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七十六

卷第七十五 温国文正司马公文集 卷第七十六
宋 司马光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绍兴刊本
卷第七十七

温国文正公文集卷第七十六

  碑志二

   太子太保庞公墓志铭

   庞之道墓志铭

   苏主簿夫人墓志铭

    太子太保庞公墓志铭

公讳某字醇之其先出于周之毕公因邑命氏近丗

自郓徙居单之成武曽祖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妣

何氏封越国太夫人祖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兼尚

书令封秦国公妣陈氏封楚国太夫人考讳某赠太

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魏国公妣邢氏封燕国太夫人自

秦公以往仍丗不仕魏公始以通春秋仕至国子博

士公幼敏逹工文辞书无不𮗚举进士上第释褐

州司理参军秩满居魏公忧服除调江州判官未之

官用举者除开封府兵曹参军诸兄欲分魏公遗产

公曰吾幸有禄尽以让二兄一钱不取知府事薛公

奎素名威严少许可独见公而噐之待遇甚厚谓曰

君它日必至公辅余不及也仍举为法曹顷之改大

理寺丞知襄邑县召还编天圣敕授刑部详覆官会

群牧判官缺是时章献太后临朝用中旨求之者以

十数执政患之谋曰得孤寒中有声望才节可以服

人者与之则中旨可塞矣乃以公名进太后果从之

仍改服银绯久之出知秀州事明道中召入为殿中

侍御史章献太后崩章惠太后欲踵之临朝公奏燔

阁门所掌垂帘仪制以沮其谋当时服其敢言先帝

始专万机冨于春秋左右欲以奇巧自媚后苑珠玉

之工颇盛于前日公上言今螽⿰虫𡨋为灾民忧转死北

有耶律西有拓跋陛下安得不以俭约为师奢靡为

戒重惜国用以徇民之急上深纳其言中丞孔公道

辅尝谓人曰今之御史多承望要人风指阴为之用

独庞君天子御史耳㝷授开封判官尚美人方有宠

遣宦者称教旨免工人市繇公上言祖宗已来未有

美人敢称教旨干挠府政者上怒抶宦者切责美人

仍诏诸官府自今有传官中之命皆母得施行龙图

阁学士范讽喜放旷不遵礼法士大夫多慕效之又

为奸利事公屡奏其状不报会除祠部贠外郎广南

东路转运使将之官复奏言之且曰苟不惩治则败

乱风俗将如西晋之季不可不察有诏置狱以核其

实狱成讽坐贬鄂州行军司马仍下诏戒天下风俗

上欲还公御史既而以贬逐大臣之故亦以公为太

博士知临江军至官未百日复授祠部贠外郎福

建路转运使景祐三年以侍御史召还执政奏拟戸

部判官上曰庞某止可三司判官邪后九日除刑部

贠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改服金紫㝷判大理寺纠

察在京刑狱知审官院在台中二年执政奏拟戸部

副使上曰庞某岂得以堂涂进之遂擢为天章阁待

制拓拔元昊僣乱陜右骚动公奉使体量安抚还未

几出知汝州事数月徙知同州事㝷授陜西都转运

使庆暦元年延安缺帅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延

州事㝷加鄜延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㳂边招

讨等使明年除延州观察使五辞不受复迁諌议大

夫职任知故延安自五龙川之败戎落民居焚掠几

尽距郭无几悉为寇境人心危惧公至补绽茹漏聚

用増备抚民以仁驭军以严戍兵近十万未有壁垒

多寄止民家无秋毫敢犯民者诸将欲出兵公必召

问方略取其所长而诲其所短告以赏罚巳而必行

由是诸将莫敢不尽力出辄有功是时元昊数犯边

覆军杀将而独不近鄜延间或小入辄以败去故地

为虏所据者公悉逐之筑十一城于险要其腹中可

食之田尽募民耕之延安遂为乐土会朝廷益厌兵

欲赦元昊之罪以诏书命公招怀之公曰虏骤胜方

骄若中国自遣人说之彼益偃蹇不可与言先是元

昊用事之臣野利旺荣遣其牙校李文贵来公留之

于边至是召之自从公所谕以逆顺祸福遣还文贵

㝷以旺荣曹偶四人书来用敌国修好之礼公以其

不逊未敢复书请于朝朝廷急于息民命公复之书

开延而勿拒称旺荣等为太尉且曰元昊果肯称臣

虽仍其僣名可也公上言僣名理不可容臣不敢奉

诏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称今方抑止其僣而

称其臣为上公恐虏滋骄不可得臣旺荣等与臣书

自称宁令谟宁令此虏中之官中国不能知其义可

以无嫌臣辄从而称之朝廷善之旺荣等又请用小

国事大之礼公曰此非边帅所敢知也而主(⿱艹石)遣使

者奉表以来乃敢导致于朝廷耳是时朝廷方修复

泾原公恐虏猝犯之败其功乃留连其使数与之讲

议虽抑止其僣亦不决然绝也如是逾年元昊乃遣

其伊州刺史贺从朂来自称男邦靣令国元卒郎霄

上书父大宋皇帝公使谓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

也犹奉表称臣今名体未正不敢以闻从朂曰子事

父犹臣事君也使从勗得至京师而天子不许请更

归议之公上言虏自背诞以来虽屡战得气然长私

市之利民甚愁困今其辞礼𥨊(“爿”换为“丬”)顺必诚有改事中国

之心𩓑听从勗诣阙更选使者往至其国以诏旨抑

之彼必称臣凡名称礼数及求匄之物当力加裁损

必不得已乃少许之(⿱艹石)所求不违恐豺狼之心未易

⿱⿵乃𰀁皿 -- 盈厌也朝廷皆从其䇿元昊果称臣册命为夏国主

上以西鄙之宁皆公之㓛乃密诏谕以两府有缺当

𥙷之四年遂入为枢密副使公在延州治州城及诸

寨皆募禁军为之军行出塞则使因粮于敌马刍皆

自刈之还畀其直民无飞鞔之劳及去民遮道泣曰

公用兵数年未尝以一事烦民虽以一子为香焚之

犹不足报也追送数驿乃去公至枢府上言陜西用

兵以来用度太广请遣使者减省边费上从之所省

逾半八年参知政事皇祐元年以工部侍郎为枢密

使公以近世飬兵之弊在于多而不精故国用困竭

与丞相合议大加简阅于是中外言者鼎沸以为必

生大变上亦疑焉公曰万一有一夫狂謼二臣请以

百口偿之卒行其䇿是岁凡省八万馀人三司粮赐

皆有馀矣三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昭文馆大学

士公为相专以公忠便国家为事不以官爵飬私交

取声誉端明殿学士程公戡知益州将行上俾公谕

之曰戡还当处以两府公曰兹事出于上恩臣不敢

与闻卒不与程言广源蛮侬智高反毒遍岭南王师

数不利诏以枢密副使狄青为宣抚使以讨之言事

者以青武人不足专任固请以侍从文臣为之副上

以访公公曰属者王师所以屡败皆由大将权轻偏

禆人人自用遇敌或进或退力不能制故也今青起

于行伍若以侍从之臣副之彼视青无如也青之号

令复不可得行是循覆车之𮜿也青素名善战今以

二府将大兵讨贼(⿱艹石)又不胜不惟岭南非陛下之有

荆湖江南皆可忧矣祸难之兴未见其涯不可不

青昔在鄜延居臣麾下沈勇有智略若专以智高委

之使青先以威齐众而后用之必能办贼幸陛下勿

以为忧也上曰善于是诏岭南用兵皆受青节制处

置民事则与枢密直学士孙沔等议之青至岭下斩

败军将校数人进撃智高于邕州大破之智高奔大

理捷书至上喜谓公曰岭南非卿执议之坚不能平

今日皆卿㓛也青还上欲以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公

曰昔曹彬平江南太祖谓之曰朕欲以卿为使相然

今外敌尚多卿为使相安肯为朕尽死力邪赐钱二

亿而巳今青虽有㓛未若彬之大(⿱艹石)赏以此官则富

贵极矣异日复有寇盗青更立㓛将以何官赏之且

青起军中致位二府众论纷然以为国朝未有此比

今韦而立功论者方息(⿱艹石)又赏之太过是复使青得

罪于众人也臣所言非徒便于国体亦为青谋也争

之累日上乃许之加青检校官迁护国军节度使河

中尹仍赐其诸子官既而内外讼青㓛以为赏薄者

多上重于违众复以青为枢密使其后青卒以官盛

为世所疑近世䑓官进用太速公举旧制御史秩满

以大藩处之内侍省都知王守忠侍上久求领节度

使上以问公公曰自宋兴以来未有内臣为节度使

者陛下至孝凡𥙊祀文物事有亳发关于宗庿者未

尝不兢兢畏慎况祖宗典法又可𮥠邪上乃止由是

内外怨公 多会道士赵清贶与公有瓜葛亲与堂

吏通谋受 赂诈许为之求官公闻之奏捕清贶及

堂吏繋狱穷治其奸杖而流之清贶行数日而毙于

是言事者乘此争诋毁公恊力排之始以为公私于

清贶末言杀以灭口上虽知公无罪欲厌言者之心

五年命公以戸部侍郎知郓州事兼京东西路安抚

使既而深悔之是岁上亲祠南郊前月馀谓执政曰

厐某可就加观文殿大学士速行之若过大礼是与

有罪者无以异也及诏出仍厚加赐赉契丹来求上

御容及例外事数条上以问执政皆相视莫能对上

怅然久之曰前者岀庞某太忽匆盖以公习知夷狄

情能断大事故也至和二年除昭徳军节度使永兴

军路安抚使知永兴军事未行又改河东路经略安

抚使知并州事嘉祐元年上得疾久未瘳中外忧惧

公上言比者陛下皇子⿰纟⿱𢆶匹 -- 继夭宫坊虚位立嗣之义礼

有明文愿陛下深思祖宗统绪之重历选宗室宜为

嗣者速决圣志制命一出则群心大安奉承宗庙之

孝无大于此臣以寒儒荷陛下大恩位至将相是以

冒重祸而不疑不悔年垂七十逼于休退固无佗望

唯陛下保万世之业怀生蒙无穷之幸乃老臣之大

愿后数年上遂定大策如公议麟州屈野水西有田

与夏虏相接疆埸不明数十年来虏盗耕之麟人不

能正也至是诏边吏禁止之边吏颇𭧂掠其民公曰

拓䟦氏称臣奉贡未失臣礼今不先以文告而遽𭧂

掠之使归曲而责直非中国所以御夷狄也乃戒边

吏谨斥候母得辄犯虏徐以义理晓之虏不去召使

更定疆埸又不至公曰虏仰吾私市如婴儿之待乳

若绝之虏必自来乃禁边母与虏为市虏大穷移书

于边请遣使更议疆埸使者至有日会管勾麟府军

马事郭恩恃其勇果与知麟州事武戡走马承受公

事黄道元率兵不满千人渉屈野之西至忽里堆不

为战备虏怨边吏之𭧂其民每聚兵万馀于境上以

待边吏至而撃之以复其仇边吏守公约束虏以饥

疲罢去者数矣至是或告虏在水西恩等不信虏遂

发伏兵以撃恩等恩道元皆没于虏戡脱走得归然

虏以私市故犹遣使者来请退水西之田二十里公

不许先是公命通判并州事司马光之麟州与戡议

边事戡请乘虏罢兵之时筑二堡于屈野之西以禁

耕者且为州耳目光还以告公从之比往而虏兵巳

复聚戡不敢兴役及败乃言其日行视堡地为虏所

掩以致失亡会虏遣道元归朝廷命御史按之御史

新拜官欲排撃大臣以为名移幕府取文书公以筑

堡之议光实与焉恐并𫉬罪乃留徼光之书以其馀

与之御史遂劾奏公擅筑堡于边以败师徒又匿制

狱所取文书坐是解节𨱆复以观文殿大学士戸部

侍郎知青州事兼京东东路安抚使光惭诈守阙上

书具言其状自请斧钺之诛朝廷不许公又上奏引

咎自归乞矝免光罪光卒不坐佗日光见公无所自

容而公待之如故终身不复言始公在并州年甫七

十亟欲告老会左迁不敢至青半岁乃上表自陈朝

廷不许迁尚书左丞徙知定州事本路安抚使公过

京师入见上靣陈至诚上曰新进之臣畏怯避事定

州兵骄日久藉卿威名以镇之卿勉为朝廷行也公

不得巳请让还左丞及至定一年而归老上许之如

期复请诏召还京师公陈情不巳或谓公今精力克

壮年少所不及主上注意方厚何遽引去若此之坚

公曰必待筋力不支明主厌弃然后乃去是不得巳

岂止足之谓邪凡上表者九手䟽二十馀通朝廷不

能夺五年听以太子太保致仕公好学出于天性虽

耊老家居常读书赋诗未尝问用此自娱至忘饥渇

寒暑子弟虽爱之甚常荘色以诲之闺门燕居人不

见其有惰容其为治以爱民为至明练法令以平心

处之常曰凡为大臣尤宜祗畏绳墨岂得自恃贵重

乱天子法邪唯治军差严有犯辄以便宜从事或㫁

斩刳磔或累笞取毙军中股栗然能察知其劳苦至

于庐舎饮食无不尽心为之区处使皆完美故所至

士卒望风耸畏而终无怨心遇僚属谦恭和易有所

开白茍可取虽文书已行立为更易无爱吝心八年

三月丙午以疾薨于苐年七十六时上已不豫闻之

震悼不能临奠遣中使吊赙其家未逾月宫车晏驾

今上在亮阴故未及赠谥公先娶夫人边氏故枢密

直学士肃之女封嘉兴县君再娶刘氏供僃库使永

崇之女封彭国夫人男五人长曰元鲁登进士第官

至大理寺丞早终次元英太常博士次元常内殿崇

班次元中大理寺丞次元直大理评事女七人长适

冀州支使陈琪封南安县君次适都官贠外郎宋充

国封徳安县君早终次适屯田贠外郎程嗣隆封仁

寿县君次継适宋充国封永康县君次适大理评事

赵彦(⿱艹石)封荣徳县君及㓜女皆未嫁孤元英将以其

年六月壬申葬公于雍丘之东山乃谓光曰公平生

知爱莫子如也子当铭公墓光自知不文不敢辞噫

光受公恩如此其大灭身不足以报然公之徳烈载

天下之耳目光不敢以一言私马铭曰

显允公徳柔嘉维则敏而好谋果而不惑函谷以西

㓜艾嬉游边鄙不耸荷公之休五岭以南复为王土

制胜庙堂承公之祜文服武取动皆有成谁克知之

维天子明天子爵禄天子法度怨憎孔多公忠乃著

膂力未愆辞荣以年子众而贤受福之全天之生公

以佐先帝缀衣在庭公适辞世迹实为文𣢾石幽泉

身毁名传垂之亿年

    庞之道墓志铭

厐之道名元鲁故相国颕公之元子妣曰嘉兴县君

边氏其郷里世系见于颕公之志天圣中先君与颖

公皆为群牧判官居相近光朝夕与之道游兄事之

之道时尚㓜性明颕于文辞不待力学而自能读书

初如不措意巳尽得其精要前軰见之皆惊叹光年

不相远自视如土瓦之望珠玉颕公为广南东路转

运使奏之道试秘书省校书郎及为知杂御史又奏

守将作监主簿景祐五年光与之道同登进士第之

道签书怀州判官事未㡬徙知河南县事县多豪贵

家素号难治之道至绳案无𠩄避豪贵为之敛手徙

签书河中府判官事后数年光过河南问于野人曰

庞君为治何如曰明而有㫁又问今宰曰不及庞君

远矣乃知野人㝡不可欺而论议甚公也颕公为鄜

延经略安抚使奏之道书机宜文字时方用兵文书

填委或中宵不得寐颕公入为枢密副使欲奏其劳

为之求升资之道辞曰将吏有功者愿大人悉奏之

元鲁不足言也颕公喜而从之久之以大理寺丞监

国监书库庆暦七年五月戊寅以疾终年三十二

殡于荐严佛含之道事継母刘夫人抚畜诸弟始终

无间言及没哭之皆哀不自胜终颕公之世亲友不

敢语及之道语之颕公未尝不悲恸始光知之道敏

于为学及过河南又得其为政焉其没也益知之道

孝友之行深矣先娶孙氏故都官贠外郎道之女又

娶张氏今吏部侍郎致仕存之女一女早卒遂无子

嘉祐八年六月壬申弟元英迁之道之柩葬于雍丘

颕公之墓侧祔以孙氏光为之铭曰

学施于治孝友兼美官不登朝没才壮齿如光何人

荣禄及此噫才固不足言直命而已矣

    苏主簿夫人墓志铭

治平三年夏苏府君终于京师光往吊焉二孤轼辙

哭且言曰某将奉先君之柩归葬于蜀蜀人之祔也

同垄而异圹日者吾母夫人之葬也未之铭子为我

铭其圹光固辞不获命因曰夫人之徳非异人所能

知也愿闻其略二孤奉其事状拜以授光光拜受退

而次之曰夫人姓程氏眉山人大理寺丞文应之女

生十八年归苏氏程氏富而苏氏极贫夫人入门执

妇职孝㳟勤俭族人环视之无丝毫鞅鞅骄倨可讥

诃状由是共贤之或谓夫人曰(⿱艹石)父母非乏于财以

父母之爱(⿱艹石)求之宜无不应者何为甘此𬞞粝独不

可以一发言乎夫人曰然以我求于父母诚无不可

万一使人谓吾夫为求于人以活其妻子者将(⿱艹石)

何卒不求时祖姑犹在堂老而性严家人过堂下履

错然有声巳畏𫉬𤽮独夫人能顺适其志祖姑见之

必说府君年二十七犹不学一旦慨然谓夫人曰吾

自视今犹可学然家待我而生学且废生奈何夫人

曰我欲言之久矣𢙣使子为因我而学者子茍有志

以生累我可也即罄出服玩鬻之以治生不数年遂

为富家府君由是得专志于学卒成大儒夫人喜读

书皆识其大义轼辙之㓜也夫人亲教之常戒曰汝

读书勿效曹耦止欲以书自名而已每称引古人名

节以励之曰汝果能死直道吾无戚焉巳而二子同

年登进士弟又同登贤良方正科目宋兴以来唯故

资政殿大学士吴公育与轼制䇿入三等辙𠩄对语

尤切直惊人繇夫人素朂之也(⿱艹石)夫人者可谓知爱

其子矣始夫人视其家财既有馀廼叹曰是岂𠩄谓

福哉不巳且愚吾子孙因求族姻之孤穷者悉为嫁

娶振业之郷人有急者时亦赒焉比其没家无一年

之储夫人以嘉祐二年四月癸丑终于郷里其年十

一月庚子葬某地年四十八轼登朝进封武阳县君

几生六子长男景山及三女皆早夭㓜女有夫人之

风能属文年十九既嫁而卒呜呼妇人柔顺足以睦

其族智能足以齐其家斯已贤矣况如夫人能开发

辅导成就其夫子使皆以文学显重于天下非识虑

高绝能如是乎古之人稻有国有家者其兴衰无不

于闺门今于夫人益见古人之可信也铭曰

贫不以污其夫之名富不以为其子之累知力学可

以显其门而直道可以荣于世勉夫教子底于光大

夀不充徳福宜施于后嗣


国文正公文集卷第七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