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 皇明从信录
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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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收录于:《四库禁毁书丛刊

皇明从信录卷三十四

              秀水沈国元述

癸酉万历元年

正月 诏礼部择日具仪闻举 经筵

御史锺继英上䟽罚俸半年寻降谪时正月十九日早

上出干清宫见一无须男子假装内使趋走章皇左右执

之问其名曰王大臣问何自来曰自总兵戚继光所来时

辅臣张江陵随票 旨著东厂鞫问且嘱曰奈何称戚总

兵禁勿复言此自有作用大臣既下厂随有一辛儒者与

朝夕同处供其饮食男女之欲备极款厚因教之曰但称

自阁老高拱所来欲阴行刺

上而厂校缇骑已集高之门矣天官杨博向江陵曰此事

关系重大若果为之恐大臣人人自危似乎不可江陵心

不怿太仆卿李糼滋者荆人也方病注门籍强起诣江陵

曰 朝廷拿得外人而公即令追究主使之人今称主使

者即是高老窃恐万代恶名将归于公何以自解江陵餙

说以对刑科众给谏相议具䟽欲将王大臣送出法司审

问江陵虑大臣泄其情力阻之䟽候五日不得上御史锺

继英上䟽暗指其事而不明言江陵不敢甚罪之乃票

旨罚俸半年寻以他事降谪威箝众口时令锦衣朱希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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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审是日方晴霁忽风沙大作黑雾四塞人对面不相

识又雨雹不止众皆骇惧辟易理刑官白一清因厉声曰

天意若此可不畏乎高老系 顾命元老此事本无影响

而强以诬之我辈皆有身家妻子他日能免诛夷之祸耶

移时乃会问故例厂卫问事必先加刑于是将王大臣先

行决责大臣扬言当初原说与我官作永享富贵我何曾

认得高阁老如何打我朱希𡥉等惧事溃遂罢审而高老

亦稍稍可幸无虞矣二月内始将王大臣送法司然已中

毒哑不能言遂处斩讫自是台官惧江陵威望亦竟无敢

有申言者出纪

二月岭东平岭东有巢曰洋乌潭马公等寨其地在惠州

丛山深箐延袤八百馀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夺故伍端黄

世乔等得啸聚其中蚕食东路数十年人望之如囘纥冒

顿至 皇考时蓝一清赖元爵益为枭杰而曾廷凤江汉

王栗叶景清马祖昌诸贼亦据有坚巢为寇暴所从来远

矣时督抚殷石汀以岭东故多盗往岁当事虽举兵首事

然徒尝寇略取所获一二以奏报虚往虚返即名杀贼耳

恐不大举将为东南忧且此属皆闽粤人非若强胡不可

化诲既称听抚而犹拥坚巢如故此何为者也自非望风

解散已列为编氓者不得言抚于是大誓文武将吏进捣

其巢俘斩蓝一清等一万二千二百八十有奇诸走匿𬮿

岩谷焚溺死者不可悉数 捷闻赏赐有差出杂

七月辅臣张居正上言臣当 先帝时所上便宜六事其

一曰综核名实乃当事者翫岁愒月卒不能以实应即所

敷奏徒文具耳请令自今天下吏民所上封事有事下四

方郡国者请令诸曹皆置纪籍与为期约而月令科臣按

之设所在抚按奉行 诏书不以时奏报或已奏报而诸

曹故慢令不与可否者臣等当条列其事请 诏下所司

诘问责令对状 报可出太岳文集

是年兵部侍郎汪道昆阅边总戎李成梁请展筑宽奠等

六堡其地北界王杲东邻兀堂去叆阳二百里方修筑十

岔口宽奠堡巡抚张学颜按视兀堂等数十酋环跪称修

堡塞道不得围猎内地愿质子所在易盐布工竣学颜䟽

请听市宽奠永奠谓东夷惟易米布猪盐无马匹他违禁

物与开原广宁抚顺异即以市税量充抚赏予之便 诏

曰可自是开原而南抚顺清河叆阳宽奠并有市诸夷亦

利互易无敢跳梁当是时东夷自抚顺开原而北属海西

王台制之自清河而南抵鸭绿江属建州者兀堂亦制之

颇遵汉法出三大征考

 凡楠木最巨者商人采之凿字号结筏而下至芜湖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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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清江主事必来选择买供运舟之用南部又来争商

 人甚以为苦剔巨者沉江干俟其去没水取之常失去

 一二万历癸酉一舟飘没中有老人素持斋守信义方

 拍水若有人扶之至一潭口榜曰木龙府殿上人冕旒

 甚伟面有黑痕宛然所凿字号也传呼曰曾相识否老

 人叩首曰榜已明矣惟大王生死之又传呼曰汝善人

 数尚可延令一人负之而出俄顷抵岸则身在大木上

 衣服皆不濡既登㟁一无所见出小

甲戌万历二年

正月西南夷都蛮平都蛮古泸戎也自汉遣唐蒙通巴笮

开揵为郡治道置吏其后诸葛武侯仅能讨平之然亦弗

靖至 纯皇帝时程尚书李襄城至烦十八万之师费金

钱钜万越四年仅克霸盖九丝凌霄等寨皆天险僰人屯

聚其中出没为寇杀掠我人民万数方隆庆改元蜀当事

者吿急江陵以曾确庵请于 上诏令往讨之曾有伟略

征兵积饷为坐困之形而募死士从闲道捣其虚先是言

官有以闽事论刘总戎显者罪且不贷江陵曰临敌易将

兵家所忌倘蜀事不效当幷闽事 逮治之于是言者意

始解而显竟奋不顾身受曾方略以平蛮自效凡越六月

而凌霄九丝等寨悉平所擒斩俘馘四千六百有奇得酋

王三十六人拓地四百里得武侯所遗铜鼓九十三而还

辅臣张居正进讲章䟽略曰义理必时习而后能悦学问

必温故而后知新

皇上睿明日开若将平日讲过经书再加寻绎则其融会

悟入又必有出乎旧闻之外者臣等谨将今岁所 进讲

章重复删定编定大学一本虞书一本通鉴四本装演进

呈虽章句浅近之言不足仰窥 圣学精微之奥然行远

升高或亦一𦔳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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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会试以武英殿大学士吕调阳吏部侍郎兼侍读学

士王希烈充主试官取孙矿等三百五十名

三月廷试赐进士孙继皋兪梦麟王应选等及第出身有

 是科后以名位著者李化龙及李三才孙矿李志

上命吏部都察院堂上官幷吏科都给事中掌河南道御

史等官引天下廉能官员赴 会极门 面加奖赏仍

诏礼部具𥳑便仪注进 览

夏翰林院产白燕内阁生嘉莲阁臣等 进献

上以 献

圣母太后甚为嘉悦

皇考实录成纂修史官申时行王锡爵

十一月辽东大捷初东虏见俺答已得放而独已土蛮连

把亥请封不许故骄踞耻言修贡事𨺚庆五年四月寇连

山驿五月寇盘山六年二月寇长胜堡万历元年犯镇西

堡边外秋七月寇銕岭冬十二月寇镇宁时江陵当国令

大筑亭障修𤇺火前后所以授当事者甚备虏入犯辄大

创去乃纠建州属夷以冬十月寇清河逆首王杲诱杀我

禆将裴承祖等督府张学颜与总戎李成梁鼓行而前乘

胜直捣红力寨斩首一千一百有奇获牛羊无筭捷 闻

论功行赏有差

十二月阁臣张居正率吏书张瀚兵书谭纶奏上 御屏

屏中绘天下疆域旁列上公而下郡太守而上文武群臣

姓名

上命设于 文华殿后省览

 申文定公为史官时有袪倦鬼文是年 御笔改魔字

 考其文作于丙辰岁已十九载

上方十二岁何由见之闲以问文定公公云此内史持入

上览而喜遂洒笔而公亦以此受 眷且大拜矣出小

 主事龚锡爵为其子方升补五代祖龚弘之荫张江陵

 票 旨曰罢以后年远亲尽的皆不准补此公节制亦

 自可喜其后远者定以五十年为期出小

以礼部尚书张四维入东阁

吏部侍郎陶大临卒赠礼部尚书谥文僖会稽人犬临貌

不胜衣而识沉守介为讲官谆谆以正心窒欲敬天法祖

为言在吏部参决大计所汰留多得其当持己寅畏罔失

而尤严于取予卒之日橐无馀金士论贤之子允宜甲戌

进士从子望龄己丑会元

 时陶与诸同里世姻诸自礼侍为吏侍元年卒陶二年

 卒其衘位赠官皆同亦一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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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万历三年

编修张位请申饬史职以意行政阁臣等议䟽曰 国家

设起居注官日侍左右纪事言执实古者左史记事右史

记言之制迨后详定官制役设翰林院修撰编修检讨等

官盖以纪载事重故设官加详原非有所罢废但自职名

更定之后遂失朝夕记注之规以致累朝以来史文阙略

昔 世宗皇帝尝谕大学士张璁日日每有左史右史之

官历代因之我 圣祖创翰林之制亦有编修修撰之名

但未见居此职者尽乃事云是纪录之职本自备官圹废

之由实在臣下即如迩者纂修 世宗皇考实录臣等祗

事总裁凡所编辑不过总集诸司章奏稍加删阔槩括成

编至于仗前柱下之语章䟽所不及者即有见闻无凭增

入与夫稗官野史之书海内所流传者欲事采录又恐失

真是 以两朝之大经大法虽罔敢或遗而 二圣之嘉

谟嘉猷实多所未备凡此皆由史臣之职废而不讲之所

致也矧我

皇上聪明天授渊哲性 成践祚以来善政鸿猷班班可

述类非章䟽所能尽见若不及时纪录力以章围盛奚垂

法无极臣等仰稽成宪参酌时官径将一应合行事宜逐

条详列于后

一议分管责成照得史臣之职以纪录 起居为重顾

宫禁邃严流传少实堂廉远隔听睹非真则何以据事直

书传信𡸁后看得日讲官密通 天颜见闻真的又每从

阁臣之后出入 便殿即有 密勿谋议非禁秘不可宣

露者阁臣皆得吿语之合令日讲官日轮一员专记注

起居兼录 圣谕 诏敕册文等项及内阁题稿其 朝

廷政事见于诸司章奏者另选年深文学素优史官六员

专管编纂事分六曹以吏户礼兵刑工为次每人专管一

曹俱著在馆供事不许营求差假致妨公务

一议史臣侍直谨按礼仪定式凡遇常 朝记事官居文

武第一班之后近上便于观听即古螭头载笔之意洪武

二十四年定 召见臣下仪以修撰编修充侍班官即古

随使入直纪事之意今宜遵照 祖制除 陞殿例用史

官侍班外凡 常朝 御皇极门即轮该日记注 起居

幷史官共四员列于东班各科给事中之上 午朝 御

会极门列于 御座西稍南专一记注 言动凡 郊祀

耕籍 幸学 大阅诸典礼亦令侍班随从纪录至于不

时 宣召及大臣 秘殿独对者恐有机密不必用史官

侍班但令入对大臣自纪 圣谕及奏对始末封送史馆

诠次其 经筵 日讲则讲官即记注 起居亦不必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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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侍班

一议纂辑章奏照得时政所寄全在各衙门章奏今除内

阁题稿幷所藏 圣谕诏敕等项该阁臣令两房官录送

史馆外其各衙门章奏该科奉有 旨意发抄到部即全

抄一通送阁转发史馆至于钦天监天文祥异太常寺祭

祀日期各令按月开报其抄本不必如题奏揭帖格式但

用常行白纸密行楷书不论本数多寡倂作一封送入

一议纪录体例照得今次纪录祗以备异日之考求俟后

人之删述所贵详核不尚文词宜定著体式凡有 宣谕

直书 天语 圣谕诏敕等项备录本文若诸司奏报一

应事体除琐屑无用文义难通者稍加删削润色外其馀

事有关系不妨尽载原本语涉文移不必改易他字至千

事由颠末日月先后务使明白无致混淆其闲事迹可𡸁

劝戒者但据事直书美恶自见不得别以己意及轻信传

闻妄为褒贬

一议开设馆局照得东西十馆原为史臣编校之所密迩

朝堂纪述为便今合用东馆近上四所令史臣分直其中

一起居二吏户三礼兵四刑工除典守誊录人役随同供

事外一应闲杂人等不许擅入其合用纸札笔墨酒饭等

项俱照纂修例给

一议收藏处所照得 国史古称为金匮石室之书盖欲

收藏谨严流传永久今宜稍仿此意月置一小柜岁置一

大柜俱安放东阁左右房内每月史官编完草稿装为七

册一册为起居六册为六曹事迹仍于册面各记年月史

官姓名送内阁验讫即投入小柜用文渊阁印封锁岁终

内阁同各史官开取各月草稿收入大柜用印封锁如前

永不开视

一议誊录掌管照得史馆纪录所用誊录典守官吏见今

纂修 实录即可通融选用合将各馆誊录官选取勤谨

善书者二员专录秘密文字行吏部选拨善书贴写办赢

吏十二名专写各衙门章牍拨当该吏四名专管文册及

朝夕启闭馆门常行供事满日各照常送部拨补不给

恩典

一议补修记注伏睹 圣明践祚之始即 召见辅臣于

平台二年之春 召见计吏廉能卓异者 面赐奖谕迩

者以吏兵二部奏除文武职官又 亲临铨选皆古帝王

之盛节三年之闲 鸿猷善政不可缕数兹者旷典修复

亦合将二年以前事迹追书谨录用传万世拟令各官除

每日照前供事外兼将二年以前 起居初政亦照月分

曹以次纂录其 诏敕等顷内阁查付各衙门章奏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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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照月类抄一册送内阁转发 奉

圣旨都依拟行

武清伯李伟请价自造坟茔工部尚书郭宾援 世宗朝

章圣皇太后母家玉田伯蒋输乞恩造坟事例题拟折银

二万两

上嫌其薄下部覆议阁臣张居正等䟽略曰臣等犬马微

情敢不仰体

皇上孝事

圣母笃厚外家之心从优议处但思孝在无违而必事之

以礼恩虽无穷而必裁之以义贵戚之家不患不富患不

知节富而循礼富乃可久越分之恩非所以厚之也逾涯

之请非所以自保也

五月辅臣张居正请 敕吏部凡所在督学使者非方正

博闻之士宜勿遣督学使者所使修起教化毋得日坐都

城中虚谈贾誉计日待转使人得干以私宜以时遍历所

部郡邑所至兴廉举孝谨察学官博士弟子每三年四方

郡国既大举士即令主爵御史大夫察举其能否御史中

丞部使者又非时得以论列其事其能明布谕下纲纪人

伦不涉流俗者诏进其官设有群聚徒党虚论高议若受

事请谒反以突梯脂韦事人者辄罪之博士弟子务崇孝

弟廉让敦本尚实毋得剿袭异端游大人成名其有讥时

好𬣙不务成事市语道谤敢行称乱者令有司论如法

上俱报可

辅臣张居正论边事䟽曰昨该辽东巡抚张学颜等报称

达贼二十馀万谋犯辽东前哨已到大宁请兵请粮急于

星火至于上廑 圣虑面谕臣等虏寇猖獗深以为忧比

时臣等已即 面奏暑月非虏骑狂逞之时料无大事请

宽 圣怀今据蓟镇总兵官戚继光揭称诸酋久已解散

时下正议掣兵及臣等使人于宣府密探西虏青把都动

静则本酋一向在巢住牧未尝东行辽东所报皆属夷诳

赏之言绝无影响数日以来更不闻消息矣臣等因此反

切忧虑夫兵家之要必知彼已审虚实而后可以待敌可

以取胜今无端听一讹传之言遽尔仓皇失措至上动

九重之忧下骇四方之听则是彼已虚实茫然不知徒借

听于传闻耳其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者何异似此举措

岂能应敌且近日虏情狡诈万一彼常以虚声恐我使我

惊惶疲于奔命久之懈弛不备然后卒然而至措手不及

是在彼反得先声后实多方以误之之策而在我顾犯不

知彼己百战百败之道他日边臣失事必由于此故臣等

不以虏之不来为喜而深以边臣之不知虏情为虑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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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以居中调度为职尤贵审察机宜况谋果断乃能折冲

樽俎坐而制胜今一闻奏报遂尔张皇事已之后又寂无

一语徒使 君父日焦劳于上以忧四方而该部以题覆

公牍谓足以了本兵之事耳臣等谓宜 特谕该部诘以

虏情虚实之由使之知警且秋防在迩蓟辽之闲近日既

为虚声所动征调疲困恐因而懈怠或至踈虞尤不可不

一儆戒之也以上俱文忠奏记

九月北京重建贡院成工始于二年三月计佣三十六万

有奇费以五万金闳丽爽垲邃密萦隩视旧制不啻三倍

首辅张江陵有记

十月以翰林院编修沈一贯充日讲官时

上重儒臣赐予优渥与大僚均礼尝亲洒宸翰赐辅臣及

六卿与讲幄臣 赐一贯龙笺文曰责难陈善

十一月首辅张居正进 郊礼图考䟽曰兹者恭遇

皇上肇举 郊禋大典臣等谨辑 郊礼新旧图考 进

呈 睿览旧礼者 太祖高皇帝所定也新礼者 世宗

皇帝所定也按 天地之祭自周以来或分或合其礼不

一然大率合祭者为多 国朝自洪武以后一向合祭嘉

靖年闲始建分祭之制然议者咸以合祀为便顾兹重典

今且未敢轻议谨辑为礼书二册首叙分合沿革之由次

具坛壝陈设规制图次列仪注乐章等项而以臣等浅陋

之见略述其槪窃附于后以备 圣明他日裁择且以仰

赞 明禋之万一臣等又惟国之大事在祀祀之大者曰

郊兹者

皇上亲 郊之始正百辟具瞻之初况 郊坛高旷霜露

凝寒登降周旋礼文繁缛必须寅䖍诚悃乃可孚格于

重玄必须收敛精神乃能成全乎 大礼虽 圣敬干诚

昭格有素然兹当行礼之期凡 起居饮膳念虑动止之

闲尤宜倍加谨慎务期积诚致洁真如 上帝之降临

左右可也

郊礼新旧考附

国初建 圜丘于锺山之阳以冬至祀 天建 方泽于

锺山之阴以夏至祀 地洪武二年始奉 仁祖淳皇帝

西向配享十年春始定合祀之制时以 天地坛 大祀

殿未成暂于 奉天殿行礼至十二年正月乃合祀于

大祀殿仍奉 仁祖配享命官分献日月星辰岳镇海渎

山川诸神凡一十四坛三十二年更奉 太祖高皇帝配

享永乐十八年北京 天地坛成每岁仍合祀如仪南京

坛有事则遣官祭吿洪熙元年奉 太祖高皇帝 太宗

文皇帝同配享嘉靖九年初建 圜丘于 大祀殿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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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岁冬至祀 天以大明夜明星辰云而风雷从祀建

方泽于安定门外每岁夏至祀 地以五岳五镇四海四

渎 陵寝诸山从祀俱止奉 太祖一位配享而罢 太

宗之配其 大祀殿则以孟春上辛日行 祈谷祭奉

太祖 太宗同配享十年又改以启蛰日行 祈谷礼于

圜丘止奉 太祖一位配享十七年秋九月 诏举明堂

大享礼于 大内之 玄极宝殿奉 睿宗献皇帝配享

玄极宝殿即旧 钦安殿也是冬十一月上 皇天上帝

尊号十八年春行 祈谷礼于 玄极宝殿不奉配二十

四年拆 大祀殿改建 大享殿 命礼部岁用季秋奉

请卜吉行 大享殿礼随又 命仍暂行于 玄极宝殿

隆庆元年 诏罢 祈谷 大享二祭复 玄极宝殿仍

名 钦安殿而 天地则分祀如 世宗所更定云臣等

谨按 国初 天地分祀至洪武十年 圣祖乃定为合

祀之制每岁以正月上辛日行礼于南郊 大祀殿 列

圣遵行百六十馀年至 世宗皇帝始按周礼古文复分

建 南北郊俱坛而不屋 南郊以冬至 北郊以夏至

行礼而二至之外复有孟春 祈谷季秋 大享岁凡四

郊焉隆庆改元 诏廷臣议郊祀之礼时诸者并请罢

祈谷 大享复合祀 天地于南郊 先帝深惟三年无

改之义独以 祈谷 大享在 大内行礼不便从礼官

议罢之而分祀姑仍其旧盖亦有待云尔夫礼因时制宜

本乎人情者也 高皇帝初制郊礼分祀者十年矣而竟

定于合祀者良以古今异宜适时为顺故举以岁首人之

始也十以春初时之和也岁惟一出事之节也为屋而祭

行之便也百六十馀年 列圣相承莫之或易者岂非以

其至当允协经久而可守乎今以冬至极寒而裸献于霜

露之下夏至盛暑而骏奔于炎歊之中一岁之闲六飞再

驾以时以义斯为戾矣且 成祖文皇帝再造宇宙功同

开创配享百馀年一朝而罢之于人情亦有大不安者故

世宗虽分圜方之祀而中世以后竟不亲行虽肇举 太

享之礼而岁时禋祀止于 内殿是斯礼之在当时已窒

碍而难行矣况后世乎臣窃谓宜遵 高皇帝之定制率

循 列圣之攸行岁惟一举合祀之礼而奉 二祖并配

斯于时义允协于人情为顺顾 郊禋重典今且未敢轻

议谨稽新旧规制礼仪而略述其槪以俟 圣明从容裁

断焉

是年春王杲复紏虏盗边副总兵曹簋厚市夷赏谍杲匿

酋阿哈纳寨勒精骑驰剿得二十六级杲伪以蟒挂红甲

授哈纳脱走将投土蛮会抚顺关质市夷急购杲乃走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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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善东夷长王台所开原兵备使贺溱宣谕台台向忠顺

遂与子虎儿罕执送境上槛车传致献俘 诏磔杲加台

龙虎将军秩视西虏二子并进都督佥事始杲以数寇罢

市赏诡名科勺来贡至是边夷核杲 敕十八道中科勺

即杲也当是时王台所辖东尽灰扒兀刺等江南尽清河

建州北尽二奴延袤几千里内属保塞甚盛

丙子万历四年

正月御史刘台核奏首辅张居正上䟽乞休

上慰留之廷杖刘台居正复申敕竟从宽贷

二月总兵戚继光重修三屯营城成

 国初捐大宁藩封畀兀良哈为属夷俾障辅畿郡未几

 匪茹廑我 宣庙出喜峯贡路征之而尚引虏为梗故

 初设镇守桃林只已而移子谷天顺又移三屯营去喜

 峯二舍矣即忠义中卫三百户屯地名三屯营在迁安

 县南百二十里左山海右居庸而绾毂其中以要贡路

 示重旧城痹薄而隘南有垝垣为截杀营即移镇府所

 芰也闲有阛阓独无城守且屯戍非土著两防罢空营

 以行虽名重镇虚亦甚矣遵化县去此五十里忠义三

 卫一所附之而此惟三百户势轻不足犄角镇守麾下

 移兵饷顾抱檄印于卫非所以尊统驭急御侮也自羸

 靖来虏震 京国隆庆之元入蓟东垂而镇益重乃以

 继光总理之边垣孔亟经营六年次第就绪内地安堵

 二营阛阓日壮恐益诲盗为虏资常鸩镇之众训练于

 此弗足以容戍者病之矣乃谋辟城于制抚两台会

 上即位诏增饰边城因得请适汪少司马阅师条便宜

 制令移忠义中卫于三屯城内掌印佐贰巡捕指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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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户经历各一佩印赴之旗军春秋践更而有警悉至

 遂置卫增营及缮建公署旧城益隘明年秋规外地而

 善其址三年撤南垣而坯南营以围之凡五百五十七

 丈高二丈五尺加五尺为雉堞而广半于高址广四丈

 有馀门三南曰景忠东曰宾日西曰巩京其谯甚丽而

 𬮱次之徂暑外完秋甃其里上下有陴以为之防次年

 春二月乃缮旧城凡六百一十六丈表里高厚悉如楼

 台下旁各开便门周城水洞有二敌台有九环以牛马

 墙列孔以备睥睨东辟场以积茭𧀎从衡五十丈其北

 有聚星堂馆东路诸将西则闱武之场旁隍辟十丈长

 二百丈以益之堂台故库陋兹高敞焉诸将之厅事有

 五至如归矣前为车营四百二十闲凡制甚具约费公

 帑仅六千馀金它皆操奇以佐之因复刱城内外营房

 八百馀若保河河南南兵辎重诸署及守备出戚公修营城记

五月重修大明会典

 是书创于弘治十五年续修于正德四年司礼监刻印

 颁赐再修于嘉靖二十八年 进呈未刊万历四年题

 准重修十五年 进呈礼部刊行其条例大约出洛阳

 馀姚之手出小

辅臣进 皇祖御书圣谕御制御批凡二百四十有二

上留览出太岳集

七月时岁比不登又多水旱

上诏书数下赐民田租而郡国奉行不勤督赋益急闾阎

愁叹盗贼窃发 诏责有司加意牧养令主讦议佐百姓

民有穷饿或岁大祲若岁久赋重度终不能输将者其悉

除之出太岳集

时太仓所储足支八年独 大帑无羡金而民闲复苦输

粟终岁勤动不得休暇上下交病阁臣请令今岁赐民氓

折十分之三实公帑宽民力真两利之道

上从之出太岳集

 冯司礼保之侄都督冯邦宁时以贵倨使酒凌市人适

 遇江陵相班𨽾姚旷者劝之邦宁手殴姚旷旷即捽其

 衣带同赴朝房白江陵江陵即致一帖与司礼云其侄

 之使酒失仪宜戒饬冯杖其侄四十奏革职待罪一年

 方得与朝列出太岳集

 江陵子懋修曰按此一事即士大夫之贤者犹不能无

 护短之意作于言色而冯公信公之深竟割爱以义断

 之可谓两难矣出大岛行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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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万历五年

二月会试以礼部尚书兼大学士张四维詹事兼侍讲学

士申时行充主试官取冯梦祯等三百五十名

三月廷试赐进士沈懋张嗣修曾朝节等及第出身有差

 是科苏濬杨起元冯琦俱以文行名世庶吉士二十八

 人以掌詹汪镗少詹王锡爵教习之

命考试就教举人旧例就教举人署府州县学训导之职

仍准下科会试一次三年之后考其年力精壮通达民事

者陞有司正官次则量转学正教谕以次渐陞有司以其

未经国学作养故资以廪给以进学习事为将来用之之

地近年浸失此意不能骤复初制江陵议以所考上中卷

两项内略示厘正拟以上卷授州学正中卷前半授县学

教谕后半俱授以府州县各人才众多所在儒学训导仍

准会试一次三年之后陞正官今次查有见缺尽与除授

如员缺不彀著令在部听候陆续选除毋令尽纵囘籍以

坏政体馀照例施行

五月 诏修慈庆 慈宁宫首辅张居正上言 两宫规

制甚备又至壮丽足以娱

圣母万寿不宜时诎举嬴令群臣啧有烦言

上入吿

圣母得罢之

御史陈王道请易试院苫舍以木京师试院改旧礼部为

之乃正统年闲事南京试院乃锦衣卫指挥纪纲没官旧

房地下时有甲马声景泰五年府尹马谕 奏诸改之以

前皆于武学借用搭盖苫舍然试院虽改其中搭盖如故

至是始易以木然不如今之砖舍更为完固可免火灾

六月岭西罗旁平罗旁据东南山海闲东西二山相距惊

江急峡飞岩断壑不知其几百里诸猺窟穴其中自开辟

以来未有闯其藩者 国初邓申国用创业兵甫能定之

其后马恭襄叶文庄韩襄毅虽弹压其闲亦不能荡平张

琏吴平事无论已至 世宗朝诸猺召阳春山民耕而与

浪贼黄德祥等四千馀人雄据两山转相寇掠蔓延 三

朝不可扑灭前督抚殷石汀既讨平惠潮上䟽言贼当诛

一时议者多操筑舍之见会石汀入为大司农首辅张江

陵推毂大司马凌云翼请 赐玺书属凌去审定计画讨

贼许留岁入帑金十一万为𦔳濒行江陵谓凌曰虽鞭之

长不及马腹即今五指非三八寨诸猺虽乘闲窃发然要

当审所缓急耳凌既至乃部署十道师号三十万八道并

进克木夷山推破诸岩峒五百六十有四俘斩四万二千

有奇拓地数百里置郡县捷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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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赐赉有差

首辅张居正奏请

圣母裁定 大婚吉期䟽曰臣等见钦天监题称

皇上大婚礼择于十二月大利然未定有年分臣等恭照

祖宗列圣婚期多在十六岁出幼之年 英宗皇帝九岁

登极正统七年正月成婚 武宗皇帝十五岁登极正德

元年八月成婚 世宗皇帝亦十五岁登极嘉靖元年九

月成婚皆在十六之年今

皇上圣龄方在十五 中宫亦止十四岁若待来年十二

月则过选婚之期一年有馀于事体未便若即用今年十

二月则又太早矣该监又称一年之闲止利十二月馀月

皆有碍臣等窃惟帝王之礼与士庶人不同凡时日禁忌

皆民闲俗尚然亦有不尽然者臣索性愚昧不信阴阳选

择之说凡有举动只据事理之当为时势之可为者即为

之未尝拘泥时日牵合趋避然亦往往误蒙天幸动获吉

利况

皇上为 天地百神之主一举一动皆将奉职而受事焉

又岂阴阳小术可得而拘禁耶仰惟

两宫圣母既已慎选贤淑作配 圣躬臣等亦岂不欲及

早赞成嘉礼以为万年嗣续之计以慰口海仰望之心但

如该监所言实未稳便适闻

圣母慈意亦欲候明年二三月万物发生之时举行 大

礼仰惟

圣母睿见极其允当考之古礼皆以仲春会男女桃夭之

咏见于风人今若定以春时则既有合于天地交泰万物

化醇之意且当

皇上圣龄十六又率遵乎累朝 列圣之规不迟不早最

为协中夫婚姻大事人道所重然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

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也今此 大礼亦惟取裁于

圣母之一言耳仰烦 睿思再加斟酌定以明岁或取三

月春煖之时或用四月清和之候 谕下臣等传示各衙

门遵行次日

上批钦天监本朕奉

圣母慈谕著于明年三月内择吉行礼

世宗肃皇帝实录成 命阁臣撰敕 加恩监修总裁等

上奉

圣母慈旨遣 谕阁臣以今岁大喜暂免行刑张居正覆

奏曰臣等仰惟

圣母慈悲不杀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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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将顺好生之美敢不仰承以广 德意但查我 祖

宗旧制凡官吏军民人等犯该死罪有决不待时者有监

至秋后者鞫问既明悉依律处决未有淹禁累年不行处

断者至嘉靖末年 世宗皇帝以斋醮奉玄始有暂免不

决之令或闲从 御笔所勾量行处决然此实近年姑息

之弊非我 祖宗𡸁宪之典也夫春生秋杀天道所以运

行雨露雪霜万物因之发育若一岁之闲有春生而无秋

杀有雨露而无雪霜则岁功不成而化理或滞矣明王奉

若天道其刑赏予夺皆奉天意以行事书云天命有德五

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若弃有德而不用释有

罪而不诛则刑赏失中惨舒异用非上天所以立君治民

之意矣臣等连日详阅法司所开重犯招情有杀祖父母

父母者有殴死亲兄及同居尊属者有杀一家非死罪三

人者有强盗劫财杀人者有闘殴逞凶登时打死人命者

据其所犯皆绝灭天理伤败彝伦仁人之所痛恶覆载之

所不容者天欲诛之而

皇上顾欲释之其无乃违上天之意乎康诰曰惟廸 不

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湣乱曰乃其速由文王

作罚刑兹无赦言彼寇攘奸宄不孝不友之人所犯至于

如此若为政者不加之以刑则天与我民之常道将至于

泯灭而坏乱必须速依文王所作之法刑之而无赦夫文

王视民如伤古所利仁圣之主而于此等之人亦必刑之

而无赦者良以为恶之人彼自蹈于刑辟虽欲生之而不

可得也且稂莠不锄嘉禾不茂𡨚愤不泄戾气不消今

圣母独见犯罪者身被诛戮之可悯而不知被彼所𢦤害

者皆含𡨚蓄愤于幽冥之中明王圣主不为之一泄彼以

其怨恨𡨚苦之气郁而不散上或蒸为妖沴氛祲之变下

或招致凶荒疫疠之灾则其为害又不止一人一家受其

荼毒而已独奈何不忍于有罪之凶恶而反忍于无辜之

良善乎其用仁亦舛矣况此等之人节经法司评审九卿

大臣廷鞫皆已众证明白输服无辞纵使今年不决将来

亦无生理不过迟延月日监毙牢狱耳然与其暗毙牢狱

而人不及知何如明正典刑犹足以惩奸而伸法乎法令

不行则犯者愈众年复一年充满囹圄既费关防又亏

国典其于政体又大谬也伏愿

皇上念上天之意不可违 祖宗之法不可废毋惑于浮

屠之说毋流于姑息之爱奏上

圣母仍将各犯照常行刑以顺天道若 圣心不忍尽杀

或仍照去年例容臣等拣其情罪尤重者量决数十人馀

姑牢固监候俟明年 大婚吉典吿成然后槩免一年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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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秋杀仁昭义肃并行而不悖矣

上允仍命照例行刑

九月首辅张居正父讣音至

帝手谕宣慰仍遣官赐赙银五百两纻丝十表𥚃新钞一

万贯白米二十石香油二百斤碎香二十斤烛一百对蔴

布五十疋

两宫太后亦赐赙仪与

帝同各上表谢 恩

礼部题请居正父恤典奉

圣旨与葬祭加祭五坛

张居正乞恩守制不 允

帝命司礼监差官一员同居正子嗣修驰驿归营葬事完

日即迎母来京侍养

居正上䟽乞暂遵 谕旨辞俸守制预 允归葬从之

十月朔彗星见斗牛闲其尾指婺女长数十丈

 天官书曰斗丞相之位彗出斗牛女主大臣移徙天子

 愁兵起天下受怨

大内火

杖编修吴中行检讨赵用贤刑部员外艾穆主事沈思孝

复杖刑部观政进士邹元标

 江陵丁忧夺情吉服供事编修吴中行上䟽奏为因变

 陈言竭愚衷明大义以植纲常以隆治安事顷者天象

 示异星变非常 圣心兢惕复戒谕大小臣工修省共

 图消弭臣愚以草芥微躯荷蒙 皇上作养洪造思效

 涓埃之报靡由也且政事所当兴革有官守者能图之

 臣寮所当刺举有言责者能言之非臣所宜与亦非臣

 所敢及也第即今日之大者要者为 皇上陈之书曰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夫言天而必言民者盖

 天人相通感召有自凡事必质诸人心而安始揆诸天

 意而顺天意顺然后天变可消也元辅张居正乞归守

 制至再至三情辞俱穷矣而 皇上眷倚则殷慰勉特

 至此岂惟明良相与称 帝王之盛节而已哉仰惟

 皇上以受遗顾命之臣而委心以任之大孝也为 社

 稷生灵以留之至仁也即 帝王念兹释兹之盛心奚

 尚焉且事有轻有重重于国则轻于家人臣匪躬之义

 也时有常有变通其变勿泥其常圣人达节之权也今

 皇上之意岂不责之以义而欲其通之以权哉然而是

 举也万古之纲常所系四方之观听攸关正宜深筹长

 顾必思所以处之当而求其安者臣闻之君之使臣也

 以礼人之爱人也以德谓之礼非特接遇之文也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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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相体焉谓之德非徒眷恋之私也必以道相成焉元

 辅夙夜在公勤劳最久谓父子相别十九年矣则子之

 由壮至强由强至艾与其父之从衰得白从白得老音

 容相暌彼此未睹而今长逝于数千里之外遂成永诀

 乃又不得匍匐苫块一凭棺临穴其情有弗堪者臣连

 日见其衰绖之容擗踊之状若以不得去为悲哀者人

 皆为之酸楚而 皇上必欲其违心抑情衔哀茹痛于

 庙廊之上且责之以𬣙谟决策调元熙载焉或者非其

 情也臣闻之礼义由贤者出 皇上之特眷元辅者不

 以其贤乎域中之共仰元辅者又不以其贤乎贤者礼

 义之宗也矧位当天下之重任则身系海内之具瞻必

 正己而后可以正百官而后可以正万民其理有必然

 者今 皇上之所以必留与元辅之所以不容不留者

 其微权深意非圆神通方者未可吿语彼遐观逖听之

 夫拘曲守常之士人人然也或因其不去之迹而归以

 不韪之疑安能家喻户晓而使之无里谭巷议乎夫舆

 情未惬革面无庸而 皇上尚欲其敷化施政端范移

 风于海宇之闲且责人之趋令道教用彰下式焉或者

 非其理也元辅之为贤辅弼也其自信而对扬之言惟

 曰圣贤道理 祖宗法度斯二  侯就守之勿之有违

 焉耳宰予短丧孔子曰予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王

 子请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于已然则终丧者正圣贤

 之训也而身自违之必其所不忍也 国家令甲丁忧

 守制二十七个月为满虽庸人小吏匿丧有律惟武弁

 戎行则墨衰从事而未尝以介胄之士处辅弼之臣即

 有往例可稽亦三年未终而非一日不去之谓也且当

 时诤之后世讥之乃内阁二辅臣首题之䟽方以计闻

 遂以例请亦谬矣至台省诸谏官乞留之䟽实为赘辞

 尤昧成宪抑又谬矣然则夺情者正非 祖宗之法也

 而身自蹈之必其所不敢也以其所不忍所不敢而委

 婉迂迟不得已为辞俸之请又不得已俟 大婚之期

 臣窃有以谅其心焉君之于臣死生进退惟其命而无

 所逃也夫 皇上无兪允之命而屡渎不止则尤有所

 大不敢者礼意隆渥札谕谆恳相须甚殷诚千载一遇

 也夫 皇上有殊绝之恩而求去必速则尤有所大不

 忍者然则所望以恤其私情全其大节者亦惟在 皇

 上曲体而俯容之耳况恤一时之情止所以安其心而

 责效于他日全一人之节止所以端其身而锡极于兆

 民则 皇上勉留之者固所以为 社稷为生灵函臣

 则谓 皇上宜俯容之者亦所以为 社稷为生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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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诚虚怀亲贤讲学图理日 召见大臣益明习国

 家事不以情欲渐开而懈心生不以疆圉仅宁而侈心

 生怠荒是戒朝夕惟勤将见 圣德日盛世道时雍凡

 元辅所深望者 皇上能终慰之虽去犹不去也于是

 仍虚位以待则计日可还若有大政事大谋议或实封

 上 奏或遣使就咨不然则容其给假营葬峻事趋

 朝暂往遄来以副 倚注斯 君恩亲谊子孝臣忠一

 举兼得万世有辞矣彝伦攸叙风化大行则人心安天

 意顺或亦弭灾消变之道也臣之进也元辅之所举也

 有师弟子之分焉臣以为苟有千虑一得之愚所当吐

 露而复以全躯保妻子之念夺之非事君不欺之忠亦

 非事师无隐之义也臣岂不知臣之言上违 圣意必

 触 天威又岂不知臣之官典在笔札即为隐默亦匪

  旷顾不优游清华而敢于干犯 雷霆哉然昭示非

 𡸁劝戒亦史臣之职也与其记述于𥳑册以彰秽示惩

 孰若披陈于 君父之前求今日无过举俾后世无遗

 议也伏惟 皇上宽斧钺之诛赐蒭荛之择向𡸁神俯

 纳焉元辅幸甚愚臣幸甚至明日检讨赵用贤又上䟽

 奏为星变陈言以维人纪以定国是以隆 圣治事臣

 闻天人相与之际微矣故人君欲求天心之格必求诸

 人心之安何也天不外乎理而已矣人心之所安即天

 理之所合故人君举事一当于人心则天由之以降康

 一不当于人心则天由之以示沴其机幽渺而实有捷

 于桴鼓者是不可不慎也顷自天文示异彗出西南大

 内火警变征屡出 皇上兢惕不遑下 敕臣工同加

 省惧一时言事者籍籍或以纠察大臣或以修举庶务

 固犂然具矣然臣犹以为详于小而未睹其大者也臣

 请不避斧钺之诛为 陛下一正言之臣闻贱臣叩心

 而飞霜庶女吿天而风振夫以一人一事之微而犹足

 感动天变如此况事在 君相之交而道属伦理之重

 者乎顷者辅臣张居正以父忧请制䟽至再三而 陛

 下留之至再四臣每读其䟽输诚写哀情泪竭尽无可

 复吐未尝不为之欷歔饮泣而独不能以少囘 陛下

 之听 陛下固以辅臣受 先皇付托之寄系社稷安

 危之机有不可一日而失所倚者是至公之心也辅臣

 至以籍苦处块衔哀茹痛而不能勉承于 陛下勤恳

 之命者亦至公之心也然臣以为丧必三年自周公孔

 子以来未之有改世儒之所讲说民俗之所习安于百

 年以来亦未之有改是非小节常礼之云也自后世乃

 有以金革之事起其臣于衰绖之中此特权一时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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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有不得曲顾其臣之私者非先王之法也臣自数日

 以来见辅臣瘠毁柴立形神摧敝有识者且为忧之臣

 私窃计辅臣之心欲更有所请则拂 陛下挽留之意

 欲遂听 陛下之留而不一往则父子乖离之久有抱

 恨于终天而不容顷刻安者夫辅臣能以 君臣之义

 效忠于数年而 陛下不能使其父子之情少尽于一

 日臣不知 陛下何忍于此也臣查得杨溥李贤在 

 先朝时亦尝起复然溥先以省母还家贤亦以囘籍奉

  旨夺情固未有不出都门而可谓之起复者也且 

 陛下所以不允辅臣之请者岂非谓 朝廷政令赖以

 参决四海人心赖以观法乎今辅臣方负沉痛其精神

 之恍忽思虑之迫切必有不能如曩日之周且悉而四

 海之逖听风声者又且以拘曲寻常之见疑之亦何以

 如曩日之敬信而承服是辅臣之勋望积之以数年而

  陛下顾败之于一日臣又不知 陛下何忍而为此

 也臣以为辅臣之抱痛抑郁而不得伸是为于天和动

 星象之大者莫甚于此矣 陛下若𡸁悯辅臣不使之

 忧伤毁性则宜听其所请暂还守制即万不得已请如

  先朝故事特 敕礼官一员护送就道仍为责限赴

  阙不得延悮如是则其父子音容之乖隔于十九年

 者庶几泄其痛于凭棺之一恸辅臣之心既可以少安

 天下之人心亦可以无疑而 陛下所以处辅臣君臣

 父子之闲者庶几备道而无遗议矣然臣因是而感夫

 士气之日靡国是之不明也夫国家之设有台谏所以

 为纪法之司而任绳纠之寄者也固非谓其阿意顺旨

 而将迎逢合之为己也今辅臣之留 皇上主之亦既

 有成命矣乌用是哓哓者哉臣窃意其始之迟𢌞而不

 言是犹以经常之见冀 陛下之曲体乎辅臣而其既

 且言之而不置者不过逐影附声以希宠要荣之念而

 幸 陛下之一兪其请而已背公议而徇私情蔑至性

 而倡异论皆斯言之启矣故今诸臣之所可自解者独

 幸辅臣名行不至于大隳耳脱不幸异日有不肖者乘

 势而窃位焉亦将循故事而为此附和乎臣诚不知其

 可也臣以为人纪之所以植国是之所以定者固不特

 一时治安之计而实万世治安之计也 陛下不可不

 𡸁察于此矣且 陛下信辅臣之深而留之笃岂非以

 在廷诸臣未有称 陛下之任使如辅臣者乎然尧舜

 不闻以五臣之共职而替其知人之哲文武不闻以十

 乱之居殒而隳其求贤之心亦顾 陛下择而用之何

 如耳 陛下诚于朝讲之暇悉心体采自内阁讲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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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部院大臣非时召对考之行以验其心术之靖兼  

 之事以稽其才猷之通塞使人人得以所长自见当必

 有如辅臣者踵出于其闲以称 陛下之任使如是则

 辅臣即去犹之其留 陛下不至以孤注视辅臣而辅

 臣因是以获推贤让能之誉顾不愈于以忧劳萃辅臣

 之一身使其乖父子之性而伤天地之和也哉臣愚昧

 莫测于天人之际窃以为当人心而合天心者其事莫

 大于此敢昧死为 皇上陈之惟 圣明采纳焉臣不

 胜陨越战栗之至刑部员外艾穆主事沈思孝合䟽上

 皆言其忘亲贪位江陵大怒时大宗伯马公自强曲为

 解江陵跪而以一手撚须曰公饶我公饶我掌院王学

 士锡爵径造丧次为之求解江陵曰 圣怒不可测学

 士曰即 圣怒亦为老先生而怒语未讫江陵屈膝于

 地举手索刅作刎颈状曰尔杀我尔杀我学士大惊趋

 出十月二十一日四人同时受杖中行用贤即日驱出

 国门人不敢候视许文穆方以庶子充日讲鑴玉杯一

 曰班班者何卞生泪英英者何𥳑生气追之𤥨之永成

 器以赠中行镌犀杯一曰文羊一角其理沉默不惜剖

 心宁辞碎首黄流在中为君子寿以赠用贤穆思孝复

 加镣锁且禁狱迟三日始佥解发戍为更辛楚时邹元

 标观政刑部愤甚视四人杖毕而䟽上越二日受扶谪

 戍贵州都匀卫时申文定为掌詹侍郎护持甚至出小

 伍袁萃曰 国家自开创已来大臣多夺情起复恬不

 知怪得罗一峰一䟽振已沦之名教觉久昧之良心此

 大有关系文字且只以纲常二字为主而反复发明之

 亲切确当若邹南皋䟽则入江陵他事而大意亦与一

 峯同出漫

户科给事中李涞䟽言 大婚吉礼首辅张居正有服制

不宜与执事请乞改 命不允

 是年会元冯梦祯以庶吉士吿归既满入京时浙中庶

 常凡四人沈自邠陆可教杨德政皆已留馆故事一省

 未有尽留者冯当补别署其座师蒲州张阁学凤磐忧

 之盖张方恣睢其子居二甲冯遇之初无加礼张怒言

 于父曰彼恃会元决留馆故尔因尽留三人将以抑冯

 幷示诸词臣意指也蒲州计无所出命冯且驻郊外俟

 江陵有家庆过拜恭甚而微作邑邑状江陵懽问故且

 曰有心事所不足耶蒲州蹙頞曰为冯子馆事江陵怜

 之曰是会元还他编修蒲州悦饮尽懽方出次日入朝

 补馆职此与于文定公笔尘所述陆平泉留馆亦籍座

 主张龙湖颇相似要之分宜虽贪江陵虽愎决不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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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既入馆复为他官彼视一编修只是本等官世蕃索

 松绫之说亦未必真渠眼孔尽大希罕穷措大一丝龙

 湖具银币之说尤赘林既留安用此且不用于先而今

 乃作谢仪耶出小

戊寅万历六年

正月礼官请举 大婚 诏首辅张居正充纳采问名使

圣母慈圣皇太后谕

帝曰尔婚礼将成我当还本宫凡尔动静食息俱不得如

前时闻见训教为此忧思尔一身为 天地神人之主所

系非轻尔务要万分涵养节饮食慎起居依从老成人谏

劝不可溺爱衽席任用匪人以贻伐忧这个便可以祈天

永命虽虞舜大孝不过如此尔敬承之勿违

上方行嘉礼辽东大捷巡抚都御史张学颜奏至叙录有

加先是黄台吉握劲兵养家奴寨强委禽王台王台涕泣

以女女黄台吉子一时言者谓王台阴阳不可知 朝廷

令边将仍善遇王台万历二年王台生致王杲献 阙下

斩馘一千有奇继战平虏获级二百至是复犯辽河劈山

我兵出边二百馀里追斩四百三十五级

上行冠礼赐辅臣张居正吕调阳张四维及讲官申时行

正字马继文等银币各有差

三月 大婚礼成上

两宫圣母徽号 仁圣皇太后加懿安 慈圣皇太后加

昭文

张居正请假归葬 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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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归葬甫毕荆中两道请阅操遂吉服上坐一用总

 督军门礼花红赏赉累赐百金

 二司自谒吏部都察院庭参有跪至朝房私第及驿传

 逓送则惟长揖而已阁臣虽尊贵无跪礼江陵之奔丧

 所经省分二司皆出数百里外以谒然跪者十之六七

 曁还朝则先遣牌谓本阁部所经由二司相见俱遵照

 见部礼于是遂无不屈膝者矣

马自强进为文渊阁大学士申时行进为东阁大学士

辽东报捷斩馘四百七十有奇总兵李成梁副总兵陶承

喾副使翟绣裳总督梁梦龙巡抚周咏本兵尚书方逢时

侍郎曾省吾郜光先枘臣吕调阳张四维马自强申时行

陞赏有差

五月张居正奉 旨还 朝 召见于文华殿西室

上问沿途经见稼穑何如民生何如边事何如居正具对

甚悉

上大悦 赐休沐十日

十二月前少师高拱卒 命复其官予祭葬

宗藩事例宗藩要例书成 颁示诸侯王先是 肃皇帝

时公族繁盛 国用困竭以故礼官所裁宗藩条例多刻

意抑损甚或自相乖乱不可训阁臣张居正张四维申时

行等念诸侯王皆骨肉至亲而令至是不足以称 天子

亲亲至意乃略举事例未妥者十一事上言请 敕礼官

集群臣议著为宪令昭示诸侯王今大宗伯潘晟所定宗

藩事例徐公所定宗藩要例诸侯王既感泣益亲 上而

薄厚亲䟵有体又不至重困民财足称不刊矣

附阁臣䟽曰窃惟宗藩一事条例最繁前后事体参差不

一似皆因时立法未能悉协于中至嘉靖四十四年该礼

部题覆言官建议始定为宗藩条例一书颁布天下比时

礼官亦自以稽考 累朝典制博采诸宗建白斟酌损益

既殚厥心矣然以臣等愚见观之揆诸事理尚多有未当

者推原其意徒以 天潢支派浩繁禄粮匮乏 国家之

财力已竭宗室之冒滥滋多不得不曲为堤防严加裁抑

顾集议之始未暇精详中闲彼此矛盾前后抵牾或减削

太苛有亏敦睦或拟议不定靡所适从或一事而或予或

夺或一令而旋行旋止或事与理外窒碍难行或法与情

乖轻重失当徒使奸猾得以滋弊有司无所持循略举数

端可知其槩如亲王乐工二十七户乃 高皇帝所定载

在会典盖以藩王体尊其燕飨皆得用乐不独迎接 诏

敕为然今乃槩从裁革此减削太苛事例之未妥者也又

如亲王故绝既许为之继封以重大宗又云亲弟亲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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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请继及查例行之后亦有不由亲弟亲侄而继封者此

拟议不定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初封者爵秋虽

同然有 帝孙 王孙之异当视亲踈以为差等今房屋

等项一槪停给此亲无隆杀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今文

官三品以上皆得给与祭葬郡王体亚亲藩乃身后坟价

槩从停给此恩恤太薄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故

绝者不准袭封而以罪革夺者反得袭封将军等未有子

者许选继室而亲郡王未有子者乃反不许选继擅婚庶

人名粮止给五十石而罪宗庶人乃得七十馀石又历世

不减此恩纪失伦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与亲王

同城住居故绝者止以本等官职奉祀而另城郡王故绝

者其子又得世授镇国将军此事同例异亦事例之未妥

者也又如擅婚子女不定年限槩从查革有一府而至数

百位者于法不可尽革不革则又废法此厘革无序亦事

例之未妥者也又如郡王故绝与以罪革降者事体原自

不同其册印亦当分别追缴今乃槩从缴夺此混施无别

亦事例之未妥者也又如滥妾及花生传生子女冒请名

目将保勘宗室通行革夺长史等官俱问发边卫充军及

流官寄籍奏请选婚者革退另选将被选之人发边卫充

军遇赦不宥此立法太严亦事例之未妥者也诸如此类

尚不可以悉数夫令所以布信数易则疑法所以防奸二

三则玩见今该部处置宗藩事情悉用此为准因时救弊

似亦未为大害但欲勒成𥳑册昭示将来则必考求 国

体审察人情上不亏展亲睦族之仁下不失酌盈济虚之

术使情法允协裒益适宜乃足为经常可久之规𡸁万世

不刊之典今观其例议实多未妥臣等欲因仍纪载则恐

事理不顺有碍施行欲径从改易则先皆题奉 钦依今

不敢以臆见擅为更定合无 敕下礼部遵照 前旨将

前项条例再加斟酌幷 累朝见行事例系关宗藩者悉

行裒集分类编录仍会同多官议拟停当上请 圣裁著

为宪令然后关送臣等纂入会典庶法以画一而可守令

以坚信而不移悬诸日月万世无弊矣出太岳奏议

少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吕调阳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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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万历七年

二月河工成先是淮安故有水患然所及仅一二县至嘉

靖中河决崔镇吕泗冲龙窝周营等处往往夺淮流入海

淮势不敌则或决高家堰或决黄浦或决入浅淮杨诸郡

悉为巨浸河高出民屋上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濒

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算又其从小

河口白洋河挟永堌诸水越归仁集直逼泗州则其患不

独在民且忧在 陵寝矣异日者漕臣请开草湾夫水以

海为壑开草湾诚是矣然金城等处不足以分杀水怒以

数千里巨浸而独令云梯关当水冲此势所不得为者也

当是时有请漕海者有请开胶莱河者有请开泇河者有

请开卫河者有谓新集故道当弃者有谓朱家口等处决

口当勿塞者有请凿范堤者有请开新兴场牛团浦导射

阳诸水入海者纷纷籍籍迄无定论大要以为 天子日

有罪河而河且不可为矣

上一日以问辅臣张居正申时行因进言故河道都御史

潘季驯可使

上乃降 玺书即其家拜御史大夫使持节行治河一切

假以便宜久任责成出帑藏及留所折科漕粟八十馀万

金不问出入又令诸臣得条上所见治其诸方命不及事

事者下诏狱鞫治之于是当事者人人惴恐建官舍河上

胼胝沾涂日夜焦劳盖逾年而吿成事为土堤若干石堤

若干塞决口若干建减水闸若干计费不过五十馀万省

羡金二十四万以归水衡今徐淮之闲延袤八百馀里两

堤相望蜿蟺绵亘殆如常山夹峙而河流其中且黄河以

归仁堤势不得南决其势既不能及 陵寝又高家堰既

塞淮不能奔黄浦皆尽趋清口会黄河由安东云梯关入

海田庐皆已尽出数十年弃地转为耕桑而河上万艘得

捷于转输入大司农矣出文忠行实

易恩藏僧鑦南坚错求通贡坚错者即闸化王答赖剌麻

也故号称活佛以传经说法戒淫杀为虏所尊礼称轮𢌞

转法功德世界佛大国师万历五年套酋切尽黄台吉约

俺答迎坚错西海上饮长生水俺答所从部落数十万人

徒以奉坚错教无淫逞者其教化可知矣

诏更定时享祝文时太常寺卿温纯等送阁手本开称

太庙时享原设 九帝后冠服今祝文内称 五庙 皇

祖考妣太皇太后 皇高祖考宪宗纯皇帝 皇高祖妣

孝贞纯皇后 皇曾伯祖考孝宗敬皇帝 皇曾伯祖妣

孝康敬皇后 皇曾祖考睿宗献皇帝 皇曾祖妣慈孝

献皇后 皇伯祖考武宗毅皇帝 皇伯祖妣孝静毅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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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皇祖考世宗肃皇帝 皇祖妣孝洁肃皇后 皇考

穆宗庄皇帝 皇妣孝懿庄皇后职等照得 宪庙而下

既备列 六帝后乃又加以 五庙则不止于九矣今查

五庙内实止 太祖 成祖 英宗三庙该祭而祝文则

多称 二庙于座位未合似应改正其岁暮 大袷东壁

下配享设寿春王以下共十五位神牌按 帝系图寿春

王于 太祖为伯霍丘以下七王为兄宝应以下七王为

侄自 英宗以来相沿称寿春及霍丘以下七王俱为皇

高伯祖宝应以下七王为皇曾伯祖伦序既紊且世次已

远不宜仍称高曾伯祖查亲尽 帝后止称徽号今诸王

似因改称本爵庶于名义为协阁臣张居正等奏议曰恭

照 时享之制止于 九庙 太祖 成祖百世不迁其

馀则以亲序而 祧庙不与焉查得 先朝祝文弘治中

自 宪宗而上称 八庙太皇太后嘉靖初自 孝宗而

上称 六庙皇祖考妣太皇太后至 孝烈皇后升祔

仁宗奉祧始称 五庙隆庆年闲因而不改盖其时 世

宗新升之主即 孝烈旧祔之位世数犹未增也至我

皇上嗣统则世次异矣乃 时享祝文自 皇高祖宪宗

皇帝至 皇考穆宗皇帝已备 六庙之数而 太祖

成祖 英宗三庙犹仍 五庙之称揆之世数名义委属

未妥臣等窃惟孝莫大于尊祖礼莫严于假 庙当

皇上躬亲对越之顷正 祖宗神灵陟降之时 帝后尊

称不宜径从  略 庙袷世次尤当序列分明合无比照

岁暮 大祫礼将 时享祝文通列 九庙帝后圣号以

致如在之诚不必更称 五庙字样其 大祫配享寿春

等王亲属已远称谓未妥宜将诸王神牌俱止称本爵其

皇高伯祖等称尽行裁去庶得情礼之当合候 命下容

臣等另撰祝文进呈 御览发下该寺幷寿春等王神牌

一体遵照改正 从之

三月户部进 御览揭帖云伏查万历五年岁入四百三

十五万乃六年所入仅三百五十五万五年岁出三百四

十九万而六年所出乃至三百八十八万夫岁出则浮于

前岁入则损于旧此不可不知也于是阁臣因言王制量

入为出计三年所入必积有一年之馀而后可以待非常

之事无匮乏之虞况财止有此数设法巧取不能增多惟

加意樽节则其用自足愿

皇上以主计所上䟽张便坐时时省览

四月 诏停铸时

上方以赏赉缺资 命主计铸大钱进 用京师小民多

积嘉靖钱讹言止行万历新钱不行旧钱人情甚以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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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且取外府之储以充内库失旧制矣阁臣力请停铸

上命罢之

工部都给事中王道成等奏言苏松大水民救死不暇请

酌减织造段疋

圣谕云东南地方既有灾伤这段疋等项准减半织造其

支费银两著户工二部措处毋得加派小民

首辅张居正请蠲积逋以安民生䟽曰窃闻致理之要惟

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察其疾苦而已迩年以来仰荷

圣慈轸念元元加意周恤查驿传减徭编省冗员惩贪墨

顷又 特下明诏清丈田粮查革冒免海内䜣䜣如获更

生矣然尚有一事为民病者带征钱粮是也所谓带征者

将累年拖欠搭配分数与同见年钱粮一倂催征也夫百

姓财力有限即年岁丰收一年之所入仅足以供当年之

数不幸遇荒歉之岁父母冻饿妻子流离见年钱粮尚不

能办岂复有馀力完累岁之积逋哉有司规避罪责往往

将见年所征那作带征之数名为完旧欠实则减新收也

今岁之所减即为明年之拖欠见在之所欠又是将来之

带征如此连年诛求无已杼轴空而民不堪命矣况头绪

繁多年分混杂征票四出呼役沓至愚民竭脂膏以供输

未知结新旧之课里胥指交纳以欺瞒适足增谿壑之欲

甚至不才官吏因而猎取侵渔者亦往往有之夫与其敲

朴穷民浚其膏血以寔奸贪之囊橐孰若施旷荡之恩蠲

与小民而使其皆戴上之仁哉昨查户部自隆庆元年起

至万历七年止各省直未完带征钱粮一百馀万兵工二

部马价料价等项不与焉而苏松两府拖欠至七十馀万

盖以彼处税粮原重故逋负独多其闲固有豪右奸猾恃

顽不纳者然穷民小户力不能办者亦有之而有司之令

但能行于小民不能行于豪右故催科之苦小民独当之

昨该应天巡抚孙光祐具奏请蠲户部以干系 国计未

敢擅便议覆臣等窃谓布德施惠当出自 朝廷若令地

方官请而得之则恩归于下怨归于上矣臣等愚见合无

特谕户部会同兵工二部查万历七年以前节年逋负几

何除金花银两系供 御用例不议免外其馀悉行蠲免

止将见年正供之数责令尽数完纳有仍前拖欠者将管

粮官员比旧例倍加降罚夫以当年之所入完当年之所

供在百姓易于办纳在有司易于催征闾阎免诛求之烦

贪吏省侵渔之弊是官民两利也况今考成法行公私积

贮颇有赢馀即蠲此积逋于 国赋初无所损而令膏泽

洽乎黎庶颂声溢于寰宇民心固结邦本转宁久安长治

之道计无便于此者 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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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谕朕闻各处带征未完钱粮苦累小民者户部查节年

所欠几向即今应否悉行蠲免止将见年正供之数勒限

完纳还会同兵工二部一倂议处来说

六月治河运同黄清卒赠恤有加清上饶人起吏员清勤

积官嘉兴同知加四品服俸筑海塘有功后以运同治高

宝河堤积劳死于宝应之宁国寺至不能殓生时伉直与

人言必自称名至今嘉兴人犹能言之

 清在宝应筑土石二堤支河工银四万馀两锱铢磨筭

 上下皆不得欺媢嫉之甚时已积劳得呕血病水次谒

 所司令人密促其板坠下救起死矣寻复苏掖入城凡

 二日气绝盖万历七年六月初二日也年仅五十八奏

 闻有良工苦心难以名言之褒管理海塘采石湖州朱

 月溪亲受役见清徒步出入慰劳夫匠备极勤苦运石

 甲首自卮酒劳之无丝毫他费人人感激府君部下一

 人逸为盗事发逮捕独移文昭雪得免即家立碑祀之

 后闻变致祭哭三日初不知何许人嘉兴题名记亦不

 载盖恶而削去之也后江右一士子谈及始知为上饶

 人今其子孙不知何如出小

 琉球一差最为烦费嘉靖闲给事中陈侃行人高澄之

 奉使也以壬辰夏五月其行也以甲午四月万历初年

 给事中萧崇业行人谢杰之奉使也以丙子秋九月共

 行也以己卯夏五月巨舰造作文移来往非经年不能

 成桅木尤艰丁丑岁造成复破一造费可九千金官吏

 从人廪饩不与焉及到国日有馈旬有问安月有筵宴

 随从四五百人淹留五六月粮食犒赏不可胜计故吾

 学编有彼国遣陪臣至省城领封之说出小

是年王兀堂数掠新奠永奠宽奠诸堡无虑数十辈夷酋

佟马儿章金等三百馀人不入市牧马松子岭声言各堡

本住牧故境不与贡者候秋深叶落驰塞也亡何以五十

骑从林刚谷入我师追逐获二级盖先是七月开市宽奠

参将徐国辅弟国臣及苍头军刘佐等减价强鬻参殴市

夷几毙以故诸夷忿欲修郄巡抚都御史周咏等请按国

辅如法传谕兀堂戢诸部然是后诸夷绝迹关市兀堂与

豪酋赵锁罗骨亦妄觊贡路有违言诪张辽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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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万历八年

二月会试以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学士申时行掌詹事礼

部侍郎余有丁充主试官取萧良有等三百人

三月廷试赐进士张懋修萧良有王庭撰等及第出身有

 是科品位最著者李汝华黄克缵张鸿岗卫一凤刘元

 霖许弘纲杨镐并尚书而顾宪成魏允中柯挺饶姜士

 昌萧良有以文名

首辅张居正服除 诏加太傅岁加禄米一百石进前所

与锦衣正千户世指挥佥事居正辞太傅 从之

行耕藉田礼

首辅张居正乞休不允

设专官纂修会典以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余

有丁暂解部事以本官仍管詹事府事詹事府詹事兼翰

林院侍读学士许国协管府事俱充副总裁各暂停常转

专在史馆遵照 敕谕事理将新旧原本细加考究另具

稿送阁中删润

十一月 诏度民田先是 高皇帝时天下土田八百五

十万顷岁久伪滋编户末民无所得衣食兵势必易常产

令豪民得以为奸以故田贮之弊孔百出而其大者曰飞

诡曰影射曰养号曰挂虚曰过都曰受献久久相沿引为

故业于是豪民有田无粮而穷民特以力薄莫可如何始

受其病矣及县官责收什一贫民鬻妻子不能输纳则其

势不得不行摊派盖自浮粮所在多有而天下尽受其病

矣然民愁无聊亡逃山林转为盗贼则其势又不得不请

减额今读大明会典所载弘治十五年天下土田祝 高

皇帝时已减二十七万盖自所减额日以益多而国家又

受其病矣阁臣张居正欲行清丈以洗其弊时劳中丞奉

诏荒度闽田闽人以为便居正遂与次辅张四维申时行

大司徒张议请 诏行诸路所在强宗豪民敢有挠法若

潞城饶阳公族等者皆请下 明诏切责以故天下奉行

惟谨凡庄田屯田民田职田养廉田荡地牧地皆就疆理

无有隐奸盖既不减额亦不益赋贫民不至独困豪民不

能倂兼又民闲新所垦治皆赋其贡税以新赋均旧额中

则 国初故额得以减科民赋幸益以轻而天下吏民皆

冀幸有田以为世业矣

十二月首辅张居正等请敷陈 谟烈以禆 圣学䟽曰

先该臣等 面奏

皇上春秋鼎盛宜 省览章奏讲究治理于字书小学不

必求工以后 日讲请暂免 进字容臣等将诸司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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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要事情至 御前请解 面请裁决伏奉 兪旨臣等

钦遵举行外但数月以来应奏事件与 日讲之期多不

相值或系常行细务又不敢烦渎 圣聪即恭侍 讲读

须臾而毕拱默而退不得供奉 煎闲从容陈说虽欲竭

悃款之愚效献替之益其道无由非臣等 面请奏事之

初意也顷奉 圣谕责臣等以尽心辅导臣等夙夜思惟

图所以仰承 德意启沃 圣心亦窃以为远稽古训不

若近事之可征上嘉先王不如家法之易守昔伊尹周公

矢谟作诰撮其大指不过两言曰明言烈祖之成德曰觐

扬文武之光烈而唐宪宗读贞观政要竦慕不能释卷宋

仁宗命侍臣读三朝宝训及祖宗圣政录前史书之皆为

盛事良以羹墙如见自不忘继志之思耳目既真又足为

持循之地守成业而致盛治莫要于此仰惟我 二祖开

创洪业 列圣纂绍丕基 奎章睿谟则载之 宝训神

功骏烈则纪之 实录其意义精深规模弘远枢机周慎

品式详明足以迈三五之登阅垂万亿之统绪此正近事

之可征 家法之易守者也夫

皇上所践者 祖宗之宝位 所临者祖宗之臣民所抚

驭者 祖宗之舆图所凭借者 祖宗之威德则今日之

保泰持盈兴化致理岂必他有所慕称上古久远之事哉

惟在

皇上监于 成宪能自得师而已矣臣等谨属儒臣将

累朝 宝训 实录副本逐一检阅分类编摩总计四十

款曰创业艰难曰励棈图治曰勤学曰敬天曰法祖曰保

民曰谨祭祀曰崇孝敬曰端好尚曰慎起居曰戒游佚曰

正宫闱曰教储贰曰睦宗藩曰亲贤臣曰去奸邪曰纳谏

曰理财曰守法曰警戒曰务实曰正纪纲曰审官曰久任

曰重守令曰驭近习曰待外戚曰重农曰兴教化曰明赏

罚曰信诏令曰谨名分曰却贡献曰慎赏赉曰敦节俭曰

俱刑狱曰褒功德曰屏异端曰饬武备曰御夷狄虽管窥

蠡测之见未究高深而修德致治之方亦已略备矣但𥳑

册浩繁遽难卒业容臣等次第纂辑陆续 进呈拟俟明

岁开讲以后每晨讲既毕臣等恭请 文华殿后讲解

训录一二条粗述大指如

皇上偶有疑难即望 而赐谘询或臣等窃有见闻亦得

随事献纳其诸司章䟽有紧要者即于讲后 而奏请

裁多寡有无不拘程限但使工夫接续时日从容自可以

开发聪明亦因以练习政事伏望

皇上留神听览黾勉力行视 训录之在前如 祖宗之

在上念念警惕事事率由且诵法有常缉熙无闲即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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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深宫之日犹 出御讲幄之时则 圣德愈进于高明

圣治益跻于光大而臣等区区芹曝之忠亦庶几少效万

分之一矣

 朱平涵馆于沈氏阡步之墅薄暮觉五里外汹汹人声

 如捕贼者稍冥声益近而厉如数千人水战状大呼击

 撞主人惧以小舟遁去朱步墙外火光四合熖在树端

 与人声振动大地渐渐近在隔河而墅之左右竟不能

 逼朱心知妖术不为动夜半方熄次日归家知浔中亦

 尔盖广袤且百里矣此妖术所为捕兵遇一舟有人方

 剪纸人马仅寸许擒送官治之后不复作平涵

是年建夷王兀堂连犯叆阳宽奠已复入犯永奠堡我师

却敌追奔出塞可二百馀里至鸭儿匮得虏级七百五十

四捷闻会

上春祀倂叙红上城功督臣梁梦龙抚臣周咏及大将军

李成学各陞赏如格成梁予世伯爵已而兀堂复以千骑

从林刚谷入副总兵姚大节追奔至葛禄寨获六十七级

尔后兀堂等并遁伏建州部益弱矣建州

辛巳万历九年

正月首辅张居正请令翰林院官分番入直应和文章或

令侍

上清䜩质问经义陈说治理如唐宋故事其䟽曰臣等伏

皇上近日以来留神翰墨一切嬉游无益之事悉屏去不

御仰惟 圣学该洽 睿志清明不胜庆忭夫人主一心

乃万化从出之原亦众欲交攻之会必使常有所系弗纳

于邪然后纵逸之念不萌而引诱之奸不入故虽笔札小

技非君德治道所关而燕闲游息之时藉以调适性情收

敛心志亦不悖于孔氏游艺博文之旨比之珍奇玩好驰

骋放佚之娱则相去远甚未必非

皇上进德养心之一𦔳也但窃见前代好文之主皆有文

学之臣载笔操觚奉侍清燕如唐有天策瀛洲之选供奉

待诏之员宋有秘阁待制二馆著作或承诏登答或应制

赓酬皆于语言文字之中微寓风劝箴规之益即今之翰

林官是也 国朝建置翰林于一榜进士中拔其英儁特

异者除授此官固欲储养德望以备启沃任枢机然文史

词翰撰述讨论亦其本等职务

皇上即有任使不必他求如 日讲诸臣皆文学优赡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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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慎选以充见今记注 起居日逐在馆供事外其馀见

任翰林各官亦皆需次待用者臣等拟令分番入直每日

轮该四员与同 日讲官在馆祗候

皇上万几之暇如披阅古文欲有所采录鉴赏名笔欲有

所题咏即以属之诸臣令其撰具草稿送臣等看定然后

缮写进呈 圣览或不时 召至 御前 面赐质问令

其发摅蕴抱各见所长因以观其才品之高下他日量能

擢才自可断于 圣衷且诸臣因此亦将自庆遭逢益图

称塞争相淬励以求见知于上其于 圣明辨材审官之

道亦默寓于中矣文忠奏草

武义孝子王世名刅父仇赴官请死当事欲全之孝子不

忍废 朝廷法不食死世人悲之吴邑孝廉张凤翼为之

立传

  传

孝子讳世名婺武义人也年十七时父良为族侄俊以争

屋殴死孝子恐残父尸不忍就理乃作听其输田议和凡

田所入辄易价封识俊有所馈亦佯受之虽锱铢罔有不

计值封识者私绘父像自像带剑侍悬密室朝夕泣拜购

一刅铭之报雠字母妻不知也服阕游邑序不专事举子

业惟手书忠孝格言一绵佩之已而已子甫数月抚之谓

母妻曰吾已有后可以死矣母妻亦不知所谓也一日俊

饮于其邻醉归孝子乃迎而挥其所购刅立碎其首以报

雠故号于众归以白其母遂出其所向封识租价馈值及

宿购首状赴邑请死时万历九年正月也去父死之日六

年于兹矣邑陈令验所封识访之士民知报父雠是实乃

曰此孝子也不可令对狱卒别馆之上其事当道当道委

金华汪令往讯之孝子曰复何言吾事毕矣只欠一死汪

曰检若父尸有伤子未应得死孝子曰吾忍痛六年始发

者为何不忍残父尸也以吾命抵雠命奚检为遂具呈恳

乞放归故里拜父辞母抚子嘱妻绝吭柩前献尸台下汪

怜之遂移文请于郡言世名宿抱父𡨚潜怀壮志强颜与

雠同室矢志终不共天封买和之赀不遗锱铢铸报雠之

刅悬之绘像就理恐残父尸即死虑绝亲后岁序屡迁刚

肠愈烈及甫生男一岁谓可从父九原遂挥刅于雠人甘

投身于法吏验父若果有伤擅杀应从末减但世名誓不

毁父尸以生惟求即父柩而死一检则世名且自尽是世

名不检固死检亦死也捐生忼慨既难卒保其身而就义

从容是宜曲成其志合无放归故里听其自裁当道可其

议孝子遂得归归之日汪嘱之曰子行吾且来子无即死

吾终不惜尔父既朽之骨而不以全尔孝子仍以死自誓

--

誓不欲检汪喟然曰浮生有涯令名无已孝子正色曰岂

谓名哉理固当如是其母迎而泣孝子曰身固父之遗也

以父之遗为父死虽离母得从父矣复何憾谓妻曰善事

若姑善抚若子馀无言见武义陈令陈仍馆之前馆嘱守

者曰无令孝子死迨汪至武义邑人迎而直孝子者千人

汪遂令舁其父棺至孝子闻之大恸遂以头触地守者持

之不得死明日邑诸生翼而见汪孝子望见父棺即以头

触堦石血喷如雨地为之赤诸生相持大号陈汪二令亦

不忍视为之泣数行下诸生请从孝子志汪乃舁其父棺

去遗文而吊之孝子少甦即求至滩视父棺为一再恸望

弟扶棺登舟久之乃返汪所在曰去矣读所遗文曰汪君

知我哉陈令又欲白于上免检其父以全孝子孝子曰此

非法也非法无君何以生为遂不食而死死之日云雾昏

惨烈风迅雷大雨如注迎尸归始开霁焉远近奔哭者载

道嗟乎杀人者死律也人命是虚行财是实亦律也彼买

和契賍具在可以坐俊杀良之罪可以挽世名抵命之条

何必检厥父尸以伤孝子心哉岂当事诸贤急于全孝子

反乱其方寸而虑不及此哉抑天意不惜孝子一死以遂

其志以教民孝也夫桓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人有杀

夏惇师者惇杀之以报雠而卒免于罪报师雠且尔况报

父雠乎故徐元庆之复父雠而自囚诣官也识者以陈子

昂之议为非而以柳宗元之驳为是良有以也且孝子身

抱父痛日接父雠含忍六年而圭角不露是荆轲之不能

忍于易水留侯之不能忍于博浪孝子能忍之其智足多

也至手刅父雠视死如归虽聂政死韩程婴死赵何以加

此可不谓勇乎而又不欲以一死易三尺法第令当官守

法虽忧国奉公之祭遵亦不过如此盖孝而能忠矣使其

不死而登之清朝必能运筹必能折槛必能死绥必能食

一必能为铁方伯为景山丞为于肃愍岂独一郡一邑之

所表见已哉予不惜孝子之死而独惜诸贤不得尽其生

孝子之心是为之传

四月十八日 上御文华殿讲读有顷辅臣张居正等入

至后殿讲 训录毕以南科给事中传作舟䟽进 览张

居正奏云今江北淮凤及江南苏松等府连被灾伤民多

乏食徐宿之闲至以树皮充饥或相聚为盗大有可忧

上曰淮凤频年吿灾何也居正奏云此地从来多荒少熟

即如 训录中所载元末之乱亦起于此今当大破常格

急发赈济以安之臣等拟令户部议处动支各该州县库

银仓谷不足则南京见贮银米尽有赢馀可以协济民惟

邦本愿特加 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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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兪允

圣谕云朕近来每视朝见百官穿杂色衣服系杂色带都

不按品级又行礼之际咳嗽吐痰大非臣礼著鸿胪寺傅

示百官今后再有这等的著该科幷鸿胪寺指名参奏

上躬行大阅首辅张居正撰颂词一首诗歌一章幷绘图

进献

旨辅张居正请乞优礼耆硕以光 圣治䟽曰臣等伏睹

先年 恩诏一款大臣二品以上致仕在家年及八十者

有司存问九十以上者遣官存问此旧例也至于辅弼大

臣齿德俱尊劳绩茂著者又与他官不同如嘉靖年闲致

仕大学士谢迁王鏊皆七十以上毛纪贾咏皆八十俱蒙

特恩遣官存问是先朝优崇辅弼尊礼耆旧亦有不拘常

例者臣等看得原任少师大学士徐阶当 世宗时承严

氏乱政之后能矫枉以正澄浊为清惩贪墨以安民生定

经制以核边费扶植公论奖引才贤一时朝政修明官常

振肃海宇称为治平皆其力也是时 先帝潜居藩邸

世庙一日忽有疑于 先帝命检 成祖之于 仁宗故

事阶为之从容譬解其疑乃释此一事惟臣居正一人知

之诸臣皆不得闻也及 先帝嗣登大宝阶时为翼戴首

皇上正位东宫又尝预 册立大议先后劳绩皆不可泯

今致仕家居年已八十其年寿与毛纪等相同而位望勲

庸抑又过之所有存问一节似应特从优厚以彰盛典如

皇上俯念阶为 先朝元辅当代旧人 特敕该部查照

嘉靖年闲事例差行人一员赍 敕前去存问仍量加赏

赉用示优崇一以昭

皇上尊礼耆宿褒叙忠贤之美一以见岩居之下有天寿

平格之臣皆太平之盛事也

 玄兔图 宣皇帝御笔也图以淡墨微围其傍似碧空

 满月上有丹桂花子𡸁𡸁下有瑞草作紫白色兔居中

 闲毳毛纤泽意态安闲真是神物盖 宣皇帝文武全

 才游戏丹青并臻妙境远在唐太宗之上万历九年

上御文华殿宣召入直史臣王家屏沈𢡟学张元忭刘元

 震邓以赞入见取图示之令赋诗复命曰辅臣以下皆

 可赋亲书于轴并得自用图记越三日诗成自大学士

 张居正而下三十五人进 御

上览之甚喜常熟赵固图其副勒之石真 熙朝之盛事

 也出小

 主事袁某狂诞为江陵所喜监兑浙中盛仪从呼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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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以下无所顾忌一州守稍与抗至欲与杖太守解之

 而止视二司蔑如也人皆恶之省下出与巡抚吴善言

 相值不引避巡抚棰其𨽾人起夺之不可得大骂被发

 而走随舆冲至栅门拉之仆地吾郡董宗伯在杭城为

 之调解未几吿归堕水死出小





皇明从信录卷三十四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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