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清稗类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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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俟斋卖画为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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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枋字昭法,别字俟斋,长洲人。父忠节公汧,明崇祯戊辰进士,官少詹事,乞病归。乙亥六月,苏州破,正衣冠投虎邱桥下死。俟斋弱冠举崇祯壬午乡试。忠节将殉国,号泣欲从死,忠节曰:“吾不可以不死,若长为农夫以没世,可也。”自是隐居终其身,与宣城沈寿民、嘉兴巢鸣盛称海内三遗民。书宗孙过庭,画宗巨然,间法倪、黄。自署秦馀山人。得其遗墨者,视如拱璧。然贫甚,南岳僧洪储时周之,曰:“此世外清净食也。”尝绝粮数日,黄九烟造访,出手中画扇,使童鬻于市,无售者,则曰:“黄九烟诗画也。”乃得银数钱归。而俟斋及九烟皆怒,以为泄九烟名,趣返其值。豢一驴,甚驯,通人意,日用有所需,则以所作之画卷,置簏于驴背,遣之。驴独行,及城门而止,见者争趋之,曰:“高士驴至矣。”亟取卷,以日用所需物如其指,备而纳诸簏,以为常。康熙甲戌,卒于天平山麓之涧上草堂,时年七十三。

方密之不臣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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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以智字密之,为明末四公子之一,学者私谥曰文忠先生。明崇祯庚辰翰林。甲申,为睿亲王所得,胁之降,不屈,释之。逾年,桂王立于湖南,与瞿式耜并征,将以为东阁大学士,亦不赴。旋遁为僧,隐居桐城之浮山,自号浮山愚者,又称无可道人。不臣不叛,不降不辱,殆古伯夷、叔齐之流亚欤!密之于书无不读,学兼汉、宋,旁及诸子百家,天算、舆地、方伎、杂艺无不通贯,著书凡百二十种。

敬一主人读书毉巫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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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一主人高塞,太宗七子也,封镇国公,世居盛京。善文翰,诗多清警,隐毉巫闾山,读书其间。常熟孙赤崖旸以事戍吉林,主人留之数载,遇赦始归。

黄梨洲凭几双肘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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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馀姚黄梨洲入国朝而隐,尝坐雪交亭,不知日之晚,倦则出门行塍亩间,已复就坐。如是而日而月而岁,其所凭之几,双肘隐然。庆吊吉凶之礼尽废,一女嫁城中,终岁不与往来,一女三年在越,涕泣求归宁,问之不答。黄尝曰:“自北兵南下,悬书购余者二,应捕者一,守围城者一,以谋反告讦者二三,绝气沙𫮃者一昼夜,可谓濒于十死者矣。李斯将腰斩,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陆机临死叹曰:‘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吾死而不死,则今日者,是复得牵黄犬出上蔡东门,复闻华亭鹤唳之日也。以李斯、陆机所不能得之日,亦已幸矣。不自爱惜,而费之于庆吊吉凶之间,九原可作,李斯、陆机其不以为吾为怪乎?”

余若水不出城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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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若水,会稽人。明末画江之役,补礼部主事,迁郎中。事去,逃之山中,郡县逼之出见,乃舆疾城南,以死拒。久之,事得解。所居仅草屋三间,不蔽风雨,以鳖甲承漏。聚村童五六人,授以《三字经》。卧榻之下,牛宫鸡桀,无下足处。晨则秉耒出,与老农杂作。同年生王天锡为海防道,欲与话旧,以疾辞。天锡披帷直入,拥衾不起,曰:“不幸有狗马疾,不得与故人为礼。”天锡执手劳苦,出门未数武,则已与其婢担粪灌园矣。天锡遥望见之,叹息去。冬夏一皂帽,虽至昵者,不见其科头。尝慨世路偪仄,遂疑荀卿性恶之说为确,至欲著论以非孟。康熙己酉十月卒,年六十有五,盖二十有四年不出城南一步也。疾革,黄梨洲造其榻前,欲为切脉。笑曰:“某祈死二十年以前,反祈生二十年以后乎?”梨洲泫然而别。

顾祖禹不愿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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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干学修《一统志》,设局于吨山,辟四方知名之士以为辅。无锡顾处士祖禹精地理学,固延之,三聘乃往。书成,将列名以上,处士不可,至欲投死阶石,始已。或谓处士尝游耿精忠幕,干以策,不用,乃去。

申凫盟无干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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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凫盟名涵光,明遗民也。自见苏门孙夏峰后,大书于门曰:“真理学从五伦做起,大文章自六经得来。”又题书室曰:“学古之志未衰,每日必拥书早起;干世之心已绝,无夕不饮酒高歌。”

张覆舆闭户绝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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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年张覆舆,明诸生,与申凫盟同学齐名。崇祯甲申后得狂疾,筑土室村外,闭户绝人迹,穴而进食。岁时一出拜母,虽妻子不见也。入夜时有泣声。

郭大临窜身黄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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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熟郭孝廉大临,任侠尚气,明亡后,即窜身黄冠,遍走江湖,欲得奇才剑客而友之,卒无所遇。顺治辛丑,馀姚黄太冲读书双瀑寺。双瀑在万山中,人迹殆绝,大临忽走访。太冲问何以知之,笑不答。问奚自,曰:“甬上也。”

何稚元叔侄同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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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稚元名蔚文,浪穹人。五岁读书,过目不忘,九岁能诗文。有大志。会明亡,屡有所谋,不就,遂与兄星文辈隐遁宁湖。家贫,四壁萧然,咏歌自适,间为词曲书画,以发其怨愤之情。巡抚袁懋功闻其贤,征之。谢曰:“吾家世受明恩,愿以布衣终。”时人称其有陶靖节之遗风。著有《浪楂诗集、文稿》。年七十三岁而卒。从子素珩,字尚白,读书有得,无意进取,与蔚文同隐于宁湖,自号茈碧渔家。【浪穹别名茈湖。】往来乘小舟,以琴樽自随,出入烟波中,其高风亦不减于蔚文也。

八大山人以哑字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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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大山人者,即朱耷,明宗室也。为诸生,世居南昌。弱冠明亡,弃家遁奉新山中,祝发为僧,住山二十年。临川令胡亦堂闻其名,延之官舍。居年馀,意忽忽不自得,遂发狂疾,忽大笑,忽痛哭竟日。一夕,裂其浮屠服,焚之,还走会城,独身佯狂市肆间。尝戴布帽,曳长领袍,履穿踵决,拂袖蹁跹行,市中儿随观哗笑,人莫识也。犹子某留止其家,久之,疾良已。

  山人工书法,行楷学大令、鲁公,狂草颇怪伟,亦喜画水墨芭蕉、怪石、、花竹及芦雁、汀凫,翛然无俗韵,人争宝之。饮酒不能尽二升,乃喜饮。贫士或市人屠沽邀之饮,辄往,往饮辄醉,醉后墨渖淋漓,不甚自爱惜。数往城外僧舍,雏僧争嬲之索画,至牵袂捉衿,不拒也。戚友馈遗之,亦不辞。贵显人欲以数金易一石,不可得。或持绫绢至,直受之,举怀素语,谓将以为袜。以故贵显人求书画,乃反从贫士山僧屠沽儿购之。一日,忽大书“哑”字署其门,自是对人不交一言。然善笑,而喜饮益甚。或招之饮,则缩项抚掌,笑声哑哑然。又喜为藏钩拇阵之戏,赌酒胜,则笑哑哑,数负,则拳胜者背,笑愈哑哑不可止。醉则往往泣下。

郑孙段傅为四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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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郑大元,偕孙縡、段樵、傅山隐沁源山中。旋归柳峪,授徒自给,友一驼一哑一聋,号四废,不知所终。傅有赠大元诗云:“伯阳云愧汝,一饭不曾尝。节苦甘沟壑,蒙亨小学堂。三人伤独在,四废寄情狂。手植芳椒老,辛红满夕阳。”又题墓碣云:“柳峪似谷口,姓还同子真。上京名不振,伦拟德弥尊。白日无朋友,黄泉有段孙。心期长夜合,抵掌论乾坤。”

李潜夫不受人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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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都魏叔子尝游杭州,过嘉兴,访李潜夫。潜夫方绝粮,叔子探囊,得银五钱,为之买米。因作书与周青士,属其集知交数人,月为潜夫给盘餐。青士曰:“君意良厚,但李君不肯受人馈,君力不能,听其饿死可也。”

杜于皇四壁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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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初,杜于皇濬隐居鸡鸣山下,足迹不入城市,四壁萧然,炊烟常绝。偶有远友过之,欲供一饭而无所措,以案头《叶龙泉集》易炊。食顷,口占一绝,有“看君咀嚼叶龙泉”句。有人询以近状,答书云:“昔日之贫,以不举火为奇;今日之贫,以举火为奇,此其别耳。”

谢南衡遇大宁洞黄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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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南衡者,武昌人,本姓朱。尝游黔、蜀间,至大宁洞,洞有黄冠,兀坐如枯树,问之不答,试手触其冠,应手堕地为灰。旁有一印,文曰“大宁巡简司”。盖此人明世为是官,鼎革后避地修真于此,坐化,印故所佩,虽入定,未尝舍也。洞深处石壁,有罗念庵题一绝云:“海门千丈浪如山,一转千年瞬息间。洞里闻雷催雨急,作龙争似作鱼闲。”道流谓为念庵住静处,不可知也。

汪魏美为三高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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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汪沨字魏美,尝举明崇祯己卯乡试。娶钱飞卿之女,盛佣入门,诫之,乃屏侍婢,躬操作。明亡,弃科举,姻党欲强之试礼部,出千金视其妻,俾劝驾。妻曰:“吾夫子不可劝,吾亦不屑受此金也。”嗣因兵乱奉母入天台。海上师起,群盗满山谷,始反钱塘,居北郭外。室如悬罄,处之晏如。当是时,湖上有三高士之目,汪其一也。当事皆重之,监司卢高尤下士,一日,遇之于僧舍,问汪孝廉何在,汪应曰:“适在此,今已去矣。”卢怅然,不知应者即汪也。卢尝遣人通殷勤于三高士,约置酒湖船,以世外礼相见。其二人幅巾抗礼,卢相得甚欢,惟以汪不至为恨事。已知其在孤山,放船就之,终排墙遁去。

孙豹人隐居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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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原孙豹人隐居扬州,僦居董相祠,扃户读书。身长八尺,庞眉广额,衣冠甚伟。初与尤悔庵未识面。一日,悔庵宴集某处,豹人甫入门,悔庵即离坐起迎曰:“此孙先生也,余固识之。”相与大笑。冕年筑室数楹,题曰溉园,烹鱼釜鬵,隐然寓“匪风”之痛也。尝游焦山,中流遇大风,舟中人失色震恐,豹人独扣舷歌曰:“风起中流浪打舷,秦人失色海云边。也知赋命原穷薄,尚欲西归太华眠。”

邵得游游山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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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亡,馀姚邵得鲁,名以实,欲死之,以母老不果,遂祝发为头陀,狂走,入雪窦山中。妙高台僧道岩者,故鄞广文张廷宾,亦姚产,而沈史讲会中人也,乃依之,苦身力,不与人接。鄞故都御史高斗枢物色得之,曰:“异人也。”遣二弟从之游。周囊云亦以僧服居白坑,时时过从;寻以省母,返居潭上园。

  黄泽望志节夙与邵近,至是,居园中,夜共读谢皋羽游录而慕之,曰:“方今豺虎满天下,五岳之志不可期矣,四明二百八十峰,近在卧榻,宜峰峰有吾两人屐齿也。”于是始遍走山中。然山寨方不靖,所在多逻卒,而黄、邵衣冠奇古,频遭诘难,不以为苦。亡何入绝谷,不知所向,方茫然求故道,不可得。俄而峰回路转,松竹梧桐甚盛,有鸡犬声,辄就之。茅舍一椽,中有幅巾者出,问客何来,则语之以里宅。笑曰:“吾亦姚人,避世居此,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乃止宿,则告曰:“是为石屋山。仆为故孙公硕肤监军,孙死海上,吾无所依,来此山中,遂与人世绝。”因相顾叹曰:“是真桃源矣。”黄尝曰:“得鲁自明崇祯甲申后,辅颊间无日不有泪痕,其稍稍开口笑者,游山耳。”未几黄卒,邵无所依,自是益卞急,弃家投四明山之杨庵。时尚有一妾,邵去,亦为尼于庵中。每日晨昏,各上堂礼佛,此外,虽茗粥不相通。久之,皆卒于庵。

周唯一为无发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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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亡,周唯一弃官归,遁入剡源。尽去其发,葬之,为发冢,架险立飘,榜曰囊云。自称无发居士。剡源饶水石,则与山僧樵子出没瀑声虹影间。王天锡求见,拒之曰:“咫尺清辉,举目有山河之异,不愿见也。”唯一名齐曾,鄞人。

阎古古湖山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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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古古名尔梅,遇赦后,别柏乡魏相公、合肥龚尚书诗云:“君相从来能造命,湖山此后好容身。”述感谢之意也。其咏歌风台云:“英雄原不羞贫贱,歌舞奚曾损帝王。嫚骂亦看何等客,腐儒原足使人轻。”至函谷关句云:“范叔西来人不识,田文东去吏犹眠。”

钱湘灵隐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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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湘灵晚年隐虞山,老屋三楹,适当石梅之下,松阴岚翠,到处青苍。钱兀坐其中,拥书万卷,咿哦不辍。过其门者,往往驻足窥之,流连不去,而钱自若也。室榜一联云:“名满天下不曾出户一步,言满天下不曾出口一字。”为三峰老衲硕揆书。

刘公勇著隐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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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川刘体仁字公勇。其父仕中,在明季以任侠著。时流贼大起,颖当贼冲,惟中日夜部勒其乡人子弟,为颖捍守,其后竟死于贼。公勇甫弱冠,意气卓荦,有父风。数往来兵间,为诸大帅画策。及江南内附,入苏门山,从孙征君逢奇,著隐者服。然公勇为人轻财喜事,以交游为乐,实不能久留山中也。一旦,舍征君,去之梁、宋间,与其故交把酒赋诗谈笑,倨傲自若。

圣祖赞海内三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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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祖天亶右文,凡耆儒硕学名山著书者,其姓氏多达睿听。一日,李文贞奉独对,上偶问今时夷退之士,文贞以宣城梅文鼎、关中李容、河南张沐对。上亲笔记之御箑,屡语廷臣,嘉叹特至。中外闻风,因号文鼎等为海内三隐。

柴绍炳不应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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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绍炳入国朝,居南屏山,贫甚,屏绝馈饟,卖药自给。其为学,于象纬、律历、舆地、礼制、农田、水利、兵戎、赋役莫不研究。康熙己酉,敕举山林隐逸之士,浙抚范忠贞公亲诣之,请以应诏,固辞。

李二曲隐居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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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曲名容,起自田畯,尝一就科举,遂隐居读书,以理学倡导关中,修明横渠,蓝田之教,当时与孙夏峰,黄梨洲为三大儒。远近皆重其学行,称二曲先生。父信吾,从明监纪孙兆禄死贼难。家甚贫,母子相依,或一日不再食,或连日不举火。布踵门求见者,力辞不得,则一见之,终不报谒;再至,不复见。有馈遗者,虽十反,亦不受。母卒三年后,徒步之襄城,遍觅父遗蜕,不得。画夜哭不绝。知县张允中闻之,为立信吾祠,且造冢于故战场以慰其心。乃负其冢土归,告于母墓,更持服,如初丧。陕督鄂善以隐逸荐,自称废疾,长卧不起。庚熙戊午,部臣以海内真儒荐,继之词科征,独得昌明绝学之目,必欲致之,固称疾笃。舁其床,至行省,遂绝粒,水浆不入口者六日。大吏犹欲强之,拔刀自刺,乃得予假治疾。自谓不幸有此名,乃学道不醇,洗心不密,不能自晦所致。其后荆篚反锁,不复与人接。已而圣祖西巡,欲见之,令陕督传旨,辞以废疾不至,特赐“关中大儒”四字宠之。

应潜斋却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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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和应潜斋,名㧑谦,既入国朝,遂弃诸生服。庚熙戊午,阁学李天馥、项景襄以博学鸿儒荐,潜斋轝床以告有司曰:“某非敢却聘,实病不能行耳。”或举泰山孙明复尝从石介请以成丞相之贤,谓不必果于却荐。潜斋曰:“我不能以我之不可,学明复之可。”乃免征。范承谟抚浙,又欲荐之,遂称废疾。海甯州牧许酉山请主讲席,造庐者再,不见,既而曰:“是非君子中庸之道也。”扁舟报谒。酉山大喜曰:“应先生其许我乎?”潜斋逡巡寺曰:“使君学道,但从事于爱人足矣,彼口说者适足以长客气耳。”酉山嘿然不怡。既出,潜斋解维疾行,曰:“使君好事,必有束帛之将拒之且益其愠,受之则非所安也。”化杭州太守嵇宗孟数式庐,欲有所赠,嗫嚅未果,及见所作《旡闷先生传》,乃不敢言。后以志局请,辞之,则请下榻郡斋数日以请益,然但一报谒而已。

  同里姜御史图南视鹾返,于故旧皆有馈,尝再致潜斋,不受。偶遇诸途,方盛暑,则衣木棉衣,蕉萃踯躅。图南归,贻越葛二端,曰:“雅知先生不受人丝粟,然是戋戋者,非自盗泉来也。”辄又谢曰:“笥尚有𫄨绤,昨偶感寒,欲其汗耳。”竟还之。平日坐卧小楼,一几一榻,书册外无长物。弟子甚多,乃以楼上楼下为差,如马融例。里中一少年使酒,忽叩门,求听讲,许之,居三日,不胜其苦,去使酒如故。偶醉,持刀欲击人,汹汹莫能阻。忽有人曰:“应先生来!”少年顿失魄,投刀垂手,汗浃背。潜斋抚之曰:“一朝之忿,何至此?盍归乎!”乃俯首谢过去。

一壶先生踪迹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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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壶先生者,不知其姓名,亦不知何许人,盖明之遗老,雪庵和尚、补锅匠之流亚也。衣破衣,戴角巾,佯狂自放。常往来登、莱闲,爱劳山之胜,居数载,去,久之复来,莫可得而迹也。好饮酒,每行,以酒一壶自随,人称之曰一壶先生。知之者饮以酒,即留宿其家。闲一读书,辄郁歔流涕而罢,不能竟读也。与即墨黄生、莱阳李生善。两生知其非常人,皆敬事之,或就先生宿,或延先生主其家。然先生对两生,皆瞠目无语,辄曰:“行酒来,余为生痛饮。”两生度其胸中有不平之思而外自放于,酒尝从容叩之,不答。一日,李生策蹇山行,望见桃花数十株,盛开临深溪,一人独坐树下,心异之,曰:“其一壶先生乎?”比至,果先生也。方提壶下蹇,与共饮醉别去。其踪迹既无定,或留久之,乃去,去不知所之,已而又来。康熙壬戌,去即墨久矣,忽又来,居僧舍,视其容貌蕉萃,神气惝恍,异前时。问其所自来,不答,每夜半,即放声哭,哭竟夜。阅数日,自经死。

纪伯紫为锺山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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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映锺字伯紫,一字檗子,号戆叟,上元人,自称锺山遗老,与方文林古度齐名。白发当歌,红牙听曲,说青溪旧事,娓娓倦。一日,与大梁周在浚雪客、枫江徐釚电发痛饮燕市城西,有绝句云:“风雅松陵胜昔时,力裁伪体出偏师。徐郎本事从珍重,始信无情未是诗。”谓电发所辑《续本事诗》也。徐亦和云:“人物南朝赌酒时,过江仆射是吾师。犹馀戆叟风流在,怅绝青溪数首诗。”

钱近仁隐于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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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虎丘有钱补履墓。其人名近仁,以补履为业,嗜读书,通知古今事。吴中士大夫称为补履先生,汪稼门廉使树墓碣以表之。

洞庭丐者为隐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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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中洞庭山有丐者,隐君子也,貌似狂易。汪钝翁记其数绝句云:“不信乾坤大,超然世莫群。口吐三峡水,脚踏万方云。有形皆是假,无象孰为真、悟到无生地,梅花满四邻。”

林茂之墨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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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茂之穷老金陵,《冬夜》诗云:“老来贫困实堪嗟,寒气偏归我一家。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孙鹤入芦花。”夏日又无帷帐,或遗之,则以易米。施愚山曰:“夏无帷,病于寒无衣,君能守之,当为作注。”处士笑曰:“当守之以虎。”客皆绝倒。”后愚山自豫章寄一纻帐,书绝句云:“北窗高卧岂知贫,料理偏愁白发人。纻帐亲题林处士,草堂长伴百年身。”并属同志者各题一幅,曰:“不问知为林处士物,即谓之墨守可也。”时茂之年八十三,犹老健如五六十许人。

朱竹垞以七品官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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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水朱竹垞检讨休官后,著书自娱,收藏日富。长洲韩文懿公菼尝语门人张大受曰:“吾贵为尚书,何如秀水朱十。以七品官归田,饭疏饮水,多读万卷书也。”

三风太守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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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歙县吴绮字园次,迁居江都,以部郎出知湖州府。有清操,不畏强御,时人目之为三风太守,谓其多风力、尚风节、饶风雅也。解组归隐,有园一区,荒秽不治。凡索文与诗者,多以花木竹石为润笔费,不数月而成林,因名之曰种字林,日读书宴客其中。

豸青山人夫妇偕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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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锴字铁君,号豸青山人。隶汉军,本勋臣后,当得官,不就。其妇翁为太傅索额图。索当枋用时,声势隆赫,山人远避之,尽以先世产业属二昆,偕其妇隐于盘山,买田豸峰下,构草舍,杂山甿以耕。其尤贫者,授之田而无所取。蔬材果实,与众共之。贤声远闻。嗜茗饮,遇山谷幽邃处,辄埽叶煮泉,竟日忘返。见者曰:“此李山人茶烟也。”

逆旅主人乃隐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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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恪勤之被逮入都也,除夕,市米潞河。主人问客何来,曰:“陈太守。”“是湘潭陈公邪?”曰:“然。”曰:“是廉吏,安用钱为?”反其值,问寓何所。次日,门外车槛槛,馈米十石,书一函“称天子必再用公,公宜以一节终始,毋失天下望。”纸尾不署姓名。问担夫,曰:“其人姓魏。”访之,则闭户他出矣,盖隐君子也。

徐康侯结庐小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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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徐康侯茂才浩,沈静寡欲。康熙中,以治书入郡庠,一试秋闱,不售,即弃去,为疆吏记室。未半月,厌官廨之嚣,留书别居停。居停赆其行,却之,襥被归。结庐小和山,自号和峰子,与金冬心、盛啸崖唱和自遣。邑令闻其名,造庐请谒,穴墙遁。

梅岩真逸所遇之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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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岩真逸,不详其姓名里居。年二十,学仙,历晋、豫、燕、赵,遇林下耆老状貌瑰异者,必从之游,反复穷叩,稍有所得,即订为兄弟。尝由京师过热河,僦居废寺,年五十馀矣。一日,经木厂,见一老叟颀身玉立,须髯如猬,心异之,叩其姓字,曰:“姓李,名君灿,字君灿。”问其年,曰:“猝不能记,但记生于明初。曾从宋金华先生受《春秋》学,由雁宕移居西湖颇久,至康熙时,始迁此地。”梅岩惊骇,揖而言曰:“叟倘得暇一痛饮乎?”叟曰:“可。”遂共入酒肆。从容问养生术,叟曰:“爱惜精气神而已,无他术也。”既又询知叟家相距不远,酒后送叟归。入山数折,涧水如玉,桃花盛开。入门,则三五童子拱立以俟。问童子为谁,曰:“十六代孙也。”言已,导梅岩入寝室。窗间花草数缾,案上焚木旃檀,日夕不断,书卷惟《道德经》,《内经》,《大学》,《中庸》数种而已。梅岩曰:“闻叟为金华弟子,金华手迹尚有存乎?”叟发笈出示,则手札数首,古色烂然,嗟赏久之。既而复请却老方,叟曰:“但默体案上书,求之在己可耳。”后梅岩游吴门,止于南薰楼,与一道人谈及彭祖张三丰事,心怦怦欲动。道人别去,则默念此说果否,安得重访李叟为印证之。忽报楼外有老人相候,延入,即李叟也。询以何事来,曰:“知君惑于道人之说,颇念鄙人,故来一谈耳。”梅岩即请曰:“道人之说,是耶非耶?”叟曰:“真人应世,元出无心,若以有心求之,失之远矣。”于是市酒共饮,乐甚。明日叟归,梅岩欲与之俱,叟曰:“珂乡某君与子同志,某岁有急,子当拯之。他日同访吾家,未晚也。”别后, 梅岩以某岁济某之急,如叟言。

厉樊榭隐而不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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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樊榭以孝廉需次县令,将入京候铨,道经天津。查莲坡留之于水西庄,觞咏数月,同撰周密《绝妙好词》笺,遂不就选而归。扬州马秋玉兄弟延为上客,后遂隐而不仕。

方子云索居屏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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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歙县方正澍字子云,忘情仕进,乐志衡门,古之贾浪仙、罗昭谏一流人。诗工体物,与袁子才同寓金陵,激扬风雅,诗坛采长,照耀江东。子云赁屋长干,索居屏迹,于时词客,罕有颉昂。故袁有《论诗绝句》云:“金陵从古诗人少,近有南园与古渔。更有闭门工索叱,无人解扣子云居。”子云著有《伴香阁诗》。南园为江都何士容,古渔为上元陈毅也。陈诗矫健,何诗清婉。古渔当尹文端督两江时,欲延为锺山书院诸生说诗,古渔呈诗,有“饿夫为将一军惊”句,议遂寝。

诸琴溪为青浦隐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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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浦诸琴溪,隐君子也。捐馆之三日,邑宰孙溥致赙仪,且往吊。诸与孙素未谋面,又巷不容车,家人力辞之。孙曰:“我敬其品,重其学。曩之不来,未敢以尘俗相溷耳,今当一奠,以展向往之诚。”遂却舆盖,徒步入门,而向灵帷瞻拜焉。

图鞳布筑墓宇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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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士图鞳布,满洲人,官至侍读学士。貌清臞,中岁即以疾告而隐。筑室西郊外里,竹篱茅檐,轩窗精洁,院中叠石为山,奇峰崒嵂,径迂折,饶清趣。后圃莳花种蔬,亲灌溉。春秋佳日,偕宗丞曹学闵遍览西郊兰若,又尝风雪中共策蹇访潭柘、戒坛诸胜。短裘笠帽,望之如神仙中人。好吟咏,有靖节、放翁之风。筑墓宇傍,病剧时,告妻孥曰:“不必舁入城中,死即埋我于此。”言讫,端坐而逝。夫人从其志。

何春巢隐居爱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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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何春巢名琪,嘉庆时人。隐居不仕,雅好花竹。尤爱梅,其庭院中,凡梅之种种色色几备。尝倩人写一小影,箬笠短衣,席地坐,旁置梅花一担,自题云:“卖花叟,担花走。卖得铜钱复沽酒,花儿卖罢担儿丢,卖赋还如卖花否?卖花叟,担花走。”

徐虚斋中年不入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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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中,钱塘徐虚斋明经以诚,屡应秋试,荐而不售,筑枕江楼于凤山门外,而独居之,歗歌自适。性宽大简重,好洁,涕唾必择所,坐处无纤尘。布袍整肃,襜如也。时方中年,足迹不履城市,近则默坐于樱桃山麓,远则散步于西湖之漪园。妻孥经岁火相见,日夕相从者,一僮一鹤而已。

李我隐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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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生者,嘉庆间江南畸人也,隐于江湖。尝游湖湘、江西,不言姓字。年三十许,无须,长身颀立,动止俶诡。逢人辄谈韵学,时或及经义,独发奇论,闻者舌挢不能下。庐溪诸生林逢馨馆之家,事以师礼,昕夕讲贯。有以疑义询者,辄曰:“出某书第几页。”检之。果然,数十问,无一误。性嗜酒,酣饮无算,醉辄侘傺悲啸。与之游者莫之测也,逡妄避去。不甚喜见客,尤厌薄富家儿,有造谒媎,则闭户大声读书,俟其去,乃已。好习礼仪,暇辄设几席,招诸生,而己为之宾,槃辟自西堦上,跪拜罄折如仪,宛然叔孙通之绵蕞也。尝语人曰:“聪明诚由天授,而强识尽人可为。日以寸纸记五六事,黏壁间,终岁所获多矣。”其作字,必依许氏书。未尝泚笔为文,而衣带间恒系片纸,视之,则所作《武宁卢氏溉园记》也。述经学,以汉魏为宗。县令杨朝位馆之半载。独居,恒拊膺太息,若有大不得已于中者。一日,忽辞归。赆以金,却之曰:“吾无所用此也。”遂去。或谓生实姓李,偶见其《赠参客》诗,自署“李我”也。语音类楚。或曰:“此楚之王百龄。”质之,皆非是。

郭频伽万梅花拥一柴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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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频伽名麐,吴江人。尝以《水村图》索人题咏,同县女士汪玉轸题之云:“深闺未识诗人宅,昨夜分明梦水村。却与图中浑不似,万梅花拥一柴门。”频伽乃倩奚铁生补写《万梅花拥一柴门图》,以代前轴。

梁芷林七十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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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梁芷林中丞,晚年归田,有一印云:“二十举乡,三十登第四十出守,五十还朝,六十开府,七十归田”。

张南山安享林泉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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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禺张南山维屏,以进士宰湖北,所至有政声,擢守南康。归田后,闭户著书,著作等身。有《国朝诗人征略》行世。工诗,善书,老而弥笃,有岭南三子之誉。尝刻一小印,曰“乾隆秀才,嘉庆举人,道光进士,咸丰老渔”。曾筑听松园于花田之滨,为著书所。性爱松菊,园植老松,沿畦绕砌悉佳菊。每当花盛开,即邀友游䜩其中,酒赋琴歌,盘桓竟日,享林泉之乐者三十馀年。其绝笔诗云:“烟云过眼总成空,留得心情纸墨中。书未刻完人已逝,八旬回首惜匆匆。”“偶堕尘寰八十年,飘然归去大罗天。松溪花埭常游处,或者诗魂泛画船。”

何莲舫隐居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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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阴何莲舫太守自广信罢官,隐居邗上,托业淮鹾。自刻《悔馀庵全集》行世,胎息《庄》、《骚》,曾文正公剧嘉许之。尝手书一联以贻之曰:“千顷太湖,偶与陶朱同泛宅;二分明月,合随何逊共移家。”

徐山云补梅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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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徐山云茂才时,既屡应秋试不售,乃绝意进取,就六世祖文敬公潮清风草庐旁筑屋以居,慕林和靖处士风。道光丁酉,与同理汪介眉、沈念农、孙阆青诸老辈补梅孤山,以寄岑寂。同治辛未,阆青自湘中还,访其种梅处,题诗壁间曰:“空廊苔屐宛然新,重访寒花几怆神。记自碎锄明月后,又抛三十六回春。”

刘省三挂冠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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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肥刘铭传字省三,起家淮军,转战江右,建业回疆,被爵归田,年甫及壮。其《遣怀》云:“自从家破苦奔波,懒向人间唤奈何。名士不妨茅屋小,英雄总是布衣多。为嫌仕宦无肝胆,不惯逢迎受折磨。饿有糗粮寒有帛,草庐安卧且高歌。”自新疆归,即挂冠遗世。尝居金陵莫愁湖,恒策小驴,寻老僧谭佛。有《题报国寺慧真和尚游春图二绝》云:“桃花如锦草如茵,一杖逍遥物外身。春色万山仗谁管,神仙多半出家人。”“踏青携杖到零岑,绕涧穿林缓步行。山水多情常供佛,不教春色动禅心。”

朱研臣隐居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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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研臣提举大勋,钱塘人。以所居在大井巷之吴山麓,自号胥山老农。少丁乱离,方粤寇扰杭时,仓皇出走。乱定归,弃举子业,得官亦不出,以诗酒自娱。春秋佳日,辄与二三同志小集乐山草堂,为文䜩之会。乐山草堂襟西湖,枕钱江,风景清幽,以城郭而有山林之胜者也。女承芳,字蓉笙,髫年知书,尝云:“吾家居胥山,固秀色可餐也。”后适同里徐珂。

汪笑侬隐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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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笑侬名僢,自号伶隐,皖人,仕而优者也。光绪中,以明经得乡选,大挑用知县。挟资次京师,自以新贵将得官,乃谋置一妾与之省,不知其适为宗室女也。事闻于台官,奏之朝,按验,例当斩。汪有家奴私请曰:“其无救乎?”汪曰:“救可为,惟必有任其罪者,乃得耳。”奴曰:“诚能乞得主人命,奴万死不辞也。”汪曰:“审乎?”奴曰:“第勉为之,奴誓无悔也。”汪知其诚,乃出资贿朝贵,遂坐奴买献罪。

奇丐隐于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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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城之西市,一日来一丐,脸瘦身矮,衣衫蓝缕,手一布囊,累累然不知中贮何物,蹒跚道上,口作吟诗声。途人皆奇之,有伫而观者,有踵其后者。继至一隙地,以布囊委地,向衣袋中取出一纸,铺地上,字大如钱,为端楷,上书“四海散人痛告”六字,下叙其由浙入闽,寻亲不遇,见逐于逆旅居停,腹枵三日,是以呼号将伯,解囊助予,云云。时观者多悯之,佽助铜元数十枚,丐者殊弗顾,徐向布囊中取出一书,高声宣读,中多隐约语,其音清朗嘹喨。久之,始俯身拾地上钱,携囊行至一书坊前,昂然入,将所乞钱购书数册,束于腰,彳亍而出。或诘之曰:“尔奚有闲资购书?”丐者嗤之以鼻曰:“子鸿鹄耳,宁知我志哉!”弗顾而去,后亦不复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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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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