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新修合川县志/卷17

掌录六

　　民国新修合川县志　卷之十七

　　邑人李昌运学

农业

天下大利必归农群，天下之人资而食者农也，故自后稷教民稼穑以来，数千百年，薄海内外，无地无人即无地无农。合川，蕞尔邑，实圣教所不外，前志乃不言农事。夫汉有孝悌力田之科，清诏州县岁举老农，给以八品荣身，而《授时通考》一书颁行天下，炳炳麐麐为万世规，何言之详哉。近时农业尤为时政之首，使凡关于农务，如农田、农时、农具、农产槪弗讲焉，菽麦不分，耻何如之。至于占验、宜忌、疾苦，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而亦无人能道，可畏也。今博考而详采之，以著于篇。农会、农事、试验场，附之。而蓄牧、渔猎为农之馀，亦悉见焉。虽于旧志增多，所勿嫌也，作农业掌录。

农田

《禹贡》华阳、黑水惟梁州，厥土青黎，田惟下上。传谓：东据华山之南，西距黑水，色青黎而沃壤，田第七。孔疏以黎为黑，故云色青黑。其地沃壤，言其美也。王肃曰：青，黑色。黎，小疏也。《集说》吴氏澄曰：土不言质，质不一也。傅氏寅曰：独言色青黑而不及其性，则非壤非坟可知。使其黑为沃壤，如孔氏之说则田宜上品，而顾乃止居下上，何也。金氏曰：梁土色青，故生物易，性疏故散而不实。〈《授时通考》〉

合为梁州一隅，向分东西永来兴五里，多山土田较少，农服先畴，亦其习也。顾自明末献贼之乱，几无遗黎。清顺治、康熙累代招集，农业一兴。中间虽有变乱，如嘉庆朝达州王三槐、咸同朝李泳和蓝大顺之乱，而蚩蚩者氓，尚不至舍耒耜而走各乡。硗𥕮之地，今亦无不垦焉。此合民近时畊种之畴，优游陇亩，乐生遂性，衣食滋丰，大可慕者。予奔走天下，尝闻当世名公卿言，今中国之不以惰农自安者，莫如四川。盖得天地气候温和，而民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故耕耘之地，无一茎草，而四时之中常青青然。论者谓四川之农，以川北为最，川东次之，则瘠沃之分也。

惟昔先王设田官以授天下之田，贫富强弱无以相过，使各有其田，得以自耕，故天下无甚富甚贫之民。至成周时，其法甚备，地官所载其大略已。商鞅川秦，开阡陌，废井田之制。汉兴，轻减田租，屡下诏劝农，欲限天下之田，其制度又与三代不合。唐因元魏北齐制度而损益之，其度田之法，阔一步，长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为顷，一夫受田百亩，与成周百步为亩不合。八十亩为口分，二十亩为世业，是一家之田，口分须据下来人数占田多少。周制八家皆私百亩，唐制子弟若多则占田愈多，此又与成周不合。而宽乡狭乡不同，宽乡自得多，狭乡自得少。自狭乡徙宽乡者，又得并卖永业口分而去，始有契约文书，而田自卖易，先王之法，自此灭坏极矣。〈节《授时通考．十二》〉

后世莫知所返，合川亦然。富者田连阡陌，贵敌王公。贫者地无立锥，力耕之农率系田人之田。邱陵起伏，高低不一，田土之制多随地势沟塍，无一定形式。度量面积不用丈尺，槪就地中出产多寡计算，田以所出之谷为凖。某田面积若干石者，即某田可出若干石谷也。土则以所出特产为凖，苞谷、膏粱、叶烟、白菜各适所宜。苞谷某土若干面积，即可出若干石苞谷也。膏粱某土若干丈可种若干万，以植计也。叶烟、白菜亦悉从此谷与苞谷。或易石而挑谷，则三挑为一石，苞谷五挑为一石，习为常例，尽人皆知。田每百石取保租银二百元十之六纳租，土每十石取保租银六十元十之五纳租，河土无保租银钱，但先纳明年岁租钱若干，纳完始能种土。遇荒歉无可减，凡种土以万计者，皆先纳租钱也。山土租佃从轻，不在此例。纳租外，无馀事，其田土遂如己有。然而田人田者，率多艰窘，写一百石，获一百石，十年不一遇也，常八十馀石、九十石，土亦然。主人得其六，纳租以外，所馀无几，又必先有保租，始能写佃，一岁耕获，事事拮据，视先王授田馀一馀三盖不如也。故一般农人皆自食其力焉，有馀力者盖鲜。试列其田，曰水田、曰干田、曰山田、曰坝田、曰沟田、曰沱田。土亦别为山土、坝土、河土。

——右农田。

农时

虞书尧典敬授人时集传人时谓耕获之候民事早晚之所关左传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注分春秋分也至冬夏至也启立春立夏闭立秋立冬汲古丛语分至启闭顺四时而成八节也以其得阴阳之中谓之分以其当寒暑之极谓之至以其生长谓之启以其收藏谓之闭然则四孟启闭者阴阳阖辟之功二至二分者阴阳老少之变又九扈为九农正扈民无淫者也疏春扈鳻鶞相五土之宜趣民耕种者也夏扈窃玄趣民耘苗者也秋扈窃蓝趣民收敛者也冬扈窃黄趣民盖藏者也棘扈窃丹为里驱鸟者也行扈唶唶昼为民驱鸟者也宵扈啧啧夜为农驱兽者也桑扈窃脂为蚕驱雀者也老扈鷃鷃趣民收麦令不得晏起者也扈止也止民使不淫放授时通考天时一时之为义大矣哉夫不先时而起不后时而𦄲故农事必知天时地宜则生之蓄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无不咸宜农书云种莳之事各有攸序正月种麻枲二月种粟脂麻三月种旱麻四月种豆五月中旬种晚麻七月中种莱菔晚芥八月社前即可种麦所以顺天时也合川历为繁盛区域水陆骈集人烟辐辏日日为市农时之缓急即市集之多少可以知焉逢四逢七逢十方溪口金沙镇皂角垭石华庙沙坪等处之人属集于察院街大南街三五八集北门三步梯则某场某场三六九集小南街饼子街则某场某场又以逢十为大场居稍远于城者十日一集历不易当集之日辰刻末乡之老者少者壮者朴而干者愚而蠢者通有无者托庖代者探物贾者为交易者陆续至以日中为率日中集日晡散日夕归归有乘月者有必以烛者不一当二月初吉有司高悬农忙停讼四字乡人举不至城中囤卖者不市作经纪者不谈操舟载物者不问讯茶房酒肆之司其事者精神大不振作而市人为之一空直至四月中旬新丝缫良麦登碗豆蚕豆出油菜干向之老者少者壮者朴而干者愚而蠢者通有无者托庖代者探物贾者为交易者肩有担手有提向桓侯宫市向关岳庙市向茶街子市察院街司空堤拥跻不通其三石五石二十馀石另经纪街巷谈议某价若何某价若何本年秧苗若何某处当若何收某处可望全收茶房酒肆生理一旺无何六月长夏悠悠市人尤稀向之不市不谈不相问讯大不振作如故市又一空逮至八月农歌乃登乐岁中含笑语声凡通有无托庖代探物贾为交易诸老少壮朴而干蠢而愚举欣欣然有喜色曰某田若干石某收若何某租若何某主人厚待某主人薄待月旦公评至详至核既而诸事清絮语毕招携好友肉于碗酒于尊煦煦然醉醉而归城如是乡亦莫不如是盖农事有缓有急缓则至市急则不暇也试详其时时则正月立春雨水修农具粪田亩烧荒地理蔬畦下莲花白子下茄子下瓜子下芋种移诸般附木果𢑥接诸般树木果𢑥犂田耙田此第三次晦日种冬瓜二月惊蛰春分䎬秧田治粪布稻种浸迟稻种春荞种苞谷一切瓜豆栽烟苗河土可推水烟者种花生种故𥿄种紫苏种藿香种苕秧种苋菜栽莲花白菜犂田耙田此四犂四耙三月清明谷雨种脂麻引王瓜上竿植葵栽茄种红豆栽膏粱栽芋引豇豆上竿丝瓜上篱摘王瓜种小菜种苏麻收莴笋收青菜白菜收油菜收碗豆胡豆收萝葡种耘苞谷四月立夏小满收大小麦犂干田耙干田祇一犂一䎬分秧收薤韭䓤蒜种绿豆刈苎耨苞谷上苞谷粪栽苕种姜五月芒种夏至耨秧耘稗子耘靛耘苞谷上苞谷粪收王瓜种收艾收菖蒲收河烟取姜母六月小暑大暑收饭豆红豆捡绿豆采靛收荞收苞谷收黄豆取藕收瓠瓜七月立秋处暑铲草烧灰种秋王瓜刈膏粱取姜始获稻摘海椒种伏萝葡种芥茉种薤韭葱蒜取藕犂板田耙板田此一次八月白露秋分犂田耙田收稻草收荆芥收八月黄豆刈葵剥枣斫苎收一切瓜种收紫苏故𥿄收苋菜种栽种菠菜冬苋菜青菜白菜紫菜烧羊皮灰干田种各冬粮九月寒露霜降种大小麦种油菜种诸豆𢭔芋掘苕摘桐子折茱萸栽诸冬菜十月立冬小雪𢭔苕收十月黄豆收巴山豆割靛犂田耙田此第二次十一月大雪立冬收储粪草收炭收柴耨土耨油菜耘麦种靛十二月小寒大寒造农具夹芭篱除治道路烧灰烧荒堆斫嫩竹作腊蔑收灰粪耨油菜节授时通考并各访条。右农时。

农具

易系辞斲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耜之利以教天下周礼考工记车人为耒庛长尺有一寸中植者三尺有三寸上句二尺有二寸自其庛缘其外以至于首以弦其肉六尺有六寸与步相中也管子一农之事必有一耜一铫一镰一鎒一锥一铚然后成为农盖详言其具也合川之民以耕为业其具与古不无少异然制法用法与古略同今按授时通考去其不常见者录其常见者槪易以俗名取其易知也一垦耕具诗小雅畇畇原隰曾孙田之孔颕达疏垦耕其地辟除其草莱以成柔田也曰犂鞔古名犂陆龟蒙耒耜经合十一事为一具今简甚用自生弯柏木如乙字状长三尺八寸阔六寸厚三寸许去四楞上距弯六寸有笋投穿眼下三尺许讫未钉小铁圈一一用直方木长三尺八寸阔七寸厚七寸俗云七寸铧尖九寸脸再加四寸打穿眼以上抽作铧摆尾下捎一寸莫乱斫下自脸外稍尖而捎可投铧尖上自险外底与左右随势就小以手可执为度铧尖占以镵耕生地以铧翻熟地今惟用铧山铧甚尖坝铧稍圆耳以铁铸成其式上有口微圆而扁可四寸下渐小而无约近尺口边有眼可钉铁钉两边约一寸平薄如刀下稍捎盖铧之尖也通计尺有六寸曰牛打脚古名耕槃曲木两端系択索中扣系犂头俗云三天出个牛打脚讥木工也一曰枷担古名牛轭所以服牛也曰択索曰犂扣曰牛鼻索通用腊篾为之季冬斫嫩竹春初夜间辄破竹为蔑备一岁用诗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以无竹用茅四川多竹用甚便也曰锄曰鹰嘴锄曰薅锄曰镫锄曰扒梳古名耙曰斫刀以去荒草双手举把长五尺一耙劳具齐民要术耕荒毕以铁齿𨱐𨨯再遍耙之曰䎬齿古时以犂破土以耙破块以钞重耕钞齿较耙齿更长今则耙钞俱先用犂微不同齿亦无甚异曰木䎬木架长方形长方有铁齿中方横栏人扶其上齿外有环系択索曰刮板曰平板泥田噐也用滑面木板长度相称上置两耳系索连轭驾牛如木䎬一播种具诗小雅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曰广线用长索为之两头系竹竿三尺许立土中其行自正曰灰箕曰挑箕曰蓑曰笠曰秧马用木为之如一叶浮水苏轼诗序云予昔游武昌见农夫皆骑秧马以楡枣为腹欲其滑以楸梧为背欲其轻腹如小舟昂其首尾背如覆瓦以便两髀雀跃于泥中系束藳其首以缚秧日行千畦较之伛偻而作者劳佚相绝矣一淤荫具齐民要术凡田地中有良有薄者即须加粪粪之曰粪船古曰农舟今河岸诸农皆雇船收取曰尿桶曰尿瓢曰粪档曰粪兜曰拖船用竹用木均拖载粪草一耘耔具盐铁论农夫不畜无用之苗无用之苗苖之害也锄一害而众苗成曰耨锄古名耨曰镫锄占名镫刈草具也形如马镫曰耘爪用竹管随手指大小截之长可逾寸削去一边状如指甲或以铁为之以代耘草今人纯用手也曰薅鼓曾氏农书序曰薅用有鼓自入蜀见之始则集其来即来则节其作既作则防其所以笑语而妨务也其声促烈清壮有缓急抑扬而无律吕朝暮曾不绝响一灌漑具周礼稻人以潴畜水以防止水以沟荡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浍写水州人所为陂塘说文陂阪也陂必有塘故曰陂塘其漑田大则数千顷小亦数百顷比作田围工费特省又可收畜鱼鳖种菱藕之利堰塘即畜水之潴也因地形坳下用之颇得其遗意其具曰龙骨车即授时通考之翻车魏略日马钧居东京有田园无水以灌作翻车今农家用之其制车身用本作槽长可二丈阔或四寸七寸高约一尺槽中架行道板随槽阔狭两头短尺许用置大小轮轴同道板上下周以龙骨板上大轮两端各带拐木四置岸上木架间人凭架上踏动拐木则龙骨板随转循环刮水上岸足救三丈以上之田机巧为最县人多用两人手车车身较短不须木架曰戽斗控以双绠两手掣之抒水上岸以漑田今用篾篼以蜀多竹也一收获具礼记月令孟夏之月农乃登麦天子乃以彘尝麦仲夏之月农乃登黍天子乃以雏尝黍孟秋之月农乃登谷天子乃尝新命百官始收敛仲秋之月乃以犬尝麻有司趣民收敛季秋之月农乃毕收天子乃以犬尝稻曰镰刀古名铚名艾曰杈曰禾担曰挞斗如斗形四方上旁有耳便两人抬也大可容一斛中有横桥如梯所以挞谷也曰挡席曰撮箕曰箩篼曰扒曰齿扒曰竹扒曰帚曰草帽曰蓑裙一攻治具诗豳风十月涤场大雅或舂或楡或簸或蹂桓谭谓宓羲之制杵臼万民以济及后人加功因延力借身重以践碓而利十倍杵舂曰䉪子曰风车古名风扇车曰大碾用牛碾曰小碾二人手碾碾有槽有碾竿碾竿有两横即手所执也曰撮瓢曰水碓水碾此借水力其费甚奢然一劳永逸东里富浴溪汪家桥有曰筛子有糠筛米筛大小筛名目又有灰筛抬筛诸式曰升曰斗曰仓厫曰围席一牧牛具古之耕也以耦二人并力以发一耜今之耕也以牛牛则力少而功倍三代井田今挞斗可容八斛及半则去之田大者至六斛亦去之多则重不可胜矣若容一斛则太小恐有误当更正森楷附记之制不用牛耕史称赵过始教民牛耕牛耕之制自赵过代田始然牛之为功亦农家之大者其为之具而养之者何如也曰割草镰刀似半边月有柄可执曰背篼曰使牛刷古名呼鞭鞭从革鞭之长不及马腹此御车鞭也今牛鞭犂后用人亦如之鞭有鸣哨人则以声相之牛行不专于挞故曰呼鞭今之细竹摇亦有声曰牛栏若豕圈鸡栖羊牢鸭笼皆牧之馀业也曰虾筏曰笆笼曰闹篼曰划竿曰闹扒曰响筒曰大籇曰小籇曰罩篼渔具也曰𦊨曰网曰套曰夹钳曰鸟枪曰铁疣猎具皆农之馀业用附陈焉。右农具。

农产

案吾合灌漑具更有筒车及程泰宾新作之飞车皆适农家之用制详工业掌录森楷附记合川汇三江毗八邑席地甚广出产丰饶农民有干有年乃亦有秋裕如也渠江自广安来下讫渠河嘴嘉陵江自定远来下至渠河嘴汇渠江下汇合之会江门涪江自潼川来至会江门汇诸水同流下至草街子皆腴壤两岸沙质厥产丰焉曰烟苗曰油菜曰故纸曰紫苏曰苏麻曰绿豆曰花生曰甘蔗曰胡萝葡曰水萝葡曰膏梁曰百日早苞谷曰龙会早豆曰冬菁曰白菜悉数正复难终特涪江一带以膏梁花生白菜烟苗为特产渠江嘉陵以苞谷膏梁萝葡甘蔗为特产而渠河嘴至东津沱尤以烟为大宗也山则界于岳池为华银山多种苞谷山芋种四季豆种饭豆红豆沿邻水抵江北县界多以为山粮凡山农多畜牛畜羊畜鸡畜家兔溯江上至老鸦溪交璧山界其山多桐子巴豆而以诸豆为特产至南漕观音寺有田亦不甚产稻而以各粮为产土则油沙产靛产苞谷产油菜农人盖欣欣焉至铜梁界之九峯山高峯累累多竹多木竹为纸之原料亦农产也又沿十塘岗石铺半山半田产谷比南漕九峯差可侯家漕一路多山田肥瘠各半至铜溪镇多产膏梁谷类讫安居界抵阳夀溪渡河为龙凤场龙多山其山多瘠土其农习苦所产亦如华银腹内诸地则东里之狮滩场双凤场滩子坎龙洞沱皆沃产俗谓渠河多谷信然上西里孙家场叶子溪多稻谷萝葡中西里仁寿乡所属各场金黄豆十月黄豆广产稻谷如之下西里云门镇钱塘镇膏梁为大宗沃产也兴里通皆腹地而大石桥五尊塘产物尤佳来苏里之尖山场女儿碑大河坝沃产隆隆大河坝尤盛永里则铜溪镇临渡河张家桥十塘沙溪庙等场皆广出谷而临渡河张家桥尤以使君子为特产凡此皆沃产也沃产之农牛于栏豕于室鸡于榯鸭于田鱼于池非独千斯万斯歌既盈也至如菜蔬果瓜之属自春及冬吃箸不尽大小农家种植靡遗语云园蔬愈珍馐四时种植第不妨农事已耳近城近市近诸工厂尤以菜蔬为第一义冬粮不甚种大春亦止照常通力合作注意播种有时移种有时灌漑有时采卖男妇大小惟恐不及沿街唤卖所产百出不穷载土物门兹不赘。右农产。

占验

农家占验最复杂，逐类求之亦殊可观。

日后晴红，无雨必风。

月晕主风，日晕主雨。

日生耳，主晴雨。

日头𨂝云障，晒杀老和尚。

日没胭脂红，无雨也有风。

日返坞，明朝水没路。日打洞，明朝晒背痛。或问二候相似，所主不同。何也。老农言云：返照在日没之前，胭脂红在日没之后。

乌云接日，明朝不如今日。

日落云里走，雨在半夜后。

日落乌云半夜枵，明朝晒得背皮焦。

日出早，雨淋脑。日出晏，晒杀雁。

壬子日雨，主久阴。

久晴逢戊雨，久雨逢庚晴。

逢庚双变，遇甲即晴。盖逢庚于双日则变，遇甲于双日则晴，多验。

　　——日占

凡孟月七日，仲月八日，季月九日之夜，皆当月晕，晕而不已，其下三日有暴风甚雨。

月外有圆光大如车轮者，主三日后大风。

月初生色黑，有水。月满色赤，为旱。

初三月下有横云，初四日里雨倾盆。

二十五、二十六若无雨，初三、初四莫行船。

二十七、二十八交月雨，初三、初四勿肯晴。

　　——月占

一个星，保定晴。

星光闪烁不定，主有风。

黄昏上云半夜消，黄昏消半夜浇。

干星照湿土，来朝依旧雨。

夏日星密，主来日晴。星稀，主来日雨。星坠，主大雨。

春日星坠者，主岁歉。秋日星坠者，主大水。

　　——星占

凡风单日起单日止，双日起双日止。

西南转西北，搓绳来绊屋。

半夜五更西，天明拔树枝。

日晚风和，明朝再多。

风急雨落，人急客作。

东风急，被蓑笠。风急云起，愈急必雨。

春日风多，秋雨必多。

夏日北风主雨，冬日南风主雪。

　　——风占

春雨甲子，赤地千里。夏雨甲子，乘船入市。秋雨甲子，禾头生耳。冬雨甲子，牛羊冻死。

四立有雨，四季雨多。

立夏无雨主旱，小满、芒种亦然。

白露有雨，必主百日霪雨。

九月初一日起至十二日止志其晴雨，可知来岁十二月之晴雨。

戊午连同甲子期，始终七日最稀奇，七日多晴两月燥，七日多雨两月泥。

甲申雨，主米昂贵。春主五谷不收，夏主伤田禾，秋主六畜死，冬主人多病。

甲申犹自可，乙酉怕杀我。

壬子日，春雨人无食，夏雨牛无食，秋雨鱼无食，冬雨鸟无食。

雨打五更，日晒水坑。

一点雨似一个钉，落到明天也不晴。

夹雨夹雪，无休无歇。

快雨，快晴。

　　——雨占

云行东，雨无踪，车马通。云行西，马溅泥，水没犂。云行南，雨潺潺，水涨潭。云行北，雨便足，好晒谷。

上风盖，下风隘，无蓑衣，莫出外。

西南阵单过也落三寸。

鱼鳞天，不雨也风颠。

老鲤斑云障，晒杀老和尚。

顶上有云，主雨。

云疾起者，雨疾。迟起者，雨小。

云东北行者，无雨，西行者，主大雨。南行者，主雨微。

霞黑如墨，主来日大雨。

朝霞褐色，主雨。暮霞乾红色，主晴。

朝霞不出门，暮霞行千里。

朝霞暮霞无水煎茶主旱。

早霞红丢丢，向午雨浏浏。晚霞红丢丢，早辰大日头。

　　——云霞占

虹见则雨止。

雨久而晚见于东则晴，旱久而早见于西则雨。

秋后见虹，占谷贵。

　　——虹占

雷声猛烈者，雨大易晴。细缓者，雨小难晴。

八月雷鸣，主盗贼竞起。

九月雷鸣，主民疫谷贵。

先雷后雨，雨必不久。

冬至雷鸣，主来春米贵。

　　——雷占

夏秋之间夜晴而见远电，俗谓之热闪。在南主久晴，在北主便雨。谚云：南闪半年，北闪眼前。

北闪，俗人谓北辰闪，主雨立至。谚云：北闪三夜，无雨大怪。

　　——电占

每年初下祇一朝谓之孤霜，主来年歉。连得两朝以上，主熟。上有枪芒者吉，平者凶。春多，主旱。

毛头霜，主明日风雨。

雪霁不消，名曰等伴，主再有雪。久经日照而不消，亦是来年多水之兆也。

　　——雪霜占

凡重雾三日，主有风。

三朝雾露起西风，若无风也主雨。

雾露不收即是雨。

　　——雾占

水面生青靛，天公又作变。

大旱不过周时雨，大水无非百日晴。

水边经行，闻得有香气，主雨。或闻腥气亦然。

　　——水占

荠菜先生岁欲甘，葶苈先生岁欲苦，藕先生岁欲雨，蒺藜先生岁欲旱，蓬先生岁欲流，水藻先生岁欲恶，艾先生岁欲病。孟月占之。

草屋久雨菌生其上，朝出晴，暮出雨。谚云：朝出晒杀，暮出濯杀。

头苎生子没杀二苎，二苎生子旱杀三苎。

桐花初生时赤色，主旱。白色，主水。

扁豆五月开花，主水。

杞夏月初结，主水。

藕花谓之水花魁，开在夏至前，主水。

　　——草木占

鸦浴风，鹊浴雨，八哥儿浴断风雨。

鸠鸣有还声者谓之呼妇，主晴。无还声者谓之逐妇，主雨。

海燕忽成群而来，主风雨。谚云：乌肚雨，白肚风。

赤老鸦含水叫早，主雨多，人辛苦。叫晏，晴多，人安，间农作次第。

夏秋间雨阵将至，忽有白鹭飞过，雨竟不至，名曰截雨。

家鸡上宿迟，主阴雨。

燕巢做不干净，主田内草多。

母鸡背鸡雏谓之鸡跎儿，主雨。

鸡鬭，主有客至。

　　——禽占

元旦出天行后视牛全卧，主年谷难熟。半卧半起者，平收。立者，全收。

牛牧于野，忽停食四望，主有大雨。

獭窟近水，主旱。登岸，主水。有验。

鼠咬麦苗，主不见收。咬稻苗亦然。

狗爬地，主阴雨。每眠灰堆高处亦主雨。狗咬青草吃，主晴。

狗向河边吃水，主水退。

犬食草，晴。猫食草，雨。

豕争圈，雨。

豕粪忽霉，主豕价腾贵。

犬遗屎稻上者，主有霪雨。

野畜入家，主不祥。

　　——兽占

水蛇蟠在芦青高处，主水，高若干涨若干，回头水即至，望上稍慢。

水蛇及白鳗入鰕笼中，皆主大风水作。

春暮暴煖，屋木中出飞蚁，主风雨。平地蚁阵作亦然。

鳖探头，占晴雨。谚云：南望晴，北望雨。

田角小螺儿名曰鬼蛳，浮于水面，主有风雨。

石蛤虾蟆之属叫得响亮成通，主晴。谚云：杜蛤叫三通，不用问家公。言报晚晴，有准也。

黄梅三时内，虾蟆尿曲，有雨。大曲大雨，小曲小雨。

蚯蚓俗名曲蟮，朝出晴，暮出雨。

夏至日蟹上岸，夏至后水到岸。

蚁忽封穴，主有大雨。

蚁迁高处，主雨。低处，主晴。

蚍蜉化蜉蝣，主大雨立至。

蛇过路，主雨。

蝇忽集，主雨。

蚯蚓滚沙，主大雨。

　　——虫占

元日晴，主人乐年丰。

春甲子雨，主夏旱六十日。春甲申雨，主米粮贵。

岁朝西北风，大雨定妨农。西南风，主米贵。东南及南风皆主旱。

正月二十日为秋收日，晴，主秋成，百谷蕃茂。

立春二月初八日东南风谓之上山旗，主水。西北风谓之下山旗，主旱。

十五日为劝农日，晴和，主年丰。风雨，主岁歉。

二月虹见在东，主秋米贵。在西，主蚕贵。

二月甲戌日，风从南来者，稻熟。

十六日乃黄姑浸种日，西南风，主大旱。

三月无三卯，田家米不饱。

雨打纸钱头，麻麦不见收。雨打墓头钱，今年好种田。门前插柳青，农人休望晴。门前插柳焦，农人好似娇。

田鸡叫得哑，低田好稻把。田鸡叫得响，低田好牵桨。唐诗云：田家无五行，水旱听蛙声。是。

谷雨日，一点雨，一个鱼。三月无清明，四月无立夏，新谷高过老谷价。

　　——春占

有谷无谷且看四月十六，立一丈竿量月影。月当中时影过竿，雨水多没田，夏旱，人饥。长九尺，主三时雨水。八尺、七尺，主雨水。六尺，低田大熟，高田半收。五尺，主夏旱。四尺，蝗。三尺，人饥。

四月初四为稻生日，喜晴。

五月宜热。谚云：黄梅井底干。又夜亦宜热。谚云：昼煖夜寒，东海也干。俱主旱。

夏至端午前，坐了种田年。

五月十三连夜雨，来年早种白头田。

五月朔旦为早禾本命日，尤忌雨。

雨打梅头，无水饮牛。雨打梅额，河底开坼。

迎梅雨，送时雷，送去了，便弗回。迎梅，芒种日也。

黄梅雨未过，冬青花未破。冬青花已开，黄梅雨不来。

夏至端午前，叉手种年田。

夏至日雨落谓淋时雨，其年必丰。

端午日雨，来年大熟。

伏里西北风，主冬冰坚。虹见，主麦贵。日蚀，主旱。有雾亦主旱。

六月里迷雾，要雨到白露。

朔日值大暑，人多疾。遇甲岁，多饥。风雨，主米贵。西北风，主七、八月水横流。

六月初八西北风，惊动海中龙。

六月无蝇，新旧相登，米价平。

六月三日有雾，则岁大熟。

六月初头一剂雨，夜夜风潮到立秋。

六月盖夹被，田里不生米。

六月初三晴，山篠尽枯零。

六月不热，五谷不结。

　　——夏占

秋甲子雷，岁凶。秋月暴雷谓之天收，百谷虚耗不成。

秋天云阴，若无风则无雨。

立秋日午时䜿竿，影得四尺五寸二分半，五谷熟。

七月三日有雾，岁熟。

立秋日天气晴明，万物多不成熟。

七夕天河去探米价，回快米贱，回迟米贵。

朝立秋，暮飕飕。暮立秋，热到头。

处暑雨不通，白露枉相逢。

七月朔日虹见，主年内米贵。

处暑若还天不雨，纵然结实也难收。

七月秋莳到秋，八月秋便罢休。

立秋日小雨，吉。大雨，主伤禾。

七月七无洗车，八月八无蓼花。

八月大，萝葡贵。小，主贱。

分社同一日，低田尽艸屈。秋分在社前，斗米换斗钱。秋分在社后，斗米换斗豆。

八月一日雁门开，懒妇催将刀尺裁。

中秋无月，则兔不孕，蚌不胎，荞麦不实。兔望月而孕，蚌望月而胎，荞麦得月而秀。

分后社，白米遍天下。社后分，白米如锦墩。

八月二十四为稻藳生日，雨则虽得谷藳必腐。

田怕秋干，人怕老穷，秋热损稻，旱则必热。

九月自一日以至九日，以日占月，遇此日风则此月谷贵。

九月雷，主谷贵。

霜不下，则来年三月多阴寒，多雨，主米贵。

九月庚辰、辛卯日雨，主各谷贵一倍。

朔日值寒露，主冬寒严凝，值霜降，主岁歉。

朔日风雨，主春旱夏雨，芝麻贵。东风半日不止，主米、麦贵。

九月上卯日北风，来年三、七月米大贵。东风亦然。西北，平平。

　　——秋占

重九日晴，则冬至及元旦、上元、清明四日皆晴。雨则皆雨。

重阳戊遇一冬晴，夏至酉逢三伏热。一云：重阳无雨一冬晴。

九月十三日为稻萝生日，宜晴。语云：十三晴不如十四灵。十四晴，钉靴挂断鼻头绳。

十月有三卯，籴平。无则米贵。

十六日为寒婆生日，晴，主冬暖。

河东西，好使犂。河射角，好夜作。

十一月十七为弥陀生日，忌南风。相传有偈云：南风吹我面，有米也不贱。北风吹我背，无米也不贵。极验。

冬至前米价长，贫儿受长养。冬至前米价落，贫儿转消索。

冬至后一日得壬，炎旱千里。二日得壬，小旱。三日得壬，平。四日得壬，五谷丰。五日得壬，少水。六日得壬，大水。七日得壬，河决流。八日得壬，海翻腾。九日得壬，大熟。十日至十二日得壬，五谷不成。

冬至无霜，主来岁虫多。

十二月朔旦值大寒，主有虎为灾。值小寒，主有祥瑞。东风半日不止，主六畜大灾。风，主春旱。

一月见三雪，田翁笑吓吓。

大寒无过丑、寅，大热无过未、申。

两春夹一冬，无被煖烘烘。

除夕以酒杯十二排置家龛上，每杯盛早豆一粒，将净茶斟满。至元旦视之，十二杯中有干、润，是岁十二月之晴、雨亦如之。有闰月者须十三杯。俗名神仙豆。

　　——冬占

——右占验。

宜忌

《周礼》遂人，掌邦之野。凡治野，以土宜教甿稼穑。疏：以土教甿稼穑者，高田种黍稷，下田种稻麦，是教之稼穑也。草人，掌土化之法以物地，相其宜而为之种。〈夏官〉土方氏，辨土宜土化之法而授任地者。注：土宜，谓九谷植穉所宜也。《孝经援神契》黄白土宜禾，黑坟宜黍、麦，赤土宜菽，污泉宜稻。

五谷不宜其地，国之贫也。五谷宜其地，国之富也。相高下，视肥瘠，观地宜，明诏期，前后农夫，以时均修焉。使五谷皆安其处，田田之事也。〈节《管子》〉

地利不同，有强土，有弱土，有轻土，有重土，有紧土，有缓土，有肥土，有瘠土，有燥土，有湿土，有生土，有熟土，有寒土，有煖土，皆须相其宜而耕治布种之。苟失其宜则徒劳气力，反失其利。《齐民要术》曰：春地气通，可耕坚硬强地黑垆土，辄磨平其块以待时，所谓强土而弱之也。杏始华，辄耕轻土、弱土，阅数日草生，复耕之，遇雨又复耕之。土甚轻者，以牛羊践之，如此则土强，所谓弱土而强之也。紧土宜深耕熟耙，多耙则土松，用灰壅之最佳。紧甚，用浮沙壅之。此紧者缓之也。缓者，曳碌碡重滚压之，不滚压则土浮而根虚，雨后日炙易萎。此土用河泥壅之最妙，此缓者紧之也。燥土，宜遇雨而耕，或作围蓄水。冬间遇雪，于土边风来处起土作障，勿使雪从风飞去，使雪融化入土，则所种倍收。〈按此是燥土润之。〉寒土，宜焚草根壅之。寒甚，用石灰。此寒者煖之也。生土，则去草宜净，耕耙宜多，此生而熟之也。熟土，须识代田之法，如上年此一行下种，今年须空此一行，而以旧时空地种之。上年此地种黍，今年则种稷，此熟而生之也。〈《授时通考．第十》〉

古之言农宜亦甚难也，合川得气候之中，地虽有肥有瘠，而牛羊践之，碌碡滚之，河沙壅以及围水障雪，草根石灰，去年今年彼此易种，尚非所闻。予向在陇中，适吾县前令走新疆，见而异曰：子神仙中人，奈何处此。夫以吾县为神仙，亦奚不宜。昔宋陈敷氏作《农书》三卷，自谓躬耕西山，心知其故，非腾口空言，夸张盛名，如《齐民要术》、《四时纂要》迂疏不适用之比。首列十二宜，第一则财用之宜，稼穑在艰难之尤，讵可不先度其财足以赡，力足以给，优游不迫，可以取必效，然后为之。善哉斯言也，吾合之农足乎、不足乎，自清咸、同间军兴以来，创为富者出资，贫者出力之说，当时微粮小戸尚在豁免条例，何论农人。今则出力不已极，而出资与有田产埓农复何堪。以一岁计，冬防门牌春帖帮费向时不过二百文，止今加十数倍。春祈秋报，暑月苞谷成熟，席客公议团规小有棹席销耗又多常年十数倍。乡镇操有专丁，按押银多寡，分派每百两捐若干至本团局，各项兵丁络绎不断，或团内被拉被害分派款项，为岁常有。尤可恶而无告者，驻兵过道防堵索要被盖，每甲几床，去后散失赔款均担。有时上街变卖米粮，兵丁率以纸币估用，乡人素不奔走城市，置而无用，真莫何也。贫富不能澹食，近时富厂盐税年增银七百二十万两。而泸县之税，每盐一载抽银一千二百元有奇。各县盐价每觔一百二三十文不等，且有贵至三百文一觔者。酒以和血，农家尽日辛苦，晚服浊酒三杯，近时酒价常卖百钱一觔。生今之世，为今之民，所谓财用者在在与昔人十二宜之第一宜实成反比例，而民卒安之听之，如不识不知。然则以黄白土宜禾，黑坟宜黍麦，赤土宜菽，污泉宜稻，合固有则兼有，宜则兼宜故也。

至于立春后忌五戊，正月十六忌鼠，二十忌大风。二月二日忌雀、忌下种子。三月三日忌地蚕、忌犂耙种植。与夫小豆忌卯，稻忌辰，禾忌丙，黍忌丑，麻忌辰，秫忌未、寅，小麦忌戊，大麦忌子，大豆忌申，皆童而习之。盖忌烈风者恐禾偃也，忌久旱者恐苗稿也，忌久雨者恐粟朽也，忌雨雹者恐稼伤也，忌鳣鱼者恐水泄也，忌蟊贼者恐食禾也，忌荑稗者恐乱苗也。今之假鬼神以愚人者，动曰：天无忌，地无忌，年无忌，月无忌，日无忌，时无忌，姜太公在此大吉大利，此术士非农士。

——右宜忌。

疾苦

真德秀有言曰：农者衣食之本，惟其关人之大本，是以服天下之至劳。以七月一诗考之，日月星辰之运行，昆虫草木之变化，凡感乎耳目者皆有以触其兴作之思，是无一心无一念不在农也。自于耜而举趾，自播谷而涤场，所治非一事，所业非一端，私事方毕而公宫之役毋敢稽，岁功方成而嗣岁之图不敢后，是一岁之间无一日不专于农也。惟夫与妇，惟妇与子，各共乃事，各任乃役，是一家之内无一人不力于农也。田事既起，晓霜未释，忍饥扶犂，冻皴不可忍则燎火草以自温，此始耕之苦也。燠气将灾，农兴以出，伛偻如啄，至夕乃休，泥涂被体，热烁湿蒸，百亩告青而形容不可复识，此立苗之苦也。暑日流金，水田若沸，耘耔是力，稂莠是除，爬沙而指为之戾，伛偻而腰为之折，此耘苗之苦也。迨至垂颕而坚栗，惧人畜之伤残，缚草日中以为守舍，数尺容膝仅足蔽雨，寒夜无眠，风霜砭骨，此守禾之苦也。刈获而归，妇子感喜春揄簸蹂，竞敏厥事，其劳苦不重可哀怜也哉。〈《大学衍义》〉

然而此常也，尽人所知。语云：流水不腐，户枢不𤸒。民生在勤，惟其职司息苦作苦，农亦安于苦焉已耳。自辛壬改革，人海生波，南北异局，时而招讨，时而编制。蜀军增多数十万有奇，绿林暴客结队群起，为兵为匪讫莫可定，率以乡民为鱼肉，农之疾苦未尝不由此深一层孽障也。合川三江汇流，尤群匪所必出没，如游鹤，如野凫，如水鸟，如沙鸥，时翔时集，来去不绝，沿途农家或食或宿，为害地方不少。稍不如意则拉则搂，拉则农民壮甚备极非刑，视押钱多少，要钱多少，或久受酷刑成废，往往如是。农民入于耳，惊于心，引以为戒。日开耕作，夜则萃聚，一乡之人守望，尽室露宿，已七年于兹矣，疾苦不已甚哉。呜呼，此疾苦之无所告矣，悯其疾苦是在有心世道者。

——右疾苦。

农会、农事、试验场

今之有心世道者，创农会也，讲农事也，倡兴试验场也。于清光緖三十四年，请拨陈前署州禀提戸粮仓书吏，抽收契税三毫三釐归入学务一款，士子宾兴归入学务一款，一并提作开办农业学堂经费。就县之西隅去五里许濮岩寺开立学堂，有讲室，有学舍，立校长，召生徒，广订规则。〈见学务掌录。〉

盖谓合川土地肥美，出产富庶，而农民拘守成法，人事不尽，地力不宣，欲宏实业自以农学为先务。中国士农分途，相沿已久，习诗书者沦于空虚，事亩亩者安于愚暗，空虚则无实业可执，愚暗则无进步可图。以视各国农学，设有专科，博士学徒精心研究，发明新理，广告农人，其得失相悬何啻霄壤。今设农学以课生徒，探各国富强之源，濬中国自有之利。去学堂二里附城旧有耤田为试验场，面江□□□美而旷，种桑百馀株，有场长，有技师，率生徒以讲于兹，习于兹，负耒横经，洋洋乎大观哉。

——右农会、农董、试验场。

渔业

诗有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农之于鱼非时悬诸梦想乎虽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有用麻网绳二长二尺结十字另绳挂壁以粗麻线留尺就十字下每纲作一眼会起线再结一周每二眼再每三眼就三眼中眼添扣以下遇此可添则添纲尽照此成八角眼视牌子大小一分渐至三寸为止长一丈有四百馀眼罾底成口用棕绳十丈方各二丈馀结四角拄壁就绳起五寸大眼会彼纲就彼再结转添三眼牌子三寸逢中再添至三尺横添间二为准二百馀眼罾口成取两角挂空中起螃蟹夹就彼角眼起至纲至角眼结再结仍会前眼作转所谓两眼作一眼也四角成其眼与底符上下接连大约麻线二十八觔待晴冲酱头取浆浆晒蒸亮能洒水凡线统用浆四楠竹为罾爪船头竖两枕木横木逗双扑竿有横梁捆重石合系罾爪梁有双绳系横木似梯司起放多据水紧处三伏后打流罾尽夜游行网有泡筒有坠子上两纲绳下如之间五系泡筒系坠下一尺转作兜入水自开出自合也依纲顺穿无丈数船用多人载网行遇可下处先系一头在岸荡桨巾流而合至岸无数人收网此刮网也网八尺宽丝网线网诸从轻漩网有纲双折丈许取两端可三尺结一眼再依直下加四眼而八眼而十二至二十牌先二寸至三尺两网合而为一换牌渐用小者约一千二百眼换用绵线一尺许横用两纲绳一系铁坠间一尺合拴作兜馀仿此船二人一划桡一下网向急流执网者一手理网一执纲随势撒下毛子捕鱼兽由网门入网网起毛子先起有无较然钓船用无数棕绳以麻线系钩纲中三五尺远系三钩通用黄泥团如楝子大牛屎穿衣顶尖按月更换以红苕麦子曁活虫各类为饵临晚垂迟明收收时磨钩洪水插竿捉七星小乌鱼钩其脊挽花于绳绳短乌鱼游水面跃跃有声大鱼从而食之花散者有鱼老鸦多产巫山阔口雄声渔人购之饲豆腐喜水出水畏寒夏犹喜火殊怪甚清水时载舟行舟一叶仅载人一卧一具食一鼎无他具惟持竿作桨常十船八船行如穿花蛱蝶迎势喧阗老鸦时出时没鱼游水底闻声乱窜鸦辄含之大数十斤者群鸦含鱼翅舟人拾之下水时渔人先以稻草束其颈故不食鱼也亦有假者团扎鸭毛抛上游喧阗如前每乘老鸦船过一日举行又竹籇长一丈有倒须三用牵藤若干丈坠水深处三日一视冬天鱼避深潭峡中及有沱处多有之春时鱼多出游常误此又聚细网船数十或百数至冬三九时各载鹅子石接连各网上下周匝中以石击名曰打荡彼类谓此行为重庆上鱼税也近出一种捕鱼毒技名曰滚钩惟正月初旬购钢丝铁工断二寸为度捶尖成钩烧饭锅煎红汲水钢火得中可百斤力凡数千百磨使利粗绳若干丈每五寸系一钩若干长絜泡筒预占沙迹水浅多鹅子石可为生塘者两端系紧有泡筒浮水面绳下五寸群钩排比钩下五寸即水底仍有坠鱼也危哉大凡鱼到春日无大无小必娠子而娠子必择水浅兼鹅子石又系漫水地方江虽长可为生塘者卒鲜今年在此年年在此比目成双涌一团春兴勃勃而来尽情酣恋不畏也遭此风波使恒河沙数鱼子鱼孙尽归乌有愿今之业渔者无为滚钩可也。右渔业附。

有志者曰：四川民少而荒地多，自雍正元年上谕，其愿在川开垦者，量人力多寡分给荒地五六十亩或三四十亩，以广招徕。吾合东西三百五十里，南北一百二十里，截长补短周回四百里有奇，其中可为农田者亦云多矣，农田先之。三时不害，乃亦有秋春耕夏耘民其用劝，农时次之。出疆载质，负耒并耕，无一耜一铫不可为农，农具又次之。然有生必有养，语云：“穜麻得麻，穜豆得豆。”故必次以农产。预兆丰年，农人乃梦，次以占验。在山者利于山，在水者利于水，宜忌又次之。古诗云：“试问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故疾苦又次之。清代重农，有农官，政久废弛，末叶锐于图治，尤重农工，故以农会、农事、试验场备焉。吾见郅治之隆，其有事于东作者西成有庆悉含哺鼓腹而相语曰：吉梦维鱼，鱼业附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