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春秋说 (四库全书本)/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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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说卷二十七    宋 洪咨夔 撰定公上
  元年春王
  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嗣君不得正其始鲁盖有之矣而首年皆以正书公独无正何哉君位旷也夫正者王之所为天子班之诸侯禀之朝会庙谒出政布令于是乎用之所以谨人时之端严天道之奉也昭公薨太子衍废而公以介弟未入意如盖以君自处矣国无君而上卿自君行月正元日之礼天道失常人极失序圣人深惧焉故削其正以存万世纲常之理以遏乱臣贼子之萌况正者所以正不正也公不得正其始可不思所以正不正于其终夫子为大司寇齐人归疆摄行相事与闻国政鲁于是大治使久其用推所以正一国者正天下过化存神之妙范围曲成之功皆公之归矣奈何气卑而志偷纳于邪为易矫于正为难餂援立之私恩忘沮逼之大辱嗜欲动而精神昏便佞进而耳目乱女乐一受三日不朝邪长而正消前功隳矣其何以正季氏之不正哉此所以始于无正终于无冬
  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
  晋魏舒合诸侯之大夫于狄泉不以靖王城而以城成周齐高张后期宋仲几不受功盖窥其无靖乱定功之实意而敢于慢令也晋苟欲以仲几为戮天威咫尺请命而讨与列国共弃之岂不名正言顺而不请于王擅执于京师京师岂晋执人之地乎近在京师不请而执是无王也既执知其不可然后归于京师已晚矣故书执于京师不书归于京师以著其罪
  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干侯戊辰公即位
  即位不日而谨日志旷君位之久袭君位之亟也君薨而冢嫡立天地之常经古今之正义也太子衍在季氏乱大经废正义而欲外求君亦宜早定顾迁延至夏叔孙逆丧始以公子宋主社稷群臣之愿告子家丧及坏𬯎而宋先入正棺两楹而宋即位国无君者半年馀意如盖行君事矣太子不立公子不召意如身行人君之事与国无异辞莽浞之恶可动也而反复踌躇不敢动谓畏王法之诛耶京师之卑为己久畏同盟之讨耶诸国之柄皆下移畏国人之不我与耶民知有季氏不知有君殆非一日然则意如敢于擅废立不敢于攘大位果何所畏而然耶吾夫子讲道于洙泗之上无非为扶植纲常计卫以正名为先齐以君君臣臣为本季子然问由求告之以弑父与君亦不从季康子问杀无道就有道告之以焉用杀八佾之舞泰山之旅皆明斥而深谯之凛凛乎秋霜烈日之不可犯其所以戢乱臣贼子之萌不待春秋作而后见此意如所以睥睨大位久而不敢动也曹操垂涎汉鼎终其身不敢篡论者归之东都节义之力盖有见乎此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桓公薨于齐䘮至自齐自丙子至丁酉才兼旬干侯虽晋境其去鲁几何昭公䘮至乃阅三时之久季孙固无心乎归其䘮也䘮至逾月即葬其礼杀矣逐君而客死死又废其嫡旅䘮久不至至又薄其葬且欲沟绝墓兆而恶其谥意如罪通天矣方且夸示得意用立武宫故事立所不宜立之宫以伸祷赐之报欺天人而诬宗庙小人而无忌惮哉
  九月大雩
  立炀宫
  冬十月陨霜杀菽
  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稑禾麻菽麦菽之登其时也前是大雩为旱祷旱暵之馀毛泽俱尽而菽仅存其熟必晩又陨霜杀之民食何望乎季孙之恶通天而莫之讨怨讟勃郁乖盭薫蒸故民被旱霜相仍之祸
  二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
  秋楚人伐吴
  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
  诸侯之宫外门曰皋门朝门曰应门内有路门天子之宫加库雉观绵诗则诸侯无雉门明矣鲁有雉门又设两观僭也鲁之僭难于尽书春秋每因事而书灾始两观延燎雉门门阙所以出号令布典章季氏大恶未讨号令典章扫地矣故天示变以儆惧之人言不恤天灾不畏方加其度作而新之其心固以逐君为能僭上为常也异时夫子诛少正卯于两观之下使早执国政必有以处意如矣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晋至河乃复
  权臣钳制其君之术行乎一有举动之初则威约所及无不惟意之从推童牛之牿而反用之也公嗣立以来未尝一迹渉境上始朝于晋即拒其来使之㗳然䘮气而归大国有以恐于外则权臣易以制于内其范献子为季氏地欤吁昭公以见拒而不克立公又何所恃而立哉
  二月辛卯邾子穿卒
  夏四月
  秋葬邾庄公
  冬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㧞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陈侯吴卒
  三月公会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
  同盟平丘之后晋侯不会诸侯已二十馀年至是楚与吴越之争方拏刘文公志于攘夷尊夏而中兴周乘王室之定与晋协谋纠合十有八国为此会以图伐楚诸侯幸阔典之修而乐于相保无一人有异志自桓文迭伯以来未有如是之盛也然侵楚即还自是大会同遂绝笔其故何哉晋六卿嗜利自私植党角立定公弱不能制内忧方深何暇嗣伯之问是会刘子主之晋不得已从之故谋方合而随沮已殆之疾暂甦垂灭之灯强明其能久耶春秋谨录而详序之所以著伯业之终且悲刘文公有志而莫遂
  夏四月庚辰蔡公孙姓帅师灭沈以沈子嘉归杀之沈蕞尔国其去来何关诸夏之轻重晋以不会召陵使蔡伐之诸侯之会未旋轸蔡已灭沈执杀其君怙势作威倚法以削何其毒之烈也晋嗾獒而蔡假虎罪有归矣故书灭沈于会召陵盟皋鼬之间
  五月公及诸侯盟于皋鼬
  会于夷仪而同盟于重丘会于平丘而同盟于平丘会盟盖一事也召陵既会公又及诸侯盟于皋鼬是盟公志也公内受制于彊臣外见拒于大国凛然惧无以自立故因诸侯之会汲汲求为是盟以假重操心危矣夫君子正位居体不求为可重之道而欲倚人以为重人何能为我重哉
  𣏌伯成卒于会
  六月葬陈恵公
  公在会未至而会陈葬季孙专之也事无钜细皆其所专春秋特因事而见
  许迁于容城
  秋七月公至自会
  刘卷卒
  天之所兴则必为国而生贤天之所废亦必夺贤者以空其国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十有八国翕然响应虽沮于晋荀寅之取货侵楚即还使尚亡恙后举或可图也奈何天不祐周会至而卷卒矣因春秋录文公卒葬未尝不悲孔明之用心
  葬𣏌悼公
  楚人围蔡
  晋士鞅卫孔圉帅师伐鲜虞
  蔡以一裘故拘于楚者三年归而从晋于会灭沈于行楚于是肆忿以围之其势亟矣晋之救蔡宜若救焚拯溺之急乃与卫共伐鲜虞鲜虞何罪而屡伐哉避强而陵弱舎急而趋缓晋之无志于诸侯可知已
  葬刘文公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楚囊瓦出奔郑
  自下者人高之自后者人先之吴急蔡难惟蔡是以而春秋进之以子以其患难相救有中国之道也且以愧晋也凡师能左右之曰以吴方彊蔡能左右之何故盖掎鹿虽贵于共踣连鸡尤难以俱飞吴子身在军行而开阖进退一听于蔡怨深则报必惨势急则力自倍遂使蔡得以逞憾于楚而败其师虽蔡以吴实吴以蔡也世道溷浊士检凋䘮晋大夫如韩宣子范献子犹不免以贿自累而楚大夫之贿者如公子壬夫追舒及申皆以杀其身令尹子常之所闻也纵欲不惩嗜贿滋甚以求肃爽而止唐成公以求佩裘而止蔡昭侯蔡怨既深挟吴致死楚师告败且入郢矣知不能逃三公子之诛于是出奔于郑见利则趋不顾国仇见害则避不恤国祸为大臣而若此社稷何赖焉前书楚败绩后书吴入郢所以蔽囊瓦之罪严矣哉
  庚辰吴入郢
  鞭平王之尸妻昭王之母皆狄道也故吴以号举败楚则进而子之入郢则退而国之狂圣易念中外异书栽培倾覆皆其自取圣人之所以为天也凡师入国都如入𣏌入许入曹入滑皆以国见兹入不曰楚而曰郢楚不能国矣子囊遗言筑郢城囊瓦复増修以自固非无先事之备也而政以贿成刑以谗用贪功而甘受舒鸠人之诱忌能而不用沈尹戌之谋行之以修怨济之以不仁及国有难则去而违之大臣若此此吴所以长驱深入如渉无人之境城何足恃哉信乎无仁贤则国空虚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夏归粟于蔡
  救灾恤难与国之常今蔡受楚围鲁归之粟岂季平子为政果以周亟为心哉蔡为晋灭不会召陵之沈用吴败战于柏举之楚两大国所与气势翕赫故用是以结之不然忍于其君而不忍于与国之饥有是理乎
  于越入吴
  吴方入郢越已入吴螳螂捕蝉不知黄雀之在后也楚越吴之彊使非其自为牵制中国当益微矣然吴之入郢不称子楚为吴入不称楚越之入吴又以于越称之虽吴越自相攻中国之幸而封豕长蛇互吞迭噬圣人所深恶也
  六月丙申季孙意如卒
  卿大夫之卒著日其礼有加也仲遂负弑君之大恶而日卒意如负逐君之大恶亦日卒人君徳其援立之恩而厚送终之礼故谨录之况王法不行伯讨不加与盗跖脍人肝于太山而死于牖下均为天之未定圣人能无感于中乎
  秋七月壬子叔孙不敢卒
  冬晋士鞅帅师围鲜虞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郑㳺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许叔入许之后迁于叶又迁于白羽又迁于容城转徙流落之馀其存者几灭盖易尔然灭后十年复见于楚子围蔡之役虽灭即复矣屡灭屡复可信大岳之后所冯者厚按春秋之世许凡四迁鲁昭九年许又曽迁夷原文未及
  二月公侵郑公至自侵郑夏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避危而趋安者人臣择利之心好专而恶分者同列忌功之意鲁为晋侵郑以讨胥靡之役非无卿大夫可将而公自将盖晋命不可违郑亦非脆敌故以敌诿君不捷则晋怒归公捷则制胜由己择利而行也郑俘之献二卿偕往功不得而专焉亦足以知季仲相忌而不相下矣
  秋晋人执宋行人乐祁犂
  晋前执卫石买今执宋乐祁犂皆以行人书不失行人之职也祁犂聘于晋献杨楯于赵简子而不及范献子故见谗而执范赵固皆利于贿而楯为兵器二子方阴有相吞之志争尤急而怒尤烈也晋定公执与国之行人以快权臣之私忿不君可知矣
  冬城中城
  穀梁以为三家张公修城以自固公寄命虎口力安及此其实三家城之也阳虎专政欲去三桓而代之侵郑之役陷季桓子报币之行困孟懿子彼知不免于祸故自晋还即城此以自卫虎亦随盟公及三桓于周社盟国人于亳社诅于五父之衢盖我诈尔虞相防闲也
  季孙斯仲孙忌帅师围郓
  齐尝取郓以居昭公昭客死干侯郓为齐有故二子帅师围之未几齐以郓阳关来归阳虎乃居之以为政陪臣益彊乱由是起纪纲不立政事不修而急于取邑得马安知其非祸哉围郓之后斯屡疲民以逞皆何忌从臾之故忌去何以示贬微其辞若阙文然公羊以为讥二名二名多矣胡独于此讥之
  七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齐侯郑伯盟于咸
  齐人执卫行人北宫结以侵卫齐侯卫侯盟于沙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显未易图也况于伯乎凡伯之兴必有义举以激人心之趋非徒威所能济也盟鄟陵以来晏子以晋失诸侯相景公图嗣伯志非不锐而行非其道召陵之会不亲至又挟郑劫卫同为叛晋之盟国夏帅师伐我且先归郓以居阳虎使为内应岂义举乎此所以志大心劳而功愈邈
  大雩
  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九月大雩
  冬十月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齐公至自侵齐二月公侵齐三月公至自侵齐
  兵无常胜故胜不可狃公狃于侵郑之胜连月再侵齐皆自行而再告至春秋重为公危之季孙专鲁阳虎专季氏内难将起如燎之火不可遏而身去社稷远趋敌境一进无功遂至于再轻佻何如哉
  曹伯露卒
  夏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公会晋师于瓦公至自瓦
  齐伐我晋赵鞅士鞅荀寅救我未及境齐师去公进至卫地之瓦而会之鲁君会外大夫非一此独以会师见而不言所以会非讳之也志公举动之轻也一再侵齐翩然身往已犯危地矣晋政下移三卿皆有无君之志何有于我公以千乘之尊越竟造其军中不以礼会而以师会可不为之寒心乎凡此皆见圣人惓惓爱君之意
  秋七月戊辰陈侯柳卒
  晋赵鞅帅师侵郑遂侵卫
  葬曹靖公
  九月葬陈怀公
  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侵卫
  冬卫侯郑伯盟于曲濮
  天下有伯则诸侯依伯而立天下无伯则列国人自为守及同舟之势迫延燎之情危则相援相保以为安此郑卫所以合盟于曲濮也晋失嗣伯之道齐搂郑盟咸劫卫盟沙于是赵鞅有郑卫之侵鲁二子亦为晋侵卫二国方急宜成于晋而晋政多门内难将作有不足恃者乃自相保聚为此盟自是晋盟会绝不讲者二十馀年人心去晋不可以复收矣
  从祀先公盗窃宝玉大弓
  从祀先公盗窃宝玉大弓阳虎将去三桓顺祀先公而祈焉是一说也阳虎始以昭公之主从祀大庙以著季氏之罪取媚于国人又一说也然以陪臣专政肆为不道何暇于祈何待于取媚特以季孙家甲之众难于坐执因假先公之祀就拘于侍祠之时耳宝玉大弓皆祖庙之守藏每大祭则出而陈之既事藏之今祀先公悉陈于庭虎既拘季孙遂并劫弓玉而去莫之敢校然则从祀先公盗窃宝玉大弓虽二事实一事也夫去三桓则三家为虎有取国之宝器则鲁亦虎囊橐中物少须杀季孙于蒲圃次第而图之其志已暴白矣楚子问周鼎王莽取汉玺盗贼之谋大略相似圣人目击时事而略日月且不及季孙之执阳虎之窃是乃所谓危行言孙抑微其辞以存国体也














<经部,春秋类,洪氏春秋说>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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