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隐集/诗稿卷二十六

牧隐诗稿
卷之二十六
作者：李穑
1484年

九月十五日坐念。秋一也。七月犹热。九月已寒。八月。秋之中。故其气凉。凉于人最宜。此中秋之月独为古今人所赏也。今夜月虽明。谁复招呼燕集也哉。中乎在天者如此。盍观乎在人者乎。

月之行兮在青天。银蟾玉兔争娟娟。千古万古守奋辙。圆而缺兮缺又圆。有云蔽兮亦何伤。月岂求人仰其光。匪惟不救实所恶。群动息处清辉扬。昼主动兮夜主静。大易大象何洋洋。至秋之中其气清。不热不寒凉自生。凉于人兮最相宜。况此病骨苦支持。寂寂独咏兴不浅。四美难幷唯月知。今夜月明复何用。中已过矣嗟非时。平生学中不得中。姮娥有耳闻吾诗。

同安政堂，韩签书。访蘂院龟谷大禅师。归途谒慈恩祐世君。至十字街。分马而归。

寥寥芮院负松峦。龟谷重来犹壮颜。万金台上松风寒。扫地欲坐罗珍飡。景灵原庙高巑岏。如在席下心不安。却扫方丈两脚盘。卷舒还同天地宽。白莲枕碧谈翻澜。入耳辄忘下笔难。出门山色翠如干。杂木带霜秋欲残。老来游衍少成欢。何幸玉树能联鞍。慈恩寺里又盘桓。儿孙读书尤可观。堂头爱客集朝冠。况我同志仍团圝。坐啜佳茗清心肝。十字街上分马还。人生聚散顾盻间。颓然就寝心自闲。梦里握手重游山。游山乐哉是天悭。猿鸟林壑方烂斑。

闵子复，闵由义，闵进士三昆季。以酒食来饷。适廉东亭至。喜之甚。乃邀韩柳巷同席。

骊江三弟兄。盛馔饷老夫。东亭忽枉驾。朝阳照座隅。西邻惠肯来。偶尔成欢娱。秋风着人清。黄花烂开敷。不辞酒满卮。流光如隙驹。吾党▣▣乐。世方▣我儒。

门生刘敬回自铁原

泰封秋气早飞霜。野色半青仍半黄。报道安边风最恶。天工何故夺丰穰。

怀归

一朵龙山照座隅。庭中梨树叶全无。西风日日吹来焉。何处孤舟着老夫。马邑云涛狂欲卷。骊江沙水净如铺。此生自断吾何敢。未报主恩今白须。

扫叶

小婢扫落叶。盛之以破箕。顶戴入厨去。主妇催暮炊。暮炊不必急。祗怕朝炊迟。客来要我去。不去遭猜疑。蓐食待招呼。行乐当及时。

有感

月微惟其常。克谨邦乃昌。先后杀无赦。辰不集于房。圣人立大法。只贵扶我阳。有灾即相恤。天人非杳茫。日御奏天陛。百司遵奋章。历法皎如昼。老夫增叹伤。

绝句

日月循环迭蔽亏。如人相值即分驰。那知下有观天者。算出神机骇一时。

龙峦

龙峦当我窗。酝藉真可人。相违只隔夜。日对融我神。厚重似安宅。比之君子仁。慨念当世士。轻薄忘本真。毁矩以为规。舍旧而图新。愧我亦浪出。素衣多缁尘。

自咏

牧翁衰病是馀生。最喜悠然多野情。心与秋清初去秽。眼因山碧更增明。谁知遇事即遣兴。自讶立言还近名。篱下黄花犹烂熳。可怜寒蝶舞轻轻。

松风轩诗。绝磵特来索赋。

月入浊水月无影。风触顽石风无声。树木然后风振荡。水泉然后月分明。江于水也最洁净。松于木也尤峥嵘。乃知相遇异于常。豁达之士取之名。懒翁江月似奋白。绝涧松风今又清。月白风清大平曲。寥寥天地谁能赓。我今把笔歌松风。笔底髣髴松风生。松风摇月江涌波。对境淡然忘世情。大空至静万古碧。声色何从而满盈。况今描出影中影。适使外物摇吾精。且向松风江月两佳处。高卧鼻息如雷鸣。

有何不可篇

有何不可吾非狂。壮可走四方。老可归故乡。故乡不去松菊荒。封君带三重大匡。我发我心谁短长。经邦济世何杳茫。求田问舍何参商。黄尘涨海车马僵。挥汗相逐如翻浆。乐天无处非羲皇。侥幸咫尺真羊肠。宽怀倘佯终允臧。倚楼长啸忘行藏。

闻蝉

数夜清霜着树新。玄蝉遁甲解藏身。日轮正午园林寂。咽出寒声涩不均。

赋粘黍饭

粘黍▣▣▣。谁知饭饵香。黄金光溢面。赤豆烂撑肠。易嚼饥弥快。难消饱或伤。崔翁脾胃壮。旋释似冰汤。

秋云

秋云薄如纱。曳白弥长空。夕照淡于波。馀黄浮远峯。星霜催鬓华。偃卧衰病翁。长啸或清哦。不忧终岁穷。平生绝骄奢。凛然儒者风。愿陈赓载歌。济世唐虞同。

秋雨

开窗庭草湿。仰见云满天。始知夜有雨。幸哉能因眠。当痛不得睡。一夜长如年。空阶有点滴。寸心百忧煎。如今得酣寝。造物应见怜。怜我愿怜我。身名俱两全。

有感

周公徂东山。仲尼畏于匡。两圣当日心。至今烂有光。麟获大典作。狼跋盛德彰。嗟哉百世下。景仰天苍苍。

绝句

秋云漠漠欲低墙。雀噪空庭凉满堂。阶上苔痕带微湿。牧翁危坐鬓如霜。

醴泉府院君忌旦。婿廉侍中设斋水精寺。穑长子。花原君女婿。侍坐堂上。公指观音像曰。此吾外姑蔡夫人。因季子死。舍财而成者也。所谓季子。即吾外舅之弟也。死于燕都无子。

水月妆严▣▣▣。闻声救苦似谆谆。尤怜季子慈亲意。普应群生大士身。殿宇重新明照地。峯峦四合▣▣▣。曲城冢宰逾强健。应似冰翁九十春。

入成均馆。将谒圣。廉东亭随至。于是偕行礼趋出。

肃拜宣尼出汗浆。如闻謦欬接馀光。可怜▣草迺今茂。共叹种松如许长。阙里衣冠殊索寞。光岩金碧亦荒凉。白头秉笔嗟吾耗。祗愿天扶圣道昌。

晚承曲城招。云明日陪西邻吉昌君来。喜而志之。

病后从游渐已稀。满头霜雪被人讥。侍中招唤荣为甚。在下寻思梦也非。松柏岁寒逾偃蹇。桑楡晚景转依俙。古人秉烛岂无意。又见黄花朝露晞。

早起

国家耆老如蓍龟。后进承招当世稀。所以喜而不能寐。庶几来者犹可追。冠盖风尘连紫陌。琴尊松菊敞黄扉。叨陪杖屦真难得。清晓抽毫茧纸披。

陪吉昌君至曲城府。韩政堂，尹密直亦至。坐谈少日上都大都行乐甚详。设盛馔而不多酌。甚便于病骨。归而有咏。

老境欢娱适野情。共谈行乐眼中明。洛阳风气非人世。燕塞山川拱帝京。一代岂多膺富贵。百年难再见升平。自怜乳臭今头白。半醉悠然感慨生。

九月二十二日。葬我进士壮元成易庵于城南。予以病馀怕风寒。不能与于执绋之列。自伤衰甚。吟成一首。

老骨深嫌触晓寒。怅然西望泪汍澜。悠悠四十年间梦。车仆马僵行路难。幸得全归公底恨。只惭多病我求安。挽词剩着高堂句。死者有知应鼻酸。

门生郑达蒙。以事至合坐所。见持捷书者来云。诸元帅围倭贼于云峯旦月驿之野。尽歼之。喜而来报。予跃然曰。宗社威灵。吾王之德。吾相之功如此。残生可保无事矣。呜呼。天道不僭。昭然可见。为善可不疆乎。

为善终必昌。为恶终必灭。虽然久速异。万古一轨辙。庚寅至庚申。海贼来不绝。邦赋竟雕零。舆情极呜咽。所以忧世心。速我头似雪。今朝闻喜音。如解千年结。从今镇江曲。归计吾亦决。渔唱歌大平。弄月自怡悦。

进紫门。遇郑令公晖。韩政堂父子皆欲还。予曰。见入直官员。然后退家如何。于是再入则李那▣出传受肃拜赐卮酒。若曰。海寇之如此。卿等老人之德也。趋出历谒领三司曲城君，侍中漆原君，守侍中广平君，判三司铁原君贺平贼。至晚乃归。

三十一年扬海波。水村山郭困东倭。宵衣旰食劳心久。春种秋收失业多。天运循环当复泰。武功成像永无讹。贺门锡爵恩荣洽。遍谒台屏作短歌。

廿三日。玄陵上宾之日也。臣穑无分发。末由陪位助祭。惘然吟成一首。

玄陵杳杳几经春。白发萧萧一介臣。置散末由参祭享。含哀岂念损精神。初如败卒失主将。渐似乳儿违母亲。共说圣心方继述。愿崇仁孝叙彝伦。

闻清州庆侍中仙去。悲悼之至。长言拜哭。

长身山立压臣工。磬折趋班到上公。析事毫厘明内外。处家冰蘖贯初终。经纶业焕青丘日。斧钺威行紫逻风。死葬故乡非易得。古今荣辱算来空。

有感

元老摈死已睽乖。孤生图存宜卷怀。君臣大义保全少。莫赤匪狐当道豺。白日照天雾乍隔。大山拔地云重埋。谁将衰泪向风洒。蓑笠有客遭疑猜。

示子孙一篇

形端影岂曲。源洁流斯清。修身可齐家。无物由不诚。荒淫丧本性。妄动伤元精。所以戒自斲。斲根木不荣。寝席燕安地。天命赫然明。奈之何忽诸。吾身所由生。或亵而玩之。禽兽其性情。嗟嗟我子孙。视此座右铭。

短歌行

驽蹇元非渥涯种。真同蚤虱居衣缝。郡望相传道傍李。乡言共指日西宋。平生自负天地知。兴味谁将风月共。田园误恩晚受赐。衣食到老闲请俸。可归不归亦云久。荒涩文词非足用。有时狂歌长短章。变化还如七擒纵。只恨西方美人远。千秋寂寂风雅颂。天津杜鹃啼不休。天下何时大一统。

代菊语

我向霜风岂为名。香于齆者色于盲。相知幸有渊明在。牧隐休嗔独晚生。

对菊

多识诗中草木名。真同五色使人盲。秋天摇落斜阳里。独爱霜葩慰老生。

奉送尹密直赴鸡林

辇母之官世所荣。鳌山迢递老难行。满朝望属还朝诏。振海威生近海营。渺渺颍川来瑞凤。茫茫旸谷息长鲸。大平风月投闲处。须唤髯翁叱鄙名。

廿五日。入圣居山。明日设斋荐先妣。回至山台岩。韩柳巷设食以迓。门生崔通宪亦在。晚而还家。虽遇胜景。不敢吟哦。困而就寝。颓然达旦。则所谓胜景。十忘七八矣。恐遂遗佚。追赋数首。廿七日也。

入山

骑马出东门。沙川秋气晴。驰过山台岩。华藏高岭横。仰见石壁底。僧房斜日明。崎岖上桧顶。天际峯峦平。一啸立须臾。豁我方寸情。降睨玄化桥。无由迂我行。半空数朵峻。苍翠云端生。缓辔缘断麓。登降欣且惊。峭壁倚天半。双塔风铃鸣。逢僧只一个。兰若藏峥嵘。可望不可到。恍然游化城。文殊有大智。忽闻锺磬声。不劳我筋骨。旷然庭院清。稽首礼世尊。顿忘世故撄。无由上绝顶。我步犹欹倾。植杖久不动。熟视还如盲。千岩自竞秀。我笔真弱兵。取之卒无力。望之不敢争矧值斋心日。垂头政思成。困卧便熟睡。钟鸣知五更。悠然发深省。只愧难逃名。

出山

饭僧惭菲食。礼佛竭深衷。夷俗祭从祖。儒冠今责躬。衰迟难特立。豪杰亦雷同。怵惕践霜露。斋明闻磬钟。山深增悄悄。境静绝憧憧。枕冷窗含月。灯明殿不风。清▣心更寂。佳境迹如空。道味虽然旨。尘缘尚尔浓。峯峦松叠翠。树木日浮红。晚菊照墙底。寒泉鸣屋东。岩姿妆未了。雾意沐新同。欲住诚无计。将归又似穷。据鞍聊信马。垂袖欲攀龙。截路枝留客。出山云逐翁。随风常自在。附地尽穹窿。洞口清流𫘝。原头细草丰。途平仍乱石。山尽又危峯。深谷应藏豹。高旻有去鸿。临歧见行旅。遇坦走狂童。桧岭夤缘上。松京指点中。巧遮从有嶂。得酒暂依松。回顾宁知数。吟哦愧不工。

途中

坦途如砥马蹄轻。步步飘然近凤城。为是终身在。不知山色转分明。

山台岩

君王当日拥笙歌。一代繁华想止戈。台耸断崖临碧水。亭留奋址长寒莎。三韩气槪群龙集。万古英雄一鸟过。未识大平回得未。臣今老矣欲如何。

野情

野情犹未阑。抽毫描丘壑。自顾病馀身。真同樊中鹤。白云飞远空。不知何处落。悠然卷复舒。万古竟谁托。聊以寄幽情。何从安我脚。

即事

诩诩相征记少年。杯盘到处被留连。当时岂念吾头白。独坐高吟思渺然。

晨兴

夜气犹存些。天心欲保全。文章羞末技。道德企前贤。渺渺思鸣凤。悠悠叹逝川。白头情兴淡。得句自成篇。

淡淡

淡淡秋水坡。炯然无转移。天光泻其中。云日何陆离。狂风或相触。浪作犹逶迤。静者心源澄。事至随以驰。然而不流荡。有义诚难隳。愿言自儆戒。无忘今日诗。

大司徒煕庵公。继三藏住黑塔高丽僧院。天子北狩。中原兵入城。脱走东归。玄陵请斋内庭。追念其师顺庵公。从容者久之。今上命判天台宗事。既而为人所陷。入山中数年矣。蒙恩还京。来访病夫。喜相逢。吟短律。

虚净堂中老顺庵。得师青也出于蓝。会三归一终成默。显实开权知费谈。天子蒙尘嘉上谒。国王怀奋许重参。世间荣辱今如扫。云在晴空月在潭。

奈何

奈何腰又酸。夜半眠不安。危坐待窗曙。操心良甚艰。鸡鸣稍已喜。鸟啼方自宽。众雏起又聒。我尚慵衣冠。顿忘所痛处。吟哦浩波澜。众音入吾耳。不消广陵散。天明更游目。足以忘饥寒。

将谒煕庵大司徒。出柳洞入水金巷口。而驰过崇教寺。逾西岭故判事金师道故宅为丘墟。又逾西岭。则松林寺在焉。入拜舍利。下山则唐寺泉洞也。又上西岭。而下长大泉洞。出大街。回视省门。鞍马盛集。盖都堂饯金陵计禀使。且为捕倭军船诸将饮至也。至佛恩寺。参见司徒。坐谈间。韩柳巷又至。夕饭。回访李判事诚中，张判事辅之。皆不遇。韩公昏定而去。独访李同年玖。逾穿岘而归。

避喧迂我路。爱静到僧窗。迹与牟尼异。心从舍利降。丘墟迷故道。釻锡向长江。柳巷俄相踵。银钩自满腔。忽惊珍列案。只欠酒盈缸。秀貌衰来古。清谈正不哤。恋君悲恻恻。问道愧悾悾。小雨来松麓。斜阳倒石矼。如图画历历。似甲胄摐摐。兴逸旛随动。才雄鼎可杠。▣人留姓字。交友正家邦。昏定须分马。追随玉一双。

南窗

南窗纸自白。朝日方照之。老夫懒不起。拥衾哦新诗。▣为秋已尽。云物渐凄其。黄花与红叶。聊以为后期。明年倘无恙。更作秋风词。

哭宋同年夫人李氏

▣▣门下秀琼林。当世皆歆得委禽。二十八年真一梦。可怜携幼独伤心。

益斋今日外孙多。母也凋零可奈何。马使他年如有托。定应泉下泪滂沱。

门下壮元今白头。当时冠盖半山丘。那堪更见伤心事。衰泪风前滴不休。

醴泉君子▣醵饯庸夫四宰金陵之行。以仆贫不令出钱。又谓仆于庸夫。为同年壮元。特令侑坐。曲城府院君邀广平侍中同席。夜将半。两侍中出矣。仆少留。促坐欢甚。二子见仆泥醉。扶以出。日高而起。录为歌章。呈四宰令邸下。幸一笑。

一斋内外孙如云。世称好武仍能文。庸夫先生更拔萃。远游中国留清芬。遇知玄陵逮今上。周旋庙堂赞华勋。金陵降诏责岁贡。先生将命朝大君。我邦地薄办不得。马半千匹金百斤。父老哀诉愿少贷。言出于口心厉熏。鹤鸣九皋声在外。谁谓杳杳天无闻。天子圣明不遐遗。如鉴照物分莸薰。先生辞简理自明。匪徒析疑堪解纷。烹羊酌酒为公寿。高堂鹤发心欣欣。我儿奉▣近耿光。归布大平东海𣸣。我虽老矣幸目睹。足矣乐矣何云云。子孙起舞箫鼓沸。曲城广平亦微醺。迭起行酒和气融。烛焰半销清夜分。长者▣▣我亦出。香尘入鼻犹氤氲。登山已高闻乐音。心悔老物先离群。曾从颜氏问为邦。不愿子路行三军。况今中国圣人出。虽乏玄黄当献芹。欲书此语赠野次。南窗寂寂清香焚。

日西

日西窗影东。依依衰老翁。遐观入邃古。静坐思大同。天远引高兴。岁寒抱孤忠。寂寥有馀味。吟咏如秋虫。

病馀

病馀狂不减。只有方寸心。筋骸动酸涩。鬓发何萧森。看花似隔雾。踏月如入林。眼力已如许。闭门终日吟。

自咏

病骨年来最怕风。拥衾朝日▣▣▣。悠悠世味尘埃底。淡淡诗情月露中。身欲奋飞笼野鹤。心何思慕弋冥鸿。天寒渐喜成危坐。弊席垂门雪满空。

大司徒赵公见和。复用前韵。

几年北望忆煕庵。仿佛燕山青似蓝。乱后相逢真是梦。谪中之苦不须谈。天花落地开朝讲。山月当空放夜参。结杜白莲吾所愿。留岩宝刹幸潭潭。

啜粥悬鹑草结庵。锦袍何似住名蓝。法花照世从心发。妙处随机极口谈。众鸟▣▣时致供。神龙献宝或求参。独▣绮语吾前业。涤垢须倾万丈潭。

屈指三韩大小庵。山如翠嶂水如蓝。少从竹院欣逢话。老向风廊懒折谈。黑塔旧游难再得。白头多病欲频参。苦心只待莲池饮。更拟残生问菊潭。

对雨

小雨疏疏晓映庵。青山当户似披蓝。不妨持伞陪清赏。只恐钩帘费软谈。袯襫半遮村叟去。袈裟乍湿野僧参。茅檐携砚将承溜。紫石月痕沈碧潭。

进无门侍者言。吾师幻庵公。今在原州瑞谷寺之洞白云庵。走笔附呈。_{无门名禧进}

白云深处白云庵。明月团团照碧潭。柳巷东边溪水浅。谁知孤影也相参。

追记柳巷楼上

昨向西楼扶以登。食前方丈酒如渑。煕庵他适稍缺望。葵轩偶来欣出应。联翩门生亦醉饱。聚散天数谁除乘。小雨满▣携败笔。欲止不吟还未能。

冬初

冬初小雨夜连明。午后虚檐滴有声。身世依依惊老大。歌词草草诵升平。云低远岫樽前暗。风动疏林笔底清。曾向炎天望凄凛。奈何今复念残生。

闻李商议，边四宰与诸元帅凯旋。病不能郊迓。吟成一首。

扫贼真将拉朽同。三韩喜气属诸公。忠悬白日天无霭。威振青丘海不风。出牧华筵歌武烈。凌烟高阁画英雄。病馀不得参郊迓。坐咏新诗颂伟功。

南窗

南窗日方照。痴蝇缘纸行。炎天广簟滑。剽轻飞有声。当时驱之去。翩旋如不惊。今玆似羞涩。尔将何以生。老翁苦无事。恻然难为情。

尹壮元来。面有酒色。坐而瞌睡。真率可爱。然于事长之礼稍失之。故录为短歌。亲之也。不屑之教也。_绍宗

栗亭长孙有祖风。真率情怀谁与同。视其座主如乃翁。醉而瞌睡于座中。齁齁鼻息垂长虹。双眼红于双颊红。自言父母病在躬。收拾药材走西东。似谢来迟言未终。起而辞去如飘蓬。座主喜甚神气融。孝又无诈然后忠。忠于今世真羖童。节文有礼道乃充。虽然世道有污隆。桀纣非啬尧非丰。

北风

风从北来树木鸣。明窗危坐一书生。壮哉有志在四方。膂力已衰如欲僵。春鸣百鸟秋鸣虫。万古冥冥唯大空。大空无畔岸。何处藏此声。此声一发动。雷霆不得鸣。乾坤寂寂万峯立。冰上悬崖水归壑。大壑名曰海。舂击火生观者愕。金鳌头上有三山。振动出没俄顷间。我恐神仙亦惊倒。相扶相恤无欢颜。回观我室小如舟。半亩方塘一叶浮。不忧掀舞困倾倒。只恨闻声心恻恻。终朝兀坐风渐阑。慱山碧缕香烟直。

天晴

天晴碧如水。白发倚高楼。直道轻三黜。馀生散百忧。月从平野涌。云与远山浮。索寞偏多味。悠悠忆奋游。

松山

少年步上山。俯视日生东。老年骑上山。仰观日在中。山高亘今古。巍巍八仙宫。一身有强弱。况复多穷通。江山与社稷。自与盘石同。愿言奉神化。晚岁保孤忠。一献诚可格。炉香散晴空。

松下饮福

登高四望万峯青。白水中分两锦屏。谁识牧翁松下坐。数杯倾了谢山灵。

老向云山眼共青。只疑非画却如屏。白头渐觉风流甚。人杰由来荷地灵。

眼中云白又山青。日在▣▣倚短屏。半醉半醒情兴逸。普天率土仰皇灵。

又咏

再拜神明照此诚。大王长寿宰臣荣。白头诗酒闲消日。愿与苍生共太平。

即事

鸡鸣两眼尚朦胧。忽尔檐间雨洒松。急唤女奴庭下去。恐漂干稻误朝舂。

雨不止。坐念诸元帅行李艰苦。

卷旆归来雨载涂。萧萧万马政徐驱。折冲猛势倾天下。奏凯懽声动海隅。半映乱峯疑是画。细霑衰草欲如酥。寄言幕府荷衣客。无惜新诗寄老夫。

冬雨

小雨连朝至。江山岁暮时。疏疏映虚室。渺渺入新诗。断雁迷云塞。寒花浥菊枝。自甘清到骨。幸尔免驱驰。两儿相唱和。俚语似街童。乐矣方怡悦。俄而▣▣攻。凌晨出户外。冒雨走庭中。数数求梨枣。牵衣向祖翁。多稼登场日。庶几民力休。殷床春政急。输县税将收。风雨还相恼。妻儿亦共忧。封君犹食禄。内愧汗如流。

夜闻风声有作。晓起录之。

门外风声振四溟。悄然危坐一灯青。夜如何其倍耿耿。天即理也非冥冥。赵魏滕薛各适器。夔龙稷契方在廷。闻声激裂便吐出。守口末由如彼甁。

赠偰寺丞_庆寿

朝暾照窗明。天气如水清。鸟啼庭树枝。依然求友声。静言对佳客。悠悠方寸情。斯文半沦丧。世路荆棘生。天运属分裂。何论身重轻。但愿各努力。皓首歌太平。

有感

鹰饥方附人。虎饱不害物。反之则为患。在我慎其术。天道贲草木。皎然如画一。黑白或混殽。何从论甲乙。事贵得其平。动也罔不吉。愿言崇令德。见贤无媢嫉。

述怀

忍饥将亡躯。忍耻将媚人。媚人为不义。亡躯为不仁。口腹非尺寸。所以干大臣。大臣苟不弃。我去犹逡巡。饥不食嗟来。耻则能自新。出处自有义。君子当保身。

谢祐世君送炭_宗林

初寒逼疏屋。小炉馀奋灰。何由炙我手。袖间收掌雷。健马駄大石。凤炭于中堆。冷笑与冷语。忽然俱见猜。怀哉甑中霜。变化真仙才。

信无及以病寓于奉先寺消灾殿。予往问焉则病愈矣。殿东小室。二间疏壁。三面受风稍冷。不宜冬居。益涂其壁。厚以御寒。犹可也。无及曰。将入山中过冬。归而志之。

屋在山头四面风。只宜炎夏不宜冬。南▣晴色千门日。北牗寒声万树松。示病却能藏寿骨。得闲聊复逞衰容。厚泥涂壁堪深坐。著屐看吾雪上踪。

访李密直不遇

老我迂疏上马稀。年来再访每相违。门庭寂寂清如水。欲置生蒭一束归。

先进凋零渐已稀。白头尘世独依违。樵翁节义倾今古。衮衮百川东海归。

路上扬鞭识面稀。故人相访也乖违。出游山寺真乘舆。一马二僮还独归。

谢庆尚按廉全摠郞生鲍，红杮之惠。

赤烂山中杮。银团海底鱼。南窗朝日照。坐阅案廉书。

同韩柳巷访李开城。过松峯之南。访洪二相。皆不遇。特劳金令公召还小酌。就访郑南▣又不遇。入普济谒懒残子饮茶。韩公昏定而去。独归一首。

联镳缓辔傍南城。满目龙山翠色明。遍历门庭空托迹。强呼僮仆独留名。赐环甲第金樽凸。止酒莲坊雪椀清。定省朝昏难可废。归来柳洞暮痕生。

红杮子歌

红杮远在商山东。翠笼擎献光明宫。分封羡馀进诸公。幸哉亦及衰老翁。明窗揩目尚朦胧。乍见烂熳光浮空。初疑赤帝所降衷。肤理始凝方屯蒙。又疑赪蚪卵在中。团圆外面中玲珑。嚼之味甘愈不穷。可怜崖蜜成于蜂。荔枝橄榄调不同。恃远多变如奸雄。杮也一味何其浓。纯真不复愁天工。翁今忍若注鱼虫。舌干吻燥头如蓬。忽惊冰雪洗热烘。身轻欲谒蓬莱宫。笑杀吃茶老卢同。七椀始得生清风。

朝吟

朝吟何太急。思入风雅中。外物不我触。清明方在躬。淡然或怡然。可以保降衷。祗恐忽剥啄。不独惊周公。招呼不敢绝。白头踏软红。高吟托毛颖。晓色晴无风。

君子

君子本荡荡。跼蹐如不容。上天既云远。诈又真如忠。所以独自守。孤松冰雪中。冰雪塞成冬。维时多北风。茅檐负朝阳。温和神志融。乐哉可卒岁。蹇蹇亦匪躬。所贵乐天命。从容保初终。

纸浦崔洪副正求收司书

大宁君之孙。农于南郊村。其居傍纸浦。风涛连海门。乐哉不求知。鄙我▣鹤轩。入城既云罕。来予又无言。当今少斯人。实我心所尊。田头天气寒。可▣倾芳樽。

幽居

疏雨滴高林。幽居天又寒。日光杂云影。独坐怡我颜。巷柳罢袅袅。篱菊留团团。回看松柏翠。鹄岭对龙峦。

昨与同年郑签书，朴判书，李判事。各携酒果。饯庸夫四宰江南之行。唯宋判事以妻丧不至。则居京者六人耳。自癸巳至今二十八年矣。散而之四方。不幸而入九京。念之伤心。庸夫当国家危疑之际。被选入见天子。风彩倾一时。而吾四人者。皆居散地。萧索之甚。然谈笑雍容。虽盛馔华筵。张乐献酬。无以过之。微醉而出。乘月而归。

益斋阳坡两侍中。榜开龙虎罗群雄。回头二十八年耳。生离死别何匆匆。今居城中只六人。庸夫独也垂朝绅。方冬奉表入中国。邈自青丘朝紫宸。慈颜虽老亦喜动。阖国安危关一身。我辈萧条惜解携。渺渺目送鲸涛西。私情公义不相掩。但愿归期无少稽。庸夫少年淮上游。中岁又见姑苏秋。更向锺山吹玉笛。老狂政恐惊中州。平生忠孝当两全。有才遭时非偶然。三韩之心达天子。上下交孚千万年。病馀看花我不靳。梅花盛开公方旋。醉中桃李满门庭。肯厌朝朝呼解酲。

又赋

屈指先生复命初。南山残雪照天衢。独怜庭贺正朝处。癸巳同年扫地无。

将何面目见诸公。食禄闲居一牧翁。白发随行呈手帕。却将微恳彻苍穹。

天道冥冥未可知。存亡聚散自相随。斯文兴丧由来事。如欲平治舍我谁。

黄埃

黄埃马蹄疾。汗流方被颜。独居守寂寞。遂致腰脚顽。窗间坐白日。楼上吟青山。事简境自寂。神完身复闲。遥天断雁去。疏树飞鸟还。观物复观我。悠悠方寸间。

诸将入城

诸将功成奏凯来。巡军杂剧设山台。唐人舌短谈锋急。胡客腰长舞袖回。两府锦筵连翠幕。十分宫酝滟金杯。中门奏状句当卑。东阁应须为我开。

破贼功高冠后来。君臣懽宴倚云台。昔闻蔓草图非易。今见狂澜倒可回。信使频频来献贽。狂僧往往喜浮杯。八荒可忍东隅缺。天意应教寿域开。

万古英雄衮衮来。几人留影在麟台。赤心报国身将老。皓首穷经志不回。险韵才吟长短句。香醪又酌两三杯。斯皆汗马功臣赐。坐稳南窗向日开。

雀噪

雀噪茅檐日欲西。遥怜晏子惜泥谿。王风幸矣兴于鲁。女乐胡然至自齐。衰草淡烟迷远近。白云青嶂互高低。凤歌忽向门前过。老我方将传滑稽。

风雨声一篇。思归也。

五更风雨鸡乱鸣。萧萧胶胶灯灭明。畸人梦断睡不著。公邪私邪难为情。为臣不可忘所天。为子不可忝所生。点检吾生坐叹息。竟无一可唯虚名。壮年急流已位显。老境闲居犹禄荣。文章自知不直钱。索价太高颜甚赪。只欠乞身一表耳。坐听五更风雨声。

晨兴

雨止窗初白。云浓山转青。残年深闭户。清晓独行庭。有意笺书传。无心准易经。后来谁识我。天地一浮萍。

晓雨明还黑。松枝寒更青。吾庐闭窗户。相府闹门庭。事业希三杰。文章仿六经。摧颓何所似。苔晕涩青萍。

发任中年白。眼还终日青。书堆虫网案。门掩雀罗庭。松菊开三迳。儿孙教一经。世今无博物。谁识楚江萍。

诸元帅入城矣。予以天阴病作。不能进谒。

风雨通宵坐欠伸。朝来病骨倍酸辛。非关真宰违冬律。只为元戎洗路尘。礼数已知难自强。亲交却恐渐如新。天晴身健游东阁。驭吏从教醉吐茵。

闻儿子辈饯闵中理金陵书状之行

圣朝今日仿周官。天下老奸心已寒。坐抚四夷如赤子。九重方念守成难。

黄骊甲第世高官。冰在壶中照眼寒。入觐耿光千载一。肯嫌风雪道涂难。

我昔再为书状官。燕山风雪梦中寒。君今却向江南去。想见吟梅下字难。

山中谣

我闻海有贼。时时攻水村。其初夜登岸。鼠窃逾墙垣。中焉骄不退。白昼行平原。渐与官军敢相敌。清晨鼓噪俄黄昏。我时如闻异世事。寝早起迟弄儿孙。年来陵谷忽易处。贼势猖獗将幷呑。赤足走上千仞崖。藤棘石角飞猴猿。官军烧船激其怒。肆毒烈火如俱焚。闺中女儿与卒徒。騈首就戮馀何言。我幸窜伏榛灌中。仅保性命无留存。忍饥忍苦日复日。始知滨海多呼冤。呼冤三十又一年。庙堂久矣忧黎元。奈何今日亦及我。告急直欲排天阍。反而思之实我命。久安必危亨必屯。天于人兮无厚薄。虽有久速均其恩。赐之大平或者近。我今稽颡呼乾坤。

海东

海东箕子国。牧老鬓皤皤。病与年俱大。愁随日又多。包容谢天地。分裂吊山河。造物诚难料。悠然独浩歌。

昨访李商议设酌。以病力辞。次至边四宰宅。会有客已过三爵。李鳌城，廉瑞城继至。至晚客去。主人又邀仆等入翌廊。张灯烛。夜将半逃出。明日吟成一首。

二公勇智是干城。旄钺初回自远征。宾客满堂欢意洽。郞君行酒动容清。红颜照座歌筝妙。白发飘缨▣▣▣。乐甚不知过夜半。只愁无笔画升平。

天阴

天阴野外没群山。万虑昏昏坐睡间。日过天中云始散。满窗光彩鬓毛斑。

天晴

天晴万里海山平。尚恐浮云瞥尔生。吾道晦盲何日已。幸哉方寸乍清明。

又

阴晴变化在须臾。独坐吟诗撚断须。见说万殊由一本。大行吾道望天衢。

灯檠歌

矮窗有短檠。高堂有长檠。长檠大焰晴虹垂。短檠小焰风萤明。豪门陋巷各自足。子孙相传同死生。衣冠兴替有数在。赫赫未必皆世卿。练裙负薪何其苦。七叶弭貂何其荣。起迹白屋蹑青云。天也命也难经营。我游廊庙十八载。儿肥耳绝啼饥声。当时短檠不敢弃。夜夜相对身心清。昌黎送穷是固穷。墙角一叹如闻声。

今日天又阴

今日天又阴。吾心何以宁。我骨倍酸痛。流光如迅霆。静言溯鸿荒。誓将忘我形。标枝与野鹿。天地何冥冥。眼明揖让地。是为尧舜庭。都兪白日明。使我尘虑醒。惜哉不可久。又见云屏屏。屏屏风不来。已焉双涕零。

高吟

渺然天地中。孑孑立衰翁。邈矣羲皇上。悠悠思古风。流水赴大壑。浮云满长空。高吟意无极。白日生天东。

十七日。监进色以呈省事请坐。然其间尚有咨决都堂。然后可以措辞者条具以呈。三色设点心。又蒙宣酝。微醉而归。

金陵天子握乾枢。岁贡初征东海隅。主少国疑谁执咎。民稀地薄物难敷。朝中群彦将陈乞。病里孤生亦被呼。再拜共倾宣赐酒。日斜三色设行厨。

晓雨

晓天檐溜滴来多。惊起周公不奈何。顷刻自知生野意。寻常谁惜抱沈痾。市楼酒兴漫红壁。江上诗情暗绿蓑。两处无由着吾老。牧丹花发想銮坡。

小童

小童提携翟尾帚。净扫房中无点尘。渠心纯一政无杂。不学而能知是真。酬酢万物大人事。事也虽殊其体均。牧翁平生错用心。凤兮非凤麟非麟。何论一室与天下。老矣众秽丛吾身。小童不失今日心。坐见他年高舜民。

即事

已幸闲供卧。尤怜静可吟。风来窗户▣。犬吠▣闾深。落叶多归水。寒云半在林。悠然高兴发。三叹有遗音。

闵骊江因其子有金陵之行。与室来京。宅主往见之。略设菲食。仆以骨酸不得往。吟三首寄呈座下。

送子江南万里行。老天应鉴老亲情。忠臣孝子元非二。铢两何曾有重轻。

少也相从壮有行。弟兄临老若为情。一樽檐雨还无语。酒淡须知意不轻。

病骨终难冒雨行。闭门危坐独含情。天晴身快应非远。况有如飞马足轻。

自咏

海东风月一衰翁。行李萧条似画中。朋友惊心怜病鹤。君王识面驻飞龙。满家只有文章债。报国曾无尺寸功。他日乞身归故里。二疏盛事或相同。

八月十七日。知申事李存性传王旨。撰进泮宫修造碑文。臣窃念先王盛德兴学校。今上遹追先志。甚盛举也。然兴学校。在于教养。今也生徒散而学官罕至。殆为茂草。臣欲措辞。未得其要。因循至今。不能缄默。吟成一首。

先王盛德在明伦。大作芹宫欲作人。寂寂比来为茂草。侁侁难得播芳尘。江山照耀重霄日。天地熏蒸万物春。不惜芜词刻贞石。只惭虚语欠精神。

无闷

无闷非无闷。徒能读父书。田园何缥渺。鬓发政萧疏。山色晴当户。苔痕雨▣▣。寂寥将岁晚。有意赋归欤。

赐田乞免官家收税。状呈宰枢所。去后惭汗未已。

食禄闲居荷国恩。赐田免税更相烦。老翁无耻人皆笑。冢宰能容众所论。浮世此身如腐鼠。故山何日听清猿。明知稽古终多力。莫把籯金遗子孙。

开天昙师送红杮

红杮团团满竹筐。白头相对烂生光。禅窗缥渺霜初落。布袜何时直上堂。

欲归

欲归归不得。白首困趋尘。自古江山静。况今风俗醇。遭时便行志。随处可栖身。只念挂冠日。回头思主人。

点茶

冷井才垂绠。晴窗便点茶。触喉攻五热。彻骨扫群邪。寒磵月中落。碧云风外斜。已知真味永。更洗眼昏花。

改诗

新诗改又改来休。病里光阴白尽头。百炼因于厌尘奋。一吟亦足识风流。江山渺渺灯前雨。鬓发萧萧镜里秋。谁念此间心更苦。独将千首拟封侯。

得燕谷住持印牛书送茶。且托玉龙瑞龙田税事。又得无说书。亦如之。

两封书札出烟霞。二寺田畴傍海涯。最是军粮非有减。在于僧粥亦云加。书生政尔犹干禄。衲子无由只吃茶。独恨向人难掉舌。坐吟新律日将斜。

小雨

小雨洒庭宇。残生忘是非。淡然无物欲。久矣慎枢机。象魏丹心在。江湖白首归。思人千载上。遗响尚依俙。

坐久

坐久心逾乱。吟多语更生。吾头今尽白。晓雨有馀清。云暗谷中寺。天低江上城。蓑衣何日去。默默独含情。

门生掌试图歌_幷序

菊斋权政丞。集光庙设科以来座主壮元姓名为一卷。又集父子孙相继掌试者及座主无恙。门生掌试者。为图于后。题其目曰桂苑录。四百馀年文会之盛。粲然在目。门生座主恩义之全。足以培养国家之元气。而诗书之泽。词翰之华。虽百世可无替也。柳中赞璥之掌试也。其座主任平章景肃。解所带乌犀红鞓以带之曰。卿门下有如卿者出。方知吾今日之心矣。其以此带与之。此又红鞓授受之所起也。距今癸亥。一百二十馀年。而吾门生廉廷秀掌试成均。醴泉政丞权公之外孙也。予以成均座主。松亭金先生所留犀带与之。松亭所亲受于醴泉者也。吟成短歌。老夫之至幸也。先进之馀烈也。歌曰

国家配元气。斯文传正脉。穆穆我光庙。肇泒诗书泽。浸渍丹桂林。香浮风露深。群村作栋梁。赫赫光古今。座主幸无恙。门生风彩畅。庭谒领门生。座主方喜赏。何以表真情。犀銙映红鞓。再拜荷珍锡。人曰稀世荣。何异老父母。惊喜子遭遇。一旦领门生。张乐斟寿酒。伊我亦幸哉。三见文闱开。何期最少者。乃率门生来。所以动我笔。题诗风雨疾。相传庶无坠。当与天地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