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清稗类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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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娼私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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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有官妓,今无之,然有公娼、私娼之分。纳捐于官中,略如营业税,得公然悬牌,可以出而侑酒、设宴于家者为公,反是则私。至业此之鸨,所蓄钱树子,悉为其假女,姓名皆伪托,阅时稍久,遂不可问,公私皆然,固不仅年龄之不能确计也。

妓有花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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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之花榜行于京师,而妓之花榜则屡见不一见,亦以状元、榜眼、探花甲乙之。一经品题,声价十倍,其不得列于榜者,辄引以为憾。然其间之黜陟,亦系乎个人之爱憎,且亦有行贿而得者,其不足征信,亦与伶之花榜无以异也。

  顺治丙申秋,松江沈某至苏,欲定花榜,与下堡金又文招致苏松名姝五十馀人,选虎丘梅花楼为花场,品定高下,以朱云为状元,钱端为榜眼,余华为探花,某某等为二十八宿,彩旗锦幰,自胥门迎至虎丘,画舫兰桡,倾城游宴。

  顺治末,苏州有金某者,为相国之俊之宗人,恃势横甚,而家亦豪富,为暴甚多,前有杀人事,未白,复集全吴名妓,品定上下,为胪传体,即花榜也。约于某日,亲赐出身,自一甲至三甲,诸名妓将次第受赏。虎阜,其唱名处也,倾城聚观。时李森先奉旨巡按至吴,廉得之,急收捕,并讯杀人事,杖数十,不即死,再鞫,毙之。

  干、嘉时,顾姬霞娱工曲能诗,居扬州姜家墩。钱湘舲游邗上,于谢末堂司寇筵次品题诸妓,以扬小宝为状元,霞娱为榜眼,杨高三为探花。

  光绪丁丑,上海有书仙花榜,凡名姝二十有八人,而以一花比一姝,各区品目,并列评语。一丽品,王逸卿,芍药,独擅风华,自成响逸。二雅品,李佩兰,海棠,天半朱霞,云中白鹤。三韵品,胡素娟,杏花,风前新柳,花底娇莺。四玲品,李琴仙,珠兰,云天气概,冰雪聪明。五逸品,李宝卿,玉簪,秀韵天成,逸情云上。六清品,袁月仙,蔷薇,奇花初胎,生气远出。七真品,胡宝卿,木香,流水今日,明月前身。八时品,朱秀卿,杜鹃,铁中铮铮,庸中佼佼。九练品,朱素兰,蓝菊,蹑迹寰中,举头天外。十侠品,朱幼卿,蜀葵,珠光射斗,剑气冲霄。十一英品,朱管卿,茉莉,后来之秀,实获我心。十二穉品,朱荣卿,牵牛,骈枝并蒂,合璧联珠。十三秾品,赵文翠,紫薇,瑶台碧日,琼海珊枝。十四倩品,黄宝卿,木芙蓉,弱不禁风,嫩还怯日。十五名品,朱湘卿,玉兰,嚼花吹叶,抱月弹风。十六俊品,吴丽娟,栀子,明漪绝底,清露未晞。十七能品,朱凤娟,玫瑰,周旋中规,折旋中矩。十八柔品,周爱宝,山茶,绿水鸳鸯,青春鹦鹉。十九幽品,朱佩卿,月季,宝鼎香浓,绣帘风细。二十丰品,朱玉卿,绣球,缑山之鹤,华顶之莲。二十一循品,沈永卿,凤仙,盈盈秋水,淡淡春山。二十二冶品,朱素芳,碧桃,碧桃满树,白云初晴。二十三姣品,陈月娥,荼蘼,超心炼冶,著手成春。二十四媚品,杨云卿,萱花,花开含笑,草种忘忧。二十五腻品,刘文卿,夹竹桃,桃李春风,梧桐夜雨。二十六腴品,汪素娥,石榴,痒堪搔背,痛拟捧心。二十七稳品,金素娟,蜡梅,好鸟枝头,落花水面。二十八豪品,陈芝香,鸡冠,耳际风生,鼻中火出。

  光绪戊子夏季,上海又有花榜,凡十六人。其第一曰文波楼主姚蓉初,入座留香,当筵顾影,艳如桃李,烂比云霞,以色胜。第二曰忏素盦主张素云,艳态迷离,神光离合,丰肌雪腻,媚眼星攒,以态胜。第三曰小广寒宫仙子陆月舫,体比梅肥,气同兰馥,端庄流丽,幽逸风流,以静胜。第四曰媚春楼主朱素兰,半面兜情,双眉起秀,明眸送媚,憨态消狂,以态胜。第五曰兰苕馆主吕翠兰,粉面呈妍,清矑流盼,珠光四映,玉色遥参,以色胜。第六曰语红楼主王月红,丽如月朗,妍比花鲜,貌似珠圆,肌同玉润,以色胜。第七曰韵珠楼主张善贞,逸响凌云,妍姿瘦月,歌筵荡气,梦枕销魂,以度胜。第八曰绛跗仙馆主林黛玉,蓄意缠绵,含情绵邈,嫣然一笑,神在个中,以韵胜。第九曰湘春馆主胡月娥,粉装玉琢,雪媚花妍,鼻准堆琼,眉峰横翠,以色胜。第十曰兰语楼李秀贞,以贞存心,其秀在骨,态浓意远,语媚音娇,以情胜。第十一曰琼蕤阁主张月娥,薄嗔含娇,蓄情寄笑,桃花酿色,兰蕋流芬,以情胜。第十二曰绮霞阁主唐红玉,容比月圆,视同姻媚,唐环汉合,大玉明珠,以丰胜。第十三曰环碧楼主杨翠芬,秀外慧中,丰硕秀整,号肉屏风,称大体双,以艳胜。第十四曰涵碧楼主林湘君,腰细杨柳,脸媚芙蓉,秋水凝愁,远山蹙黛,以态胜。第十五曰飞云阁主姚雪鸿,宜笑宜颦,若近若远,意藏于静,神注于娇,以媚胜。第十六曰凝秋榭主朱素芳,素面呈娇,纤躯逞媚,婀娜流利,竟体芳兰,以娟胜。

妓之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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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之所以奉客者,夜度而外,曰侑酒,清歌一曲,足以怡情,此外则或饮或博,无非作为无益而已。

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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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槽头,原指妓女而言,谓其琵琶别抱也,譬以马之就饮食,移就别槽耳。后则以言狎客,谓其去此适彼。不得其解,或本元人传奇,以魏明帝为跳槽语也。

乌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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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师者,妓院之乐师也,南方皆有之。妓出而应征,乌师辄携胡弦以从,于席次佐曲。

京师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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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皇华坊有东院,有本司胡同。本司者,教坊司也。又有句栏胡同、演乐胡同,【后改眼药胡同,在四牌楼南。】其相近复有马姑娘、宋姑娘胡同、粉子胡同,出城则有南院,皆旧日之北里也。顺治初,沿明制,设教坊司。

  京师指妓馆所在地曰胡同。胡同者,火弄之音转耳。凡小巷皆曰胡同,而独以胡同为北里代名词,遂以游妓馆为逛胡同。又指妓馆曰小班。小班之名,起于光绪中叶,内城口袋底、砖塔胡同等志,均有蓄歌妓者,曰小班,以别于外城剧园名某班某班者云尔。自经庚子之乱,内城歌妓星散,而外城各妓馆遂沿袭其名,非十年前之旧也。

  丁酉、戊戌间,南城娼寮颇卑劣,视韩家潭之伶馆不如远甚。其规制,大抵一果席,二金又当十钱四缗,其次则不设宴,不歌曲,但可留宿,费当十钱二十缗耳。费既少,妓之程度亦甚卑下,仆御走卒得一金,即可强邀一宿,群妓亦欣然就之。蜀南萧龙友谓黔卒里使窟穴其中,非虚言也。

  京师妓馆分三级,一等即小班,二等谓之茶室,三等谓之下处。此乃营业等级之区别,别有南帮、北帮之称,则地理上之关系也。

  妓寮向分南北帮,界限颇严,南不侵北,北不扰南。大抵南帮活泼,而不免浮滑,北帮诚实,而不免固执。南帮仪态万方,酬应周至,若北帮则床第外无技能,偎抱外无酬酢。顾亭林论社会情况,以“闲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评南人,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评北人,觏南北两帮之妓女亦犹是也。

  北帮妓女,例有上车、下车之典礼,客必贺之。

  北帮之养幼女者,教以弹唱,稍长,令至䘕院为妓,得赁金,京师曰领金,亦犹苏沪之称本家者也。岁时,妓恒归省之。

  大了,北帮妓院有之,率为四五十龄之老妇,管理全院之事,意谓妓与客一切之交涉,皆可由彼了之。妓欲留客,亦必向其请命,得其同意而后可。

  南帮妓院例,男佣之外,又有女婢以供驱使。而北帮妓院反是,房中役使之人,皆青年子弟,称之曰茶壶。

  北帮妓院之妓及佣,对于顾客,恒为同等之待遇,即有轩轾,亦不形诸面目,且不以衣饰之优,劣定游客之等级,南帮则不然。

  合南帮、北帮计之,在光绪丁酉、戊戌间,仅三十七家耳,一家不逾十人,少仅三五人。生客以排果席为相见礼,一次给现金,此后则皆之记之于簿,以故逃债者甚多,掌班者亏累不支,倒闭相属。庚子乱后,改弦更张,此辈乃得藉以自存,而章制亦略有变更。入门,座客盈室,奴导入小屋中憩息,谓之坐柜房。前客去,乃引入所亲室,谓之到本房。约坐一小时,揽衣起,出掷银币一圆于案,铿然有声,谓之开盘子。客留止宿,夜度资费银币八圆,亦有十二圆者。

  光绪末叶,掳人勒赎之风甚炽,妓之著名者,每出门,辄被掳,故相戒不敢出局。业此者,北人谓之浑浑。庚子乱,浑浑多戕死。警署立,又实行保卫,各妓衣服丽都,彻夜来往,老妓见之,咸谓别有天地,非复人间也。

  京、沪冶游,有一异点。沪之长三,非有确实之介绍人,不能入门,盖纯系以信用为主,属人主义也。京师则不然,无论生张熟魏,识与不识,皆可问津,且大了高叫见客,妓即相率而出,任客选择也。

  冶游者夜手一纸制白小灯,入其门,谓之闯门子。灯为娼家所赠,甲所赠,携入乙门而舍之,出乙门,则乙又赠之,以入丙门矣。以是之故,妓寮门内,皆悬纸制白小灯累累。入门,群仆旁立,大呼见客者,上门桁以朱色纸署其班名,红色布二三尺许,垂于门端,门灯大书“鸿禧”二赤字者是也。

  京师酒馆,不能召妓侑酒,若在妓院肆筵设席则可。

  有所谓割靴者,以甲眷某妓,而其友某乙于暗中复狎昵之也。二人共狎一妓,则称为靴兄靴弟,而伶界亦有此言。

  或作《燕京杂咏》,其一云:“金粉飘零燕子矶,空梁泥落旧乌衣。如何海外鹣鹣鸟,还傍华林玉树飞。”盖指东西洋娼妓杂居内城者而言也。自光绪辛丑和议以后,京师禁令大开,东单牌楼二条胡同第一楼者,初为日本娼寮所在,马樱花下,人影憧憧。继而改为西娼,门前遂渐冷落。

  道光以前,京师最重像姑,绝少妓寮,金鱼池等处,特舆隶溷集之地耳。咸丰时,妓风大炽,胭脂、石头等胡同,家悬纱灯,门揭红帖,每过午,香车络绎,游客如云,呼酒送客之声,彻夜震耳。士大夫相习成风,恬不知怪,身败名裂,且有因之褫官者。

  京师之伶不敢谒妓,卒然遇之,必屈一膝以致敬,称之曰姑姑,妓则贻以手巾、荷包等事。光绪庚子以后,伶渐纵恣,与妓会见,则不然,其后且有相狎者矣。然妓女若与优伶共宿,则人皆贱之,若与阉人共宿,则闻者不复顾。

天津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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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密迩京师,水陆交会,俗颇奢靡,故声色最焉,缠头丰侈,游人纷沓。国初率多土著,洎康熙时,秦、晋之妓亦闻风而麕至矣。然佳者盖寡,其稍稍出色者,即不能留也。至光绪时,妓馆之上等者,皆在侯家后,有南帮、北帮之别,更分为小曲班、坐排班各等。盖自汽船通后,南帮妓至,遂日盛一日矣。南帮多苏、扬人,北帮多直隶人。

  北帮女闾自称曰店,其龟鸨曰掌柜,假母曰领家,领家所居之处曰良房,指引桃源之人曰跑洋河,一曰跑河儿,稍佳之处曰大地方,次者曰小地方。客至,男仆相迎,让客归坐,即卷帘大呼见客,则诸妓相率而至矣。客选中某妓,则开烟盘,打茶围,曰坐过,收夜度资之半也。客有故称不中意而行者,谓之打糠灯。至暮,游人甚夥,东出西进,彼往此来,尤以营伍中人为多,人称为大袴脚,间有专以打糠灯为事者。等而下之,则在西城外之西关及紫竹林。租界外亦有土娼,所居多矮屋泥垣。

  狗男女者,天津下等妓院之名称,次于小曲班、坐排班者也。光绪时有之,下流社会之人趋之若鹜。若曰此等男女,不择地,不择偶,而随在可合,如狗之奔走道途,急急求欢也。

  粤妓多在紫竹林,衣饰簪珥,迥异北地胭脂,俗称曰广东娼。然皆北产而为粤鸨所豢,因习其语言,从其风尚也。

  距天津城之西三十里,有地名杨柳青者,濒运河,人家皆曲折随水,多树,绕屋扶疏,中多女闾,始于顺、康,至光绪之初叶犹未衰。

开封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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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之妓,上者曰马班子,居第四巷,或寄居逆旅以伺客,盖艺妓也。其住会馆胡同者,则专以夜度为事。

郑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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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州亦有马班子,善讴胯胯调,若招使侑酒,须钱三千文。其至也,有男佣鸣锣为导,且行且击,盖预报其至也。逡巡间,妓随之而进,屈一膝,遍向座客行礼,乃就坐,问座客姓名,行酒毕,手持上有剧目长可尺许之扇,乞主人点曲,主人还以让之客。点一曲,更赏钱二千文。其下等者,日奔走于铁路之沿轨,伺过客,随之入逆旅,嬲客点曲,或且留宿焉。客不属意,辄出房盘旋于院中以避之。

奉天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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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之妓院,俗呼为窑子,分三等,上等曰京班,中等、下等皆曰堂。大率为京、津、山左之产,而绝无土著。弹唱时,用二胡,皆大鼓调、梆子调也。间有一二能西皮、二黄者,则居为奇货,声价十倍。光绪乙巳以前,衣色尚红绿,首饰尚长大,涂抹脂粉,自谓美观。与人对语,口中时有恶臭,则好食葱蒜之故也。

  光绪末叶,奉天衙署局所多南人,而江、浙人尤多,于是妓界始有扬州人,继则苏州、杭州名妓亦渐有至者。风尚所趋,以致北妓亦尽效南人妆饰,衣服姿态,为之一变,有南班子、北班子之分。至丁未,官厅以各妓散居,不易检查,特于西关外改筑马路,直通铁道,以馀资创平康里五衖,建屋百馀间,使妓院聚于一处。有私行卖笑者,查出惩之。

  妓院之规例,其始惟上盘子、留宿二事而已,罕有叫局者。自平康里既成,南妓络绎赴奉,一二衖中,南妓实居多数,并有南北合院者,北妓亦尽效南妆,始有花酒、和局等种种繁费。惟叫局尚须银币五圆,以须侍坐与客同散,不若上海之一唱即去也。

  客游于妓院,入门则妓出迎,谓之见客。客选定一妓,谓之招呼。其最上者,所费之银币,上盘子二十角,夜度及博各一百二十角,置酒二百八十角,便餐一百八十角,侑酒五十角。

  客初至而欲留宿,须先上盘子,盖以呈身为方针耳。留宿须先给资而后入房。而妓女与客有染者,以打骂为亲爱,否则客必郁郁不欢,以为大辱。客至一次,须上一盘子。而规则甚严,客狎一妓,凡客之戚友曾同往一次者,即以大爷、二爷呼之,以客礼相待,不能再上盘子,非本客断绝,别狎他人,不能接待,否则钱虽多,不可也。

  土坑,最下等之妓也,旗、汉皆有之。夜度资有银币三圆、二圆之别,其狎客以中流社会之人为多。

  土窑子皆土著,入夜,客挟制钱五六百文以往,即可于翌晨出门,所往者为贩夫走卒。

兰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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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州之妓,皆为私卖,且十九非土著,大率各省之官幕两途,流落陇中,不得已而卖淫者。狎客相语,甲曰“今日吾见某太太”,乙曰“今日吾见某师奶奶”也。

山东大道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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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治朝,南北汽船未通之时,凡骡车所经处所,必有逆旅。遵陆者辄于日暮投宿,卸装入户,恒有所谓小媳妇儿者随之以进,手抱琵琶,嬲客点戏,强聒不休,夜阑镫炧,即可留髡,否则亦必唱一二曲,得有酬资而后去。其劣者,则薄予几钱,亦退矣。惟面目类皆丑恶,浓抹脂粉,高髻紧袴,仅见其刚健而不见其婀娜也。

苏州、扬州、清江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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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之佳人,大抵出于燕、赵,实指妓女而言。晚近以来,则以扬子江流域之江苏为多,苏州、扬州、清江皆有之,引类呼朋,分往各省,南之闽、粤,北之辽、沈,无不为其殖民之地。亦以舟车大通,无羁旅行役之苦,有宾至如归之乐也。

  江苏多美妇人,不独苏州也,而苏为尤美。但以娼妓言之,金阊名姬,所在皆有,其在上海者无论矣,近而浙、皖,远而湘、鄂,且北及于燕、赵以出榆关,所至为人欢迎,固著称于通国也。他若扬州、若清江之隶名乐籍者亦多,惟行踪不甚远,亦犹汽车、汽船未通以前之情状耳。

  院女之称姑娘,自苏沪外,各省皆然。

苏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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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为东南一大都会,俗尚豪华,宾游络绎。宴客者多买棹虎邱,画舫笙歌,四时不绝,垂杨曲巷,绮阁深藏,银烛留髡,金觞劝客,见之者辄疑为天上人也。

  苏之蓄妓者若置产,曰该讨人。妓欲嫁人,非出钱与之以自赎不可也。

  官人,分任官职者也。“知人则哲,能官人”。又称人之有官者,韩愈《王适墓志》:“一女怜之,必嫁官人,不以与凡子。”《宋史》:“岳云年十二,即从张宪战,多得其力,军中呼为赢官人。”其后常人亦冒此称。《武林旧事》所载,有金四官人以棋著,陈三官人以演史著。《梦粱录》所载,有徐官人幞头铺,崔官人扇面铺皆是。久之而亦称妓为官人,盖言其受辖于官而非私娼可比,类于古时官妓之为在官人役也。后又曰倌人,然非《诗》之“命彼倌人”之为主驾车马之官,徒以官而误为倌耳。

  女佣之已嫁者曰娘姨,未嫁者曰大姐,随妓应召而往曰跟局。妓以齿稚貌陋,不能度夜,而以娘姨、大姐之名义代小先生营业者,曰打底娘姨、大姐。且有曾为妓而忽降为跟局者,又有向为跟局而忽升为妓者。

  乾隆时,苏之船娘缠头有馀,即购楼台于近水处,几案整洁,笔墨精良,春秋佳日,妆罢登舟,极烟波容与之趣。薄暮维船,登楼重䜩,添酒回镫,宛如闺阁。遇风雨,不出门,至酷暑严寒,虽千呼万唤不出也。

  光绪初,苏州之湖田,平康最盛,有数百家。及辟商埠于青阳地,妓馆遂多。未几而又移之于阊门外矣。

上海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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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以有沪渎在邑之东北,故俗称曰沪。一隅之地,靡丽纷华,甲于通国。花为世界,月作楼台,自夜向晨,征歌斗舞,由城外以达城内,固所在皆如是也。

  沪自嘉、道间名流踵至,提倡风雅,领袖章台者,如王月仙、褚云孙,固一时之秀也。其时朱某、陈某以财雄,丁某、王某以侠著,闽粤大贾固皆拥有巨赀,不惜千金为此中生色也。

  道、咸之交,妓院皆在城中,虹桥左侧,鳞次以居,妍媸毕具,门户各分,以产于苏、常者为佳,土著次之,维扬、江北又其次也。修容饰貌,争妍取怜,所著衣服,竞尚新裁。

  唐家衖有二,唐瑜之故宅也。在鱼行桥南为东衖,在阘水桥西为西衖,悉丽人所居。途虽逦迤,游踪竞集,粉壁明窗,备极闲雅。每至更阑人静,琴韵箫声,犹彻墙外。闽、粤大腹贾拥厚赀者,遨游其间,意有所属,辄张夜䜩,斗酒藏钩,乐无逾此。缠头一掷,动费不赀。

  梅家衖以梅宣使得名,地颇幽僻。每有丽姝,避喧趋寂,僦屋其中,靓妆雅服,位置自高,羞与市倡为伍。惜有锄兰恶客,斫桂荒伧,摧折百端,以致一月数迁,不遑安处。

  鸳鸯厅侧,地亦幽深,十馀家相连属。每有阛阓豪家,月出数十金,供其挥霍,自此闭置闲房,他客不能见矣。然间多黠者,俟其他出,则窃召所懽,啖以重金,甘为野鹜,耻作家鸡,烟花本质,往往然矣。故鲜有能谢客杜门,日不下楼者。

  虹桥西南为白栅,曲折以行为西仓桥,白栅南为张家衖,其地附近,多藏名姬。间有双趺不缠,而姿首明秀,稍著名誉者,大概来自吴门,无所依著,遂不得不作此生活。

  咸丰癸丑以后,妓院渐移城外。马路既建,阛阓日盛,层楼复阁金碧巍焕,又得名花以点缀其间,于是趋之者如鹜。庚辛之交江浙沦陷,士女自四方至者,云臻雾沛,遂为北里钜观。

  同治初元,东南兵乱,僦居者众,贸易繁盛,利市三倍,青楼中拥厚赀者,指不胜屈。丙丁以后,乱既底定,富商殷户皆各回乡,阛阓遽为减色,掷缠头者非复如前之慷慨矣。

  妓院之房闼,多以西洋印花纸糊墙壁。所置扇屏灯幔,悉画墨梅,颇有雅致。陈设各物亦极精丽,挂壁则有镶金大镜,近窗则有软藤睡椅,别以独脚小圆几列水果其上以供客,呼为百灵台。盖所蓄百灵鸟笼中必有小圆台,此则取其象形之义也。

  同、光间,沪城之妓,皆在老北门内沈香阁东,最著者为朱家庄。过小石桥为季家衖、昼锦坊,西为薛衖,深街曲巷,别有洞天。循径而行,菜畦数弓,柴扉双板,自饶幽致。每日薄暮,红裙翠袖,历乱帘前,目不给赏。流盼送媚,则荥阳坠鞭;选美征歌,则群花夺宠,可不谓其尽态极妍与!

  是时也,公共租界之南京路一带,亦为冶叶倡条栖止之所,然大半鸠盘荼,不足当雅人一盼。每当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涂脂抹粉,遍倚市门,遇乡氓之抱布贸丝者,辄目挑手招,必欲罗致幕下而后已也。

  至如城外之临河一带,自北至东,亦多娼家,编竹为篱,抟泥成壁,湫隘殊甚,稍自爱者每不屑处。然亦有佳丽杂处其中,非由操术不工,即由名誉未噪,托迹下流,为时白眼,虽名士失所,何以加兹。

  沪上地隘人稠,租界屋宇,鳞次栉比。光绪初,大小妓院遂皆集于是,凡三幢两厢之屋,辄有数妓分居,长三、野鸡皆然。而么二所居,间有厅事,故自其门外观之,么二规模转较长三为宏大。野鸡之善于铺张者,亦与长三相类。惟无论长三、么二、野鸡,其门口必有一牌,标题姓名或别号于上,牌以木制之,髹以漆,精者为铜为玻璃,且有书姓名于灯者,寻花问柳之人益易辨认矣。

  道光以前,上海黄浦多泊贾舶,土人每以舟载妓应客,舟子辄高声呼曰:“客欲唤妓乎?”客应,即移棹至矣,衾裯笙笛,无不具备,拂晓辄去。亦或与西人结交。西人即汽船之舟子也。其舟全身白垩,俗谓之白肚皮船,皆泊浦心。舟中所携红毛酒,贮以玻瓈瓶,色红味甘,辣如丁香,功胜媚药。杨征男尝有《淞南乐府》云:“淞南好,海舶塞江皋。罗袖争春登白肚,玻瓶卜夜醉红毛,身世总酕醄。”

  黄浦之近虹口处,有西洋妓艘,岁一二至。华人之能效其语言者,可易服装而往,缠头费亦仅二十馀金。

  妓院初有规则,至光、宣间而荡然无存。客莅院,妓侍坐,婢媪遥立,伺应对,后则嬉戏成风,谐谑杂作矣。客初就坐,妓自进瓜子,婢媪进茗,茗碗必有盖有托,后则以无盖无托之瓷瓯进矣。客设宴,妓自进酒进馔,阁院诸姬皆入室致声,虽翩然即去,亦必一一酬应,久之,此风惟行于么二矣。

  鸨妇罗致人才,出金钱聘姊妹花,以实院中,谓之带挡。如别有所适则完璧归赵。名妓带挡,有多至数百金者。而不逞之徒,垂涎猎食,择肥而噬,自谓花护金铃,实则子倾钱树也。

  鸨妇之别称为本家,亲生女之在院者,无论为妓与否,皆称小本家。惟私通奴仆,则以良家子女之犯奸视之,而加以责詈。所蓄养女俗谓之曰讨人者,亦以阿姆称本家,视之如母。

  各妓出局侑酒,片刻即去,例歌一曲,有时或不发声。且客以茶话饮博而至其家,其位置自高者,且难一面。妓于客私有所索,其费谓之小货,方法不一,或托言还债,或使客代偿衣饰费,或径言告贷。

  妓院之征收客资,例于端午、中秋、年终。客每有届时而避匿不见者,或不名一钱,或不能清偿,谓之漂帐,盖如物之入水而漂去也。

  论沪妓之差等,辄曰书寓、长三、么二,是固然矣。然在同治初,则书寓自书寓,长三自长三。盖书寓创设之初,禁例綦严,但能侑酒主觞政,为都知录事,绝不以色身示人。至光绪中叶,书寓、长三始并为一谈,实则皆长三也,无专以说书为业者。即谓长三为冒充书寓,亦无不可。

  长三者,最上等之妓也,以应召侍座,例取银币三圆,故名。普通称之曰先生,年长者曰大先生,处女曰小先生,非处女而冒称小先生者,人称之曰尖先生。

  客之于长三也,非由书楼点曲而相识,亦必有人为之介绍。至其家作茶话,曰打茶围。客入门,即有男佣高呼客来,其女佣必出而相迓。茶围不给钱,茗饮以外,有水果、瓜子、鸦片烟、水烟之相饷。新岁元宵以前,第一次往,妓出果盘敬客,谓之开果盘,可给银币二十圆,或十六圆,或十二圆,至少亦十圆。

  叫局,召妓侍座之谓,例须银币三圆,旋以欲广招徕,改为二圆,后又贬值至一圆。不问生熟客,皆可召之。如有素识之娘姨、大姐在其处,可于笺上书明某某跟局字样。同座之客,若为旧相识,遇之亦可转局。局钱,熟客年节结,过路之客则临行时结算,么二亦如之。光绪季年,公共租界工部局以征收曲户轿捐,妓应征召,不乘轿而坐男佣之肩以行。虑或堕也,则一手据其颅,虽年逾花信者亦然。佣若意甚得者,腰脚挺劲而趋风,而江宁、扬州、镇江亦然。所谓吃酒者,置酒于其家也,每席银币一圆,下脚【犒赏男女佣者。】五圆。新岁元宵以前及冬至夜酒,下脚加倍。酒钱、局钱随后结算,下脚饮毕即付。在打唱【如佳节及寿日等,妓家多有打唱。】之日,每席点曲二出,另赏二圆。如遇清明、立夏、端午、七夕、中秋、重九、冬至、烧路头、【即迎接五路财神之谓。每节二次,曰开帐路头、收帐路头。】宣卷【延道士诵经。】等及生日,客例以和酒为报。每酒一席,谓之一台,两席曰双台,四席曰双双台。若召友博于妓家叉麻雀者,谓之碰和,每八圈十二圆,客各出三圆,碰毕即付。碰和之日,妓家例有四盘四碗之和菜敬客,由客点菜亦可。冬夏二季,对先生则给以帽钱及手巾钱,至少十圆。年节将届,及熟客出门时,娘姨、大姐送盘,男佣进手巾,均须以二圆赏之。轿饭钱,即犒客之车夫者,通例马车四角,东洋车二角,此费即在下脚中取给。客多,则须津贴若干,至少一圆。

  长三不言夜合之资,有客留宿,不书于簿,但隐有标识而已,惟须给下脚费,至少银币十圆。向客索银物,谓之曰斫斧头。其号为小先生者,虽不可究诘,而梳栊之费至巨。如有恩客,则为鸨妇所不喜,而与客私约嫁娶,尤所猜忌,必盈其欲壑,好事始谐。恩客者,情好尤笃之客也。

  光绪初,沪上青楼皆萃于公共租界之兆富、兆贵、兆荣、兆华、东昼锦、西昼锦、日新、久安、同庆、尚仁、百花、桂馨各里,皆上等勾栏也,俗称板三局。未几而废。

  同、光间,有所谓二三者,在廿四间楼,客所费银币,装干湿二圆,出局三圆,盖以么二排场收长三身价。光绪中叶,已无之矣。

  次等之妓为么二,或称之曰堂名,亦曰堂子,粉白黛绿,列屋而居,其佳者谓之堂顶,下者谓之堂底。最盛者,一堂中可三四十人。同、光间,城中不盈十家,院宇深沈,楼阁高迥,层槛回廊,宛如世族,青骢白板,阗咽其间。其后则集于小东门外。久之大火,荡为灰烬,始迁公共租界之东西棋盘街。

  谓之么二者,以出局必银币二圆,故名,从未贬价,不若长三之减至一圆也。虽无人介绍,亦可径打茶围。初次入门,喊移茶,【男佣高喊移茶一声。】既喊,则粉白黛绿者称娖而出,环立客前。客指定当意者一人,即入其室,出瓜子、水果以相饷,谓之装干湿,给一圆。明日往,可不需资。又明日往,则转局,盖仍装干湿,仍给一圆也。若于移茶后,越三四日而始再往,则即转局。此后应否给资,皆视其有无水果为断。惟朔望有必装干湿之例。开果盘,普通十二圆,吃酒须十二圆,碰和与长三同。

  光、宣间,么二生涯锐减,以出局之资昂于长三,且朔望必装干湿,故皆望望然去之。于是有六跌倒之说,谓虿付银币六圆,即可留宿,不必植立而使其身倒下也。或以询丹阳何陟封鹾尹锡诗六圆计算之法,陟封曰:“移茶一圆,转局一圆,夜厢【么二以下之妓留客住宿,曰夜厢。长三无此名词,虽留客亦惟以借干铺为名也。】二圆,下脚二圆,合计之则为六。”盖已删去叫局、吃酒、碰和之费矣。

  么二妓院每于重九前后,设菊花山,嬲客置酒以为乐。

  同、光间,有曰草台者,房栊深邃,被服丽都。客至则调片岕,供瓜果。茗杯甫进,而粉黛杂陈于前。客意有属即可定情,躤柳眠花,顿成鸳梦。虽春风一度,各自东西,亦未尝不可慰牢愁,娱羁旅也。其夜合之资及他事,率递减于堂名一等,故冶游而惜费者,往往舍彼就此。

  私局之为地也,至闲静,亦同、光间有之。未必家有厨娘,每䜩会,辄沽酒市脯于外。而帷帐衾裯务必精洁,花朝月夕,佳客过从,煮茗衔杯,略有风趣。光绪初城中多至三百馀家。

  城中逆旅,率藏丽姬,若惬客意即荐枕席,宾至如归,遂有室家之乐,谓之花寓,同、光间有之。至光绪中叶之旅馆,虽有流妓寄居营业,客可前往,然非居停主人所蓄之钱树子也。

  沪上商业中人,于凡营业之未入行者,曰野鸡,轻之之辞也。久之而妓女亦有得是称者,以有卑于长三、么二也。自光绪中叶以后,若辈之多,以汉口路、南京路、福州路之西为最,群雌粥粥,蹀躞路隅,夜漏三下,犹执途人而语之曰:“盍就宿侬家乎?”又有自炫于茶肆者。此与明代之扬州歪妓,法国巴黎之市娼,无或异也。

  客之游野鸡妓院者,或偕之往,或自叩门。初至,必装干湿,酬以银币一圆。明日又明日往,可不出资,以俗有一局三茶围之说也。装干湿,即打茶围也。惟第四次必转局,亦给一圆,此后则惟遇朔望始有之。若于初次装干湿后,越五六日而始再往,亦必转局,以隔日稍久未必相识故也。至若为所强拉而入门,不惬客意,小坐即行,茗至不饮,可给以银币二角,谓之坐房间钱。

  客之宿于野鸡妓院也,夜厢费为银币一圆半至五六圆。若在深夜十二时后,过客稀少,雨雪交加,而遇哀鸣求偶者,则一圆二角绰有馀裕,以俗本有“准准足足,一圆二角”之说也。客或短衣褴褛,即不及一圆,亦有之。然于宿费之外,则有下脚费约数角,点心费约数角,少者各一角。越日客起,如需点心,可自出资以购,惟亦须有以饷之。

  夜厢之外,在昼曰日厢,在薄暮曰黄昏厢,俗皆谓之曰关房门。其资费大率为一圆,而仍须下脚。草草了事,匆匆出门,明日相逢,即视如路人矣。

  野鸡妓院无吃酒之例,仅可小酌便餐,但约计需钱若干,如数与之,使其婢媪出购,俾得稍有沾润而已,不必另给资也。且以不吃酒,遂无出局之例。至于碰和之费,则上等者为银币十二圆,次之则八圆、四圆、二圆、一圆、八角。八圆以上有和菜相饷,四圆、二圆有点心,下此则惟茶与水烟。

  野鸡妓院之虐待讨人也,或有虚夕,则鞭挞随其后,甚至如问官之高坐堂皇,鸨妇高踞于上,讨人战栗于下。叱之来则来,命之跪则跪,当用刑时,哀号呼痛之声,惨不忍闻,且必严戒之曰:“汝若诉诸客,必立置汝于死。”故虽身受剧刑,无敢或言。其出入也,必有一二人尾诸后,盖恐其惧而逃也。且又迫使未成年之雏女强令接客,故常有一度春风,至数月不能举一步者。至于病骨支离,而犹令植立于风雨中,半夜鸡鸣,不容稍憩,以致病剧而遂不起者,则更比比皆是矣。

  名媛赁居僻地,自称住家,俗谓之曰住家野鸡,同、光间已有之。往来狎客,不过数人,无门庭喧遝之扰,唱曲搊筝,捧觞调岕之事,皆不屑为,其恃娇尚奢,颇有邀人傅粉不自著衣光景。至光绪甲申以后,若有人介绍,即可得门而入。其规则与普通野鸡略同,所异者不上茶楼,客至不装干湿耳。每往辄给银币一圆,与之讅则不拘,夜度资亦较昂。

  同、光间,沪城僻巷各烟馆,以售鸦片为名,率以女子调食。客入,以百钱赠,若留宿,亦须饼金。至光绪中叶,则惟南市沿浦江之鸿昇码头一带有之,恒嬲客多吸,顷刻可七八盒。而公共租界之福州路、北海路、宁波路,亦有类此之烟馆,俗曰过夜烟间。开一灯,银币三角钱二十文。无家之流氓,辄开灯以待天曙。女子不为客调烟,惟周旋其间,如文君之当垆然,亦留客。自明令禁烟,皆歇业矣。

  花烟间为沪妓之下等者,以江北人为最多,同、光间已有之,多在荡沟桥左右,及北门外之新街。门外悉缀一灯,自桥畔望之,密于繁星。每当夕阳西坠,红裙翠袖,历乱帘前。然大抵药面变相,见者悉呵以木贼花妖。求于颦眉龋齿中,略可人意者,百不一觏。至光、宣间,则公共租界,法租界无不有之,而山东路、城河浜、十六铺、兰芳里,尤为麕集之地。日暮夜深,过其地者,辄闻唤客之声也。开灯吸烟一次,佐以茗及瓜子一小碟,酬以银币一角钱二十文。禁烟以后,茗及瓜子而已,且当时亦非真烟,牛皮膏耳。夜度资银币一圆三角,其中之三角,析计之,实开灯二角,下脚一角也。若为日厢,黄昏厢,则各出五角数十文。

  沪妓之最下者曰钉棚,出银币三角,于光天化日之下,即可求欢,俗曰打钉。生涯之盛者,日可十馀次。若夜间留宿,所酬较多,然亦不及一圆。

  广州妓女之居沪地者,皆不缠足,曰老举,簪珥衣饰,迥尔不同。光绪中叶,南京路后之五昌里,有三四家,皆曰某某楼,楼各十馀人。袁翔甫《沪北竹枝词》云:“轻绡帕首玉生香,共识侬家是五羊。联袂拖鞋何处去,肤圆两足白于霜。”即指此。客至老举家茶话,曰打水围,即打茶围也,不给钱。惟生客不能迳往,必先招之侑酒,始为相识,乃可入门。叫局之费,年长者银币二圆,稚者半之。如交谊已挚,一日数次,可以一局计资。若在其家,必先叫一本堂之局,始能再叫他局。所谓开厅者,设宴于厅事也,价有十六圆、二十圆、二十四圆、三十圆四种,听客自择。所谓消夜者,夜中备小吃也。肴于粤人所设之酒楼唤之,客仅可三四人。惟每客必叫本堂局,至少每客一人。

  同、光间,洋泾桥畔多粤东女子,靓妆炫服,窄袖革履,足长七八寸,或跣而不袜,肤圆光致,辄曳绣花高屧,挽椎髻,著罗裈,以锦帕裹首。其中妍媸不一,稍佳者肤白如雪,眼明于波,意即粤东蜑妇,至沪牟利,为洋人所娱乐者也。间有兼接本国人者。西人呼之为咸飞司妹,华人效之,简称之曰咸水妹,亦以其初栖宿海中,以船为家也。又有称之咸酸梅者,则谓其别有风味,能领略于酸咸之外也。久之,沪上黠妪辄购贫家女,使效其妆束以媚远客,猝莫能辨也。光、宣间,皆聚集于司考子路、有恒路,列屋而居,门皆树栅,且有穴门为牖者。

江宁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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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宁之秦淮,为古佳丽地,自六朝以来,青溪、笛步间,类多韵事。及明,轻烟澹粉,灯火楼台,号称极盛。迨顺治甲申、乙酉之交,一片欢场,化为瓦砾。雍、干时,承平既久,风月撩人,裙屐笙歌,固依然繁艳也。

  明之河房,为文人䜩游之所,妓家至多,旧院在钞库街南,与贡院隔河相望。乾隆末,则自利涉桥至武定桥,两岸河房皆有妓居之。俗称本地者曰本帮,来自姑苏者曰苏帮,来自维扬者曰扬帮。芬芳罗绮,嘹喨笙歌,实足使裙屐少年迷魂荡志也。

  自利涉桥以东为钓鱼巷,迤逦至水关,临河一带,地稍静僻,名姬心厌尘市,辄择此居之。然自夏初水长以迄秋中,游艇往来,亦复络绎不绝。

  由文德桥而西,为武定桥,迤西至新桥,亦有河楼,地处西偏,游踪稀至,故卜居者少。至白塔巷、王府塘诸处,室宇湫隘,不得与水榭相颉颃,然亦间有丽人。

  贡院与学宫毘连,院墙外为街,街南皆河房。每值宾兴之岁,多士云集,豪华者辄挟重赀择姝丽,就而侨寓焉。寒素之士,时亦挈伴闲游,寻莲访藕,好风引梦,仙路迷人,求其独清独醒者,殆十无二三也。

  秦淮河船,上用篷厂,悬以角灯,下设回栏,中施几榻,盘盂尊罍,色色精美。船左右不设窗寮,以便眺望。每当放船落日,双桨平分,扑鼻风荷,沁心雪藕,聆清歌之一曲,望彼美兮盈盈,真乃缥缈欲仙,尘襟胥涤矣。

  青溪一曲,销夏最宜。而游目骋怀,春秋亦多佳日。至于冬令,朔风如刀,招招者绝迹矣。然促坐围炉,浅斟低唱,作消寒会,亦正不减罗浮梦中也。

  秦淮河房之居妓女也,乾隆中叶,仅有数家,开宴延宾,亦不恒有。未几而户户皆花,家家是玉,冶游遂无虚日。酒宴之盛,首数蔻香阁、听春楼、赏心庭院、倚云阁,虽有他所,莫之与京。盖主人固雅饬可亲,伺应之丫角亦极驯谨,燕晚莺初之候,风来月到之时,乐且忘年,欢宜卜夜矣。且河房皆有厨娘,水陆珍奇充盈庖室,猝有客来,咄嗟立办,燕饮之便莫过于斯。

  凡有特客,或行旅之至白门者,必招游画舫以将敬。先数日,即擘小红笺,贮以小红封套,笺书“某日买舟候叙,某人拜订”,命仆送至客所。客若不到,即以小红笺上书“辞谢”,下书“某人拜手”字样,仍贮于封套,并原请之笺还之,是曰不扰。否则主人预计客之多寡,或藤绷,或走舱,赁泊水次,临时速客共登。大率午后方集,早则妓女梳掠未竟,无可省览。别以小舟载仆从于后,以备装烟、问话。盘餐由家庖治成,以朱红油盒担至马头,伺船过送上。或由名馆代办,以取其便。又或佣雇外间庖人,载以七板儿两只,谓之火食船,一切盘盂刀砧、醋瓢酱瓿、乌银琼屑以及珍禽野兽、果蓏椒豉葱薤之属,烧割烹调,唯命是听。献酬既毕,人倦酒阑,回顾箯笋灯笼,早已在岸,主客欢揖而散,亦已斗转参横矣。乾隆丙申、丁酉之夏为尤盛,由南门桥迄东水关,灯火游船,衔尾蟠旋,不睹寸澜,河亭上下,照耀如昼。诸名姬家广筵长席,日午至丙夜,座客常满,樽酒不空。大抵一日之间,千金糜费,真风流之薮泽,烟月之作坊也。庚子、辛丑之交,即已绝迹,名姝朱素贞、刘大子辈,皆如石氏翾风,退为房老矣。然五月初五、十三两日,游船之盛,犹不减曩时也。

  各妓虽娴法曲,非知音密席,不肯轻啭歌喉。若《寄生草》、《剪靛花》淫靡之音,乃倚门献笑者歌之,名姬不屑也。

  妓女以吹弹、摴蒲为事,罕有肄习女红者,所在皆然,秦淮尤甚。至乾隆末叶,则曲圣之外,多有鍼神,刺锦挑罗,争新竞巧。

  客与妓缔交,江宁谓之结线头,扬州及江北各处皆然。

  秦淮诸姬谓狎客之旋来旋去者曰化生,偶一往游而畏人闻见者曰私娃子,又曰蒲包货,即私娃子之意。盖私产之子,多贮以蒲包而弃之也。

  秦淮妓家所用男仆曰捞猫,曰镶帮,女仆曰端水,曰八老。然皆局外人所呼,其主人则深以为讳。

  乾隆末叶,江宁大家闺秀,亦乘秦淮画舫,以作清游。惟四围障以湘帘,龙媪雅姬,当马门侧坐,衣香鬓影,絮语微闻,亦或招名妓一二以佐宴侑觞。惟惜舱中狭隘,无从安顿香枣,终必假熟识之水榭为更衣地耳。

  嘉庆初,游客之设宴于妓船也,未开䜩时,先唱昆曲一二出,合以丝竹鼓板,五音和协,豪迈者令人吐气扬眉,凄婉者亦足销魂荡魄。其始也好整以暇,其继也中曲徘徊,其终也江上峰青,江心月白,固已尽其妓矣。知音者或于酒阑时倾慕再三,必请反而后和。客有善歌者,或亦善继其声,不失其为雅会。其后则略唱昆曲,继以《马头调》、《倒扳桨》诸小曲,且以此为格外殷勤,听者亦每乐而忘反。虽繁弦急管,靡靡动人,而风斯下矣。

  安化陶文毅公澍督两江,严禁僚属冶游。时胡文忠公林翼亦在幕中,僚属之冶游者,皆借文忠为名。而文毅则独责诸幕僚,不责文忠也,曰:“润之【文忠字】他日为国勤劳,将无暇晷以行乐,今之所为,盖预偿其后之劳也。”已而文忠果勤劳国事至死矣。

  钓鱼巷者,明武宗钓鱼之所也,题为古钓鱼巷。桃叶渡在其西,邀笛步在其东,巷尽于此,中有堂门,所谓陆八子、韩裕发、李三白三家者是也,陆为尤著。自遭粤寇之乱,流落江湖。及同治甲子,曾忠襄公既平粤寇,朝命以其兄文正公督两江。欲兴商业,效管仲之设女闾也,因令于青溪设妓院,限以六家,并为定制,许增妓,不许增院。六家者,陆、李、刘及韩小师、三和堂是也。别有大行宫钓鱼巷,不在六家之列,为六家所薄视。时陆适自江北来,理故业,与李、韩招四方游女,居以水榭,泛以楼船,灯火箫鼓,震炫一时,遂复承平之盛。或曰,江宁自克复后数月,画船箫鼓,渐次萌芽。时六安涂制军宗瀛方守江宁,亟檄县厉禁。次日,谒文正,文正笑曰:“闻淮河灯船,尚落落如曙星。吾昔计偕过此,画舫千百,笙歌彻宵,洵承平乐事也。”又次日,约幕府诸人买棹游览,并命江宁、上元二邑令设席款涂。一时士女欢声,商贾麕集,河房榛莽之区,白舫红帘日益繁盛,寓公土著闻风来归,遂大有丰昌气象矣。

  沈文肃公葆桢帅两江时,下令严禁娼妓,曲中诸姬咸风流云散。适扬州太守来见,文肃告以禁娼之政策,且询以扬州曾禁娼否,守对曰:“大帅禁娼,而卑府治下之娼愈多。妓女多扬州产,卑府不能不许其回原籍也。”文肃为之恍然,遂弛其禁。

  宣统时,妓馆之在淮清桥、钓鱼巷者,多者一家可有四五十房,房各二三人。客所耗之银币,初至,呈茶盒一圆,便饭四圆至七圆,置酒二十五圆至三十二圆,弹唱一圆,若点曲则倍之,夜度无定资。

扬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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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为鹾务所在,至同治初,虽富商巨贾迥异从前,而征歌选色,习为故常,猎粉渔脂,寖成风气。闾阎老妪,畜养女娃,束足布指,涂妆绾髻,节其食饮,以视其肥瘠,教之歌舞弦索之类,以昂其声价。贫家女往投之,谓之养瘦马,盖本于白乐天之诗,诗云:“莫养瘦马驹,莫教小妓女。”又曰:“马肥快行走,伎长能歌舞。三年五岁间,已闻换一主。”是也。

  是时,新城东南隅之石牌楼,女闾极盛,号为八大家。虽聚散不一,而粉白黛绿,列屋闲居,尽态极妍,流连杯斝,信乎温柔自有乡也。其中以高二家为最,陈四、高麻子、蒋和尚次之,小高二、刘三娘、蒋桂珠又次之。更有熊某,侨寓南河下,道迂且僻,至者颇罕。其他税屋而居卖花为活者,新旧城中亦复不少。八家又曰清堂名,下此者谓之浑巢子。凡在浑巢中者,不能自拔,即偶尔鸡犬升天,终不为同侪所爱重也。

  魏晋乐府有《巾舞》、《拂舞》,遗制久佚。同治初,扬州有之,皆妓女也。二八女郎,曼声按步,宛转蹋歌,和以筝琶,每当绿酒微醺,红灯高挂,寻音按节,心调气和,翠巾徐拂,衣香袭人,有足神移目夺者。然非知音密席,推奖再三,未肯轻试纤腰,偶施雅步也。其曲有《独上小楼》、《独对孤灯》诸则,并皆情致缠绵,虽非白雪阳春,而大率为小儿女语,加以金莲贴地,瑶珮飞云,楚楚腰肢,氍毹回转,倍觉情文相生。玉蝠、大宝珍、王喜凤最擅胜场,馀亦有专工者,殆亦《巾舞》之滥觞欤?

杭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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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有头亭船、茭白船,船户凡九姓。船有妓,习丝弦大小曲,可侑觞荐寝。世人辄称之为江山船者误,当曰九姓渔船。船妓之称同年嫂者,盖以其半皆严郡人,意谓同严耳。年、严浙音无别。舒铁云尝为诗以咏之云、“只知苏小是乡亲,谁识严陵亦故人。宋嫂羹汤调自好,吴娘歌曲听难真。纱窗掩雨眠双桨,罗袜裁云印一尘。惆怅芳年有华月,几钱能买此青春?”

  自杭州之江干,溯流而上,若义桥,若富阳,若严州,若兰谿,若金华,若龙游,若衢州,至常山而止,为程六百里之遥,所至皆有画舫,多则数十艘,少或数艘。船之增减,视地方之盛衰。停泊处如鱼贯,如雁序,粉白黛绿,列舟而居。每当水面风来,天心月朗,杯盘狼藉,丝竹骈罗,洵足结山水之胜缘,消旅居之客感也。光绪癸未、甲申间,个中翘楚,首推观凤,丰容盛鬋,颀立亭亭。工度曲,尤精琵琶,每一发声,四座倾听。性娴雅,无章台恶习,喜与一二素心人煮茗清谈,娓娓不倦。其出应客召也,无论登陆或上船,皆以佣奴背之,作锺建之负。

  兰谿之九姓渔船泊城外,游人之设席者,所赉银币普通为四圆,增肴加二圆,便餐八圆,正餐十二圆,多至百圆,有主宾各出其半者。侑酒曰陪花,一圆。此就宣统末言之,若在光绪中叶,价不若是昂也。

芜湖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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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统末,芜湖妓馆均在大马路、迎春坊、锦绣坊、浔阳里、美仁里等处。客之游资,以银币计,侑酒二圆。客若不时赌博于其家,则侑酒不须赀。初次度夜,曰结线头,十二圆至三十圆。以后曰正帐,少则四圆,多则八圆。惟遇樱桃、粽子、西瓜、月饼上市之时,必以饷客,客辄酬以一二圆。

南昌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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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统末,南昌妓馆有本帮、扬帮之别。本帮之夜度资须钱六千六百文,扬帮则初次曰结线头,十六千文,以后曰做正帐,每次八千。至于打茶园,则本帮无费,然亦有给瓜子钱一二千者,扬帮则上果盒、送水果、带姑娘,【妓敬客以水烟三筒之谓也。带姑娘者,召妓侑酒之谓也,不带亦可】各二千。饮博二事至少各二千,多至四十千者亦有之。

重庆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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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之妓,光、宣时已有之,分江湖、闲门二种,所居为金沙冈、小校场、天灯街、小井街、总土地、沙井湾、二府街、黄土坡、香水坡、石门坎、马家巷等处。能弹唱者为丝弦,否则为闲门。狎客所费之银币,置酒十六圆,酒罢留宿,夜度资及杂犒十八圆,侑酒则至少二圆。

汉口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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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口妓院规模宏大,有苏帮、川帮、湖南帮、江西帮、本帮之别。以龟鸨、乌师、侍役、轿夫合计之,多者至百数十人,向以川帮为巨擘。光绪初,有江右人焉,所居曰福喜堂,堂有姊妹花七人,皆能歌。

  宣统末,妓院分四等,一等有苏帮、湖南帮、四川帮、本帮之别,居歆生路、三分里、四成里、长怡里、通济里。二等仅有扬帮、湖南帮、本帮之别,皆居南城公所。三等为本帮,居武圣宫、天字巷。客所费之赀,一等,饮博各银币二十圆,侑酒一圆。二等,饮博各钱二十千文,侑酒一千文。三等,饮博各钱十六千文。四等,有湖南帮、本帮之别,皆居沙家巷,开小盘点曲,共钱一千文。

  狎妓者召妓侑酒,不至,则谓之打扁担。打扁担者,本于粤西之言。瑶俗男女倚歌自择配,女及笄,则纵诸野,少年从者且数十,次第歌意所答,而一人留,男遗女以扁担一条,女受之即约为夫妇。意者狎客召妓,犹以扁担授妓,妓不受,转将扁担打之,故引为大辱欤?

沙市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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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市妓馆,在后街,曰丝弦班,侑酒酬钱三缗,置酒酬钱十六缗。

长沙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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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沙女闾繁盛,最上者曰堂班,分两等。其所谓二等者,皆雏妓也。宣统末,散居于仁美园、古大苑、百花村、高家巷、铜铺巷、福源巷、火官殿、后臬围、后三王街、司禁湾等处,皆悬灯及市招于门。有苏帮、本帮之分,苏帮以扬州人为多,本帮则醴陵产为多。饮于其家,酒席费钱二十缗,出局侑酒,酬以二缗。若假其室以为雀戏,给四缗,得饷四肴之餐。往打茶围,不出赀。惟新正客至,必以果盘相饷,且上烛放爆以迎之,谓之做财神,客必赉以钱十二缗或八缗,别以四缗或二缗犒其左右。妓之生日,必强客置酒二席,曰摆脸面。度夜无定资,谓之挂衣。雏妓梳栊曰铺堂,所费约百缗。

  次于堂班者曰窑班,亦可饮博于其家,夜度资有钱六缗、四缗、二缗之别。所居为轩辕殿、石乐私巷、皇城堤、明月街、官园、石门阆、紫荆街一带。

广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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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艳迹,以珠江为最,风月繁华,尤聚于谷阜,为上等,有上中下三挡之分 紫洞艇排如雁齿,密若鱼鳞,栉比蝉联,几成衢市,可以信足往来。别有数船,储货出鬻,如有所缺乏,取之如携。至夜,月明风清,波平若镜,琉璃灯火,皎洁如昼,所有珠娘,成群结队,俗所谓老举者是也。其齿稚者曰琵琶仔。仔,小孩也,盖言其人与琵琶等长也。晚妆初罢,仪态万方。客至开筵,陈设华焕,先之以弦管嗷嘈,笙箫喧沸,各逞珠喉,互赓迭唱,脆堪裂帛,响可遏云。歌声既阕,然后入席,珍错杂陈,烹调尽善,鸭臛鱼羹,别有风味。席撤再唱,绮兴愈浓,往往至星堕月斜,重复入席。斯时侑酒拇战,钏动钗飞,击鼓催花,传觞醉月,倍极其乐。游客至此,固无不色授神眩,魂销心荡也。次之在引珠街,又其次在白鹅潭。

  广州之妓,初以水居者为上,陆地所有,不足贵也。自经光绪甲辰谷阜大火之后,则陆居者多。其香巢谓之寨,皆在西关塘、鱼栏、陈塘南、新田地、河南尾等处,有大寨、二四寨两等。客之欲设盛筵者,须至旁近酒楼,而招之使往,即开厅也。若在其家,则曰开房。客欲令大寨之妓伴宿,非百数十金不得染指。

  老举之夜郎自大,尤轶等伦,游客之招以侑酒者,既至,则端坐客后,不言亦不笑,且不询客姓。临行时,客如不给侑酒之资,例须索取,客须饷之以瓜子。岭南通用双毫,银币之二角者是也。客给赀时,如给双毫七枚,则老举必给还单毫一枚。有告以无庸给还者,毅然勿听,其意若谓此十三毫者,乃分内应取之赀,至此一毫则例外,决不能无因滥受。并于给资时掷之于案,验其真赝,有声音不正或声低而哑者,必使易,始施施然去,盖纯视为营业之性质也。

潮嘉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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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州嘉应曲部中,半皆蜑户女郎,大率为麦、濮、苏、吴、何、顾曾七姓,以舟为家,互相配偶,人皆贱之。其男子专事篷篙,仅于清溪、潮阳五百里内往来,载运货物。生女,则视其貌之妍媸,或自留抚畜,或卖之邻舟,父母兄弟仍时相过问。稍长,辄句眉敷粉,擫管调丝,盖习俗相沿,有不能不为娼之势。而妓女寄所欢书,率置灯草于中,盖潮人呼同心结为菩萨花也。

  宣统末,潮州有南词歌妓,皆至自江西及汀州,悬牌于门,曰某某堂。客至,所应酬以银币者,开天官一圆,唱曲、侑酒各二圆。汕头亦然。

梧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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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州之妓,皆居沿河之筏,有三等,中筏为上。客之置酒者,皆至大艇,不留宿。下筏为中,上筏为下。其人大都来自粤东,盖有汽船可达,甚便利也。

南乡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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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州之南乡,为邕、梧往来必经之道。自光绪中叶电船驶行,日渐繁盛。宣统末,流妓麕集,而皆居于筏。筏有两层,上为逆旅,下为娼寮。客子冶游,此为最便。

福州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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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之妓,宣统末皆在南台,有四等,一二等为上,非有人为导,不得入门。与妓稍讅,即须请酒。请酒者,置酒以宴友也。友至,则各出银币五圆或三圆,曰压桌钱。客或便酌于其家,仅四肴,则酬以银币五圆,肴多酌加。酒罢留宿,别议资。

  别有所谓唱书堂者,客就而听之,则出银币二三圆以压桌,馀与一二等之妓同。

  三四等之妓则劣矣,客所费至多为银币五圆。

厦门之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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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厦门之妓有三大别,俗名童子班者,北词歌妓也,居寮仔后。俗名阁旦者,南词歌妓也,居二王宫边、相公宫边、蚊烟井。俗名倒铺者,土娼也,居九条巷、打铁路、头箭道。客所费之银币,打茶围二圆至五圆,俗称开小牌。侑酒,五圆至十圆。置酒,六圆至十二圆。北词、南词同。惟北词有在班开天官五圆至十二圆之例。土娼则惟打茶围一圆,卜昼二圆至三圆,度夜四圆至六圆。此就宣统末言之也。

金怡安遇卞云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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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初,秦淮妓卞云装侨居半塘,仁和金怡安大令渐皋曾遇之。后至杭州,怡安至其绣阁,见案头有吴梅村诗册,寻览情词,不无今昔之感。因取其意,并云装近事,檃括成诗。怡安为明之举人,入本朝而仕为县令者也。诗曰:“芸帙缃函系所思,玉人郑重远相携。闷来只仗琵琶写,说处仍防鹦鹉知破镜刀环寻旧约,琼枝璧月费新词。莫嫌大雅凋零尽,犹有春风属扫眉。结绮、临春恨未终,轻烟淡粉扫成空。还家江令头仍黑,避席崔娘脸自红。辽海鹤归无主墓,吴江枫冷未栖鸿。都将月地云阶梦,泣向荒田野草中。不向长安斗狭邪,朅来水国傍蒹葭。曾探织女机边石,再见玄都观里花。秋思潘郎惊鬓发,夜情白傅感京华。三千年后蓬莱路,知在琼楼第几家?”

张宏轩挟倩扶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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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干一、董苍水尝于重阳后作神山之会,盖松江彭仙人栖神处也。时吴梅村在坐,迭遣人觅女郎倩扶,必不得。夜分,张宏轩刺史自上海来会,投刺后,吴命以己车迎入。使者谓需两车,咸讶之。及至,则挟一衣冠少年,光艳暗射,若薄云笼月,人皆望而却步,且不敢询姓氏。及移烛烛之,则倩扶也,合座哗然。

王于一晚岁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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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于一晚岁客杭州之西湖,尝狎一妓,颇粗陋。或嘲之,王笑曰:“近代美人尚肥。”

白狗为朱竹垞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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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竹垞浪游天下,于歌筵舞席,时一涉足。尝为词以赠妓,其调寄《步蟾宫.赠白狗》者云:“疏帘日影才铺地,却早被金铃唤起。朝云一片出巫山,盼不到黄牛峡里。仙源乍入重门闭,任闲杀桃花春水。刘郎去了阮郎归,算只有相如伴你。”白狗为代州之妓,竹垞晨往曲中访之,不值,因戏投以词也。

红娘子为汤西厓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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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士之宰江阴也,汤西厓少宰右曾方为孝廉,客其幕。群客交妒,云士曰:“公等无多言也,天下有几西厓乎?”时西厓甫冠,美如玉,而词文秀媚,所至倾坐。邑有妓号红娘子者,已在杜秋之年矣。西厓悦其妍媚,比于啖蔗之甘,客装所蓄,尽其所有而去。逾年,西厓登第入翰苑,遣人致书云士,云士大喜,以为西厓心念旧交,不以雪泥有间也。发其缄札,寒喧外,无一语致感谢者,惟惓惓问红娘子无恙否,且言红有假子,颇能文,已令采芹入泮否,云士大怒。

蘂枝为赵秋谷为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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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蘂枝者,天津西郭妓也。当康熙戊寅、己卯间,名噪甚,寻常不可得一见。赵秋谷以辛巳之秋,始游于此,友人百计为致之,寒夕浓阴,红灯深屋,翩然而来,明艳夺目。蒲州吴章方在座,一转盼间,顿失常度。乃相与为诗品题,杂以嘲谑,属和者至盈帙。时蘂枝适有所避,于秋谷有知己之感,情殊厚。会秋谷东归,未几再至,则已为有力者所主,不可复见矣。居久之,有为秋谷传言者,乃相期于他所,叙旧伤离,数语而别,犹持秋谷前时所书便面,容色憔悴,非复曩态。先是,有问秋谷者曰:“蘂姬何如?”秋谷曰:“新荷出水,飞鸟依人。”闻者莫不惝恍自失。及是,秋谷若又自失矣,为二绝句以示客曰:“乌鹊秋前报好音,人间不信月终沉。如何两度临沧海,不见轻泥蘸客襟”“照水闲花偏有艳,先霜病叶已难支。三年好在游春梦,悔作重寻杜牧之。”

玉素为赵秋谷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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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时,天津之妓有玉素者,行四,人第称其行第,晋人也。小身常貌,色颇鲜好,至于手足柔纤,肤肌莹腻,时盖罕其辈矣。性尤慧利,工于应对。赵秋谷始于甲申初夏烛下见之,赠以《南柯子》词,又有句云:“何物比将娇与巧?燕子、莺儿。”盖纪实也。然自待过高,意所不惬,虽竭赀力,百计媚之,不能得其欢。其当意者,即无所隐也。用是为雅流所赏,而市儿或嫉之如仇。惜其性荡,举动佻急,不能自持,语亦敏给,而皆近俚也。

真珠乘赵秋谷于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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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时,天津杨柳青之妓,以真珠、金钱为尤。北地诸姬以金、玉、珠名者十七八,其俗尚也。真珠貌及中人,齿亦不卑,然恬雅无嚣陵习。赵秋谷遇之,意初不甚属,而真珠乘秋谷于醉,遂与同梦。秋谷乃为《柳梢青》词以赠之云:“无计枝梧,病身陡顿,春梦模糊。乱惹闲愁,惊开倦眼,斗帐红珠。醉浓不省欢娱,晓镜里临窥画图。闻道门前,烟波澹沲,杨柳萧疏。”

金钱为赵秋谷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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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金钱者,杨柳青之妓中翘楚也,与赵秋谷荏苒最久。风韵天然,修眉皓齿,楚楚动人。若其酬答敏慧,虽文士亦靡以加之。间能作吴语。尝至秋谷寓斋,秋谷曾仿元微之杂忆体,赋“不忘”十绝句以誉之。

李笠翁目王再来为韵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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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复生、王再来者,李笠翁所蓄家妓也。殁后,笠翁为之传曰:“再来声容,虽逊复生一筹,然不宜女而宜男,易妆换服,即令人改观,与美少年无异。予爱其风致,即不登场,亦使角巾相对,执尘尾而伴清谈。不知者目为歌姬,实予之韵友也。”

乔秀婉媚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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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洲戴药砰,名延年。有友昵一妓,曰乔秀,雪肤藕腕,婉媚可人,雅爱螺盘双髻,作佛鬘妆,故又字曰鬘奴。药砰尝从其友访之,梳楼寝阁,净不容唾。客至不供茗,以玫瑰、蔷薇、兰桂诸花露手自调之,注于碧瓯,稍温以进,甘香沁腑,令人作玉液想。一日,晓妆甫毕,缓试新裙,绿罗八幅,纬色作腰。药砰奇其制,问之,曰:“君不读唐句乎?一渠春水赤栏桥,此仿其意也。”药砰赠以诗,有“桃花本是仙家种,谪作人间薄命来”之句。后为一豪贵所嬲,愤郁而死。

秋桂多子改子著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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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末叶,秦淮妓家侍婢如秋桂、多子,均著称于时,狎客不敢以奴星视之。又有曰改子者,又兰家花面丫头也,其丰韵直轶秋桂、多子而上。或曰,甘蔗旁生,荔枝侧出,扫眉人固不可无此渲染也。

郭心儿为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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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三,名心儿,丹阳人,父早亡。及笄之岁,母惑媒氏言,误字维扬郭某。成婚未几,竟以诱胁堕入风尘。年十九,颀而婉,丰而逸,素肌纤趾,温乎如莹,移家江宁之桃叶渡,妖冶倾一时。秦淮诸姬,以苏帮为文,扬帮为武,心儿虽产于云阳,而来自邗江,遂为维扬诸姬之冠,人戏以武状元目之。其所交好,皆达官贵人及文士之负盛名者,赶热郎未易得觏颜色也。

二汤为一双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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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末叶,秦淮名姝首推二汤。二汤者为土著,以九、十行称,孪生姊妹也。态度则杨柳晚风,容华若芙蕖晓日,并翠眉而玉颊,反卢瞳而頳唇,乍见者如一对璧人,无分伯仲。注目凝睇,觉九之靥辅微圆,左手背有黑痣一小点,可识别也。早堕风尘,从良未遂,阖户数十指,惟赖二人,虽车马盈门,而缠头资到手辄尽。居新桥之牛市,临流数椽,湫隘已甚,游者悯之。

王秀瑛姿首清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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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瑛,小名爱儿,父母皆苏州人,生于江宁,遂家焉。以母命,适伶人张七。姿首清妍,举止闲雅,不乐与姊妹行为伍。所居钞库街之西,闺阁幽深,翛然绝俗。有伧父某以白金四十啖其母,谋一夕欢,不可得。惟二三知己,相对永夕,杯茗清谈,鲜及于乱。周稼轩、孙楚侬皆与善,尝告人云:“秀瑛非五鼓不眠,非日中不起,早饭向午,晚膳三更,习以为常,不能改也。自奉甚薄,宴客必丰。盛服盈笥,弗以被体。能鼓琴,善南北曲,然非兴会所至,虽素心人不克强之发声。”

月上翦发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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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末叶,江宁有妓曰月上者,每与人厚,辄翦发以表情。或为之作诗,有句曰:“分明小试腾霄计,亲把琼刀割紫云。”然其所厚者不一人,而发亦不一翦,可笑也。

陈银儿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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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银儿,苏州人,乾隆末叶之秦淮妓也,居水关东。弱岁学歌,声如雏凤。尝一夕而工数曲,老伎师叹弗如。豪客赠遗无虚日,然性慷爽,阿堵物不以关怀。及长,益厌铅华,素服淡妆,亭亭玉立,璧人也。

赵小如神闲貌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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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姿,字小如,乾隆末叶之秦淮妓也。尝云:“与其倚门而富,无宁补屋而贫。与其为伧父妻,无宁为才人妾。”故在院虽久,太璞犹完。有号梅隐者,初与之晤,即称其神闲貌婉,当不作率尔人也。

董三天然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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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三,苏州人,乾隆末叶在秦淮为妓,肌肤不甚白,而天然韶令,虽粗服乱头,自有一顾倾城之致,或戏以墨牡丹名之。惜遇人不淑,孽海飘零,所得缠头之资,悉以偿博债,故眉黛间常若有恨色也。

许寿子如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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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寿子,乾隆末叶之秦淮妓也,为土著。年逾二纪,举止风韵,俨如闺秀。张某夙与善,以笔耕为业而未有室家,岁入悉以遗之,如是者有年。既而某以旅邸久居,饔飧不继,寿子闻而招致之,终岁日用皆取给焉,衣履亦代制之。继复为宛转营谋,得肤某邑侯之聘,馆谷丰美。濒行时,置酒祖饯,恋恋不忍别。酒半,寿子忽抗声曰:“青楼中有情好,所绸缪者钱耳。君留恋烟花,罔思自立,浪游数载,如梦如泡。今年已三旬,岂容再误。自兹以往,君当绝迹狭邪,亟图嘉耦。妾不能终事君,亦不愿继见君,此间君勿复来,亦毋复以妾为念也。”言已欷歔。某大感动,即振策去。旋就馆三年,积赀颇厚,且娶妾生子,不负寿子别时之所嘱也。

朱大为袁子才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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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苏州人,乾隆末叶之秦淮妓也。身体弱小,狎客戏以朱骨称之。细骨轻躯,践尘无迹,神光陆离,风度高雅。袁子才遂初既赋,寄兴扫眉,雅与之善,苍髯红粉,常相对于银灯绿酒之间。大有女,年十岁,教以歌曲,不肯发声,自言愿归里门,织布为业。或闻之,叹曰:“此大知识之女也,宜成其志。”

马如兰为袁子才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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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如兰少未有名,袁子才过吴门,乃为之命名,子才诗所谓“如兰二字付卿卿”者是也。濒行与之约,返吴,当作两月留。至梁溪,盛称之于嵇公子集虚,谓向来评泊群花,必如其分,独于马莫得形容语。嵇曰:“岂即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者与?”子才击节,乃相与大噱。

金三姐为袁子才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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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笠湖厌闻名妓二字,袁子才尝引为同情,而贻书笠湖曰:“人世之有娼妓,犹人世之有僧道。仆不喜二氏家言,独不厌僧道。”子才六十初度,适在吴门,效明人康对山自寿之举,集名妓百人,使唱百年歌。惟谓庸脂俗粉,当意无多,加之平康习气太深,则亦如俗僧劣道之不足为伍耳。有金三姐者,含睇宜笑,矫矫庸中,遂为所赏。明年至苏,三姐故无恙,相与探梅邓尉,载艳同游。后三姐为官事所累,乃恳苏州守为之缓颊。

蕊仙为袁子才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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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子才在苏,偕友泛舟横塘,停泊时,有船妓蕊仙者,舟与之邻。蕊仙貌绝丽,而以身分自矜,隔窗对语,不进舱侍饮。客许重赠缠头,蕊仙拒不受。子才知蕊仙之知文墨也,戏题一诗赠之。少顷,月出矣,蕊仙持扇求书。子才曰:“老人吟诗作字,能得美人磨墨为佳。”蕊仙乃一笑进舱,客戏谓子才曰:“人谓酒为色媒,君以诗为色媒,可谓巧于诱引矣。然夜已深,诱引人家子女,是为作奸犯科,何乃一无忌惮也!”子才大笑,蕊仙亦为之嫣然。

袁子才评广潮船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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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子才久闻广州珠娘之丽而羡之,及其弟香亭出守端州,遂以耄耋之年至广州。戚友招饮花船,则谓所见绝无佳者,故有“青唇吹火拖鞋出,难近都如鬼手馨”之句。旋闻潮州绿蓬船人物殊胜,犹未信也。及见毘陵太守李宁圃《程江竹枝词》,辄又为之神往。其《竹枝词》曰:“程江几曲接韩江,水腻风微荡小艭。为恐晨曦惊晓梦,四围黄篾悄无窗。”“江上潇潇暮雨时,家家蓬底理哀丝。怪他楚调兼潮调,半唱消魂妙绝词。”

琳娘风韵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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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时,潮州有妓曰琳娘者,不好妆饰,粗服乱头,天然风韵。有洁癖,常手一尘,拂拭几榻尘,终日不去手。达官贾人挟重赀求见,概不纳。独与程介夫善,故介夫赠诗有“作客头将白,逢卿眼倍青”之句。介夫得疾旋里,逾年无讯,其乡人王百川过琳娘,见泪痕满面,伏枕不起。询其故,曰:“昨夜梦介夫死矣。”百川多方慰喻,终不释。已而凶问果至,琳娘为之哭泣者累日。

桂姐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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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时,潮州有妓曰桂姐者,粗具姿首,而故自矜庄,不苟言笑。伧夫妄称其有闺阁态,互相推奉,桂姐益自信不疑,甚且客至其舟,白眼相对,无一言酬答。有恶少恨之,饰为贵公子,乘其舟至清溪道上,俟夜深人静,令乞儿数辈褫其衣而迭就之,创甚。自此稍敛戢,昔日伎俩不敢复试矣。

濮小姑为吴颉云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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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小姑,潮州人,态度丰艳,柔情绰约,虽不娴文翰,而吐属温和。遇少年服饰炫丽举止浮荡者,厌薄之,名士骚客,联句飞觞,则樱唇微绽,粉靥生涡,辄侍坐终日。否则邀之亦不至,即至,酒数行,先姊妹歌《满江红》一曲,便向座客敛衽辞去。虽有力者啖以金帛,胁以威势,不顾也。是以当时才流,凡有雅集,必登小姑舟。

  杭州吴颉云殿撰鸿校试潮嘉,适乘其舟,严谕从人,禁妓不得入谒。小姑窃窥而心慕之,然以学使尊严,不敢自荐,辘轳于中,莫可排解者累日矣。一日薄暮,舟次齐昌江口,密雨如注,小姑曰:“此天赞我也。”因与其母定计设筵,醉仆从于他舟,潜令篙师约当吴寝所穴篷数处,顷之,衾枕淋漓,吴急起狂呼,莫有应者。小姑佯自梦中惊觉,挑灯出视,谓吴曰:“湫隘何可憩息,后有小榻,尚洁,敢请移寝,何如?”吴睨之,嫣然一笑,媚致横流,不觉心动,遂与燕婉。及试罢,返省,题便面以赠小姑曰:“轻衫薄鬓雅相宜,檀板低敲唱竹枝。好似曲江春宴后,月明初见郑都知。”“折柳河干共黯然,分襟恰值暮秋天。碧山一自送人去,十日篷窗便百年。”小姑捧诗而拜,欲脱籍随行,吴不可,殷勤慰谕而止,于是潮人咸呼小姑为殿撰夫人矣。小姑益自矜贵,即名士骚人,亦难轻觌其面。假母逼之,小姑曰:“儿曾侍寝玉堂,何可复理故业!”遂出私囊千金,于湘子桥边筑精舍,焚香礼佛。后闻吴逝,设位哭奠,数日不食而卒。

曾春姑为金听涛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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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春姑,澄海人,自幼父母俱丧,依婶母蓉娘。丰姿秾粹,如碧桃初放,满座生春。顾性孤峻,每日晨起梳洗毕,辄闭户焚香,或临窗刺绣,不喜见人。尝有贩米客备百金以求欢,春姑鄙其人,毁妆称疾。客去,蓉娘让之,春姑曰:“抚育之恩,儿岂忘怀,容得当以报,毋相迫也。”蓉娘无如之何。然春姑之名,自此噪甚,欲缔交者踵至,然皆不当意。

  吴江金听涛尚书为诸生时,尝客潮州,闻其名,访之。值午睡,因朗吟梁简文《美人春睡图》“低鬟压落花”之句。惊回幽梦,倦眼斜注,觉金之神彩不似庸流,整巾徐起,叙谈良久,情意顿洽,遂成燕婉。未几,金乡试旋里,祖饯江边,揽衣挥涕。金取小端砚勒其事于背,赠之,曰:“我苟富贵,携此而来,当不相负。”春姑珍之如赵璧也。后十馀年,金以内阁学士校试潮嘉。向例,当道往来,蜑船应役。时春姑犹在舟,未脱籍,随蓉娘至清溪,闻学使姓名、里居甚确,伏篷底窥之,态度宛然,密谓蓉娘曰:“是诚前度刘郎也。”夜分,设筵舟中,延其幕客沈静常邀金过饮。春姑作别时装束,俟酒酣,用盘承砚献之。金就烛取视,惊曰:“尔岂昔年韩江曾春姑耶?”春姑呜咽不成一语。金携砚返舟,作诗二首,赠白金五百两,慰遣之。春姑遂留金于蓉娘,曰:“儿不能复事贱役,聊借金公之惠,以报阿母恩。”因择士人委身而去。诗曰:“含颦忆昔侍尊前,丽服明妆似水仙。今日相逢卿老矣,不堪回首问当年。”“不拘琵琶过别船,芳心与石一般坚。相思有证分明在,泪渍模糊满砚田。”

郭十娘为金柳南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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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十娘居齐昌西门外,早著艳名,一时名流争妍取媚,寻盟责诺无虚日,十娘蔑如也。独与金柳南倾盖输心,私心窃计,谓意中目中,微斯人,莫可委身者。柳南,名作机,卓荦不群,意气豪迈,工吟咏,屡应童子试不售,即弃去,游于滇、楚,临流揽胜,慷慨悲歌。久之赋归,益无聊,因挟申、韩业游岭南,理文案,详慎明敏,虽久居要津者不能及,人多忌之,以是恒赋闲。然虽贫,犹典衣聚书,至数千卷,啸歌不废,而所为诗益工,宜其纵情风月,欲销郁勃之气于温柔乡也。

  先是,柳南游幕齐昌,公馀,登河滨之嫏嬛楼,屡招十娘不至,因以蝉翼纱二端、并蒂兰一枝,遣僮申款曲。十娘纳兰返纱,谓僮曰:“归语汝主,好珍重,此花拜惠多矣。”越日,柳南张筵邀之,少选,姗姗来,雅服靓妆,容华妍秀。席次奏《湘妃怨》一曲,宛然幽篁浥泪,音韵凄楚。定情未几,而十娘遽婴疾,柳南为之焚香默祷。由是十娘情意逾密,欲脱籍相从。而柳南旅橐羞涩,因裂如意一钩,各报半要盟,以待异日。某邑令夙闻柳南名,专伻厚币以聘,势不可却,克日戒途。十娘设䜩以饯,相对汍澜。酒半,柳南佯醉,离席驰马去,自此关河间隔,欢会难期矣。柳南以世无黄衫客也,恒郁郁,因赋《如意》诗寄十娘曰:“如意不如意,其如如意何?望穿信杳别,别久泪痕多。孤月照裙屐,重云锁黛螺。回头似一梦,壮志尽销磨。”

  后十年,柳南重过嫏嬛,十娘已卧病,玉容憔悴,握手失声。柳南赋诗二十首,歌以当哭。今节录其半云:“十载重来事已非,梨花零落燕分飞。徐娘未老风姿减,泪湿当年旧舞衣。”“幽兰一剪证前因,蝉翅纱轻稳称身。对镜嫣然浑一笑,分明我是意中人。“挹翠偎红正暮春,名花齐折斗芳辰。一枝冷艳谁堪似?妙手玲珑写洛神。”“桦烛高烧照绮筵,清歌两部醉群仙。漏声欲断人初散,偷近熏笼倚玉肩。”“小阁濛濛细雨中,残灯隐约背窗红。伤春倦卧无人问,独爇心香祷碧空。”“沈痾乍起倍清臞,闭户兼旬似隐居。兴至偶然乘彩鹢,闲凭水榭数游鱼。”“不曾竖指学红绡,铁练何须锁绮寮。怪底连宵玩明月,出门动即遣垂髫。”“半钩如意缔三生,密誓双双对短檠。小语有时红两颊,欲呼夫婿又低声。”“悲莫悲兮生别离,临歧挥泪共牵衣。明朝南济桥头水,不见鸳鸯相并飞。”“卖赋惭非司马才,空教红粉委荒莱。不知海国苍茫外,何处黄金可筑台?”未几,十娘奄逝,柳南携尊哭奠,且以其生前爱桃花,为购数十株,环种墓门。十娘,乾隆时妓也。

郭纽儿眉目韶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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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十娘有妹曰纽儿,肤发光腻,眉目韶秀,惜两腋下有气,触鼻甚秽,俗名为狐骚臭,遇䜩集酒酣,辄熏蒸满座,往往有掩鼻而去者。周海庐与之昵,赠以诗。

石姑、小娜为陈云所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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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姑,又名十姑,白如玉肪,眉目楚楚,饶有风致。曾嫁伧父,四年而寡,无所倚,遂返程江,理故业。曲中姊妹咸非笑之,独小娜与之款洽,相对忘怀。小娜洁白,可匹石姑,而冶容柔态则过之。乾隆时,毘陵陈云旅梅州,每月夜,即招两人煮工夫茶,细啜清谈,至晓不及乱,人怪之,答曰:“譬彼名花,缀于树枝,迎风浥露,神致飞越。若折而嗅之,生气寂然,有何意趣!”后解维返省,石姑、小娜望南涕零,甚于所欢。

周公子为妓所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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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和周季堂初以未入流分发楚北,随毕秋帆制府征教匪,荐升至臬司,才识精练,声势赫奕。其长公子举孝廉,入都会试,渡江至汉口,买车登陆,有憾之者,导之冶游,令妓穷极媚惑,持扇索书,且乞署款曰“付姬人某”。公子风流豪纵,求辄许之,且缱绻数夕而去。

  翌年春,公子报罢留京。九月朔,季堂诣制府称贺毕,甫出辕,未登舆,见道旁一妪,年可五十许,捧牒而跪,后随少妇,青帕蒙头,手抱呱呱者而立。以为鸣冤者,数其牒,命随至署。升舆注视,所诉乃公子前所狎妓已生子来谒翁也。大怒,发汉阳府刑鞫。妓出扇手迹宛然。守亦有憾于季堂,直白秋帆。秋帆夙遇季堂厚,嘱善处之。乃畀以三千金留其子。然子实非妓生,乃憾之者所买,贿妓为之也。后季堂被劾,白简中亦列此款,颇费斡旋,乃免褫公子衣衿。

妓饵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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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兴某村翁颇足谷,以值千金之丝命其子往金陵鬻之。子恋一妓,久不归,翁探知之,趋金陵妓家访焉。妓家曰:“汝子诚在,适外游,可稍俟之。”翁待至晚,子不归,其家以恶草具饷之,宿之外望。次日,子仍不归。至三日,将晚,一妪出曰:“翁待久矣,坐守良苦,曷入一观花乎?”翁欣然随之入,至中堂举目,则湘帘翠幌,清池小山,花木掩映于朱栏曲楹间。一少姬浓妆前拜,引入幽室,进以金樽,款以珍馔,翁不觉陶然径醉,即与之狎。巫山梦觉,而红日下帘。甫起,即进饮食,而其子适至,父子相见,默无一语。饭毕,子请归,翁良久曰:“子曷先还,吾取逋货毕,即归也。”翁乃独留妓家一月,赀斧毕耗,遂孑身而返。

商宝意怀金陵旧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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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稽商宝意太守以编修乞外,授镇江府同知。解官,居秦淮水榭,眷一妓,甚丽。临去,出白玉坠为赠,时把翫之,不释手。其后累宦边郡,投老沅江,追念昔游,形诸篇咏。尝曰:“吾乡陆放翁在蜀十年,曾有所盼,归日每怀旧游,屡见吟咏。仆于金陵亦然,月地花天,复此追忆,不自知身滞百蛮也。”

王香柳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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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香柳,行三,嘉庆初之苏妓也,居濠上。吴门食单之美,灯船著称,而王家为尤精,鳖裙凫跖,熊掌豹胎,𬊤以秋橙,酤以春梅,拟于郇公厨、李太尉焉。香柳貌清丽,沉默寡言,与之缠头金则受,或杂以衣饰钗钏,则受金反璧。或诘之,曰:“儿非倾心阿堵,顾阿母以钱树子望我,其奚辞!至一身漂泊,未识所归,虽金缕千丝,明珠百琲,非我有也。适一旦脱然去,其与有此者,宁复知公等乎!公等亦胡为者?”客为之爽然若失。后适邑人某。

陆小玉丰韵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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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初,苏妓陆小玉居山塘,蛾眉淡扫,丰韵天然,而翠袖霞裳,丁东环佩,浓淡亦复相称。所居近河干,屋小如舟。尝有人寄其家,闻客至,匿于帏。客盛称家世,夸豪富,小玉厌之,饷以闭门羹。客不解,转诘焉。其人嗤于帏,遂逸去。

李倚玉白皙而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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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倚玉,行三,白皙而颀,而秋波一剪,盈盈欲语,尤可疗饥。居虎邱得月楼,楼枕河干,在花市西头,即俗呼冶坊浜者,为游船停聚处。每当曜灵西匿,蟾魄未升,歌吹遏云,画桡动地,红妆与乌帽相掩映,居高临下,固莫不历历目前也。

周新官黑而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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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初,苏妓有周新官者居山塘,面黑而津,娭光眇视丰致嫣然,时人以墨牡丹称之。

赵某官温婉而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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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初,苏妓赵某官居阊门之上塘,温婉而捷给,长筵广席,各劝一觞,莫不欣然受之。悦濠上某欲嫁之。某初饶于财,喜狭邪游,丈夫也,而妩媚若巾帼,诸校书争爱之,由是家中落,不名一钱。闻赵言,以匮乏告。赵招之至家,衣食供奉如伉俪然,虽时出见官,而卧榻侧久不容他人鼾睡矣。

李新官吐辞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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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新官,字畹兰,泰州人。嘉庆初,居苏州之算盘巷。眉不画而翠横一字,发不髢而绿透三层,吐辞伉爽,略无浮文,而掺掺长爪,雅自爱护。有谓其所欢亦长爪者,或偶晤于方韫之处,戏验之,良不诬。

程月娥玉净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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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月娥,籍新安,嘉庆初至苏,居杨庵衖。玉净花明,雏莺幺凤。年十五,以父死不克偿逋负,遂入青楼,故酬对羞涩,而女工独娴,兼善刷印碑版坊刻,称之曰校书,名实相副矣。

舒铁云认藕雪为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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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某岁小春八日,舒铁云在苏州,饮于范少府之新柳诗屋,以女郎藕雪为觥录事。酒阑索句,铁云知其越三日而瓜期初度也,乃即席占赠,书于琵琶之背。诗云:“凤皇弦上细如尘,酒地诗天一种因。芳树临风新乐府,梅花生日小阳春。携来鹿脯能供客,载得鸱夷莫赠人。漫讶停桡便评泊,查桥支巷是乡亲。”

杨福龄舂容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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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时,江宁有名妓杨福龄者,先居文德桥右,后移鍼巷。舂容大雅,动止宜人,工琵琶、洋琴,偶一奏技,听者神移。其母若妹皆盲于目,家中食指以百馀计,胥仰给于福龄。而所得缠头,或一疋绫,一斛珠,莫不珍重受之,不以丰菲为轩轾也。

杨多子为人所珍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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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多子,嘉庆时之秦淮妓也。芳龄豆蔲,羞靥芙蓉,六寸肤圆,春光致致,不谙丝竹之技,而拔来报往,蹀躞甚劳,见者皆珍慰之。

苏绿珠谙素女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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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绿珠为小卿妹,江宁之天方教人也。容曜秋菊,采丽春葩,间或按象版,炙鹅笙,紫腔绿韵,才一绕梁,玉尘乃簌簌下落。嘉庆时,居八府塘西。先是,小卿擅名河上,绿珠嗣起,一时几有二乔之目。且谙素女术,凡与昵者,辄不忍舍之。

王倚红动止无俗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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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荇,字倚红,嘉庆时之江宁名妓,瑶雰阁艳雪女也。适伶人郭兰。年十七,美丽不逊其母,而冷隽处或又过之,莲瓣纤纤,花鬘袅袅。一日,有客过之,值其晨妆未竟,悄拥圆冰,手挽青丝三五绺,犹委地尺馀,双腕莹腻如雪。客至,迺提鞋偎母,瀹茗呼奴,秀可疗饥,娇真消渴。盖艳雪早与韵秋、春痕、秋影诸人角胜花场,小荇湔染既深,动止自无俗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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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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