磻溪随录/卷二十六

卷二十五 卷二十六 附录

续篇(下)

编辑

奴隶

编辑

凡奴婢从母役之法。画一均用。今法。公私奴婢。从母役。而奴娶良女所生。则又为从父。是法不画一。而唯贱之从矣。宜画定其法。使有归一。奴娶良女所生。亦从其母。

按贱者。国俗公私奴婢谓之贱人从母之法。始于高丽靖宗时。知母而不知父。禽兽之道也。人类而处以禽兽。岂法也哉。然原其非法之所自。则国俗之使贱人。多驱勒无容。无异牛马鸡犬。既使之如此。而欲从父。则奸乱之讼。不胜其烦。故不得已如是耳。然则非从母法之非。乃奴婢法之非也。即奴婢以世之法。至于后世。则仍其从母。而母若良女。则又使从父为贱。是法不为法。而唯驱人入贱矣。非法之中又非法矣。

各司各邑奴立役者。皆给廪料。立役者。皆有常廪。其数见禄制。○京各司奴立役者。数小则勿如今选上轮立。以可合者择来。使居本司下。

其不立役者。身贡。夫土物所献。谓之贡人身。无有所谓贡者。而本国奴婢外居者。纳身役之价。谓之身贡。奴绵布二疋。婢一疋。皆纳司赡寺。凡京外立役数外。奴婢。则本司本官。不得私自收贡。皆归于该司。其为束伍军者。免贡。入束伍者。全免其贡。保夫及牧子杂色军。并同。○奴婢年十六以下及六十以上者。笃疾废疾者。子女三口以上贡役者。免其贡役。○私奴入束伍者。当全免其贡。而奴婢未罢之前。势有所难行。宜令减奴一疋可也。

各司奴婢过数者。即立役数外。许移给他司之不足处。及赐牌其外居奴若本邑不足。则许移属其邑。而免其贡。各邑。则许移给旁邑之不足处。驿同

公私奴为束伍军者。试才累度居魁。则特许免贱。私奴则公给其代。或给价。此条详见兵制。

今之京各司。多无见存奴婢。而奴婢之役。上番军士及贡物主人。代为之。宜令典仆。居在本司下。依例立役。○外方各营各邑及乡校各驿奴婢。皆令居于本营邑驿底。其久徙不便刷还者。移录于所居邑。若有私自收贡。或放役收价者官员。论罪依放军收布律。田制行。然后可绝此弊。

宣祖朝栗谷启。言公贱选上之苦曰。选上本意。非欲办出绵布也。在京典仆不足于立役。故以在外公贱。轮立京役。名之曰选上。贫残公贱。裹粮羁留。侵苦万端。有所不堪。始以绵布偿役。今则只征绵布而已。无一人来役者矣。民生日困。户口日耗。公贱亦民也。岂能独完。辗转流亡。不能生息。而一偿选上之役。则其免败家者。鲜矣。二年纳贡。一年选上。大率三年。必一败家。而公贱之苦极矣。加以该曺色吏。分定不均。虽奴婢众多之邑。有赂则小定。虽仅存数口之邑。无赂则多定。力不能支。则侵及一族。齐民亦被其苦矣。既困之后。虽公明均定。亦不能救矣。若不变通。后患无穷。臣愚以为改身役而受绵布。已非大典之法。则今亦废选上。而加身贡也。愿命该官。详考奴婢案。据其现存之数。每年奴贡纳绵布二疋。婢贡一疋半。都计几何。以其五分之二。储于司赡寺。为国用。以其五分之三。分给各司。以准选上之役。绵布不足。则量宜减立役之数。夫如是。则公贱有定贡。可以预备。无猝办之患。收贡有定。簿无所删改。绝奸吏之术。号令不烦。而民受实惠矣。大典各司奴。贡纳绵布一疋。楮货二十张。婢绵布一疋。楮货十张。或以绵䌷正布代纳者听。皆纳于司赡寺。

○栗谷曰。当今田不改量。陈荒之地。未免于收税。释教尚存。游手之民。未反于田畒。从母之法。不用于良女。而良民尽化为私贱。由今之道。无变今之政。虽尧舜在上。亦将无以为治矣。

赵重峯奉使中国而还。上疏于宣祖曰。臣窃闻中国四边之城。碁布星罗。不知其数。而能保固无虞者。以混天下之民。士夫之外。非农工则军。而农工所作。多归于养军故也。三国鼎峙之时。不惟自相侵伐。而日本靺鞨。迭举入寇。岁岁战亡之卒。动以万数。而能垂毙而复振者。以奴婢之法。不广于世。而一境之民。都为上用故也。高丽以后。统合三国。宜乎兵众力强。无往不克。而动辄败北。卒以不振者。实由奴婢渐广。僧徒日滋。而为上用者。寡也。及乎我朝。军役最苦。民不堪支。有子者。不许山僧。则娶贱婢为妻。有女者。嫁贱奴而受直。冀免一族之侵。况如内需之奴。则特完其户。穷民之残破者。尤争投属。目今新辟之田。新立之户。则都是两班与内奴之田户。而良民田户。则日见消缩。正军之数。不满二十万云。虽幷户率而计之。不满四十万矣。噫。此数十万者。虽或尽是精兵。设如前朝之季。倭船云集于下三道圻黄之境。蒙古红巾。蜂午于两界之地。则以此数十万。不能分御也明矣。况于二十万之中。实无千人之可用者乎。呜呼。恬嬉之极。衅孽旁成。制变之具。疏弱如是。年前虽有奴婢太多之议。而各牵于私。未究其本而止。臣实痛惜也。

按奴婢之名。本起于以罪没入。无罪而使为奴婢。古无其法也。夫以罪没入者。亦不罚及后嗣。况无其罪者乎。中国古法。虽以罪没为奴者。有一免再免之限。至三免。则为良人。虽有终身为奴者。亦无及于其子之法。盖罚不及嗣之义也。本国奴婢之法。不问有罪无罪。唯按其世系。而百代为之奴。是以。或无知贱夫而制人死命。设令贤才出于其间。而亦锢为人奴。此岂理也哉。未知此法。何时作俑。而盖渐盛于高丽之初。三国以前。虽有奴婢。而唯以犯罪赃盗没入。及战斗被俘。而似是无世世为贱之事。丽祖统合时。克敌讨叛。多以虏获。给功臣为奴婢。仍使世世为奴。至于本朝。则制法又驱人入贱。有入无出。故贱者渐多。十居八九。良人渐少。仅存一二。今法贱人既为从母。而若父贱母良。则又为从父为贱。唯驱人入贱。有入无出。又军役尤苦。故民有子女。嫁娶多与私贱。而良民渐小矣。此法不待数百年。国必无民。而今之仅存一二者。盖奴婢逃匿者。及两班庶孽之残微者耳。非但国无公。民尽为私。有一人之讼。或争辨十年而不决。奴婢既为财物。故族亲争讼者固多。又其奴主相讼者。则主者曰。彼乃吾旧奴某之子孙也。奴者曰吾祖先。乃某人而非此名也。小民系泒人不可尽知。而文记真伪。又难以辨。故一人之讼。至于百人验问。十年持久。而不能决者。一奴之捉。或侵扰九族而未已。凡奴婢推捉。非侵其族属。则不可得。故囚系之害。及于万民。而其势无已。此其弊极势穷。不得不变者也。即今变通之宜。当仍其从母之法。均用画一。谓良女所生则从良可也。而如王政已行。正百度而洗偏陋。则奴婢之法。在所必罢。较然矣。然古者。封建采地。故卿大夫不患无其养。今之中国。有佣役雇工之俗。故士夫之家居者。亦有代劳之人。中国虽有奴婢。皆自卖为佣者。无按系为奴之法。大㮣为人役者。唯佣奴。及限年。雇工者云。本国则此法行之已久。习旧俗成。大夫士皆赖此。而家。难可猝革。必风俗渐变。上下渐厚。雇工渐兴。然后乃可罢之。所谓罢者。亦非卒然尽罢。见在奴婢但令止于见在者。而罢其世奴之法。男女皆称。○若行此法。则当限立法年月。自今已前所生者。各令其主。告官立案。且藏于官。非此后勿听理。或曰。本国民心风俗。不比中国。人无为雇工者奈何。曰。在今言之。孰不以为如此哉。然法变则势变。势变则俗从而变。是皆溺于今。而不知此者也。今夫奴婢人之待之也不以人道。国俗待奴婢。绝无恩义。饥寒困苦。以为其分而不之恤。唯驭以刑法。驱以笞杖。生杀有同牛马。而非奴婢。则人不之役。非奴婢。则不役于人。风俗如此。孰肯为雇工哉。今如此而亦往往有为雇工者。若上之待下。既有恩义。而无奴婢之世锢。无奴婢之偏冤。风俗如此。则凡贫下不能自立者。皆将自求佣役矣。岂患雇工之无其人哉。若奴婢渐小。则上之待下。自然渐有恩义。如此则民俗。亦自变。若奴婢役止其身。而无世世传贱之法。则非但雇工人之众。亦必有自愿。终身为佣者矣。夫趋利避害。万古天下之同情。岂有今异于古。东方异于中国之理哉。俗苟变矣。则人之安于彼也。不啻今之习于此也。今中国之俗。贫穷庸下及无依者。皆求为人雇工。而食于其力。不但为雇工者。择主家而为之主家。亦择人为之雇工。禄厚田多者。雇工至于数十百千。村居之人。亦有雇工。而多寡。皆随其厚薄贫富。卿大夫之家。名分虽严。衣食周足。村民之家。视之如子。以故不必乞丐之人为之。民之多子者。亦多与人为雇工云。即今事势。则固然矣。虽论以公田既行之后。亦无所异于今。何者。公田之时。亦禄有高下之品。田有多寡之科。其有贵贱贫富。则尤整然有常。虽无兼幷人得均受。而大夫士外。无游食之人。故农者益众。而人常有剩矣。又况天下虽无禁驭。而不能自立者。自不为无人。大夫士不患无代役之人矣。盖公田之法。但令贫富随贵贱。贵贱随贤愚而已。其他凡百仪等之差。与今例。皆一样耳。曰。是则诚然矣。若一以恩恤而无所威制。则其无上下无分之弊耶。曰。礼法明则尊卑之分。自定矣。是以。律有雇工骂家长告家长之罪。以至骂告家长之缌麻亲者。亦皆有罪。法教既如是。则凌慢之患。非所虑也。有恩与有分。本不相悖。非必无恩而后。乃有分也。今中国雇工之人。其不愿者。则初不为之。或限满不复。而已在其家时。则不敢少有违慢。以有国法故也。法教如是。而因以成俗。故雇工后。或贵显。若值旧主。必极尊之。苟如是。则贤愚皆得其分。上下各获其求。上使以恩义。而下亦有忠勤者。今奴婢。唯以刑法把持。故为主者。不得不御以鞭笞。为下者。亦绝无忠勤者。非唯贱者无冤抑之事。为主者亦坐而得人择人。而使而无骨肉争讼之弊。无远地推捉之弊。无请嘱借力之弊。今奴婢。虽有不良者。难于退黜者。若以不良见黜。则善者。皆将为不善而求黜。故不能也。且今奴婢外。既无佣役之风。故虽有邻里可佣之人。而彼此皆不相求。必经越远地。而推捉奴婢。其推捉也。必凭借官威。栲其邻族而后。乃可现出。故贵势者。不免飞简发差。作弊八方。无势者。请托行赂借人之力。往赴千里。而多有不得推捉者。又或有中路见害者。岂非至公至当之道哉。凡至公之道。上下左右。无不均宜。岂有至公而偏利贱人。不便于士大夫乎。苟如是。则天理得。人情顺。词讼简。政刑清。风俗厚。礼义行。而民安物阜。食足兵强之效。自在其中矣。今国贫兵削。不能自振者。奴婢法之故也。强弱相呑。争讼烦多。骨肉相猜。风俗坏败者。亦皆奴婢法之故也。当官者。鞭笞满庭。簿牒云委。挥汗疲精。不暇念及于政教者。大抵皆奴婢田地之事也。假使一一得人神明剖决。亦何有益于天下国家之治乱乎。此弊已袪。则国理家给。民安物阜。三代之治。不难致矣。○若夫官府仆隶之任。则既有定禄。不待奴婢。而自不患无充立之人矣。今各司各官。皆役以奴婢不给料。故积至数百年。奴婢宜不可胜计。而逃散无定。或数多之处。则额外有馀。而为官者私自放役。收布不足处。则一人至兼七八人之役。而尤不胜其苦。若令酌事定人。有禄代耕。则岂有此弊哉。

或曰。此法世平人众之时。则不患无佣役之人。若乱后人稀田旷之际。则似难有矣。曰。乱后人多无依。亦不无其人。且以乱离死亡之馀言之。则虽有奴婢法。人之死亡者。独非奴婢乎。大㮣天地间。自有贵者有贱者。贵者役人。而贱者役于人。此不易之理。亦不易之势。奴婢改法之后。卿大夫之家。与今日事。亦无相殊。但佣役之法。则贤愚贵贱。各得其分。而人劝于德义世役之法。则贫富不系于贵贱。贵贱不系于贤愚。而人劝于争夺。此其所异也。此与公田贡举。皆一贯事理也。

天下之通义。只是治人者役人。治于人者役于人而己。是以。使令之盛。仆隶之众。唯在官者为然。若夫家食者。则本非所当论也。但后世除罢不常。大夫不无无官之日。故田制既置品级之科。风俗亦有佣役之事。凡上所论。亦因今形势而言耳。盖后世事异封建。任官制禄。纵不能一如占制。亦必久任而后。治效可责。重禄而后。廉耻乃行。至于本国。则数递轻禄。尤为极弊。若罢奴婢。尤不可不久任重禄。

今我国以奴婢为财。夫人者。同类。岂有人以人为财之理。古者。问国之富。数马以对。是虽天子诸侯。只是为理人之任。而未尝以人。为己财物也。今本国之俗。则问人之富。必以奴婢田地为言。于此。亦可见其法之非而俗之痼也。

我国奴婢之法。其事理是非。本非难知。而凡人则各蔽于目前私意。皆以为难改矣。若夫人君则代天理人。国是吾国。民是吾民。岂可更于其间。别作奴婢。以害吾民乎。因此侵及邻族。流毒众庶。是自病其国也。其为得失不待言而见矣。此则欲改便改。元无难事。

奴隶考说

编辑

周礼。秋官司厉。郑玄曰。犯政为恶曰厉。掌盗贼之任器货贿。辨其物。皆有数量贾而揭之。入于司兵。郑司农云。任器货贿。谓盗贼所用兵器及所盗财物也。入于司兵。若今时伤杀人所用兵器。盗贼赃。加责没入县官。其奴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稿。郑司农云。谓坐为盗贼而为奴者。输于罪隶。舂人稿人之官也。由是观之。今之奴婢。古之罪人也。论语曰。箕子为之奴。罪隶之奴也。玄谓奴从坐而没入县官者。男女同名。凡有爵者与七十者与未齓者。皆不为奴。有爵。谓命士以上也。齓。毁齿也。男八岁。女七岁而毁齿。

司隶。掌五隶之法。曰。罪隶,盗贼之家为奴者。蛮隶,闽隶,夷隶,貉隶。征四狄所获者。皆诛讨寇贼为暴者也。辨其物而掌其政令。帅其民而转盗贼。役国中之辱事。为百官积任器。凡囚执人之事。民。五隶之民也。郑司农云。百官所当任持之器物。此官主为积聚之也。玄谓任。犹用也。邦有祭祀,宾客,丧纪之事。则役其烦辱之事。烦。犹剧也。士丧礼曰。隶人涅厕。掌帅四翟之隶。使之皆服其邦之服。执其邦之兵。守王宫与野舍之厉禁。野舍。王行所止舍也。厉。遮例也。○按周礼。此下五隶各有其属。凡四狄之隶。主畜养马牛鸟兽。其在王宫者。执其国之兵。以守王宫。在野外。则守厉禁。

按古者奴隶。皆其坐盗贼没入。及诛捕四夷之为寇贼者而为之。无凡人为奴之事。虽坐盗寇为奴。然罚不及嗣。无世世为奴之法。又其役之也。皆司隶主之。以役诸司之事。不散属公私诸处。各自为主也。

○汉高祖五年诏。民以饥饿。自卖为人奴婢者。皆免为庶人。

文帝四年。免官奴婢。为庶人。

武帝建元元年。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吴,楚七国反时。其首事者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帝即位。哀而赦之。其后府库并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即增秩。

司马相如传。卓王孙僮客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

蕫仲舒言于武帝曰。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赡不足。塞兼幷之路。去奴婢。除专杀之威。然后可善治。

元帝时。杜延年坐官奴婢。乏衣食免官。时贡禹上言。官奴婢十馀万。游戏无事。税良民以给之。宜免为庶人。

马端临曰。豪家奴婢。细民为饥寒所驱而卖者也。官奴婢。有罪而没者也。民以饥寒。至于弃良为贱。上之人。不能有以赈救之。乃复效豪家兼幷者之所为设法。令其入奴婢。以拜爵复役。是令饥寒之民。无辜而与罪隶等也。况在官者十馀万人。而复税良民以养之。则亦何益于事哉。

○光武十三年诏。益州民自八年以来。被略为奴婢者。皆一切免为庶民。或依托为人下妻欲去者。恣听之。敢拘留者。以略人法从事。

○周武帝天和元年诏。江陵人年六十五以上为官奴婢者。已令放免。其公私奴婢年七十以外者。所在官私。赎为庶人。建德元年又诏。江陵所获俘虏充官口者。悉免为百姓。

容斋洪氏随笔曰。元魏破江陵。尽以所俘士民。为奴。无问贵贱。盖北方夷俗。皆然也。自靖康之后。陷于金虏者。帝子王孙。宦门仕族之家。尽没于奴婢。使供作务。每人一月支稗子五斗。令自舂为米。得一斗八升。用为糇粮。岁支麻五把。令缉为裘。此外更无一钱一帛之入。男子不得缉者。终岁裸体。任其死生。视如草芥云。

○唐制。凡反逆相坐。没其家。为官奴婢。反逆家男女没官。谓之官奴婢。男年十四以下者。配司农。十五以上者。以其年长。令远京师。配岭南。为城奴。一免为审户。再免为杂户。三免为良人。皆因赦宥所及。则免之。凡免皆因恩言之。

按唐志。刑部掌俘隶簿录。给衣粮医药。而理其诉免。凡反逆相坐。没其家。配官曹长役。为官奴婢。一免者。一岁三番役。再免。为杂户。亦曰官户。二岁五番。每番皆一月。三免为良人。六十以上及废疾者。为官户。七十为良人。

韩愈传。袁州人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愈至。悉计佣。得赎所没。归之父母。七百馀人。因与约禁其为隶。

柳宗元为柳州刺史。州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偿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宗元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

韩愈于穆宗初。言于朝曰。臣往任袁州刺史日。检州界内得典贴人男女。作奴婢驱使者。凡七百馀人。准律计佣折直。一时放免。原其本末。或因水旱不熟。或因公私债负。遂相典贴。渐以成风。鞭笞役使。至死乃伏。袁州至小。尚有七百馀人。天下诸州。其数固当不少。乞令有司。重举旧章。一皆放免。因敕长吏。严加检责。如有隐漏。必重科惩。则四海苍生。孰不感荷圣德。

○宋太宗至道二年诏。江南两浙福建。贫人负富人息钱。无以偿。没入男女为奴婢者。限诏到。并令检勘。还其父母。敢隐匿者。治罪。

籍田

编辑

亲耕。岁孟春之月。传记。亲耕。虽以正月。然事当以实。正月。非耕田之时。二月似可。择吉日。王乘木辂。亲载耒耟。置之车右。率百官。幸东郊。躬耕籍田。以供社稷宗庙山川之粢盛。王妃率六宫之人。出穜稑之种。以献于王。付奉常正。奉常寺官。主籍田。

耕日。王冕而青纮。躬秉耒。王五推五反。群臣以次耕。天子三推。诸侯五推。则世子七推。公卿九推。二品以上。大夫十二推。四品以上。郞以下十五推。五品以下。有司即奉常寺官率其属。即藉田。所属顷夫。耕竟畒。播种。即耰。礼毕。返驾。乃颁下州县。悉备其仪焉。

籍田。置于东郊。田数见田制。其北设观耕台。

牛则以司仆寺牛。择备二十头。属顷耕牛。则令其顷夫自备。俾无民弊。州县亦不发民牛。以经费。给直借用。

耒耟及器用。工曺造之。耒。唯白朴如常耒。不得施文彩雕餙。

去酒乐。酒与乐。则一切禁之。膳夫只以昼膳。从石官。亦令自备昼食而已。国语虽有陈飨之文。百弊俱生。去本日远。而终归害民者。皆由是。切宜去之。

先农。按汉以来。籍田祀先农。然经传无所谓先农者。礼记月令。亦曰孟春之月。天子以元日。祈谷于上帝。注谓以上辛。郊祭天也。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耟。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籍。而无祭先农之文。亦无同日祭之之文。以此观之。祈谷之祭。常岁有定日矣。虽祭先农。亦不必与亲耕同日也。

又虽其日祭先农。亦当去乐。今山川,雷雨等非宫庙之祀者。则皆不用乐。此亦在郊外不用乐。为当。

若设乐。则当吹豳诗。击土鼓也。

籍田考说

编辑

周制。天子孟春之月。乃择元辰。亲载耒耟。置之车右。帅公卿诸侯大夫。躬耕籍田千畒于南郊。籍。借也。谓借人力以理之。倡率天下。使务农田。春秋传曰。郊而后耕。遂藉人力以成岁功。故谓之帝籍。冕而朱纮。躬秉耒。天子三推。推。墢也。诸侯三公。冕而青纮。躬秉耒。三公五推。诸侯九推。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先古。先祖。以为醴酪粢盛。于是乎取之。敬之至也。内宰诏。后率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种。以献于王。使后宫藏种而又生之。大常条。谷种黍,稷,棱,穜,稑。使内宰后宫生之者。示众类孶息之祥。且佐王于耕事。所以俱自尽于郊庙也。稑。早也。穜。晩也。先种后熟。谓之穜。后种先熟。谓之稑。甸师。掌帅其属。而耕耨王籍。以时入之。其属。庶人也。耨。锄也。王籍。谓王者籍田千畒。所亲帅公卿以下亲耕之处也。庶人终于千畒。故曰帅其属。耕耨王籍。入其收也。

传曰。昔者天子。为籍千畒。冕而朱纮。躬秉耒。诸侯为籍百畒。冕而青纮。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为醴酪粢盛。于是乎取之。籍。籍田。纮。冠冕之系。所以为固者。先古。先祖。耕必冕服。所以敬其事也。又曰。天子亲耕于南郊。以共粢盛。诸侯耕于东郊。亦以共粢盛。天子籍田。在南郊诸侯。田在东郊。耕阳事。东南皆阳地。而南为太阳之地。故天子耕于南郊。冕用朱纮者。亦以此。东者。小阳之地。故诸侯耕于东郊。冕用青纮者。亦以此。

○汉文帝制曰。农。天下之本。遂开籍田。朕躬耕。以给宗庙粢盛。粢。黍稷也。盛器。谓簠簋。旧仪。春始亲耕于籍田。官祀先农以一太牢。百官皆从先农。神农也。五经要义云。立坛于田所。祠之其制度。如社之坛。为立籍田仓。置令丞谷。皆以给天地,宗庙,群望之祀。以为粢盛。景帝诏曰。朕亲耕。为天下先。昭帝幼即位。耕于钩盾弄田。钩盾。宦者近署。故往试耕。为戏弄。后汉明帝永平中二月。东巡。耕于下邳。章帝元和二年二月。东巡。耕于定陶。三年正月。北巡。耕于怀县。其籍田仪。正月始耕。常以一日。祠先农及耕于乙地。昼漏上水。礿纳执事。告祀先农已享。耕日。太牢祭先农于田所。耕时。有司请行事。就耕位。天子三公,九卿,诸侯,百官。以次耕。推数如周法。力田种各耰讫。有司告事毕。是月。命郡国守。皆劝人始耕。

○晋武帝太始四年。正月丁亥。帝躬耕籍田于东郊。诏曰。近代以来。耕籍田于数步之中。空有慕古之名。曾无供祀训农之实。而有百官车徒之费。今循千畒之制。当群公卿士。躬稼穑之艰难。以帅先天下于东郊之南。洛水之北。去宫八里。远十六里。为北千畒。帝御木辂以耕。太牢祀先农。自惠帝后。礼废矣。东晋元帝。将修耕籍。事竟不行。时朝议至尊。应躬祀先农不。贺循日。汉仪无躬祭之文。然王祭四望。则毳冕。祭社稷五兆。则缔冕。以此不为。无亲祭之义。

○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正月。亲耕。时。史学生山谦之以科。鸠集其仪。因已奏闻。诏言酌斟众条。造定图注。先立春九日。司空,大司农,京尹,令尉。度宫之辰地八里之外。整制千畒中。开阡陌。立先农于中。阡西陌南。御耕坛于中。阡东陌北。将耕。宿青幕于耕坛之上。皇后帅六宫之人。出穜稑之种。付籍田令。耕日。太祝令以一太牢。祠先农。一如帝社仪。孟春上辛后吉亥。御乘耕根三盖车。驾苍驷。建青旗。着通天冠。青帻青衮。藩王以下。至六百石。皆衣青。唯三台武卫。不耕不改章服。驾出如郊庙仪。至籍田。侍中跪。奏至尊降车。临坛。大司农跪。奏先农已享。请皇帝亲耕。太史赞曰。皇帝三推三反。于是。群臣以次耕。王公及诸侯。五推五反。孤卿大夫七推七反。士九推九反。籍令率其属。耕竟畒。洒种即耰。礼毕。乃班下州县。悉备其礼焉。

○后魏孝文帝太和十七年二月。亲耕籍田。

养老

编辑

养老礼。每岁秋或春。人君视学。乃行养老之礼。于是赐境内老人米肉。八十者九十者。有差。士大夫加絮帛。

视学。有拜圣之节。如今谒圣时行礼仪。按礼。天子视学。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反命。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而疏家谓非始立学。则不释奠。未知是否。当更详之。

唐志。养老礼。仲秋吉辰。皇帝亲养三老,五更于大学。所司先奏三师,三公致仕者。用其德行及年高者一人。为三老。次一人。为五更。五品以上致仕者。为国老。六品以下致仕者。为庶老。尚食具牢馔。前一日。尚舍设大次于学堂之后。随地之宜。设三老五更次于南门外之西。群老又于其后。皆东向。文官于门外之东。武官在群老之西。重行东西向。皆北上。又设御座于堂上东序西向。莞筵藻席。三老座于西楹之东近北南向。五更座于西阶上东向。国老三人座于三老西。皆不属焉。皆莞筵藻席。众国老座于堂下西阶之西东向北上。皆蒲筵缁布纯加莞席。太乐令。展宫县于庭。设登歌于堂上。典仪设文武官五品以上位于县东西。六品以下在其南。皆重行西向北上。蕃客位于其南。诸州使人位于九品之后。学生分位于文武官之后。设门外位如设次。又设尊于东楹之西北向。左玄酒右坫。以置爵。其日銮驾将至。先置之官。就门外位。学生俱青衿服。入就位。銮驾至太学门。回辂南向。侍中跪。奏请降辂。降入大次。文武五品以上。从驾之官。皆就门外位。太乐令工人二舞入。群官客使以次入。初銮驾出宫。量时刻。遣使迎三老五更于其次。三老五更。俱服进贤冠。乘安车。前后导从。其国老庶老。则有司预戒之。銮驾既至太学。三老五更及群老等。俱赴集。群老各服其服。太常少卿。赞三老五更。俱出次。引立于学堂南门外之西东面北上。奉礼赞群老出次。立于三老五更之后。太常博士引太常卿。升立于学堂北户之内当户北面。侍中版奏外办。皇帝出户。殿中监进大珪。皇帝执大珪。降迎三老于门外之东西面立。侍臣从立于皇帝之后。太常卿与博士。退立于左。三老五更。皆从三二人夹扶左右。太常小卿引导。敦史执笔。以杖各老五更于门西东面北上。奉礼引群老随人。立于其后。太常卿前。奏请再拜。皇帝再拜。三老五更。去杖摄齐。荅拜。皇帝揖进。三老在前。五更从。仍杖夹扶。至阶。皇帝揖升。俱就座后立。皇帝西面再拜。三老南面荅拜。皇帝又西向肃拜五更。五更荅肃拜。俱坐。三公授几。九卿正履。殿中监尚食。奉御进珍羞及黍稷等。皇帝省之。遂设于三老前。皇帝诣三老坐前。执爵而馈。乃诣酒尊所。取爵。侍中赞酌酒。皇帝进。执爵而酳。尚食奉御以次进珍羞酒食于五更前。国老庶老等皆坐。又设酒食于前。皆食。皇帝即坐。三老乃论典训格言。皇帝乃虚躬请受。敦史执笔录。善言善行。礼毕。三老以下降筵。太常卿引皇帝。从以降阶。逡巡立于阶前。三老五更出。皇帝升立于阶上。三老五更出门。侍中前奏礼毕。皇帝降还大次。三老五更升安车。导从而还。群官及学生等。以次出。明日三老诣阙。表谢。

按养老礼。虽不能岁常行之。赐老人米肉。则每岁。礼部启禀举行。京府各邑。皆以户籍。校年施行。

今制有养老宴。每岁季秋行宴。无论贵贱。士庶八十以上者皆赴。妇人。则王妃设内厅,行宴。是虽优老之意。然而与古礼。殊不合古养老之礼至矣。盖天下老者固众。不可人人而飨之。择其有道者。而天子亲飨于太学。其众老庶人。则因以致赐米肉。以安之而已。是礼也。天子亲执少者之礼隆。以孝悌之道。以为天下则。而民莫不兴于孝悌。孝悌之道。立于天下。而强不犯弱。众不暴寡。亲上死长之风成矣。是故。其礼重。其道著。其意深远矣。故曰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纪之以义。终之以仁。一事而众德备焉者也。若无论众庶。聚宴于阙庭。则兴孝敬悌之道不著。而徒然宴乐之而已。且其为宴也。将杂沓无章。难为成礼。而令耄期男妇。咸来赴会。则亦有妨于老者安之之道。其视古礼。不啻有相悬者矣。盖凡古今之制。其事虽或相近。其所以制事之本。固各有在。而其效之归。亦自有天壤之判。人君如有治其国家。盍亦反于礼乎。

养老考说

编辑

礼记。虞氏深衣而养老。凡养老之服。皆其时王所与群臣燕之服也。有虞氏。质深衣而已。孔颖达云。人君养老有四种。一。是养三老五更。二。是子孙为国死难。而王养死者父祖。三。是养致仕之老。四。是引户校年养庶人之老。四代皆然。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而用燕礼。庠。养也。上庠。右学。太学也。在西郊。下庠。左学。小学也。在国中王宫之东也。其礼尚矣。宪养气体而不乞言。宪。法也。养之为法其德行。自五帝则有斯也。有善则记之为惇史。惇史。史孝厚者也。夏氏。燕衣而养老。改虞制。而尚黑衣裳。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而用飨礼。东序。东胶也。亦太学。在国中王宫之东。西序。在西郊。殷人。缟衣而养老。殷尚白。而缟衣裳。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而用食礼。食。音嗣。下同。

周制。玄衣而养老。玄衣。素裳。养国老于东胶。胶之言。纠也。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皆学名也。异者。四代相变耳。或上西。或上东。或贵在国。或贵在郊。周之小学。为有虞氏之庠制。是以。名虞庠云。其立乡学。亦如之。兼用虞燕夏飨殷食之礼。兼用之。备阴阳也。凡飮。养阳气。凡食。养阴气。阳用春夏。阴用秋冬。夏官罗氏。仲春罗春鸟。献鸠以养国老。春鸟。蛰而始出者。是时鹰化为鸠。与春鸟变旧为新。宜以养老。助生气也。月令仲秋。天子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飮食。飮食赐也。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天子诸侯养老同也。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九十。使人受。命。谓君不亲飨食。必以其礼致之。疏曰。八十。年渐衰弱。不堪来学受养。君以飨食之礼。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之时。理须再拜。不堪为劳。足一跪而首再至地。以备再拜之数。九十则又不必亲拜。特使人代受。凡大合乐。必遂养老。大合乐。谓春入学释菜。合舞。秋颁学。合声。于是时也。天子则视学焉。遂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乞言养老人之贤者。因从乞善言可行者也。合语。谓飮酒燕射之属。乡射记曰。古者于旅也语。凡三王养老。皆引年。引户校年。当行复除也。老人众多。非贤者。不可皆养。待养国老之礼毕。即行引户校年之令。恩赐其老者焉。

传曰。天子视学。大昕鼓征。所以警众也。早昧爽。击鼓以召众。警。犹起也。周礼。凡用乐。大胥以鼓。征学士。众至然后。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兴。犹举也。秩。常也。节。犹礼也。使有司。摄其事。举常礼。祭先师先圣。不亲祭之者。视学观礼尔。非为彼报也。有司卒事反命。告祭毕。天子乃入。始之养也。又之卷老之处。凡大合乐。必遂养老。是以往焉。适东序。释奠于先老。亲奠之者。己所有事也。养老东序。则是视学于上庠。遂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三老五更。各一人也。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能更知三德五事也。天子以父兄养之。示天下之孝悌也。名以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用以昭明天下者。三老如宾。五更如介。群老如众宾也。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亲视其所有。遂发咏焉。退修之以孝养也。发咏。谓以乐纳之退修之。谓既迎而入。献之以醴。献毕而乐阕。反登歌清庙。反谓献群老毕。皆升就席也。反就席。乃席工于西阶上。歌清庙以乐之。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语。谈说也。歌备而旅旅。而说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达有神兴有德也。象者。周武王伐纣之乐也。有司告以乐阕。阕。终也。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养老于东序。终之以仁也。群吏。乡遂之官。王于燕之末。而命诸侯时。朝会在此者。各反养老如此礼。是终其仁心也。又曰。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摠干。所以教诸侯之悌也。冕而摠干。亲在舞位也。三者。道成于三。谓天地人也。老者。旧也。寿也。诗云。方叔元老。书称无遗耇老之言。则罔所愆。五者。训于五品。更者。更也。五代。长子更相代言。其能以善道改更己也。故三老五更。皆取有道者为之。郑玄曰。老更互言之耳。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蔡邕曰。更当为叟。

○后汉明帝永平二年三月。以李躬。为三老。桓荣。为五更。帅群臣。养于辟雍。应劭汉官仪曰。三老五更。三代所尊。安车软轮。送迎至家。天子独拜于屏。邓辰曰。汉直以一公。为三老五更。无常。先吉日。司徒上太传若讲师。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高者。一人为三老。次一人为五更。卢植曰。选三公老者为三老。卿大夫中老者。为五更也。皆服都纻大袍单衣皀缘领袖中衣。冠进贤。扶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皆斋于大学讲堂。其日乘舆先到辟雍。礼殿御坐。东厢遣使者。安车软轮。迎送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门屏。交礼道。自阼阶。三老升自宾阶。至裨阶。天子揖如礼。三老升东面。三公设几。九卿正履。天子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祝鲠在前。祝饐在后。五更南面。三公进供礼。亦如之。谯周五经然否。曰。汉初。或云三老。荅天子拜。遭王莽乱。法度残缺。汉中兴。定礼仪。群臣欲令三老。荅拜。城门校尉董钧驳云。所以养三老。以教事父母之道也。若荅拜。是使天子荅拜也。谯周论曰。礼尸服。犹以非亲之故荅子拜。士见异国君。亦荅士拜。是皆不得视犹子也。虞喜曰。汉仪于门屏交礼。交礼。即荅拜矣。中兴谬从钧议。后已革之。甚得礼意。明日。皆诣阙谢恩。以见礼遇。太尊著故也。于是。赐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

○后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八月诏。以前司徒尉元。为三老。前大鸿胪卿游明根。为五更。于明堂。设国老位。庶老位于阶下。皇帝再拜三老。亲袒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于五更。行肃拜之礼。赐国老,庶老衣服有差。既而三老言曰。自古人所崇。莫重于孝顺。然五孝六顺。天下之所先。愿陛下重之。以化四方。帝曰。孝顺之道。天地之经。今承三老明言。铭之朕怀。五更言曰。夫至孝通灵。至顺感幽。故诗云。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愿陛下念之。以济黎庶。帝曰。五更助三老。以言至范。敷展德音。当克己复礼。以行采授。礼毕。乃赐步挽一乘。

○后周武帝保定三年四月。帝将视学。以太傅燕国公于谨。为三老。赐延年杖。遂幸太学。以食之。三老入门。皇帝迎拜门屏之间。三老荅拜。设三老席于中楹南向。太师晋国公宇文。护升阶。设几于席。三老升席南面。凭几而坐。大司寇楚国公豆卢宁。升阶正舄。皇帝升立于斧扆之前西面。有司进馔。皇帝跪授酱豆。亲袒割牲。三老食讫。皇帝又亲跪授爵以酳。撤去。皇帝北面立。访道。三老乃起立于席后。皇帝曰。猥当天下重任。自惟不才。不知政理之要。公其诲之。三老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自古明王圣主。皆虚心纳谏。以知得失。天下乃安。惟陛下念之。又曰。为国之本。在乎忠信。是以。古人云去食去兵。信不可失。国家兴废。在于赏罚。若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益。为恶者日止。若有功不赏。有罪不罚。则天下善恶不分。下人无所措手足。又曰。言行者立身之本。言出行随。诚宜相顾。陛下三思而言。九虑而行。若不思不虑。必有过失。天子之过。事无大小。如日月之蚀。莫不知者。愿陛下慎之。三老言毕。皇帝再拜受之。三老荅拜。礼成而出。

书随录后

编辑

右凡若干条。或读古今典藉。或因思虑所及。随得录之。盖皆切于今世所急者。念自王道废塞。万事失纪。始焉因私为法。终至戎狄沦夏。至如本国。则因陋未变者多。而加以积衰。卒蒙大耻。天下国家。盖至于此矣。不变废法。无由反治。顾弊之为弊也。其积渐数百千年。以谬袭谬。仍成旧规。樛错相因。有如乱丝。不究其本而祛其棼。无以救正。而在位者。既由科目而进。唯知徇俗之为便。草野之士。虽或有志于自修。而于经世之用。一作施措之方。则或未之致意。是则斯世无可治之日。而生民之祸。无有极矣。区区于此。深切惧焉。故尝愚不自料。窃与同志。思所以稽古正事。少补世道者。而事有缓急。不可遍举。一事之中。緖目百方。若不拟例。无由明其得失之际。乃敢条列。掇其曲折。以自识之于心。而备其遗忘。凡事若为论说而已。则终未能明尽。必就其条节。详布曲折。然后其是非得失。乃形。遇有明者。当质之也。其间有言涉典度。而不以为嫌者。此非立言于世也。乃私为札记。以自考验也。呜呼。玆亦有所不得已焉尔。

或有问于余曰。士当平居所讲明者。道也。而至于事为。则但当识其大体而已。今子之不惮烦。而拜究思于节目间。何也。曰。天地之理。著于万物。非物。理无所著。圣人之道。行于万事。非事。道无所行。古者教明化行。自大经大法。以至一事之微。其制度规式。无不备具。天下之人。日用而心熟。如运水搬柴。皆有其具。以行其事。周衰虽王道不行。而其制度规式之在天下者。犹在也。是以。圣贤经传。唯论出治之原。以传于学者。而其制度之间。则无所事于曲解也。亡秦以来。幷与其典章制度而荡灭之。凡古圣人行政布教之节。一无存于世者。天下耳目。胶固于后世私意之制。不复知有先王之典章。高才英智博于古者。亦无由以得其详也。间有儒者。识其大体。谓可行之斯世。而一欲有为焉。则施措之际。事多衅罅。而终至不可行者。以其徒恃大体。而条緖节目。失其所宜故也。三代之制。皆是循天理。顺人道。而为之制度者。其要使万物。无不得其所。而四灵毕至。后世之制。皆是因人欲图苟便。而为之制度者。其要使人类。至于靡烂。而天地闭塞。与古正相反也。三代经制。虽㮣见于传记。而其举行间条目。今无存者。难可得而详之后人心目。既与古事。不相谙熟。故虽有志于古者。犹未免蔽隔。自其思虑之间。已自踈脱。不能如古人之实事其事。是以。必究极典制。得其本旨。推之于事。以至条目之间。节节皆当。无有欠漏。然后可底于行。天下之理。本末大小。未始相离。寸失其当。则尺不得为尺。星失其当。则衡不得为衡。未有目非其目。而纲自为纲者也。尺其不可行也。则不唯小人。肆其诋诬。而君子亦未免有疑于古今之异宜。古道真若不可复行于世者。此岂小害也哉。余为是惧。不避僭越。究古意。揆今事。幷与其节目而详焉。盖将以推经传之用。明此道之必可行于世也。呜呼。徒法。不能以自行。徒善。不足以为政。苟有有志者。诚思以验焉。则亦必有以知此矣。既荅问者。因次其语以为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