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万九千七百四十 永乐大典
卷之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一
卷之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二 

永乐大典卷之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一 一屋

南渡录靖康元年正月初六日京师立春节先是太史局造土牛陈于迎春殿。至日太常寺备乐迎鞭而碎之此常仪也。是

月初五日夜。守殿人闻殿中哭声甚奏。且闻撃朴之声移更乃止。洎明观之其句芒神面有泪痍滴沥襟袖犹湿其牛首堕于地有刀斧痍更白有

司遂更修补以终其行事识者知其非吉兆也。初九日边报。金兵留屯河朔犹豫两持似欲复犯京师。太上皇遂出南薰门往南京十九日报金国

大兵已分布河上。败河淮梁师成弃城南走兵已渡河二十九日兵至毛桃岗驻军作大寨。居民弃入京师。老㓜死者躏蹂于道间。有强壮劫掠外

城。大火焚烧二十馀家。二月初二日金人围京城攻诸门甚惠十二日以聂昌为都太守御提举司虏遣使入城请和乞以黄河为界二十一日京

师戒严。金人兵退封立寺需索金银牛酒犒师依契。丹倍增岁币朝廷许之。三月初金人退兵此去至壤州。国相有文字至军前。乃粘罕之文也。其

略曰今南宋已求和好。许增岁币仍有割河之请未有定议今大军已驻河北诸郡以定可否。彼若不从则吾已持其物而求其遗。此计之上上也。

于是金军虽明言北渡。其实只在河南未尝解也。初九日金国粘罕加封征讨大元帅。仍令从便行事。且降书曰。今南伐之兵已渝河济洛。直犯汴

京邑。虽汤武之威。不复有过。可甘辞诱和以俘其主。比间彼上皇南幸可候北入京口并兵攻䧟俘虏以归。系颈以帛。朝之宗庙。我之愿也昔我之

攻契丹童贯持贰以俟既我今既得势。安可不顺天命以殱灭。而兴万世之业。昔楚子国也尚能兴灭陈蔡我师威行电扫。前破契丹。如摧朽掠腐

乘势不取。必贻后悔。彼上皇之南幸也盖欲料兵江淮以兴勤王之师。俟其复京。并力困之。此万世一时也。若欲和议以河为界实所未当。天辅九

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元帅府施行。十五日粘罕遣人入城上书。请岁币金绘及车辂卤簿仪式及请移文河北诸郡日下罗兵交割。二十一日金

人收河南北岸兵马北去。五日少帝上书请上皇归京八月粘罕大军屯驻前郡。且遣使至贺上皇归京其实探伺也。九月十一日粘罕又遣使入

京求和。仍需金绘以缓我师朝廷大臣皆无谋智章喜姑息。于是上下苟安。不复有边虞之策矣十一月十七日河北报金人粘罕下令大兵南行

已及河界。十九日复围京师二十五日京师䧟。金兵入城二十六日粘罕遣使入城。求两宫幸虏营面议和及割地事十二月五日遣兵入城搬挈

书籍。并国子监三省六部司式官制天下户口图人民财物及宗正牒谱初九日又遣人搬运法物。车辂卤簿太常乐器及锺鼓刻漏应是朝廷仪

制。取之无有少遗。十九日京师雪深数尺米斗三千贫民饥饿布满街巷死者盈路。金人又肆兵剽掠攘夺富家有一将在天津桥下。盖天汉也。箚

坐甲士百有馀人。民不敢过此。壮者为之剥脱而杀之妇女美丽者留之往往城中闭户不复出入时有柔福帝姬侍从三十馀人将欲入内其贼

使人叱止之呼令出轿帝姬泣曰。我贵家子。天子为我兄。安可出见金兵促左右急行。兵怒使人拽止之。又含人拖出使前徒行金人笑曰美妇人

也。问曰。汝有夫乎。帝姬泣不能对良久曰今两国已和。汝安可如此无礼其人曰。我兄为北国大臣。富贵无比。若能为其妻不异汝南朝富贵也语

终。使之徒行。复顾谓帝姬曰。小臣有香缨一枚可以代兄为定物。遂于怀中取真珠香囊一枚。手持以献帝姬不肯受金兵执姬手令受之。金人乃

笑而退。其后皇族北去。帝姬竟为金将兄所得盖粘罕之欠弟也。粘罕兄弟三人。长粘罕。为金国元帅次泽利。金国北部大酋长昔灭契丹首擒天

祚者。而其人也又野利为大将围京城先登䧟京邑。领兵驻天津桥是也。二十一日金人遣使入城且言国主有令于京师中选择十八以下女子

一千五百人充后宫祗应于逐坊巷二十四厢集民女子选择出城。父母号呼声动天地其子往往为金人淫污留而不出城。亦不归家。靖康二年

正月一日金人遣人入城朝贺颇不为礼。初九日北主下令粘罕曰。比闻已破汴邑所献物色不甚为急可速择异姓立以为主以慰民望况我素

居北国南地非我所便南宋二主可令来朝事贵速行十一日粘罕遣人入城请车驾军前议事十三日金人军前降指挥言北国有旨令契丹国

海滨侯耶律延禧及西夏侯李智先与南宋皇帝等并大元帅粘罕及皇弟吴乞买同上大金皇帝徽号及命有司择日行礼请皇帝诣营署名进

奏。十四日再遣人请车驾来日请军前进奏表十五日车驾不肯出。金人遣人入城持出上金尊号表。有云辅美佐运应道法古至德皇帝之文。仍

书云臣侄南宋皇帝又于下请署御名上观之。鸣咽泣下且曰。朕上失孝道贻忧上皇下失仁道罹祸万民今幸两国和好。苟屈已以存孝道。朕复

何辱。金使持笔进请皇帝书名乃去十七日金人遣使入城称北主有命宣示南朝太上皇其使命且去少顷后见太上皇。太上皇令左右接书使

者云北国王一勤请皇帝自受太上皇吁嘘不得接之。书曰。北国金皇帝书付弟南朝宋皇帝近者北辽无道杀伐无上朕既殱灭。以宁人民。以开

皇图。大有华夏比缘奸臣童贯蔡京诖误两朝。以致祸乱使劳其师远至汴京今已救时吊伐以遂和好叔侄是绪。进币是行汝可应令。保育天和。

以抚万民。以河为盟万载一决。吾无伪言。汝其知矣。天辅十年月日。其词泛滥。虚伪。皆甘诱不实之语不复备录。其使仍口传北国主意。曰。皇帝起

居。南朝皇帝今已结好为兄弟不请一切生疑。仍可罢兵。今将到真珠袍一领是国主皇帝朝胀今献上皇帝请收领良久请皇帝进上谢表。太上

曰。今两国通和。且可称书。不可称表。使者复言曰。北国皇帝本意废赵氏。立异姓如天皇王故事。其元帅诸贵人劝勉其事且止。陛下尚不从顺。其

大不可已也。今大兵再至汴邑不比去年。幸陛下照察。不可以小屈而乱大谋。帝叹息。从其请。二十一日金人遣使入城。出榜通衢曰。元帅奉北国

皇帝圣旨今者兵马远来。所议事理。今已两国通和。要得金一百二十万两。银一百五十万两。于是金人执开封府尹何桌。分厢拘括民户金银钗

钏环钿等。星铢无馀如有藏匿不赍出者依军法。动辄杀害。往往刑及无毕。二十三日金人遣人入城持北书曰。今两国通和。所有合理事件。仰元

帅府请南朝皇帝到军前面议可否申奏二十九日金人遣使请车驾出城且赍到北国书曰。今已破汴京二主不可复居。宜于族中别立一人以

为宋国主仍去皇帝号但称宋王封太上为天水郡王少帝为天水公于东宫外筑室居止。文字到日仰元帅府请宋王到军前共议申奏少帝曰。

国相元帅。数数。遣请。陛下出城同共议事。陛下不肯出。今发北国皇帝手诏陛下之意如何少帝曰。卿且退容商议使者曰。事急矣。从且福逆则祸。

陛下为臣下所误以至于此尚复取臣下之言恐祸在不测况北国皇帝宽慈正直不比你南人反复无壮顷之使者辞色俱厉不拜而退。二月二

日粘罕部左统军郎游丽将甲兵骑七百馀人至内门称有两国利皇见国王左右入奏少帝登门郎游丽厉声曰。元帅遣我上闻国王。前日已曾

遣人将到北国皇帝圣旨所议事理如何更无一言相报使我元帅无可奏知北国皇帝今特令其来见国王其事若何。两日不见来意祸出不测

矣。盖昨已有盟在前。不欲仓卒今先此上闻伏取皇帝指挥少帝曰。已降指挥。今月十一日出城见元帅可报知。所有事候面见元帅说及国且进。

郎游丽曰。陛下十一日若不出城。元帅更不来商议求请也。复白帝曰。我众人马七百馀人欲得少犒设。每人要金一两。望陛下给之。将左藏库金

帛并已罄竭乃于官中需索得金钗环等八百两与之其人不谢而去。十一日车驾出幸金兵营百姓数万人阻扼车驾曰陛下不可出。既出事在

不测号泣不与行。帝亦泣下。范琼按剑怒曰。皇帝本为两国生灵屈已求和今幸虏营且去暮即返矣若不使车驾出城。汝等亦无生理。百姓大怒

争骂。投瓦砾以撃之。琼以剑杀死数辈盖攀辂之人也。车驾遂出城至军门军吏止皇帝于小室。曰元帅寝未兴可俟于此容移时。有小黄头奴至

曰元帅请国王时帝徒行至阶下粘罕下阶执其手曰。臣远国酋长。不知中国礼义曲折。乃揖与升阶命左右坐。帝西向粘罕南向移时不语。左右

各执刹刃大刀所侍皇帝乃祗应王副周可成二人而已。粘罕使左右以所降北虏诏书别立贤君者皇帝视之不语粘罕使左右白帝曰。敢不从

命苟利生灵以息兵革顾何事不可粘罕复命左右白帝曰。既如此。请国王陛下既朝幕等候北朝皇帝圣旨。乃令介人引帝归暮。俄有人进酒食。

帝不复举移三时闻。帝问左右曰可白元帅令吾归宫矣。所议事既从。他无馀策左右白帝曰。元帅造表请皇帝同发来日早行未晚。帝默然。左右

又进酒食命伶人作乐。帝吁嘘不能食。时夜阑寒甚。帷幕风急。坐不能安。倚案凭坐。左右劝勉。帝泣涕不言而已。俄五更有人至帝前曰。请国王同

元帅发表介人引至账下旋次升阶惟有一案设香烛粘罕使左右以其表示帝帝观之其词曰臣侄南宋国王赵某今蒙叔北国皇帝圣旨令某

同父退避大位别选宗中贤君立以为君敢不遵从今同元帅申发前去其次居止及别择到贤族未敢先次奏闻候允从日。别具申请。书后复如

前请帝署名。帝从之封缄毕。账下驰一骑黄旗素马前去讫。方命左右设椅。粘罕南向。帝东向。少刻有一紫衣人自外至。粘罕与帝并兴身。紫衣人

望账下马升阶坐西向相揖各就坐粘罕使人白帝曰此北国皇后弟也。传宣至此催促陛下议论事帝唯唯复令进酒时天气甚寒帝连饮二杯。

紫衣者曰陛下且宜止此晚刻面奉北国皇帝指挥事与陛下言之。揖退。令左右引帝归幕帝回视粘罕与紫衣者尚同坐复饮帝归至幕。天尚未

明少憩几上。寒不成寐。左右有绿衣者语帝曰臣河北人也为大兵所虏。本是陛下赤子使令监视陛下。今入虎冗出无由矣。陛下若能屈节于紫

衣之人。庶几有少更改不然无路归国矣语讫。回顾而去。良久再来。手持羊肉一块进曰陛下可少㗖以御寒帝不能食却之。因问缘衣者曰。汝何

姓名今为金国何官荅曰。臣姓赵。名保安今为国相亲史。盖臣有二姝皆有姿色为粘罕宠嬖。故命臣为亲从。以察伺陛下行止。因问曰。早来紫衣

何名何官荅曰此北国皇帝之后弟也姓野耶葛名多波。今为十七军都统位在粘罕之上今暂来此要往东京取选择到后宫女子一千五百人

三两日复北去也。少顷天明有褐衣从者十馀人列侍帝之左右语言不可辩别俄闻报曰统军来相见帝迎之乃早上紫衣人帝与之接坐。语不

可晓帝但加礼告以周旋少不回颜色命左右指瓶中物左右因以酒进。紫衣者举大杯连四五盏帝亦举一二杯酒。退顾左右谓帝曰尤移大多。

左右解之曰。兀移大多安心也盖言语兀移安也大多心也揖而退去。三月十三十四十五日上在幕中粘罕使人守御且称候北国皇帝回命到

日可归十六日粘罕使人召帝至账下升阶东坐俄有吏持文书名案牍者示粘罕阶下刀斧簇一紫衣贵人。帝视之。乃宗正士㑆也。粘罕使人谓

士㑆曰今命汝入城。说与你南朝宰相于见族属中选择一人有名望贤德者。同你及合朝大臣保明。密地申发以凖备金国皇帝有旨到来别立

贤君长。语讫。挥使退去又拥一皂衣吏至阶下。粘罕使人谓曰。汝于东京城内择一宽广寺院可作宫室者。欲于其中作二王宫速置办言讫。指挥

退去帝起白粘罕曰。所指挥事一一从命。容某入城视太上安否以报平安。使得尽人子孝道实元帅之赐也。粘罕首肯促左右进酒账下。有伶人

作乐。唱言奉粘罕为太公伊尹。粘罕不喜曰。太公伊尹。古圣人也。吾安可继其万一。观其人而语帝曰。这几个乐人。是大宋人。今日㬠好公事笑而

止曰。来日教陛下入京城安抚上皇丑七日间北国皇帝诏到。再来请陛下到军前不可相推良久遣左右送帝归幕次坐久有人传元帅命曰。来

日一靣归京不可更来账下也。十七日早有绿衣者来谓帝曰。元帅有命。令陛下还宫。良久进食有数人引帝出幕至军门遥见禁卫列于外车驾

入城十八日至二十一日大雨雹。城中金人摽掠尤甚。小民号注。夜以继日。金人引火焚戴楼门二十二日粘罕遣人入城白帝曰前日所说择贤

择地作宫室二事可速计置一二日间北国皇帝有文字到便要用也。帝唯唯曰一面议论时众议皆推康王。及欲将南安寺为宫以白粘罕。二十

六日金人复命曰。来日文字到遣军。王到军前见元帅。二十七日帝往撷芳园见太上父子相持泣涕及太后郑氏同坐。帝奏太上曰。臣不孝不道。

上贻君父之忧下罹百姓之毒。杀身不足以塞责今北兵。见迫日以择贤为君。臣与陛下吉凶共之且以弟康王为主不失祖宗社稷。幸之大也。时

韦妃侍侧。即侧即康王之母也。言曰。二宫令许以康王继位。而中兴可待。然外镇须假主盟陛下可作诏书召四方兵赴京师。金人狡计必未止于

择贤祸有不可胜言者二宫必不肯留于京师。惟陛下熟计之。二十八日帝与太上同早晚膳。粘罕遣人入城。馈太上酒十瓶。言北国皇帝所赐者。

三月初二日粘罕遣二人持书。一诣太上皇。一诣帝前。曰。今日北国皇帝所有施行事件。请车驾诣军前听候指挥。至日中又遣人促少帝及太上

皇并至军前议事至晚遣人不绝。又云若上皇未出城不妨先至皇帝至军前。初三日车驾出幸虏营至账下。粘罕坐而言曰。今北国皇帝不从汝

请。别立异姓为主。遣人持诏书孝遥远不复可辩。使人拥帝䧏自北道入小门至一室。篱落踈缺守以兵刃。自辰至申未得食。帝泣涕而已。先是帝

将出幸。也便可即真来救父母。押九字于衣领。付宰相何以召康王兴兵以图恢复中兴。且在路中传旨。付开封府曰。赵氏孟子可为检讨付来。

其意指延寿宫孟太后也。是日帝在室中。至暮有一番奴持食一盘肉。有酒一瓯于帝前曰。食之食之。帝泣而言曰。父母不后顾矣。番奴曰无忧。父

母旦夕与汝相见矣。其夜无床席可寝。但有木凳二条而已。亦无灯烛。窗外数闻兵甲声。时天气寒凛。帝达旦不寐。天明有人呼帝出曰。太上至矣。

帝视之。见戎衣者数十人。引太上由傍门小道而去。帝欲前问太上。左右止之。帝哭不胜。初四日至十五日间。皇族后妃诸王累累至军中日夜不

止。太上与帝各居一室。后妃诸王皆不得相见。惟郑后朱后相从。其他王姬帝姬各为金虏贵人分去。京师百姓号泣七日不止。以至扳阻太上及

帝车驾。不使出城。复为范琼所杀。今更不著述诸王妃事。只记二官家行也。十六日粘罕坐账中使人掖二帝至阶下。传北国皇帝曰。汝等父子。上

负祖宗。下负民物。恣为奢侈。忌公徇爱。以至结衅外国。祸起内州。天人俱弃。不可复君。冝择异姓以代宋。后令元帅府责开封府吏以下保明策立。

仍令赵某父子前来燕京。令元帅府差人遣发前来。帝与太上闻言。相对涕泣不能言。粘罕曰。所择康王今在何处。帝曰不知也。粘罕谓左右曰。怠

持书开封府索康王。少刻与太上共居一室。侍卫数人皆丑陋。而其言语不可辩。帝与太上自此日惟一食一饮而已。夜宿竹簟之次。时天气风寒。

侍卫人取茅及黍穰作熖火。太上与帝同坐向火至明。是日粘罕命左右以青袍易二帝所服。以常妇之服见二后之服。侍卫之人特以南家子呼

帝及太上。饮食皆与彼间窗户兵甲甚众。十七日粘罕使骑吏持书示太上及帝曰。元帅令遣汝趋燕京朝皇帝。已召康王至军前。同去南朝以张

邦昌为帝。国号大楚矣。帝与太上并泣下。时郑后因此丧乱心腹疾作。疼不可忍。卧于木凳几绝。未后为其抚摩。四人相对泣下。骑吏怒曰。元帅命

已下来日发行。诗疾欲何为者。少帝告曰。母后心腹疼不可忍。君岂不见其靣色。安敢以诈为。某失孝道。父母至此。徜或见怜以杯药或沸汤见赐。

他日厚报。卫吏稍和颜色曰。此间无汤药。或叱左右取沸汤一杯进后。后饮之痛稍止而泣曰。妾之不幸大矣。国破家亡。虽生何益。是夕宿于野寺

中。十八日早骑吏前曰。可行。牵马四疋。令太上及帝二后乘之北行。二后素不能骑。骑吏遂掖而乘之郑后病未已。伏鞍行十馀里。路傍有数人见

之泣曰。皇帝父子北去。我等百姓何日见太平也。因奏上饭羹二小孟。太上及帝朱后分食之。粗粝不堪食。骑吏从者约五百人。皆衣青。与二帝

不可辩。不知阜老何由知之。阜老曰。吾以面色观之可见。况传闻车驾将欲入京。故知之。帝曰。吾母心腹有疾。汝有汤药否。阜老对曰无。止有少盐

酥。可煎而进之。骑吏怒其滞住促行之。骑吏掌行者千户。自言姓幽西名骨碌都。常以言戏朱后。复恣无礼。尝路行之次。朱后下畦间旋溺。骨碌从

之乃执后臂曰。能从我否。朱后因泣下。战不能言。遂亦发疾不能乘骑。骨碌都乃掖后同载马上。行至晚约行三十里宿一寺间。阒寂一空寺也。是

夜月初上明照廊庑。骨碌都使人持茅爇火烹食。以啖二帝于室。二后皆病不能食。骨碌都乃自手煎羊乳粥以饲之。曰汝婆妇休恼。我保护你四

个到燕是夕郑后与朱后惊悸不已心腹作痛。骨碌都以手抚腹曰。病已病已。三祝之曰。尔强之尔强之其无礼若此至天明言于少帝曰。为我说

与你妻善事我我即保汝为相报也。十九日至东明镇。骨碌都早食。与帝及太上二后并食于村店。时卿村荒残。无复人烟。百里有屋一二所。而后

疾愈而少帝涕泣日夕不止。不能食。骨碌都怒曰。汝在汴京三千馀口皆流徙于北矣。其女子美貌者为人所取何独眷一朱皇后。不以结识诸曹。

以作前程之托。吾素非胡人。乃大朝耳亦以妹奉元帅。故得身至大将富贵无比今幽西骨碌都。是元帅改之耳。吾本姓王。河州人也。汝父子为官

家。尝连花石纲役使天下人。苦虐不堪言。今至此天报再。尚何怨耶。少帝于是不敢复言但日吁嘘而已。二十一日至封丘镇早食山坡之下。为啮

草而相蹑。而饮食皆坐地上。复无椅棹。时雨霁泥滑路淖不可行。帝与太上及后皆在泥中伏蹲。饮食粗粝。形容黧黑。目睛并昏。傍有其水。太上误

堕其中。衣服沾湿。骨碌都极而出之。惊失跃伤郑后之足。朱后手绞太上衣去其水。而上马以行。是夕宿馆驿中。二十一日至二十九日行次黄河

岸欲渡渡船有舟自北来上立皂帜。中有紫衣人大呼骨碌都曰。北国皇帝约四月半至燕京今已三月尽。可速行之。语次。骨碌都数。以目视朱后

且哂之紫衣人知其情状㧞刀执骨碌都。汝本一冗贱。吾兄侍汝以至于此。今安得与妇人𥝠。𥝠而稽缓其行程。乃杀之。授尸于河。顾谓帝曰。为我

说此妇人为何人也。帝曰某妻朱氏。其骨碌都数有无理侵犯。苦无告处将军今杀之无乃雪我之耻乎紫衣曰。汝识我乎。我乃元帅弟泽利也。帝

拜谢后亦拜之。至暮乃抵北岸。及卫州垣邑县之西安镇。驻军宿焉是时泽利所领兵甲千馀人并旧骑吏兵共二千人箚寨夜月明泽利所带妇

女四人。遂置酒命二后同席共饮二后闻之。不胜其辱。不能即席。泽利曰。汝病不能饮。可持此二杯饮汝二王其恩当俟他日报我乃遣二后持酒

入房以饮帝及太上二十二日入卫州城。百姓皆以为金人。不知中有二帝二后时有买卖者入馆舍或寺中与金人皆易饮食及二帝为金人所

闲居一小室侍以甲兵甚严密日中始得豆饼四枚。四人共食。时百姓或有知其事者。自窗隙中令人馈以饮食。间或又为守户者所夺。在彼留半

日。是夜复出城外二十馀里宿于安国镇之北明王寺少帝以饮食不节。惊惶渐生泄渴之疾日走数十里。又为监者所诟。惶惧不敢复言。二十三

日至二十五日至怀州入城。泽利仕往持酒无礼二后。或时窘骂二帝。城中有富家数十户泽利时遣人剽劫酒食财帛予女以自娱。又常鞭挞下

人是夕帝渴甚告监者以水食偶泽利过前见之遂手杀其人于帝前帝大惊滋其。顾谓帝曰可安稳到北京莫得生事若还不是郎主要活底。你

死已多时自是帝见泽利必惊惶。移时而后定二十四日里信安县帝及太上大后皇后自离京未尝涤靣至是见野水清澄四人方掬水浇而灌

涤相视哽咽不胜情傍有人献牛酒于泽利者。泽利㧞刀切肉啖食饮酒连五七杯。以其馀酒残食饷帝曰食之前途无与吃也复视朱后笑曰这

一块最好你自吃之方饮酒次或有人言知县来相见。乃见一金人衣褐净丝袍皂靴裹小巾执鞭揖泽利又分酒食羊肉同坐饮食移刻泽利乘

醉命朱后劝酒唱歌朱后以不能对。泽利怒曰汝四人性命在我堂握中。安得如是不敬我以所执鞭欲行撃之后不胜泣涕乃持杯作歌曰。㓜富

贵兮厌绮罗裳长入宫兮奉尊阳今委顿兮流落异乡。嗟造化兮速死为强歌毕两手持杯向泽利曰。元帅上酒泽利笑曰歌中词句最好。可更唱

一歌劝知县酒后再歌曰昔居天上兮珠宫天阙今日草莽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归泉下兮此愁可绝乃举杯向知县饮之泽

利起拽后衣曰坐此同饮。后怒欲手格之力不及。为泽利所撃手及。赖如县劝止之曰。可更唱歌劝将军酒复举杯付后手中曰劝将军酒后曰委

不能矣。湏将军杀我死且不恨复回身欲自投庭前井。左右救止之。曰知县曰将军不可如此迫他北国皇帝要四人活底朝见。公事不小。酒罢各

散去是日四人无晚饭。泽利使人监视愈甚。以至执缚其柱。毁骂百端。惟待朱后稍缓盖泽利思之𥝠也。二十五日二十六日至徐村。自信安县行

至徐村二百馀里并无人烟至是泽利分兵马一半先行持文字报捷先至真定留一半设卫。是日中时自北而军马三百馀人首令见泽利下马

作礼语言邹查不可辩认其中一句可辩。云已遣四太子下江南到建康。二十七日到白水镇。朱后又欲投水郑后止掖之。泽利怒曰。可缚之。乃与

郑后连索臂腉用马夹于马队中引行望见一堡极高上有旗帜。书周郑二字良久寨门开。有土豪兵甲约有五百馀人皆长枪大棒弓箭。迳来冲

撃泽利与之合战流矢中太上傍一番人之胸。太上甚惧其来。后乃河北乡民强壮聚集保护乡民村者。自辰至申。乡民为泽利打围。稍稍败去。驻

军大林中有执乡民者泽利呼前而谓曰这四个是你大宋皇帝皇后今放汝归去告报诸乡即日归降遂令二帝及后四人言我是南朝官家。今

往燕京朝大金皇帝乡民不觉泪下。谓帝曰。我这一乡。周郑所聚三千馀人北连真定南接怀卫约有三十馀里此是乡兵强壮者。日日举首南望。

要见南宋官兵。前去破杀金人今官家。陂其执缚我等乡兵不久自散也又间康王入南京做官家不知如何也泽利曰康王也被捉后面来所执

乡兵今放去是睨帝及后皆宿于野中上无遮覆至半夜有微雨雷自北起衣服皆垢腻为雨沾湿至晓雨大作泥雨中行数里方及一寺驻军于

中方得少息。移时雨息皆水泥遍身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并在荒野中行不知里数其番骑皆于马上食干粮肉及有掳掠到饮食随行取水煮食

帝及后微得些食二十九日晚泽利解衣数件泥污皆遍。令朱后就野水中洗濯。朱后不能举首郑后二人洗之二帝亦于水边日洗身中泥污衣

服是日天气稍和望中林木青翠山色可爱野水清浅自山中流出正驻军次北有一骑手持黄文字至泽利前曰远行连行泽利唯唯其人向前

鞭马而去四月初一日至真定府城下不入城从此催促急行不得炒缓是日不住行饮食令止于马上吃干粮及内少面至晚约行百里宿一古

寺初二日少立寺门外泽利立山门上遥见一簇军马自南而来。约有五百馀人中间拥十馀人皆是房族内有柔福帝姬康福帝姬相国公可辩

馀皆不可识皆首青袍白袍二帝与后远视举声大哭左右催促行不及一语而过移时人如前有马军簇拥皇族又有二十馀人在三十里外直

奔来行不驻足又少刻如前马军有一马军人至寺前谓泽利曰。此队中有康王先去燕京也言说去甚疾。移时累累不绝。凡过军马十八队。皆是

拥送皇族皆二帝二皇后但伤痛流涕不止不复形容。至日晐犹催行。至晚后骑报言乡兵散数队。约千馀人在北寺中屯驻泽利叱左右曰。分兵

一半前往杀之。乃遣次将骨夜又将军马前去迎战之。夜半令人回报。杀得人兵皆四散。得粮食而返。初三日过一坡泽。傍其中杀倒死尸堆积。臭

秽不可近。有狼二头在其中噬嚼尸肉。见人惊散。鸟鹊鸣噪。可惊可骇。是日在陂野中。天气稍热。无水可饮。帝渴甚不供甘旨。自三月半间拘执甚

急。虽便溺必使持刃随从。自初五日已后。不复能记月日盖行广野大途日以饥渴为念。不复记忆也。但云或日。观者自可见其次弟也。或日至一

乡村数十家。见泽利至。俄有一楬衣前拜泽利奉上酒食。帝及二后四人亦有酒食。颇丰腆。或日至一县不暇问名。亦有官出迎如前备酒食。内有

知县者。乃一番官。见泽利毕。次见帝及后曰。小番取得肃王小女为妻。要见皇后乃引一女子前拜已成报炙。视太后等泣曰。奴肃王小珍珍也呼

太后为婆婆。朱后为姆姆。曰。前日为马军拥遏至此。其皆领方户。不知姓名。与此知县是兄弟。将奴嫁与他。令成亲六日矣。前日在此。知县中诸皇

孙兄一十七人。皆为诸金人分去或为妻者。或为妾者。东西南北矣。拜说未毕。为知县引回。是日晚宿一豪家。主者接泽利甚有礼。中夜罝酒。命妾

数人出劝酒于庭上。命兵士数辈执䌸帝及后然庭下。以至使溺浇之。不能仄仄。劝酒妇人皆美色艳服。良久酒罢泽利与豪家趋别馆。美妾吁叹

相谓曰。吾与汝皆是太上皇女孙。今日伯伯做官家不好事多。不如我公公做官家快活。今落薄在他家做婢。何有出期。再三流泪。为人所呼入庭

帏而去。或日至一州。亦不记州名。郭内人烟稍密于他州郡。泽利在驿中安泊知州与官员来相见者。皆是番人。买卖百姓有来馆驿中问。知是二

帝二后被执䌸往往亦有流泪者。或默然。或低声语曰。南京有官家张邦昌。系是金国策立才做官家。便叫康王即位。大金官家怒发。已差四太子

领人马去收复也。时隔窗闻之。方知康王不在番中。日前骑兵所言康王在队中。盖妄语也。是日稍稍得食。但粗粝不堪尔。或日到一县极荒残。有

屋七八间。城郭皆缺烈。有一女子年二十馀。路傍垂泣曰。我乃南朝皇孙女。因病为大军挈到此。不能存活。见太后过乃拜曰。带取奴奴去。后不敢

留。左右或报泽利视之微笑曰。一就去。遂令左右扶上马上而行。是夕宿于野寨。泽刑醉淫其女子。丑恶之声。二帝皆闻不敢开目。次遇有馀食。皆

与女子分食。谓朱后你不如他也。或日行及一城。不知是州是县。止有番兵二千馀人。并无百姓。首领见泽利再拜。怀中出文字示泽利。乃呼左右

去帝及冠帻衣带如囚状。坐一小室。良久有人持文书示帝曰。可依此式作表达燕京。一两日中到燕京也其文引留怀愍及孙皓刘禅石少主故

事。及尊大金为汤武比灭契。丹。而又灭南宋。功德巍峨及请罪免死之意。持文书者。呼左右取纸笔与帝曰。速写速写。帝不得已。乃作表书云。亡国

囚俘赵某。并男赵某。及妇妾郑氏朱氏。谨稽首再拜大金辅天佐运应道法古至德皇帝陛下重念某承祖宗基业立民为国。不能上顺天令。下抚

人民。听谗臣之言。结怨外国。循贼臣之求。积衅华夏致上国兴吊伐之师。下将作向明背暗之行。今一家被虏。百口分飞。父子二妻。听命机下。伏惟

陛下德过尧舜。威胜汤武。既以灭当立异姓。而二子之诛。尚祈哀念。并与赦原。云云文成多为改刚。其中偎慢。不欲具录。其末句有云。愍哀懿厉。未

知今日之僣。汤武文高。曷敌此时之举。是日作表。出行三十馀里。抵深夜月明方止。或日及一官府。皆新创造。牌曰收复新门。仄列兵刀二十馀人。

甲士五七十人。传呼曰。呼赵某父子二帝为执而入其门。两道皆栽榆树。少立庭下。堂上金紫人朝服侍卫甚多中坐三人于西向。二人于东向。引

帝北面再拜。上有人传指挥曰。将他二人去见海滨侯毕。乘日入城见即立。言毕趋出大门。复入小门。至庭中见人朝服无巾帻。立庭砌。若有所伺

者。左右指谓帝曰。契丹主耶律延禧也。与汝罪状一同在此。公事未了。言讫复引上坐一小室。少顷。延禧亦入。头有巾帻。揖二帝曰。吾契丹与大宋

南北二百馀年。未尝绝和好。一旦为奸臣所误俱至于此。为之奈何。且曰。公父子明后日北国皇帝须有赦罪之理。我已在此三年。尚未了绝。二帝

曰何事未了。延禧曰。我祖真宗皇帝在日。有百穴珠一颗。大如鸡卵。上有百穴。每穴中常有真珠一颗。月圆之夕以珠映之。其生珠穴中自落。下以

绛罗承之。每日可得珠百颗。又有通香木一叚长尺。沸汤沃之。取其汁洒衣服。及万木花卉屋宇间。经年不歇。人有奇疾服之即俞。烧之皆降天人

神。香气闻之数百里。当时契丹为大金所灭。二物不知所在。今北国皇帝将延禧拘执须要此物。缘此三年未得释去。我妻子族属。尽皆分散作他

家贵人。美貌者入富家。丑陋者入民庶家。帝曰此为何处。延禧曰。此名平州。去燕京尚有七百馀里。勉之勉之。良久有人引延禧出。帝立庑下。又有

甲士拥一番囚至者。见车咽面单子被俘至此。其人不骂。言语不可辩。主者乃命以刃断其舌。牵出斩之。其真美貌。再拜请命。怒亦斩之。小儿子四

人。并令敲杀。主者令引帝出其门。见二后尚立墙下映日而哭。同行至通衢。斥令上马而去。遂复出一城门向北而行。道间花卉甚多。有急足二十

馀人来往不止。曰。即主召见四子于江南。今日便令兵前去。帝与太上立路傍。时有二入皆南朝人为兵卒者。不知为帝也。乃相谓曰。五月一日康

王南京即了位也。今日早已十日。四太子去后。不知如何。馀语低。不可辩。少刻路开。左右催行。至晚行得百馀里。其时近暑。二帝及后衣服垢腻。虮

䖠不可衣著头无巾帻。宛若囚徒。行三日不曾见泽利之而。亦不知泽利在军中。左右时时诟责。言语不甚能辩别。行数可有人呼帝出谓曰。四太

子太王军至。汝可见之。路傍有一寺。四太子坐胡床于台上。引二帝二后拜于台下。四太子且诟责曰。汝父子无道。致有今日。若当时信我国家言

誓海上之盟共灭契丹。分其土地。南北为国。岂有今日。柰何不顺天命。与契丹二疑连和。欲坐观成败。彼胜则从彼以破我。我既胜矣。犹不能从我。

汝之愚一也。吾兵已破京师。皇帝愍念生灵。与汝谓和。以河为界。汝又不伏。劳我师徒远征。汝之愚二也。且天子死。社稷六。汝祖宗二百年基业不

能守成。内则奢侈。外则结怨。一旦灭绝。何靣目见国人。尚忍死而见我。何惭如之。汝之愚三也。帝与四太子所责。俯首流汗不能言。但与太上二后

再拜而已。续呼左右取笔砚。令少帝作书召光世。韩世忠。刘锜等归。复曰今日夏至节。赐汝酒各一杯。令左右于金瓶中斟酒四杯饮之。再拜而饮。

太子复谓帝曰。北朝皇帝无杀汝道理。不失为侯王。言讫。上马而去。鼙鼓锺钲。声动天地。时二后自出京以来。足跣不复能行。虽乘马。足皆生疮。肌

肉瘦瘠。二帝亦枯槁不类生形。为左右监者诟责。鞭朴。欲死无路。金人衣服共相结䌸。夜卧不相舍。二后及帝与番奴连腕并手。合坐同食。似此行

路五六日始达燕京。盖契。丹旧都也。入门小类东京。既至内门金主登殿。左右执帝及后膝跪于地。皆再拜讫。其门下左右列金紫贵人。或绿或褐

或伞或笠或骑或车约有数百人。皆称万岁。良久传呼令左右赐巾帻。又有侍官二人自金门出。传金国主圣旨曰。皇帝劳汝赐衣服。沐浴来日入

传。遂出赦书。引帝入都堂见宰相。至堂下堂上坐一人。左右曰。此银朱孛堇相公也帝亦再拜。孛堇荅拜。中侍立堂上宣赦。其文不复载后。后曰赦

赵某父子之罪。免为庶人引帝及太上二后入朝皆巾帻青袍。二后衣服如常。至殿下。北面再拜讫。其门下左右列金紫贵人。国主自殿上传敕。封

帝为天水郡侯太上为天水郡公。各于燕京赐宅居止。左右唱命二帝及后再拜谢恩。左右引去入一小室。良久有二皂衣吏引帝并太上二后入

一官府门。有牌曰燕京元帅甲弟。至中庭。有一褐衣番人至于堂上。曰燕京元帅。帝乃再拜。皂衣吏呈文字于元帅笔署其末。令引去。皂衣吏引帝

出门徒行。护卫者二十馀人。经十馀街始及元帅府。入门转左廊下小屋中。呼帝与后坐其中。并无椅凳。惟砖石三四枚而已。时帝终日下拜。又饮

食不进。惊皇不安。两日之中。止饮水二杯。二后但哭泣而已。欲触杜死。左右立止之。二十二日至三十日并在室中。外户锁闭。监侍者十馀人。日所

有者。粗饭四盂。米饮四盂而已。相顾不复能饮。朱后有疾。卧冷地上。连日呻汵。监者尚加诟责。少帝语左右曰。汝等可悯念我国破家亡。取些汤水

相敕。左右引去曰。我国禁卫讳言犯者过如杀人。汝呼悯字。已该死罪。尚敢呼索汤水。再恳一不顾而去。六月一日早人引帝及后至元帅庭下。令

帝再拜。左右唱喝如云旬月见之状。良久乃退。时朱后病不能行。其左右监人皆负双手持后足无礼特甚是日之后朱后病笃。初二日午死。年方

二十岁。帝大恸告监者曰。某妻已死。盍如之何。左右曰于官。良久有皂衣吏引数人扶后尸而出。用泰荐卷之。共拽之而去。帝哭愈衰。不敢出声。恐

监者喝之初三日早有中使坐元帅府庭下。引常后于前传宣曰。天水郡公父子可往安肃军听指挥。宋日便行。令元帅府发遣。初四日早元帅府

吏呼帝曰。官家圣旨。令汝往安肃军居住。今日便行帝曰。我母郑氏稍病未愈略候晚行如何。吏怒曰。我北朝不比你南朝。令在必行。你若守正不

至今日到此尚不遵法令。叱骂帝不敢对。乃徒步前行护卫者二十馀人。自元帅府行至晚始出燕京北门。宿捕司房捕司如南朝尉司也。郑太后

不能行帝与太上共扶。或肩背之而进。是夜虽宿捕司并无饮食六月初一日时甚暑行沙渍中。每风起尘埃如雾。面目皆满又乏水泉监者二十

馀人。为首曰阿计稍怜二帝乃谓曰。令大暑热稍稍食饱。恐生他疾。此中无药。至有水处。必今左右供进。因此郑后疾渐愈。初一日行至十一日所

过村邑饮食稍为阿计替劝勉。又戒左右勿得叱喝。日中极热时亦得少息于木阴之下帝时年十九岁太上年二十六岁。形容枯黑不复有贵人

形质若此行非阿计替护卫。六月甚暑中一死无疑也。十二日晚至安肃军城下。其城皆是土筑不甚高。入其门守卫者皆搜检。以至郑后脐腹间亦

不尧摸过虽他人出入亦然盖入城者防内事故也。行经数街。始至官府。入门引帝入。及太上太后立庭下。左右唱名令帝再拜讫。知军者别呼绿

衣吏引帝三人出门入一小室。令帝坐其中。送乘米饭浆令帝后饮啜。阿计替从外至。语帝若相别安慰遂引去。自此帝封固室中如前时帝后自

春及夏。渐行泥水间。衣服垢腻。又生虮虱。以至循行。苦楚不胜言。独有一阿计替者。自泽利命之。监守至今不曾厮离左右。时时为帝洗濯。但言语

不辩。时至晓一二句。十四日知军使人呼常至庭下。且传北国皇帝圣旨曰。天水郡公赵某父子。并给赐夏衣一袭。视之乃纱白二叚。生绢一既。令

帝谢恩帝拜受。使人持其物同归。其物乃为监者取其半。复以旧纱褐衣并生绢付帝曰。可衣此。庶免汝裁造也自此日坐室中𨱌闻。惟得粟米饮

浆水各三盂而已。馀无所有也十七日晚中夜间。外有减声。众大惊。火连天。杀人大乱。盖安肃知军有二人。一是契丹一是大金。二人不知。其契丹

人欲杀大金知军。劫二帝南归。投西夏结连易定一路。谋尚未发。偶以酒醉鞭挞一奴。奴去告大金知军。遂举兵围契丹。人杀伤殆尽。至晓方定。其

火烧连屋字近百馀间。杀伤凡七百馀人。火烧至二帝所居室三丈许乃止。不尔为火烧死。盖拘索之故也。十八日早知军在庭上。引帝至庭下且

责曰。你与契丹结连杀我。同归西夏。我昨夜已杀了也。今奏知大金皇帝共你理会。帝曰。某在囚中。防固甚密。何由与彼通情。知军怒曰。见有告首

人在。你不得胡说联好公事。帝争不已。知军命左右以鞭撃之。帝口血出齿碎。令人拽去。复入前室中拘之以绳䌸。帝泣不能出声。是日饮食不至。

惟监人𥝠以浆水并少饮进。三人分饮。至夜固系愈急。至六月二十日并如前。二十三日知军坐𠫇上。引帝至庭下再拜听诏。曰。赵某父子。朝廷尧

死且令居止安肃军。却结连同知李奉国。意欲反叛。未欲赐死。更令往云州听候指挥。仰安肃军发遣前去。读讫。命吏引去。帝再拜谢恩。哽咽不能

言。知军怒曰你尚敢如此你当初要杀我。我今日如何放得你。命左右拽帝坐地上。以柳条鞭十五馀下。帝哭泣如两。痛楚久之方甦。戒左右即令

便行。至晚出门宿野庭中。时甚暑。帝身有伤苦痛。坐亭中地上不能起止。至夜瀑月出。始得少饮。三人分食。太上因暑热岁病。监人取青草野木扳

布于地上令二帝卧其上。云不为地湿所迫。可以无疾矣。二十四日至三十日在路遭大雨或大风狼猉万状。不复抄录。如是数日方达云州。如前

拜同知于庭下令左右引帝入土圜中。内外有兵守卫。虽衣带皆为取去。盖防自缢也日惟一食至八月十七日有绿衣番人。手持钥匙开上门。呼

二帝及太后出门曰大金皇帝赦汝罪教汝再往燕京。可出谢恩。时帝以稽首称谢。盖诚心也其绿衣既引帝出土圜复入一室如前。囚闭之日。间

得饭一木器浆水一木瓶。时天气稍凉。二帝食浆水饭疾作。侍死而已。二帝受祸已及半年。置之无可柰何。不复愁苦。但衣袂经夏縻坏。寒不可敌。

监者或遗以敝衣。稍稍得其相补。十月或日早五更忽鼓声四起。人兵奔乱杀戮。火光烛天。盖同知下有将捕千户者三人作乱。缘同知夺其妻。故

举兵杀同知家眷六十馀口。及市中百姓六七百家。至日中方定。其千户者三人皆下马至帝室前携衣数件自牗中与帝曰与你与你。吾曹三人。

今归西夏矣汝国中南京康王已做官家半年了勉之。必有归去之期。监者二十馀人吾皆杀之矣。吾不可久留。复赠帝干粮数器。各上马而去是

晚城中大乱。有千户执为乱者数人。斩之于市乃止。经二三日别军始至城中方定。先是监人中有阿计替者相从帝已半年。稍得侍护之力。帝谓

太上曰。阿计替前日为反者千户所杀矣。虽城中大乱。吾父子不敢出此门。柰何。言未已阿计替自外至曰。且喜无事。帝问其不死之由。曰。我于死

人堆中藏伏两日夜方得脱。由是阿计替再监视二帝。外人来人二千馀人。盖同知官属也。或日阿计替引帝至庭下。有紫衣二番人坐堂上呼曰。

识我否。曰不识。我盖天大王。乃四太子之伯父。良久屏后呼一人出帝视之。乃韦妃也。太上倪首。韦妃亦倪首。不敢相视。良久。盖天大王呼左右赐

酒与二帝太后曰。我看此个夫人面。盖韦妃为彼妻也。酒罢。谓监人曰。善护之。阿计替引帝行再入前室然稍稍缓其监。饮食略备。似此经一冬衣

服以稍可御寒矣。天辅十一年春正月一日。太京例以是日疏放囚禁。虽死囚亦得少出。阿计替引帝出外纵步。但不许出府庭门。帝观玩。有一妮

婢衣褐衣。口称韦夫人遣来。手持一合子。且曰。夫人教传语十一官人。八官人且忍耐。且密语曰间知九哥已即位。恐有归路未晚也。其人将合子

中物置太上衣中奔走而去。帝视其物。皆枣面所烧大鉼也。阿计替乃佯言曰。是何婢妮送与他人。可速归之。乃引帝入室中。问曰。适间九哥是何

人帝曰九哥乃康王。吾之亲弟也。今韦夫人是九哥母。来相报也。阿计替曰。十一官人是谁。八官人是谁。帝曰。十一官人吾父也。八官人乃我也。遂

将其物与阿计替并新到监者二十馀人分食之。至晚更不复出。初三日例是日为偷日。虽妇女付物金宝官中皆不禁。他日则不论。必置于刑法

也。是日有黄衣者数人。各持饮食七八器将五器与监者食之三器使人赉入至室中谓帝曰。食之。视其物。皆肉糜以肉并米合煮之。帝与太上太

后食未已。已为监者持去。帝问阿计替曰。此食何为者。荅曰。此地风俗凡善人惟设粥以食囚禁者。可与斋僧同功。故今日有人赉来此也。帝又问

此家何人也。阿计替曰。此亦韦夫人所遣也。二帝与后因韦夫人在彼。稍稍获安。十四日彼处已放灯。街市张灯。无鼓乐。但有金鼓喧天至后而已。

胡妇胡女携手于酒肆中。遇人即便暗合而归。官中及父母皆欣不禁。二十日阿计替谓曰。今月二十九日。北国皇帝生日作宴天下。此处同知大

宴罢皆赴燕京去也。盖北国法先期十日锡宴。近郡皆赴燕京上寿。是夜更阑。阿计替暗引向来送饼食妮婢至帝前曰。夫人传语十一官人。八官

人。三两日中往燕京去也。复来与不复来未可知。且保重将息。言已。急行去甚速其他监者已觉。争问其实。阿计替叱之曰。汝等不闻同知有指挥

事。遂不复问是夕帝及太上太后闻韦夫人去。甚不乐。二十三日闻夫人同盖天大王领马骑前去留下千户五人。内一主首名啜鸡兀。领人从者

三十馀人至帝室前曰。盖天大王韦夫人。共你父子二人?有公事。似你这般人。留之何用。若五七日闻知得盖天大王不再来。共你契勘这一场

公事。呼监者二十馀人戒曰。防固不可少缓。自此帝复与监人拘执如前。阿计替亦不敢少有庇缓。二十八日阿计替前白曰。闻之四太子已上四

川。及建康府又为四太子打。康王南渡浙江。其势恐不能及久。二帝闻之太息曰。若九哥事不成。吾父子俱无所望矣俄有持酒至曰。金国皇帝生

日。例赐酒肉。帝就食之。二月一日有探骑至官府中报主首啜鸡兀曰。北国皇帝已差盖天大王往关西交点五路财容。别有文字差兀西哺途来

作此处同知也。初二日有皂衣持文字前来白帝曰。新同知到来要你文字。须便供写。帝曰。所写如何。曰。速写速写。诟骂言语不可晓。帝不得已。乃

书如今案款。状曰。近封天水郡公赵某。同男赵某与母亲郑氏。各年若干。谨状。番人执去。初十日同知到云州。引帝至庭下问讯。语言不可辩。令左

右引去之。少刻阿计替入谓二帝曰。今日到者同知兀西哺途。乃是途右之儿。其父因从四太子往江南。为刘三相公捉去了。今来恨南家。将汝三

人苦楚又移二帝入一小室。湿淖不缺帝泣相谓曰。吾父子死于此矣。阿计替曰兀西哺途使我往燕京下文字。须一二十日方可还。二官人且忍

柰宁心。我去燕京。一道与官人探问南国仔细来相报也。十一日至三十日盖如前三月初九日忽有一褐衣番人到囚所持文字曰。皇帝圣旨。又

教你三人往西污州听候指挥。盖缘新同知奏乞也。二帝且泣曰。又复何地去。俄有人引帝手被执缚驱行。至晚出云州北行。约二十里方止息。自

此以后则日月不复记录盖阿计替不在帝之左右故也。或日其所行地皆坃窟不。有一监者言语稍顺于帝谓帝曰此长城塞也或日行五七

十里或九十里。辛苦万状。二帝及后足痛不能行。时有负而行者。渐入沙漠之地风霜高下冷气袭人。常如深冬二帝衣袂单薄。又为时役所挭不

能行。困卧古屋中。七八日方得少愈。又为监者催行。帝后病起骨立。不能饮食。有如鬼状。涂中监者作木格付以茅草。肩舆而行。皆垂死而复苏。再

行三四日。自北有骑兵约三四千。首领衣紫袍讯问。左右皆不可记。帝卧草舆中。微开目视之。左队中有绿衣吏若汉臣者。乃下马驻军。呼左右取

水吃干粮。次于皮箧中取出干羊肉数块赠帝曰。是得此食之肢体稍甦。绿衣语帝曰。我汉臣也。臣父昔事陛下。为延安铃辖周忠是也。元符中因

与西夏将交战。为西人所获降之。父子由是皆在西夏。臣亦作西夏部中首领。宣和中西夏遣臣将兵助契丹攻大金。为大金执䌸降之。臣今为云

州总管。郎主命臣受炎国节制。发兵往陕西破曲将军。今所领兵是也。因言陛下勿忧。且契丹大辽王与大金连战尚且不死。今见在昌合州收管。

况陛下不曾与大金苦战。只是四太子下江南稍稍失利金国中盛言张浚刘锜韩世忠刘光世数人皆名将。皆可中兴。臣本宋人。不忍陛下如此。

故以少肉为献。言讫别去。经行已久。是夕宿一林下。时月微明有番首吹笛。其声呜咽特甚太上口占一词曰。玉京曾忆旧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

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笆。花城人去金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谓少帝曰。汝能赓乎。少帝乃继韵曰。宸传四百旧京华。仁

孝自名家。一旦奸邪倾天折地。忍听搊琶。如今塞外多离索。迤逦远胡沙。家邦万里伶行父子向晓霜花。歌成三人相执大哭。或日所仃之地皆草

莽萧索悲风四起黄沙白雾。日出尚烟霭动经五七十里无人迹。时但见牧羊儿往来盖非正路时见城邑虽在路之东西不复入城。时方近夏。榆

柳夹道泽中有小萍褐色不青翠又如行十馀日方至一小城。云是西污州护卫者拥二帝入城。其地非复人烟。监者云是昔日契丹道宗囚高丽

王王㑆之所。其中方广不甚大者。有屋数十间皆颓弊。廊庑若官。篱落踈虞。不类人居。其护卫三百人。逐日旋伐林木榙盖屋宇居住。经两三日乃

遣兵遣骑回归。止留护卫者六七十人在彼帝与太后只在中间一室。不敢出入。饮食日止一次。皆是粗粝或时有少羊肉。或日二帝相谓曰。我父

子在云州日。前后深得阿计替保护。微知得南地消息。如今相别已经两三日。不知其人还云州也无。言毕有人前白帝曰。阿计替是我哥哥。我名

香查里当时北国皇帝专使我二人监守你父子如今阿哥被云州同知便往燕京下文字。不久亦湏此来缘阿哥能写文字虏王时时要中发文

字故必须此来。阿哥去日亦曾说与我教保护。你三人安心不妨。或日阿计替回到舍中。揖二帝曰且喜安乐。我自云州往上京。又自上京至云州。

又从云州到此处。往复一千馀里。不胜艰苦。于怀中取出一纸合二帝看视。其书上云今年南事未定苗传刘卞废了官家。本是刘正彦传之讹也。立明受太

子。又云已得建康府车驾入悔。二太子已得四川。四太子已至两浙越。帝视之呜咽谓阿计替曰。二太子已收四川。四太子已收四川。吾国祚可知矣。

又云苗传刘正彦敢如是。吾儿子方即位四五年。做得甚纪纲。良久阿计替收文字入怀。自此阿计替谓二帝曰。今日七月初五日。后日七夕。你二

官人在京师㬠好快活。二帝吁叹曰。到此宁复话此耶。言讫。有甲士四五十人喊声喧呼曰在此。二帝惊惧不觉仆地。且曰。吾命尽今日矣。阿计替

遂出。首立语曰。其事。帝自窗牖中望之。两手足俱战掉少刻阿计替持刀入帝所帝惊以手掩目。太上太后亦然。阿计替乃高声曰。不干你三人事。

遂于帝所居室壁后执一小奴而出付首立者杀之。携其首而去。近三时许帝后神始定。尚未能言。阿计替入言曰。先来惊否帝曰何事。荅曰。此自

七日祭神也。我金国礼。于今日先伏藏一人于暗处。然后大领兵马。什为提获。斩首祭神。以首为上祀。身为次祀。羊为下祀。祀毕。人羊俱以煮熟啖

之。使之布福。帝曰。若非汝唱言不关你三人事。我已惊悸矣。太后因惊得病。七日方甦。或日首力持人头去者。以肉一脔诸帝前曰。布福肉可食之。

帝闻其气矣秽不可近。辞之欲不受。阿计替在旁曰。受之可有福。不可不受帝乃受之。首力舞蹈而去。或日秋风大起泠气逼人。阿计替曰秋令至

矣。俄空中雁声嘹呖自北而南时护卫者数人皆为阿计替挥去。壁中有弓一张。阿计替曰。官人能弓矢乎。射雁以卜。此乃番胡事也。乃手持弓谓

帝曰。我代官人卜之可乎帝曰然。帝乃执箭仰天祝曰。臣不幸上辱祖宗。下祸万民。若国祚复兴当使一箭中雁。以其箭付阿计替射之。一箭。中雁

宛转而下二帝拱手稽颡曰。诚如此卜。死且无憾。阿计替以微笑。取茅草爇火破雁炙而分食之。或日阿计替又密入室语帝曰。南朝闻说道四太

子尽得江南。迤迳至洞庭湖。又云金国官家近使人往北国起人兵前向江南厮战。时天气渐寒帝后衣服皆腐烂垢腻时时得阿计替集番婆胡

妇洗濯或日大雪数尺室中极冷不可出帝后颡膝相挂。声颤不能言。阿计替持一披毡盖三人之首。稍获安暖太上自云州一病之后发退无复

再生如僧尼状与番奴剃头相类。是日极汵。人乏粮食。止得雁一只于火上烧熟共食之。或日阿计替谓二帝曰。今朝已十月一日也。二帝曰。十月

是天宁节。今日与向日不同帝后并泣下。阿计替曰。天宁节。何节也。帝曰。生辰节也。吾生于此日未知死于何日求死不得。求生不得。自古帝王之

辱惟晋怀愍及石少主与吾父子耳。或曰天气稍和。日色晴丽。阿计替曰。今日鞭春。此间便有少和气。阿计替执羊乳一杯饮帝后曰。以此代酒。其

乳腥秽遂强饮之或日雪霁天晴。阿计替呼帝曰。可出至矣。帝后皆以极汵为对。阿计替曰。春回雁归矣。空中雁声自南而北。千万成群而去。先是

北地及塞。必掘地作冗以居数月。帝家中亦作冗深五七尺。帝后昼夜伏其中。其馀护卫人亦如此。是日始出坑不复入冗矣。时天辅十三年。乃大

宋建炎四年庚戌岁也。或日午闻传闻国皇后上仙。阿计替等六十馀人皆以布缠头作孝。郑太后曰。我何日死也。传闻金主自皇后上仙之后。喜

怒不常。带刀剑。宫人有忤已者必手杀之。阿计替曰。你国中有肃王乎。曰有。有女子乎。曰有。进闻皇帝以肃王女为嫔御专宠。由是皇后恕忿自缢

而死。金主知其实。乃以手剑杀肃王女以复后仇。郑后闻之肃王女王箱也。此女自小多奇怪异于兵刃之间身死应之尝记肃王妃。陈执中女也。

孕王箱日。夜梦有青衣童子自天而下。手托一铁线箱。内有王印二纫。曰天锡尔王后。妃惊而寤。思曰吾天王也。吾妃也。岂得父母为王妃。而女复

为后乎。阅数岁戏于水次得玉印一。文曰金妃之印。究其复来于宫中池畔泥中得之。亦颇常玩佩不去体。金人之城。皇族皆为掠取。此女为贵人

元颜树所得。每醉酒欲淫之。必中昏冒绝不前。乃以其女进呈于金主。金主幸之以为妃。生一男。后因后兄沮李孛进夏国李氏女为妃两人争宠。

赵妃欲以阴计中全主以雪国耻。偶皇后死。妃因侍奉间多以移意教金主杀左右及杀李妃。又因暑月尝以冰雪调𦙞子以进。因此金主亦疾。时

天辅十四年六月也。寻于十五年正月元日宫中饮宴。是时金主无后。止有赵妃当宠。其所生子因病而死。一日秋深侍坐次。金主因问赵妃曰。汝

为南朝族属。岂得如此富贵。候后福薄。以你为皇后。一日因左右奏赵某父子见此西污州。近者四太子又为韩世忠败于金山。死于舟中而回。南

朝之势渐欲广大。可将此三人更移入北地。金主曰。可移向五国城。时妃坐其侧曰陛下以臣妾故。倘庇其父兄不至冻饿。亦妾之蒙恩也。金主曰。

外事汝何得与。妃曰。父母骨肉。何可不忍。陛下还有父兄也无语甚厉。因此金主发怒曰。留汝在宫中。外有父兄之仇。内有妒忌之意。一旦祸起。吾

悔何及。妃曰。汝本北方及小胡胡奴。侵凌上国。南灭炎宋。北灭契丹。不行仁德。专务杀伐。使我父兄孤苦。他日汝亦遭人如此夷灭也。金主愈怒。手

刃杀之。或日阿计替手持文字至前白帝曰。我共大王又走五七百里路也。帝曰何事。阿计替曰得旨。又移我这几个去五国城。来早走行。次日阿

计替引帝徒行。及护卫者六十馀人。出西污州。至晚约行六七十里。帝后俱不能行。泣告阿计替曰。何不告金主就此地便将我敲杀。何故只管教

我千里去也阿计替曰须是忍耐强行。勿思他事。但有阿计替在。大王且莫忧。似此又徒行五七日。郑后困病甚不能行。少帝乃负之而进。是晚太

后崩于林下。时年四十七岁。仓卒之际。路傍用刀掘坑。以身上衣裹而埋之二帝皆哭之恸。护卫人亦有不忍者亦有诟骂者。催促起行。又经三日

始达五国城下。入城颇与西污州相类。有云此处乃是契。丹囚咀羌西部黑人吐蕃奚国酋长处。城中有居民五七十家。皆荒残不成伦次。入官府

中。有大庭及廊庑皆倒损。护卫者引帝至庭下。庭上坐一紫衣番人。阿计替怀中出文字示之。老番唯唯。使人引帝入左庑之下。小扉进一窄室。惟

有小台可坐二人而已。四壁皆土墙。庭前设木栅。护卫之人缄封而去。日昃得食一盂。二人分食之。五国城中凡居七八月。大槩一日一食。此一年

中酒食一次。七月七日祭神得酒肉一次。阿计替与弟查查里争一番中归。阿计替遂手杀其弟。至十月间天寒乃掘坑以居。二帝因疾疫不安。护

卫者二十馀人亦死半矣。天辅十五年正月元宵。此处亦有少灯皆于磁碗中贮羊脂以草为炷烧之。有僧五七人作佛事。皆胡僧也。赞祝官家福

禄万寿帝问门计替曰此间去燕京几千里。曰。已三千八百馀里。此处西上黄龙府二千一百里。此城乃候将李陵昔日战败之地。日中老番人以

乳酪一瓯使人持之。时苦雨。舍屋崩坏。墙壁圯裂。有蝎数十枚走出蛰太上之臂。疾痛移日。其馀蝎少帝以土块撃杀之。或日庭中列香案庭上。紫

衣褐衣三番人饮馔云。是日乃金国皇帝生日。饮五七杯。皆有食次。后使人持馀食自隙中遗帝曰。此皇帝所赐酒食吃之。二帝食之。不复辩其名

食之皆呕秽至尽。问于阿计替。乃密渍羊肠合马肠共成之。非囚者所能食。亦此中珍味也。或日上皇因哭郑后。一目失明不能睹物。终日合目坐

室中。呻吟求死不可。时年五十一岁。因语帝曰。吾祖宗二百年基业。一旦罹外国之腥膻。祸起奸臣之手。一家三千馀口今惟见汝一人在此。馀外

骨肉流落。闻之皆为奴婢。虽韦妃为盖天大王所得。云州相别。不知今复如何。上皇不时泣泪。目疾转甚。月馀一目枯矣。或日庭中设祭仪。若祀神

者云祭天王。盖彼中所重者。是夜列灯烛。至中夜止。少帝于牗中望神祝曰。只愿速死。南则愿中兴。北则愿早迁内地。是日梦神自空降揖帝于庭。

谓帝曰我实地方神天皇者也。上帝命我统摄阴兵卫南北生灵。自此更十年天下太平矣南朝中兴。与昔相类。言讫升天而去。帝寤语上皇。上皇

曰。吾之梦亦如是。何祥也。或日中有贵人坐庭上与老番相对。引二帝至庭下语曰北国官家欲立赵氏。称是荆王女吴王孙女。官家未知宗派实

迹。遣我来问汝。可具图上。帝曰。亦不知的实。族谱不存。难可考也。大金破京师日。宗正文字皆。为北朝所取。相尚在。何不检阅。兼问皇后子细合对。

便见是何族属位下。良久中贵人曰。臣亦是陛下东京小中贵。离京师日方十六岁。今二十六岁矣来时自燕京系是娘娘私自遣来中路达盖天

大王夫人韦夫人为我起居二帝及后。馀无所语。帝曰。郑太后已死矣。中贵人又曰。今月十一日想已册立皇后矣。尝见皇后说在京师日。呼太上

为伯公。今上为伯兄。皇后有二子。长曰殊歌。小曰青歌。早晚必有太子也。言讫上马而去或日有中贵坐庭下与老番人对坐使人引帝至庭下。言

称金国皇帝与皇后旨挥许令将郑太后朱皇后同葬。与五国城官给棺木。俄有人以檐荷二竹席囊二丧。皆零落骨殖复合人取二木函殓之。乃

许令天水公随葬于浅山之下。仍有旨进封二后皆为大人。以皇后恩泽时放二帝囚禁。令城中自便往来但不许出城。自此二帝间或出外坐而

市中民家。且诂南朝事。民不敢荅。但供需少钦食而已。二帝以五国城去燕京三千八百里。燕京去京师三千九百里。相去绝不闻中闻音耗。其中

人民亦少知。此居民见二帝衣服破弊。亦有少遣赠者。南嚍纪闻终南渡录大略靖康元年丙午二月

初二日。金人围京城。三月初三日。金人北去。十一月十九日。金人元帅粘罕再围京城。二十五日京城䧟。金人入城。二十六日粘罕遣使入城求两

宫聿虏营议和。及割遂事二年。正月十一日。粘罕遣使入城。请皇帝车驾诣军前议事。二月十一日。车驾出城幸虏。十七日帝驾还宫。三月初三日。

车驾再幸虏营。次早帝见太上皇亦到虏营。初四日至十五日间。皇族后妃诸王累累至军中不止。十六日粘罕命以青袍易二帝所服。以常人女

服易二后之服侍卫番奴以南家子呼帝。十七日金国以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十八日。太上及帝并二后乘马北行二十一日次黄河岸。二十二

日入卫州二十三日入怀州。二十四日至信安县。二十六日至徐州。二十七日到泉镇。四月初一日过真定府。五月二十一日到燕京朝金主。六月

初二日朱后死。年二十六岁十三日至安肃军听候。六月末移居到。云梦。绍兴二年郑后崩年五十七岁。二帝移居五国城。绍兴四年金主缺孙究

颜亶即位。五年移居西均从州。六年上皇死。同年移少帝往源昌州。八年戊子。金人伪斋刘豫召少帝于源昌州十月九日少帝到燕京。与契丹耶

律延禧同拘管鸠翼府帝移安普寺绍兴十三年赐帝居于燕京之北。绍兴十八年峡王完颜亮杀金国主亶并缺后亮即位。绍兴十五年徙少帝

出居城东钦田观绍兴二十年徙少帝入城。囚于左院。绍兴二十二年春帝崩。年六十八岁南渡大略终至治集窃怡录盛世持盈要静功四方多

事可能同中原政有狸奴过。不落肥儿一就中 格天阁上老奸雄。偷得人间两地功磊磊千年出师表。不曾半夜读车攻。





永乐大典卷之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一








重 录 总 校 官 侍 郎 臣 陈 以 动

学 士 臣 王 大 任

分 校 官 修 撰 臣 马 自 强

书 写 儒 士 臣 梅 子 琦

圈 点 监 生 臣 李 继 来

臣 苏 性 愚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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