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次谷先生诗序
余少不自量,有用世之志。而垂老犹困于闾里,益不喜与世人交,而人亦不复见过。独沈次谷先生数数过予,必以其所为诗见示,而商榷其可否。先生今年七十有八,耳目聪明,筋力强健,时独行道中。人至山麓水涯,及佛、老之宫,往往见之。盖先生同时人多凋谢,兴之所寄,徒独往耳,无与俱也。一日,先生手自编平生所作凡若干卷,俾余序其首。
夫诗之道,岂易言哉!孔子论乐,必放郑、卫之声。今世乃惟追章琢句,模拟剽窃、淫哇竁之为工,而不知其所为,敝一生以为之,徒为孔子之所放而已。今先生率口而言,多民俗歌谣,悯时忧世之语,盖大雅君子之所不废者。文中子谓:“诸侯不贡诗,天子不采风,乐官不达雅,国史不明变,斯已久矣,诗可以不续乎?”盖三百篇之后,未尝无诗也。不然,则古今人情无不同,而独于诗有异乎?夫诗者,出于情而已矣。
次谷知诗者,敢并以是质之。而其岩处高尚之志,世路艰危之迹,见于其自序者详矣。故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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