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村文集
卷之一
作者:李道长
卷二

偶阅石洲集。次旅怀韵。

编辑

忽见秋风至。茫然忆故乡。一官牵世务。双鬂负年光。叶落惊霜重。衾寒怕夜凉。安能投绂去。诗酒喜方塘。

长至日。有感书怀。庚辰。

编辑

地中阳动处。复剥正相分。无计趍昕阙。将何祝圣君。文修明礼乐。武扫清妖氛。愿少须臾活。赓歌颂景云。

挽赵进士咸英○二首○庚辰十二月

编辑

浴椒求已病。移壑遽藏舟。梦落湖边月。魂招海曲秋。几年怀德仪。千古隔明幽。磊落平生志。荒山土一抔。

二十年前契。中间少合并。相逢征战后。各说乱离情。玉界君先去。尘寰我独行。那堪魂断处。残月屋梁明。

挽崔讱斋𪾢○二首○庚辰十二月

编辑

献纳陪兴运。文章振大名。承宣周保奭。经史汉桓荣。晩节风云阻。精忠日月明。平生羊季泪。非独为私情。

正气东南歇。高名宇宙存。何竆颜氏命。不大晋公门。赋罢明时鵩。肠惊昔日猿。阴功知有报。馀庆在曾孙。

挽张公乃范○二首○庚辰十二月

编辑

蚤岁从儒学。人期席上珍。风流称笃厚。德义满乡邻。古宅松篁老。荒原榟树新。存亡今日意。万事足沾巾。

先友多贤士。惟公最深。真纯全禀赋。警发赖䂓箴。疾病投门日。平生感德心。灵辰不可驻。松柏为谁阴。

挽尹漆谷瀁○二首○辛巳七月

编辑

南徼开新府。朱幡即故人。一年宣化日。百里洽阳春。丘垅归形体。山川泣吏民。凄凉岘首石。千载表慈仁。

三冬堂后共衾枕。意气由来可断金。湖岭几年劳梦想。乡邦二载见诚心。荆门笑别分生死。禁里相从已古今。忍见潘舆随旅榇。一方哀泪和秋霖。

春帖二首○癸酉

编辑

春晩长郊草似茵。苍茫烟树恼游人。苔矶濯足无馀事。只愿清时作逸民。

明湖为鉴草为茵。风咏冠童四五人。莫遣桃花随水去。却嫌舟子访秦民。

沙斤途中。偶步春帖韵。癸酉秋。

编辑

遥怜落叶当重茵。游赏如今属别人。半世奔忙形役里。邮亭尽日对顽民。

赠洪柱一

编辑

一别终南似梦中。桐花踈雨信清风。莫道岭云明日远。不堪离恨转无竆。

挽金司谏坽○二首○辛巳八月

编辑

峤南当日多贤士。苦节贞操最许公。谁识汉家九鼎重。实关严子一丝风。妙龄德立名随立。半世身竆道不竆。生死荣哀何足憾。即今时事尚无聪。

鲁无君子斯焉取。世有真儒众不知。卄载林泉非绝俗。平生疾病为忧时。东南正气乾坤尽。山斗高名宇宙垂。吾道从今日萧索。哭公奚独哭吾私。

挽金司谏为家兄作

编辑

举世推为席上珍。清标苦节自天真。子陵不是辞明主。宣郡从来有退臣。四海高名今日尽。一时先执晓星沦。春间投谒还成诀。独向西风倍怆神。

挽李公道孜○壬午

编辑

泗阳当日荷陶甄。人说公家有二贤。信义吾知天下士。风流世许地中仙。诗书满架贫犹乐。荣辱无心道益全。昨夜小微光彩歇。傥同先子侍师筵。

挽禹公达海○癸未八月

编辑

先人门下讲羲爻。君在胜冠我在髫。半世欢情鱼有水。平生意气㓒投胶。公常怜我幼多病。我实多公富不骄。万事如今长已矣。世间何处更论交。

挽愚伏郑先生癸酉秋

编辑

经幄当今推第一。圭璋气质禀中和。君民事业期尧舜。师友渊源溯洛河。来去吾知夫子顺。依归其奈后人何。皇天不欲平东国。独向秋风涕泗多。

挽卢正言峻命大夫人

编辑

老先生学自家庭。贞大夫人最淑明。七秩光阴兼苦乐。三从位禄极哀荣。杯棬尚有当时泽。琴瑟重谐百岁情。投袂高堂今已矣。不堪回首泪如倾。

感兴五首。次李慎彦首尾吟。丁丑夏。

编辑

洛村非是好吟诗。诗是村翁自得时。千古是非吾不敢。一区烟月此为奇。堂具四美宁无友。行得三人自有师。真乐闲中无限在。洛村非是好吟诗。

洛村非是好吟诗。诗是村翁负愧时。礼乐百年终贸贸。男儿一死尚迟迟。犹将躯命询医药。每卜行藏质筮龟。北望乌山羞举目。洛村非是好吟诗。

洛村非是好吟诗。诗是村翁学易时。细究天时剥则复。潜推物理偶而奇。干称父处坤称母。卑者仰时高者垂。静看个中无限意。洛村非是好吟诗。

洛村非是好吟诗。诗是村翁自悼时。客里光阴忙里促。鬂边华发镜边垂。玉堂金马头常掉。好水名山意坐驰。赖有睡轩能会我。洛村非是好吟诗。

洛村非是好吟诗。诗是村翁扼腕时。二月山城万事变。百年臣节一朝移。胄筵久寂陈三善。草泽空多赋百罹。纵欲无聡不可得。洛村非是好吟诗。

次曺寅叔三首○壬午五月

编辑

旧寓连冈小迳斜。往来游息即吾家。至今物色依俙见。到老人情感慨多。少壮不留同逝水。登临无计酌流霞。群贤胜赏还增恨。独坐茅檐对暮鸦。

吾家本在洛江傍。曩岁移居为此冈。平郊草色连空阔。一带溪流拖练长。滔滔物象还多恼。日日登临更拨忙。逸兴不衰人事异。谩酬佳句倍堪伤。

人生何必贵凌烟。自有蓬莱在眼前。暮雨过山山似画。长风卷水水如天。树阴莺啭谐清唱。叶里蝉鸣杂管弦。衰病自惭孤胜赏。新诗欲和倍惘然。

挽孙丹城

编辑

道亨身愈困。位下德弥尊。雁塔声名彻。鸾捿惠泽存。家庭敬义立。乡党是非喧。痛矣幽明隔。谁能叩我昏。

赠林师傅真怤

编辑

夫子岭南之隐侯。继南冥不事王侯。右文本意终无施。可笑江阳旧郡侯。

挽都公汝兪○庚辰十二月

编辑

先友当年盛。斯文际方亨。伊川与泗上。从游同弟兄。存亡有几人。惟公尚康宁。平生爱慕心。岂真睦姻情。好善由天性。尊师出至诚。情田少畦畛。心宅无经营。富贵何足加。林泉毕吾生。蓄庆食其报。八龙盈荀庭。莲桂交辉映。一室聚群英。朝夕厌甘旨。晨昏课传经。福德世无俦。方知仁者荣。顾余与玉树。早结岁寒盟。出处颠沛间。日迈而月征。升堂今几许。星霜二十更。依瞻出诸父。玉雪视亲甥。静夜输情话。良辰传酒觥。暂别时月间。能令鄙吝萌。属吾养病日。公又沉痾婴。颜面纵云阻。书札时凭伻。离怀日萧索。白发添数茎。前秋令子过。知是寻医行。闻公病已笃。使我心如酲。开箱分药饵。殷勤付归程。恺悌必有禄。所冀在神明。五日惊无汗。千秋隔仪形。旧执今谁在。长空没晓星。万事归漠漠。孤踪转睘睘。世变无穷已。乾坤委榛荆。生人咸惴惴。无地保姓名。羡公远耻辱。敛身归佳城。犹将眼前痛。南望一霑缨。

挽李进士重亨○癸未八月

编辑

陶隐先生后。寒冈门下人。家庭传训诫。凾丈赖陶匀。九世知心契。平生莫逆亲。有才兼有德。忧道不忧贫。不是尘间士。将期席上珍。春辉终未报。厚夜更无晨。贱病君常愍。哀词我遽陈。六男能孝敬。始祖共茔窀。先集今誊梓。遗诚盖感神。暂离何足戚。吾病亦日臻。

伏次族从祖寄家君䪨。因作留别之词。

编辑

昔我相逢时。春山啼杜宇。今我相思处。炎程开道祖。年光任倏忽。美人恐迟暮。西山闷令伯。北征愁老杜。南来今几许。山月才弦五。汩没尝药中。佳辰愁里度。严程不可留。忽忽复归路。羞将数斗禄。负此泉石痼。功名汩才性。此患乃从古。莼鲈季鹰思。归去渊明句。急流谁勇退。历历皆可数。万事喜乖张。百念来相聚。早晩当挂冠。红尘肯久住。某花与某草。童子时所树。我有弊缊袍。何羡衣金缕。我有考槃乐。足以寐且晤。不以三公贵。换此田家苦。父母既俱在。兄弟且无故。风花同把抔。霜露亲省墓。谁之复永号。此里有乐土。安危大臣在。山甫与吉甫。蠢尔一小丑。来廷不日睹。自知野性踈。岂叹时不遇。吾闻放勋世。亦有箕山父。

挽浣石亭李公彦英

编辑

一世推为大旱霖。两朝声誉重南金。谈间谐谑能蠲暑。皮里春秋未见今。至行自从天赋得。刚标宁被世嚣侵。薇垣党议人争诵。绿野优游世共钦。小子几年资警诲。先人当日托知音。从来分义成胶㓒。不为婚姻有浅深。潭上春风花共赏。亭边秋月酒频斟。殷勤恋主心如烛。慷慨伤时泪满襟。半日愁看颜色改。隔旬惊见盛名沉。哀荣地下应无憾。潦倒人间若为心。甲戌年间未尽泪。不堪今日更淫淫。

挽赵东溪亨道

编辑

义气当时推第一。期将只手挽天河。幕中群策皆儿戏。肘下垂杨奈老何。生物已无尘世乐。高人皆被懦夫嗟。难堪最是鸡刍阙。独何西风涕泗多。

次崔竹轩恒庆

编辑

花信风前仲月春。同游川谷两三人。倻山卜筑君虽富。洛水耕耘我不贫。七岭几时情乙乙。一杯无日话申申。观德如今成索寞。相思飞入梦中频。

挽崔竹轩戊寅九月

编辑

先子多亲友。惟公独见尊。同时趍丈席。半世若箎埙。纤介胸中绝。山河腹里呑。行藏随用舍。穷达任乾坤。觌德心如醉。闻风薄自敦。几年供洒扫。自谓得渊源。方拟追先志。将期奉緖论。老天曾不憗。吾道奈终昏。信义无幽显。交情在子孙。哀荣知不感。何用尽吾言。

持平乞递䟽

编辑

伏以臣顷闻母病极至危重。冒呈辞单。特蒙恩由。竦戴南归。得与相见。偏荷圣德。天地莫量。母子感泣。惟思陨结。冀俟少愈。即为趍朝。迟回数旬。由限渐迫。势穷情蹙。更凟宸听。臣之罪戾。正合万陨。而臣之情事。实为可愍。伏惟圣慈试垂矜察。臣以险衅。素多疾病。五六年间。屡经危症。气绝滨死。盖非一再。臣父亦以忧臣之疾。而不克永年。此臣所以一生长恸。恨不即死者也。今臣母十年积病。心气大伤。顷者闻臣在京病重。谓臣前症之复发。虑臣必死之无疑。忧恋号泣。至废寝食。转辗致伤。遂成毒疾。沉绵累月。一向危笃。转侧须人。食飮专废。奄奄气息。朝不虑夕。原其致病。亦由于臣。臣之前后不孝之罪。实无以自容。臣于此时。苟忍舍去。则私情罔极。固不足言。人将谓臣为何如也。圣明亦何取于臣。而重贻名器之辱哉。且臣重病未瘳。触热兼程。宿患痰厥之症。乘劳转剧。未慰倚闾之情。反贻惟疾之忧。臣之情势。到此益穷。瞻望蓬瀛。不敢前进。孤负鸿恩。万死难赎。伏愿圣慈。俯赐矜怜。镌削臣职。使得专救母病。则终始圣恩。非臣陨首所可报其万一也。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辞副校理䟽戊寅十一月初九日

编辑

伏以臣以至愚。猥荷洪造。前后忝窃。非止一再。而冥行埴。与世抹𢫬。未报国恩。祗招身谤。始被虚诬之斥。终加罔上之名。积毁之中。分甘废弃。不自意天泽曲加。过蒙甄录。新除之命。又出梦寐之外。臣诚感激。不知死所。目今时事艰虞。日以益甚。此正人臣尽瘁忘身之秋。虽复情势狼狈。何敢自顾私嫌。循常退避。以孤朝廷策励之旨哉。顾臣狗马之疾。已积年岁。此乃圣明之所尝下烛。前夏再发。几至死域。特蒙异恩。赐以药物。危喘复苏。获至今日。实赖天地生成之惠。而病源深痼。根蒂未袪。少失将摄。辄复发作。自数日以来。前恙转剧。一日之间。变症迭出。潮热升降。精神昏愦。痞气上逆。或至窒塞。语音艰涩。手足痿痹。飮啖全废。肌肤消削。此病一发。非旬月可治。不得不冒万死乞递。而辞单䟽本。俱被政院之所却。惶蹙罔措。只俟罪戾。今蒙召命之临门。义当扶曳以自赎。而顾臣病势决难供职。伏乞圣慈亟递臣职。俾得专意治疗。以延躯命。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陨越俟罪之地。谨昧死以闻。

乞县䟽己卯五月初七日

编辑

伏以臣以湔劣无似。猥蒙天宠。前后拔擢。实出寻常。含恩感激。揆分兢惶。惟思策励。期毙职下。每缘母病。屑屑往来。补蔑丝毫。罪积逋慢。而第臣有罔极情事。不得不冒死陈吁于天地父母之下。伏愿殿下。试垂矜察。臣有老母。今年七十有馀岁。而重婴风痹。不离枕席者。又八年于玆矣。臣之情事。固不可一刻暂离。而时危世难。不敢退处。每当辞别。辄相涕泣。盖老人之病。已积年纪。一日之间。变症百出。所居星山。距京千里。往还之际。动经旬月。一朝脱有为人子所不忍言者。则虽欲登时归见。势不可及矣。是以见人急至。辄至色变。听人喧声。不觉心悸。昼焉以思。夕焉以泣。忽忽若发狂者然。臣之情事。实同朝之所共矜愍者也。且臣家世贫寒。谋生龃龉。更值年㐫。菽水不继。奄奄气息。馀日无多。而朝食暮飮。亦且屡空。臣以无状。独窃宠禄。臣犹食肉。而母不厌蔬。奴且吃饭。而母不厌粥。每一念至。心肠如割。臣素无才识。学未通方。窃科筮仕。本期得一县便养。而不图分外叨窃名器。出入华要。无一可观。而只使老母。一任饥馁。是臣上不忠于圣明。而下不孝于所生也。岂不为圣朝之所羞也。臣窃见近者赵䌹,金弘郁,尹绛等。亦且相继陈䟽。得遂至愿。岂非圣上克推老老之仁。将欲使一世之为人子者。皆止于孝耶。臣之才能。虽不如人。臣之情势。实倍于人。傥蒙圣上俯赐矜怜。特除臣一残县。使得便养于一息未绝之前。则天地生成之下。庶无一物之不得其所矣。臣无任兢惶陨越切迫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

八莒县。请勿属大邱府䟽。为县民作。

编辑

伏以臣等窃闻匹夫失所。圣王有忧。一人向隅。满堂不乐。况狼狈闷迫。有甚于失所向隅。而其数不止于匹夫一人而已。则岂敢以烦吁为嫌。而不达于孔迩之父母自外于大化之中乎。臣等。八莒县民也。生丁忧虞之日。得见保障之成。窃附晋阳之民。喜得死长之所。不图朝廷不谅人情。不度事势。移属之命。遽出于千万意虑之外。剥床之灾。不啻疾痛。倒悬之厄。有甚涂炭。小大聚首。罔不相吊。则臣等窃恐尹铎之顺民心而治之者。不当如是也。然此必朝廷只据方伯之启禀。汎然回启。而殿下允之矣。若知人情之怨苦如是。事势之难便如是。则朝廷亦何必拂人情而舍事势。宰割其地。分裂其民。使一境忧愁含痛。郁悒伤和而后止哉。然则臣等。固知殿下之惕然而念之也。语虽猥屑。事关公私。臣等。请有以陈之。盖以封疆有限。风性自别。移此属彼。事多掣肘。主客势异。而情地否隔。亲踈不同。而疵弊偏加。其所以轻重折辱陵轹践踏者。不翅如征伐新取之国。则殆非人理之所可堪者。姑举岭南之数三县以证之。向在先朝。筑天生城于仁同。割善山之海坪县以重之。未及数年。不能自支。本县人民。奔走哀号。竟至得请。近者镇海县。以海徼残县。不能自立。并于咸安。初出自愿。而曾未几何。不堪其苦。陈䟽不已。更得还设。至于慈仁。自丽初。属于庆州。而府县相激。愈久愈深。则事虽重大。殿下听其复立昌宁。以逆乡合于灵山。而主客相厄。势不相容。则限虽未满。殿下许其还设。其生民疾痛之苦。冰炭难容之势。不待臣等之缕缕。而业已朝廷之所曾烛也。惟其人情事势。从古如斯。故圣人以沿革为重。苟非逆乡。未尝轻加宰割。可谓曲尽人情而参酌事势也。今日臣等之于大丘。人情事势之不可相容。又不特前数郡之比而已。盖丘之俗尚豪右。朋党四十馀年。其弊罔极。不和不靖。无一全人。甚者掘其先冢。薄者诪张为幻。其偸风薄习。为邻乡之所羞者久矣。今者又将招诱我子弟。使之党已。则阴阳从违之间。已陷于千仞坑堑矣。孔子以择不处仁为不智。曾子以里名胜母而不入。则臣等踪迹当如何。而彼此难容之势。已判于其初矣。其可与相扶持而共安乐。守一城而同患难哉。且山城应役。其事颇苦。故丘人已完约束。别设乡所于莒县。别捧官需于莒县。丘自丘。莒自莒。而凡应干山城之事者。专责于莒民。而丘之人则若越之视秦。此实无倅之别邑也。朝廷合属之意。岂端使然。而一为属邑。则惟当帖帖然愍愍然。仰其喉下气耳。其剥肤捶胸之苦。将谁因而谁极耶。环一境大小民人。莫不赍咨涕洟。出而唁其父老。入则语其子弟。遑遑乎。恤恤乎。若穷人无所归。气象之愁惨。生意之萧索。至此而极矣。殿下其不思惕然而念之哉。噫。方伯之请行沿革者。其意无他。盖以架山介于义兴八莒之境。得地绝顶高峯之上。生计甚难。人居绝远。故欲设别邑。以为实民之计也。不然则星山之距城八十馀里。大丘之距城五十馀里。所争不过二三十里之间。夺此与彼。有何轻重损益于其间哉。只足以拂民情妨事势而已。今者既不设邑于山城。而平时则委之城将。临急而始令入保。一如金乌首阳之䂓。则因属星山。足办其事。何必拂百姓之情意。裂千年之封域。移属于大丘而后。可以为保障哉。抑未知朝廷之未准别邑之请者。其以宰割为重耶。若以宰割为重。则莒县既已宰割矣。若以分裂傍邑为难。则惟莒十坊。亦足以邑也。盖本县人丁。不下二千馀户。田赋亦且三千馀结。比之邻近小邑。物力实丑。不必割傍邑而可以设邑也。与其俛首寄命于人手。而日见侵辱之横加。岂不荣且幸焉哉。况今城中衙舍已具。器用咸备。而已捧官需。藏之县舍。旧色官吏之移属者。已刷十五六口。奴婢之定属。亦有馀裕。则设邑形止。已成头緖。只使官员。一鞭驰来。即成别邑也。使设邑而民不悦势不便则勿设。设之而民甚悦势甚便。以公以私。无所不可。则未知朝廷何苦而不设也。慈仁之复设。实涉重难。昌宁之还设。似乖法意。而其民苦之。则殿下哀之矣。其民诉之。则殿下许之矣。今日臣等之所吁。无乖于法而顺民之情。不害于理而得事之宜。以我殿下之明圣。宁有厚薄异同于其间哉。此臣之所以舍锄释耒。扼腕慷慨。裹足千里。仰首九重。不得请则不敢退者也。伏愿殿下。特垂哀怜。如不得因属星山。则许设别邑于山城。以顺民情。以重关防。公私幸甚。

辞校理䟽庚辰十一月

编辑

伏以臣于本月十五日。祇受有旨。以臣差本职。令斯速上来者。臣以草莾微踪。遭际明时。愚𫘤湔劣。最在人下。而猥蒙宠擢。前后非一。丝毫无补。动辄益愆。而受气虚弱。素多疾病。连年滨死。至烦圣听。问疾给药。有同慈父之于爱子。得延今日。实赖洪造。天恩罔极。图报无路。惟有尽瘁死职。为涓埃自效之地耳。况今时事艰虞。日甚一日。人臣分义。固非退伏之秋。而新除宠命。又出梦寐之外。臣虽无状。岂不知不俟屦之为恭哉。第以狗马贱疾。实非偶然感伤。根深源痼。历年已多。而曾在年前。叨冒铨郞。冲寒强疾。行到尚州。宿患痰厥。猝成风痹。肢体不遂。语音不通。颠仆路左。莫进莫退。盖于其时。去鬼不远矣。经年鍼药。虽得生道。而一边手足。犹作别人。精神恍惚。气力绵缀。颓伏穷庐。日事呻痛。床席卧起。尚须人扶。敢望作力趍造于千里之远哉。恩召临门。奋飞无由。遥望蓬瀛。战兢塡膺。席稿私室。以俟严谴。伏愿圣明。特赐矜察。镌削职名。使调治以时。幸复齿于平人。则自今至死之年。莫非天地父母之恩。臣无任瞻天仰圣。惶战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请宽税䟽为仁同善山民作。辛巳二月。

编辑

伏以赤子之于父母。饥寒焉诉之。疾痛焉呼之。诉之则愍焉。呼之则哀焉。凡所以济之者。无不用其极焉。民之于君也。亦犹赤子之于父母也。苟或饥寒而不诉。疾痛而不呼。则虽欲愍焉哀焉。而思所以济之。末由也已。今者剥肤之痛。不啻饥寒。捶胸之苦。有甚疾痛。而不以诉不以呼焉。则是臣等不能父母我殿下。而使殿下不得赤子我臣民也。玆不避烦猥之诛。大声呼诉于天地父母之下。伏愿殿下。垂察焉。生民无禄。连值㐫歉。八路之中。岭南为最。而岭南之中。仁善尤酷。此实敬差之所曾验。而方伯之所目睹也。抱负携持。十室九空。而旧税新科。一时并督。此又他邑之所无。而臣等之所偏也。盖己卯之税。曾备于前春。而其时方伯姑令留置矣。不幸今日。逢此大无。饥馑切身。救死不赡。以𫗴以粥。赤立靡馀。目今计活。专靠于赈恤。则庚辰新税。亦无以为计。己卯旧税。缘何以办得乎。遑遑汲汲。剜心捶髓之状。亦足以伤天地之和矣。有不诉焉。诉则必知殿下之愍之也。有不呼焉。呼则必知殿下之哀之也。乐岁而不取。㐫年而取盈。岂殿下之本心哉。实由于经费之官。循常而泛视也。傥蒙圣慈。特令待秋。则是所谓回春于朽骨。得水于涸鳞。父母洪恩。当如何可报也。第念迩年以来。国家多事。度支告竭。圣上虽切保民之诚。有司必有经用之恤。如不得已。则除出一年之税米。使之作木。亦可以纾臣等切迫之急。而示国家子惠之恩也。臣等情迫势穷。干冒天威。无任惶恐陨越屏营之至。

辞献纳䟽辛巳三月

编辑

伏以臣禀气虚弱。夙婴重病。阴邪危恶。不可备状。七八年来。屡滨死域。此则圣明之所曾烛也。曾在去年初。添得风痹之患。经年鍼药。虽幸不死。而右边手足。犹不运用。颓仆床席。起居须人。自分为废疾之人。恩命屡下。无计趍赴。瞻望云霄。日夜涕泣。前月中祗承有旨。又以臣除司谏院献纳。令斯速上来者。圣恩深厚。天地莫量。一息犹存。不敢退伏。担舁登程。寸寸前进。虽不敢为奔走奉职之计。而惟以未死前一望天门。为少伸微诚之地矣。才到岭底。宿病转剧。昏眩猝倒。呼吸不通。视听全昧。寒热相承。顽痰塞胸。则移时气绝。米飮入口。则辄复呕吐。奄奄气息。莫保顷刻。臣之迷子。谓臣必死。苍黄具状。以诉本官。而俟其暂甦。就药傍近。自惟孤恩之罪。实合万殒。席稿旅舍。日俟𫓧钺。而侧听逾月。威命不至。感激鸿恩。有泪盈襟。抑臣鍼灸。无完肌矣。医药穷其技矣。症势日向危笃。气力日觉澌尽。更衬耿光。知不可必。瞻恋郁结之怀。岂直为死生之所动也。曾子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则不敢知。其鸣则哀也。伏愿殿下垂察焉。臣伏睹殿下。以千古卓越之资。遭千古不测之变。诚未格天。而事不从心者。何可一二言耶。臣每念此。不觉泪尽而继血也。然古之帝王。不以时之不利而沮其修己之功。古之人臣。不以势之无及而怠其引君之诚。若夫兴亡则天也。吾于天何哉。窃覸殿下在丙子以前。励精图治。凝神求道。一政令。一施为。无不欲效于圣帝明王。而自丁丑以后。困穷拂郁。志解神倦。一举措。一谋猷。惟思苟同于丽末诸君。每以目前姑息为务。而未闻长虑远图之是事。岂殿下之心。自以为吾既上负祖宗矣。吾不得复为古圣人事业矣。未免有自沮之心耶。若然则是岂臣民之所望于殿下者也。夫事有当然而为之者。谓之经。不得已而为之者。谓之权。殿下前日之所遭者。不得已之权也。今日之所可为者。当然之经也。其在君臣上下。各随其分之所当为。而不以时势之不利而自沮焉。然后权经相济。修天职而尽人事也。然则今日之得为而不为者。岂非殿下之所深惧乎。夫所谓今日之得为者。其大纲。不过曰建皇极。立大志而已。圣贤垂训。本在方册。殿下与宏儒硕辅。讲之有素矣。臣本学术空踈。而加以气力绵缀。不敢推演其说。而更陈蒭狗也。第自古人君。遇非常之变者。必有非常之事为。然后可以建非常之功业。殿下前日之所遇者。实是非常之大变。而今日之所为者。有何非常之事业乎。噫。私意未袪而公道不行矣。文具未革。而费用日耗矣。忠谠未容而言路壅蔽矣。乾刚未奋而朝政解弛矣。至于连年饥馑之酷。实前古所无之菑也。陆续调发之举。乃前古所无之役也。以前古所无之菑。当前古所无之役。则孑遗饥民。终至于自尽而后已。当是时也。虽使殿下。一祛积弊。百度维新。肃然自居。惕然自旧。若大尧之茅茨土阶。大禹之菲衣恶食。犹恐不得以自存。况乃弊化侈风。日滋月盛。而将至于不可救药乎。伏愿殿下从事克己之功。恢张公道。留心节用之实。痛革文具。优容台谏。开进言之路。自强不息。体天行之健。则实为殿下中兴之机也。呜呼。仰观天象。菑异叠出。俯察人事。危亡日臻。而凡百文具。一依平日。修缮之役。奇玩之物。皆不足以厌人听闻。而至于百官。则常料之外。丘债驺直。几复平昔。此虽细琐。合而计之。则一岁所费。亦足以纾一分之民力矣。前后进言者。每以内需私藏。宫家冒占。苦口力争。而殿下终靳允兪。夫殿下之终靳允兪者。固非所以示民无私。而诸臣之独不论此者。亦岂正己格君之道哉。臣窃为诸臣惜之也。且臣曾从故老窃闻。宣祖大王遭壬辰之变。自癸巳至甲辰。十二年之间。贡案不修。徭役全减。以至祀典多阙。而上不以为憾。廪料久绝。而下不以为怨。惟以保民为主。而不敢为一毫文具。故能建中兴之基。成不拔之势。此盛德大业。民到于今受赐者也。于斯时也。训局草创。宿卫未完。而上番诸兵。一皆作米。外寇在境。边事孔棘。而水陆两军。犹令取税。至于各寺奴婢之贡。一切委之于度支。左酬右应。未尝告匮。其规模节目。不特为今日之可法。实百世之所当师也。殿下以今日之祸乱。比之于当时。未知孰轻而孰重。以今日之民力。比之于当时。未知孰缓而孰急耶。臣窃以为居今之世。而处今之变。苟不以宣祖之心为心。则求欲无亡。不可得也。昔范祖禹有言曰。欲法尧舜。当法仁祖。傥殿下令史臣。誊出宣祖大王中兴事迹。朝夕对越。动遵制度。则趾美重光之盛。庶几复睹于今日矣。臣遭遇圣明。沐恩深厚。而不幸婴疾。命迫沟壑。区区所怀。恐终未一陈而死。敢将危悃。干凟宸严。僭越之罪。无所逃矣。若蒙圣明恕其狂妄。或赐采择。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无任瞻天仰圣涕泣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省尔䟽章。多尔非尧舜不陈之意。当惕念而采施焉。

再辞副应教。仍陈时弊䟽。

编辑

伏以无状小臣。百无一取。而窃宠明时。拔擢逾分。人非已极。鬼责又甚。凶邪危恶之症。逐年斯生。废伏乡庐。只俟死日。前后辜恩。非止一再。北望长吁。但有涕泣。不自意新除宠命。又出梦寐之外。圣恩深厚。天地莫量。惟思扶曳。一肃天门。而顾惟贱疾。实非偶然感伤。以十年痰厥。添半身不遂。精神既已耗尽。肢体又不收用。只是颓然一僵尸耳。暂触风日。辄至气绝。当秋日晴暖之时。亦未免在道而狼狈。况今岁暮天寒。冰雪载路。山川修阻。非数日可达。臣若以分义为重。而不量气力之难堪。强所不能。径毙道路。则蝼蚁微命。固不足恤。而耿光未觐。永辞明时。则九原他日。臣目不瞑。迟回屡日。不敢前进。罪积逋慢。无地自容。席稿私室。恭俟𫓧钺。伏愿圣慈。谅臣情势。镌臣职名。使调治以时。幸延须臾。则天地父母之恩。臣当陨首而已。结草而已。抑臣孤负洪恩。罪戾山积。惶恐待罪之外。固不敢妄有所论说。而第念臣之于君也。犹子之于父也。人子之以所闻见。告于其父者。乃人之情也。今臣屏伏乡里。目击弊端。而窃有慨于心焉者久矣。臣若以待罪为嫌。而不敢陈其所闻见。则是臣待殿下。不能如父也。玆不避烦猥之诛。条列以陈于后。伏惟圣明。谅臣之狂愚焉。一曰。重书院以靖不和。夫帝王御世之道。不过曰协和平章而已。盖不和不睦之端。其初虽若甚微。而其流之害。必至于亡国而后已。以今日朝廷而可验也。今者士子之不相和者。又有甚焉。人私其属。士私其师。互相讥议。转辗乖隔。至亲反为路人。朋友翻成仇敌。大都小邑。无不分朋。而是非之天已汩矣。臣细究其故。则实由书院滥觞之致也。何者。古人立院之意。盖为士子藏修之地。而就先贤遗躅之所在。立祀而俎豆之。以寓尊敬之诚。其意甚好。其事甚重。固非人人之所可当也。然而以其不禀朝廷。任其私建。故乡党自好之辈。或籍以为显亲之地。或籍以为阿好之计。招朋引类。强拂公议。擅自跻配。无处不然。而书院事体。轻重日紊矣。于是而一二公论之人。或䂓其僭妄。则胥起诪张。僇辱备至。破家削迹。波澜起于平地。捃摭微瑕。文字连于道路。岐分派别。胥谗作慝。臣不敢知此何渐耶。臣愚窃以为各邑书院。皆令条列上闻。使礼官儒臣。会议一处。除非知名当世而功存后学者。勿许跻配。合所尊尚者。赐额以崇奖之。自今凡有创立陞配。必令报监司而上闻。以听朝廷之指挥。则乡党自私之徒。不敢妄有希冀。而庶杜士论不和之端矣。二曰。抑豪强以恤小民。夫王者之政。不过曰子惠困穷而已。然而帝王之于鱞寡孤独。非人人而恤之也。所以恤之者。必有其道。虽欲行惠鲜之政。苟不抑豪右之习。则无告之情。末由上达。而终不被其泽矣。今日之所谓豪强者。特是鼠辈。虽不至于武断乡曲。而其为小民之害。而防治化之原。则实有大焉。盖一乡之大小施措。无不关决于品官形势之家。故凡有作为。利于己则行之。不利则沮之。其流之弊。遂至于肆其胸臆。而不敢谁何矣。于是乎缔结官吏。驱除村民。官有出役。未免此轻而彼重。里有兴作。必使此逸而彼劳。则逃役之民。尽托于形势之家。奔走服役。有同奴仆。而始有篱下之名。于是而无役者。常半于国中矣。此犹不足。而劫取小民之田结。自点户首。上贡常税既捧之后。更于十卜。勒定一疋绵。谓之役价。昏朝重敛之时。既如是。圣上反正之后。亦如之。然则今日朝廷。虽一意宽民。而独不得被其泽者。无告之小民耳。至于连年饥馑。赈救无计。则开谕富民。勒定私储。品官之有积粟者。惮出己物。瞒官誷民。计口分定。收以升斗。以充其数。而谓之私储。及其分赈也。得录于饥民者。皆是品官之所切。而无告之氓。则终不得与焉。是岂国家恤民之本意哉。噫。品官之作弊既如此。则乡吏之用奸者。不可惩矣。乡吏之用奸者。既不可惩。则小民之受害。益不可堪矣。今日守令。知此弊者鲜矣。虽知之。而若不知者多矣。监司则非但体面尊重。人多爱身。取怨是惧。孰肯以如许曲折。及于其耳哉。臣愚窃以为依先朝旧例。御史发送之日。使之兼察豪强品官与元恶乡吏。随其轻重而究治如法。则庶豪右有所戢。而小民有所赖矣。三曰。择教官以革士风。夫国家之盛衰。在于士风之臧否。而士风之臧否由于培养之得失。是以。先王重其事。上自国都。下至州县。无不设官而教养之。及乎季世。以其无权而厌避。故皆以阘葺苟充。儒生轻侮之。守令贱待之。终为数慢必称之资。而无益于事。故遂与提督官而幷废之。正犹因噎而废食也。臣从故老得闻平时之䂓。虽通都大邑。奴婢之外。未尝有属人。位田之外。未尝有私结。而奴婢位田。尽揔于教官。故祭享入斋。则捐廪而食之。平日讲会。则赢粮以赴焉。当是时也。士无苟且之行。校有聚文之盛矣。乱离以后。国纲解弛。教官又不择人。必以诸生之所轻贱者充差。故奴婢位田。幷不得为教官之所揔矣。于是乎生进无耻之徒。自称上斋而苟管校事。奴婢而不足。则占入闲良。位田而未裕。则买取民田。有事于官府者。往食焉。欲助于昏丧者。取给焉。甚者盛办酒馔。以交守令之子弟。而弦诵之声。蔑蔑乎无闻也。以至大店名刹。为其所属。则官府不敢谁何。田结伏户。法有定限。则民户分征其税。卒之书院效之。乡所效之。将官效之。官吏效之。莫不有属人。求闲良而不可尽得。则七十除军之人。皆录其名。谓之月令。而征敛无已。此属少壮从军。到死除名。辛勤极矣。而无以酬劳。朝才老除。夕作属人。逐月课米。鞭挞日继。王政老老之义。岂若是哉。以至科举取人之法。国家莫重之举也。录名入门。动以千数。而不辨鱼鲁者。殆过半矣。稍有文才者。以借述为光彩。未得代手者。以乱场为能事。建其榜出。侥幸居多。士风之坏。至此而极矣。臣之愚意。苟能择文官之有风力足为师表者。委以作成之效。磨以岁月。痛革痼习。使学校财力。不得为儒生之私用。则种种诸弊。不劳而自除矣。至于科举录名。一切委之于教官。除非通章能制述者。不许滥赴。或有借述参榜。而因公论见拔者。以法绳之。而幷治录名不谨之罪。则科场亦不至浇杂。而士风或可以正矣。若曰。今日事势。不可复置冗官。则外方察访。为任极闲。差送文官。兼管管内教授之事。亦未必无所助矣。四曰。汰额外以充军籍。夫国家之所以厚校生者。储养人才之盛意也。其间或有无才无德。托名闲游者。考讲而汰去者。乃是国典。而乱离以后。此法不行者久矣。以至目不知书者。亦托校案。而闲过一生。则已极其猥滥。而近年以来。纪纲日解。品官妾子。无不录于校籍。而谓之额外。稍实闲良。亦皆书于案末。而谓之童蒙。以至大小享祀之执事。一切委之于此辈。而所谓额内者。罕能入斋。岂不大可寒心哉。盖所谓额外者。古者校生之数。国有定限。士子多而额限已满。则年少而名题限外者。谓之额外。非如今日。贵贱区别之号也。所谓童蒙者。在昔人生十五。无不有役。则士族子支之未有托名者。录之于校案。而教官蒙养焉。非如今日庇护闲丁之谓也。一自额外降于妾子。童蒙录于闲丁。而稍以平人自居者。耻与同队而不愿录于额外矣。于是乎苟非至微至贱至贫至弱者。无不托于校案。故军卒之当除者。至死而不得其代。空户之当除者。在乳而加年以定。实出于不得已也。是岂国家之本意哉。臣之愚意。额内校生。虽杂不才之类。系是士族子支。至于额外童蒙。尽是军役之辈。至今闲过。亦已滥矣。请一切沙汰。以充军额。五曰。择将官以惠军卒。夫军政之先务。莫大于得人和。而人和之得与不得。实在于将官之贤否。将官苟非其人。则圣上虽有如伤之仁。军卒无由被其泽矣。臣窃观外方军卒。有牙兵束伍。而牙兵则系于上司。故将官。犹择武士中稍优者。而至于束伍将官。则皆以微贱无赖之辈。苟充其数。一差其任。至老不迁。此属既无名节之是惜。又无将来之可望。则惟以征敛侵渔。䂓得目前之利。为急而已。是以。各邑之为将官者。无一人顾惜廉耻。有事于征发。则视赂多少而为其去留。有事于团束。则以存为亡而空然付标。以至家丁之外。匿护闲民。而谓之伺候。收布使唤。一如奴仆。而其弊罔有纪极矣。自丙子以后。元军之厌避愈多。而将官之用私益滋。新属之图免愈甚。而将官之凟货益肆。且其地位卑微。惟仰品官喉下气。凡有关节。不敢不从。遂使有力者闲游。多财者免役。而至今编于行伍者。只是无势贫穷之人而已。岂不大可寒心哉。然为今日守令者。举知其弊之若此。而委之于无可奈何者。盖以乡曲间稍号铮铮者。尽托于京衙门军官。而所馀者。只是阘葺下贱。则虽欲择其人任之。末由也已。臣之愚意。哨官以下。虽不可尽得其人。至于把捴以上将官。勿拘衙门。以管内前衔之有廉隅者择差。而又不可得。则不必以武士充差。择一乡之有干能持人望者。以责其事。如有声绩以。次除职。以为劝奖之地。时令御史。询访民间。或有如前作弊者。断以重法。以示惩励之意。则或不能无少补焉尔。然臣之所言。不过陈其所闻见而已。以治国之大体言之。则特其末耳。董子有言曰。君心正则朝廷正。百官正。而四方万民。莫不一于正矣。诚哉是言也。四方万民。苟能一于正。则安有数者之弊哉。然则今日变革之方。虽各不同。而其要只在反之于殿下之一心而已。伏愿殿下留神焉。臣无任瞻天仰圣惶恐陨越之至。谨昧死以闻。

诞日笺文为方伯作

编辑

三元叶德。诞膺五百之期。万寿无疆。载延亿兆之庆。遐迩胥悦。天地腾欢。钦惟主上殿下。象著黄邹。祥锺甲观。干旋坤转。大功远迈于古先。日就月将。至德实彰于百世。玆当诞降之节。益迓长发之祥。伏念臣滞迹南藩。阻瞻北极。恩深河海。恨莫效于糜躯。祝上冈陵。诚倍殚于荐筭。

呈文

编辑

川谷书院旅轩从祀时。呈方伯文。壬午六月。

编辑

伏以先正右参赞张某之于本州。实晦翁之于闽中也。虽其移住仁同。而往来于玆。栖息于玆者。盖过半矣。且以盛年授室于本州先贤文穆公郑某之门。琢磨道德。明审问辨。厉志圣贤之学。潜心性理之奥。晦迹林泉。硏穷义理。学问醇正。践履笃实。一言一动。俱可以为百世法。而尤致意于易学。探索赜隐。原始究终。参伍错综。触类纵横。以为上下四方之宇。古往今来之宙。天所以为经。地所以为纬。人伦日用之事为。圣贤制作之大本。皆不出一太极之外。推衍成说。至四十馀卷。皆前贤之所未有。而为后学之指南也。圣上当宁。礼遇日隆。数年之间。位跻正卿。而年龄已耄。所性不存。再入京师。旋即谢归。其经纶事业。纵未能施之于一时。前后所陈建极之䟽。条陈之箚。亦可为百王之师范。而圣教中贤良恭俭。有古人风者。真所谓知臣莫如君也。本州之人。密迩光辉。亲承诱掖。虽其蔑裂。不能有所感发。而高山景仰之诚。则不后于新安之后辈。岂可使遗风馀馥。泯泯于玆土哉。本州旧有川谷书院。乃宣庙朝赐额也。享程,朱两先生。从祀文敬公金某。而反正之初。准州人申请。又以文穆公郑某从祀矣。远近士论。咸以为述文敬之业者。文穆也。同文穆之道者。张某也。先后斯文。比肩一世。并享苾芬。允合事理。而朝家多事。褥仪未遑。公论之郁郁。已有年矣。伏愿阁下。俯察所控。转闻于朝。以举斯文之盛典。以副士林之至愿。不胜幸甚。生等无任惶恐恳祝之至。谨冒昧以陈。

八莒县呈备边司文为县民作

编辑

大凡人之作事。与本心相违者常多。故有欲其安而反挠之者。欲其利而反害之者。此无他。情志隔而形势异也。今有欲其安者。沦于涂炭。欲其利者。塡于沟壑。则将立而视之。而莫之恤乎。此必无之理也。今民等。八莒县人也。本道观察使。承朝命。筑城于县界。请建别邑于城中。其志盖欲实其城而重其势也。朝廷不准其请。反割本县。而属之大丘。此所谓欲其安而反挠之。欲其利而反害之也。民等。不胜涂炭之苦。沟壑之冤。缄辞千里。哀吁九重。而天威之下。不敢尽其所怀。更以琑屑之言。复凟于相国列位阁下。伏愿垂仁曲察焉。何谓欲其安而反挠之也。盖沿革一事。极其重难。而草创新城。别置官府。则拮据营为之间。其弊不赀。故虑此而属之大邱。原其本心。实欲安民。而不觉民之已陷于涂炭也。何谓欲其利而反害之也。山城应役。其苦倍重。而十室残邑。专责其事。则奔走奉行之际。势不自支。故虑此而欲分其力。原其本心。实欲利民。而不觉民之将塡于沟壑也。此皆由于情志之隔而形势之异也。夫岂吾君与吾相之心哉。民等请有以详陈之。今也朝廷。必如方伯之意。置邑于城中。军机所系。固不敢容喙。只令割属于大邱。而使府使。因居旧府。揔理其事而已。则民等未知。与仍属星山者何异。夫架山者。八莒义兴之境也。大邱则全不干涉。而从星山来者。憩于上枝。达于城。从大邱来者。休于县内。入于城。纵有十里五里近远之差殊。皆一息而后至焉则同也。属星山。有何不便。属大邱。有何便耶。此其不谅形势之甚者也。若曰。星山隶于金乌。不可分力云尔。则尤有所不然者。盖星山为邑。八莒,花园二县。实过其半。而仓谷民兵。既属于架山。则属于金乌者。惟东南面一带地耳。金乌则善山为主镇。架山则星山为主镇。有何掣肘于其间哉。况星山之地。属于架山者。地方物役。已过大邱之全府。独不可以作主镇管其事乎。奈何无故而刳其地。无罪而驱其民。奴虏折辱于他人之手而莫之恤也。呜呼。必不可以仍存。则还设旧邑于城中。以为实民之计。以为关防之重。不犹愈于割属耶。方伯之请添山底民结者。盖欲作䧺府。以为岭南之巨镇也。朝廷若以刳割他邑为重。则惟莒十坊。亦足以邑也。以言户口。则二千有馀。以言田结。则几至三千。其他官吏工匠之属。与邻近诸邑。实不相悬。不必割补他地。而可以自成一邑也。况今城中衙舍已成。器用咸具。只得一官员坐其中。即成别邑。有何所难而莫之行也。然则所谓欲其安而反挠之者。不其是耶。噫。使大邱与本县。均其役。邱为莒役。莒为邱役。邱民莒民。俱为一体。然主客难容之势。亲踈苦歇之偏。已验于傍近之数邑矣。今乃厌惮摈斥。白眼相对。谓之曰。邱自邱。而莒自莒。尔为尔而我为我。凡有事于山城。尔勿溷我。别置乡所于莒县。别捧官需于莒县。排作一邑。听命于大邱。而莒役之有便于邱者。曾不蠲除。此岂朝廷大其地而分其力之意耶。且邱之与莒。虽曰邻乡。风性自别。习俗乖戾。角立为党。今四十有馀年。甚者掘其先冢。薄者诪张为幻。俎豆设于强品官之父兄。锻炼及于不相悦之口舌。通一境无复全人。故虽本州之人。稍有知识。则辄移他邑。况驱他乡无累之人。使之䌸束于其间哉。且邱之一邑。豪右窟穴。巨室无役。而小民偏苦。有他邑所无之风。量田事目。备载其语。则不待缕缕。而业已朝廷之所知也。向在宣庙朝。曾割星山之花园县以附之。邱之品官辈。视之如其家奴。计户而侵之。数口而虐之。春耕焉。秋收焉。而役其民谓之运力。木花焉。果糓焉。而征其民谓之反同。至于官供柴草冰丁。皆令倍输。而渠辈则莫之顾焉。少不如意。鞭朴浪籍。于是乎花园之民。剥肤推髓。痛心疾首。血诚哀号。得返旧邑。八莒之于花园邻也。惯见其事。居常愤慨。不图今日躬受其害。凡莒之民。无贵无贱。无长无少。入则涕泣。出则相唁。遑遑乎。恤恤乎。若穷人无所归。盖以曾伤于虎。而知虎之恶也。今者移属文字。到县之数日。邱之乡所。便生气焰。来往架山之时。辄使本县户长。递立善步骑马。一息税马。例给一疋。而乡所往来。殆无虚月。则未知此马之税。从何处出也。不特此也。今年四月。实五月节也。春耕已毕。正及移秧。而邱之乡所。不告于官。私发其差。摘审民田之所折草处。辄录主名。谓之犯禁。而督征其赎。盖南方农作之法。三月折草。四月翻耕。而五月移秧者例也。今于五月移秧之节。苟非天下之懒农。孰不有折草者。而行此无理之事。以为张威肥己之计。初头之残害如是。未知末梢当如何也。然则欲其利而反害之者。不其然乎。于是而莒民之心愈愤矣。莒民之情愈激矣。掇锄释耒。不谋同辞。父老童稚。垂髫戴白。咸聚而扼腕曰。吾县之民。有何获罪于天。而一朝沦于涂炭。吾君吾相。夫何使我至于此极耶。相对而吊。相看而泣者。为日多矣。已而思之曰。吾君吾相。夫岂有恶于我哉。必将安我利我。而不谅形势而至于此耳。然则吾之情愿。岂可不白于吾君吾相。而甘自塡于沟壑哉。于是乎沥血刳肝。仰陞长鸣。而更以馀意。陈于庙堂之下。其情戚矣。其事悲矣。伏惟相国列位阁下。论道经邦。任大责重。一夫不获若己之推。况不获者非止一夫乎。大抵民等之情愿。上之欲仍属星山。窃托晋阳之民。次之欲别设旧邑。以为关防之重。夫得人和而保地利。失民情而空其城。未知孰为长虑也。噫。慈仁自新罗曾未别立。而其民请之。则为置其守。海坪在先朝暂属仁同。而其民怨之。则旋令仍旧。此先朝之可法而当代之美事。何独于民等。而有所取舍哉。伏乞相国阁下。特察人情。深量事势。从长善启。以顺民情。公私幸甚。

八莒县呈首揆洪瑞凤文。为县民作。

编辑

伏以民等。旧化中人也。离违虽久。歌咏不歇。阁下之于民等。亦岂忍泛视哉。今者民等。遭意外迫切之痛。封䟽千里。哀吁九重。而天威至严。辞不尽意。窃念此事。若下备局。则当否之决。只在阁下。敢将未尽之蕴。庸凟执事之听。盖恃阁下之曾为我父母。而疾痛焉呼之也。伏惟阁下。怜其情而恕其愚。国家新筑山城于架山。所谓架山。即民等所居八莒县界。而旧称介山岩者也。阁下其能记忆否。地据要冲。天险难升。制胜之形。甲于东方。而惟其高峯绝顶。人居四远。新城草创。生计甚难。若不设邑。无以实民。故今方伯李公。思其实城之策。请设旧邑于山城。原其本意。非谓便于大邱。而不便于星山也。何以言之。从星山至架山。仅八十里。从大邱至架山。殆六十里。自星山至架山者。亦一息而至焉。从大邱至架山者。亦一息而至焉。其间所争。不过二十里许。宁有形势之异。而轻重之殊哉。若必欲移邑于城中。则或以右邑之移左为重而有此举也。今者。既不移邑于山城。而使大邱府使。仍居其府。摠揽其事。则仍置星山。亦足办此。我国山城。不为不多。而皆使本官经理其事。不闻割其地而属之便近也。况不为便近者乎。然则朝廷之必令割属于大邱者。其意何居。呜呼。人情事势之不可相容。已陈于原䟽。不必更凟。姑举目前掣肘之事。一二陈焉。朝廷之合弊县于大邱者。岂非弊县物力弱小。不足以供山城之役。故欲使大邱分其役。以纾一分民力耶。今者邱之人。知其如斯。故摈我而不与。别置乡所。别捧官需。排作一邑于弊县。谓之曰我为我。尔为尔。我不为尔役。尔不为我役。凡事之干系尔县者。尔自为之。乡论归一。公帖已至。然则此实无倅之一邑也。朝廷合属之意。岂端使然哉。纵使邱人。待我以忠信。加我以好意。然且任县难堪之事。已验于傍近数邑矣。况今初头之约束。决非血气之可堪。其不至流离迁徒者。当几人矣。若曰星山隶于金乌。不可分力于架山。则民等抑又有说焉。星之为邑。八莒花园。实过其半。仓糓民兵。皆隶于架山。然则其将并割花园。而属之大邱乎。金乌则惟州四里属焉。而仓糓民兵。皆听于善山。虽在平时。星山则曾不干涉。此则阁下之所曾知也。岂可以此为辞。轻割千百年之封域。以属于不当属之地。而重失人和乎。如必不得以仍存。则别设一邑。以重关防。不犹愈于移属乎。然则朝廷之不准其请者。以其沿革为重耶。抑以本县物力残小。而瓜割傍邑为重耶。若以沿革为重。则属我大邱。独非沿革乎。若以瓜割傍邑为重。则弊县虽小。将五十里也。十坊居民。不下二千馀户。行用田赋。亦至三千馀结。官吏十五六口。奴婢定属。其数亦足。仓糓七千馀石。工匠数百名。比之傍近诸邑。不甚相悬。而且赖方伯血诚料理。衙舍已成。百具咸备。不须添补而可以为邑。不必劳民而可以设郡。固知朝廷之若是持难者。必不谙此间形势也。大凡天下之事。惟以身当之者。善为之谋。如使仍属而有难便之势。别设而有不堪之事。则民等虽甚无识。何敢为一时好胜之言。而自贻日后无竆之弊哉。噫。竆则斯滥者。人之常情。今民等之竆已极矣。请为滥言而无诛可乎。夫架山者星之地。而星之地隶于架山者。亦过大邱之全府。则星山之独不可为主镇者。何欤。星山既不得为主镇。而莒县未免沿革。则其不寘于城中。以实居民。以重关防者。亦何故欤。民等固知吾君与吾相。不欲贻弊于吾民。曲为吾民便宜之地。而失于三思。反毒吾民而不自觉也。不然则以吾君之圣吾相之贤。而夫何使我至于此极也。古之善为城者。惟以得人和为本。而今日此举。一何相反耶。夫强其不欲者。谓之失人和。从其所欲者。谓之得民志。今者莒之民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闻其属于大邱。无不扼腕慷慨。痛心疾首。则民情所在槩可见矣。阁下其不恻然而念之乎。大抵仍属星山则大幸也。无已则欲别设一邑。二者俱非难从。从之而民心定。则非得民志之一政乎。夫失人和而城不实。得民志而城以实。于斯二者。计将安定乎。伏惟阁下论道经邦。望系苍生一夫之不获。是实阁下之责。况不为一夫者乎。况不止不获者乎。又况曾为阁下之赤子者乎。伏愿阁下曲谅情势。细赐怜察。从长回启。俾脱涂炭。则民等庶几安居乐业。感戴鸿恩。居常而励忠信。临危而赴汤火矣。民等猥恃旧眷。干凟尊严。惟增惶恐。死罪死罪。

上枝乡约序

编辑

於乎。周礼亡而六行不劝。蓝田远而乡约不复。以至我东。则盖泯泯也。我宣庙大王大振教化。乡党州闾。无不修稧。而民俗归厚矣。若吾上枝则尤盛焉。一里中李氏同居者。殆将三四十员。而皆不出缌功之外。其所以睦之姻之任之恤之䂓之交之者。盖不待修稧。而无不各尽其诚。故我东之数厚族。必曰广陵之李。其亦盛矣哉。万历壬寅春。始修稧。以为婚丧相顾之䂓。实仿范文正义仓之式也。行之三十年。远近咸来则焉。十数年间。门运不幸。一时长老。相继沦没。而后属渐踈。诸子不肖。不独不能遵先世之厚义。并与案约而怠弃焉。宁不为可惧之甚哉。于是诸宗咸用奋发。更修旧约。不失乎先世之定䂓。略有所变通。以便于今日之势。玆岂非吾门之大幸欤。抑又有感焉。谨览前案。皆是祖行父属。而今零落已尽。当时之录于末端者。皆苍然为座上。追念感痛。盖无有不同者矣。后日子孙之视此案者。亦将犹今日之视旧案也。其忍不各尽其诚而遵守之哉。戊寅春。余自京师得暇。来省于上枝。于时三从叔司议公。为公事员。家兄别坐公。族弟千揔为有司。方新旧稧。而请序于余。谨掩涕而为之记。崇祯戊寅春正月下澣。中直大夫行艺文馆待教兼春秋馆记事官李道长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