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文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七

卷第四十六 皇朝文鉴 卷第四十七
宋 吕祖谦 编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
卷第四十八

皇朝文鉴卷第四十七

 奏䟽

   中书请议濮安懿王典礼 欧阳 修

   请补馆职       欧阳 修

   请复唐驮幕之制    宋  祁

   请下罪已诏并求直言  宋  祁

   论常平仓       余  靖

   论国计        张  方平

   论免役钱       张  方平

   论灾异        刘  敞

   论温成立忌      刘  敞

   论辅郡节制      刘  敞

   论邪正        刘  敞

    中书请议濮安懿王典礼

              欧阳 修

伏以出于天性之谓亲因于人情之谓礼虽以礼

制事因时适宜而亲必主于恩礼不忘其本此古

今不易之常道也伏惟 皇帝陛下奋干之健乘

离之明膺天地神灵之休荷宗庙社稷之重即位

已来仁施泽浃九族既睦万国交欢而濮安懿王

德盛位隆冝有尊礼   陛下受先帝命躬承

圣统顾以大义后其私亲慎之重之事不轻发臣

等忝备宰弼实闻国论谓当考古约礼因冝称情

使有以隆恩而广爱庶几上以彰孝治下以厚民

风臣等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

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合行典礼

详处其当以时施行

    请补馆职      欧阳 修

臣窃以治天下者用人非止一端故取士不以一

路若夫知钱谷晓刑狱熟民事精吏干勤劳夙夜

以办集为功者谓之材能之士明于仁义礼乐通

于古今治乱其文章论议与之谋虑天下之事可

以决疑定策论道经邦者谓之儒学之臣善用人

者必使有材者竭其力有识者竭其谋故以材能

之士布列中外分治百职使各办其事以儒学之

臣置之左右与之日夕谋议求其要而行之而又

于儒学之中择其尤者置之廊庙而付以大政使

緫治群材众职进退而赏罚之此用人之大略也由

是言之儒学之士可谓贵矣岂在材能之后也是

以前世英主明君未有不以崇儒向学为先务而

名臣贤辅出于儒学十常八九也臣窃见方今取

士之失患在先材能而后儒学贵吏事而贱文章

自近年以来朝廷患百职不修务奖材臣故钱榖

刑狱之吏稍有寸长片善为人所称者皆已擢用

之矣夫材能之士固当擢用然専以材能为急而遂

忽儒学为不足用使下有遗贤之嗟上有乏材之

患此甚不可也臣谓方今材能之士不患有遗固

不足上烦圣虑惟儒学之臣难进而多弃滞此不

可不思也臣以庸缪过蒙任使俾陪宰辅之后然

 平日论议不能无异同虽日奉天威又不得从

容曲尽拙讷今臣有馆阁取士愚见具陈如别札欲望圣

慈因宴闲之馀一迃睿览或有可采乞常赐留意

    请复唐驮幕之制   宋  祁

臣闻唐时出师用兵每十为五驮法马牛任从所

便其间随行什物锅幕之类皆具故师行万里经

亘岁月无有阙乏自五代之乱更相侵扰其兵不

出中国弱者轻赍强者因粮遂失五驮法至今相

承不复讨寻臣伏见朝廷之制每指挥五百人指

挥使得夹幕一具副者得单幕一具马军得叶锅

布行榻等若干步军得锅若干自军员以下更无

帐幕或出次野外虽甚风雨亦无所庇又战士被

甲所将衣衾悉自负荷军马则盂杓之类悉在马

上然则行数百里人马强力皆已先疲脱若逢贼

安能挽蹋击刺与争胜哉故无幕帟则士卒无所

休庇无驮物则士卒须自负荷此于军戎亦非小害

臣乞诏近臣检求唐驮幕法下殿前马步军司议

可复与否明条利害上禀朝廷指挥

    请下罪已诏并求直言 宋  祁

臣闻王者父事天明母事地察政合而祥至道失

而咎臻自然之应也然至乱之世不能绝祥甚治

之代不能无咎僻君以祥自㤗故益侈而趣亡贤

主以咎修德故愈畏而蒙祉则祥无必庆咎无固

凶视销伏之如何耳臣伏见顷岁以来灾害数见

依类托寓异占同符天本示法而尊乃有躔离流

薄之变地当安固而静乃有都国震动之占 陛

下奉承郊丘岁丰月洁当蒙介福翻至大异何哉

得非事有召奸法有阶隙天于 宋室谆谆存顾

先几豫虑以启圣心欲 陛下据易图难缘微警

著奋扬刚德固执主威厌销未萌以光丕业也臣

伏读前史五行志以验于今累威重谴不可不察

若乃群星流散则民人荡析之象也月行黄道地

震州邑则边戎窥间臣下擅恣后妃将盛年谷且

饥之兆也去年火焚兴国寺浮屠延燔 艺祖神

殿已而盗坏宗庙扣噐者再则神不昭格之意也

自昔灾异之发远者十数年近者三四年随方辄

应类无虚已 陛下何不暂㮣清虑推求其端方

今典刑设张上下禔穆而臣便论危事必难取信

然 陛下试一念至假有荡析以何策固安假有饥

空以何理振救脱致窥间有任之将谓谁傥令擅

恣可防之姧有几灾异不验国之福也苟使遂验

则 陛下御之之虑得不素具于彀中哉然请先

言其要臣闻君以操柄为重臣以奉命为恭柄舍

之则重者反轻命窃之则恭者更僣伏惟 陛下

念爵赏之典刑罚之权虽览群言一决宸虑无委

成假借以开贵近牵制之私书称惟辟作福惟辟

作威夫威福者天子之所以固大宝制兆人之术

臣有作福作威则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古之王者

亦何能使刑悉当罪赏皆称功要之事出于主则

纳忠者有归政出于臣则植私者必众传曰倒持

太阿言柄之不可失也又曰吐珠必含言失之不

可收也若夫后宫戚里祈恩丐赏者日月不乏

陛下且当断而不听以示至公内省黄门给事左

右亦宜数加训敇使思不出位此皆助阳抑阴之

术也臣闻伯禹三王之长逢辜引慝宣王成周之

良思患侧身故能感彻神祇收还威怒回沴气为

太和化已衰为中兴 陛下览照今古至详至熟

今变眚日著中外暴闻而罪已之问不形于诏书

思患之谋不留于询逮委远天戒虚而未荅逾时

越月群下默然间者但引缁黄晨斋夕呗修不经

之细祀塞可惧之大变人且未信天胡可欺臣诚

至愚窃恐销伏之间未为得计也伏望 陛下不

以灾之未遂为宴安不以岁之屡丰便忘荒馑普

诏百执各贡所怀庶几天下条贯粲然先见粗举

六事以禆万一聨写于左如有可采 续当条陈

科别惟 陛下裁赦其罪姑垂省阅臣无任瞽狂

待罪之至

    论常平仓      余  靖

臣闻天下无常安之势无常胜之兵无常足之民

无常丰之岁由是古之圣王守之有道制之有术

傥有缓急不可无备伏睹 真宗皇帝景德中诏

天下以逐州戸口多少量留上供钱起置常平仓

付司农寺系帐三司不问出入每年夏秋两熟准

市价加钱收籴其出息本利钱只委司农寺専掌

三司转运司不得支拨自后每遇灾伤赈贷使国

有储蓄民无流散者用此术也前三司使姚仲孙

今春已来于京东等处借支司农常平钱以给和

买虽然借支官钱以充官用循常视之似无妨碍

若于经远之谋深所未便臣窃惟 真宗皇帝圣

虑深远臣敢梗㮣言之当今天下金榖之数诸路

州军年支之外悉充上供及别路经费见在仓库

更无馀羡所留常平本钱及斛㪷等若以赈赡饥

荒此固常虑所及矣万一不幸方隅小有缓急常

给资粮应卒可备岂非先皇暗以数百万之资蓄

于四方者乎今若先为三司所支则天下储蓄尽

矣伏乞特降指挥三司先借支常平本钱去处并

仰疾速拨还今后不得更有支拨并依景德先降

敕命施行又闻昨来遭旱州军司农寺至今未曾

指挥出粜斛㪷伏乞指挥司农寺遍牒诸路州军

应合出粜斛㪷去处并仰疾速开仓减价出粜无

使人民天所此实惠民之急经国之要者也

    论国计       张  方平

臣窃惟天之生民以衣食为命圣人因是而为之

均节立君臣贵贱等威之分以止其争且乱故礼

也者文饰此者也刑也者防禁此者也凡所为赏

罚法令仁义廉耻皆缘此而后立者也衣食不足

何礼刑之有哉内无以保其社稷外无以制其夷

狄国非其国矣故货食者人事之确论非高谈虚

辞之可致者也今京师砥平冲会之地连营设卫

以当山河之险则是国依兵而立兵待货食而后

可聚此今天下之大势也臣在 仁宗朝庆暦中充

三司使嘉祐初再领邦计尝为朝廷精言此事累

有奏议所陈利害安危之体究其本原冗兵最为

大患略计中等禁军一卒岁给约五十千十万人

岁费五百万缗臣前在三司勘会庆历五年禁军

之数比景祐以前增置八百六十馀指挥四十馀

万人是增岁费二千万缗也 太祖皇帝制折杖

法免天下徒初置壮城牢城备诸役使谓之厢军

后乃展转增创军额今遂与禁军数目几等此其

岁增衣粮几何是皆出于民力则天下安得不困

庆历五年取诸路盐酒商税岁课比景德会计

录皆増及三数倍以上景德中收商税四百五十

馀万贯庆暦中一千九百七十五万馀贯景德中

收酒课四百二十八万馀贯庆历中收一千七百

一十万馀贯景德中收盐税课三百五十五万馀

贯庆历中收七百一十五万馀贯但茶亦有增而

不及多尔天下和买䌷绢本以利民初行于河北

但资本路军衣遂通其法以及京东淮南江浙景

祐中诸路所买不及二百万疋庆历中乃至三百

万疋自尔时及今二十年但闻比校督责不闻有

所宽减也如此浚取天下岂复有遗利自古有国

者货利之入无若是之多其费用亦无若是之广

也昔唐室自天宝之乱肃代之后国力大窘禁军

乏饷畿甸百姓至挼穗以供兵食登都城门以望

四方贡奉之至可谓危蹙也然患难平则兵有时

而解兵解则民力纾矣今中外诸军坐而衣食无

有解期天下困敝已如此而上下恬然不图营救

宝元康定中夏戎阻命西师在野既聚军马即湏

入中粮草在京支还交抄银钱物帛一岁约支一

千万 贯以上三司无以计置即须内帑供给庆历

二年三年连年支拨内库银䌷绢只此两次六百

万疋两三司以补不足寻即支尽西事已定二纪

于兹中间亦不闻有所处置者邦家不幸大变仍

臻颁赉之馀府库虚匮宿藏旧积盖无馀几万一

因之以饥馑加之以冦戎臣恐智者难以善于后

矣夫苟且者臣下及身之谋远虑者 陛下家国

之计兹事体大在 陛下所忧无先于此财计之

任虽三司之职日生烦务常程计度簿书期会则

在有司至于议有系于军国之体事有关于安危

之机其根本在于中书枢密院非有司所得预也

今夫赋敛必降敕支给必降宣是 祖宗规摹二

府共司邦计之出入也今欲保大丰财安民固本

当自中书枢密院同心协力修明 真宗已前旧

典先由兵籍减省以次举其为敝之大者若宗室之

制官人之法诸生事造端非简便者裁而正之至

于微末细故于国计盈虚不足为损益属之有司

可矣提其纲则众目张澄其源则下流清易曰穷

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又曰变而通之以尽利节卦

之辞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故伤财害民之

事当为制度以节之尔若但遵常守故龊龊细文

避猜嫌顾形迹恤浮议而废远图忽人谋而徼天

幸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后虽噬脐何嗟及矣臣服

在近列荷恩 三朝窃见时事日以迫急不胜忧

愤辄罄狂瞽惟 陛下留神省察

    论免役钱      张  方平

臣窃惟昔者圣人所以治民之道别其四业任之

九职农夫效稼穑之力虞衡主山泽之利百工饬

化八材商贾阜通货贿各率所事以奉其上而上

之所以取于民惟田及山泽关市此财用之所出

也顾㳂革损益虽历代不同要之必本于此过是

则非王制矣伏见近建赋役之法率令输钱夫钱

者人君之所操不与民共之者也人君以之权轻

重而御之事制开塞以通政术称物均施以平准

万货故有国家者必亲操其柄官自冶铸民盗铸

者抵罪至死示不得共其利也夫钱者无益饥寒

之实而足以致衣食之资是谓以无用而成有用

人君通变之神术也 本朝经国之制县乡板籍

分立五等以两税输榖帛以丁口供力役此所谓

取于田者也金银铜铁鈆锡茶盐香矾诸货物则

山海坑冶场监出焉此所谓取于山泽者也诸莞

榷征筭斥卖百货之利此所谓取于关市者也榷

钱一物官自鼓铸臣向者再緫邦计见诸𬬻岁课

上下百万𦈏天下岁入茶盐酒税杂利仅五千万

𦈏公私流布日用而不息上自宗庙社稷百神之

祀省御供奉官吏廪禄军师乘马征戍聘赐凡百

用度斯焉取给出纳大计备于此矣景德以前天

下财利所入茶盐酒税岁课一千五百馀万缗

太宗以是料兵阅马平河东讨拓䟦贼岁有事于

契丹 真宗以是东封岱宗西祀汾睢南幸亳未

尝闻加赋于民而调度克集庆历以后财利之入

乃三倍于前朝而惟日不足何事功之异也举是

而言则本末之原有可得而究者矣 陛下悯时

政之损敝志在变而通之以财成天下之务故创

法立制设青苗以赈乏绝建募佣以㢮繇役所大

措置事以十数要在崇德而广业以恵飬元元而

已臣官在守藩职在长民朝廷政令非敢出位而

言至于民事利害以言职也夫民事之利害众矣

顾率钱之患独切故敢具言其事自古田税榖帛

而已今二税之外诸色㳂纳其目曰陪钱地钱食

盐钱牛皮钱篙钱鞋钱如此杂科之类大约出于

五代之季急征横敛因而著籍遂以为常今以一

陈州言之州四县合二万九千七百有馀户夏秋

二税凡斛㪷一十五万八千有零硕正税并和预

买䌷绢三万有零疋丝绵四万九千有零两此常

赋也复有盐钱一万五千八百有零贯并夏秋㳂

纳钱虽缘敝法承习已久然此诸色钱常例亦多

用折纳斛㪷不悉输钱也大㮣古今田制未有输

钱之法也今乃岁支苗钱六万七千馀贯计息钱

一万三千三百贯有零岁纳役钱四万七千馀贯

此乃常赋之外岁输贯钱六万馀千以陈之户口

不敌诸州之一县率是以准天下之所输可见也

凡公私钱币之发敛其则不远百官群吏三军之

俸给夏秋籴买榖帛坑冶场监本价此所以发之

者也田庐正税茶盐酒税此所以敛之者也民间

货布之丰寡视官钱所出之少多官钱出少民用

已乏则是常赋之外钱将安出若募钱输官还以

募佣钱既出入非畜聚也夫募钱者率之本民散

于堕游市井自如南畒空矣穷乡荒野下户细民

冬至节腊荷薪刍入城市往来数十里得五七十

钱买葱茹盐醢老稚以为甘美平日何尝识一钱

臣闻诸路其间刻薄吏点阅民田庐舎牛具畜产

桑枣杂木以定户等乃至寒瘁小家农器舂磨铚

釡犬豕凡什物估千输十估万输百食土之毛者

莫得免焉故天下之民遑遑无所措手足谓之钱

荒吏厉锋气以刻削为功干赏蹈利而赏利从之

此岂圣意之然耶必料天聪亦未之详闻也 陛

下本欲以美利利天下至于施为见于行事非复

圣意所存者矣 陛下盛旨一出执政奉行稍已

增益至于有司苛细甚矣颁下诸路职司之官各

出所见展转交害本同而末异朝行而夕改郡县

承用以至不胜其敝且民田二税水旱检放自有

常制青苗之息或遇灾伤犹暂倚阁募役之钱年

虽大杀不可免也豪滑乘民之急举贷取息至或

相因倍输诚侵酷矣然不越榖帛民耕织之所有

也州县之役若身充若雇佣率三分其费而二分

出于薪粒大乡户众一役代归十馀年间安居无

所预矣募法之行且三年初年民始大骇吏议法

未一或纳或否次年已有伐桑枣卖田宅鬻牛畜

今年稍荒歉处民流散多矣推此其可以经久者

耶而乃恬弗为怪莫之改图以恐国家之忧不在

四夷而见伏戎于莽矣伏惟 陛下深思宗社之

重俯察下民之情申命大臣精议输钱之法此大

事也非取于高谈虚论苟且而已矣夫苟且者臣

下之身谋远虑者 陛下家国之计愚而不可欺

弱而不可胜者民也傥民情失于抚御大势一有

动危虽有智者恐无以善于后矣输钱二事而募

法之害尤重臣故勤勤先其重者今所开陈特举

大体其为害条目不可悉数也臣上荷圣恩至深

至重自念衰疲不任陈力一旦先犬马填沟壑没

有遗恨故求一对清光专为陈此愚恳少效补报

粗宽愧负事闻天听退就斧𨱆臣所快也惟 陛

下留神省察

    论灾异       刘  敞

臣伏以圣王所甚畏事者莫如天所甚听用者莫

如民是故观天意于灾祥察民情于谣俗因灾祥

以求治之得失原谣俗以知政之善否诚少留意

则皆粲然矣前古贤圣之君莫不循此以导其下

忠信之臣莫不缘此以讽其上上下相饬而自天

祐之窃见朝廷每有吉应嘉瑞则公卿称贺至于

灾异非常可怪之事则寂然莫有言者虽归美将

顺臣子之常操而于儆戒吁俞理似未尽 陛下

复不自延问以求天意恐非所谓小心翼翼昭事

上帝聿怀多福者也臣愚以谓五经灾异之说最

深最切设四方所上奇物怪变妖孽沴疾有非常

可疑者宜使儒学之臣据经义𫝊时事以言若其

言是可以当天意若其言非足以广圣聪如近日

雨雪骤寒人有冻死者此亦灾变之一端矣惟聪

明睿智忧深思远顺时防微不可不虑也臣忝近

列愚不能通古今切观前世商高宗周成王畏天

威享福祚之益诚愿 陛下留意于此臣不胜区

    论温成立忌     刘  敞

臣伏闻敕旨为温成皇后立忌礼官请对不许臣

切惑之凡朝廷常务百司小事犹当上稽旧典下

探众论何况宗庙大礼至尊至重岂可以一时之

宠独决圣心义有僣失贻笑万世亏损盛明悔不

可追今议者乃云有邪臣密眩惑圣聪导 陛下

以非礼劝 陛下以拒谏若此无实尚非美事设

其实然罪亦大矣当伏两观之诛以谢天下且自

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皆 陛下之妣也犹不立忌

奈何以温成私眤之爱变古越礼则是贵妾于妣

尊嬖于嫡上无以事宗庙下无以教后嗣恐祖宗

神灵不乐于此非 陛下奉先思孝之意也昔成

汤改过不吝故称圣王格于皇天愿 陛下毋笃

于嬖近之宠毋安于邪佞之说毋变先帝之旧典

无枉宗庙之正礼回意易虑割情去私询于司存

追寝过命使万万亿年无复讥议天下幸甚臣以无

能忝备儒馆礼乐之失臣得预言

    论辅郡节制     刘  敞

臣伏睹诏敕建置辅郡改张官司实欲开广王畿

増重京邑垂制久远强干弱枝者也然臣切有所

惑以谓许郑陈滑曹既在寰内则不当复存军额

犹称节镇节镇之设盖古方伯连率之谓非寰内

诸侯也凡改制立法固必关盛衰之中然后可以

永世无敝昔孔融疾曹操専法汉王室寡弱于是

建议欲复古千里之制不以封建操遂恶融终于

害之然此本由汉家制度无法不稽古尔设令京

师诸侯素有分限则强臣何由因缘以觊觎今朝

廷甫欲建设近辅周卫都内诚不宜复存五州节

制之号以开后世诸侯因缘封建之萌何况今之

节制重于古之封建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之不正

五变之末至于民无所措诸手足故不可不审也

汉武本置三辅皆治长安中非不知鼎立千里之

内为便也其意乃实不欲使亿兆之众偏有所分

而已及唐虽以同华为二辅各自一郡然犹不立

军额立军额者皆方面征镇当一道者也臣谓今日事体

固当法之忠武彰化等军额尽可停罢独存其州

名于理为允伏乞令近臣详议

    论邪正       刘  敞

臣伏以驭臣之道在分别邪正正臣当亲而近之

邪臣当踈而远之至于天下之人亦皆以此窥朝

廷若正臣聚于朝则奸雄屏息治平可望若邪臣

聚于朝则侥幸竞进倾败可待二者不可不深察

也臣伏睹 朝廷太平积久贤能众多然其间邪

正亦杂有之或爱君忧国非公正不发愤或朋党

比周背公树私亦有循默自守不能为善又不敢

为恶 陛下临御三十馀年矣以上圣之姿监群

下所为固无遁形固无隐情然有可戒谨者在此

而已凡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

何以言之正臣者唯义所在言则逆君之耳是所

以难进也言或不用不欲自显因事而去是所以

退易也邪臣者唯利所在言则逢君之欲是所以

易进也行虽恶不顾礼义名虽丑不知愧耻患失

之耳是所以难退也此两臣者愿 陛下参伍观

之毋使当亲者踈当踈者亲则朝廷尊荣而社稷

安矣近者翰林侍读学士吕溱枢密直学士蔡襄

继出典郡今又闻御史中丞孙抃翰林学士欧阳

修知制诰贾黯  韩绛并乞补外此其人等皆

有直质无流心议论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也诚

不宜许之使四方有以窥朝廷而奸佞侥幸之雄

因而竞起此则分别邪正之一端也臣以孤拙忝

官侍从日夜思惟无以少禆聪明恐 陛下忽于

正臣之易退而忘左右前后直道之不容也不胜其

愚谨献所闻唯赐采择之




皇朝文鉴卷第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