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皇明从信录
卷十九
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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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从信录卷之十九

   东莞 陈 建辑   秀水沈国元订

己巳正统十四年

正月颁己巳大统历

 岳正论曰己巳大统历书二至之晷有昼夜六十一刻之文予怪其故退而求古诸家历法无有也夫天行最

 健日次之月又次之以月会日以日会天天运常舒日月常缩历家以其舒者缩者之中气置闰以定分至然

 后以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之日乘除之积三岁而得三十二日五十九刻者其法常活以三百六十五

 度四分度之一天分南北二极日行中道冬至行极南至牵牛得四十刻为日短夏至行极北至东井为日长

 春秋分则行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为昼夜均古以詹名东者必以其变者立差法以权衡之则变者常通而

 差者得其所矣有如今历也者毋乃不揣其本而奏其未与夫历日圣政之所先本也苟以私智揆之能无著

 其本乎后果有土木之麦

讨闽寇先是陈韶既败师旋贼势益炽遂围延平汀州乃

命宁阳侯陈𢡟挂征夷将军印充总兵官保定侯梁瑶平

江伯陈豫为左右副总兵都督范雄董兴为左右参将刑

部尚书金濂参赞军务复命曹吉祥陈芜监军御史张海

丁瑄纪功大发兵讨之○邓茂七寇建宁掌府事福建左

参政张瑛战死瑛初知建宁府存心爱民多善政进参政

仍掌府事至是茂七寇城瑛亲率兵拒战陷陈死

二月邓茂七寇延平中流矢死贼党推茂七兄子伯孙为

主○北虏寇边时虏酋也先遣使二千馀人进马报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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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王振怒其诈减去马价虏使囘报遂失和好发兵寇边

○贵州苗反总督军务兵部侍郎侯琏副总兵都督方瑛

率兵讨之

 彭韶曰先是麓川之役朝议皆以为不可独王振与王骥主之尽调云南贵州兵以行连兵十年升秩万数而

 夷酋终逋诛将士多死伤大军木班列卫空虚苗獠乘闲窃发攻围城堡于是贵州东路闭矣骥与都督官聚

 张轨等先后拥归师所至人遮泣乞通道皆曰吾征麓寇不受命杀苖也去之苖前截后殪我军无复纪律死

 卞数万轨等仅以身免诸城被园岁馀乃解𩝈死者大半而东南因之骚动骥辈不得辞其责矣惜哉昔唐天

 宝之盛而有事云南今我正统之盛亦以麓宝为意世道陞降之机无乃有数存焉吾于是不能无感

陞巡抚南直𨽾工部左侍郎周忱户部尚书

 天顺日录记周恂如谋虑深长理财无出其右亦善于附势其时王振极重之宦游其地者无虚日人人得其

 所欲释子建造者必往求之称获必过望然皆出栗蚕千石旌其门又令子纳马得官士林以此少之  

三月擢监察御史韩雍为右佥都御史巡抚江西

 雍吴县人才识聪敏丛明敢为先巡按江西有声吏民奏留重按一年回京复擢佥都巡抚时雍才二十有入

 民情吏治素所谙练风采凛然恩威大著凡临众奏事动发数百言皆引经据律无一语疏滞设施最惬舆情

 其后官民皆遵守之号曰韩都例

浙江佥事陶成招贼首叶宗留陈谏胡降之擢成按察副

使时都督徐恭尚书石璞等屯师日久贼深入险阻乘闲

时出官军调集又复远遁师老财费计咸莫知所出成请

招谕之乃从仆𨽾四五人径抵贼巢谕以祸福言辞恳恻

宗留等环听悚动悔悟率其党出降惟陶得二不受招杀

使者引馀党遁入山中○清理刑狱时春夏不雨议会审

狱囚以消天变 上命太监金瑛同三法司堂上官审之

 按此内臣五年审录之始也出则斋敕张黄盖财道于大理寺为三尺坛中坐尚书以下俱左右列坐

王骥擒苖虫富槛送京师伏诛寻召骥还

五月湖广苗反右都御史王来保定伯梁宝率兵计之○

徐恭进兵讨处贼败绩三司官沈麟耿定王成皆殁

六月南京宫殿灾是月丙辰夜雷电大震风雨骤作谨身

殿火起延及奉天华盖二殿奉天诸门皆毁尽下诏赦天

 天顺日录记自王振擅权于上天象灾异忧见卷略不警畏狠恣愈甚且讳言灾异时浙江绍兴山暮雨平览

 民吿于官不敢闻又地动白毛编生奏之如常又秩百二处山崩压没人家数十户一处山移有声叫三日盛

 数里不敢详奏又黄河改徙东流于海渰没人家千系户又振宅新起于内府乾方未逾时一火而尽又再京

 殿宇一火而尽是夜大雨明日殿某上生荆𣗥二尺高始下诏赦盗不可遏喤不可灭天意不可冂胡寇乘楼

 大举犯阙矣

前少保大学士致仕黄淮卒谥文𥳑○张楷抚平浙贼班

七月荧惑入南斗

 时侍讲徐珵苏州人颇知天文私语其友刘漙以不祥久之不退舍皆曰祸不远矣亟命妻孥南归皆重迁有

 难色珵怒曰尔不急去直待作鞑子妇耶乃行

北虏也先大举入寇大同兵失利边塞城堡多陷没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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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急王振不与大臣议挟 天子帅师亲往百官伏阙上

章恳留不从是月十七日 驾行太监金瑛辅 郕王居

守文武大臣皆匆匆随行官军及私属共五十馀万人出

居庸关过淮来至宣府连日非风则雨人情恟恟声息愈

急边将井原等败报踵至随驾文臣连上章留之振怒皆

令掠阵未至大同兵士已乏粮僵尸满路寇亦设备待我

深入至大同振又欲进兵北行益急迫胁成国公朱勇膝

行听命户部尚书王佐竟日跪伏草中惟钦天监正彭德

清斥振曰象纬示警不可复前若有踈虞陷 乘舆于车

莽谁执其咎学士曹鼐曰臣子固不足惜 主上系天下

安危岂可轻进振怒詈之曰倘有此亦天命也会暮有黑

云如伞营雷雨大作满营人畜惊惧振恶之会前军西宁

侯宋瑛武进伯朱冕全军覆没镇大同中官郭敬密言于

振其势决不可行振始有回意明日班师大同副总兵郭

登谓驾宜从紫荆关入庶保无虞振不听

八月既望我师败绩于土木 上北狩先数日师过鸡鸣

山虏追至遣朱勇率兵五万御之勇无谋进军鹞儿岭虏

于山下两翼邀阻夹攻杀之殆尽兵部尚书邝野请 车

驾疾驱入关而严兵为殿振怒曰尔竖儒安知兵事次日

驾至土木日尚未晡去怀来城二十里欲入保怀来振甾

重千馀辆在后未至留待之遂驻土木傍无水泉十四日

欲行虏已逼四面合围大营不敢动至十五日将午人马

不饮水已二日渴极掘井深二丈无水虏见我营不行伪

退围遣使持书来通和召曹鼐草敕与和遣二通事与虏

使偕往振急传令移营南行既行未三四里虏复四面追

之兵士争先奔走行列大乱势不能止虏骑跳阵而入奋

长刀以砍我兵大呼解甲投刃者不杀众裸袒相蹈籍死

蔽野塞川宦侍虎贲矢被体如猬毛 上与亲兵乘马突

围不得出虏拥以去百官死者英国公张辅尚书邝野王

佐学士曹鼐张益而下数百人其幸免者蓬头赤身逾山

坠谷连日乱饿幸得达关骡马二十馀万幷衣甲器械辎

重尽为胡人所得○虏酋也先奉 上居知院伯颜帖木

儿营我师既败绩 上乃下马盘膝面南坐有一虏索衣

甲不与将为不轨其兄来曰此非凡人举动自别乃以见

也先之弟赛刊王 上问曰子其也先乎其伯颜帖木儿

乎赛刊王乎大同王乎闻其语大惊驰见也先曰部下获

一人甚异得非 大明天子乎也先乃召曾使中国二人

问是否一人见大惊曰是也也先曰我尝祝天求大元一

统天下今乃落我手问众何以为计其中一胡名乃公大

言曰大元之仇今天以赐我不如杀之伯颜帖木儿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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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也先为那颜那颇华言大人也安用此人在傍开口摧

其面曰去那颜只欲留万世美名大明天子云端里坐不

知上天何故摧下之万众死亡之中镞矢不沾寸兵不染

吾知天意之有在也且我等尝受其赐九龙蟒龙犹在安

得害之当报中国遣使来迎还之一旦复坐宝位之上岂

不有万世美名时众虏皆曰者胡语云者然辞也于是也

先以 上送伯颜帖木儿营令护之伯颜也先弟也○十

七日 上北狩报至京师大震是日 皇太后遣使赍黄

金珠玉衮龙段疋等物驼以八马诣也先营请还车驾○

十八日皇太后召百官入集阙下命 郕王权总万秽于

午门南面见百官启事奏令施行○二十日 皇太后诏

立 皇长子 御名见深为皇太子时年二岁仍命 郕

王为辅代㧾国政抚安天下○二十二日百官奏请族诛

王振而众官殴杀奸臣马顺于朝 郕王令旨族诛王振

家是日早朝六部及科道官交章劾王振擅权误国之罪

郕王谕以朝廷自有处置百官言振罪恶滔天倾危宗社

今日若不速正典刑灭其族何以安慰人心因恸哭声彻

中外 王起入内使将阖门众随拥入太监金瑛传令旨

且退众奋欲捽英英惧复传旨言籍没王振等家英脱身

入锦衣卫指挥马顺从旁叱各官起去给事中王竑愤起

捽马顺首曰顺平昔助振为恶祸延生灵今日至此尚不

知警真奸党也众争殴之蹴踏抢裂顷刻而毙血流于庭

中复索振所亲信长随王毛二人亦殴杀之都御史陈鉴

奉令旨籍振家幷其党执振侄锦衣卫指挥王山至反接

跪于庭众共唾骂之是时众竞喧哗班行杂乱无复朝仪

文武诸大臣皆惊避王亦疑惧屡起欲退还宫兵部侍郎

于谦直前扶掖劝止之且请降令旨马顺罪恶应死勿论

奖百官各归莅事皆拜谢而出时过午刻矣明日移王座

入奉议门左受朝由此即真之议益急振家在京城内外

凡数处重堂邃阁拟于宸居器服绮丽上方不逮玉盘经

尺者十面珊瑚树高六七尺金银十馀库脔山于市其族

属无少长皆斩○皇太后命以于谦为兵部尚书○二十

三日虏拥 上至大同城下索金币约赂至即归 驾都

督郭登闭门不纳 上传旨曰朕与登有姻连何外朕若

此登遣人传奏曰臣奉命守城不敢擅启闭随侍校尉袁

彬以头触门大呼于是广宁伯刘安等括公私金银共万

馀两出迎 驾既献虏笑不应竟拥 驾去初虏来索赂

郭登曰虏绐我耳莫若以计伐其谋劫其营夺驾入城此

为上策乃谋以壮士七十馀人饷之食令奋前执其弓矢

因拥驾还召壮士与之盟激以忠义约事成高爵厚赏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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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奋跃用命已书劵给之会有阻者既淹久虏惊扰而去

○上既陷虏营也先屡欲谋害是夜忽大雷雨震死也先

所乘青骟马 上令袁彬出帐房外窥视但见赤光罩定

御帐虏谋乃沮又雪夜令人行刺其人见一大蟒蛇绕护

帐外畏怖而去虏人由是益加敬礼焉袁彬者锦衣校尉

颇知书识字为虏所掠得侍 上左右又有哈铭者先随

使臣吴良羁留在彼至是亦随侍焉驾留虏庭维持调护

以至旋轸二人之力居多○二十八日 上至野松林也

先营在焉 上入营坐也先拜稽首乃侍坐宰马设宴其

妻妾以次奉 上酒歌舞以为娱复居伯颇帖木儿营伯

颜与妻见上亦如也先礼每二日献羊七日献牛或马逐

日进牛乳马乳二人每出猎则又以其所获野牛黄牛之

类来献又进窝儿帐房一顶差达妇管起管下○二十九

日 皇太后遣太监金瑛传旨 皇太子幼冲未能践祚

遽理万几 郕王年长宜早正大位以安国家议者亦以

时方多故人心危疑思得长君以弭祸乱于是文武百官

交章劝进择日行礼○是日令旨命翰林修撰商辂彭时

入内阁办事○广州盗黄萧养围广州杀副总兵都指挥

使王清

 萧养者南海冲鹤堡人貌甚陋眇一日而有智数坐强盗在郡狱逾年所卧竹床皮忽青色域生竹叶同禁者

 江西一商人谓曰此祥瑞也因教以不轨使人藏利斧饭桶中破脚镣越狱而出凡十九人其党舣舟以待遂

 遁入海啸聚萃盗旬日闲至万馀人至是攻围郡城官军御之辄为所败城中饥死者如叠制云梯咎公事冲

 城几为所破招诱愚民渐至十馀万王清自高州引兵赴援至沙角尾舟胶浅水有小艇载柴及盐鱼者奔迸

 若避贼状官军问萧养所在言未脱口伏兵出柴中擒清尽殱其军贼拥清至城下使谕众开门降清骂贼而

 死萧养既屡胜遂僣号称东阳王纪元据五羊驿为行宫授伪言者百馀人

九月朔也先遣使来言欲送 上还京师使囘以金百两

银二百两彩段若干赐也先○是月六日 郕王即皇帝

位进尊 上为太上皇帝大赦天下改明年为景泰元年

于是天下始知有君朝纲始肃法令始行○也先复遣使

至书辞悖慢兵部尚书干谦见 帝泣言曰虏贼不道气

满志得将有长驱深入之势不可不预为计迩者各当精

锐尽遣随征军资器械十不存一宜急遣官分投召募官

舍馀丁义勇起集附近民夫更替沿河漕运官军令其悉

𨽾神机等营操练听用仍令工部齐集物料内外局厂昼

夜倂工成造攻战器具京师九门宜用都督孙镗卫颖等

统领兵士出城守护列营操练以振军威选给事中御史

如王竑辈分投巡视勿致踈虞徙郭外居民于城内随地

安插毋为虏所掠通州霸上仓粮不可损弃以资寇宜令

在伍人员悉诣关支准作月粮之数实为两得 帝皆嘉

纳施行之○擢郕府左长史仪铭为礼部左侍郎右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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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翥为兵部右侍郎审理正兪网为太仆卿审理副兪俨

迁佥都御史伴读兪山为鸿胪寺丞杨舆为户部郎中先

是 帝在郕邸吏部奉敕择儒官为官僚人皆托故避之

铭等不得已而就铭由翰林侍读翥由修撰为长史纲及

俨由中书舍人为审理山与舆由训导为伴读皆不由科

目发身者后铭终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翥终礼部尚书山

历吏部侍郎舆至户部侍郎纲遂入内阁加太子少保○

擢兵部郎中罗通给事中孙祥皆为副都御史分守居庸

紫荆等关○命侍讲徐珵杨鼎检讨王珣等行监察御史

分镇河南山东等处要地抚安军民○始令各处招募民

壮就命本地官司率领操练遇警调用○命武清伯石亨

总京师兵马亨有威望方面钜躯须垂至膝望之竦然先

协守万全坐不救乘舆械系诏狱赦出之使总京师兵马

退虏赎罪

十月朔也先以送 上皇还京为名兴其可汗脱脱不花

入寇紫荆关京师戒严先是内侍喜宁胡种也土木之败

降也先尽以中国虚实吿之遂为乡导奉 上皇自紫荆

关入败我师杀指挥韩清等都御史孙祥走死朝野汹汹

人无固志太监金瑛召廷臣问计侍讲徐珵以占象倡言

京师不可守必须南迁瑛叱之令入扶出明日于谦上䟽

抗言京师天下根本 宗庙社稷寝陵咸在百官万姓帑

藏仓储咸在若一动则大势尽去宋南渡之事可鉴矣一

步不得离此瑛是谦言宣言于众曰死则君臣同一处死

耳有以迁都为言者 上命必诛之乃出榜晓谕众心稍

定固守之议始决

 陈建曰水东日记云己巳之变徐元王最负有时名太监金瑛趣问计以南迁对瑛绝然前成山侯王通亦以

 挑筑京师外城濠为太监兴安所鄙二事似皆未为得也粤滨逸史日銮舆北狩狂虏震撼一时文臣武将魄

 丧胆落无任张皇而一二内臣如瑛如安乃能渊识卓见镇之以静不少为浮议所摇屹然如山不震不耸惟

 辅其君以选将练兵委任于谦石亨辈以战守之务卒之神器几危而复安天下将乱而复治虽谓之朝廷有

 人犹可不可以为宦者而没其善也是时使非二人坚定以固帝心于内则虽外有于谦数百辇亦无如之何

 而宋南渡之祸立至矣宋高宗时将相彬彬有人惟在帝左右无英安匹所以李纲宗泽之才无所施我 朝

 之不为赵宋其机只争亳发呜呼是岂人所能为也哉

时承平日久城外坝上等处仓场草束豆料堆积动以数

百万计于谦闻虏临关急分遣五城兵马司纵火焚烧一

面奏闻或谓事重何不待诏谦曰事有经权今寇在目前

若少缓待命下适以资虏也此持久坐困于我非计也

 于公此举监赵宋时金人围汴据牟驼冈之事也

初九日虏长驱至京城西北关外焚我长陵献陵景陵命

石亨等军于城北于谦督其军都督孙镗军于城西刑部

侍郎江渊参其军皆背城而阵以交趾旧将王通为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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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都御史杨善守城时众论战守不一陈循等言兵败之

馀宜固守且贼乘胜远来势必难久可伏兵归路击之尚

宝司丞夏瑄陈四策谓虏乘胜远闘其锋不可当然能野

战短于攻城且坚壁勿战使进无所得退复气沮然后出

奇设伏诸道奋击破之一谓虏深入吾地宜令死士夜袭

其营令各伏内地以待追者一谓虏既举国入寇边无所

御宜调边兵之半入捍京城内外夹攻彼将自溃一谓我

军依城为营进兵死闘退有所归宜严号令以坚其志如

以三队为法前队战退令中队悉斩以徇容而不斩者同

罪则士畏法而不畏敌矣诏趣行其策○召宣府辽东兵

入援石亨等与虏战败之也先夜遁复奉 上皇北去虏

既抵城下连日攻城四散抄掠亨等与之战杀伤相当虏

知我有备少沮喜宁嗾也先遣使来议和索大臣出迎驾

众知其诈以通政司参议王复为礼部侍郎中书舍人赵

荣为鸿胪寺卿出迎复等至虏营露刀夹之见 上皇及

也先也先谓尔等皆小官可令胡濙王直于谦石亨杨善

等来复辞归 上皇谕二人曰彼无善意尔等宜急去二

人方囘而虏复纵骑四面摽掠攻城益急石亨挟弓厉声

曰宰相不出计策莫能及矣先是陈循等疏请敕宣府辽

东总兵杨洪曹义各选劲骑与官军夹击至是又请为

圣旨榜文数道谕囘囘鞑靼及汉人有能擒斩也先来献

者赏万金封国公复写书作喜宁与司礼监太监兴安云

约诱也先入寇宜乘其孤军合兵剿杀诏许之为也先逻

卒所获既而宣府辽东兵至我军大振石亨与其从子彪

等挺刀持巨斧突入虏阵所向披靡管神机营都督范广

以飞枪火箭杀伤甚众也先连夜遁复以 上皇北去是

月十五日也脱脱不花闻之遂不敢入关亦北遁 上皇

出紫荆关连日雨雪乘马踏雪而行上下艰难遇险则袁

彬执持哈铭亦随之既入虏境也先来见宰马披刀割肉

燎以进云勿忧终当送还食讫辞去○脱脱不花遣使来

献马议积 朝廷却之胡濙王直言脱脱不花也先君臣

素不睦宜受其献以闲之从其言使人入见赐衣服酒饭

金帛视常年有加○二十二日遣都督杨洪孙镗范广等

率兵二万击馀虏之未去者遂破虏于固安逐至关尽殱

之夺囘人口万馀其实胡人不过百馀骑散掠各郡驱人

畜以自拥卫望之若万众然犹杀官军数百人洪子俊几

为所杀○命都指挥董宽帅兵督河闲沈阳等卫缉捕盗

贼时旧降虏安置畿内者乘时并起为盗故也○改户部

尚书周忱为工部尚书仍巡抚南直𨽾时苏松粮运不继

仍命忱巡抚添坺民运数百万石承造军器数万件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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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发运未尝愆期

 名臣录记时边事聚急下部移文成造盔甲腰刀以数万计其盔俱要水磨明亮周公忱取所积馀米依数成

 造且计水磨明盔非岁月不可暂令摆锡以副急用又琐缀录记正统闲宫殿当彩绘计用牛胶万馀斤遣官

 赍敕命周公恂如供办时公以议事赴京遇诸𡍼敕使请公还治公曰第行自有处置至京言京库所贮皮张

 岁久朽腐请出煎胶应用回治即拨馀米买皮照数补纳以新易旧两得便利其处事周而敏多类此

监察御史练纲上中兴要务八条谨天变急先务正军法

布恩泽广信路屏奸邪公荐举选群吏疏上 命所司知

十一月以虏既退京城解严降诏抚安天下○杨洪等班

师选京论功封杨洪昌平侯石亨进封武清侯加于谦少

傅总督军务馀陞赏有差

 天顺日录云杨洪起行伍生长边陲有机变用诡道累立边功历升将帅能用奇兵遇虏必𢭏其虚或出其不

 意善于劫营虏人畏之呼为杨王然自宣德以来胡人与中国和好每岁进马薄来厚往未尝大举入寇或有

 扰边者不过朵颜之类或猎或掠多不过百馀骑少或十数骑而已洪以此得立边功及是秋也先大举入寇

 洪在宣府惊惶无措闭门不出若土木之围洪能以后冲之必无是败后召至京师适虏寇猖獗之际人心惊

 疑念以边之旧将遂进侯爵亦终不能大挫贼锋寻以疾卒然在边校之诸将纪律颇严士卒用命为一时之

 巨擘焉○水东日记云杨武襄洪为人虽尚权谲然有威严将士知畏之此其所长不可揜者亦赖 朝廷主

 张以成其名耳盖自宣德来已受知于 上三杨公皆爱重之如初为指都杜衡所诬而贬衡广西继为部卒

 李友全等奏 上以付洪自治颇类宋太祖待郭进士之义

时大臣有奏留边将守京师者兵科给事中叶盛上言今

日之事边关为急往者独石马营不弃则六师何以陷土

木紫荆白羊不破则虏骑何以薄都城即此而观边关不

固则京城虽守不过仅保九门无事而已其如陵寝何其

如郊社坛壝何其如田野之民荼毒何宜急遣固守宣府

居庸为便从之先是土木既败边城多陷官府孤危既而

朝议复召宣府总兵官率兵入卫京师人心益皇皇或欲

遂弃其城众纷然争就道都御史罗亨信不可仗剑坐当

门拒之下令曰敢有出城者手斩之众始定城中老稚懽

呼曰吾属生矣因设策捍御督将士誓死以守虏知有备

不敢攻北门锁钥赖以保全亨信之力也

 按古今立国边藩为急我 朝建都幽燕迫近胡境大宁既失所恃者宣府少为屏蔽耳 正统之未当国者

 惟知保京师而付宣府于度外殊弗思宣府苟不守则山后皆沦寇壤 陵寝之外而胡骑鸣钟北门矣何以

 为国幸而罗公忠义奋发誓死以守不独一城生聚蒙福而京师实赖之故世谓亨信有社稷功信矣至守大

 同则郭登之绩尤纬焉郭登者巩昌侯郭子兴之孙初为勲卫从征麓川有功是年秋擢都督佥事协守大同

 时我师屡䘐边陲无完地大同兵士战没之馀城门籸闭人心土崩有爱登者泣谓之曰事已至求奈何登曰

 天若祚 国家必无可忧之事若胡势莫遏吾与此城誓相存亡当不使诸君俱死也登虽处危疑而气益壮

 吊死问伤亲为痛传于是昼夜筹虑修城缮兵以图后举既而虏侵京师登议率所部幷纠集忠义从雁门入

 援先以原书驰奏大累谓胡马南驱三阁失险虏贼流连内地为患非轻欲悉起各处官军民壮入复关庭京

 兵击于外使贼有腹背受敌之成首尾不救之患且曰患诚切已敢忘报国之心成败在天不负为臣之节奏

 至贼已退优诏褒答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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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侯陈懋尚书金濂等讨福建盗执邓伯孙诛之馀党

悉平先是𢡟等受命南征至建宁邓茂七已败死伯孙继

之势益炽𢡟等乃揭榜招谕立赏格能自相擒杀来降者

与斩敌同赏于是擒斩而降者相继有千户龚遂荣者入

龙溪山中降其众数千而还贼将张留孙勇而健闘自茂

七起事恒倚仗之遂荣乃为书遗之许其自新使谍徉若

误者传致之伯孙伯孙果疑留孙杀之由是贼将人人自

疑弃伯孙来降遂进兵沙县破贡川挂口陈山诸寨伯孙

就执乃分兵解汀漳之围八闽遂平○命都督同知董兴

总诸道兵讨广东盗黄萧养以兵部侍郎孟骥赞理军务

佥都御史杨信民巡抚广东○上皇北至小黄河获武庙

者营伯颇帖木儿之妻阿挞刺阿除促令使女设帐迎驾

宰羊近床进奉寻值 圣节也先来土寿进蟒衣貂裘筵

宴 上皇在虏庭未尝少降辞色也先以车载其妹欲以

上配时译使吴官童随侍言  上皇曰焉有万乘之君

而为胡婿耶后史何以载郤之则拂其情乃慰之曰尔妹

朕固纳之但不当为野合待朕还中国以礼聘之也先乃

止又选胡女数人荐寝复却之曰留俟他日为尔妹从嫁

当倂以为嫔御也先益敬服 圣德鞑众每夜见 上皇

所御帐房上有火光隐隐若黄龙交腾其上近视不见哈

铭与袁彬俱常宿御寝傍天寒甚时每夜 上皇令彬以

两胁温足一日 上皇晨起谓铭曰汝知乎昨夜汝以一

手压我胸我不动俟汝醒乃下其手因言光武与严子陵

共卧事曰汝今日与子陵一般铭顿首 上皇曰囘朝著

你作都指挥也 上皇或夜出帐房仰视天象指示二人

曰天意有在我终当归也 上皇尝使哈铭致意于伯颜

妻令劝伯颜送还朝妻曰我女人何能为虽然官人洗濯

我侍巾帨亦当进一言伯颜尝因猎得一雉幷酒一卣来

献铭因奏一比喻曰大海水潮时有一大鱼随潮落在浅

水滩彼大海中鱼如何在浅水中住得这大鱼急欲还归

大海中潮水不到如何去得一旦时潮水接著浅水这大

鱼还归大海也 上可宽心时至自不能留忧虑成疾悔

无及矣○虏寇𨖚东提督都御史王翺等严兵御之虏遁

去○十二月虏寇甘州提督军务都御史马昂驱人畜悉

入城堡𥳑精锐选骑射躬擐甲胄出屯山隘以伺之虏闻

遁去○尊 皇太后孙氏为上圣皇太后尊生母吴氏为

皇太后册妃汪氏为皇后 上皇宫嫔周氏为贵妃即

 太子生母也○追封英国公张辅为定兴王谥忠烈辅

 庙功臣平交趾进封公 累朝皆优宠之人上    

夷知名后殉于土木以衣衾葬焉辅沈静勇谷敬礼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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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武臣之冠

改刑部尚书金濂为户部尚书加太子太保

 天顺日录记金濓淮安人初为御史有声自永乐以来巡抚广东者多满载而归自濂去一毫不取广人深德

 之累陞副都御史边储赖以充足后归京师奏对宏壮上伟之拜刑部尚书颇号刻深平闽寇归加太子太保

 改户部喜结纳人性猜忌利薮取精务充国课商民困疲或不暇恤焉所举亦正言论风采动人亦豪杰之士

 也后卒追封沐阳伯谥荣襄

命礼部右侍郎兪纲兼翰林学士入内阁办事纲金陵人

无他才能以生员荐入翰林誊写 宣庙实录除中书舍

人改郕府审理正至是以旧恩宠骤进得预密勿时以为

异入阁三月馀改南京礼部侍郎○令顺天府所属州县

寄养各处起解备用马匹照北直𨽾事例纳粮分俵

 菽园杂记国初官马养十各苑马寺名监苑而已永乐中始以官茶易和林等处马养之民闲谓之茶马正统

 才京师有警乃选取以备军资养于顺天府近京属县谓寄马骄操马及京师无事寄养之马不复散去至今

 遂为故事每岁孳生赔补之法悉与各处茶马无异养马之家虽云量免粮差而赔补受累尤多北方民力疲

 敝此其大端也

恭仁康定景帝纪

庚午景泰元年

正月朔 帝受朝免贺○上皇在虏营写表祝天行十六

拜礼也先迎于断头山作年请 上皇幸其帐宰马设宴

也先妻妾皆出叩头奉酒○初七日 上皇书至索大臣

来迎命公卿集议廷臣因奏请遣官使北进冬衣有旨有

能识 太上皇者行群臣俱谢罪缴纳原奏事遂寝○大

学士彭时乞终继母丧不许忤旨去

闰正月镇朔大将军石亨都督范广率兵出大同宣府寻

召还○初开经筵命太保宁阳侯陈懋知经筵事内阁陈

循高谷同知经筵事江渊商辂及侍郎仪铭兪山兪纲祭

酒萧镃侍讲学士刘铉谕德赵琬皆兼经筵言进讲相传

是时每讲毕命中官撒金钱于地令讲官拾之以为恩典

时高谷年六十馀俯仰不便无所得一讲官常拾以贻之

识者病其亵媟

 按名臣录宣德中李时勉为侍讲学士一日 宣庙获金钱至史馆撒之于地令诸臣拾取时勉独正立乃呼

 至前以袖中馀钱赐之则金钱故事其来久矣

京师烈风昼晦

敕大理寺丞薛瑄总督松潘粮饷

以副都御史轩𫐐镇守浙江兼理𥂁课

进内阁学士苖衷兵部尚书寻致仕

给事林听等疏单增罪下增于狱○都督汪全恃戚畹势

纵家人夺民田御史朱英等劾之有旨责全归其田于民

 按此一事 景帝能听言不私勲戚可谓明矣

北虏入朔州大同总兵郭登败之诏封登定襄伯虏自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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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以来出入自由未闻有出一兵拒之者登不胜愤昼夜

拊循将士激以忠义定为赏格期必杀贼忽报东驿贼入

境登率兵蹑之行七十里至水头日已暮休兵以觇之夜

漏下二鼓报云二十里东西沙窝贼营十二皆自朔州抢

掠而囘者登召将士问计或言贼众我寡莫若全军而返

为善登曰我军去城已百里若一退避人马疲倦贼以銕

骑来追虽欲自全得乎即按剑起曰敢言退者斩斩捕虏

二百馀骑夺回被掳人口牛马弓刀器械以万计捷闻赐

敕褒美进定襄伯是役也登以八百骑破虏众数千自虏

入寇以来此为战功第一登为将智勇善抚士卒纪律严

明料敌制胜动合机宜在大同与贼相拒一年大小识螫

战未尝挫衄常恨马少步卒追贼不及乃以已意设为搅

地龙飞天纲等法凿为深堑覆以土木人马通行如履尝

地贼入围中令人发其机自相击撞顷刻十馀里皆陷灾

用炮石击贼一发五百馀步每人马死者数十贼以为神

云○侍讲刘定之上言十事一曰守御昨者紫荆居庸等

关既不能御虏之入又不能遏虏之出名为关塞寔则坦

途盖军士寡弱亭障缺败蹊隧踈漏非朝夕之积也今宜

增兵士缮亭障塞蹊隧如古者画境分守因其陆地则纵

横掘堑名为地纲因其水泉则遇处停蓄号曰水柜或多

植榆柳以制奔突或多招土军以助官军一曰降胡往年

以来降胡皆留居京师授以官职给以全俸矣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故昨者或冲破关塞奔归故里或乘伺机便寇

掠畿甸今宜乘大兵聚集之际迁徙其众远居南土禁其

种落不许自相婚媾变其衣服不许仍遵夷俗或以为兵

使与吾中国之兵部伍相杂以牵制之或以为民使与晋

中国之民里甲相错以染化之庶可省全俸之给减漕龙

之劳一日练兵臣观向者兵士受粟布于公门而纳月钱

于私室于是手不习击杀攻刺之法足不习坐作进退之

宜目不识旗帜之色耳不闻金鼓之节但见其或负贩货

财以为商或习学技萟以为工而工商之所得仅以供月

钱之费盖民之膏血兵之气力皆变为金银以惠奸宄一

旦率以临敌如驱犬羊以当虎狼几何不败哉今宜痛革

月钱之弊作新操练之政一曰议政夫人主当总揽朝纲

亲决政务凡政事有早朝未及决者宜日御便殿大臣奏

于前近臣侍于侧言官察其邪正而加纠弹史官书其言

动以示劝惩 陛下遵而行之则决于万几也益以熟而

察于百官也益以明圣政日新天命日隆矣其六事言战

阵选将选使臣选守令重经筵教武胄皆切时务 上嘉

纳之○以边圉事殷令天下生员纳粟上马者许入监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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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人止其上选事例与岁贡同

 纳粟入监之例至此滥觞极矣后来遂援此例以赈饥甚至援此以接济大工自正统以来承平日久天下之

 事无不日入于玩愒废弛 祖宗朝最重太学慎选贡徒文行兼备者积分自广业堂升至率性堂即得铨选

 京职方而与进士等故洪熙初犹选监生吴信等为给事中厥后其法寖废迨至纳粟上马例行与举贡皆一

 例挨次揆历听选无复教养之实彝伦堂遂为钱虏交易之地大司成止为执簿拨历之官博士助教徒为冗

 员无所事事太学虚文视天下郡县学校相去何能以寸 祖宗良法美意其尚存而不至于澌尽者几何隅

 历世变何可胜慨

赠前侍讲刘球为翰林学士谥忠愍

 按球二子长铁次釪皆好学通春秋痛父死于非命皆杜门家居养母绝意仕遥及王振马顺死球被褒赠刑

 部侍郎汤宁巡抚江西召二子慰勉之日先公忠义势白子可以出而仕矣乃出应举釪即举是秋乡试著袖

 寻兄弟并登进士铁仕至左参政釪选为庶吉士与贤史仕至云南按察使后子孙科第绵绵不绝人谓天固

 所以报忠愍云

四月叛臣喜宁伏诛宁怀贰心数教也先扰边且不欲送

上皇还京 上皇深恶之谓不诛宁还京未有期也宁又

忌袁彬诱彬出营将杀之 上皇急救之乃免及是彬与

上皇谋遣宁传命入京令军士高磐与俱密书系磐髀闲

令至宣府与总兵等官计擒之既至城下宣府参将杨俊

出与宁领书磐抱宁大呼俊纵兵遂䌸至京师诛之自宁

既诛虏失其乡导于是亦厌兵矣○都督董兴等大破席

州贼黄萧养诛之杨信民先为广东参议有惠政恩信素

孚于民及受命巡抚至广州民争归之信民发粟赈济民

益喜贼众日散既而信民卒兴等帅兵至时天文生马轼

随行至中道夜半闻鸡鸣兴问之曰此何祥也对曰鸡不

时鸣由赏罚不明愿公严军令经清远峡有白鱼入舟中

轼曰昔武王伐纣有此征此逆贼授首之兆也时萧养聚

船河南十馀艘势甚张众欲请益兵轼曰兵贵神速若复

请兵则缓不及事以所征两广江西狼兵取胜犹拉朽耳

兴从之三月初旬夜有大星坠于河南岸轼以所占吿曰

四旬内破贼必矣至是兴帅官军至大州头与贼遇果大

破之萧养中流矢就擒伏诛馀党悉平兴后封海宁伯天

顺中坐曹吉祥党谪戍广西○大同参将许贵言虏请䅌

乞答使缓兵下兵部议尚书于谦议日曩遣都指挥季铎

指挥岳谦往使财赂方入穹庐虏骑已至关口继遣少卿

王荣通政王复又往不得要领而还今日之事理与势皆

不可和何者中国与寇虏有不共戴天之仇和则背君父

而违大义此理不可和也丑虏贪而多诈万一和议既行

而彼有无厌之求非分之请从之则不可违之则速变此

势不可和也移文诘责许贵○国子祭酒致仕李时勉卒

○南京礼部尚书王英卒初谥文安改谥文忠英字时彦

金谿人平生直亮好规人过不为三杨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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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处州贼陶得二寇武义县浙江按察副使陶成御之

战死

 按得二先已招降既而复叛率众来攻武义无城惟木桶贼大至成麾兵与战自辰至申俄而城中火起盖贼

 有潜入城为内应者兵遂大溃成策马矣阵死之事闻赠左参政谕祭配享越国公大海庙荫其十鲁为广东

 新会县丞成广西郁林人初举乡试吿干远方校交趾典史以有守有为累荐至今职

立京营团操法兵部尚书于谦以京师兵马分𨽾五军神

机三十诸营者虽各有总兵然不相统一每遇调遣选槀

奏拨号令不同兵将不相识或至误事乃议悚选诸营马

步官军一十五万分为十营每营各以都督总领每五十

用都指挥一员每于又用都指挥或用指挥一十五员统

领每五百名用指挥三十员分管每队用管队官二员常

令在营操练统体相维兵将相识出征就令原管都督等

官统领前去号令归一行伍不乱迄今团营之法守而不

易○城固原○戮左都督杨俊俊先守备独石马营等处

土木之变弃城逃归马营龙门等八城皆不守既而命为

参将帅兵巡哨怀来等处复擅调永宁守备官军于怀来

守备将永宁城西门砌塞于谦劾其方命专权擅作威福

诏宥不问俊又以私怒都指挥陶忠杖橽凌辱而死其父

洪惧祸奏取俊还京师随营操练既至谦倂劾其独石弃

城丧师辱国及怀挟私仇棰死边将之罪谓非诛俊无以

惩戒将来兵科给事中叶盛等亦劾之于是逮三法司议

罪斩于市

六月北虏使来议和遣礼部左侍郎李实等使虏先是也

先以和议不成俾其知枢密院阿刺为书遣参政完者脱

钦赍番文赴京请和是时鞑靼国政皆也先专之其兵最

多脱脱不花虽为可汗兵稍少知院阿刺兵又少君臣鼎

立外亲内忌其合兵南侵利多归也先而弊则均受及欲

和耻屈意而阴使阿刺来言于是礼部会奏虏使迎复当

从明日一帝御文华殿召文武群臣谕曰朝廷因通和坏

事欲与虏绝而卿等累以为言何也吏部尚书王直首对

谓 上皇在虏理宜迎复必乞遣使勿使有他日之悔

帝不怿日当时大位是卿等要朕为之非出朕心少保于

谦对曰大位已定孰敢有议但欲发使尽礼纾边患耳

帝意始释曰从汝从汝言已即退群臣出太监兴安复出

传旨呼言尔等固欲答使且言孰可行者孰为文天祥富

弼其人耶众未答王直面发赤厉声曰岂可如此言今日

群臣皆朝廷人一惟朝廷用孰敢有不行者如是言之至

再兴安复命既而陞都给事中李实为礼部左侍郎罗绮

为大理右少卿充正副使以行敕书既下则惟言报礼不

及迎复实惊讶诣内阁白之遇兴安兴安曰汝奉黄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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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他何与焉实等遂偕虏使北行

 按水东日记兴安虽短于才溺于僧佛听信二三故旧大臣然能守廉人不易丁以私惟于迎复则深可罪也

七月朔李实等起行十一日至也先营也先见实等历诘

前次所遣使臣见杀不还之故实等一一答之也先因曰

大明皇帝是我仇人自领军马与我厮敌天的气候落在

我手里众人教我害他我再三不肯他是一朝人主我特

著知院伯颜帖木儿早晚恭敬不曾怠慢你每捉住我留

到今日么实曰此足见太师仁厚之心也也先曰你每来

的好我正欢喜料得你每事务成就了若不来呵我每七

月十五日人马到北京也明日引实等见 上皇进纻丝

四匹及粮米鱼肉煤炒烧酒等实等泣下行礼毕见 上

皇所居者布帐布苇席地而寝牛车一辆马一匹以为移

营之具而已 上皇谓实等曰当时朕非以游畋而出乃

为生灵计不意被留皆王振辈所致也及也先实意送朕

回又被喜宁屡次阻住因问 圣母及 今上安好 上

皇泫然泪下既又问旧臣数人又曰在此逾年始见卿等

实因奏曰昔 陛下锦衣玉食今服食麄陋不堪因极言

王振向日宠之太过以致倾危国家 驾蒙尘之祸 上

皇曰振未败时无人肯言此亦朕不能烛奸今悔误何及

实即事赋一诗云重整衣冠拜 上皇偶问天语重凄凉

腥膻充腹非天禄艸埜为居异帝乡始信奸臣移国柄终

教胡虏叛天常只今天使通和好翠辇南旋省建章也先

宰马置酒以宴实等实因言来迎之意也先曰 大明皇

帝敕书内只说讲和不曾说接驾 大明皇帝留在这里

又作不得我每的皇帝是一个闲人我还你们千载之后

只图个好名儿你每回去奏知务要差太监及大臣来迎

我便差人送去如今送去呵轻易了复再三言之实等十

四日辞 上皇归也先遣右丞把秃同赴京复遣人同罗

绮往大同调囘山西大同一带扰边人马○时虏主脱脱

不花普化可汗亦遣其平章皮儿马黑麻来议和朝廷复

遣右都御史杨善侍郎赵荣使虏报命往问 上皇道遇

李实乃实吿以虏情善至虏境虏遣使迎之因问土木之

役南朝将士何以不战乃解甲自溃善曰承平日久将卒

不习武备况此行原拟扈从非选锐攻战何得不败善因

言 今上英武戎政聿新招募武勇收揽群策虏所恃惟

马中国今以铁制椿拟遍竖山岭但骑过无不中伤者又

新制礟石发可击杀数百人又南方毒弩中人马无不立

死者今以三十万人习弩射皆精技又以镖置锍火中名

神枪可洞重甲及三百步外凡此类甚多惜无用矣虏使

曰何惜善曰今南北通好何所用之虏皆以白其酋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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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也先也先问曩南朝减马价故善言昔使臣少不过三

十人今多至三千馀人朝廷皆厚赏宴岂得为薄也先问

何故拘留其使善言或使臣所从人为奸盗他所遇害中

国留之何用善又言减马价以人言入贡者非正使乃减

币数又使臣多自克欺隐非朝廷意也先又问市釜事善

言此小民市易 朝廷岂知善又历述累朝恩遇之厚不

可忘且言天道好生今纵兵杀掠上千天怒反复辩论数

千百言皆确中肯綮○二十一日李实等至京奏讨使臣

奉迎不许文武大臣上章恳请遣使亦不许 帝问李实

也先讲和之意虚实如何实对曰臣入番境彼处虏人皆

忻悦夹道讴歌沿途乳酪劝臣饮之咸愿和好盖因彼处

人马相继病死又因离家驻边日久论其和意似有实情

帝曰待杨善囘来再定夺

八月初二日杨善等至虏营也先见善等至甚喜许送

上皇还京有平章昂克问有何礼物来迎 皇帝善曰太

师仁义克顺天道敬我君父故送还岂为财物乎此举万

代瞻仰若将财物来后人说太师爱钱了也先曰都御史

说的是昂克说不合理我只图垂名后世耳也先复问善

皇帝囘去还作否答曰天位已定再难更改也也先曰尧

舜当日如何来答曰尧让位于舜今日兄让位于弟正与

尧舜一般明日善等见 上皇于伯颜帖木儿营又明日

也先设筵宴请 上皇至其营饯行也先自弹琵琶妻妾

奉酒善等亦侍饮也先曰都御史坐 上皇曰大师著坐

便坐对曰虽居草野不敢失君臣礼也先顾羡曰中国好

礼数又明日伯颜亦设宴与 上皇饯行又各设宴与使

臣送行初八日 上皇驾起也先率众头目罗拜而别伯

颜率兵护送十一日至野狐岭伯颜等恸哭曰皇帝去矣

何时复得相见良久始别去仍命头目率五百骑送至京

下千户龚遂荣诏狱时 上皇已入塞 朝廷犹以虏情

多诈为疑礼部连日会奏议奉迎礼未定遂荣与翰林学

士高谷言奉迎当从厚大意谓 上皇之出非游畋无益

为宗社计耳今都人一闻 驾旋无不喜跃则人心尚未

厌 上皇也今日奉迎礼当从厚 主上当避位恳辞而

后受命乃可不然恐千载史书难洗谷袖其书入朝以示

廷臣曰武夫尚知此礼况儒臣乎王直曰此礼失而求之

野耳胡濙欲封进庶见朝野同情以感动 上心都御史

王文止之陈循见之恚甚言遂荣非分请治其罪遂下锦

衣卫狱寻会赦得释○十四日 上皇至怀来将抵居庸

礼部始得旨群臣同礼部议迎复仪注兵部总戎议防变

方略朝退多官集会议所王文忽厉声曰来孰以为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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黠虏岂诚真彼不索金帛必索土地有许多事在孰以为

来耶众素畏文闻此皆相顾无复有言者胡濙独具仪注

送内阁○十五日 上皇至唐家岭遣使囘京诏谕避位

免群臣迎十六日百官迎于安定门 上皇自东安门入

今 上迎拜 上皇答拜拜毕相抱持而哭各述授受之

意推让良久乃送 上皇至南宫百官随至南城请朝见

敕曰 先帝遗命祖宗鸿业付畀于朕深为荷负之重朝

夕惶惧以图法天去年秋丑虏傲虐背恩负德拘我信使

率众临边有窃窥神器之意朕不得已亲率六师往问其

罪不意天示谴罚被留虏中屡蒙 圣母上圣皇太后皇

帝贤弟笃念亲亲之恩数遣人迎取上赖天地大恩祖宗

洪福幸得还京尔文武群臣欲请朝见重以眇躬辱国丧

师有玷宗庙又何颜见尔群臣乎所请不允○大赦天下

○癸巳 上宴瓦刺使人于奉天门明日 上皇宴之南

宫乙未陞赏瓦刺使人有差

 刘定之曰 圣朝承平既久衅孽潸滋内而奸臣播弄外而骄虏凭陵故己巳中秋之变亘古所无然尚赖天

 心默佑皇图巩固振威以遏其侮厚德以顺其化故庚午中秋之变亦亘古所无干旋乾坤拨乱反正何其神

 速也哉导然 圣神相继千亿万年抚念前事岂不留心于制治保耶之良图也耶

 王鏊曰 英庙北狩蒙尘虏人梅祸旋奉 驾归此自占之所无也固国家国势之强亦人事有以中其机会

 是时 郕王监国不欲急君边人谢之曰中国有主矣虏人抱空质而负不义于天下所以汲泌怀归盖合郑

 公孙申之谋也

 陈建曰景帝当多难之馀而能任贤选将南征北距转危为安易乱为治其功可为不细惟不欲奉迎 英庙

 只此一事大不是然而 英庙之归实由于此盖无意于迎者乃所以迎之也不欲其归者乃所以趣其归也

 此意也 景帝不知之也一时廷臣不知之也使当时急于奉迎则彼必以为我所重在此则虏必挟留为质

 以怵中国如未之徽钦迎请愈勤而愈不可得卒委骸沙漠为万世羞惟不急其君而无意于迎则彼以为与

 其抱空质而无用曷若归之以树恩此汉高分𡙡之谩语所以谬敌而致太公之归是 英庙之复归天也非

 人谋之所及也虽然亦会逢其适也值我国家气运之盛而胡虏之无入志也使遇五胡刘石阿骨打奇渥温

 辈争中国为帝图岂如此但已乎于此见我 朝万万无疆之休

 高岱曰振以   英宗宠之过遂至蒙尘几亡宗社岂不后世明鉴哉然 英宗非游畋逸乐故第误耳其

 被留虏所尚念军民饥令刈秋稼人城此帝王之心哉向复国非幸也夫宋徽钦不返而 英宗复辟虽天命

 有在亦事机不同曩即令 宪宗嗣位则所重在彼势不能绝虏欲不为宋高宗亦难 景帝则兄弟之义与

 父子殊也此于谦辈所以立 景帝有微意哉不但以长君故耳 景帝迎复意殊不切遣使迫于群议耳虽

 然 英宗之得返则在此也此不急迎复彼将抱空质耳何利而不归之使束之者急彼肯晏然已乎然则

 景帝虽恩礼有先而继统为正庙号今所宜议复也于谦有定国之忠而以𡨚死悲哉

九月翰林侍讲学士刘铉主考顺天府乡试及揭晓第一

人刘宣乃卢龙军士也同事者欲更之铉争曰朝廷立贤

无方不可乃止时论韪之

 王世贞曰枝山野记言景泰中刘学士俨典南畿秋试取江阴徐泰为解首泰本富室或以为有私高阁老乃

 请覆试 上不可比泰等赴礼闱 中旨特诏南畿五经魁士入禁中覆试陈阁老徐步观五士文章至泰微

 言曰仍应以此卷为首亦不知其识泰否也比拆封其次一与原第符合乃仍赐泰为解元刘俨初大不平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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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开力辩迨覆试乃已后刘没有司议谥亦以此事谥曰文介焉初高之请以于尚书王都御史二子不第乘

 此为之地耳既而朝廷徇其意特命以二子登科时目为钦赐举人按于肃愍止有一子冕已为府库十八是

 科陈芳湘王干之里在内阁三子不得第上疏以徐泰事蔑考官而高文毅奏请覆试且言陈王之非事始得

 解今祝氏移陈芳洲之事于于肃愍而又移二公之请于高文毅不过欲为外大父掩饰杀于肃愍之恶耳孔

 子恶利口之覆邦家真斯人哉

镇守云南兵部侍郎侯琎督军征贵州苖寇有功进兵部

尚书寻卒先是贵州饥苖叛攻围新添平越诸卫道梗弗

通城中食尽命琏督诸军往征之时普定围急琎自云南

选善射者为前锋自将至普定疾战矢下如两贼大败围

解遂趋贵州副总兵田礼等以兵来会克龙里瓮城羊肠

杨老诸寨新添平越清平都匀诸围俱解 帝嘉其功遂

迁尚书又进克安庄西堡长官司时暑雨方盛疾疠大作

琎得疾舁归普定卒○命保定伯梁瑶右都御史王来督

同参将都督方瑛陈友等往剿湖广贵州等处苖寇先是

靖远伯王骥与都督宫聚张𫐄等还自麓川即命征苖聚

𫐄皆失利惟骥擒其酋虫富槛送京师然苖势愈炽骥亦

不能定奏言久在南裔身染瘴毒乞还朝廷乃以瑶等代

之永乐中鞑虏来降者多安置于河闲东昌等处生养蕃

息骄悍不驯方也先入寇之际皆将乘机骚动几至不可

收拾至是发兵征湖广及广东西诸虏寇盗于谦奏遣其

有名号者厚与赏犒随军征进事平遂奏留于彼于是数

十年积患一旦濳消

十一月 上皇万寿圣节礼部请群臣朝 帝诏免朝○

以御虏功封宣府总兵都督朱谦为抚宁伯○南京吏部

尚书魏骥进表至京以老乞骸骨许之内阁陈循骥考试

时所取士也见表请曰先生虽位蒙宰然未尝立于朝愿

少待事在吾辈而已骥不从退谓人曰渠将朝廷事为一

已事安得善终

 骥浙江萧山人初举乡试为松江训导教有成效以荐陞太常博士累迁至京官为人端重祗慎𥳑约勤廉居

 官有声瞿然若不胜衣虽王振亦礼重之䞇见帷帕一方振亦不较

十二月胡濙请明年正旦百官朝 上皇于延安门不许

○荆宪王请朝 上皇不许

辛未景泰二年

正月 上皇在南宫○敕御史练纲巡视两淮盐课自是

权贵中盐者敛戢

二月命右佥都御史王竑巡抚两淮诸郡时徐淮大饥民

死者相枕籍竑至尽所以救荒之术既而山东河南流民

猝至竑不待奏报大发广运官储赈之近者人日饲以粥

远者量散以米流徒者给米以为道食被鬻者赎其人以

还其家共用米一百六十万馀全活数百万人择医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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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空庾六十楹处流民之病者死者给以棺为丛冡葬之

穷昼夜竭精虑事事穷理有所委任必委曲戒谕出于至

诚人人为尽力或述其行事为救荒录世传焉先是淮上

大饥 帝于棕轿上阅疏惊曰柰何百姓其饥死矣后得

兹奏辄开仓赈济大言曰好御史不然饥死我百姓矣○

调兵部右侍郎项文曜为吏部右侍郎文曜媚附于谦每

朝待漏时必附谦耳密言及朝退亦然行坐不离时以文

曜为于谦婢妾内议患其党比乃调文曜为吏部

 甚哉人情之僻也无论性骨模棱往往为柔佞所牵以

 文肃之正直一时呢于文曜而不能绝况乎其他

令午朝翰林院先奏事时翰林学士周叙上疏曰臣职叨

班行伏见永乐洪熙宣德三朝临御大班既退即于午门

上说事各衙门官轮流向前君臣相与商确政务罄尽所

言人怀畏惮而事机不泄成密勿庙堂之美自正统以来

王振用事上下隔绝于是辅弼大臣及近侍官员不得召

对对亦不敢尽言以酿成今日之祸宜令群臣依旧制轮

流向前说事止与敷对令知他人不得与闻庶得吐露肝

胆而不宣泄于外时不能行

 丘濬曰我 祖宗以勤为治无日不朝而每日之闲有早午晚三朝或再朝焉诚以自古祸乱之端旨起自蒙

 蔽蒙蔽之由起日上下之情不通上下之情不通起自君臣不相接见然徒见而不相亲虽是犹不见也故

 圣祖御制大诰首篇以君臣同游为闻卷第一义所以示万世 圣子神孙者至矣

会试天下举人命户部侍郎兼学士江渊修撰林文为考

试官取吴汇等三百人廷试赐柯濳刘昇王㒜等进士及

第出身有差是科锺同马文升余子俊林鹗杨守陈泰纮

高明后皆以功名显○都御史王来擒苗酋韦同烈香炉

山平

六月巡抚李匡破艸塘贼

七月王来率兵讨贵州贼○诏择颜子后裔希惠孟子后

裔希文并授翰林世袭五经博士诚意伯刘基七世孙禄

亦授是职○文选郎中李贤上正本十策曰勤圣学颜箴

警戒嗜欲绝玩好慎举措崇节俭畏天变远贵近振士风

结民心大略言朝政阙遗有司利病生民休戚内外进言

已详然有关于上之身心者或略臣以为 陛下一身家

国天下之本而心又身之本也正其本万事理惟 陛下

之心既正则国家天下之事可以次第推行乞留中以时

省览诏付外既而给事中李侃等以灾异上疏谓李贤忠

言宜赐采纳乃复取奏入命翰林缮写置左右焉礼部尚

书杨宁见其奏叹息谓贤曰吾读崇节俭一事殆欲泪下

也时 帝颇声色奓侈尝以银豆金钱等物撒地令宫人

及内侍争拾为哄笑编修杨守陈赋银豆谣大寓讽谏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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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达于 上耳

 其谣曰尚方承诏出九重冶银为豆驱良工颗顺匀圆夺天巧朱函进入蓬莱宫御手亲将十馀把琅玕乱洒

 金阶下万颗珠玑走玉盘一天雨雹敲鸳瓦中官跪拾多盈袖金铛半堕罗裳绉赢得天颜一笑懽拜赐归来

 坐清昼闻知昨日六宫中翠娥红袖承春风黄金作豆竞拾得羊车不至愁烟中别有银壶薄如叶幷刀剪碎

 盈丹匣也随金豆洒金堦满地春风飞玉蝶君不见民食木皮和草根梦想豆食如入珍官仓有米无钱籴操

 瓢尽作沟中尘明主由来爱一频安邦只在恤穷民愿将银豆三千斛活取枯骸百万人

李贤为兵部侍郎○锦衣卫指挥卢忠有罪诛之时 上

皇居南宫忠上变妄言 帝怒杀中官阮浪等犹欲穷治

不已忠一日屏人请卜者全寅筮之寅以大义叱之曰是

大凶兆死不足赎忠惧乃鴹狂为风状学士商辂与司礼

侍臣王诚等言卢忠是个风子岂可听信他坏了大体伤

骨肉之情后追问忠果谓供养真武得其通报以妄言伏

 按寅山西安邑人少瞽而性聪警学京房易占断多奇才名播四方正统闲客游大同 上皇既北狩阴遣使

 命镇守太监裴当问寅寅筮得干之初九附奏曰大吉可以贺矣龙君象也四初之应也龙濳跃必以秋应以

 庚午浃岁而更龙变化之物也庚者更也庚午中秋车驾其还乎还则必幽勿用故也或跃应焉或之者疑之

 也后七八年必复辟午火德之正也丁者壬之合也其岁丁丑月壬寅日壬午乎自古岁数更九跃则必飞九

 者干之用也南面子冲午也其君位乎故曰大吉既而也先复入寇京师戒严寅时在石亨幕下召问休咎寅

 筮之曰无能为也且彼气已骄战之必克虏果败去逾年也先欲奉 上皇南还时率以为诈独抚宁伯朱谦

 上书恳请 朝廷持不敢发寅言于亨曰虏人顺天举义我中国反失奉近礼独不为夷狄笑乎亨遂与于谦

 引议追使虏果奉 乘舆来归后上皇复位授寅锦衣卫百户

浙闽盗平进兵部侍郎孙原贞为兵部尚书抚镇南省遂

为浙江奏立宣平云和景宁泰顺四县福建置永安寿宁

二县地方以宁○巡抚南直𨽾工部尚书周忱乞致仕命

户部侍郎李敏代之

 按忱在南畿二十二年两遭丧皆起复视事上任既专忱亦尽心职务为人谦恭不立崖岸谋虑深长善抹众

 论征输有常度贡赋未尝稽欠且有蠃馀遇属郡有荒歉即以便宜从事拨馀米以补不足之数凡宫府织造

 供应军需马草夏棁盐钞驿马铺陈岁办该征者尽出于所积馀未盖民赋岁输石五斗之外漠然不见他役

 之及已而宫府无复征科之扰诸县学校先贤祠各郡桥梁河道尽为修葺濬治一切取诸米人争为立生祠

 没因以祀之其后户部言济晨馀米失于稽考奏遣曹属尽括归之于官于是征需杂然逋负自若人益思忱

 之功焉后二年忱卒谥文襄

 思善录曰周恂如致仕归寻没苏松连岁大水抚臣敕济罔措饥民枕籍于道虽死犹曰安得周公复生以活

 我耶自是抚臣守其法则治紊之则乱闲有知其所当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知其所当敛而莫知其所以散民

 卒无以蒙其惠也

杖中书舍人何观调外任观时办事文渊阁奏言大臣旧

老如尚书王直胡濙等正统中皆阿附权奸今此辈老猾

不宜在左右及言北虏之来朝宜驱置于南方忤旨下六

科十三道议以闻吏科给事中毛玉为奏稿谓观诬陷大

臣擅开边衅宜正观罪等语同列林聪叶盛皆劝玉易稿

不从盛曰朝廷大开言路未尝罪一言者虽罪观犹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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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议盖甚盛德也君犹不念刘球之事乎球之死人至

今以王振马顺为恨此诸君所亲见也雷霆之下万一不

测是我曹为之而成朝廷不容直言之名且诸君亦言官

独不为它日身计乎玉意解乃稍易数语面奏之有旨令

锦衣卫杖观调外任明日盛道遇锦衣卫二镇抚语及杖

观事二人曰彼何可深罪杖惟具数耳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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