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木轩四书说 (四库全书本)/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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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此木轩四书说卷七
  举人焦袁熹撰
  论语
  师冕见章
  论语一书皆是日用言动自然之理当然之则无一毫太过亦无一毫不及至平至实至精至密上蔡将此章书说完一部论语极见大意
  与师言纯是一段生意充之则天地位而万物育不外是矣
  言阶言席言某某若以为周旋世故宜然即人欲之私也若以为礼如此不得不然则是循道之迹而遗其意非所以学圣人也圣人节节从恻怛中自然流出无不曲当即所谓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有谓春秋之作夫子自托于庶人之议者非也夫子尝为大夫原不是庶人
  政逮于大夫四世矣
  孔子言政逮大夫四世矣自季武子始专政历悼平桓而四其实悼子之卒在武子之前欲见季氏相传世数不得去悼言三也且桓子见执于家臣而政未失也故但言微矣
  乐祁曰政在季氏三世杜注文子武子平子是政逮大夫不始武子也不数悼子者平子以孙继祖悼早卒未尝执政故也
  孔子曰益者三友章
  对君之词则称孔子才难上有武王之言君臣之际记者谨之此类固然矣乃若三友三乐三戒等章皆系以孔子此又何耶愚意必是门人之门人所记朱子谓下半部论语不如上半部当亦是所闻各有浅深而词体亦前后不相似虽不尽然然吾说亦当存之
  班氏谓杜邺杜钦谷永近孔子所称友多闻者讥其不足于直谅虽多闻未足为益也故三益之友直谅必在多闻之先
  孔子曰益者三乐章
  学问功夫若只是生做觉得太苦切如何有益节礼乐道人善多贤友人情易于畏阻果其真心爱好则性情自与之浃洽优游和豫其益无方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论语云乐道人之善愚以为善一也其人与事隐约不显暴于世而实足以厚风俗感人心者尤不能不亟表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又其人无他美行而一节可称即忘其诸馀而乐道之士君子之用心固当如是也
  天资高明的损得慢天资柔暗的损得快损得快的固是可悯损得慢者岂不可惜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章
  圣人有说得极粗浅者如此章是也然无一句一字不切于身心依此数言老实做去工夫尽多非真粗浅也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章
  君子畏大人如中庸所称王天下者徳业兼隆固所当畏然孔子之意不专指此若必待此等大人然后畏之则君子终身但有天命圣言二畏而畏大人空有其心竟无其事矣小人虽欲狎之亦无是人无是事矣以孔子言之如鲁之定哀岂非庸君弱主然事之尽礼告之尽诚是亦畏大人之事也推之出事公卿礼有等差敬畏之心未尝忘也
  见得圣人之言句句为我而设实实体之身心皆吾所当法当戒凛然如圣人之耳提而面命如何不畏若将圣言看作闲言语如尘饭土羮相似便是侮也
  照下节侧重天命补出知字固是然此犹讲章之见也须知道理本如此正使孔子不说出下节来亦当重天命亦当补知字朱子注非专为下节而作此语也试看好仁章见善章都补出知字亦岂白文所有耶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章
  孔疏引论语天生知之者上也是欲明圣人禀性自天之义故易其文古人引言多如此要之于本义无违失而已不拘文字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章
  才有疑便要去问人不是既疑了呆呆思量个问却多了一个思担阁了问也九句皆当如此理会总之实做工夫的人自无此等支离胶滞之病
  不是见得了又从别处想那义只就见得时的然识得此是当取的不当取的便是思义
  孔子曰见善如不及章
  好善恶不善不是意气上事
  周子云志尹学颜学颜正是求志切实工夫
  齐景公有马千驷章
  景公显名之主有兴发等事当时岂无称道之者只缘得国非义一生只是个庸主面目民心不服小小感恩颂徳算不得称圣贤便直㫁之曰无徳而称盖以为民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此直道之存也如王巨君居摄之年称颂功徳者前后数十万人虽谓无一人称之可也岂以数十万人而遂谓之公论哉
  陈亢问于伯鱼曰章
  道者天下之公理徳者人心之同得既是道徳决无私厚其子者其他术数之学则有私若以道徳私与一人必所谓道者非道徳者非徳
  使孔门无颜曾诸人而伯鱼独得之亦非所以为私犹所谓天与子则与子也
  诗礼二者古人于少时巳学了但只是诵习未有深得算不得学故伯鱼以未也对退而学诗学礼功夫比前又不同非至是始学也
  孔子问伯鱼学诗乎学礼乎朱子以为易子而教圣人亦然不然安有不知学否而须问者盖古者家有塾党有庠伯鱼虽为孔子子其授业之师必又自有人故孔子问之伯鱼于诗礼非是不曾诵习但自知功力浅不敢谓有得故以未学对所以为受教之地
  子曰性相近也章
  性与天道夫子罕言之所谓性相近者就人所常言之性而言如曰十室有忠信是谓性之美者本易得亦非上知之谓也若柴愚参鲁古民有三疾之属皆在美不美之间亦不曾言性恶也其他言恶事若不直不愿不信忿戾等则皆习使然不属于性也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章
  昏庸之甚果于为恶必不肯向善所以为下愚不移若其人有进善之志无不可转恶而入于善者即非下愚也人何甘以下愚自待乎此夫子意也
  果是上知未有不好学者未有不兢兢业业者尧舜之畴咨清问夫子之好古敏求终身无自满足之心缘他透顶明彻所以如此若只是保守得这个如黄叔度一流人犹未足当此也
  韩退之原性三品之说本于荀悦申鉴而世罕知之然三品者亦依仿孔子言上智下愚不移而为是说也
  公山弗扰以费畔章
  观左氏所记不狃在吴告叔孙辄吴王语及率师故道险事则其心之所存与阳虎大异亦可见矣召而欲往不亦宜乎若谓圣人志存东周偶有感触不问何人便慨然褰裳者殆失之矣
  公山不狃身在吴师乃心宗国尽其忠谋可谓有君子之心矣其据费邑召夫子定与阳货不同夫子曰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实为公山而发此言非泛然表其生平志略而已
  齐一变可至鲁鲁一变可至道此贤人所知亦今之学者所共信也至因公山以兴东周之治则自子贡以下如子路辈盖有不能知不能信者矣而况于今之学者乎故曰圣不可知之谓神性命事功一也
  唯不能知不能信故谓夫子此言特明平生之志不干公山然则欲应召者又何为也
  子张问仁于孔子章
  随时随地随人随事皆以五者之心行之
  请问之上无曰字是应声而问古书中问答无曰字者大约是急词
  真能恭则必不侮未到不侮只是恭有未至教他专求诸己不是以效歆之
  周礼注信任于友道者疏谓朋友有道徳则任信之故论语云信则人任焉是也
  佛肸召章
  细思公山佛肸之召子欲往正所谓君子可逝者非其心存至仁何以至是其卒不往者知其不足与有为也此则不待圣人能之
  子见南子而子路不悦佛肸不狃召子欲往进言沮之者皆子路也此最见其忠于圣人处其他弟子若囘赐心知夫子无可不可固无待于言下此若冉求辈或不能测夫子之意而已亦未见有所不安则亦无所置辞若怀情不尽冉求亦不为也
  白沙在泥与之皆黑泥与论语涅而不缁之涅字音义同也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章
  门弟子虽后进末学岂有不肄业三百者而夫子云然正以诗自可兴其读之而不能兴或稍有感发无浡然恶可已之势则是学之之心未诚而功力不加也故夫子教之馀放此
  多识名物只是绪馀若说做格物穷理工夫则非绪馀矣要之格物穷理工夫有缓有急有浅有深此是指浅者缓者而言谓之格物穷理亦可
  子谓伯鱼章
  孔子教伯鱼以周南召南重在修身以齐家上家之难齐莫甚妇人正墙面而立者即所谓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是也疑伯鱼方授室而圣人诲之如此
  圣人之意是教伯鱼以修身齐家之道正墙面而立犹大学所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也齐家亦非泛泛说重在闺门之内肃雍之化所谓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燕私之意不形于动静则其要也
  子曰礼云礼云章
  两云乎哉不是要人求之深远正要人求之性情切近之地
  子曰乡原徳之贼也章
  乡原徳之贼也他自坏其徳不待言了却更害了那徳若道听涂说则只是自弃其徳
  乡原之忠信廉洁亦不是口头说亦须有实事只是做得不诚做得不合道理若全无实事则人人知之不足以贼徳矣观冯道传可见
  古之狂也肆
  嵇叔夜云三年丧不内御礼之禁也莫有犯者观此言孰谓魏晋之世荡闲佚检有甚后代乎嵇阮之徒盖犹孔子所谓古之狂者与
  恶紫之夺朱也
  王制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疏引论语恶紫夺朱若红绿及碧等皆有乱正色之义也
  子曰予欲无言章
  以孔子视前圣已觉言说之多故曰予欲无言又曰默而识之实理惟心得者为有益也
  是不待言非不可言亦非不能言理无不可言者圣人亦无不能言者但此理必须言而显则此发见昭著者又是何物得无习而不察耶予欲无言是要人不徒求之言非以为有言反成障碍不若默默相对不立语言文字目撃而道已存也
  予欲无言正为子贡一辈人可以语上者而发夫子罕言仁性与天道诸弟子多不得闻是其以无言为教也非是一切答问之教如所谓叩两端而竭者皆禁绝之但寂嘿相对而已不然将谓虚抱此欲终不免哓哓耶或谓道以多言而晦故欲无言不知圣人之言越多越好自与后儒不同只是求圣人之妙道精义专靠言语却不济事耳
  若在闻性道后亦不用如此指点矣故注语云云或谓子贡已会无言本旨者非天何言节亦不是正言天道如性相近也亦不是正言性
  四时行句包得川上一章之义百物生句包得鸢鱼一节之义又须知逝者如斯亦是无物不有鸢飞鱼跃亦是无时不然
  孺悲欲见孔子章
  辞以疾是古人之通词不得谓之不诚有等人不欲见他不成直拒之云我不肯见你以疾为辞其人自当会意然又有真个疾者孔子于孺悲正欲使知其非疾故取瑟而歌正见圣人之诚处
  钻燧改火
  四时变火以救时疾是火之性以木而变也以一火传无穷其性不为改譬人由高祖至于云仍受气同虽百世犹父子也
  食旨不甘
  食旨不甘不能食旨也非尝试食之而觉其不甘之谓
  子曰饱食终日章
  吴秘曰盖为庸常不学之人以小道谕之耳按中人以下难与微言圣人呼彼愚昧使之觉悟引喻卑小意乃愈切吴说得立言之旨矣
  举博奕以甚之犹大学言宁有盗臣
  家语孔子对哀公君子不博为其兼行恶道也是知不有博奕者盖举其至鄙贱者言之非特以其艺术小而已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章
  子贡问君子亦有恶乎子贡意中有个所恶在审知君子之心必然恶此等人不敢便向圣人面前说故以君子有恶为问夫子告之以君子所恶有此四种知子贡问意是欲以己之所恶相质正故问以发之与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同一气象子贡承问乃言己所恶又有此三种是谓此三种者当亦是君子所恶所以发师言未尽之旨不是见夫子说一种话自己又说一种话直似比强絜大一般盖学者之用心必求有当于圣人而后已从无背却圣人自立一种说话者故此章书相足而成乃其义则统于尊也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章
  寻常人家此等情事多有学者修身齐家于此最为切务何必指定宦官宫妾耶当与易事难说章一例看近之必有狎昵之意所以致不孙远之必是已甚之为所以致怨难处不干女子小人之故仍是自己正修工夫做不到
  微子去之章
  越绝书微子去者痛殷道也比干死者忠于纣也箕子亡者正其纪也皆忠信之至相为表里按微子去殷孔子并称仁此言痛殷道者得其旨矣曰忠信之至者即至诚恻怛之谓也
  柳下惠为士师章
  集注胡氏谓此必有孔子㫁之之辞而亡之案本篇柳下惠降志辱身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三黜不去不谓之降辱乎不肯枉道宁老父母之国所谓中伦中虑者也孔子㫁之之辞何以加于此乎或者孔子述此不置一辞微示已志门人因而笔之容有之乎
  齐人归女乐章
  邹阳云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颜师古曰桓子故使定公受女乐欲令去孔子也按鲁未尝逐孔子然孔子之去实以女乐故而季孙之受心已不乐孔子欲令去之是无异于逐也言此者欲甚鲁之恶若孔子见几而作岂待见逐然后乃去也
  楚狂接舆章
  接舆一歌极是爱惜圣人一片热肠可念
  长沮桀溺耦而耕章
  孔颕达云论语长沮桀溺耦而耕即云耰而不辍耰覆种也是古者未解牛耕按冉耕字伯牛是必已有牛耕故名字相配但未详牛耕起何时按周礼地官里宰疏云周时未有牛耦耕至汉时搜粟都尉赵过始教民牛耦今郑云合牛耦可知者或周末兼有牛耕至赵过乃绝人耦专用牛耦又山海经云后稷之孙叔均始作牛耕徐玄扈以为在春秋时录以备考
  岂若从避世之士哉各自隐去便是从非欲其舍夫子而从已耦耕于此地也
  淮南子鸟兽之不可同群者其类异也虎鹿之不同游者力不敌也论语之言谓人不可与鸟兽为群淮南则以鸟与兽各自为群是又一意也
  子路从而后章
  子路率尔而问是为无礼于人所以彼丈人呵责所谓言悖而出亦悖而入也勤分协句当是乡俗常言故丈人诵之以讥子路孰为夫子正是答其无礼之问不言见不见也子路自知己失拱立以谢不敢固问于是丈人亦改其倨傲而止之宿所谓敬人人亦敬之也此皆人世情理之常读者不察谓此老人一见子路便知是汲汲仕进之徒便有招隐之意者失其旨矣
  君臣是天做的果于避世而不肯仕是无君臣之义也庄周谓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有不奈何意便不是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此特为荷蓧丈人言之盖丈人以时无可为道不得行遂以避世为高故告之以君臣之义不可废非谓君子之仕无志于行道徒欲存君臣之义而已天下有道吾不与易也岂非以行道为己事乎
  后汉书注引欲洁其身而乱大伦作孔子之言
  逸民章
  夷逸朱张不见经传是后儒据所见而言当夫子时二人行迹未必都无纪述朱张虽不置一词既列之逸民即见梗槩自非稔闻将无孟浪知不然矣肤末小生以朱张仅存氏名于诸人中为销声匿影之尤可谓弗思之甚
  论㫁逸民偶遗朱张亦不是独优亦不是独劣既系之以逸民而列于诸子之中大略亦可想见有谓张真逸人虽圣人不得而名之者何其言之侮圣耶
  论语称伯夷叔齐求仁得仁对卫辄言饿于首阳对齐景言俱指逊国一事独不降辱二句似指叩马谏伐耻食周粟而言而夫子称叹之如此微意可见矣盖纲常万古不易夷齐于此有大功非其他清操介节比也圣人安得不极口称叹
  谓柳下惠少连谓虞仲夷逸此是史公合传之祖逸民之有可有不可各行其是原非有害于义但夫子之无可无不可于义更精更熟觉得夷惠之徒未免执而不化耳
  太师摰适齐章
  太师诸人去后必是另有一班伶工充其职然先辈皆云鲁于是始无侑食之官矣鲁复有鼗工乎云云此正是文章妙处不得执此说以讥之盖诸人既去虽有而谓之无可也所以重诸人也
  故旧无大故二句
  无大故不弃原未尝过纵过纵便非忠厚
  周有八士章
  周有八士从太和元气薰蒸醖酿得来如所谓麟趾为关雎之应非止一家之祥故曰周有
  论语仲突仲忽之突吐活反方言凡卒相见谓之突取义与忽近也
  子张篇
  子夏之言迫切子张之言恢张子㳺之言通率子贡之言警敏曾子之言敦笃门人集而录之以为圣人之遗意存焉而诸子之学焉而得其性之所近亦可见矣曾子之言曰君子人与君子人也有子之言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意思何等谨重子张则曰其可已矣子夏曰吾必谓之学矣小徳出入可也子㳺曰丧致乎哀而止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间略有剽轻之失此非曾有之善为说辞盖词气之问可以验心学之疏密也
  论语所记诸弟子之言皆学于圣人而有得其意皆本于圣人故书传引弟子语直谓是孔子之言非悮也但诸弟子所得有浅深而语意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能无小得失要其源流皆自于圣人非自为说也
  子夏之门人章
  蔡邕正交论云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而二子各有闻乎夫子然则以交诲也商也宽故告之以拒人师也褊故训之以容众各从其行而矫之至于仲尼之正教则汎爱众而亲仁按邕谓二子各有闻乎夫子是也谓商宽师褊各从其行而矫之若进退由求之例未见其然
  子夏曰虽小道章
  农圃医卜农如齐民要术之类医如素问灵枢之类蔡邕云孔子以为致远恐泥注以为当别有所见盖不然也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章
  心不外驰而所存自熟所字以理言若只闭目静坐亦能収摄此心然不得为仁者空寂之心非仁也既博学又笃志既切问又近思如此做致知工夫此心俱打并在义理上所以仁在其中
  求仁不比干禄是不好念头然谓学问志思为求仁而做此工夫则无是事故亦是不求而自至
  仁在其中从此正好做践履力行工夫非谓此心照管不失便不须力行也才有息便间㫁矣
  后汉书注博学而笃志云志记也人能博涉学而后识之以志为记与多学而识相合加之笃固则又与默而识之者殆近之矣似此说经亦有可取者焉
  章帝诏引学之不讲是吾忧也又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皆以为孔子之言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章
  劳民本以为民谏君本以爱君而未信则有谓之厉谓之谤者劳之未必有利于民谏之未必有禆于君此可惜也若劳民以济其私谏主以市其直则是真厉真谤更不须向他说信矣
  子夏曰大徳不逾闲章
  大徳不逾闲二言韩婴以为孔子语也然则论语所记门弟子语盖多本于其师乎
  子㳺曰子夏之门人小子章
  薛宣传君子之道焉可怃也颜注谓行业不同所守各异惟圣人为能体备之按此注已得大意而后来泥圣人二字反或失其语脉何耶
  曾子曰堂堂乎张也章
  列子言师之庄贤于丘也庄者习为俨若之容近信则犹未能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章
  臣皆翼戴公家之臣政皆匡扶公室之政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章
  范蔚宗引论语上失其道云云云夫不喜于得情则恕心用恕心用则可寄枉直矣按范此言最为得之曾子言哀矜勿喜非直存此恻隐而无利济之实也枉直之寄必尽其心彼明断自喜者固知所伤必多
  小宰以叙听其情注情争讼之辞论语如得其情正谓此狱讼之情也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章
  欧阳原功仰更斋记曰日月之明未尝息者也故人仰之于既更之后不改于未食之前譬诸君子能存其心于众人之正疑有悮其或违而去之亦暂焉已耳若夫本体之明则固未尝息也愚因其说而推之明徳者人心之所同具如日月之有明也惟私意缴绕日以滋月以长本体蔽翳不可复开矣有阳明用事之君子道心为主而人心退听焉虽其几微之间出入之际暂若晦蚀而天理流行终不令其㫁而不续所谓日月之明其体固自若也以视小人之徇私灭理者不亦天渊矣哉子贡仰更之喻意盖如此
  文武之道未坠于地
  儒林传叙孔子究观古今篇籍乃称曰大哉尧之为君云云孔子虽天纵聪哲心知古圣帝明王之道徳亦必据篇籍而论定之五帝已前史书散亡故阙而不论也是知道统之显晦存乎篇籍故曰道之显者谓之文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若但以此心此理而言如日炳然何坠地之有乎
  譬之宫墙
  礼记君为庐宫之注谓围障之疏谓庐外以帷障之如宫墙尔雅大山宫小山按宫是围绕之名论语譬之宫墙正谓墙尔今人解作内宫外墙义亦两通或如疏言宫墙为得也
  叔孙武叔毁仲尼章
  丘陵由积土而成高卑亦不等皆不离乎地是学力可至之喻日月体丽乎天是不可以人力至之之喻
  陈子禽谓子贡曰章
  观左传所记则子贡之才识敏达可以应变而效用于国家者已见梗概矣武叔之贤之者以此也子禽门人之不知道者故亦为此说岂贤于子者非是薄仲尼谓不能过之也子贡推尊夫子有日月之喻子禽心疑非实故曰子为恭也
  得邦家即是王天下夫子人臣直言天子事则疑于僭越故小言之颜渊问为邦亦是此例
  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千万世鼎革之故尽于此天之立君以为民也自古未有民穷而国不乱亡者而所以困穷之故则由于人主之一心此大学平天下章所以反复丁宁垂为炯鉴也
  何谓惠而不费
  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自应接声请问不应泄泄然听之而待夫子之自言也何谓惠而不费自应先问一条不应自图简便而彊夫子之费词也
  子张曰何谓四恶节
  家语孔子告冉有云慢令谨诛贼也征敛无时暴也不试责成虐也此即论语四恶之三而小异耳
  子曰不知命节
  不知命知字与知斯二者弗去之知正同盖真能不惑于利害斯乃为知命也或言穷究天下之理然后命可知者窃恐愈穷究愈不得为知也盖此知命乃大学诚意之属非格致之属也又见利必趋趋利果得利见害必避避害果免害然其违逆天命也甚矣何以为君子乎非谓趋利得利避害免害亦是其人命之当然要之不当趋而趋不当避而避虽得利虽无害要非天命之正也其苟趋利苟避害而竟无毫发之益者其不知命与前人同而所遇有异非此之为命而彼之亦为命也吕氏春秋云晏子授绥而乘其仆将驰晏子曰安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晏子可谓知命矣命也者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人事智巧以举错者不得与焉故命也者就之未得去之未失国士知其若此故以义为之决而安处之按吕所云以义为之决而安处之此正所谓知命可以为君子者也若但知死生一定虽趋避百方莫能更之以是为知命者非圣人之意也
  郭璞欲为颜含蓍颜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与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无劳蓍龟有日者谒黄直卿云善算星数知人祸福直卿云吾亦有个大算数书曰惠迪吉从逆㓙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大学曰言悖而出亦悖而入货悖而入亦悖而出此数亘古今不差岂不优于子之算数乎此二君者可谓知命者也贫富贵贱吉㓙祸福谁不知道有命只是信不及信不及便是不知命



  此木轩四书说卷七
<经部,四书类,此木轩四书说>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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