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忠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奏议卷第十七
欧阳文忠公文集 奏议卷第十七 宋 欧阳修 撰 宋 胡柯 撰年谱 景上海涵芬楼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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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议卷第十七 欧阳文忠公集一百十三
枢府
论均税札子〈嘉祐五年〉
臣为谏官时尝首言均税事乞差郭谘孙琳蒙朝廷
依臣所言起自蔡州一县以方田法均税事方施行
而议者多言不便寻即罢之近者伏见朝廷特置均
税一司差官分往河北陜西均税始闻河北传言人
户虚惊斫伐桑𬃷尚不为信次见陜西州郡有上言
岁俭民饥乞罢均税者稍巳疑此一事果为难行而
朝廷之意决在必行言者遂不能入近者又见河北
人户凡千百人聚诉于三司然则道路传言与州郡
上言虽为不足信其如聚集千人于京师此事不可
掩蔽则民情可知矣盖均税非以规利而本以便民
如此民果便乎窃知朝廷本只〈一作则〉以见在税数量
轻重均之𥘉不令其别生额外之数也近闻卫州通
利军括出民冒佃田土不于见在管催数内均减重
者摊与冒佃户却别〈一无此字〉生立税数配之此非朝廷
本〈一作之〉意而民所以喧诉也又闻澶州诸县〈一有于字〉见
今实额管催数外将帐头自来桩坐有名无纳及〈一有〉
〈夫字〉开阁将行〈一无二字〉两项远年税数并系祥符景徳已
前以至五代长兴年桩管虚数并摊与见今人户又
闻以地肥瘠定为四等其下等田有白碱带咸地并
咸卤沙薄可殖地死沙不可〈一无此字〉殖地并一例均摊
与税数谓此虽不可耕种尚可煎盐且河北之民自
祖宗以来蒙赐恩恤放行盐不〈一无此字〉禁只令据盐斤
两纳税今煎盐者已纳盐税又令更纳田税岂祖宗
所以恵河北之民意又闻河南不殖之地系禁盐地
分者亦均摊与税又不知使〈一无此字〉民何以纳也澶卫
去京师近偶可闻知者如此其馀远方〈一作地〉谓所均
税悉便于民其可得乎以此见朝廷行事至难小人
希意承旨者言利而不言害俗吏贪功希赏见小利
忘大害为国敛怨于民朝廷不知则巳苟巳知之其
可不为救其失哉欲望圣慈特赐指挥令均税所只
如朝廷本议将实催见在税数量轻重均之其馀生
立税数及远年虚数却与放免及未均地分并且罢
均且均税一事本是臣先建言闻今事有不便臣固
不敢缄默今取进止
乞差检讨官校国史札子〈嘉祐六年〉
臣前为学士日兼充史馆修撰窃见本院国史自进
本入内后官守空司因具奏陈乞降付院収藏以备
检讨寻准朝旨于龙图阁写本关送本院令修撰官
躬亲对读修改其国史寻已写了窃縁本院元有修
撰官三员后来孙抃及臣相次别蒙差任今止有胡
𪧐一员其未经对读〈一有国史二字〉卷数尚多窃虑写下多
日阙官校对久不了当渐至因循欲乞添差检讨官
三两员同共对读早令了当况检讨官检阅本朝故
事亦是本职仍乞不令漏泄今取进止
论牧马草地札子〈嘉祐六年〉
臣为学士日兼充群牧使朝廷以马政久弊差吴中
复等与臣共议利害欲有改〈一有更字〉为未见得牧地善
恶多少难为废置欲乞差官先且打量牧马草地次
臣遽蒙恩擢在枢府所有牧马利害商量未了事件
臣有愚见方欲条陈今闻诸监所差官各将前去窃
縁监牧帐旧管〈一作管旧〉地甚多自来界至不明官私作
弊积久为民间侵占耕种年岁已深昨已曽差高访
等根括打量人户多称父祖世业失却契书无凭照
验但追呼搔扰而已今若更行根究必亦难明徒为
追扰未见其利民先害臣今欲乞令差去官只据
见在草地逐䟝先打量的实顷畒明立封标界至因
便相度其地肥瘠宜与不宜牧马其废置改更候逐
官回日令相度牧马所据利害擘画申奏其巳为民
间侵耕地土更不根究盖以本议欲以见在牧地给
与民耕岂可却根究巳耕之地重为搔扰至于民间
养马等事利害甚多臣当续具奏闻其不根究侵耕
地土一事伏乞先赐指挥今取进止
论台谏官唐介等宜早牵复札子〈嘉祐六年〉
臣材识庸暗碌碌于众人中蒙陛下不次抜擢置在
枢府其于报效自宜如何而自居职以来已逾半岁
凡事关大体必须众议之协同其馀日逐进呈皆是
有司之常务至于谋猷启沃蔑尔无闻上辜圣恩下
愧清议人虽未责臣岂〈一作岂敢〉自安所以夙夜思惟愿
竭愚虑苟有可采冀禆万一臣近见谏官唐介台官
范师道等因言陈旭事得罪或与小郡或窜远方陛
下自临御已来擢用诤臣开广言路虽言者时有中
否而圣慈毎赐优容一旦台谏联翩逐四出命下
之日中外惊疑臣虽不知台谏所言是非但见唐介
范师道皆久在言职其人立朝各有本末前后〈一有言事〉
〈二字〉𥙷益甚多岂于此时顿然改节故为欺罔上昧圣
聦在于人情不宜有此臣窃以谓自古人臣之进谏
于其君者有难有易各因其时而已若刚𭧂猜忌之
君不欲自闻其过而乐闻臣下之过人主好察多疑
于上大臣侧足畏罪于下于此之时谏人主者难而
言大臣者易若宽仁恭俭之主动遵礼法自闻其失
则从谏如流闻臣下之过则务为优容以保全之而
为大臣者外秉国权内有左右之助言事者未及见
听而怨仇已结于其身故于此〈一有之字〉时谏人主者易
言大臣者难此不可不察也自古人主之听言也亦
有难有易在知其术而已夫忠邪并进于前而公论
与私言交入于耳此所以听之难也若知其人之忠
邪辨其言之公私则听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违
意𥘉闻若可恶者此忠臣之言也言婉而顺希旨合
意𥘉闻若可喜者邪臣之言也至于言事之官各举
其职或当朝正色显言于廷或连章列署共论其事
言一出则万口争传众目共视虽欲为私其势不可
故凡明言于外不畏人知者皆公言也若非其言职
又不敢显言或密奏乞留中或面言乞出自圣断不
欲人知言有主名者盖其言渉倾邪惧遭弹劾故凡
阴有奏〈一有陈字〉而畏人知者皆挟私之也自古人主
能以此术知臣下之情则听言易也伏惟陛下仁圣
宽慈躬履勤俭乐闻谏诤容纳直言其于大臣尤所
优礼常欲保全终始思与臣下爱惜名节尤慎重于
进退故臣谓方今言事者规切人主则易欲言大臣
则难臣自立朝耳目所记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吕
夷简贬知饶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贬春州
别驾至和𥘉吴中复吕景𥘉马遵言宰相梁并罢
职出外其后赵抃范师道言宰相刘沆亦罢职出外
前年韩绛言冨弼贬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陈
旭得罪自范仲淹贬饶州后至今凡二十年间居台
谏者多矣未闻有规谏人主而得罪者臣故谓方今
谏人主则易言大臣则难陛下若推此以察介等所
言则可知其用心矣昨所罢黜台谏五人惟是从〈二字〉
〈一作吕〉诲〈一有新进二字〉入台未久其他四人出处本末迹状
甚明可以历数也唐介前因言文彦博远窜广西烟
瘴之地赖陛下仁恕哀怜移置湖南得存性命范师
道赵抃并因言忤刘沆罢台职守外郡连延数年然
后〈一有来字〉复今三人者又以言枢臣罢黜然则介不以
前蹈必死之地为惧师道与抃不以中滞进用数年
为戒遇事必言得罪不悔盖所谓进退一节终始不
变之士也至如王陶者本出寒只因韩绛荐举始
得台官及绛为中丞陶不敢内顾私恩与之争议绛
终得罪夫牵顾私恩人之常情尔断恩以义非知义
之士不能也以此言之陶可谓徇公灭私之臣矣此
四人者出处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为人也就使
言虽不中亦其情必无他议者或谓言事之臣好相
朋党动揺大臣以作威势臣窃以谓不然至于去岁
〈一无十一字〉韩绛言冨弼之时介与师道不与绛为党乃
与诸台谏共论绛为非然则非相朋党非欲动揺大
臣可明矣臣固谓未可以此疑言事之臣也况介等
此者虽为謪官幸蒙陛下宽恩各得为郡未至失所
其可惜者斥逐谏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为国
家之利而介等尽忠守节未蒙怜察也欲望圣慈特
赐召还介等置之朝廷以劝守节敢言之士则天下
幸甚今取进止
政府
举刘攽吕恵卿充馆职札子〈嘉祐六年〉
臣伏见前庐州观察推官刘攽辞学优赡履行修〈一作〉
〈清〉谨记问该博可以备朝廷询访前真州军事推官
吕恵卿材识明敏文艺优通好古饬躬可谓端雅之
士并宜置之馆阁以副圣朝养育贤材之选臣以庸
缪参闻政论无能报国敢举所知其刘攽吕恵卿欲
望圣慈俾充馆阁之职如后不如举状臣甘同罪取
进止
论祠祭行事札子〈嘉祐八年〉
臣近准敕差祭神州地祇于北郊窃见有司行事不
合典礼据开宝通礼当先引行事官于东壝门外道
南北向立次引入壝门就坛东南位西向行事盖即
事有渐自外而入于礼为宜今却先引行事官于坛
下卯堦之侧北向立次引东行向外就行事位由内
而外乖背礼文臣遂于本院检详盖是往年撰祀仪
之时误此一节今据祀仪四时及三〈一作土〉王五帝上
辛祈春分祀九宫朝日高禖孟夏雩秋分夕月仲
秋祀九宫贵神季秋大享明堂冬至祀昊天腊蜡夏
至祀皇地祇及孟冬祭神州地祇凡一十七祭并系
大祀一例错误并合改正依开宝通礼兼礼生赞唱
生踈多不依礼文臣伏见朝廷近年新制祭祀器服
修饬坛壝务极精严而有司失传行事之际于礼缪
误伏乞下礼院详定依开宝通礼改正祀仪及教习
礼生使依典礼以上副圣朝精严祀事之意今取进
止
论逐路取人札子〈治平元年〉
臣伏见近有臣寮上言乞将南省考试举人各以路
分糊名于逐路毎十人解一人等事虽巳奉圣旨送
两制详定臣亦有愚见合具敷陈窃以国家取士之
制比于前世最号至公盖累圣留心讲求曲尽以谓
王者无外天下一家故不问东西南北之人尽聚诸
路贡士混合为一而惟材是择又糊名誊录而考之
使主司莫知为何方之人谁氏之子不得有所憎爱
薄厚于其间故议者谓国家科之制虽未复古法
而便于今世其无情如造化至公如权衡祖宗以来
不可易之制也传曰无作聦明乱旧章又曰利不百
者不变法今言事之臣偶见一端即议更改此臣所
区区欲为陛下守祖宗之法也臣所谓偶见一端者
盖言事之人但见毎次科东南进士得多而西北
进士得少故欲改法使多取西北进士尔殊不知天
下至广四方风俗异宜而人性各有利钝东南之俗
好文故进士多而经学少西北之人尚质故进士少
而经学多所以科取士东南多取进士西北多取
经学者各因其材性〈一无二字〉所长而各随其多少取之
今以进士经学合而较之则其数均若必论进士则
多少不等此臣所谓偏见之一端其不可者一也国
家方以官滥为患取士数必难増若欲多取西北之
人则却须多减东南之数今东南州军进士取解者
二三千人处只解二三十人是百人取一人盖巳痛
裁抑之矣西北州军取解至多处不过百人而所解
至十馀人是十人取一人比之东南十倍假借之矣
若至南省又减东南而増西北则〈一无此字〉是已裁抑者
又裁抑之巳假借者又假借之此其不可者二也东
南之士于千人中解十人其𥘉选已精矣故至南省
所试合格者多西北之士学业不及东南当发解时
又十倍优假之盖其𥘉选已滥矣故至南省所试不
合格者多今若一例以十人取一人则东南之人合
格而落者多矣西北之人不合格而得者多矣至于
他路理不可齐偶有一路合格人多亦限以十一落
之偶有一路合格人少亦须充足十一之数使合落
者得合得者落取舍颠倒能否混淆其不可者三也
且朝廷专以较艺取人而使有艺者屈落无艺者滥
得不问缪滥只要诸路数停此其不可者四也且言
事者本欲多取诸路土著之人若此法一行则寄应
者争趋而往今开封府寄应之弊可验矣此所谓法
出而奸生其不可者五也今广南东西路进士例各
绝无举业诸州但据数解发其人亦自知无艺只来
一就省试而归冀作摄官尔朝廷以岭外烟瘴北人
不便须藉摄官亦许其如此今若一例与诸路〈一无二字〉
十人取一人此为缪滥又非西北之比此其不可者
六也凡此六者乃大槩尔若旧法一坏新议必行则
弊滥随生何可胜数故臣以谓且遵旧制但务择人
推朝廷至公待四方如一惟能是选人自无言此乃
当今可行之法尔若谓士习浮华当先考行就如新
议亦须只考程试安能必取行实之人议者又谓西
北近虏士要牢笼此甚不然之论也使不逞之人不
能为患则巳苟可为患则何方无之前世贼乱之臣
起于东南者甚众其大者如项羽萧铣之徒是巳至
如黄巢王仙芝之辈又皆起乱中州者尔不逞之人
岂专西北矧贡举所设本待材贤〈一作能〉牢笼不逞当
别有术不在科也惟事久不能无弊有当留意者
然不须更改法制止在振举纲条尔近年以来举人
盛行怀挟排门大噪免冠突入𧇊损士风伤败善类
此由举人既多而君子小人杂聚所司力不能制虽
朝廷素有禁约条制甚严而上下因循不复申举惟
此一事为科大患而言事者独不及之愿下有司
议革其弊此当今科之患也臣忝贰宰司预闻国
论苟不能为陛下守祖宗之法而言又不足取信于
人主则厚颜尸禄岂敢偷安而久处乎故犹此彊言
乞赐裁择
乞奖用孙札子〈治平二年〉
臣伏见谅祚猖狂渐违誓约僣叛之迹彰露巳多年
岁之间必为边患国家御备之计先在择人而自庆
历罢兵以来至今二十馀年当时经用旧人零落无
几惟尚书户部侍郎孙尚在西事时守环庆一
路其人磊落有智勇但以未尝出兵又不遇敌故未
有临阵破贼之功然其养练士卒招抚蕃夷恩信著
于一方至今边人思之虽世不乏材朝廷方务推择
若求曽经西事可用之人则臣谓无如者今年
虽七十闻其心力不衰飞鹰走马尚如平日况所用
者取其智谋藉其威信前世老将彊起成功者多
虽中间曽以罪废弃瑕使过正是用人之术臣今欲
乞朝廷更加察访如实未衰羸伏望圣慈特赐奖
用庶于择〈一作人〉材难得之时可备一方之寄取进止
〈英宗实录所载乃节文但于孙姓名之上添致仕二字又国家御备作朝廷御备〉
奏议卷第十七
论均税札子河北之民意〈疑是民之意〉
论遂路取人札子臣所区区〈所字下脱以字〉
此卷凡言一作者乃善本而正文反可疑如论台
谏宜牵复札子正文云从诲入台未久一作以为
吕诲新进又正文先云前年韩绛言冨弼后却以
为去岁故一作无后段十一字论祠祭行事札子
正文云四时及三王五帝一作以三王为土王〈去声〉
之类皆当以一作为正巳刻板难尽易书示后人
使知所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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