事。璟刚正,多所裁断,颋皆顺从其美,璟甚悦之,尝 谓人曰:“吾与父子前后皆同时为宰相,仆射长厚,诚 为国器,献可替否,罄尽节臣,颋过其父也。”后罢政事, 拜礼部尚书而薨。及葬日,元宗游咸宜宫,将举猎,闻 颋丧出,怆然曰:“苏颋今日葬,吾宁忍游娱乎!”遂中路 还宫。

高宗欲用郭待举、岑长倩、郭正一、魏元同等知政事, 谓中书令崔知温曰:“待举等历任尚浅,且令参间政 事,未可即卿等同名称也。”自是外司四品以下官知 政事者,以平章为名,自待举始也。

自武德至长安四年已前,仆射正是正宰相。故太宗 谓房元龄等曰:“公为宰相,当大开耳目,求访贤哲。”即 其事也。神龙初,豆卢钦望为仆射,不带同中书门下 三品,不敢参议政事,后加知军国事。韦安石为仆射, 东都留守,自后仆射不知政事矣。

旧制:宰相臣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故长孙 无忌、魏徵、房元龄等,以他官兼政事者,皆云“知门下 省事。”弘道初,裴炎自侍中转中书令,执朝政,始移政 事堂于中书省,至今以为故事。

《唐国史补》:“张氏嘉贞生延赏,延赏生弘靖。国朝已来, 祖孙三代为相,唯此一家。弘靖既拜荐韩皋自代。韩 氏休生滉,滉生皋,二代为相,一为左仆射,终不登廊 庙。”

《高贞公致仕制》云:“以年致政,抑有前闻。近代寡廉,罕 由斯道。”是时杜司徒年七十,无意请老,裴晋公为舍 人,以此讥之。

蒋乂撰《宰臣录》,每拜一相,旬月必献一卷,故得物议 所嗤。

凡拜相,礼绝班行,府县载沙填路,自私第至于城东 街,名曰“沙堤。”有服假或百僚问疾,有司就私第设幕 次排班。每元日冬至立仗,大官皆备珂伞列烛,有至 五六百炬者,谓之“火城。”宰相火城将至,则众火皆扑 灭以避之。

宰相判四方事有堂案,处分百司有堂帖,不次押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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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花押。”黄敕既行,下有小异同曰“帖黄”,一作“押黄。”

宰相相呼为元老,或曰堂老,两省相呼为阁老;尚书 丞郎郎中相呼为曹长、外郎,御史遗补相呼为院长。 上可兼下,下不可兼上,唯侍御史相呼为端公。 《南省故事》:左右仆射上宰相,皆送监察御史捧案,员 外郎奉笔,殿中侍御史,押门,自丞郎御史中丞皆受 拜。而朝论以为臣下比肩事主,仪注太重。元和已后, 悉去旧仪,唯乘马入省门如故。上讫,宰相百僚会食 都堂。

《酉阳杂俎》:西汉帝见丞相谒者,赞曰:“皇帝为丞相,起 御史大夫,见皇帝,称谨谢。”

《酉阳杂俎续集》:侍中,西汉秩甚卑,若今千牛官举中 者,皆禁中。言“中严”,谓天子已被冕服,不敢斥,故言中 也。今侍中品秩与汉殊绝,犹奏中严外办,非也。 《因话录》:司徒郑贞公,每在方镇,崇树公家,陈设器用, 无不精备。至于宴犒之事,未尝刻薄,而居常奉身,过 于俭素。中外婚姻,无日无之,凡是礼物,皆经神虑。公 与其“宗叔太子太傅𬘡俱住招国。太傅第在南,出自 南祖;司徒第在北,出自北祖。时人谓之南郑相、北郑 相。”司徒堂兄文宪公前后相德宗,谓之“大郑相、小郑 相”焉。

王并州璠,自河南尹拜右丞相,除目才到,少尹侯继 有宴,以书邀之。王判书后云:“新命虽闻,旧御尚在。遽 为招命,堪入笑林。”洛中以为话柄。《故事》:少尹与大尹 游宴礼隔,虽除官亦须候正敕也。

李氏《刊误》:“宓羲氏以龙名官,神农氏以火,黄帝以云, 少昊氏以鸟。自颛顼已降,而名以民事,又以五行为 官。卨作司徒,敬敷五教;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周则以 春夏秋冬,配为官名。”伏以古者命官,以天地、四气、五 行、云龙为号者,皆上禀天时,下达人事,见圣人垂意, 未有不急于惠民者也。后代不究深旨,率尔命官,仆 射、侍中,尤为不可。秦有侍中、仆射,其初且非官名,唯 供奉左右,是其职业。侍中当西汉掌乘舆服御,下至 亵器虎子之类,虎子,溺器也。武帝以孔安国为侍中, 以其儒者,特许掌御唾壶。朝廷荣之,云:“侍中本丞相 吏也,五人来往殿内奏事,故曰侍中。”又仆射者,在秦 有周青臣。《孔衍注》云:“仆射,小官扶左”右者也,亦曰“主 射”,乃守门之夫。在汉为武士,在宫门则曰宫门仆射, 在永巷则曰“永巷仆射”,盖言仆御执射之夫也,如今 宦竖之首耳。皆因权幸,渐峻官名。开元元年,改左右 仆射为左右丞相,是官号之不正也。又则天宠侍御 者张昌宗,其官号曰“控鹤监。”向使唐德未复,则“控鹤” 亦古丞相之名也。以是而言,皆因权幸,渐窃相权。我 唐分职设官,必先旧典,苟踵斯弊,曷范将来。今请遵 周故事,以司徒、司空为正。宰相或无勋德元臣,则宜 暂虚其位,兼置中书而不用。

周制,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秦则有太尉、司徒、司空。 及安帝以车骑将军邓骘为开府仪同三司,谓别开 一府,得比三公。皇唐用开府为散阶,令有拜太师、太 保、太尉、司徒、司空真秩者,反以开府仪同三司为阶。 授受之间,莫之商较。后代论者曰:“起自唐,得不以乖 舛为愧哉?”若以酬赏勋伐,名数实繁,秩至三公,何须 “以阶为盛?”

《北梦琐言》:唐自大中至咸通,白中令入拜相,次毕相 𫍯、曹相确、罗相劭,权使相也,继升岩廊。崔相慎由曰: “可以归矣。近日中书尽是蕃人。”盖以毕、白、曹、罗为蕃 姓也。始,蒋相伸登庸,李景逊尚书镇西川,览报状而 叹曰:“不能伏事斯人也。”遽托疾离镇,有诗曰:“成都十 万户,勉若一边毛。”亦博陵之比也。近代吴融侍郎乃 《赵崇大夫门生》。即世日,天水叹曰:“本以毕白待之,何 乖于所望?”歉其不大拜也。

光化中,朱朴自《毛诗》博士登庸,恃其口辨,可以立致 太平。由藩邸引导,闻于昭宗,遂有此拜。对飏之日,列 西城时事数条,每言“臣为陛下致之。”洎操大柄,无以 施展,自是恩泽日衰,中外腾沸。内优曰:“俳优穆刁陵” 作《念经行》者,至御前曰:“若是朱相,即是非相。”翌日出 官。时人曰:“拔士为相,自古有也。君子不耻其言之不” 出,耻躬之不逮。况唐末丧乱,天下阻兵,虽负奇才,不 能谋画,而朱公一儒生,以区区辩给欲整其乱,祇自 取辱焉。涓镂未申,而教乐僮吹筚篥,甚为识者所责 也。

唐相国李公福,河中有宅,庭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当 舍屋脊,一枝不及。相国同堂昆弟三人,曰石,曰程,皆 登宰执,唯福一人,历镇使相而已。近者石晋朝赵令 公家庭有糯枣树,婆娑异常,四远俱见。有望气者,诣 其邻里问人云:“此家合有登宰辅者。”里叟曰:“无之。赵 令公先德,小字相之儿,得非此应乎?”术士曰:“王气方 盛,不在身,当其子孙尔。”后中令由太原判官大拜,出 将入相,则前言果效矣。凡士之宦达非止一途,或以 才升,或由命遇,则盛衰之气,亦随人而效之。向者槐 枣异常,岂非王气先集耶?不然,何荣茂挺特拔耸之是也。

梁相张策尝为僧返俗应举,亚台鄙之。或曰:“刘蔡辈 虽僧,未为人知,翻然贡艺,有何不可?”张策衣冠子弟, 无故出家,不能参禅访道,抗迹尘外,乃于御帘前进 诗,希望恩泽。如此行止,岂掩人口?某十度知举,十度 斥之。清河公乃东依梁主而求际会,盖为天水拒弃, 竟为梁相也。

《独异志》:晋王蒙、刘恢,并为中书侍郎,及宋辅政,俱加 侍中,时人故号为“入室之宾”也。

《国老谈苑》:周世宗尝欲以窦仪、陶谷并命为宰相,以 问范质,质曰:“谷有才无行。”仪执而不通。遂寝其事。太 祖又欲令参知政事,赵普惮其刚严,奏以薛居正代 之,终不入中书,亦其命也。

《归田录》:国朝宰相最少年者,惟王溥,罢相时父母皆 在,人以为荣。今富丞相弼入中书时年五十二,太夫 人在堂康强。后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议赠恤之典,云 无见任宰相丁忧例。是岁三月十七日春宴,百司已 具。前一夕有旨:“富某母丧在殡,特罢宴。”此事亦前世 未有。

钱思公官兼将相,阶勋品皆第一。自云:“平生不足者, 不得于黄纸书名。”每以为恨。

嘉祐二年,枢密使田公况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 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罢枢密使当降麻,而止以制除。 盖往时高若讷罢枢密使,所除官职正与田公同,亦 不降麻,遂以为故事。真宗时,丁晋公谓自平江军节 度使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当降麻,而朝议 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陈相执中罢使相,除仆射,乃 降麻,庞籍罢节度使,除观文殿大学士,又不降麻,盖 无定制也。

《笔录》:旧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军国大事则议之, 常从容赐茶而退。自馀号令除拜,刑赏废置,事无巨 细,并熟状拟定进入。上于禁中亲览,批纸尾用御宝 可其奏,谓之“印画”,降出奉行而已。由唐室历五代,不 改其制,抑古所谓坐而论道者欤。国初,范鲁公质、王 宫师溥、魏相仁溥在相位,上虽倾心眷倚,而质等自 “以前朝相,且惮太祖英睿,具札子面取进止,朝退各 疏其事。所得圣旨,臣等同署字以志之。如此,则尽禀 承之,方免遗误之失。”帝从之。自是奏御寖多,或至旰 昃,啜茶之礼寻废,固无暇于坐论矣。于今遂为定式, 自鲁公始也。

《闻见前录》:吕晦叔、王介甫同为馆职,当时阁中皆知 名士,每评论古今人物治乱,众人之论必止于介甫, 介甫之论又为晦叔止也。一日论刘向当汉末言天 下事反复不休,或以为忠义,或以为不达时变,议未 决。介甫来,众问之,介甫卒对曰:“刘向强聒人耳。”众意 未满。晦叔来,又问之,则曰:“同姓之卿欤。”众乃服。故介 甫平生待晦叔甚恭,尝简晦叔曰:“居京师二年,疵吝 积于心,每不自胜,一诣长者,即废然而反。夫所谓德 人之容,使人之意消者,于晦叔得之矣。以安石之不 肖,不得久从左右,以求于心,而稍近于道。”又曰:“师友 之义,实有望于晦叔。”故介甫作相,荐晦叔为中丞。晦 叔迫于天下公议,反言新法不便。介甫始不悦,谓晦 叔“有驩兜、共工之奸”矣。

王荆公与吕申公素相厚,荆公尝曰:“吕十六不作相, 天下不太平。”又曰:“晦叔作相,吾辈可以言仕矣。”其重 之如此。荆公荐申公为中丞,欲其为助。故申公初多 用条例司人作台官,既而天下苦条例司为民害,申 公乃言新法不便。荆公怒其叛己,始有逐申公意矣。 方其荐申公为中丞,其辞以谓有八元、《八凯》之贤,未 半年所论不同,复谓有驩兜、共工之奸。荆公之喜怒 如此,初亦未有以罪申公也。会神宗语执政:吕公著 尝言“韩琦乞罢青苗钱,数为执事者所沮,将兴晋阳 之甲,以除君侧之恶。”荆公因用此为申公罪,除侍读 学士、知颍州。宋次道当制辞,荆公使之明著其语,陈 相晹叔以为不可。次道但云:“敷奏失实,援据非宜。”荆 公怒,自改之曰:“比大臣之抗章,因便殿之与对,辄诬 方镇有除恶之谋,深骇予闻,无事理之实。”申公素谨 密,实无此言。或云:孙觉莘老尝为上言,今藩镇大臣 如此论列,而遭挫折,若当唐末五代之际,必有兴晋 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者矣。上已忘其人,但记美须 误以为申公也。熙宁四年,申公以提举嵩山崇福宫 居洛,寓兴教僧舍,欲买宅,谋于康节先生。康节曰:“择 地乎?”曰:“不。择材乎?”曰:“不。”康节曰:“公有宅矣。”未几,得地 于白狮子巷。张文节相宅西随高下为园宅,不甚宏 壮。康节、温公、申公时相往来,申公寡言,见康节必从 容终日,亦不过数言而已。一日,对康节长叹曰:“民不 堪命矣。”时荆公用事,推行新法者皆新进险薄之士, 天下骚然,申公所叹也。康节曰:“王介甫者远人,公与 君实引荐至此,尚何言?”公作曰:“公著之罪也。”十年春, 公起知河阳,河阳尹贾公昌衡率温公、程伯淳饯于

福先寺上东院,康节以疾不赴。明日,伯淳语康节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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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寔与晦叔席上各辩论出处不己。某以”诗解之曰:

“二龙闲卧洛波清,几岁优游在洛城。愿得二公齐出 处,一时同起为苍生。”申公镇河阳,岁馀,召拜枢密副 使,后以资政殿学士知定州,又以大学士知扬州。哲 宗即位,拜左丞,迁门下侍郎,与温公并相元祐。如伯 淳之诗云:伯温以经明行修,命官见公于东府。公语 及康节,咨叹久之,谓伯温曰:“科名特入仕之门,高下 勿以为意。立身行道,不可不勉。”伯温起谢焉。公三子, 希哲、希积、希纯,皆师事康节,故伯温与之游甚厚。三 年,公辞位,拜司空,平章军国事。次年薨。

英宗即位之初,感疾不能视朝,大臣请光献太后垂 帘,权同听政,后辞之不获,乃从。英宗才康复,后已下 手书复辟,魏公奏台谏有章疏,请太后早还政,后闻 之遽起,魏公急令仪鸾司撤帘,后犹未转御,屏尚见 其衣也。时富韩公为枢密相,怪魏公不关报撤帘事, 有“韩魏公欲致弼于族灭之地”之语。欧阳公为参政, 首议追尊濮安懿王。富公曰:“欧阳公读书知礼法,所 以为此举者,忘仁宗,累主上,欺韩公耳。”富公因《辞执 政例迁官,疏》言甚危,三日不报。见英宗,面奏曰:“仁宗 之立陛下,皇太后之功也。陛下未报皇太后大功,先 录臣之小劳,非仁宗之意也。方仁宗之世,宗属与陛 下亲相等者尚多,必以陛下为子者,以陛下孝德彰 闻也。今皇太后谓臣与胡宿、吴奎等曰:‘无夫妇人无 所告,至不忍闻’。臣实痛之,岂仁宗之所望于陛下者 哉?”以笏指御床曰:“非陛下有孝德,孰可居此?”英宗俯 躬曰:“不敢。”富公求去益坚,遂出判河阳,自此与魏公、 欧阳公绝。后富公致政居洛,每岁生日,魏公不论远 近,必遣使致书币甚恭,富公但答以老病无书,魏公 之礼终不替,至薨乃已。岂魏公有愧于富公者乎?然 天下两贤之。魏公,欧阳公之薨也,富公皆不祭吊。《国 史》著“富公以不预策立英宗,与魏公至此祭吊不通”, 非也。

元祐三年,范忠宣公为尚书右射,仆有吴处厚者以 蔡确《题安州车盖亭》诗来,上以谓谤讪。宣仁太后得 之,怒曰:“蔡确以吾比武后,当重谪。”吕汲公为左丞,不 敢言。忠宣乞薄确之罪,不从。初议贬确新州,忠宣谓 汲公曰:“此路荆棘已七八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 汲公又不敢言。忠宣因乞罢政,以观文殿大学士知 颍昌。刘摰罢,哲宗与宣仁太后复用忠宣为右相。宣 仁太后寝疾,宰辅入问后留,忠宣曰:“卿父仲淹可谓 忠臣,在章献太后朝劝后尽母道;在仁宗朝劝帝尽 子道。卿当似之。”呜呼!宣仁后之所以望忠宣者,群臣 莫及也。哲宗亲政,吕汲公欲迁殿中侍御史杨畏为 谏议大夫,忠宣曰:“天子谏官当用正”人,杨畏不可用。 汲公方约畏为助,谓忠宣曰:“岂以杨畏尝言公邪?”忠 宣曰:“不知也。”盖上初召忠宣,畏尝有言,上不行,忠宣 故不知也。忠宜因乞罢政,上不许。后杨畏首叛汲公, 凡可以害汲公者,无所不至。又李清臣首建绍述之 议,多害正人。一日,哲宗震怒,谓门下侍郎苏辙曰:“卿 安得以秦皇、汉武上”比先帝。苏门下下殿待罪,吕汲 公等不敢仰视,忠宣从容言曰:“史称武帝雄才大略, 为汉七制之主,盖近世之贤君。苏辙果以比先帝,非 谤也。陛下亲政之初,进退大臣,不当如诃叱奴仆。”哲 宗怒少霁,罢朝,苏门下举笏以谢忠宣曰:“公佛地位 中人也。苏公与忠宣同执政,忠宣寡言,苏公平昔若 有所疑,至此方知其贤。”忠宣屡乞罢政,出知陈州。章 惇用事,元祐党祸起,忠宣独不预。至吕汲公南迁,忠 宣斋戒上书救汲公。惇怒,亦谪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忠宣欣然而往,每诸子怨章惇,忠宣必怒,止之。江行 赴贬所,舟覆,扶忠宣出,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 为之哉?”至永州,公之诸子闻韩维少师谪均州,其子 告章惇,以少师执政日与司马公议论多不合,得免 行。欲以忠宣与司马公议役法不同为言,求归白公。 公曰:“吾用君实荐,以至宰相,同朝论事,不合即可,汝 辈以为今日之言不可也。有愧而生者,不若无愧而 死。”诸子遂止。元符末,哲宗升遐,上皇即位之初,钦圣 皇太后同听政,忠宣公自永州先以光禄卿分司南 京,邓州居住,盖二圣欲用公矣。遣中使至永州,赐茶 药,密谕曰:“皇帝与太皇太后甚知相公在先朝言事 忠直,今虚位以待相公,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医治? 只为左右有不是当人阻隔相公。”公顿首谢。又曰:“太 后问相公,官家即位行事如何,天下人何说?”公曰:“老 臣与远方之人,唯知鼓舞圣德。”又曰:“天下有不便事, 但奏来。”公曰:“敢不奉诏。”又曰:“邓州且去否?”公曰:“已出 望外,如归乡里。”又曰:“离阙下日,二圣再三言太后在 宫中,皇帝在藩邸,甚知相公是直臣。”公感泣不已。俄 进右正议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继复观文殿大学 士、中太一宫使,召赴阙供职,而公病。《诏书》有:“岂唯尊 德尚齿,昭示宠优,庶几鲠论嘉谋,日闻忠告”之语。公 捧诏泣曰:“上果用我矣。目明全失,风痹不随,恩重命 轻,死有馀责。”将至畿内,上又遣中使赐银合茶药,促公入觐,仍宣谒见之意。公曰:“老臣昏忘,不可勉强。”中 使曰:“朝廷有优礼。”公曰:“老臣命薄,虚蒙圣眷。”又遣中 使赐银绢各五百,以继道路之费。又遣国医诊视,所 须并出内府一钱,不得取于公家,候公疾愈乃得归。 公乞归颍昌养疾,上不得已,许之。每见辅臣问安否, 乃曰:“范某得一识面足矣。”上知公不能起,始命相公。 疾少间,令医者在门,不许受私谢。乃以天宁节所得 冠帔,请换服色。上批其奏曰:“冠帔可留与骨肉医者 之服依所请。卿忠言嘉谋,宜时有陈奏,以副朕眷待 耆德求治之意。”公表谢,复告老,诏不允。比诏至,公已 薨矣。上与太皇太后闻,震悼出涕。先是,公疾革,精识 不乱,诸子侍读,口占遗表凡八事,命门生李之仪次 第之。内一事云:“若宣仁之谤议未明,致保佑之忧勤 不显”,皆权臣务快其私愤,非泰陵实谓之当然。盖忠 “宣思所以报宣仁后之托也。”诸子以其所言皆朝廷 大事,且防后患,以公口占画一,缴申颖昌府,用府印 寄军资库。公将葬,李之仪作行状,且论平生立朝行 己之大节。蔡京用事,小人附会,言公之子正平等撰 造中使至永州传宣圣语,以为遗表,非公意也。正平 与李之仪皆下御史狱,捶楚甚苦。正平、之仪欲诬服 其传宣,中使独不服,曰:“旧制,凡传圣语,受本于御前, 请宝印出,注籍于内东门,遣使受圣语籍。”中使从其 家得永州传宣圣语本有御宝,如所言。又验内东门 受圣语籍,亦同。又下颍昌府取正平所缴纳遗表八 事皆实,狱遂解。正平犹羁管象州,之仪羁管太平州。 正平之家,死于岭外者十馀人,独正平遇赦得归,不 出仕,终身为选人。蔡京者,绍圣初为户部尚书,欲结 后戚向氏坟寺,事下开封府。正平为开封府县尉,往 按视其地,曰:“向氏寺地步已足,民田不可夺。”府以其 言闻,哲宗怒,京赎铜二十斤。京由此恨正平,故欲诬 杀之。呜呼!使忠宣无恙,相上皇于初载,天下岂复有 今日之祸。公既病不能朝。上皇。始命相曰:“曾布与蔡 京云。”

绍圣初,哲宗亲政,用李清臣为中书侍郎,范丞相纯 仁与清臣论事不合,范公求去,帝不许,范公坚辞,帝 不得已,除观文殿大学士,除颍昌府。召章惇为相,未 至,清臣独当中书,益觊幸相位。复行免役、青苗法,除 诸路常平使者,惇至不能容,以事中之,清臣出知北 京。建中靖国初,上皇即位,用韩忠彦为相,清臣为门 下侍郎。忠彦与清臣有连,故忠彦惟清臣言是听。清 臣复用事,范右丞纯礼,忠彦所荐,清臣罢之。刘安世、 吕希纯皆忠彦所重,清臣不使入朝,外除。安世帅定 武,希纯帅高阳,张舜民,忠彦荐为谏大夫,清臣出之, 帅真定。其所出与外除及不使入朝者皆贤士,清臣 素所惮,不可得而用者,忠彦懦甚,不能为之主。曾布 为右相,范致虚谏疏云:“河北三帅连衡,恐非社稷之 福。”刘安世、吕希纯同日报罢清臣,亦为布所陷,出知 北京。伯温尝论“绍圣、建中靖国之初,朝廷邪正治乱 未定之际,皆为一李清臣以私意幸相位,坏之。邪说 既胜,众小人并进,清臣自亦不能立于朝矣。使清臣 在绍圣初,同范丞相”在“建中靖国初,同范右丞刘安 世、吕希纯、张舜民以公议正论共济国事,则朝廷无 后日之祸,而清臣亦得相位矣。”此忠臣义士惜一时 治乱之机,为之流涕者也。

神宗既退,司马温公一时正人皆引去,独用王荆公, 尽变更祖宗法度,用兵言利,天下始纷然矣。帝一日 侍太后同祁王至太皇太后宫。时宗祀前数日,太皇 太后曰:“天气晴和,行礼日亦如此,大庆也。”帝曰:“然。”太 皇太后曰:“吾昔闻民间疾苦,必以告仁宗,尝因赦行 之,今亦当尔。”帝曰:“今无它事。”太皇太后曰:“吾闻民间 甚苦青苗、助役钱,宜因赦罢之。”帝不怿,曰:“以利民,非 苦之也。”太皇太后曰:“王安石诚有才学,然怨之者甚 众。帝欲爱惜保全,不若暂出之于外,岁馀复召用可 也。”帝曰:“群臣中惟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耳。”祁王 曰:“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帝因发怒 曰:“是我败坏天下耶?汝自为之。”祁王泣曰:“何至是也!” 皆不乐而罢。温公尝私记富韩公之语如此,而世无 知者。崇宁中,蔡京等修《哲宗史》,以王安石为圣人,然 亦书慈圣光献后、宣仁圣烈后,因间见上,流涕,为言 安石变乱天下。已而安石罢相。岂安石之罪?虽其党 竟不能文耶?抑天欲彰吾本朝母后之贤,自不得而 删也?帝退,安石十年不用。元丰末,帝属疾,念可以托 圣子者,独曰:“将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傅,王安石不 预也。”呜呼,圣矣哉!神宗元丰四年,召北京留守文潞 公陪祀南郊。会更官制,自司徒、侍中拜太尉,罢侍中 为开府仪同三司,判河南府,陛辞。先是,故参知政事 王尧臣之子国老,以至和中,潞公与刘沆、富韩公、王 参政尧臣共乞立英宗为《皇嗣,章》草进明其父功。帝 留之禁中,面问潞公,公对与国老合。乃加潞公两镇 节度使,官其子宗道为承事郎。潞公力辞两镇,止受 食邑。刘沆赠太师、中书令、兖国公。子仅自祠部员外郎为天章阁待制,王尧臣赠太师、中书令,谥文忠。子 国老自水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富公进司徒,子绍 京除阁门祗候。富公之客李偲问公曰:“公治平初进 户部尚书,屡辞。今进司徒,一辞而拜,何也?”公曰:“治平 初乃某自辞官,今日潞公以下皆迁,某岂敢坚辞妨 他人也?”盖潞公与荆公论政事不合,出判北京,七年 不召,自此帝眷礼复厚矣。

《闻见后录》:“牛僧孺自伊阙尉试贤良方正,深诋时政 之失,宰相李吉甫忌之,泣诉于宪宗,以考官为不公, 罢之。”考官,白乐天也,故并为吉甫父子所恶。予谓牛、 李之党基于此。嘉祐中,苏子由制策,上自禁省,历言 其阙,不少避,至谓宰相不肖,思得娄师德、郝处俊而 用之,宰相魏公亟以国士遇之,非但不忌也。呜呼,贤 于李吉甫远矣。

或问刘器之曰:“三代以下,宰相学术,司马文正一人 而已。”曰:“学术固也。如宰相之才可以图回四海者,未 敢以为第一。盖元祐大臣类丰于德而廉于才智也。” 先人亦云:“司马公所谓‘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者,以 御史大夫、谏大夫执法殿中,劝讲经幄用,则前无古 人矣’。”

先人尝言:“熙宁、元丰间,司马文正、范忠宣先后为西 都留台,吾皆从之游。”至元祐初,文正起为宰相,忠宣 起为枢密使,吾见之,其话言服用一如在西都时。但 忠宣颜色甚泽,文正清苦无少异。吾以此窥忠宣,其 中岂尚以名位为乐耶?

庆历中,富郑公、韩魏公俱少年执政,颇务兴作。章郇 公位丞相,终日默然如不能言。或问郇公富韩勇于 事为何如?曰:“得象每见小儿跳踯戏剧,不可诃止,俟 其抵触墙壁自退耳。方锐于跳踯时,势难遏也。”后富、 韩二公阅历岁月,经涉忧患,始知天下之事不可妄 有纷更。而王荆公者,年少气盛,强项莫敌,尽取祖宗 典制变乱之。二公不可救。止而去。始叹郇公之言为 贤也。

《懒真子》:韩退之三上宰相书,但著月日而无年。今按, 李汉云:“公生于大历戊申。”而退之书云:“今有人生二 十八年矣。”大历三年戊申至贞元十一年乙亥,退之 时年二十八。以《宰相年表》考之,是年宰相乃贾耽、卢 迈、赵憬也,但不知退之所上为何人耳。且以前乡贡 进士上书,而文格大与当时不同,非贤相不能举也, 岂耽辈所能识哉!

仆之故友。柴慎微尝云:“开元太平,宰相七人,五人出 太平公主门下”,谓岑羲、窦怀真、萧至忠、崔湜、陆象先 也;二人明皇自用,谓张说、郭元振也。且象先贤者也, 何为预五人之列?按《象先传》,太平公主欲相崔湜,湜 力荐象先于主,故遂相之。噫、象先何为交结崔湜也? 开元元年七月,太平公主既败,而宰相出门下者,如 岑羲等四人皆被诛,独象先免。使其不幸,与四人者 皆死,岂不痛哉!然则士大夫之所处,宜以此为戒。 《梦溪笔谈》:“唐中书指挥事,谓之堂帖子。曾见唐人堂 帖宰相佥押格,如今之堂札子也。”

予及史馆检讨时议密院札子,问宣头所起。予按《唐 故事》,中书舍人职堂语诏,皆写四本,一本为底,一本 为宣。此宣谓行出耳,未以名书也。晚唐枢密使自禁 中受旨,出付中书,即谓之宣。中书承受,录之于籍,谓 之“宣底。”今史馆中尚有故宣底二卷,如今之圣语簿 也。梁朝初置崇政院,专行密命。至后唐庄宗,复枢密 使,使郭崇韬、安重诲为之。始分领政事,不关由中书, 直行下者谓之“宣”,如中书之敕,小事则发头子,拟堂 帖也。至今枢密院用宣及头子。本朝枢密院亦用札 子,但中书札子,宰相押字在上,次相及参政以次向 下,枢密札子,枢长押字在下,副贰以次向上。以此为 别头子,唯给驿马之类用之。

百官于中书见宰相九卿而下,即省吏高声唱一声, 屈,躬趋而入。宰相揖及进茶,皆抗声赞喝,谓之屈揖。 待制以上见,则言请某官,更不屈揖。临退仍进汤,皆 于席南横设百官之位。升朝则坐,京官已下皆立后 殿。引臣寮则待制已上宣名拜舞。庶官但赞拜,不宣 名,不舞蹈。中书略贵者亦与之抗也。上前则略微者, 杀礼也。

《东坡志林》:真宗时或荐梅询可用者,上曰:“李沆尝言 其非君子。”时沆之没,盖二十馀年矣。欧阳文忠公尝 问苏子容曰:“宰相没二十年,能使人主追信其言以 何道?”子容言:“独以无心故耳。”某因赞其语,且言:陈执 中俗吏尔,特至公,犹能取信主上,况如李公之才识, 而济之以无心耶?元祐三年兴龙节赐宴尚书省,论 此。是日又见王巩云:其父仲仪言陈执中罢相,仁宗 问谁可代卿者,执中举吴育,上即日召赴阙。会乾元 节侍宴,偶醉坐睡,忽惊顾拊床,呼其从者,上愕然,即 除西京留台。以此观之,执中虽俗吏,亦可贤也,育之 不相,命矣夫。然晚节有心疾,亦难大用,仁宗非弃材 之主也《调谑编》:韩子华玉汝兄弟相继命相。未几,持国又拜 门下侍郎,甚有爰立之望。其家构堂,欲榜曰“三相。”俄 持国罢政,遂请老。东坡闻之曰:“既不成三相堂,可即 名二相公庙耳。”

《龙川别志》:李文定与吕文靖同作相,李公直而疏,吕 公巧而密。李公尝有所规画,吕公觉其非所能及,问 人曰:“李门下谁为谋者?”对曰:“李无它客,其子东之虑 事过其父也。”吕公因谓李公:“公子东之才可用也,当 授以事任。”李公谦不敢当。吕公曰:“进用才能,此自夷 简事,公勿预知。”即奏除东之西浙提刑。李公父子不 悟也,皆喜受命。二公内既不协,李公于上前求去。上 怪问其故,李奏曰:“老疾无堪,夷简慢欺。”具奏所以。上 召吕而质之,时燕王贵盛,常为门生某求官,二公共 议许之。既而吕公遂在告,李公书奏与之,久之忘其 实,反谓吕独私燕邸。吕公以案牍奏上,李惭惧待罪, 遂免去。其后王沂公久在外,意求复用。宋宣献为参 知政事,甚善。吕公为沂公言曰:“孝先于公事契不浅, 果许,则宜善待之,不宜如复古也。”吕公笑然之。宣献 曰:“公已位昭文,孝先至于集贤,处之可也。”吕公曰:“不 然,吾虽少,下之何害?”遂奏言:王曾有意复入,上许之。 吕公复言:愿以首相处之。上不可,许以亚相。乃使宣 献问其可否,沂公无所择。既至,吕公专决事,不少让, 二公又不协。王公复于上前求去,上问所以对如李 公去意,固问之,乃曰:“夷简事多以贿成,臣不能尽记。” 王博文自陈州入知开封,所入三千缗。上惊,复召吕 公,请付有司治之,乃以付御史中丞。范讽推治无之, 乃请罪求去。盖吕公族子昌龄以不获用为怨。时有 言武“臣王博古尝纳赂吕公者,昌龄误以博文告,王 不审,遂奏之。上大怒,遂以王公知郓州,吕公亦以节 钺知许州。参知政事宋宣献、蔡文忠亦皆罢去。李公、 王公虽以疏短去位,然天下至今以正人许之。” 《珩璜新论》:“丞相封侯,自汉公孙弘始也。三公封侯,自 魏崔林始也;以灾异策免三公,自东汉马防始”也。“三 公在外”,自张温始也。唐自武德以来,三公不居宰辅 者,惟王思礼一人已。

《缃素杂记》:“天子曰黄闼,三公曰黄阁,给事舍人曰黄 扉,太守曰黄堂。”凡天子禁门曰黄闼,以中人主之,故 号曰黄门令。秦汉有给事黄门之职事也。天子之与 三公,礼秩相亚,故黄其阁以示谦。《汉旧仪》云:“丞相听 事门曰黄阁。”

又《王莹传》云:“既为公,须开黄阁。”张敬儿谓其妻嫂曰: “我拜后府开黄阁”是也。黄门郎,给事于黄闼之内,入 侍禁中,后汉献帝初,置侍中、给事、黄门侍郎,员各六 人。唐郭承嘏尝为给事中矣,文宗谓宰臣曰:“承嘏久 在黄扉”是也。黄堂者,太守听事之堂也,亦谓之雌堂。 杜诗为南阳太守,请郭丹为功曹,敕以丹事编署黄 “堂,以为后法是也。”或以大拜为身到黄扉,余所未喻。 故杜少陵《与严阁老》诗云:“扈圣登黄阁,明公独妙年。” 宋子京《与王相公》云:“薰琴顺署,雌阁偃藩。”又《和公序 再入玉堂》云:“七年辞玉署,再入佐黄扉。”《与徐舍人》云: “果纡绣扆之知,趣上黄扉之试。”又《初到郡斋》云:“姑俟 天藏疾,雌堂日燕居。”又《谢寄公醪》云:“老依滴曲作蕃。” 月,例黄堂给宴醪。又《重修诸亭记》云:“太守牙居,惟 有黄堂便坐。”则三公为黄阁,给事舍人为黄扉,太守 为黄堂明矣。

《史记》:“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甘罗年十二,事秦相 文信侯吕不韦,后因说赵有功,始皇封为上卿,未尝 为秦相也。世之人见其事秦相吕不韦,因相传以为 甘罗十二为秦相,大误也。”唐《资暇集》又谓:“相秦者是 罗祖,名茂。”以《史记》考之,又不然。“茂得罪于秦王,亡秦 入齐,又使于楚。楚王欲置相于秦,范蜎以为不可,故” 秦卒相向寿,而茂竟不得复入秦,卒于魏。以此观之, 则茂亦未尝相秦也。杜牧之《偶题》云:“甘罗昔作秦丞 相。”其亦不考其实而误为之说也。

《石林诗话》:京师职事官旧皆无公廨,虽宰相执政,亦 僦舍而居。每遇出省,或有中批外奏急速文字,则省 吏遍持于私第呈押,既稽缓,又多漏泄。元丰初,始建 东西府于右掖门之前,每府相对为四位,俗谓之“八 位。”裕陵幸尚书省回,尝特临幸,驻辇环视久之。时张 侍郎文裕以诗庆宰执,元参政厚之和云:“黄阁势连 东凤阙,紫枢光直右银台。”盖东府与西阙相近,西府 正直右掖门。崇宁末,蔡鲁公罢相,始赐第于梁门外。 大观初再入,因不复迁府居,自是相继,何丞相伯通、 郑丞相达夫与今王丞相将明,皆赐第。援鲁公例,皆 于私第治事。而二府往往多虚位,或为书局官指射 以置局,与元丰本意稍异也。

元丰既行官制,准唐故事,定宰相上事仪,以御史中 丞押百官班拜于阶下,宰相答拜于阼阶上。时王禹 玉除左仆射,蔡持正右仆射,神宗命即尚书省行之。 二人力辞,帝不可,曰:既以董正治官,不得不正其名 分,于始此国体,非为卿设也。”二人乃受命。时元厚之已致仕居吴,以诗贺王禹玉,有前殿听宣中禁制,《南 宫看集外朝班,“星辰影落三阶下,桃李阴成四海间 之句,时最为盛事。自是相继入相者皆不复再讲,此 礼信不可常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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