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居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八

卷第七 湛然居士文集 卷第八
元 耶律楚材 撰 景无锡孙氏小绿天藏景元钞本
卷第九

湛然居士文集卷之


  醉义歌

  题恒岳飞来石

  为庆夀寺作万僧疏

  太原开化寺革律为禅仍命子为功德主

     因作疏

  为石壁寺请信公庵主开堂疏

  王山圆明禅院请予为功德主因作疏

  万卦山天宁万寿禅寺命予为功徳主因

     作疏

   请某公庵主住竹林疏

   请湛公禅师住红螺山寺䟽

   请容公和尚住竹林䟽

   请智公尼禅开堂䟽


   代刘帅请智公尼禅住报先寺

   请某庵主开堂疏

   为庆夀寺化万僧疏

   请亨公庵主关堂䟽

   三学寺改名圆明请予为功德主因作䟽

   平阳浄名院革律为禅请润公住持䟽

   太原五台寺请予为功德主因作䟽

   请定公庵主出丗疏

   大龙山永寕石壁禅寺请忘忧居士为

     功德主代为之疏

   代忘忧居士请琳公住持寿宁禅寺䟽

   为大觉开堂䟽三道

   司天判官张居中六壬祛惑钤序

   苗彦实琴谱序

   荅杨行省书

   进西征庚午元历表

   西㳺录序

   辨邪论序

   寄赵元帅书

   万松老人评唱天童觉和尚颂古従容

     庵录序

   评唱天童拈古请益后录序

   燕京崇夀禅院故圆通大师朗公碑铭

   贫乐庵记

   自赞   燕京大𮗜禅寺创建经藏记

   醉义歌

    辽朝寺公大师者一时豪俊也贤而

     能文尤长扵歌诗其旨趣高远不

    类丗间语可与苏黄并驱争先耳

    有醉义歌乃寺公之绝唱也昔先人

    文献公尝译之先人早逝予恨不

    得一见及

    大朝之西征也遇西辽前郡王李

    丗昌于西域予学辽字于李公期

     岁颇习不揆狂斐乃译是歌庶几

    形容其万一云

暁来雨霁日苍凉枕帏揺曵西风香困眠未足

正展转儿童来报今重阳吟儿苍苍浑塞色客

怀衮衮皆吾乡敛衾默坐思往事天涯三载空

悲伤正是幽人叹幽独东邻携酒来茅屋怜予

病窜伶仃愁自言新醸秋泉麹凌晨未盥三两

卮旋酌连斟折栏菊我本清癯酒戸低羇怀开拓

何其速愁肠解结千万重高谈几笑吟秋风遥望

无何风色好飘飘渐远尘寰中渊明笑问斥逐

事谪仙遥指华胥宫华胥咫尺尚未及人间万

事纷纷空一噐才空开一噐宿酲未解人先醉携樽

挈榼近花前析花顾影聊相戏生平岂无同道

徒海角天涯我遐弃我爱南村农文人山溪幽隐

潜修真老病尤耽黑甜味古风清远途犹迍喧嚻

避遁岩麓僻幽闲放旷云泉滨旋舂新𮮐㸑

香飰一樽浊酒呼予频欣然命驾匆匆去漠漠

霜天行古路穿村迤逦入中门老㓜仓忙不寕处

丈人迎立瓦杯寒老母自供山菓醋扶携齐唱雅

声清酬酢温语如甘澍谓予绿𩯭犹可需谢渠黄

发勤相谕随分穷秋揺酒卮席边篱畔花无数

巨觥深SKchar新词催闲诗古语玄关开开怀嘱酒

谢予意村家不弃来相陪适遇今年东鄙阜

𮮐稷馨香栖畎亩相邀斗酒不浃旬爱君萧散

真良友我酬一语白丈人解译羁愁感黄耉请

君举盏无言他与君却唱醉义歌风云不与丗荣别

石火又异人生何荣利傥来岂苟得穷通夙定

徒奔波梁冀䟦扈德何在仲尼削迹名终多古

来此事元如是毕竟思量何怪此争如终日且

开樽驾酒乘杯醉乡里醉中佳趣欲告君至乐

无形难说似泰山载斵为深柸长河醸酒斟酌

之迷人愁客丗无数呼来稻耳充罚卮一杯愁思初销

铄两盏迷魂成勿药尔后连浇三五卮千愁万恨

风蓬落𦚾中渐得春气和腮边不觉衰颜却

四时为驭驰太虚二曜为轮辗空廓须吏纵辔入

无何自然汝我融真乐陶陶一任玉山颓藉地为茵

天作幕丈人我语真非真真兮此外何足云丈人

我语君聼否聼则利名何足有问君何事徒劬劳

此何为卑彼岂高蜃楼日出㝷变灭云峯风起难

坚牢芥纳须弥亦闲事谁知大海吞鸿毛梦里蝴

蝶勿云假庄周觉亦非真者以指喻指指成虚马喻

马兮马非马天地犹一马万物一指同胡为一指分彼

此胡为一马奔西东人之富贵我富贵我之贫困非予

穷三界唯心更无物世中物我成融通君不见千

年之松化仙客节妇登山身变石木魂石质既我

同有情于我何瑕𨻶自料吾身非我身电光兴

废重相隔农丈人千头万绪㡬时休举觞酩酊

忘形迹

   题恒岳飞来石

无尽居士题恒岳之飞来石有偈云石落黄河北

山衔白日西聦明厌血食悔不值元珪天下称颂之

为人磨毁字文漫駮不复识矣有仁上人自恒山来

请予复书是颂欲刊诸旧文之侧予应之曰无尽

之妙言昭如日月与天地而齐终岂风霾之能掩哉

然不能拒上人之请勉为之书已田清明日湛然

居士⿰氵𭝠 -- 𣾰水移刺楚才𣈆卿题

   为庆夀寺作万僧䟽

𥨸以栖心物外巳知四大之空寓迹尘中且赖十方

之供矧五常尤尊于慱施而六度首重于擅那不

求郡国之英豪谁养林泉之跛挈芒鞋藜杖

弗辝千里之勤粝食蔬𡙡好助万僧之化谨疏

   太原开化寺革律为禅仍命予为功德

     主因作疏

𥨸惟昔年开化今日为禅已𫎇智老拈香

又请湛然作主㝷行数墨一蠲教院家门运

水㮽柴便有丛林气息谨䟽

  为石璧寺请信公庵主开堂䟽

𥨸以逹磨昔年莾卤截鹤续凫天宁今日颟

预证龟作鳖可怜㺯巧成拙不免出丑放乖我

信公庵主受洞下之宗风佩却波天寕老人道号也之心印

参穷行说不到处踏开偏正未分前既已降

尊就卑何愧压良为贱逢场作戏请来闹里

刺头借水献花便好稳处下脚谨疏

   王山圆明禅院请予为功德主因作疏

王山乃雪嵓之故刹湛然寔万松之门人既是

当家本非生客春风秋月长聫万叶之芳晨

香夕灯永祝

一人之寿

  万卦山天寕万夀禅寺命予为功德主因作䟽

唯万卦之古刹实万松之旧游有虚巳彦公道号

书请湛然作主勉为提领良慰殷勤山色水声

永作道人活计渔歌樵唱偷传衲子家风谨䟽

  请某公庵主住竹林䟽

狐死首丘是难忘于熟处心空及第何犹迷

于故园我某公庵主三顿打不回头一喝全无入

耳吃竹林飰屙竹林矢嗣竹林法传竹林禅打

甑哄盆莫忘竹林之重德披毛带角好种竹林

之道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请湛公禅师住红螺山寺䟽

祖祢不了惭惶碧眼之老胡儿孙受殃架构

红螺之大刹既是将错就错不免拈空拄空

我湛公禅师韶阳远孙摩诃嫡子穿透三句语

击碎十法门便好住持更休推让滔天岭上只图

同看有毛龟绝顶山头且要共栽无影树谨䟽

   请容公和尚住竹林疏

庆夀慈悲拽摆犂而耕种竹林萧洒叹槽厂

之空闲已让位而逃宜见机而作我容公禅师一

条生鐡脊两片点钢唇参透济下没巴鼻禅

说得格外无滋味话呵佛骂祖且存半面人情揭

海掀山别有一般关捩试问孤峯顶上何如十字

街头若是本色瞎驴好趁大队既号通方水

牯何必芒䋲谨䟽

   请智公尼禅开堂䟽

用管仲则安用竖刁则危贤愚政事参万松

则谤参延洪则讃冷暖人情行穷万里山川只

是一天风月惟智公禅师本有丈夫志不学老

婆禅拈却花冠弗装珎御可骇特牛生牸便好出

头勿谓牝鸡司晨不敢下觜谨疏

   代刘帅请智公尼禅住报先寺刘公邻居报先

洗垢无縁乏远井之救渇卜邻有德故近寺

而敬僧我智公禅师先礼报思后参奉福远如

旧縂近似新深涩锁打开便请升堂启户明灯剔起

愿希凿壁偷光谨疏

   请某庵主开堂䟽

和尚拽砘子不离寺内老䑕拖胡芦只在仓中某

公庵主先谒报恩再参奉福升回斗转囤倒敖倾

十分利不图半文一石禅独𭣄八斗莫学淘沙去米

打破罗盆且来量土唱筹𤍠谩敌将谨䟽

   为庆夀寺化万僧䟽

𨼆迹林泉置死生于度外随身瓶钵寄口腹于

人间欲隆三宝之风强遣万僧之化何须异味

唯求野菜淡黄虀不用多般只要山田晚粟

飰谨䟽

  请亨公庵主开堂䟽

     亨公庵主久参万松老人因縁不

     契再谒王山大愚和尚不期月罢

     参予过太原王山寺僧请予作䟽

万松三顿不回头王山一钓便吞钩大愚不似大

愚老胁下三拳即便休

  三学寺改名圆明仍请予为功德主因作疏

本无男女等相着甚名模强分禅教者流且

图施设粤三学之巨刹冠四海之名蓝今改僧面

舎尼遂从禅而革律邀印公为粥飰头请湛然

作功德主根深蒂固常聫万叶之芳地久天长

永祝

一人之夀谨䟽

   平阳浄名院革律为禅请润公禅师住持䟽

𥨸以不居这那院好个主人本无南北心悉为

佛子谨请怀仁润老来住平阳浄名翡翠帘

前请㸔木人之舞琉璃殿上愿闻布鼓之音

谨䟽

  太原五台寺请予为功德主因作䟽

镇王𣈆之雄藩有五台之古刹献花酌水改

律为禅具䟽殷勤请予领略谨命休林常祀

夀结个好因縁为报文殊莫放光不打遮鼓

笛谨䟽

  请定公庵主出世䟽

少林九年打坐秪得半提曹溪五𣲖分开全

没一滴虽是将无作有也要弄假像真我定

公庵主洞下玄孙五台嫡子觧造无米粥能

抚没弦琴既巳炙地薰天须要掀山翻海正

逢开化枉闲有力丛林便好出头莫恋无明鬼

窟谨䟽

  大龙山永寕石壁禅寺请忘忧居士为功德

     主代为之䟽

唯明月清风取之无禁者况龙岩石壁命予

为主人烦我一心护持谢他両手分付千嵓好

景半文不费买山钱数纸闲言一状便充商

税契谨疏

   代忘忧居士请琳公禅师住持寿寕禅寺䟽

临汶水之故邑有夀宁之巨蓝历代㱕依百

年焕显乞忘忧为功德主请琳公为粥飰人

独掌不浪鸣单手岂成拍千年罕遇最难

时莭因縁一䟽速来便是衲僧巴鼻谨䟽

  为大觉开堂䟽三道

𥨸以门里安身已早荆𣗥漫地嵓中宴坐更

知过犯弥天请来借座陞堂便好倩人问话

引得辘轳转也问甚千遭万遭快迭炉鏊𤍠

时盛搭一个両个

𥨸以云门胡饼切忌咬嚼卢陵米价怎敢商

量不甘公案肴讹正要作家批判伏惟奥公和

尚佩圣安之正印透韶阳之上关莫守命鬼窟中

三弹不动快横身虎口里一勘便招

𥨸以逢人不出出则便为人傍观者哂逢人便出出

则不为人当局者迷直须一箭透重关不得三心或

二意自甘入室潭如豹胆熊心不肯陞堂却是虫

头䑕尾

   司天判官张居中六壬袪惑钤序

予故人张正之世掌义和之职通经史百家之学尤

长于三式与予参商且二十年矣癸已之春既克

汴梁渠入

觐于

朝形容变尽唯语音存耳乘闲因出书一编曰

六壬袪惑钤予再四绎之引式明例皆有所据或有

隐奥人𠩄未通者释以新说盖采诸经之𠩄长无𠩄

矛盾者取其折𠂻为一家之书近代未之有也求𫝊

写者既众其同列请刊行以广某传余忻然为引

以题其端癸已中秋日湛然居士⿰氵𭝠 -- 𣾰水移刺楚才𣈆卿序

   苗彦实琴谱序

古唐栖岩老人苗公秀实其名彦实其字博通古

今尤长于易应进士举两入御闱而不捷乃拂袖去

之公善于琴事为当丗第一尝游于京师士大夫间

皆服其高妙泰和中诏天下工于琴者侍𭅺乔

君举之于朝公待诏于秘书监予𥘉年刻意于琴

初受指于待诏弭大用毎得新谱必与栖嵓商确

妙意然后弘之朝廷王公大人邀请栖嵓者无虚日

予不得与渠对指传声毎以为恨壬辰之冬

王师济长河破潼关渉京索围汴梁予奏之

朝廷索栖嵓于南京得之逹范阳而弃世其子兰

挈遗谱而来凡四十馀曲予按之果为绝声大率署

令卫宗儒之𠩄传也予令录之以授后世有知音博

雅君子必不以予为徒说云壬辰仲秋后二日湛然居

⿰氵𭝠 -- 𣾰水移刺楚才𣈆卿序

   荅杨行省书

某再拜复书于行省阁下辱书谕反辝位事请

闻奏施行者惟

圣代之深仁赏延于丗伟闺门之内助贵系于夫故

行省李公虽稽

北觐之期颇著南伐之绩时不适愿天弗假年㐲

惟阁下族出名家世传将种无皃女子之态有大丈

夫𠩄为吏民服心

朝廷注意遂授东台之任兾舒南顾之忧今也抑

意陈书引年求退惧折鼎覆𫗧之患避牝鸡司

晨之讥虽曰谦尊而光SKchar若随时之义分茅列

土无忘

北阙之恩秣马厉兵可报西门之役今因人回谨复

书以闻山川辽阔书简浮沉比𫉬瞻依更希调䕶

不宣

   进西征庚午元历表

臣楚才言尭分仲叔春秋谨候于四方舜在玑

衡旦暮肃齐于七政𠩄以钦承天象敬授民时典

谟寔六籍之大经首书其事尭舜为五帝之盛

主先务厥猷皎如日星纪之方𠕋由此言之有国

家者律历之书莫不先也是以三代而下若昔

大猷遵而奉之星历之官代有其人汉唐以来

其书大备经元创法无虑百家其气候之早晏

朔望之疾徐二曜之盈衰五星之伏见踈密无定

先后不同盖建立都国而各殊或涉历岁年之寖

远不得不差也既差则必当迁就使合天耳唐

暦八徒宋历九更者良以此夫金用大明百年

𦆵经一改此去中原万里不啻千程昔密今踈

东微西著以地遥而岁久故𫝑异而时珠庚辰

圣驾西征驻跸㝷斯千城是岁五月之望以大明

大阴当𧇾二分食甚子正时在宵中是夜候之

未尽初更月已食矣而又二月五月朔微月见于

西南校之于历悉为先天恭惟

皇帝陛下  德符乾坤  明并日月

神武天锡  圣智夙资

迈唐虞之至仁  追羲轩之淳化兾咸神而㡳

义敬奉天而谨时重𠡠行台旁求儒者臣鱼䖝

细物草芥微人粗习周孔之遗书𥨸慕羲和

之陈迹俎豆之事靡遑诸巳箕裘之业敢忘于心恨

无命世之大才误忝

圣朝之明诏钦承

皇旨待罪清㙜五载有竒徒旷蓍龟之任万分

之一聊陈大马之劳既校暦而觉差𥨸效颦而改

作今演纪竆元得积年二千二十七万五千二百七

十岁命庚辰臣愚以为中元岁在庚午天启

宸𠂻决志南伐辛未之春

天兵南渡不五年而天下略定此天授也非人力𠩄

能及也故上元庚午岁天正十一月壬戌朔夜半冬

至时加子正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同会虚宿五度

应

皇帝陛下受命之符也臣又损莭气之分减周天

之杪去文终之率治月转之馀课两耀之后先

调五行之出没大明𠩄失于是一新验之于天(⿱艹石)

合符契又以西域中原地里殊远创立里差以增损

之虽东西数万里不复差矣故题其名曰西征

庚午元历以纪我

圣朝受命之符及西域中原之异也𠩄有历

书随表上

进以  闻伏乞

颁降玄㙜以傋

行宫之用臣诚煌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西游录序

古君子南逾大岭西出阳关壮夫志士不无销

黯予奉

诏西行数万里确乎不动心者无他术焉盖汪

洋法海㴠养之效也故述辨邪论以斥糠𧕏

少荅佛恩戊子驰传来京里人问异域事虑烦

应对遂著西㳺录以见予志其间颇涉三

圣人教正邪之辨有讥予之好辨者予应之曰鲁

语有云必也正名乎又云思无邪是正邪之辨不

可废也夫杨朱墨翟田骈许行之术孔氏之邪

也西域九十六种此方毗卢糠瓢白经香会之

徒释氏之邪也全真大道混元太一三张左道之术

老氏之邪也至于黄白金丹导引服饵之属是皆

方技之异端亦非伯阳之正道畴昔禁㫁明著

典常苐以

国家创业崇尚宽仁是致伪妄滋彰未及辨正

耳古者嬴秦燔经坑儒唐之韩氏排斥释老辨

之邪也孟子辟杨墨予之黜穅丘辨之正也予将刊

行之虽三圣人复生必不易此说矣已丑元日湛然居

⿰氵𭝠 -- 𣾰水移刺䠂才𣈆卿叙

   辨邪论序

夫圣人设教立化虽权实不同会㱕其极莫不得

中凡流下士唯务求竒好异以眩耳目噫中庸之

为德也民鲜久矣者良以此夫吾夫子云中人以下

不可以语上也老氏亦谓下士闻道大笑之释典云

无为小乘人而说大乘法三圣之说不谋而同者

何哉盖道者易知易行非掀天拆地翻海移

山之诡诞也𠩄以难信难行耳举世好乎异罔执厥

中举世求乎难弗行厥易致使异端邪说乱雅

夺朱而人莫能辨悲夫吾儒独知杨墨为儒者

患辨之不己而不知糠糵为佛教之患甚矣不辨

犹可而况从而和之或为碑以纪其事或为赋以护

其恶噫天下之恶一也何为患于我而独能辨之

为患于彼而不辨反且羽翼之使得遂其奸恶

岂吾夫子忠恕之道哉党恶佑奸坏风伤教千载

之下罪有𠩄㱕彼𢾗君子曽不扪心而静思及此也

邪予旅食西域且十年矣中原勤静寂然无闻迩

有永安二三友以北京讲主𠩄著糠𧕏教民十无益

论见寄且嘱予为序予再四绎之辨而不怒论而不

缦皆以圣教为据善则善矣然予辞而不序焉予

以谓昔访万松老师以问糠𧕏邪正之道万松以予

酷好属文因作糠禅赋见示予请广其传万松不

可予强为序引以行之至今庸民俗士谤归于万

松予甚悔之今更为此序则又将贻谤于讲主者

也谨以万松讲主之馀意借儒术以为比述辨邪论

以行世有谤者予自当之安可使流言餙谤污玷山林

之士哉后世慱稚君子有知我者必不以子为嗫嚅

云乙酉日南至湛然居士漆水移刺楚才𣈆卿叙

于西域瀚海军之高昌城

   寄赵元帅书

楚才顿首白君瑞元帅足下未审迩来起居何如

昔承京城士大夫数书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清德言足下有安天下

之志仍托仆为先容仆备贠翰墨军国之事非𠩄

预议然行道泽民亦仆之素志也敢不鞭䇿驽钝

以羽翼先生之万一乎仆未逹

行在而足下车从东旋仆甚怏怏夫端人取友必端

矣京城楚卿子进秀王軰此数君子皆端人也推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

足下谈不容口故知足下亦端人已然此仆于足下少

有疑焉若夫吾夫子之道治天下老氏之道养性释

氏之道修心此古今之通议也舎此以往皆异端耳君

之尊儒重道仆尚未见于行事独𮗚君𠩄著头陁

赋序知君轻释教多矣夫糠𧕏乃释教之外道也

此曹毁像谤法斥僧灭教弃布施之方杜懴悔之

路不救疾苦败坏孝风寔伤教化之甚者也昔刘

𥿄衣扇伪说以惑众迨今百年未尝闻竒人异士

羽翼其说者夫君子之择术也不可不慎今君首倡

序引党护左道使后出䧟邪岐堕恶趣皆君启

之也千古遗耻仆为君羞之糠𧕏异端也辄与佛

教为比万松辨赋甘泉劝书反以孟浪巨蠧之言

处之以此行已化人仆不知其可也仆谓足下轻

教者良以此也夫于𠩄厚者薄无𠩄不薄君既轻

释教则儒道断可知巳君之于释教则重糠𧕏

于儒道则必㱕杨墨矣行路之人皆云足下吝啬

故奉此曹图其省费故也昔诸士大夫书来咸谓

足下以济生𤫊为心且吾夫子之道以博施济众为治

道之急诚如路人𠩄说则吾夫子之道亦不可行矣

又将安济生灵乎又君序头陁赋云兾请宗师祈冥

福以利斯民足下民之仪表也崇重糠𧕏毁斥宗

师将使一郡从风渐化㫁知斯民罪恶日増矣又

将安以利斯民乎仆谨撰辨邪论以寄𦍒披览之

更请涉猎藏教稽考儒书反复参求其邪正

之岐不足分矣仆素知君为邪教𠩄惑亦未敢劝

谕君不以仆不才转托诸士大夫万里相结为反

故敢以区区忠告易曰方以𩔗聚物以群分经

云士有争友故身不离于令名若知而不争安用

友为若𠩄尚不同安可为友或万一容纳鄙论便

请杜绝此軰毁头陁赋板以雪前非如谓仆言

未当则请于兹绝交夏暑比平安好更冝以远业自

重区区不宣

  万松老人评唱天童觉和尚颂古从容庵录序

昔予在京师时禅伯甚多唯圣安澄公和尚神气

严明言辝磊落予独重之故尝访以祖道屡以古昔

尊宿语录中𠩄得者叩之澄公间有许可者予亦自

以为得及遭忧患以来功名之心束之高阁求祖道愈

亟遂再以前事访诸圣安圣安翻案不然𠩄见予甚

惑焉圣安从容谓予曰昔公位居要地又儒者多不

谛信佛书惟搜摘语录以资谈柄故予不敢苦加

钳锤耳今揣君之心果为本分事以问予予岂得犹

袭前愆不为苦口乎予老矣素不通儒不能教子

有万松老人者儒释兼备宗说精通辨才无碍

君可见之予既谒万松杜绝人迹屏斥家务虽祁寒

大暑无日不参焚膏継晷废寝忘餐者㡬三年

误被法恩谬膺子印以湛然居士从源目之其参学

之际机锋罔测变化无穷巍巍然若万仞峯莫可

攀仰滔滔然若万顷波莫能涯际瞻之在前忽焉

在后回视平昔𠩄学皆块砾耳噫登东山而小鲁

登泰山而小天下者岂虚语哉其未入阃域者闻是

语必谓予志本好异也唯屏山闲闲其相照乎尔后

奉命赴

行在扈从西征与师相隔不知其㡬千里也师平昔

法语偈颂皆法 隆公𠩄𭣣今不复得其稿吾宗有

天童者颂古百篇𭈹为绝唱予坚请万松评唱是

颂开发后学前后九书间关七年方蒙见寄予

西域伶仃数载忽受是书如醉而醒如死而甦踊跃

欢呼东望稽颡再四披绎抚卷而叹曰万松来西域

矣其片言𨾏字咸有指㱕结款出眼高冠今古是

为万世之模楷非师范人天权衡造化者孰能与于

此哉予与

行宫数友旦夕游泳于是书如登大宝山入华藏海

巨珍奇物广大悉备左逢而右遇目富而心饫岂可以

世间语言形容其万一邪予不敢独擅其美思与天

下共之京城唯法弟从祥者与仆为忘年交谨致书

请刊行于丗以贻来者廼序之曰佛祖诸师埋根千丈

机縁百则见世生苗天童不合抽枝万松那堪引

蔓湛然向枝蔓上更添芒索穿过㝷香逐气者单

孔绊倒行玄体妙底脚根向去若要脚跟点地鼻孔

撩天却须向这葛藤里穿过始得甲申中元日漆

水移刺楚才𣈆卿叙于西域阿里马城

   评唱天童拈古请益后录序

雪窦拈颂佛果评唱之击节碧岩录在焉佛果

颂古圆通善国师评唱之觉海轩录在焉是临

济云门互相彂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矣独洞下宗风未闻举唱岂曲

高和寡𫆀抑亦待其人耶必有通方明眼判断尚

未晚也昔佛鉴拈八方珠玉集止及其半毎至曹洞

夹岭石霜三宗机縁留付佛果今佛鉴佛果拈八

方珠玉集具在愈可疑焉三大老后果有天童觉

和尚拈颂洞下宗风为古今绝唱迨今百年尚无评

唱者予参承馀睱固请万松老师评唱之欲成三宗

鼎峙之𫝑忍拈覆𫗧贞吝之讥今评唱颂古从容

庵录已大播诸方评唱拈古请益后录时老师年已

六十有五矣循常首带佛事人情晷𨻶之间侍僧请

益旋举旋录皆不思而对应笔成文凡二十七日百

则详备神锋颕利于斯见矣若夫㩀令于临济

棒喝以前发机于云门三句之外岂更与佛果圆

通残馊争长哉俊快衲子举一明三瞥见全鼎则

沩仰法眼𩀱铉亦宛然矣但恐信不及徒劳话岁

寒也吁壬辰重阳日湛然居士⿰氵𭝠 -- 𣾰水移刺楚才𣈆

卿序于天山

   燕京崇夀禅院故圆通大师朗公碑铭

师讳祖朗姓李氏蓟州渔阳人九岁出家礼燕京

大圣安寺圆通国师为师大定十三年京西弘业寺

受具至二十年改弘业为大万安禅寺有司承制

师充知事厥后拂衣驻锡圣安复为举充监寺

崇夀禅院者寔圆通国师退老之旧居也以师为

宿旧之最承安间坚请师为宗主住持一历十稔又

奉敕选香林禅寺开山提点凡三载敕赐惣特大

徳荅其勤也既而崇夀复请住持载阅五春贞祐

间奉𠡠改赐今𭈹度门徒凡十有一人咸有肖父之

风焉师前后辅翼丛林不惮艰苦让功责已潜

德密行不可槩举师以壬午之仲冬十有四日示寂

于崇夀僧腊五十三俗夀七十四师将顺世预召其

属徒𥬇谓曰生縁我将尽矣属徒退而相谓曰师

神色自若苦无他疾安得⿺辶处有是事邪后七日师

命侍僧执笔代书颂云咄遮皮袋常为患害继

祖无能念佛有赖来亦无来去亦无碍四大各离

一时败坏且道还有不败坏者么良久云浮云散

尽月升空极乐光中常自在语竟乃闭目跏趺而

寂扵是迩遐缁素吊𥙊如云嘉声远震愈光于生

前矣其弟子軰瘗灵骨于师翁灵塔之左去京城

之南可二里许丁亥之冬予奉

诏搜索经籍驰传来京有庵主志奥者师之

受戒弟子也晚得法于圣安澄公圆照大禅师以

仆素与朗师善属予求碑铭仆素爱师之纯古

洒落与之㳺者久矣师尝云予晚莭愈坚于持

诵日念弥陁圣𭈹数万声方止譬如抱河梁而

浴又何害焉今闻师之寂也七日预知时至雅符龙

猛祖师之证无乃持诵之验欤噫圣人岂欺我哉

岂欺我哉万松老人为宗门之大匠四海之𠩄式范

素慎许可尝赞师之真日德誉燔沉𤫊骨铿金讷于

言而敏于行璞其儿而玉其心𠡠选提封于国寺天资

饱练于禅林子徒知寒蝉将蜕尚袅馀吟吾以谓陞

圆通之堂者稽古依然接武于方今云万松见许如

是人可知已仆闻师侍从圆通国师最久而又临终

之际超然自在疑必得法于国师或因縁未合或受

国师密训不令出世亦石霜素侍者之俦侣欤崇

夀禅院方丈法堂丛林制度一如圣安师久㩀

而不请禅伯住持者亦犹素侍者平欺老黄龙

下视兜率悦之意欤予恐后丗明眼人责备于贤者

累师之重德故雪之于此后之子孙当干父之蛊无蹈

前辙以玷师之高名焉湛然居士再拜而作铭曰

 伟哉朗公   诞迹渔阳   师侍圆通

 达奥穿堂   肃依宸命   屡提国寺

 退已让人   举废修坠  儿孙众多

  酷奉弥陁   心期极乐   迹厌娑婆

  撒手便行  预知时至   腊五十三

  寿七十四   奔䘮赴𥙊   缁素骈阗

  嘉声遐播   愈盛生前  京南之原

 茶毗𤫊骨  素荅陵空  朗师不殁

 佯痴放憨  素公同参   蔑视兜率

  平欺匾南  不邀宗匠   冷闲方文

 垂手无人  老残龙象   予闻君子

 责备乃贤  毋以微瑕   累乎大全

  云子云孙   干父之蛊   载震师名

    永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万古

     庚寅年六月望日

  贫乐庵记

三休道人税居于燕城之市榜其庵曰贫乐有湛

然居士访而问之曰先生之乐可得闻欤曰布衣粝

食任天之真或鼓琴以自娱或观书以自适咏圣

人之道㱕夫子之门于是息交游绝賔客万虑泯

绝无毫发点翳于𦚾中其得失之倚伏兴亡之反

覆初不知也吾之乐良以此耳曰先生亦有忧乎

曰乐天知命吾复何忧居士进曰予闻之君子之处

贫贱富贵也忧乐相半未尝独忧乐也夫君子

之学道也非已为也吾君尭舜之君吾民尧舜之

民此其志也使一夫一妇不被尭舜之泽者君子耻诸

是故君子之得志也位足以行道财足以博施不亦乐

乎持盈守谦慎终如始若朽索之驭六马不亦忧乎

其贫贱也卷而怀之独洁一已无多财之祸绝高位

之危此其乐也嗟流俗之未化悲圣道之将頺举世

寥寥无知我者此其忧也先生之乐知𠩄谓矣先

生之忧不其然乎道人瞪目而不荅居士笑曰我知

之矣夫子以谓处富贵也当隐诸乐而形诸忧处

贫贱也必隐于忧而形诸乐何哉苐恐不知我者以

为洋洋于富贵戚戚于贫贱也道人曰他人有心予

忖度之吾子之谓矣请以吾子之言以为记丙子

日南至湛然居士漆水移刺楚才𣈆卿题

   自赞

别来十年五岁依旧一模一様髭髯垂到腰间眉毛

俨然眼上龟毛锥子画虚空写破湛然闲伎俩

   其二

有发禅僧无名居士人道甚似我道便是尘尘

刹刹露全身𥿄上毫端何处避

   燕京大觉禅寺创建经藏记

辽重熙清宁间筑义井精舎于开阳门之郭

傍有古井清凉滑甘因以名焉金朝天德三年

筑京城仍开阳之名为其里大定中寺僧善祖有因

縁力道俗㱕向者众朝廷嘉之赐额大觉贞

祐初

天兵南伐京城既降兵火之馀僧童绝迹官吏不

为之恤寺舎悉为居民有之戊子之春

宣差刘公从立与其僚佐高从遇軰䟽请奥公和

尚为

国焚修因革律为禅奥公罄常住之𠩄有赎换

寮舎悉隶本寺稍成丛席可容千指瑞像殿

之前无垢浄光佛舍利塔在焉残缺几仆提控李

德者素党于糠𧕏不信佛教至是改辙施财完

葺其塔维有提控𣈆元者施蔬圃一区于寺之南以给

众用糊口粗给庚寅之冬刘公以状闻

朝廷招提院𠩄贮馀经一藏乞迁于本寺安置许之于

是奥公转化檀越创建壁藏斗帐龙龛一周凡二十

架餙之以金缋之彩穷工极巧焕然一新计𠩄费之直

白金百笏能事告成累书请湛然居士为记余慨

然曰昔者圣人之藏书也贮之以金柜写之于琬琰

重道尊书以示于将来也浮屠氏之建宝藏者亦犹

是乎吾夫子删诗定书明礼讃易六经之下流为诸

子春秋以降散为史书较其卷轴不为不多矣兵

革以来率散落于尘埃中吾儒得志于时者曽

无一人为之裒集置之浄室安之宝架岂止今日

也哉成平之世间有儒冠率集士民修葺宣圣之

庙皃者曽未卒功已为有司纠劾矣且以擅兴之

罪罪之噫吾道衰而不振者良以此夫昔雪岩

示寂于王山时万松老人方应诏住持仰峤讣

问既至不俟驾而行遇完颜子玉诸涂子玉叹曰士

人闻受业之师物故也虽相去信宿之地未闻躬

与其𥙊者岂有千里奔丧者邪佛祖之教源

远流长者有自来矣子玉屡以此事语及士大

夫今奥公禅师非为子孙计无取功名心汲汲皇皇丏

乞于道路唯以佛宫秘藏为务可谓不忘本矣余已

致书于诸道士大夫之居官守者各使营葺宣父之

故宫亦由奥公激之也云癸已中秋日记









湛然居士文集卷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