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文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四十三

卷第一百四十二 皇朝文鉴 卷第一百四十三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卷第一百四十四

皇朝文鉴卷第一百四十三

 墓志

   程伯淳墓志铭     韩  维

   邵古墓铭       陈  绎

   范蜀公墓志铭     苏  轼

    程伯淳墓志铭    韩  维

伯淳姓程氏讳颢其先有为周大司马者曰乔伯

封于程后遂以为氏高祖赠太子少师讳羽有功

太宗朝赐第室京师居再世迁河南今为河南人

先生生而秀爽异于常儿才数岁诵诗书强记过

绝人戸部侍郎彭公季长一见异之遂许妻以女

举进士中第调京兆鄠县主簿南山有石佛像浮

屠岁传佛首放光则远近男女昼夜集会观不止

为县者畏其神莫敢禁先生始至诘其徒曰吾闻

石像岁现光有诸曰然戒之曰光现必先告我我

当取其首视之自是不复有光矣府境大水诸县

仓卒兴役皆狼狈失措置惟先生所治饮食苃舎

无一不具时暑甚疫人病多死独鄠人无死者监

司欲荐之问其所欲先生答以荐士当以才之所

堪不当问所欲避亲嫌移江宁上元县主簿田税

不均比他邑尤甚先生为令画法民不知扰而税

遂均会令罢摄邑事牒诉日不减三二百数先生

处之不阅月民讼遂简江南俗种稻赖塘陂以溉

盛夏塘溃计非千夫不能塞故事当言之府禀之

监司然后计功调役先生曰比如是苖槁矣救民

获罪所不辞也遽发民塞之岁则大禳 仁宗升

遐遗制官吏成服三日除三日旦知府事王贽率

群官将释服先生进曰请尽今日贽怒不从先生

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释一府视君亦莫敢

除移泽州晋城县令民以事至庭下者必教之以

事父兄奉长上之道暇则亲至诸乡校召父老与

之语儿童读书者为正其章句置师不善则易之

初俗甚野不知为学后数年服儒衣冠者遂众乡

里远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奸伪无所

容孤㷀老疾者责亲党使毋失所行旅出于其涂

者疾病皆有所养三年盗无剽劫民无斗死者河

东路财赋不充官有科买则物价腾踊岁为民患

先生计所须使富家预储其物定价而出之富家

不失息而郷民所费比旧才十二三县库有杂纳

钱数百千常借以补助民力部使者至则告

钱令自用而不敢私使者亮君之诚亦不问先时

民惮差役互相纠诉乡邻往往为仇先生尽得民

产厚薄按籍而命之莫有辞者义勇常以农隙讲

事然但文具而已先生至晋城之民遂为精兵用荐

者改著作佐郎寻以御史中丞吕公晦叔荐授太

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 神宗素闻先生名陛

对之日从容咨访比二三见遂期以显用前后进

说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贤育材为先尝言人主当

防未萌之欲 神宗俯身拱手曰当为卿戒之时

王荆公为宰相多所措置先生每进见必为上陈

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不当及功利又极陈治道

神宗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先生愀然曰

陛下有此言非天下之福也章数十上论辅臣不

同心小臣与大计卖祠部牒青苗取息提举官多

非其人命出不由门下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

𡫏衰荆公虽与先生异论而尝目君以忠信言既

数不用𢢽求外𥙷 神宗犹重其去上章及靣请

至十数不许遂阖门待罪差权发遣京西路提点

刑狱复上章曰臣言是愿行之如其妄当赐显黜

请罪而获迁失刑赏矣改差签书镇宁军节度判

官事河清卒法不他役时中贵人程昉为外都水

怙势凌轹州郡欲尽取诸埽兵治二股河先生拒

以法昉请于朝命以八百人与之天方大寒众不

胜役溃而归城门吏来报一府相视畏昉不敢纳

先生曰此逃死自归休三日而复役曹村决先生

方护小吴埽知州军事刘涣以急告先生夜驰至

州谓涣曰曹村决京城可虞臣子之分身可塞亦

为之请尽以厢兵见付事或未集公当率禁兵继

之径走埽下谕士卒曰朝廷养尔曹正为缓急尔

知曹村决则注京城乎吾与尔以身捍之众皆感

激自效决口将合有大木自中流而下先生谓众

曰得彼木横流入口吾事济矣语已木遂横众以

谓至诚所致郊祀霈恩先生曰吾罪涤可以去矣

遂求监临得西京洛河竹木务荐者言君未尝叙

年劳迁秩特改太常丞其后彗星见诏求直言先

生极论时政语甚切直还朝廷差知扶沟县事广

济河出县境滨河奸民不治生业専以胁取舟人

物为事岁必焚舟数十以立威先生始至捕一人

使列其党与得数十辈不复根治旧恶分地而处

之使以挽舟为业且察奸不变者自是焚舟之患

遂绝畿县民苦税重岁常以赦获蠲免然良农输率

以时而稽故获免者皆顽民先生与之约前获免

者后必如期而足于是𠅤泽始均司农建言天下

输役钱达戸四等而畿内独止三请及第四先生

力陈不可诸邑赖以皆免水灾民饥先生请发粟

贷之邻邑亦请司农怒遣使阅实而邻邑令遽自

陈谷且登可无贷使至谓先生曰盍亦自陈先生

请贷不已遂得榖六千石饥者以济司农亦怒视

贷籍而所赋不等檄县杖主吏先生言济饥当以

口而不当以戸之高下且令实为之非吏罪乃已

内侍都知王中正行按保甲所至官吏多见慢辱

诸邑供帐竞务华洁以恱其意主吏以请先生曰

吾邑贫安能效他邑且取于民法所禁令有故青

帐可用之先生在邑岁馀中正往来境上卒不入

有犯窃盗者先生谓曰汝能改行吾薄汝过盗叩

头愿自新后数月复穿窬捕吏及门盗告其妻曰

吾与太丞约不复为盗今何靣目见之遂自缢官

制行改奉议郎朝廷遣官括牧地民田当没者千

顷往往持累世劵契自眀皆弗用诏改税作租许

卖易如私田民乃服先生犹不可括地官至谓先生

曰民愿服而君不许何也先生曰民徒知今日不

加赋而不知后日増租夺田则失业死矣因为言

仕者当以仁厚为心不可便已以害人官感动谢

曰宁受责不敢违公命遂去之他邑邻邑民犯盗

系县狱而逸更赦犹以特旨罢先生邑事邑人诣

开封及司农乞留者以千数先生之去县不使人

知老稚追及境上攀挽号哭不肯去以亲老求折

资便养得监汝州酒税今上嗣位覃恩改承议郎

召为宗正寺丞未行以疾卒元丰八年六月十五

日也享年五十有四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伤吊

以朝廷失贤者为恨父晌太中大夫致仕时年八

十母候氏夀安县君妻彭氏仁和县君皆先君以

卒五子三早卒曰端懿蔡州汝阳县主簿曰端本

举进士四女三夭一适假承务郎朱纯之卜得卒

之岁十月乙酉葬于伊川之先茔先生于书无所

不读自浮屠老子庄列莫不思索究极以知其意

而卒宅于吾圣人之道其持已清峻若不可及而

与人甚恕而温论治道卓乎至于无能名而应世

接物莫不曲尽其宜苟善于君矣爵禄可舍也苟

利于民矣法禁不避也自元丰以来论贤士大夫

冝在天子左右者君必与焉先生之罢扶沟贫无

以家至颍昌而寓止焉大夫以清德退居弟頥正

叔乐道不仕先生与正叔朝夕就养无违志闺门

之内雍肃如礼家无儋石之储而愉愉也予方守

颍昌遂得从先生游先生不以老耄弃我周旋启

告所以为益良厚故于其亡也哭之加哀而铭不

以辞铭曰

善乎孟轲之言义命也盖不知义不足以立命不

知命不足以存义先生居官不问内外大小率所

言所事一出于正虽贵势豪力不为少变呜呼其

处义命可谓兼之矣

    邵古墓铭      陈  绎

河南邵尧夫执亲䘮之三月泣为书以告其里人

陈绎曰我先君以夀考终以士礼葬葬有日愿凿

文以识其墓余与尧夫游知尧夫者从而知其先

君亦隐君子也铭固不让君讳古字天叟其姓

姬出自召公别封燕世为燕人不绝祖讳令进善

骑射历事 太祖皇帝以军校尉老归范阳戎难

避居上谷又徙中山转衡漳而家焉父讳德新读

书为儒者早卒君生衡漳才十一岁而孤能事

母孝力贫且养长益好学必求义理之尽馀二十

年而终母䘮于卫天圣中尝登苏门山顾谓其子

雍曰若闻孙登之为人乎吾所尚也遂卜隐居于

山下异时尧夫侍亲往来洛阳见山川水竹之胜

人情舒暇始得闲旷之地架屋竹间水流其门浩

然其趣也因自号伊川丈人忽一日得小疾逮旬

浃饮水不食谓其家曰吾今七十九矣逢时太平

而康而夀有子若孙贫且自如没无恨矣虽然身

无有于物慎勿为浮屠事以荐吾死惟择高垲地

藏焉幸速朽尔言绝而逝实治平元年正月朔日

也君性简寡独喜文字学用声律韵类古今切正

为之解曰正声正字正音者合三十篇先娶李氏

生子雍即尧夫也再娶杨氏次子睦举进士一女

适卢氏孙男三人皆㓜呜呼先生有道者欤有子

而贤葬之祭之其可无铭铭曰

岀范阳家伊川卒十月葬乙未神阴原原西南

    范蜀公墓志铭    苏  轼

熙宁元丰间士大夫论天下贤者必曰君实景仁

其道德风流足以师表当世其议论可否足以荣

辱天下二公盖相得欢甚皆自以为莫及曰吾与

子生同志死当同传而天下之人亦无敢优劣之

者二公既约更相为传而后死者则志其墓故君

实为景仁传其略曰吕献可之先见景仁之勇决

皆予所不及也轼幸得游二公间知其平生为详

盖其用舍大节皆不谋而同如 仁宗时论立皇

嗣 英宗时论濮安懿王称号 神宗时论新法

其言若出一人相先后如左右手故君实常谓人

曰吾与景仁兄弟也但姓不同耳然至于论锺律

则反复相非终身不能相一君子是以知二公非

苟同者君实之没轼既状其行事以授景仁景仁

志其墓而轼表其墓道今景仁之墓其子孙皆以

为君实既没非予谁当志之且吾先君子之益友

也其可以辞公姓范氏讳镇字景仁其先自长安

徙蜀六世祖隆始葬成都之华阳曽祖讳昌祐妣

索氏祖讳璲妣张氏累世皆不仕考讳度赠开府

仪同三司妣李氏赠荣国太夫人庞氏赠昌国太

夫人开府以文蓺节行为蜀守张咏所知有子三

人长曰镃终陇城令次曰锴终卫尉寺丞公其季

也四岁而孤从二兄为学薛奎守蜀道遇镃求士

可客者镃以公对公时年十八奎与语奇之曰大

范恐不夀其季廊庙人也还朝与公俱或问奎入

蜀所得曰得一伟人当以文学名于世时故相宋

庠与弟祁名重一时见公称之相与为布衣交由

是名动场屋举进士为礼部第一故事殿廷唱第

过三人则礼部第一人者必越次抗声自陈因擢

置上第公不肯自言至第七十九人乃出拜退就

列无一言廷中皆异之释祸为新安主簿宋绶留

守西京召置国子监使教诸生秩满又荐诸朝为

东监直讲用参知政事王举正荐召试学士院除

馆阁校勘充编修唐书官当迁校理宰相庞籍言

公有异材恬于进取特除直秘阁为开封府推官

擢起居舎人知諌院兼管勾国子监上疏论民力

困弊请约 祖宗以来官吏兵数酌取其中为定

制以今赋入之数十七为经费而储其三以备水

旱非常又言古者冡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兼盐铁

转运或判戸部度支今中书主民枢密主兵三司

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已匮而枢密益兵无穷民已

困而三司取财不已请使中书枢密通知兵民财

利大计与三司同制国用葬温成皇后太常议礼前谓

之园后谓之园陵宰相刘沆前为监护使后为园陵使

公言尝闻法吏舞法矣未闻礼官舞礼也请诘问

前后议异同状又请罢焚瘗锦绣珠玉以纾国用

从之时有敕凡内降不如律令者令中书枢密院

及所属执奏未及一月而内臣无故改官者一日

至五六人公乞正大臣被诏故违不执奏之罪石

全斌以护温成葬除观察使凡治葬事者皆迁两

官公言章献章懿章惠三太后之葬推恩皆无此

比乞追还全斌等告敕文彦慱富弼入相百官郊

迎时两制不得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闲见公言

隆之以虗礼不若开之以至诚乞罢郊迎而除谒

禁以通天下之情议减任于及每岁取士皆公发

之又乞令宗室属踈者补外官 仁宗曰卿言是

也顾恐天下谓朕不能睦族耳公曰陛下甄别其

贤者显用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虽不行至

熙宁初卒如公言 仁宗性宽容言事者务讦以

为名或诬人阴私公独引大体略细故时陈执中

为相公尝论其无学术非宰相器及执中嬖妄笞

杀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公言今阴阳不和财匮

民困盗贼滋炽狱犴充斥执中当任其咎闺门之

私非所以责宰相识者韪之  仁宗即位三十

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不知所为

公独奋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乎即上疏曰

太祖舍其子而立 太宗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

既薨 真宗取宗室子养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

也愿 陛下以 太祖之心行 真宗故事择宗

室贤者异其礼物而试之政事以系天下心章累

上不报因阖门请罪会有星变其占为急兵公言

国本未立若变起仓卒祸不可以前料兵孰急于

此者乎今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书是欲

使大臣奉行也臣两至中书大臣皆设辞以拒臣

是陛下欲为宗庙社稷计而大臣不欲也臣窃原

其意特恐行之而陛下中变耳中变之祸不过于

死而国本不立万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忧则

其祸岂独一死而巳哉夫中变之祸死而无愧急

兵之忧死且有罪愿以此示大臣使自择而审处

焉闻者为之股栗除兼侍御史知杂事公以言不

从固辞不受执政谓公上之不豫大臣尝建此䇿

矣今闻言巳入为之甚难公复移书执政曰事当

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速则济缓则不及此圣

贤所以贵机会也诸公言今日难于前日安知他

日不难于今日乎凡见 上靣陈者三公泣 上

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当更俟三二年凡章

十九上待罪百馀日须发为白朝廷不能夺乃罢

知諌院改集贤殿修撰判流内铨修起居注除知

制诰公虽罢言职而无岁不言储嗣事以 仁宗

春秋益高每因事及之冀以感动 上心及为知

制诰正谢上殿靣论之曰陛下许臣今复三年矣

愿早定大计眀年又因祫享献赋以讽其后韩琦

卒定䇿立 英宗迁翰林学士充史馆修撰改右

諌议大夫 英宗即位迁给事中充 仁宗山陵

礼仪使坐误迁宰臣官改翰林侍读学士复为翰

林学士中书奏请追尊濮安懿王下两制议以为

宜称皇伯高官大国极其尊荣非执政意更下尚

书省集议已而台諌争言其不可乃下诏罢议令

礼官检详典礼以闻公时判太常寺率礼官上言

汉宣帝于昭帝为孙光武于平帝为祖则其父容

可以称皇考然议者犹非之谓其以小宗合大宗

之统也今陛下既考 仁宗又考濮安懿王则其

失非特汉武之比矣凡称帝若皇若皇考立寝

庙论昭穆皆非是于是具列仪礼及汉儒论议魏

明帝诏为五篇奏之以翰林侍读学士出知陈州

陈饥公至三日发库廪三万贯石以贷不及奏监

司绳之急公上书自劾诏原之是岁大熟所贷悉

还陈人至今思之 神宗即位迁礼部侍郎召还

复为翰林学士兼侍读群牧使勾当三班院知通

进银台司公言故事门下封駮制敕省审章奏纠

举违滞著于所授敕其后刊去故职寖废请复之

使知所守从之纠察在京刑狱王安石为政始变

更法令改常平为青苖法公上疏曰常平之法始

于汉之盛时视谷贵贱发敛以便农末最为近古

不可改而青苗行于唐之衰乱不足法且陛下疾

冨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步与五十之间耳

今有二人坐市贸易一人下其直以相倾夺则人

皆知恶之其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恶乎疏三

上不报迩英阁进读与吕惠卿争论 上前因论

旧法预买䌷绢亦青苖之比公曰预买亦弊法也

若陛下躬节俭府库有馀当并预买去何更以

为比乎韩琦上疏极论新法之害安石使送条例

司疏駮之谏官李常乞罢青苗钱安石令常分析

公皆封还其诏书诏五下公执如初司马光除枢

密副使光以所言不行不敢就职诏许辞免公再

封还之 上知公不可夺以诏直付光不由门下

公奏由臣不才使陛下废法有司失职乞解银台

司许之会有诏举谏官公以轼应诏而御史知杂

谢景温弹奏轼罪公又举孔文仲为贤良文仲对

策极论新法之害安石怒罢文仲归故官公上疏

争之不报时年六十三即上言臣言不行无颜复

立于朝请致仕疏五上最后指言安石以喜怒赏

罚事曰陛下有纳諌之资大臣进拒諌之计陛下

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安石大怒自草制

极口诋公落翰林学士以本官致仕闻者皆为公

惧公上表谢其略曰虽曰乞身而去敢忘忧国之

心又曰望陛下集群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

老成为腹心以养和平之福天下闻而壮之安石

虽诋之深人更以为荣焉公既退居専以读书赋

诗自娱客至辄置酒尽欢或劝公称疾杜门公曰

死生祸福天也吾其如天何同天节乞随班上夀

许之遂著为令久之归蜀与亲旧乐饮赈施其贫

者期年而后还轼得罪下御史台狱索公与往来

书疏文字甚急公犹上书救轼不已朝廷有大事

辄言之官制行改正议大夫 今上即位迁光禄

大夫初 英宗即位祔 仁宗主而迁 僖祖及

神宗即位复还 僖祖而迁 顺祖公上言

太祖起宋州有天下与汉高祖同 僖祖不当复

还乞下百官议不报及 上即位公又言乞迁

僖祖正 太祖东向之位时年几八十矣韩维上

言公在 仁宗朝首开建储之议其后大臣继有

论奏 先帝追录其言存没皆推恩而镇未尝以

语人人亦莫为言者虽颜子不伐善介之推不言

禄不能过也悉以公十九䟽上之拜端眀殿学士

特诏长子清平县令百揆改宣德郎且起公兼侍

读提举中太一宫诏语有曰西伯善养二老来归

汉室卑词四臣入侍为我强起无或惮勤公固辞

不起天下益高之改提举嵩山崇福宫公仲兄之

孙祖禹为著作郎谒告省公于许因复赐诏及龙

茶一合存问甚厚数月复告老进银青光禄大夫

再致仕初 仁宗命李照改定大乐下王朴乐三

律皇祐中又使胡瑗等考正公与司马光皆与公

上疏论律尺之法又与光往复论难凡数万言自

以为独得于心元丰三年 神宗诏公与刘几定

乐公曰定乐当先正律 上曰然虽有师旷之聪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公作律尺龠合升斗豆区

鬴斛欲图上之又乞访求真黍以定黄锺而刘几

即用李照乐加用四清声而奏乐成诏罢局赐赉

有加公谢曰此刘几乐也臣何与焉及提举崇福

宫欲造乐献之自以为嫌乃先请致仕既得谢请

太府铜为之逾年乃成比李照乐下一律有奇

二圣御延和殿召执政同观赐诏嘉奖以乐下太

常诏三省侍从台阁之臣皆往观焉时公已属疾

乐奏三日而薨实元祐三年闰十二月癸卯朔享

年八十一讣闻辍视朝一日赠右金紫光禄大夫

谥曰忠文公虽以上夀贵显考终于家无所憾者

而士大夫惜其以道德事眀主阅三世皆以刚方

难合故虽用而不尽及 上即位求人如不及厚

礼以起公而公已老无意于世矣故闻其䘮哭之

皆哀公清眀坦夷表里洞达遇人以诚恭俭谨默

口不言人过及临大节决大议色和而语壮常欲

继之以死虽在万乘前无所屈笃于行义奏补先

族人而后子孙乡人有不克婚葬者辄为主之客

其家者常十馀人虽僦居陋巷席地而坐饮食必

均兄镃卒于陇城无子闻其有遗腹子在外公时

未仕徒步求之两蜀间二年乃得之曰吾兄异于

人体有四乳是儿亦必然已而果然名之曰百常

以公䕃今为承议郎公少受学于乡先生庞直温

直温之子昉卒于京师公娶其女为孙妇养其妻

子终身其学本于六经仁义口不道佛老申韩异

端之说其文清丽简远学者以为师法凡三入翰

林知嘉祐二年六年八年及治平二年贡举门生

满天下贵显者不可胜数诏修唐书 仁宗实录

玉牒日历类篇凡朝廷有大述作大议论未尝不与

契丹高丽皆知诵公文赋少时尝赋长啸却胡骑

及奉使契丹虏相目曰此长啸公也其后兄子百

禄亦使虏虏首问公安否有文集一百卷諌垣集

十卷内制集三十卷外制集十卷正言三卷乐书

三卷国朝韵对三卷国朝事始一卷东斋记事十

卷刀笔八卷积勲柱国累封蜀郡开国公食邑加

至二千六百戸实封五百戸娶张氏追封清河郡

君再娶李氏封长安郡君子男五人长曰燕孙未

名而卒次百揆宣德郎监中岳庙次百嘉承务郎

先公一年卒次百岁太康主簿先公六年卒次百

虑承务郎女一人尝适左司諌吴安时复归以卒

孙男十人祖直襄州司戸参军祖朴长社主簿祖

野祖平假承务郎祖封右承奉郎祖耕承务郎祖淳

祖舒祖京祖恩皆不仕孙女六人曽孙女三人公

晚家于许许人爱而敬之其薨也里人皆出涕以

元祐四年八月已未葬于汝之襄城县汝安乡推

贤里夫人李氏祔公始以诗赋为名进士及为馆

阁侍从以文学称虽屡諌争及论储嗣事朝廷信

其忠然事颇袐世亦未尽知也其后议濮安懿王

称号守礼不回而名益重及论熙宁新法与王安

石吕惠卿辨论至废黜不用然后天下翕然师尊

之无贵贱贤愚谓之景仁而不敢名有为不义必

畏公知之公既得谢轼往贺之曰公虽退而名益

重矣公愀然不乐曰君子言听计从消患于未萌

使天下阴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吾独不得为此

命也夫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轼

以是愧公铭曰

凡物之生莫累于名人顾趋之以累为荣神人无

名欲知者希人顾忧之以希为悲熙宁以来孰擅

兹器嗟二先生名所不置君实在洛公在颍昌皆

欲忘民民不汝忘君实既来遁归于洛絷而维之

莫之胜说为天相君为君牧民道远年徂卒徇以

身公独坚卧三诏不起遂解天刑竟以乐死世皆

谓公贵身贱名孰知其功圣人之清贪夫以廉懦

夫以立不尸其功无䘮无得君实之用出而时施

如彼水火宁除渇饥公虽不用亦相其行如彼山

川出云相望公维蜀人乃葬于汝子孙不忘尚告

来者



皇朝文鉴卷第一百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