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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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1692~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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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康熙三十一年(公元一六九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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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免朝鲜常贡。

先是,征准噶尔时,以火枪便利制胜,因立火器营,于是朝鲜国王进鸟铣三千杆。诏永免朝鲜黄金及青蓝红木棉等贡。

○甲戌康熙三十三年(公元一六九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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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遣使入贡。

时有二犯逃入俄罗斯,俄罗斯遣人送回,理藩院行文奖之,遂复遣使入贡。上阅其章奏,谕大学土曰:“鄂罗斯人材颇健,从古未通中国,距京师甚远。自嘉峪关行十一、二日至哈密,自哈密行十二、三日至吐鲁番,吐鲁番有五种部落,过吐鲁番即俄罗斯境。闻其国有二万馀里。汉张骞出使西域,或即彼处。史载霍去病曾出塞五千里,想或有之,今塞外尚有碑记可考。至外藩朝贡,虽属盛事,恐传至后世,未必不因此反生事端。总之,中国安宁,则外衅不作,故当以培养元气为根本要务耳。”

○丙子康熙三十五年(公元一六九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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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复亲征噶尔丹。噶尔丹遁走。

先是,噶尔丹自乌兰布通败遁后,仍侵掠我臣服之喀尔喀,且害我使人,而阴遣使诱内蒙古各部叛归己。上恐劳师袭逮,欲复致其来,一战覆之。因密谕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沙津,遣人伪许内应。噶尔丹果沿克鲁伦河而下,掠喀尔喀纳木札尔陀音,遂踞巴堕乌兰。因命安北将军伯费扬古为抚远大将军,从归化城进发;扬威将军觉罗舒恕、西安将军博济、振武将军孙思克等由镇彝取昆都伦一路,前后起程,皆为西路。将军萨布素统盛京,宁古塔、黑龙江,科尔沁兵,沿克鲁伦河进,为东路。上自统中路。

大兵出独石口,皆赴瀚海,约夹攻。沙碛不宜车,乃留大炮,驼载子母炮。每驻营,上亲抚土卒。行至滚诺尔,遇雪,从官及军土服物由车运者,及暮不至。时一等侍卫海清从,上命海清以驼载既至之内府帐房及食物柴炭分赐,令栖息举火。军土欢跃,如庆更生。上又谕曰:“马亦畏寒,其肥者犹可无恙,其瘦者或致冻毙,宜顺风驰二三里许,令人围绕之,使气息渐温,则无妨矣。可传谕聚知之。”

行至西巴尔台,闻有俄罗斯助虏之信,大学士伊桑阿力请回銮。上怒曰:“朕祭告天地宗庙出征,不见虏而返,何以对天下,且大军一退,则虏尽锐向西路,不其殆乎:。遂躬率兵前行,诸军以次进发,抵车鲁伦河。

上手绘阵图,指示方略,先遣使告以驾至。噶尔丹不信,登北孟纳兰山望,见御营黄幄龙纛,环以幔城,又外为网城,军容山立,大惊,拔营宵遁。因命领侍卫内大臣搜讨近地。上亲率前锋追之三日,至拖诺山而还。噶尔丹中途欲拒战,而泉奔不可止,沿途遗弃老弱、辎重、庐帐,器械无算。

上驻跸克勒河朔,而命领侍卫内大臣明珠尽运中路之粮以济西师。

△夏五月,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大破噶尔丹于昭莫多。

噶尔丹西走,适西路兵遇之。时我师度碛,士马饥疲,难驰击,费扬古谓非反客为主、以逸待劳不可,乃距敌三十里止营,遣前锋兵四百且战且却,诱之至昭莫多。遵上所授方略,皆下马步战,约闻角声始上马,而麾左右翼步骑先据小山,阵于东,馀沿土腊河北阵于西。将军孙思克以绿旗兵居中,据山顶临之。贼争山顶,锋甚锐。我兵据险俯击,弩铣迭发,藤脾继之,每进辄以拒马木列前自固。虏冒矢铣鏖斗,至暮不退。费扬古遥望虏阵后人马不动,察其妇女、驼畜,乃麾沿河伏骑,一横街入阵,一袭其辎重,山上军奋呼夹击,大败之,夜追三十里。比晓收军,斩数千级,降三千人,获马驼、牛羊,庐帐、器械无算。噶尔丹妻阿奴,颀皙敢战,披铜甲,佩弓矢,骑异兽似驼,精锐悉隶麾下,至是亦毙于炮。噶尔丹以数十骑遁。

△秋七月,命内阁、翰林院修《平定朔漠方略》。

时上因噶尔丹遁,逐之尽境而止,勒功于察罕拖诺山及昭莫多之山,班师凯旋。御史阮尔训疏言:“我皇上御极以来,如天覆育,罔不率俾,乃冥顽如噶尔丹,目外生成,致圣主赫怒,躬董六师,亲临朔漠,恩威远播,算无遗策。盖自启跸以迄回銮,往返一百日之内,跋涉五千里而遥,迅奏肤功,丕扬神武,为从古帝王所未有。请宣付史馆,敬述方略,勒成一书,布之中外,传示无穷。”诏下礼部、翰林。议如所请。是月,遂命内阁、翰林院等官修《平定朔漠方略》。

△秋九月,叶尔羌回酋阿布都实特来降。

噶尔丹当强盛时,攻破天山南路各城,尽灭元裔诸汗。(乾隆中荡平准部时,惟吐鲁番旧头目莽苏尔自喀喇沙尔来降,外此西域已无蒙古遣种。)其回教祖谟罕蓦德(一作摩哈麦,一作马哈麻,又称派罕巴尔)二十六世孙玛墨特,已于明季与兄弟分适各国,自墨德(一作墨克,古天方,即波斯)东腧葱岭,居喀什噶尔。(乾隆时霍集占兄弟虽诛,其先世和卓墓仍令回户管守,至今尚存。)子孙散处西域各城,人皆崇而奉之,亦各有长。时叶尔羌回教酋阿卜都里实持亦为噶尔丹质诸伊犁,至是,噶尔丹败,遂乘间率其子额尔克苏尔唐脱身来降。上赐银币,遣官送至哈密,仍归叶尔羌。

○丁丑康熙三十六年(公元一六九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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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命平北大将军马思哈、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征噶尔丹。车驾幸宁夏。

噶尔丹屡败后,精锐军资丧尽,回部、青海、哈萨克皆隔绝背叛,欲西归伊犁,则畏兄次子策妄阿拉布坦之逼;欲投俄罗斯,俄人拒不受。准部诸台吉络绎来降。噶尔丹穷蹙无计,乃遣使纳款行在,探朝廷意。诏数其罪,令亲身来降,仍许以喀尔喀恩例待之。而噶尔丹倔强,终不至。

至是,乃遣马思哈、费扬古分两路进兵。每路兵各三千,每兵二名从仆一人、马五匹,四兵合为一伍,带百日口粮前进。

车驾复幸宁夏,就近指授机宜。

△闰三月,噶尔丹自杀,部属皆来降,朔漠平。

时,车驾复自宁夏进驻白塔,噶尔丹左右亲信闻大兵将至,皆密款附。噶尔丹遣其子塞卜腾巴珠征粮哈密,为回人禽献。噶尔丹进退无地,至阿察阿穆塔台仰药死。其下丹济拉(一作其侄丹吉喇)以噶尔丹尸及其女锺齐海来归,馀众尽降。自是阿尔台山以东皆隶版图,拓喀尔喀西境千有馀里,而反喀尔喀于漠北,增编为五十五旗。

大臣请行庆贺礼,上曰:“噶尔丹之死乃天所助。昔喀尔喀穷蹙来归,不得不允其内附,噶尔丹假此构难,犯我边境,是以爰整其旅,为一劳永逸之计。我师所至,无水之地而灵泉涌出,不毛之土而庶草蕃芜,事悉称意。今西北永宁,其不致获咎者幸矣,宜先谢天。”

○戊寅康熙三十七年(公元一六九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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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减粤海关额税。

上谕大学土等:“广东海关收税人员搜括商船货物,概行征税,以致商船稀少,关税缺额,且海船亦有自外国来者,如此琐屑,甚觉菲体。著减额税银三万二百八十五两,著为令。”

△置定海榷关。英吉利来互市。

英吉利(粤东初称英圭黎,一作膺吃黎,或作谙厄利),欧罗巴洲强国。地本三岛,孤悬大西洋。迤东两岛相连,南英伦(一作英兰),国都伦敦(一作兰顿)在焉;北苏格兰(一作斯葛兰,一作斯哥西亚,又作师古泰)。迤西别岛日阿尔兰(一作爱伦岛,又作伊尔兰)。三岛各分数十小部,旁各有群岛。束界荷兰,南界法兰西海峡半日程,北至大北海,西至大西海。北极出地五十度至六十一度,经钱偏东一度至西十度有奇。都临但西河(一作坦米斯,一作达弥塞河),宫室壮丽,舟车辐辏,商货充初,工艺精巧,为欧罗巴一大都会。国有大书院以聚学徒,凡刑名、星历、医术、艺事各有师学,多藏书。文字用二十六字母,切字多,正字少,旁行斜上,谓之拉体纳书。向奉克力斯顿天主教,后改婆罗特士顿,为耶稣新教。人多长大,白肌,碧睛,发拳黄,故亦称为红毛。地产铜、铁、锡、煤、呢、羽。其珍产异种,多从商舶采自远洋。土虽腴而地狭人稠,岁以海舶移罪犯及穷民于荒岛,给资垦辟。又夺据各岛为藩属,如外大西洋之北亚墨利加洲,西南之亚非利加洲海滨,亚细亚洲之印度及各岛,与东南洋之阿塞尼亚洲(此洲在南极下,西人最后得之,为五大洲,即澳大利亚岛),凡数十处,逮者距数万里,皆立市埠,收贡税及种植,而以海舶联络之,故在西洋诸国,尤称雄富。

其国古为土番部落,后有北狄峨特族据之,汉时罗马渡海略定其地,属意大里者四百馀年。六朝时,峨特族卑勒敦据之,为据苏格兰之斯各多、比德斯两部所攻,求援于安各罗。安各罗亦峨特族,兵强地逼,因胁降之。后分为七,唐贞元中,有豪酋平七国为一。后大尼(即𪡏国)复据之。宋真宗时,英北族有酋曰威廉(一作给列尔美),请命罗马教皇,伐大尼,破之,遂王本国。嗣王显理第二,克伊琳大洲(即阿尔兰)。元至正中,并苏格兰国,旋分为二。明初国屡乱,以改尚西教(即耶稣新教)与西班牙相攻,胜之,势遂振。万历间,有女主卒无子,英人奉苏格兰王嗣位,二国合一,称英吉利。

古不通中国,至天启间始有闻,又未来华,故不见《明史》。顺治初,其王遇弑,嗣王强民习洋教(即天主旧教),不从,招荷兰王率兵至,荷兰王遂入即王位,是为威廉第五。自后国势益振。及台湾平,开海禁,设四榷关,浙海关在宁波,商船出入海港,往返百四十里,中多礁石,每回帆迳去。英吉利货船时往来澳门、厦门,复北泊舟山(即定海县)。宁波海关监督屡请移关定海县,部议未许。

至是,监督张圣诏以定海港澳阔深,水势乎缓,堪容番舶,亦通各省贸易,请捐建衙署,移开以便商船,当增税银万馀。诏可,乃于定海城外道头街西建红毛馆一区,以安置夹板船水梢人等。此英吉利商船来定海之始,然时虽通市,亦不能每岁来华也。

○己卯康熙三十八年(公元一六九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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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提督唐希顺克打箭炉。

打箭炉在四川西徼,明正土司所属,地高寒,因山马城,西通襄塘、巴塘,达西藏。时西陲多扰,提督唐希顺遣守备王允吉等率兵攻克之。以其地为番夷互市、通贡总汇,入藏驿路所经,因定界于中渡。

○庚辰康熙三十九年(公元一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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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遣使斋表至。

俄罗斯使臣斋表至京师,上谕大学士曰:“俄罗斯地方遥远,僻处西北海之隅,然甚诚敬,噶尔丹窘迫求救于彼,曾拒而不答。曩者遣人分画疆界,即献尼布楚地以东为界。尼布楚等处原系布拉忒吴郎海诸部落地,彼皆林居,以捕貂为业,人称为土中人,后俄罗斯强盛,并吞之,能遂献还,允当轸念也。”

○癸未康熙四十二年(公元一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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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济纳土尔扈特人来降。

土尔扈特种人在额济纳者,见朔漠尽平,亦相率来降。诏编置一旗,与阿拉山(即贺兰山)厄鲁特蒙古同游牧甘凉塞外。

○乙酉康熙四十四年(公元一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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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诏翰林院习外国文字。

时大学土等以俄罗斯贸易来使裔至原文翻译进呈,上阅之,谕曰:“此乃拉提诺、托多乌祖克、俄罗斯三种文也。外国文有三十六字母者,亦有三十字、五十字母者,朕交刺麻详考视之,其来源与中国同,但不分平上去声,而尚有入声,其两字合意甚明,中国平上去入四韵极精,两字合音不甚紧要,是以学之者少,渐至弃之。问翰林院四声无不知者,问两字合声则不能知。中国所有之字,外国尚知之,特不全耳。此后翰林院宜学习外国文字。”

○戊子康熙四十七年(公元一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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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免暹罗贡使货税。

暹罗国王森列照拍广拍马呼陆坤司由提邪菩埃遣陪臣入贡,诏贡使所携货物免征其税。

○己丑康熙四十八年(公元一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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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许商船由内洋贩米赴宁波、绍兴。

时浙江巡抚黄秉中疏言:“宁波、绍兴等处连岁歉收,米价腾贵,计惟招商可乎市价,而温台二府丰收米贱,格于出洋之禁,请许商民由内洋贩运,以济宁、绍。”从之。

○辛卯康熙五十年(公元一七一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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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尔扈特遣使入贡。

土尔扈特本厄鲁特四瓦刺部(一作卫拉,即瓦刺音转)之一,其游牧地曰雅尔(即今塔尔巴哈台),为元脱欢及也先裔,明季所部和鄂勒汗与邻部有衅,率其子书岱青等投俄罗斯。俄罗斯以其行国也,指里海额济勒河之南、图里雅(即普鲁社)东、哈萨克北无城郭地使之游牧。其旧地则辉特部居之。至和鄂勒曾孙阿玉奇,仍回旧部嗣汗,以女妻策妄。策妄离间其子散札布率万五千户来伊犁,尽没入之,而逐散札布,阿玉奇遂全部仍投俄罗斯。

至是,闻准噶尔败亡,遣使假道俄罗斯来贡。上欲悉其要领,旋遣兵部郎中图理琛等往报之,假道俄罗斯,经西悉毕尔及喀山两斯科。使臣过境,其边臣以察罕汗命,致礼饿,以兵护行。往返三载,以五十四年三月归,备记所经为《异域录》数万言,绘图呈览。其河道大者日色棱格河,日厄尔齐斯河,皆发源中国(色棱格河出漠北阿尔泰山东,额尔齐斯河出阿尔泰山西),流入北海。其近北海处,夏至无夜,冬至无昼。后俄罗斯人至,亦称其地去北极二十度以上,为北海,坚冰凝结,人不能至云。

○癸巳康熙五十二年(公元一七一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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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海盗程尚义降。

是月,上谕:“朕昨间投诚海贼程尚义,伊等出洋行劫,遇西洋船,惧其火器,不敢逼近,惟东洋船则掠其银米,亦不尽取,以此商船仍往来不绝。中国舆西洋,地方俱在赤道北四十度内。海洋行船,中国人多论更次(六十里为一更),西洋人多论度数。自彼国南行八十度,至大浪山,始复北行,入广东界,常六阅月,在海中不见一山。又自西洋至中国,有陆路可通,因隔俄罗斯诸国,行人不便,故皆从水路。俄罗斯距京都约万二千里。西洋及土儿虎特(即土尔扈特)地方,皆舆俄罗斯接界。俄罗斯倚土尔扈特马匹,土尔扈特助之大败雪西洋。又西去温多斯坦、布海儿、夜儿根等处,产棉制甲,四十层可敌浙江棉八十层,曾以鸟枪试验知之。又过哈密六百里,有吐鲁番,去雪山百馀里。其人昼伏,至夜始出耕种,地甚热而多石,日出时耕种辄热死。又哈萨克即古阳关地,其人性好斗,常结队以杀掳为事,人心亦智,若妇女被人掳去,必乘闲手刃其人而回。地亦热,草极肥盛,马皆汗血,所产苹果、葡萄、梨等物皆大而美。又西北回子种类极多,皆元后裔。又有一支在小西洋,约十万人,皆住帐房。惟北极下最寒,往时有人筑室而居,明年往观之,已无复存者,但见林间雪深数丈而已。昔人云,北海有积冰数百丈,信不诬也。”

○丁酉康熙五十六年(公元一七一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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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碣石镇总兵官陈昂请禁开堂传教。

初,严传天主教之禁,各省私设教堂未奉追毁,又以西人得自行其教,日久法弛,渐相煽惑。总兵官陈昂因言:“天主一教,设自西洋,今各省开堂聚泉,此辈居心叵测,目下广州城内外尤多,加以洋船所汇,同类招引,恐滋事端。乞循例严禁,毋使滋蔓。”从之。

○戊戌康熙五十七年(公元一七一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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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命皇子允撷为抚远大将军,屯青海。

征准噶尔也。先是,噶尔丹自杀,其下丹济拉以其尸并其女来归,其兄次子策妄阿拉布坦初逃居土鲁番,遣使乞降,已而乘隙收集伊犁,擞巹其尸以献。上以策妄方亲附,又其地辽远,费转输,遂画阿尔台山(即唐馀山)以西俾游牧。复成西域大部落,遂思并厄鲁特为一。杜尔伯特先已附之,于是追逐土尔扈特汗阿玉奇父子仍投俄罗斯,又赘和硕特汗拉藏之子丹衷于伊犁,而使木策零敦多上于先年秋潜兵由腾格里入西藏,袭杀拉藏污,遂自立为四部总汗。是月,又覆我将军额伦特、侍卫色楞援藏之师于喀 刺河。

上恐其左右凭陵,将不可制,于是命皇十四子允禵为抚远大将军,视师青海南北路,诸军皆从大将军取进止。旋起程,暂驻西宁。

△以杨琳为两广总督。

琳疏言:“西洋人开堂设教,其风来息,请循五十六年例再行禁止。”报可。

○己亥康熙五十八年(公元一七一九年)

△夏六月,永宁协副将岳锺琪抚定裹塘、巴塘。

四川打箭炉西三百馀里为裹塘,又西数百里为巴塘,皆通西藏、西宁、云南孔道,各有土司,旧属前藏。时笺零据藏,番酋多为所诱。大军将进讨,都统法喇令副将蛋锺琪领绿旗先抵裹塘。其酋目达哇等语不逊,锺琪乘其无备,擒送首逆七人,斩之。随宣诏抚谕,进收巴塘。令成都教谕杨世禄先招抚其酋,结果翁、布二人遂斋其土地户口册籍诣军降。

○庚子康熙五十九年(公元一七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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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诏大军护噶尔藏达赖刺麻赴西藏。

第五世罗卜藏达赖刺麻之卒也,其第巴(官名)桑结欲专国,不使班禅刺麻代持教,欲使众尊己,遂匿不发丧,唆噶尔丹,使覆喀尔喀。及噶尔丹败窜,又使其胡土克图济隆代为乞和,以诱我追师。及韶加诘责,始惶恐具奏,而立红教之伪刺麻,与策妄及拉藏汗交恶。拉藏诛桑结而立博直达山之刺麻为达赖。青海诸蒙古不之信,别以里塘之噶尔藏嘉穆错为真达赖,拥至西宁塔尔寺坐床。两部争议未决,策妄已遗策零敦多卜侵藏,袭杀拉藏汗,而禁其所立新刺麻。及覆我援藏之师,上乃封噶尔藏为宏法觉众第六辈达赖剌麻,赐册印,命平逆将军延信等自青海率满、汉兵,及诸蒙古汗王台吉等,送之入藏,命护军统领噶两弼为定西将军,率兵自打箭炉出,军容甚盛。

△免西洋人德克里罪。

初以妄行陈奏获罪,韶从宽禁锢,未几赦之。

△秋九月,大军入西藏,贼将策零敦多卜遁回伊犁,西藏乎。

大军既进,贼将敦多卜自拒中路,凡三袭我军,皆败走。将军噶尔弼自南路进至察木多(郎前藏),夺桥据险,欲俟中路兵偕进,恐期久粮乏,用副将岳锺琪计,即招土司前驱,集皮船以渡,直趋布达拉(即中藏)。分兵断贼饷道,沿途招降番目,传大小第巴、各庙刺麻宣示拯救至意。

时北路牵制之师将军富宁安、傅尔丹、祁里德等,亦分途进击准噶尔边境,降其宰桑,焚其积蓄,获牲畜万计。敦多卜无援应,又腹背受敌,遂大溃,由腾格里旧路(腾格里海在布达拉西北,其北岸大山有铁索桥之险,策零侵藏所经)窜还伊犁,得达者无几。

两军既会于藏,搜讨伪藏王达格咱、贼目蓝占巴及宰桑刺麻助逆者。诸蒙古汗王台吉遂拥新达赖登座。韶赐以土地人民,而取博克达刺麻归京师,以拉藏旧臣贝子康济鼐掌前藏,台吉颇罗鼐掌遥藏事。

盖自五世逢赖刺麻卒后(罗卜藏卒于康熙壬戌年),西陲扰乱三十馀年,至是始定。御制文纪事,勒石大招寺。(大招寺在布达拉之萨喇城,为西藏诸城之首寺,为唐公主所建,为驻藏大臣会诸贝子、大刺麻议事之所。)时将军有乘胜来年大举之请,因哲卜尊丹巴刺麻代策妄请罪,谕令白戢,暂停进兵。

西藏既定,于是遣理藩院主事胜住偕刺麻楚尔沁等,往图西徼外山川,以阿里西三百馀里之冈底斯为天下众山水之根,盖印葱岭南干(时回疆未收,故疑冈底斯即昆仑)。

○壬寅康熙六十一年(公元一七二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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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暹罗运米至,蠲其税。

时暹罗贡使言其地米甚饶裕,银二、三钱可买稻米一石,诏令分运米三十万石,售于闽、广、浙江,免收其税。

○癸卯雍正元年(公元一七二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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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西洋人于澳门。

闽浙总督觉罗满保奏称:“西洋人杂处内地,在各省起天主堂,邪教遍行,闻见渐淆,人心渐被煽惑。请将各省西洋人,除送京效力人员外,馀俱安置澳门,其天主堂改为公廨,误入其教严行禁饬。”奉谕:“远夷住居各省已历年所,今令其迁移,可给限半年,委官照看,毋使地方扰累、沿途劳苦。”

○甲辰雍正二年(公元一七二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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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奋威将军岳锺琪征叛酋罗卜藏丹津,破走之。青海平。

△青海在西宁府西,潴水七百馀里。(海中有二岛,不通舟楫,惟冰合可通,即古弱水。)西回疆,南卫藏,北玉关,袤延二千里。古西戎地,汉为鲜水诸羌,后为吐谷浑。唐末入吐番,始隶卫藏。崇佛教,明封番酋为禅师、园师,复并入套酋俺答。后元裔和硕特部(和硕特亦厄鲁特四部之一)固始汗自西域来据之,南并卫藏。国初崇德中,遣使自塞外通贡。顺治初,导达赖刺麻入觐受封,赐金册印。旋卒,有十子,一在套西,一在西藏,居青海者八部,叛服不常。及噶尔丹袭杀鄂齐图汗(固始汗兄子),青海和硕特诸台吉惧,稍内附。康熙中,驾幸宁夏,时宣谕八台吉皆入觐,诏封固始汗子达什巴图为亲王,馀授贝勒、贝子,公有差,为近潘。

及达什巴图子罗卜藏丹津袭爵,从大军定藏归,以唐古忒及青海旧皆和硕特属部,己为固始汗嫡孙,仍冀总长诸部,于元年夏诱诸部典盟,令复故号,而自号达赖浑台吉,以胁诸部,不从者加以兵。亲王察罕丹津遂内奔河州关外。又诱青海大刺麻察汗诺们汗使从己。诸番刺麻等同时骚动,寇掠西宁。诏侍郎常寿往谕,为所执。上乃命川陕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四川提督岳锺琪为奋威将军,讨之。

羹尧先分兵防其内犯,又守险扼其入藏及通准噶尔之路,遣诸将分攻,溃其党羽。各蒙古贝勒,贝子、公等多来归,降其胁从部落十馀万。

是年正月,锺琪进攻党贼刺麻,沿途焚其寨堡寺舍,斩馘六千,惟丹津负隅于柴木达(距西宁一千馀里)。羹尧请调兵四万,分四路进攻(西宁。松潘、甘州,布隆吉尔)。锺琪请乘春草未生,以精兵五千,马倍之,兼程持其不备。诏从锺琪策。

是月出师,先后歼殪其守险侦伺之贼,贼无哨探,乃蓐食街枚,宵行百六十里,黎明抵其帐。贼犹未起,仓皇大溃,丹津衣番妇衣、骑白驼遁。官军循河源西穷追至桑驼海,无路而返,而丹津已横越戈壁投准部矣。俘其母、妻、弟。妹,逆目,斩馘八万,降数万,掳获妩算,往返两月。

诏封羹尧一等公、锺琪三等公,勒碑太学。锺琪旋进剿当贼土番,于庄浪卫西山(即唐石堡城)禽斩大半。贼蹙乞降。又乘时勘定西宁番,奏仿土司设番日,隶厅卫,而增置大通,安西。河州、柳江各卫,改西宁卫为府,青海办事大臣驻节于此。迫缴诸番兵器及明国师印,敕限每寺刺麻毋过三百,辟青海地千馀里,分赐各蒙古。

△暹罗贡稻种、果树。

暹罗贡船内梢目、水手九十六人本中国人,贡使求免回籍,许之。

△夏六月,定来粤洋商船额数。

通政司右通政梁文科奏:“查香山县澳门地方,明季嘉靖间租与红毛居住,屡年来户口日增,居心未必善良,不可不严加防范,以杜隐忧。今宜设一弁员在澳门弹压,几外洋人往来贸易,不许久留,并不许内地奸民勾通为匪,则地方安静,庶不致有意外之虞。”奉旨:“交两广总督孔毓珣详细访询筹计,妥确以闻。”

毓陶回奏:“臣查其地原有香山协把总一员,带兵五十名防守,又澳门内旱路十馀里,地名前山寨,设有城池,关门,不容西洋人擅入内地,现有都司,守备领兵驻防,四面妥设炮台控制,是原有官兵弹压,惟严饬用心巡查,无庸另议安设矣。惟是康熙五十六年定例,禁止南洋不许中国人贸易,澳门因系夷人不禁,独占共利,近年每从外国买造船只,驾回贸易,船只日多,恐致滋事。臣拟查共砚古船又,仍听贸易,定为额数,朽壤准修,此后不许添置,以杜其逐岁增多之势。至外国洋船每年来中国贸易者,俱泊省城黄埔地方,听粤海关征税查货,并不到澳门湾泊。”报可。

△秋九月,山东巡抚陈世倌请禁回教,不许。

东抚陈世倌疏言:“左道惑民,律有严禁。如回教不敬天地,不祀神只,另立宗主,自为岁年,党羽众盛,济恶害民,请概令出教,毁共礼拜寺。”上谕: “此种回教原无一可取,但共来已久,且彼教亦不为中土所崇尚,率皆鄙薄之,即彼教中稍有知识,亦似有不得已之情,从无乎人人共教门之理,则彼所谓教者,亦止此数,非蔓延难量之事。至彼之礼拜寺、回回堂,亦惟彼类中敬奉而已,何能惑众?朕令汝等严禁眩幻骇人动众之事,如僧,道,回回,刺麻等,共来已久,今无故欲一时改革禁除,不但不能,徒滋纷扰,有是治理乎?未知汝具何意见也。”

△冬十月,安置西洋人于广州。

时,上谕孔毓珣:“如西洋人之安插,亦未甚妥。外来之洋船发放,尤属不当。今命尔总督其地,其尽心竭力,一一料理。”毓殉奏称:“杏各省居住西洋人,先经闽浙督臣满保题准,有通晓技艺愿赴京劾力者送京,此外一栅送赴澳门安插,嗣经西洋人截进贤等奏恳宽免逐回澳门,发臣等查议。臣思西洋人在中国,未闻犯法生事,于吏治民生原无大害,然历法、算法各技艺,民间俱无,所用别为一教,原非中国圣人之道,愚民轻信误听,究非长远之计。经臣议,将各省送到之西洋人,暂令在广州省城天主堂居住,不许出外行教,亦不许百姓入教,遇有各本国洋船到粤,陆续搭回,此外各府州县天主堂,尽行改为公所,不许潜往居住,业会同将军、抚、提诸臣具题。其澳门居住之西洋人,与行教之西洋人不同,居住二百年,口久人聚,无地可驱,守法纳税,亦称良善。惟伊等贩洋船只每从外国造驾回粤,连前共二十五只,恐将来船只日多,呼引族类来此谋利,则人数益众。臣拟将现存船只编列字号,作为定数,不许添造,并不许再带外国之人容留居住,亦经具疏请旨。此安插两种西洋人,是否妥协,伏候圣裁。再,外来洋船向俱泊于近省黄埔地方,来回输纳关税。臣思外洋远来贸易,宜使其怀德畏威,臣飭令洋船到日,止许正商数人与行客公平交易,其馀水手人等俱在船上等候,不得登岸行走,拨兵防卫看守,定于十一、十二两月内,乘风信便利,将银贷交清,遣令回国,则关税有益而远人感慕,亦不致别生事端矣。”

奉谕:“朕于西洋教法,原无深恶痛绝之处,但念于我中国圣人之道无甚裨益,不过聊从众议耳。尔其详加酌量,若果无害,则异域远人自应一切从宽。尔或不达朕意,绳之过严,则又不是矣!”

○乙巳雍正三年(公元一七二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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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诏安辑台湾降番。

先是,福建巡抚黄国材于二年十一月疏报,台湾凤山县南路山前生番历历等五社、北路山后生番八里冈等六十五社、诸罗县北路山前生番本禄等四社男妇五千七百九十九名口归化。至是,续报台湾彰化县内山巴老远、麻著、狮子头等社生番男妇八百五十一名口归化。寻奉上谕:“生番野性难驯,全在地方文武官弁安戢得法,封疆大吏当严饬属员施思布教,令其心悦诚服,永无变更,方不愧柔远之道。”

△秋八月,西洋教化王遣使入贡。

时教化王伯纳地哆遣使臣噶达都易德丰表贡方物,使还,赐谕曰:“览王奏并进贡方物,具见悃诚。我圣祖仁皇帝怙冒万方,无远弗届,龙驭升遐,中外臣民悲思永慕。朕缵承大统,勉思绍述前徽。教化王地处极远,特遣使臣裔章陈奏,感先帝之垂恩,祝朕躬之衍庆,周详恳至,词意虔恭,朕心嘉慰。使臣远来,朕已加礼优待。至西洋寓居中国之人,朕以万物一体为怀,时时教以谨饬安静,果能慎守法度,行止无亏,朕自推爱抚恤。兹因尔使臣归国,特颁斯敕,并赐妆段、锦段、大段六十匹,次段四十匹,王其领受,悉朕倦倦之意。”

△秋九月,禁民入番船。

本年六、七月间,粤东到英吉利洋船三、法兰西洋船一,皆裁黑铅、番钱、羽缎、哆罗哔叽诸货,又续到嗬沙国、咖喇吧国、吗吧喇斯国洋船,英吉利洋船,皆裁胡椒、檀香、苏木、黑铅,停泊黄埔。总督孔毓殉奏请委员弹压稽查,不许内地闲杂人等擅入夷船生事,并严饬牙行公平交易,务在年内乘风信尽令开发归国。

奉旨:“严加约束,不可宽纵。”

○丁未雍正五年(公元一七二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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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禄入贡。

禄国在南洋小吕宋群岛西南、婆罗洲东北,地当赤道下,三岛相连,岛甚渺小,惟兼有婆罗洲东北隅地。由厦门往,水程百一十更。产明珠、玳瑁、苏木、降香、藤条、鹦鹉。户口颇繁,而民食不足。本巫来由绕阿番族,勇悍善斗,民多习为海盗,地娆瘠,食不足,耀于别岛。厦门商船至苏禄,水程百二十更。国有东、西、峒三王,明永乐中并率妻子来朝,后并为一。西班牙既据吕宋,再以兵攻苏禄,反为所败。

是年,其王遗使至闽,贡方物,并求内附。上以其险远,不许。

△春三月,开闽省海禁。

闽督高其倬疏言:“福、兴、漳、泉、汀五府,地狭人稠,自平定台湾以来,生齿日繁,山林斥卤悉成村落,无田可耕,流为盗贼势所不免。臣再四思维,惟广开其谋生之路。如开洋一途,前经严禁,但察富者为船主、商人,贫者为头舵、水手,一船几及百人,其本身既不食本地米粮,又得沾馀利归养家属。若虑盗米出洋,则外洋皆产米;虑透消息,则今广东船许出外国,岂福建独虞泄漏?虑私贩船料,则中国船小,不足资彼之用。似开洋于地方有益,请弛其禁。”寻下廷议,行。

△夏四月,葡萄牙入贡。

葡萄牙即布路亚(一作博尔都噶亚,一作波耳都欺),欧罗巴极西小国。北界西班牙(即大吕宋,一名日斯巴尼亚),西南临大西洋。北极出地三十七度至四十二度,英才偏西九度至十二度。国有三大江,皆源自西班牙。有二学,欧罗巴高材多出其中。土产果实、丝绵,善酿葡萄酒。其地古名卢西逵尼,本西班牙西境,后为回国所并三百馀年。宋绍圣时,西班牙恢复故土,有臣曰英黎给,将兵有功,王妻以女,以卢西达尼数城封之。其子袭位,攻破回部,拓地渐广,国人奉以为王,是为葡萄开国之祖。后与西班牙并立。明嘉靖间,有贤王以马努以利,能立法制,称极治。至孙英黎吉,当万历八年,阿非利加洲回部来侵,战没无子,国仍为西班牙所并,隶者六十年。西政贪残,葡人起兵逐守者,复立故王支属,与西构兵二十馀年,赖英吉利起兵助之,国乃仅存。

先是,欧罗巴诸国元代以前罕通别土。葡人精天文、历算,用仪器测量星日躔次度数,知水陆方向远近,弘治间,国王遣善操舟者驾巨舰望南驶行,循阿非利加西洲之西沿海,越赤道下,透大浪山(郎吸朴)东北行,历阿非利加东境,抵五印度国。复东驶至麻六甲,又从苏门答腊、噶罗巴海峡遍历东南洋诸岛,所至辄留葡人立新埔。

正德十一年,先后至中国舟山、宁波、泉州。隆庆初,至广东香山县濠镜(即澳门),请隙地建屋,岁纳租银五百两。时上方珍玩皆中涓取办于粤,当事利其居积宝货,便供给,总督林富代为请,葡人遂筑楼馆、营埠市于澳,是为欧罗巴通市粤束之始。后西班牙、荷兰、法兰西、英吉利诸国相继东来,争辟新埠,葡亦建藩部于南亚墨利加洲。嗣因国内乱,其小西洋、东南洋各埠咸被诸国侵夺,仅馀澳门为诸国东来之逆旅。

万历初,意大里人利玛窦来华,士大夫方典讲求历法,葡人亦以能治历闻。朝议改用新法,亦居其人于澳门,故粤人称居澳者为大西洋。

其国终明代未尝朝贡,至是,遣使臣麦德乐表贡方物抵粤。巡抚杨文干遣员伴送至京。召见赐宴,于常卖特赐人参、缎匹、瓷漆器、纸墨、字画、绢、镫、扇、香囊诸珍,加赏使臣。旋命御史常保住伴送至澳,遣归国。麦德乐在澳天主堂率洋商诵经行礼,恭祝圣寿。

△议入天主教乌尔陈等罪。

时,已革宗室贝勒苏努子乌尔陈、苏尔金、库尔陈以结党乱玫后私人天主教,廷议请印正法。奉上谕:“乌尔陈等不遵满洲正道,崇奉西洋之教。朕令伊等悛改,遣王大臣等分晰开导,乃伊等固执不愿悛改,如此昏庸无知,与禽兽奚别?何必加以诛戮:乌尔陈等非力能摇动政事、断不可姑容于世者可比,此等人正法与否并无关系。今王大臣等因苏努父子从前所行大逆不道,请将乌尔陈等即行正法,所奏虽是,但朕从前已将伊等之罪暂行宽宥,今复将伊等正法,西洋人不知其故,必以为伊等因入西洋教被戮,转使伊等名闻于西洋。著将乌尔陈等交与步军统领阿齐图,择一地方牢固锁禁,俾得穷究西洋道理。如知西洋敬天之教,自然在朕前奏请改过也。”

△宣谕释、道、天主等教同异。

佛诞之日,适与西洋国使臣表贺事相值,上因谕廷臣云:“向来僧、道家极口诋毁西洋教,西洋人又极诋佛、道之非,互相讪谤,指为矣谒,此皆以同乎己者为正道,异乎己者为矣谒,非圣人所谓矣谒也。孔子曰:‘攻乎矣谒,斯害也已。’孔子岂以异乎己者概斥之为矣谒乎,凡中外所设之教,用之不以共正,而为世道人心之害者,皆矣谒也。如西洋人崇尚天主,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故日万物本乎天,此郎主宰也。自古有不知敬天之人、不敬天之教乎,如西洋之敬天,有何异乎,若曰天转世化人身,以救度世,此荒诞之词,乃借天之名以蛊惑狂愚率从其教耳,此则西洋之矣谒也。朕意西洋立教之初,其人为本国所敬信,或者尊之如天。倘谓立教之人居然自称为天主,此理之所无也。释氏以清净无为为本,明心见性为功,若必弃置伦常、同归寂灭,更妄谈祸福、煽惑凡庸,借口空门,潜藏奸宄,此佛教中之矣谒也。儒者守先王之道,读圣贤之书,庶民奉为坊表,倘以诗书为弋取功名之具,科目为广通声气之途,或逞流言邪说以动人听辟?或工艳曲淫词以荡人心志,此则儒中之矣谒也。凡中外设教之意,未有不以忠君、孝亲、奖善、惩恶、戒淫杀、明己性、端人品为本。其创设之人自非凡夫俗子,必有可取,方能令人久久奉行。至末学后人,敷衍支离而生种种无理谬说,遂成矣谒矣:彼西洋之教不必行于中国,中国之教岂能行于西洋,如苏努之子乌尔陈等愚昧不法之辈,背祖宗,违朝廷,甘蹈刑戮而不恤,岂不怪乎,西洋天主化身之说,尤为诞幻。天主既司令于冥冥之中,又何必托体于人世?若云奉天主者郎为天主后身,则服尧服、诵尧言者皆尧之后身乎,此则悖理谬妄之甚者也:西洋人精于历法,国家用之。且其国王慕义抒诚,虔修职贡,数十年来海洋宁谧,其善不可泯。蒙古之尊信佛教,惟言是从,故欲约束蒙古,则刺麻之教亦不轻弃。而不知者辄妄生疑议,乃浅近狭小之见也。总之,人心不公,见理不明,以同己为是,异己为非,互相诽讥,几同仇敌,不知人品类不齐,习尚不一,不能强异,亦不能强同,且各有长短,惟存其长而弃其短,知其短而不昧所长,则彼此可以相安,方得圣帝明王明通公溥之道,而成太和之宇宙矣!”

△六月,禁内地民久留外洋。

先是,康熙末,以噶罗巴及吕宋皆红毛西洋泊船之所,藏匿盗贼甚多,内地民希图获利,往往留在彼处,有旨交廷臣议,准其附洋船带回内地。至是,奉谕云:“圣祖仁皇帝绥靖海疆,且不忍内地之民转徙异地,实仁育义教之盛心。但数年来附洋船回者甚少,朕思此等贸易外洋,多系不安本分之人,若听其去来任意,不论年月久远,伊等益无顾忌,轻去其乡,而飘流外国者益众矣。嗣后应定限期,若逾限不回,是其人甘心流移外方,无可悯惜,朕意不许令其复回内地,如此则贸易之人不敢稽迟在外矣!”

△秋九月,与俄罗斯订《恰克图互市界约》。

俄罗斯察罕汗卒后,其妃代临朝,为叩肯汗,遣使臣萨瓦暨俄官伊立礼与我理藩院尚书图礼善、喀尔喀亲王策凌,在恰克图议定喀尔喀北界。自楚库河以西,沿布尔固特依山,至博移沙岭(咸丰八年《中俄和约》载有雍正六年所立沙宾达巴哈之界碑,当即此地),为两国边境,而互市于恰克图。议定,陈兵鸣炮,谢天立誓。(库伦档案载,雍正五年七月十五日两国大臣议定,由恰克图、鄂尔怀图两处中间界址所立之鄂博起,横至西边鄂尔怀图,色楞格河起至沙毕边岭,共立鄂博二十四处。由布尔固特依山南巴彦梁起,至东边额尔古纳河源之阿巴哈依图山分界,共立鄂博四十八处。后嘉怯邺十三年会勘一次,有手具地图存案。)

△定俄人来京就学额数。

俄罗斯国界近大西洋者崇天主教,其南境近哈萨克者崇回教,其东境近蒙古者崇佛教。康熙间,尝遣人至中国学刺麻经典,以绥东方之众,并遣子弟人国子监,习满、汉语言文字,居旧会同馆,派满洲助教一人、汉助教一人教习之。至是,定俄人来学刺麻者额数六人,学生额数四人,十年更代为例。

△冬十月,平台湾叛番。

高其倬疏报:“台湾水连沙等社凶番,自康熙六十年朱一贵作乱后,不纳赋饷,肆行劫掠。臣令台厦道吴昌祚等串弁兵。番壮分路裹粮进剿,擒首恶骨宗等,各社相继归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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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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