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皇明从信录
卷二十五
卷二十六 
本作品收录于:《四库禁毁书丛刊

皇明从信录卷二十五

   东莞陈 建辑     秀水沈国元订

丁巳弘治十年

春命内阁及翰林儒臣纂修大明会典 上以累朝典制

散见叠出未会于一乃敕徐溥等修之以本朝官职制度

为纲事物名数仪文等级为目类以颁降群书附以历年

事例使官各领其属而事各归于职以备一代之制

三月二十二日经筵罢召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至文华

殿 上命司礼监取群臣奏本付溥等 上曰与先生辈

计较溥等相与议定以次陈奏 上览毕亲批本面或更

定二三字或删去一二句批毕发出中有山西巡抚官本

及礼部诸本皆从容顾问拟议停当然后批答赐茶而退

 李东阳燕对录日自天顺来至今三十馀年闲尝召内阁不过三语是日经筵罢咨询群议庙筭周详如此非

 天质明睿曷睹此都兪之气象乎

召前左都御史王越入见加大子太保命总制陕西三边

军务经略哈密越至镇以虏别部居贺兰山后者数出抄

掠率兵𢭏之斩首百馀级夺还所掠人畜甚众○命户部

侍郎刘大夏整理北边粮草时北边仓场吿乏大夏将行

尚书周经谓曰北边粮草半属京中贵人子弟经营公素

不与此辈合此行恐不免刚以取祸大夏曰处天下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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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不以势定天下事在近不在远俟至彼国之既至召边

上父老日夕讲究遂得其要领一日揭榜通衢云某仓粮

缺几千石每石给官价若干封圻内外官民客商之家但

愿吿报者米自十石以上草自百束以上俱准吿虽中贵

子弟不禁也不两月公有馀积民有馀财大夏寻以病乞

归边人歌思之

 稽往时籴买法有来吿粮百千石草千万束方准以致中贵子弟各相争为市乃转卖边上军民粮草陆续运

 至自大夏此法立有粮草之家皆自往吿报中贵人家即欲收籴无处得买也三十年来无此良法

湖广左布政使兼广东按察副使抚治两广地方陶鲁卒

 鲁广西郁林人景泰初以父成死事荫广东新会县丞年二十通韬略适广西徭贼流劫雷廉高肇将及新会

 鲁率民筑城置堡寨联络以守贼不能克以功陞知县进府同知擢按察佥事 治盗贼九载满进副使尝平

 后山贼置从化县平恩平阳江贼置恩平县平新宁白水贼置新宁县复平广西浔梧荔浦府江田州诸贼擒

 斩数万皆亲冒矢石前后身被数十伤复陞按察使进湖广左布政使兼广东按察副使并奉敕抚治两广地

 方截杀贼悉遁去感称为三广公云论功荫鲁子锦衣卫世袭副千户

 三广公传曰鲁为两广保障𡸁四十馀年行兵兵不先知或先半年调兵食或先数月运军械多疑兵多屯寨

 戍守兵调多寡无常数运粮聚兵惟曰戍守贼预为之备或遁兵则不进贼恃弛备或遁久不得耕以食或归

 即数路兵进贼奔不及亦不能战而殪鲁行兵兵檄禆将不先知惟憿而署曰某封某日某时发及发乃知进

 兵即数路如期至贼亦不及备而待殪故鲁征贼贼无能遁常宴客樽俎未彻馘贼已报捷坐客惊愕鲁没两

 广贼复炽焚民室庐汗民妻女荒其田不得耕老稚流离有司不以时闻贼益识将危及城邑震惊藩省乃议

 征司府上抚按抚按复数月乃议奏复数月乃得报征又数月乃集兵庀集兵贼已逋山谷兵抵空巢无馘功

 乃戮迩贼之良民或万及千以谬功级括其妻女为污孥抚按官率幸功亦苟侥无戮罚甚则纵狼猫残郡邑

 沿河之居民故迩年两广兵兴贼未闻兵期田里已骚兵未及贼境良民已茶兵退赏未颁贼已复出焚劫矣

 鲁之功由今乃益著云

五月京师风霾各省天鸣地震求直言时有刑部主事郑

岳以直言下狱户部侍郎许进䟽救得赦

八月 上御平台召辅臣议政事

戊午弘治十一年

正月 皇太子出阁讲学兵部尚书马文升上言 皇太

子国之储贰天下根本宜择老成纯厚之士以资启沃不

宜杂以浮浪之流恐或损亏盛德 上嘉纳之

三月少师大学士徐溥以老疾乞致仕寻卒赠柱国太师

谥文穆国史称溥立朝最久因事纳约随才器使从容委

曲温易弘裕屡遇大狱保全善类云

 守溪长语记徐文穆在内阁承刘吉恣威福报私怨之后溥一以安静诚信中外咸宁行政不必出于已惟其

 是用人不必山于已惟其贤时称其休休有大臣之度漙常希范淹置义田以赡宗族请命于朝 上优诏褒

 苓复其徭役以为世劝其子不肖夺乡人田以充之溥没未久争讼者纷然

五月陕西提学副使杨一清为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

 一清自弘治四年至十一年大作士类士有传记诵者有修文词者有攻举业者有志道德者虽所学不一皆

 进而曲成之每试入府三边学必岁一小试虽僻壤不遗其莅士愈久愈严方试时咸凛凛守法弗敢左右一

 顾一交言者及课诸所业又刑以发蒙略无姑息又命郡邑制诸礼乐之器俾诸生肄习久之弦歌盈于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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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以朱子白鹿洞规及程董学则诲诸可以语上之士又拔诸髦士于书院躬授经传故遐方之士咸得亲矣

 尤明于知人一邑品第十人为优或乡举四五人率不出七人八人之外凡所取诸冠英之士恒中式四十或

 五十馀人方进之士或许以将来科第及冠世名世必辛如所言其所进士宠而位理五千馀年用之未尽故

 当其时虽宗室不能夺生员之梧虽抚按缙神不能拥课试之权为图斩提学之最

六月京师西直门有熊入城守卫者不知觉兵部尚书马

文升谓野兽入城非宜奏参守卫者因乞严武备以防不

虞兵部郎中何孟春独谓同列曰熊之为兆既当备盗亦

宜慎火同列莫晓未几城内在处有火灾礼部毁既而禁

中亦火干清宫毁或问孟春仿于古出何书孟春曰予不

晓古书曾记宋人记绍兴己酉永嘉灾前数日有熊自南

液至城下州守高世则谓其倅赵允縚曰熊于字能火郡

中宜慎火烛果然烧官民舍十七八余忆此事而云耳不

意其亦验也

九月清宁宫灾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各乞罢以应灾

变不允迁复举学士吴宽王鏊自代亦不许○李广自杀

十二月总制三边少保都御史王越卒赠太傅谥襄敏越

濬县人慷慨善用兵凡边境险易虏情真伪将士强弱尽

知之尤能识拔名将但多机变结权援奥士论少之

己未弘治十二年

春复送前忠顺王陕巴入哈密从兵部尚书马文升请也

 按是时陕巴虽暂入哈密不数年复失之马兵书作兴复哈密记自叙其功夸矣许襄毅虽入哈密空城而竟

 不能守亦何益哉昔光武闭玉门以谢西域不欲劳中国以事外夷岂非万世有天下之长策乎

会试天下举人命大学士李东阳掌詹事府礼部右侍郎

程敏政为考试官取伦文叙等三百人廷试赐伦文叙丰

熙刘龙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逮程敏政及给事中华

㫤林廷玉下诏狱罢敏政官调㫤及廷玉于外敏政寻卒

先是敏政与李东阳主会试未揭榜㫤劾敏政受赂鬻题

诏下㫤狱命东阳等重阅试卷既揭榜同考试官给事中

林廷玉复䟽敏政场屋阅卷可疑六事上之遂与敏政幷

下狱 多官廷鞫问黜举子唐寅徐经等十馀人令敏政

致仕调㫤南京太仆寺兴簿廷玉海州判敏政未出京焚

卒敏政徽州休宁人早举神童大学士李贤妻之以女至

是亦卒所编著有皇明文衡宋遗民录道一编诸书

 汪循日录曰程篁墩若罢脱得势利二字当为我朝第一等人惜其不能可叹

 陈建曰程篁墩平生著述论辨甚多他书不知何如只道一编牵合朱陆颠倒大谬盖朱子于陆象山早岁犹

 去短集长略有取焉至晚年益相水炭二家年谱文集具有明征篁墩欲弥缝陆学乃取二家之论早晚一切

 颠倒变乱之遂牵令二家以为早异晚同矫诬朱子以为早年误疑象山而晚年始悔悟而与象山合自此说

 既成后人之忘源失委一切据信而不知篁墩之为颠倒为变乱为诬为诳也其误后学甚矣愚闲阅焉不胜

 愤慨因效法家翻案法著为学蔀通辨编年考订以究极二家早晚同异是非之归宁得罪篁墩不敢矫诬前

 贤诳误天下后世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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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升浙江右布政雍泰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

 初泰在浙江势豪者鬻贩私盐乡人效尤几至于辈窃盗横行泰先收势家人抵罪于是群盗悉平擢副都御

 史巡抚宣府有参将李稽不法部下状其恶泰其草将闻于上稽䟽堂下乞受责图自新泰曰此亦军法也缚

 下杖之三军股栗已而稽谐泰于时相而言官遂劾泰以擅辱将官罢退居韦曲别墅不涉城市

六月曲阜孔庙灾遣翰林学士李杰祭吿○时外戚张氏

有河闲赐田数百顷欲倂其傍近民田千馀顷得之且乞

亩加税银二分户部尚书周经上言河闲地多沮洳比因

久旱贫民即退滩地耕之遇潦辄没即欲加税将贻无穷

之害且王府赐田例亩税三分而此独加税人皆谓朝廷

待外戚与宗亲异矣又闻 宪庙后妃家亦有私田与民

田比一切夺之彼亦无以为业又将谓朝廷待张氏与他

国戚异矣䟽至三四上后有以雄县退滩地献为 东宫

庄者 上因经奏皆抵之罪一时贵戚近幸有所陈请经

一切裁以法皆敛不得肆

八月命副都御史顾佐按核辽东所报御虏三捷佐勘事

还奏称摠兵李㫤监督任良都御史弘玉令摠旗鲁麟等

转督锦州义州备御官鲁勲王玺计诱秦宁夷人入给盐

米因以醉取之斩首二百六十人又督宁远镇夷守备官

崔鉴鲁祥镇静堡提调官钱英俱用勲计斩首四十四人

下兵部议以㫤等素无镇御之略而以诈取籓篱之夷是

失向化之心请正其法 上以勲等事无证勲玺麟各降

一级㫤良玉降敕切责其陞赏事俱置不行○皇太子讲

学少闲少詹事吴宽率僚属上䟽曰窃惟东宫讲学自寒

暑风雨朔望之外一岁之中不过数月一日之内不过数

刻又多闲歇借曰习读于内终不若出就外传亲近儒臣

讲习治道所得为多也

 国朝洪武初建大本堂取古今图书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才俊之士充伴读时时赐筵

 赋诗商确古今评论文学无虚日 仁宗十濳邸待东宫之臣如家人父子又从学诗学表至有以暗逐明之

 喻则本朝之初亦未尝如今制也 英宗幼冲当时大臣无深识远虑阿时所好务为尊君卑臣非 祖宗之

 法本然今虽未能如古人之制亦宜稍略君臣之仪敦师友之分使宫僚日侍左右从容讲读讲读之暇宴饮

 出入居处皆得周旋其闲至暮乃退或有剪桐之戏随事谏止宫僚有不法从三师纠正甚者斥逐之不便邪

 人得预其闲如此所谓一人元良万邦以贞三代所以长久者用此道也

十一月上高王宸濠嗣封宁王

 按宁康王觐锡庶子曰宸濠其毋冯针儿故倡也弘治八年宸濠封上高王至是觐锡卒宸濠嗣王宸濠轻佻

 无威仪好弄喜兵嗜利徇色凌宗室渎乱无礼养死士为盗江湖闲及劫郡邑府库财万万计术士李自然李

 自芳妄言宸濠骨相天子也宸濠喜时询中朝事闻谤言辄喜闻言上明圣朝廷治即怒不应以罪削护卫

庚申弘治十三

春命法司删定条例时法司奏条例繁多 上命刑部尚

书白昂会九卿大臣删定颁行○大学士刘健等上言自

古愿治之君必早朝晏罢日省万机 祖宗视朝在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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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日奏事二次迩者视朝太迟散归或至昏黑四夷

朝贡奚所观瞻庶府文移多致寝阁矧今各边启衅四方

荐灾尤为可虑怠荒是戒励精是图庶可以囘天意慰人

心也 上嘉纳之○夏陞邵宝为江西提学副使以身为

教先行检而后辞萟士类勃兴○府部各衙门英国公张

𢡟等条陈一十八事内早视朝勤听政汰冗员节财用省

差遣处庄田清盐法修武备恤官军恤边民惜供应斥异

端尤为关切俱允行○摠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左都御史

邓廷瓒卒

 两广自成化初韩襄毅平寇后开府梧州率以宪臣有才望及官高者总督军务兼巡抚廷瓒性不琐琐益思

 安静为治属吏有贤者辄荐举或不职特去一二太甚者奏除冗吏恩结群蛮兵不轻出出则成功若郁林川

 云炉大桂诸种作乱以次讨平其后四会诸下县饥盗窃发廷瓒斩获首恶李景光覃杰及其党二百馀人馀

 悉解散归农廷瓒历官处事求济待人不疑雅量廓如莫窥其际至所设施动中机宜其中明炳人亦莫能及

 卒赠太子少保谥襄敏

上召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至平台 上出诸营提督

官辞任本各拟去留健等请 上裁决 上出英国公张

𢡟本令拟旨留之及保国公朱晖惠安伯张伟皆然至成

山伯王镛宁晋伯刘福皆准辞退问曰如何健等皆对曰

圣谕极当皆拟旨讫 上又问新宁伯谭祐较之刘福如

何盖祐时亦有言其短长者东阳对曰谭祐在营管事似

胜刘福 上意亦以为然但止可令管神机营提督团营

须另选可令镇远侯顾溥代之因问溥如何健等皆应曰

甚好即令撰手敕既成 上亲书之健等复奏曰今边方

多事幸 皇上留意武臣亲赐黜陟臣等不胜瞻仰

 词林记曰唐宋以来臣僚章奏凡有所批答皆臣下代言中书省及集贤院翰林院学士专之洪武初始犹设

 丞相政事由以出纳其后革去分任五府九卿衙门中外章奏皆上彻 御览每断大事决大疑臣下惟面奏

 取旨有所可否则命翰林儒臣折衷古今而后行之故洪武中批答皆御前传旨当笔即所书天语尚湿也永

 乐洪熙三朝每召内阁造膝密议人不得与闻虽倚毗之意甚专然批答出自御笔未尝委之他人也至宣德

 时始令内阁杨士奇辈及尚书蹇义夏原吉于凡中外奏章许用小票墨书贴各䟽面以进谓之条旨中易红

 书批出 御笔亲书及遇大事犹命大臣面议议既定传旨处分不待批答自后始专命内阁条旨中每依违

 或径由中出嗣是若正统初年止委大权王振一至于此上下蒙蔽乃及土木之难及天顺复辟每事与内阁

 面议然后批行弘治末年总览乾纲内阁条旨多 孝庙御书事涉重大至廑宣问几复国初之旧正德时批

 答大率与正统相类今之建议者徒知批答依内阁所条而不知有面议传旨故事或误以条为调谓调和之

 义非

以梧州府知府张吉为广西按察副使备兵府江

 吉江西馀千人推诚御下申教令修武备教士习射悬金为的中者与之又以意创鸳鸯锐偏架弩放种世衡

 教射青涧及韩世忠克敌弓之为者以府江山川盘结草木蒙翳或扼要害或纵斧斤以夺其藏伏之所又以

 贼恃药箭中者必死厚募解毒药多置挨牌重赏闲谍邀截出入又以府江东西二贼相为犄角而东贼慓悍

 尤甚遂倂力于东数月之闲斩获甚众由是西贼闻之亦皆自戢府江以宁后考绩入京有更张其法者贼复

 乘时而起镇巡以闻诏促吉还任吉在府江七年后以升迁去任后来者莫能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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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命徽国公朱熹十一世孙学袭五经博士

冬火筛入河套○是年旌表宁海故民妇陈氏贞烈之墓

 按陈名小奴年十五为王三苟主二男一女三苟采薪归至门罹虎患陈持门柱追虎至山前奋击之虎逸去

 陈负三苟归死乡里哀而瘗之冻孀居乡豪郭子素逼娶之陈给俟服阕至期设祭痛哭又给其二男各外出

 抱幼女趋姜岩潭上置女潭侧投水死有司议奏闻子素畏得罪以贿寝之后二男俱故女早寡知府叶贽马

 岱相继为修墓立祠至是巡按御史吴一贯因知县陈钊之请䟽于朝故有是命

辛酉弘治十四年

正月陕西西安延安庆阳潼关等处地震有声朝城县地

震尤甚声响如雷震倒官民房屋五千馀闲压死男妇一

百七十自朔至望震尚未息县东安昌八里遍地窍眼涌

水有震开裂缝长一二丈或四五丈者涌出溢流如河于

是本兵之马文升上言地乃静物止而不动动则失其常

也考之古典地震乃臣不承于君夷狄不承于中国之兆

历代固有地震未有震于正月朔日者亦未有震裂涌水

如河者此乃非常之异古今所未多见者也陕西四邻番

虏而延庆二府又与河套密迩朔日地震未巳而胡虏十

五日拥众入寇夷狄侵凌中国之兆亦已明矣臣闻此大

异惊愕莫知所措即今小王子部落日众精兵数万其酋

首火筛者枭雄桀黠往往以诈计败我官军观其所行其

志非小今海内民困财竭兵衰将懦文恬武嬉法令不振

此正安内攘外之时修德弭灾之日也伏望 陛下祗良

变异修省克责行仁政以安养斯民重台谏以广开言路

府库之金帛重为樽节以备紧急之用无益之斋醮暂免

修设以省浪费之繁念钱粮之空虚止传奉无例之官悯

畿民之艰窘禁奏讨有碍之地今虏在河套正在用兵之

际乞将陕西织造绒褐使臣早取囘京以苏一方军民之

困宗社生灵不胜幸甚奉圣旨览奏具见忠爱都准行○

命保国公朱晖佩征虏将军印总诸路兵赴榆林御虏右

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晖等至边觇虏所在潜师河套𢭏

其巢穴会夜大雾虏闻礟惊遁毁其庐帐斩老弱百馀级

而还○擢大理寺丞陈寿为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时火

筛侵犯剧甚边堡失事镇城昼闭寿兼程赴任先恤阵亡

官军随易诸路将领与虏战三胜虏遂渡河北遁地方危

而复振开边耕耘架梁采牧不数月省费二十七万时同

事者讽寿注子弟姓名战籍中当有功赏寿曰吾子弟皆

不谙弓马竟不许○保定府献白鸦诏斥遣之

三月南京大理寺评事夏𬭤上言民困数事言养马困于

责驹煎盐困于赔课近王府困于侵夺近戚里困于恣睢

当孔道支应为困有土产贡献为困下所司知之

四月升鸿胪卿王璟为佥都御史清理两淮盐法先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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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中盐饷商人无应之者盖以近者王府遂食盐之请

织造开卖盐之端此等假钦赐名色附带私盐横行江湖

致使官盐阻滞商人不应故差重臣整理之

五月命工部郎中陈督建阙里孔子庙

六月起致仕佥事章𢡟为南京国子祭酒时遭父丧诏司

业署事员缺不补听𢡟终制赴官

七月广东提学佥事宋端仪卒

 仪雅志理学尝编考亭渊源初稿未就而卒

虏酋火筛复拥众寇大同威远京师戒严 上洒宸翰赐

马文升以尚膳品饵召入便殿议战守之策命保国公朱

晖等整搠官军以待且令各边谨斥堠修战具既而虏引

去○逓减王府房价及开矿造坟价银

 按天顺以前各王府郡王将军而下宫室坟茔皆官为营造成化中始定为则例给价自行营造湖广楚辽岷

 荆吉襄等府房价郡王一千两镇国将军七百两辅国将军六百六十两奉国将军六百二十两中尉幷郡主

 五百两县主四百六十两县君三百六十两乡君三百四十两至各省王府房价又颇有不同其造坟夫价物

 料则例郡王三百五十两镇国将军二百四十五两辅国将军二百二十五两奉国将军一百四十七两中尉

 一百二十三两郡主二百二十五两县主二百一十五两郡君一百九十六两县君一百八十五两此外又有

 开矿银𡨋器银及斋粮蔴布俱各有差弘治初以宗室日繁支费益广官银不敷遂命皆减半支给至是复奏

 准于减半数内每一百两仍减二十两斋粮麻布通革免其郡主以上禄米俱米钞中半兼支郡王而下禄米

 则俱本色四分折钞六分矣

 陈建曰考大明会兴弘治以前王府房丧等价已屡经变减禄米中半折支迨至嘉靖初距此释二三十年闲

 而天潢益繁财赋益少不给观诸臣奏议可征矣大学士桂萼进舆地图谓河南岁赋二百馀万而宗室岁禄

 且至百万矣户部题称音府一府今增郡王将军中尉仪宾共二千八百五十馀位岁支禄八十七万有奇举

 晋府而他王府可知矣山西都御史王德明奏王府积欠禄粮至一百四十七万八千馀石举一省而天下又

 可知矣给事中秦鳌奏各省灾伤蠲免数多郡王禄米有经年不得关支者山西因禄米不足至科索商人引

 银河南因禄米不足借用 仁寿宫木料矣詹事霍韬䟽谓宗支日广郡王以上犹受享多禄将军中尉而下

 禄粮不给失所有不忍言有晨昏进膳惟一饼腹不充饥者矣有假息蓬窝无室屋以栖者矣有不幸没无棺

 者矣有女年四十不得适人者矣呜呼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富而宗亲失所至于如此而尚忍言之凡臣民之

 家稍充裕者犹不欲使其子孙失所置义田或祭田以赡之为天下者犹不欲使穷民失所置养济院以收恤

 之奈何忍使天潢而致斯极禄粮不给有司坐受其戾或升堂而号或拦街而骂或投砖掷瓦欧伤吏卒无如

 之何仕于其土者懔懔卒岁不独惧受辱且惧变生不测自古患民穷盗起而况天潢乎易穷则变变则通使

  高皇帝复生睹此亦必不株守 祖训而思所以处之变而通之以尽制矣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

 患不均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程子曰圣王必为可久可继之治诵斯三言所以处之之道思过半矣今

 欲处之无他要不过损过以就中损有馀以补不足损之益之与时宜之而已要必天下亲王皆从国初辽韩

 伊岷肃诸王之制禄米皆二千石不使有厚薄之差焉大明会典辽韩伊三王皆岁禄二千石岷王一千五百

 石肃王惟一千石郡王而下中半折支之内仍令中半折支以从在京文职三分支米七分支钞之例焉仪宾

 禄米本色四分之内仍令折半以从在外文軄二分本色八分折钞之例焉其亲王祖免以下则从皇庶人之

 例皆月支三石焉又必如凌瀚所谓不遽削于见在而惟定制于方来必如豊林王所奏宜定子女之数以杜

 宗室之诈冒必如祖训所著宜制出仕之令以尽宗室之才能夫然后可庶几维持于数世不然势穷弊极厝

 火积薪数十年后愈不可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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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今 朝廷明知此弊已极而不亟变通者惮宗藩之怨重 祖训之违也愚于此有一说足以服宗藩之

 心使乐从而无怨诽焉我 祖宗朝以来凡有事于亲藩者必手书与诸王同议示公也今此事重大宜以手

 书谕吿诸王通将廷臣论及禄米章䟽如詹事霍韬给事中秦鳌所言之类录示诸王使皆知其势穷敝极不

 得不变而通之之意仍令户部备查各省钱粮出入之数如山西则备开木省每岁所入秋夏税粮几何盐课

 商税几何每岁所需上供几何输边几何官军俸粮几何官吏师生俸廪几何连十岁之内灾伤蠲免分数大

 约几何或征讨盗贼费用几何然后开具国初分封亲藩几何所需禄米几何今日晋代藩三府增封郡王将

 军中尉仪宾共几何禄粮增加共几何房丧等项支给岁约共几何使宗藩一展卷闲皆了然知赋入之有限

 费出之不敷再数十百年后宗室生生不穷何以支给令其一一计议共图善后之策如此庶有以平其心弭

 其怨惟吾之所欲为不敢议 朝廷之薄亲藩而违祖训矣筹国者试思之

掌国子监礼部右侍郎谢铎上言宜塞捷径以澄国学之

源夫人才选之科贡犹恐未精奈何近年以来大开旁径

如纳马纳粟之例即他日贪利害民之媒鬻爵卖官前史

所鄙此等风声岂盛世所宜有哉今边事方殷谋国之徒

必有以此策献者万一再行则𢑴伦之堂竟为钱虏交易

之地岂不大可耻哉愿深鉴前弊虽国用不足亦当别为

节缩区处此策断不可行然捷径之当塞者宁止是哉又

言宜省冗员以从京府之制切见顺天应天二府附郭如

宛平大兴上元江宁四县皆不设学校惟摠设一府学而

稍增其廪员实为得宜今天下附郭县分多寡俱各有学

实为冗滥请从京府之制庶几冗员稍革然天下冗员之

可减者又宁止是哉

 按我 朝学校设官之众远过前代殷周邈矣汉至武帝始兴太学置博士员而郡县学未闻也唐制郡县始

 有学而学官犹未设也宋有天下历数世至仁宗始诏州县立学至神宗始置诸路州学官教授共五十三员

 马端临谓重师儒之官不轻授滥设故也余下州及县学惟兼领于有司而已我 朝天下府州县及边卫皆

 建学设官教授学正各二百馀员教谕千馀员训导三千馀员视宋殆皆百倍冗滥甚矣丘文庄公曰礼曰师

 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祖宗朝最重教官之选往往取之耆儒宿学其后科目兴乃取之乙榜举

 人其有优异者不次擢居显要故居是官者莫不谨身饬行严规立教善人多而风俗美 朝廷得人之用当

 由师道之立也近世师儒之职日轻公卿藩臬略不加之礼而乙科举人多不屑就者乃取岁贡之士为之徒

 取充位而已所谓教法者荡然矣窃谓自今宜如宋人慎重其选不必备员超擢一如国初以兴起豪杰庶国

 家收得人之效乎建谓谢司成之䟽与丘文庄之议今日皆凿凿可行

裁减光禄寺添设供办光禄寺之设供奉内府御膳备办

使臣外夷宴享而已近成化弘治以来添有坐家长随七

八十员又有传添汤饭内臣一百五十馀员天下常贡以

不足用乃责京师铺户买办宫中不给负累市井賖借至

是都御史刘大夏因应天凤阳淮扬苏松等处民饥盗起

因以前事执奏曰光禄日办卓面不胜查筭日杀牲口无

虑数百既以损民之财尤亏爱物之仁䟽入 上为之侧

然即下令裁减官民乃甦后光禄卿艾璞曰刘东山此奏

后岁省光禄银钱八十馀万古称仁人之言其利溥此之

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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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南礼部郎中丁玑为广东学副端廉直节动师古人

○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倪岳卒谥文毅

 岳父谦大宗伯谥文禧谦祀北岳祷于神岳母梦绯袍神人入室寤而生四名岳及长体貌丰硕目光炯然为

 翰林进讲剀切洪畅人方之范祖禹在吏部桨恬抑躁人不敢于以私

十一月以张敷华为南京右都御史崇大体慎廉隅介然

不轻言笑足以表正台端

壬戌弘治十五年

正月都御史林俊平江西新昌盗遂改巡抚庶务一新

廷试赐康海孙清李廷相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五月升开城县为固原州开设总制府总陕西三边军务

上欲于附近地方团操人马以为京师左右掖以问刘大

夏对曰京西保定府地方独设都司统五卫仰思 祖宗

恐亦是此意未几一御史陈言拟定两班以万人回卫团

操奏入

上可之遂敕都指挥戴议往任其事乃有帖飞语于宫门

以譛大夏 上曰宫门岂外人可到必此曹忿不得私役

此军者所为耳○诏修清宁宫令兵部拨用军夫万馀人

刘大夏以工少人多奏请减去十分之五 上命内阁传

旨切责之刘健曰爱惜军夫司马职也大夏每以老辞位

温旨勉留尚请之未巳若切责旨下彼将以不职固

辞更于何处讨这等人来替他司礼监以其言入吿 上

欣然纳之所用军夫即如大夏所裁之数○致仕尚书张

悦卒

 悦字时敏华亭人自少笃学力行乡里推重为提学请托不行历官宫保俭素一如寒士谥曰庄𥳑真无愧云

命御史王哲巡按江西

 时哲所至恤民隐任士风表先贤祠墓董镇守恬势凌侮缙绅至匿盗贼不以闻人莫敢谁何首劾其不法数

 事 上切责镇守且以治盗事付誓严限有司遂擒盗魁 赐敕奖谕时天旱种不入土乃亲录系囚出其所

 当原者数百人翼日两是岁有秋又善断疑狱民有女奴自逃其雠指为故杀讼于官狱既成誓后讯见其有

 𡨚色使人密访女奴所在得之民得不坐又有大家被盗因诬其所怨者赂镇守欲置于法哲察其诬出之镇

 守怨众亦以为疑久之真盗得始皆愧服民为之谣曰江西有一哲六月飞霜雪天下有十哲太平无休歇

十二月前刑部尚书致仕何乔新卒

 乔新刚介寡与不营私不阿权贵不以爱憎为赏罚守其誓终身不渝自少好学手不释卷平生气节友彭凤

 仪文学友丘仲深以为知己所著有周礼注解宋元史臆见椒丘文乘所编有文苑群玉续百将传勋贤琬琰

 集等书后有司请谥谓其仕也有功有烈其处也有德有言信道之笃既无愧于薛瑄著述之多实可配乎丘

 濬故特赠太子少傅谥文肃

大明会典成凡一百八十卷

 按嘉靖中詹事霍韬等受命重修大明会典䟽谓内臣监局官员伏读 皇明祖训置职甚详惟弘治年闲儒

 臣失考不及纂述致我皇明圣制所以严内外之限慎官阃之防建昭代之规立万世之极者人不得而知之

 伏望敕下司礼监备查洪武年闲各监局职掌何如员数何如及列圣以前钦差事例何如今日员数何如送

 馆稽纂编列礼典亦圣朝以礼制治之意也建按会典不列载内臣职掌诚一大缺兴当时纂修诸臣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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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此盖避此贵之嫌而不欲载也若如霍文敛所议修入则一展卷而知孰为祖宗成法当守孰为后来弊政

 当革昭然灼然矣

上召刘大夏戴珊问曰迩闻军民多不获所焉得天下太

平大夏对曰求治亦难太急惟行所当行久之天下自治

上曰阁臣如刘健亦可计事顾其所与之人太杂耳渠尝

独荐一入甚不惬朕意明日大夏询之内使陈宽宽曰刘

学士鲁荐副都御史刘宇可大用 上不答再言之 上

亦不答○甘肃副总兵鲁麟自先世归附居庄浪之西其

大同部落甚众麟结纳嬖近求为挂印摠兵不得遂弃官

归大同不臣之风渐闻于京师 上召刘大夏问曰何以

处之对曰亦听其归耳 上曰恐彼恃其部落为乱奈何

对曰闻麟贪酷失下心去其兵权无能为矣麟家积黄金

数十万使使至大夏愿竭赀取挂印大夏语其使曰麟苟

笃忠贞且为国家名将何挂印之足言今归未旬月遽求

起用不可麟竟怏怏病死

是岁天下十三布政司两直𨽾府州造报田土户口税粮

黄册实在官民田土摠计四百二十二万八千顷有奇人

户摠计九百一十一万有奇人口摠计五千三百三十八

万有奇实征夏税秋粮摠计二千六百六十九万有奇

 按嘉靖中詹事霍韬等上黄册䟽谓洪武十四年天下田土计八百四十九万顷有奇洪武十五年有额止四

 百二十二万顷有奇减已强半不知何故至此也天下户口洪武中户一千六百五万有奇口六千五十四万

 有奇时甫脱战争户口凋残其寡宜也弘治承平日久户口蕃且息矣乃户仅九百一十一万口仅五千三百

 三十八万国初户口宜少而多承平户口宜多而少何也得非册籍欺隐弊无纪极乎再数百年减少又不知

 何如也今天下文职冗增武职视国初增数十百倍乞敕下各部备查洪武至弘治累朝田粮户口大数宗藩

 职官累朝增加大数送馆稽纂俾司国计者思田粮日减费用日增亟思所以处之也文敏此䟽盖有见于人

 臣事君当随事尽力即近且小亦须为百年之计故勤倦言之而不置耳遐哉

癸亥弘治十六年

二月命翰林儒臣修历代通鉴纂要○命南京刑部右侍

郎樊莹兼佥都御史巡视云南贵州二省

 莹时年几七十矣单车屏从躬访利病虽险阻瘴疠人迹不到之处一一履行奏劾镇守及巡抚官罪状黜不

 职文武吏数十员修城池厉兵马赈贫穷抚流散威惠大行有夺人牛不还者闻莹至走愬之莹还其状曰汝

 第归彼今归汝牛矣已而果然且诣莹服罪莹慰而遣之他土官聚兵雠杀且攻城有司不能制以白莹莹曰

 吾在贼敢尔耶不去当直𢭏其巢穴举其族覆之声闻即敛兵退其为蛮夷畏服如此

五月兵部尚书刘大夏乞致仕不许时四方奏灾异甚众

京师四五月无雨大夏引咎求退且言兵政弊端 上不

允令开具弊端大夏陈十事一曰京住官军苦于出钱供

用二曰在营官军困于私役作工三曰江南军士因漕运

破家四曰江北军士因京操失业五曰竭生民之力运粮

而滥食者众六曰罄生民之力买马而私用者不顾法禁

七曰各处镇守宜择清廉八曰各处镇守备诸臣占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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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九曰陞赏被于势要十曰禁卫苞苴公行 上览奏嘉

纳悉准行之 上一日召刘大夏便殿谕曰事有可否每

欲召卿商议又以非卿分内事而止今后有当行当罢者

卿可写揭帖密进来大夏对曰不敢 上曰何也大夏曰

先朝李孜省可为监戒 上曰卿与我论国事岂孜省徇

私害物者比乎大夏曰臣下以揭帖进 朝廷以揭帖显

行是亦前代斜封墨敕之弊也陛下所行远法帝王近法

祖宗事之可否外付之府部内咨之内阁可也如用揭帖

日久上下俱有弊且非后世法臣不敢效顺 上称善久

之○刑部尚书闵珪谳重狱忤旨批答久不下一日刘大

夏入对便殿 上因语及之大夏曰人臣执法不过效忠

朝廷耳自古圣帝明王往往屈意从之闵珪所为无足异

者 上颔之明日旨下一如珪拟 上每召刘大夏入内

庭奏事大夏至跪御榻前 上转首左右顾近内侍臣即

退避数丈地俟奏事毕复来侍驾一日大夏对久事毕欲

起不能 上曰司礼监来朕与刘尚书论事话长彼老不

能兴尔李荣与某扶掖出左顺门外荣且扶且谓大夏曰

吾辈行事不好处多老先生于 上前幸隐恶扬善大夏

曰 圣上天性聪明某于政事外未尝敢轻易毁誉他人

也某今日求退 上曰李荣亦在朕前说卿是好官如某

者与老太监踪迹踈远不知何以如此荣曰当朝大臣公

名第一荣敢蔽贤也

 名臣录记刘忠宣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听大政大疑面与参决虽左右贵近元勲辅相有不与闻公亦不以吿

 

贵州女苗米鲁作乱命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兼左副都御

史督兵讨平之米鲁晋安土知州妻也知州死鲁主州事

杀其庶子欲自袭夫軄镇巡官不许且欲正其罪鲁遂反

囚镇守内臣𢦤杀文武藩臬官势甚炽事闻命轼统湖广

四川广西云南及贵州诸路汉土官军共十馀万讨平之

斩首五千馀级加轼太子少保○诏武当设像修醮刘健

等上䟽窃闻兹山宫观像设已极壮丽复有此举实为无

益矧灾异迭出生民困苦苗贼肆乱军旅方兴转饷缮兵

犹恐不给宜斥邪妄以遏无良遂罢

十月诏建寿塔于朝阳门外又令撰真人诰命时学士刘

健等上䟽极谏俱报罢

 恭观我 孝皇十八载之闲听言纳谏之美照耀𥳑册成汤之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我 孝皇何让焉

先是内官监太监龙绶请支盐价以给织造户部覆奏盐

课为边储救荒而设 祖宗时未尝轻用从之

十一月南国子祭酒章懋服阕到任后谨矩度严操行厉

廉耻诸生翕然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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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弘治十七年

春监察御史茂烈以母老陈情乞终养许之其䟽曰臣方

十三岁父善祥不幸早丧母张氏无任劬劳臣又只身别

无次丁孤苦成立臣前任吉安府推官母年虽高犹能就

禄继蒙 圣恩行取来京毋年愈老疾病连绵不禁跋踄

重违故乡临别叮咛语甚悲切臣待罪于兹二年矣顾以

菲才无补风纪又蒙 圣恩录臣前任微劳赐之敕命举

家幽明感被 天宠揣分奚堪固宜捐躯图报于万一也

奈何慈闱衰迈夕照如飞母今年七十有七矣君恩犹可

以再酬毋年不可以多得也况臣又无男嗣又无兄弟一

母一子各天一涯千思万思无时不思疾病独自呻吟药

饵孰与调节臣既思毋则报主之心乱母复思臣则保身

之心微臣心可悯母心犹可虑也伏望 皇上怜母子孤

苦乞敕该部照例放臣终养使得以慰倚门之望少伸寸

草之忱虽祗奉龙颜仰瞻天日愈思恩渥益励初心尚期

涓涘之报于将来再效犬马之劳于未死岂敢释然而长

往者臣心实恳切谨具奏闻 上悯其情特许之

 按茂烈世为福建兴平扯总旗少丧父茂烈继其役厉志迈至不与群儿伍昼入公署夜归读书祖母怜其孱

 弱亟止之乃韬慢默读不少辍年十八慨然叹曰善学圣人者莫如顾曾  之克已曾之日省岂非学之法与

 乃  有  录以自考登进士为吉安府推官明允公恕信    考额垒至淮以之寒具冻几死所知覆以敝

 裘获救为御史袍服𥳑朴借骑一牝马身若无官而自系风纪之重弹劾不避权贵乞归终养身自治畦苍头

 给薪妻子服食粗粝人所不堪而泰然自足目坐斗室究极经书奥旨軆验身心随得随录尝曰儒有向上工

 夫诗文特上且耳

二月 太皇太后周氏崩上尊谥曰孝肃睿皇后寻诏罢

尊谥仍称 太皇太后立庙别祭初成化戊子 孝庄钱

太后崩大学士彭时等议合葬裕陵时已有周太后他日

祔葬祔庙之说矣至是 太后崩随上尊谥曰孝肃贞顺

康懿光烈辅天承圣睿皇后同孝庄之制矣既而大学士

刘健等觉其误乃上䟽言成化初事有难处臣子始为委

曲将顺之意今当再议于是召礼部会多官详议以闻

上一日御西角门召刘健等出示 裕陵图一𥿄及 孝

庄太后玄堂与 英庙皇堂相去数丈中隔不通因曰此

大非礼当厘正健等奏曰此事臣等初不知今欲为厘正

仰见 皇上圣孝盛德超出前古臣等不胜忻慕 上曰

先生辈如何得知此不识道理之人所为

上云昨见成化闲彭时姚蘷辈奏章先朝大臣都忠厚为

国如此因论祔庙之礼健等奏曰先年奏议已定 孝庄

太后居左今 太行太皇太后居右合祔裕陵配享太庙

且引唐宋故事为证臣等以此不敢轻议其实汉以前惟

一帝一后唐始有二后宋亦有三后并袝者 上曰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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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非若三后尤为非礼谢迁奏曰彼三后一乃继立一则

所生毋也 上曰事须师古末世鄙亵之事不足学李东

阳对曰 皇上当以尧舜为法 上曰然宗庙事关系纲

常极重岂可以毫发僣差 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恩德深

厚朕何敢忘但一人之私情耳 钱太后乃 皇祖册立

正后我朝 祖宗以来惟一帝一后今若并祔乃从朕坏

起恐后来杂乱无纪极耳且 孝穆太后朕生身毋止尊

称为 皇太后别祀于奉慈殿今仁寿宫前殿尽宽意欲

奉 太皇太后于此他日奉 孝穆太后于后殿岁时祭

享一如太庙不敢少缺东阳奏曰 皇上言及 孝穆太

后尤见太公至正之心可以服天下矣 上曰此事却难

处行之则礼有未安不行则违 先帝之意又违群臣会

议会议犹可奈 先帝何朕尝思之夜不能寐 先帝固

重而 祖宗之制为尤重耳先生辈是朕心腹大臣好为

处置健等奏曰容臣等计议上闻时掌詹事府礼部尚书

吴宽与会议众推执笔上言鲁颂姜嫄閟宫春秋考仲子

之宫皆于礼为别庙之证自汉唐来亦然至宋乃有并祔

者其礼已谬然皆诸帝继室生而为配者非后子孙追尊

之比惟宋李宸妃之没仁宗伤痛出于至情乃用追尊而

裕祭此岂后世所当法哉众皆从之会议䟽上 上复召

内阁臣问曰此议如何刘健等奏曰正是古礼 上曰仍

称 太皇太后可否皆对曰既是别庙须如此尊称为当

 上即袖出奉殿图指示其东一区曰朕欲于此建庙迁

 孝穆太后倂祭于此如何健等对曰甚当 上曰位序

如何健对曰 太皇太后当中一室 孝穆太后或左或

右一室 上曰须在左后来有如此者却居右议既定

上御批会议䟽云祀享重事礼当详慎卿等稽考古典及

 祖宗庙制已明白都准议建庙奉享仍称 太皇大后

以伸朕尊亲之意后世子孙遵守崇奉永为定制于是中

外翕然称得礼云

 恭观 考宗此举抑至情遵礼制反复详慎务求至当以昭一代之彝典而陋唐宋诸君于不居所谓惟圣尽

 伦惟王尽制惟孝子为能享亲推天子建中和之极呜呼 孝皇吾无闲然矣

南国子祭酒章懋请开贡下所司议行

 䟽以常贡外令提学宪臣于人才素多去处行选贡之法不分廪膳增广生员通行精加考选务求行著乡闾

 学通经术年富力强累试优等者乃以充贡计通天下之广约取五七百人照依地方分送两监今年首行一

 次以后或三年或五年量在监人才多少闲一行之如此则成材有望附选及时岂惟差拨恒充固将官使克

 

闰四月曲阜重建孔庙落成遣大学士李东阳祭吿及还

东阳以所经过天灾民瘼上奏诏议行之

七月 上召刘健李东阳谢迁至煖阁 上出大同镇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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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章奏言虏贼势重近又掘杀墩军延绥游骑兵累调未

至乞增兵马甚急 上曰墩军皆吾赤子乃敢杀伤朕当

作主可选京军三万整理齐备定委领军名目即日起行

健等奏曰 皇上垂念赤子一言诚社稷之福京师亦须

整点但未宜轻动迁继奏曰边事固急京师尤重居重驭

轻亦须内顾家当 上意未释犹欲出军东阳奏曰近日

北虏与朵颜通潮河川古北口甚为可虑今闻贼在大同

稍远欲往东行正不知何处侵犯若彼声西击东而我军

出大同未免顾彼失此须少待其定徐议所向耳健因备

言大同险远本镇尚可支持潮河川去京师不过一日最

为切近诚宜先虑 上曰今亦未便出军但须预备停当

待报乃行免致临期失措复召兵部尚书刘大夏面谕出

师之意大夏亦力言京军未可轻出 上曰我太宗朝频

年出兵逐虏数百里未尝不利大夏曰太宗之时何时也

有粮有草有马有兵又有好将官所以得利今粮草缺乏

军马疲弊将官鲜得其人军士玩于法令非惟不能杀贼

抑且因而害人徒费财物有损无益 上纳之师乃不出

已而虏为沿边诸将所拒亦引去

 按嘉靖中北虏果出古北口潮河川径抵京师北阙及通蓟等州大掠而去果符诸臣所虑

右都御史戴珊乞致仕不允珊累以疾求退不得一日私

恳于刘大夏曰珊老病子幼万一客死异乡地下不瞑目

也公同年好友也受知于上独不为我一言乎一日 上

召大夏议事毕因问戴珊近来何如大夏言珊有病累䟽

乞休出于实情伏望 皇上怜而允之上曰彼教卿来奏

乎大夏曰珊在吿臣往视之彼恐微诚不能动天令臣见

陛下日为彼申达下情 上曰卿去说与戴某朕以天下

事推诚付托犹家人父子也太平未兆何忍舍朕而先归

乎大夏以 上语吿珊珊泣下曰吾不得还家矣

 恭观 孝皇待臣下推赤心置人腹其至诚恻怛之意家人父子之情蔼然溢于言表宜乎诸臣之感泣矢死

 以报而不敢复言家也

詹事府事礼部尚书吴宽卒

 按宽字原博长洲人为诸生时有文行即负重望岁贡入太学举乡试第三会试殿试皆第一历官尚书忠信

 宏厚廉靖方严众皆属望柄用而忌者沮之赠太子太保谥文定

八月令京官六年一考察○令礼部禁服色 上谓刘健

等曰在外文軄官读书明理犹不敢僣为奈有不知道理

尤多僣妄皆对曰诚如 圣谕但臣等不知内府该禁花

样 上历数其应用花様甚详且曰若蟒龙飞鱼斗牛皆

不许用亦不许私织闲有赐者或久而损坏亦自织用均

为不可又曰玄黄紫皂乃是正禁若柳黄明黄姜黄等色

皆须禁之又曰玄色可禁黑绿乃人闲常服不必禁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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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人不许用耳

九月 上屡御煖阁召辅臣议政事一日 上袖出大同

总兵官吴江本授刘健曰吴江奏欲临阵以军法从事昨

所拟太重恐边将轻易启妄杀之渐辅臣皆未敢应少顷

健对曰临阵用军法自古如此两军相持退者不斩则人

不劾死何以取胜 上曰虽然亦不可轻许若命大将出

师敕书内方有军法从事之语各边总兵官亲御大敌官

军有临阵退缩者止许以军法严令从重处治如此方可

李东阳奏曰此事若不说起尚可今既奏请若明言不许

却恐号令从此不行健亦力赞其说 上复申前论健奏

曰昨日兵部拟奏尽有斟酌寻常小敌或偏裨出战皆不

许似止依所奏足矣 上曰兵部所拟固好总兵官既奏

了一场若止答一是字亦不为重外边视奏词亦不甚著

意亦须于旨意说出乃为重耳谢迁曰今遵 圣谕批答

仍用一是字为宜且军法亦不专为杀轻重各有法决打

亦军法也 上曰然可去整理停当皆诺而退○是月晦

日复召辅臣入见 上曰令李荣来说日讲时刘机讲陈

善闭邪陈字解作陈说不是止云敷陈其说乃可耳皆应

曰诺刘健曰昨李荣又说以善道启沃他他字不是 上

微笑曰他字也不妨大抵讲书须要明白透彻直言无讳

道理皆是书上原有的不是纂出若不说尽也无进益且

先生辈与翰林院是辅导之軄皆所当言健对曰臣等若

不敢言则其馀百官无敢言者矣 上曰然谢迁曰圣明

如此讲官愈好尽心李东阳曰今年圣学缉熙中外臣民

无不仰戴臣等敢不仰承 圣意皆叩头谢 上又曰先

生辈可传与他不必顾忌昨所讲以有顾忌耳又曰他字

亦不妨昨因话偶及此意以为不若启沃之更好然不必

深计也皆复谢而出是日天颜和悦似以昨所传未的恐

讲官因此有所观望故特示详悉如此盖经筵讲章自数

岁以来始去旧时谀颂之习加以规谏未尝少忤及闻此

论益知 上意所向云

乙丑弘治十八年

春赐尚书刘大夏都御史戴珊各元宝一锭时 上有大

政事每召二人面议至是召二人对毕 上令中使出白

金二锭以赐且面谕曰卿等将去买茶菓用朕闻朝觐日

文官避嫌有闭户不与人接见者如卿等虽开门延客谁

复有以贿赂通也朕知卿等故有是赐且命不必朝谢恐

公卿知之未免各怀愧惧也○广西官军讨思恩府作乱

土官知府岑濬诛之改设流官知府

二月礼部钦奉 圣旨朕方图新政理乐闻谠言除 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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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成宪定规不可纷更其馀事关军民利病切于治体但

有可行的著各衙门大小官员悉心开具明白来说○会

试天下举人命掌詹事府太常寺卿兼学士张元祯左春

坊大学士兼侍讲学士杨廷和为考试官取董玘等三百

三月廷试赐顾鼎臣董玘谢丕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户部主事汴梁李梦阳应诏上䟽

 大约以天下之为病者二为害者三又为渐者六一曰元气之病指士气委靡二曰腹心之病左右是也明比

 难剪臣故以为心腹之病夫仓厂场库钱谷之要也一曰兵害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实也二曰民害敛重而

 民贫又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三曰畿民之害恳田被占于戚勲草场受侵于官府一曰匮之渐既以兵连又

 苦浪费二曰盗之渐夫盗之渐其机在民穷三曰坏名器之渐钻村风行黜陟未当四曰弛法令之渐五曰方

 术眩惑之渐指释道六曰贵戚骄恣之渐指寿宁侯也

下户部主事李梦阳狱既而释之先是梦阳䟽既上 皇

后母金夫人及寿宁侯张鹤龄切齿之日在 上前泣诉

不平 上不得己下梦阳诏狱科道官交章入救金夫人

犹前泣诉求加重刑 上不听既而镇抚司具狱辞以请

 上径批旨令复职惟罚俸三月而已他日 上游南宫

二张夜入侍酒 皇后 皇太子金夫人皆迤逦出游

上独召大张膝语左右咸莫闻知第遥见大张免冠触地

盖因梦阳之言而罪寿宁也后刘大夏被召便殿奏事毕

上曰近外事若何大夏顿首曰近有旨释李梦阳中外懽

呼 圣德如天地之大 上曰梦阳本内事关戚畹且言

语狂妄朕不得已而下之狱镇抚司本上朕试问左右当

作何批行一人曰此人狂妄宜付锦衣卫挞以释之朕揣

知此辈意欲得旨下便令重责致其死以快宫中之怒使

朕受杀直臣之名左右不忠如此朕所以令释复軄更不

令法司拟罪也大夏顿首谢曰陛下行此一事尧舜之仁

也○掌詹事府事太常卿兼学士张元祯上䟽劝经筵讲

太极图西铭及性理诸书 东宫兼讲孝经小学 上嘉

纳之亟索太极图以观曰天生斯人以开朕也寻命元祯

管内阁诰敕将柄用之会 上不豫不果

四月二日命兵部将两京五府各营及亲军卫分堂上管

事幷在外镇守分守守备方面武軄官员姓名履历按季

开写进来以备观览

 按此即 仁庙书各都司及布按二司官姓名千奉天门西序之意嘉靖中复用兵科官言增入贯址年岁及

 曾经大臣官荐举纠劾及贤否考语类造揭帖按季进呈遇有各项员缺推补辄赐一览则其人品优劣历任

 浅深可按而知

上召刘健李东阳谢迁至煖阁䄂出数䟽指一揭帖曰此

广东巡按御史聂贤所奏地方盗贼事须紧镇巡官刘健

对曰昨所拟已是切贵 上曰然凡一应事务当兴当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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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加责在镇巡今都不见奏报更须加紧皆应曰诺 上

又指二䟽曰此南京科道劾两京堂上官作何处置健等

对曰进退大臣事重臣等不敢轻拟 上曰彼首言崔志

端是道士出身先年亦有道士掌印者但不多耳健对曰

固然 上又曰彼言周季麟丧师失律失律者非止一人

健等对曰季麟亦是好官 上曰然洪锺在蓟州时以潮

河川开山致损人命故人论之不已健亦对曰洪锺亦好

李东阳曰好处尽多 上言彼言卑謟大臣要刚正有气

节若果有卑謟之行当退但亦无指实难遽退耳健曰

皇上每值纠劾欲求实迹最是 上曰若大臣有旷軄坏

事者诚宜黜以示戒今亦无甚不好者须皆留办事耳健

等奏曰臣等每见留著办事之文窃有未安大臣宜甄别

贤否若槩云留著办事即系该退之人姑容不退中有好

者似不能堪 上笑问曰然则先生辈意欲如何处置皆

对曰止云照旧办事可耳 上曰然○复召辅臣至煖阁

上问曰昨管河通政奏巡按御史陆偁私寄书二册题曰

均徭则例又擅革接逓夫役若干名陆偁为御史奈何寄

人私书于理不当且夫役系是旧制何得擅减李东阳对

曰观奏词恐所寄即是则例 上曰书自是书皆不敢答

刘健对曰均徭事亦是御史所管 上曰何为不奏健曰

然则罪之乎 上曰今日陆偁已见姑令囘话纵不深罪

亦须薄示惩戒皆应曰诺 上又出一䟽曰此户部覆奏

处置流民䟽内推刑部侍郎何鉴查已服满此须会吏部

户部安得自推健对曰凡系本部承行事亦须有径推者

 上曰此前人不是吏部铨衡之軄推举人才乃其軄掌

若使会推他日不称亦无后词健东阳皆对曰何鉴诚是

好官能了此事 上曰何鉴虽好终要经由吏部健曰然

则通令吏部会议 上曰处置流民是户部事只用是字

答之不须再会吏部惟所推官须会吏部耳

上召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至煖阁袖出数本令健等

看详因指一本云太常寺欠行户钱钞昨有旨查洪武等

钱缘何市不通使须为处置务令通行健等因奏曰今国

帑不充府库无蓄边储空乏行价不价正公私困竭之时

铸钱一事最为紧要其馀若屯田茶马皆理财之事不可

不讲也东阳因奏曰盐法尤重今已坏尽各边徒有其名

商人无利皆不肯上纳矣 上问商人何故不肯上纳健

等因极陈 皇亲王府及内臣奏讨之弊 上曰奏讨亦

只是几家东阳奏曰奏讨之中又有夹带奏讨一分则夹

带十分商人无利正坐此等弊耳 上曰夹带之弊亦诚

有之健因奏曰闻国初茶马法初行有欧阳驸马者夹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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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茶 太祖皇帝曰我才行一法乃首坏之遂寘极典此

等故事人皆不敢言 上曰非不敢言乃不肯言尔全盐

法须速整理健等奏曰请下户部查议 上曰然明目隆

旨云 祖宗设立盐法以济紧急边储系国家要务进来

废弛殆尽商贾不行各边开中虽多全无实用户部便通

查旧制及今各项弊端明白计议停当来设于是户部尚

书韩文等条陈厘革盐法积弊凡七事奏请施行之

 李东阳燕对录谓 孝宗晚年明习国事励精图治与辅臣议论层出天颜和畅问答详悉蔼然有家人父子

 之风诚近古所罕见矣

五月 上不豫初六日昧爽司礼监太监戴义出左掖门

急宣刘健李东阳谢迁入干清宫至寝殿穿重幔上仙桥

见御榻 上便服坐榻中健等叩头 上令近前于是直

叩榻下 上曰朕承 祖宗大统在位十八年今年三十

六岁矣乃得此疾殆不能兴故与先生每相见时少健等

曰 陛下万寿无疆偶而违和渐须调摄安得遽为此言

 上曰朕自知之亦有天命不可强也因呼水嗽口掌御

药事太监张愉劝 上进药不答 上又曰朕为祖宗守

法度不敢怠荒凡天下事先生每多费心因执刘健等手

若将永诀者 上又曰朕蒙 皇考厚恩选张氏为 皇

后生 东宫今十五岁矣尚未选婚社稷事重可亟令礼

部举行皆应曰诺时司礼太监陈宽李荣萧敬等皆至罗

跪榻前 上曰授遗旨太监扶案李璋捧笔砚戴义就榻

前书之 上又曰东宫聪明但年幼好逸乐先生每勤请

他出来读些书辅他作个好人健等皆叩头仰奏曰臣等

敢不尽力健等遂出调旨传礼部行之○   上崩○

十八日 皇太子即位○诏以明年为正德元年大赦天

六月上 大行皇帝尊谥曰遵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

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孝宗○奉安太陵颁徽号诏于

天下咸使闻知

 郑晓曰帝仁恕恭俭敬慎英明清心寡欲爱民节  方术宦寺莫敢于挠悯灾思患戢盗防胡且崇德报功兴

 𠗼继绝忧勤愓励始终不渝迹其修齐治平之效盖有得于二南六典九经之道矣若乃崇祀奉慈而秩分甚

 严友爱献皇而恩礼愈笃悼念昭德而保护益至庙号孝宗不亦宜乎即位之初徐溥刘健入内阁王恕入吏

 部自是众贤并进李东阳谢迁丘濬耿裕倪岳马文升刘大夏周经戴珊张敷华黄绂何乔新彭韶杨守陈周

 洪谟许进杨继宗暑慵秦纮邓廷瓒谢铎章𢡟张悦林翰吴宽张元祯王鏊杨廷和刘忠韩文林俊杨一清樊

 莹熊绣诸君子襄赞皇猷何宣方岳当是时朝多耆俊之臣野无废锢之彦士修端静之节人怀竞躁之耻吏

 解苛黩之风民怀乐利之泽洋洋乎蔚蔚乎有豊芑  朴之化焉说者又曰太陵昼接再三虚怀霁色励精访

 治将大有为而诸君子志在包荒意存裕蛊多思少断坐失良期然十九年闲财以足民为富兵以薄伐为威

 刑以缓死为恩礼以随时为大可谓与民休息培植元气者矣内外安宁几至刑措商周甲戌成康之盛何以

 加焉升遐之日万方哀痛如丧考沘岂偶然哉岂偶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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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加少师大学士刘健左柱国支正一品俸太子太保

大学士李东阳谢迁并加太傅兼太子太傅

 名臣录曰刘公健等三人在内阁健敢于任事东阳长于为文迁直亮明断可否其闲不阿不激同寅协恭所

 以成弘治十馀年之治也又曰刘文靖在内阁与马文升许进焦芳李鐆皆河南人虽同乡而不相阿比进士

 何景明年少能诗人咸以为首相同乡必选入翰林无疑健曰此子福薄能诗何用不取后景明除中书舍人

 迁提学副使不寿卒自来居内阁不私乡故惟健一人

八月上 皇祖母太后王氏尊号曰慈圣康寿太皇太后

尊母后张氏为 皇太后

十月建立皇庄七处曰太兴县十里铺皇庄曰太皇庄皇

庄曰深沟儿皇庄曰高密店皇庄曰石婆婆皇庄曰七里

屯皇庄曰土城庄皇庄

 按皇庄之设 祖宗时无之成化以来始有然亦未甚不过数处而已至正德朝邪臣用事皇庄始盛先后建

 立连州跨邑至三百馀处畿内之民至是愈困矣

十二月修孝宗敬皇帝实录○左都御史戴珊卒赠太子

太保谥恭𥳑

 珊德性和粹亦耿耿不苟合而洞达无城府奉軄守法不为物挠而意尝近厚禄仕十馀年家无馀资

召南京刑部尚书张敷华为都御史

 敷华江西安福人性刚介不轻言笑奉公秉法望重一时南都称四君子盖指敷华与林瀚林俊章懋也

致仕尚书秦纮卒年八十

 纮字世缨单县人刚毅廉介历官四十馀年提兵南北位列公卿所居仅蔽风雨赠少保詻襄杀  终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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