磻溪随录/卷二十四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兵制后录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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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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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掌固。掌修城郭沟池树渠之固。颁其士庶子及其众庶之守。郑玄曰。树。谓枳棘之属。有刺者也。众庶。民遆守固者也。设其餙器。兵甲之属分其财用。均其稍食。任其万民。用其财器。任谓以其任使之也。民之财器。其所用堑筑及为藩落。凡守者。受法焉。

刘彝曰。易曰。城复于隍。则是浚沟之土。所以为城也。凿池之土。所以为郭也。沟池深于外。则城郭固于内。用其深以增其高也。

司险掌九州之图。以周知其山林川泽之阻。固国。所依阻者也。在国曰固。在野曰险。掌固。掌修城郭沟池树渠之固。并据国而言。司险周知山林川泽之阻。并据野而言。

张氏南轩曰。孟子谓域民。不以封疆。固国。不以山谿。威天下。不以兵革。而先王封疆之制。甚详于周官。设险守国。与弧矢之利。幷著于易经何耶。盖先王吉凶。与民同患。其为治也。体用兼备。本末具举。道得于己固有。以一天下之心。而法制详密。又有以周天下之虑。此其治所以长久而安固。若孟子之言。则推其本而言之耳。

○诗大雅韩奕之末章曰。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是百蛮。王钖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畒实藉。献其貔皮。赤豹黄罴。朱子曰。溥。大也。韩。国名。侯爵。武王之后也。燕。召公之国也。师。众也。追貊夷。狄之国也。墉。城。壑。池。藉。税也。貔。猛兽名。

朱子曰。韩初封时。召公为司空。王命以其众。为筑此城。如召伯营谢山甫城齐。春秋。诸侯城邢城楚丘之类也。王以韩侯之先。因是百蛮。而长之。故钖之。追貊使为之伯。以修其城池。治其田畒。正其税法。而贡其所有于王也。

吕氏东莱曰。春秋之时。城邢城楚丘。城缘陵。城杞之类。皆合诸侯。为之霸令尚如此。则周之盛时。命燕城韩。固常政也。

按古之侯国。即今郡邑。筑城。大役也。一国之民。不足以自成之。必须朝廷命邻方。合力为之。盖以城郭之守。非但一邦之事。实以其事关朝廷也。

○春秋说曰。古者。五板而堵。八尺曰板。五堵而雉二百尺。百雉而城。二万尺。○六尺。为步。三百步。为里。即周十一里。三十三步。二尺。百雉。乃公侯之制也。天子千雉。盖受百雉之城十。公侯百雉。伯七十雉。周七里有馀。子男五十雉。周五里有馀。

按此以天子畿内之地。方千里。公侯之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而为制也。

○考工记。匠人营国方九里。建邦而营。度其国城之大小也。○疏曰。天子城则方十二里。

郑氏曰。公之城。方九里。为周三十六里。侯伯之城。方七里。周二十八里。子男之城。方五里。周二十里。

按此盖以周制。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方四百里。诸伯三百里。诸子二百里。诸男百里而为制也。

○春秋隐公九年。夏。城郞。

胡氏传曰。城者。御暴保民之所。而城有制。役有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邑无百雉之城。制也。凡土功。龙见而戒事。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音再日至而毕时也。隐公城中丘。城郞。而皆以夏。则妨农务而非时矣。城不逾制。役不违时。又当分财用。平板干。称畚筑。程土物。议远迩。略基址。揣厚薄。仞沟洫。具糇粮。度有司。量功命日。不愆于素。然后为之可也。况失其时制。妄兴大作。无爱养斯民之意者。其罪之轻重见矣。

襄公二年。城虎牢。

胡氏传曰。虎牢。郑地。故称制邑。至汉为成皋。今为汜水县。岩险闻于天下。犹虞之下阳。赵之上党。魏之安邑。燕之楡关。吴之西陵。今夷陵蜀之汉乐。今成固地有所必据。城有所必守。而不可以弃焉者也。有是险而不能守。故不系于郑。然则据地设险。亦所贵乎。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大易之训也。城郭沟池以为固。亦君子之所谨也。凿斯池。筑斯城。与民同守。孟子之所以语滕君也。夫狡焉思启封疆。而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者。固非春秋之所贵。守天子之土。继先君之世。不能设险守国。将至于迁溃灭亡。亦非圣人之所与。

○左传曰。凡土功。龙见而毕。务戒事也。见。贤遍反。下同。○林尧叟曰。角亢。龙星也。建戌之月。日在房。故角亢晨见于东方。三时之务始毕。民将闲暇。于是。戒民以土功之事。火见而致用。心为大火。亥月之初。心星次角亢之后。而晨见于东方。而致筑作之所用。谓板干畚挶。皆致之于作所水昏正而栽。水。营室星也。谓今十月而昏中。于是。树板干而兴作。日至而毕。日南至。微阳始动。故土功息。○庄公二十九年。

昭公三十二年。冬。士弥牟营成周。士弥牟。晋大夫。营度成周之城。计丈数计所当城之丈数。揣高卑。度高日揣。度厚薄。量度本末厚薄。仞沟洫。度深曰仞物土方。物相也。相取土之方面。议远迩。议役徒之远迩。量事期。知事几时毕。计徒庸。知用几人功。虑财用。知费几财用。书糇粮。知用几粮食。以令役于诸侯。属役赋丈。属所当役人数。而付所当城丈尺。书以授帅。帅诸侯之大夫。各为成书。以授诸侯之帅。而效诸刘子。效致其正法于周卿士刘文公。韩简子临之。以为成命。韩简子。晋大夫韩不信。临履其事。以命诸侯。

宣公十一年。楚令尹𫇭艾猎。孙叔敖也。城沂。楚邑。使封人虑事。封人。其时主筑城者。虑事谋虑计功。以授司徒。司徒掌役。量功命日。量功轻重。命作日数。分财用。财用筑作具也。分之使均。平板干。干。桢也。立干而后。施板而筑之。平之使治。称畚筑。畚。盛土器。筑。实土器。称量其轻重。程土物。取土用物为作程限。议远迩议远察迩。均其劳也。略基址。城基址。足行其广狭。具糇粮。具备糇粮。度有司。谋度监主之有司。事三旬而成。筑城之事。约三十日而成。不愆于素。不过素所虑之期也。传言孙叔敖之能使民。

○汉高祖六年。冬十月。令天下县邑城。

吕氏曰。始皇幷诸侯。而隳坏城郭。高祖定天下。而令县邑城。心量之广狭。世祚之长短。于是可卜矣。丘濬曰。郡邑有大小。民庶有众寡。皆不可无保障。一也。所以保障而捍蔽之者。非城郭乎。始皇以天下吏民。为敌国。惟恐有其所捍蔽而得以拒。我高祖。则以天下吏民。为一家。惟恐其无所捍蔽而或以丧生。此其心公私之异。而存亡所以分也欤。

○周世宗显德二年。诏。展外城。先立标帜。俟今冬农隙。兴板筑。东作动则罢之。更俟次年。以渐成之。且令自今。葬埋皆出所标七里之外。其标内。俟县官分画。街衢仓场营廨之外。听民随便筑室。

按世宗此举。可为后世开展城池之法。盖为之以渐。立之以准。使民不疲于用力。而豫知所以避就。凡有营缮。皆可准此。以为法。不但展城一事也。已上论城池。

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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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序。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与受战于牧野。蔡氏曰。戎车。驰车也。古者。驰车一乘。则革车一乘。驰车。战车。革车。辎车。载器械货财衣装者也。司马法曰。一车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装五人。厮养五人。樵汲五人。驰车七十五人。革车二十五人。凡百人。二车故谓两。三百两。三万人也。虎贲百人之长也。○丘濬曰。古者。车战之法。每车甲士三人。同载左持弓。右持矛。中执绥。步卒七十二人。二十四人居前。左右各二十四人。居前者战。左右者夹辕。常相更番。后又二十五人。为一队。去车二十五步。所谓炊家子。守衣装厮养樵汲者也。行则以车为卫。居则以车为营。

陈栎曰。一虎贲。必长百人。一乘车。緫用百人。以车数。合虎贲数。盖三万人也。

○周礼巾车。郑玄曰。巾车车官之长。掌王之五路。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也。

革路。龙勒条缨五就。建太白以即戎。革路挽之以革而漆之。无他餙。龙駹也。以白黑餙韦。杂色为勒。条。读为绦。缨。谓马当胸。即今马鞅。以条丝餙缨。而为五匝也。太白。殷之旗。盖象正色也。即戎谓兵事。

车仆掌戎路之萃。广车之萃。阙车之萃。萃车之萃。轻车之萃。萃。犹副也。此五者。皆兵车所谓五戎也。戎路。王在军所乘也。广车。横陈之车也。阙车。所用补阙之车也。萃。犹屏也。所用对敌。自隐蔽之车也。轻车。所用驰敌致师之车也。春秋传曰。公丧戎路。又曰。其君之戎。分为二广。则诸侯戎路广车也。又曰。师斿阙四十乘。孙子八阵。有萃车之阵。又曰。驰车千乘。五者之制及萃数未尽闻也。凡师共革车各以其萃五戎者。共其一以为王优。尊者所乘也。而萃各从其元焉。○按此所谓革车。即兵车。与上书序注。革车辎车者。有异。

按古者。车战之法。每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凡百人也。行则以车为卫。居则以车为营。而每车。又有萃车。为之副贰。以备不虞焉。

○考工记曰。车有六等之数。车轸四尺。谓之一等。戈柲六尺有六寸。既建而迤。崇于轸四尺。谓之二等。人长八尺。崇于戈四尺。谓之三等。殳长寻有四尺。崇于人四尺。谓之四等。车戟常。崇于殳四尺。谓之五等。酋矛常有四尺。崇于戟四尺。谓之六等。车谓之六等之数。此所谓兵车也。轸。舆后横木。柲。柄也。崇。高也。八尺曰寻。倍寻曰常。殳长丈二。戈殳戟矛。皆插车輢。郑司农云。迤读为倚。谓著戈于车斜倚也。

○诗序。六月。宣王北伐也。元戎十乘。以先启行。戎车既安。如轾如轩。韩婴曰。车有大戎十乘。谓车缦轮。马被甲。衡轭之上。尽有剑戟。名曰陷军之车。○朱子曰。元。大也。戎。戎车也。军之前锋也。启开行道也。轾车之覆。而前也。轩车之却而后也。

秦风小戎曰。小戎俴音浅。收五楘音木梁辀。游环䝱驱。阴引鋈音沃。续。丈茵畅毂。驾我骐馵。之树反。○朱子曰。小戎。兵车也。俴。浅也。收轸也。谓车前后两端横木。所以收敛所载者也。凡车之制。广皆六尺六寸。其平地任载者。为大车。则轸深八尺。兵车则轸深四尺四寸。故曰小戎俴收也。五。五束也。楘历录然文章之貌也。梁辀。从前轸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则向下钩之横衡于辀下。而辀形穹隆。上曲如屋之梁。又以皮革。五处束之。其文章历录然也。游环。靷环也。以皮为环。当两服马之背上。游移前却。无定处。引两骖马之外辔。贯其中而执之。所以制骖马。使不得外出。左传曰。如骖之有靷。是也。䝱驱。亦以皮为之。前系于衡之两端。后系于轸之两端。当服马䝱之外。所以驱骖马。使不得内入也。阴。揜軓也。軓。在轼前。而以板横侧揜之。以其阴暎此軓。故谓之阴也。靷以皮二条。前系骖马之颈。后系阴板之上也。鋈续阴版之上。有续靷之处。消白金。沃灌其环。以为餙也。盖车衡之长六尺六寸。止容二服骖马之颈。不当于衡。故别为二靷。以引车。亦谓之靳。左传曰。两靷将绝。是也。文茵。车中所坐虎皮褥也。畅。长也。毂者。车轮之中。外持辐内受轴者也。大车之毂一尺有半。兵车之毂长三尺二寸。故兵车曰。畅毂骐。骐文也。马左足白曰馵。

○左传隐公九年。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林尧叟曰。徒谓步兵也。我车。惧其侵轶我也。轶突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尝试也。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覆。伏兵也。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乃可以快志于戍。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祝聃郑大夫。衷戎师。伏兵冲击戎师之中。前后击之。第一伏击其前祝。聃与第三伏击其后。幷第二伏击其中。戎前后中三处受敌。故曰衷戍师。前后击之。尽殪。殪。死也。戎师大奔。

桓公五年。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曼伯为右拒。曼伯将郑右军。祭仲足为左拒祭仲。将郑左军。原繁。高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阵。二大夫。以中军奉郑公。为鱼丽之阵。先偏后伍。司马法车。战二十五乘。为偏。五人为伍。以车居前。以伍居后也。伍承弥缝。以伍承偏之隙。而弥缝其阙漏也。此盖鱼丽阵法。战于𦈡葛。郑地名。命二拒曰。旝动而鼓。旝。旃也。盖今大将之麾执。以为号令。左右二拒。见旝动。则各鸣鼓以进军也。蔡卫陈皆奔。三国从王之师皆先走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郑以三军合攻。王卒大败。

宣公十二年。晋与楚战于邲。栾武子晋大夫曰。楚君之戎。戎亲兵也。分为二广。分为左右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一广有车十五乘。每乘用步卒百人。司马法。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车。十五乘。为大偏。今广十五乘。亦用旧偏法。复以二十五人。为承副也。○朱氏曰。周制。车十五乘。为大偏。二十五人。为两。楚以五十人。为两。以旧偏论之。一卒百人之外。又有此五十人之两也。盖楚一车。兼周两车人数。周一车。有七十五人。楚一车。有一百五十人。此说见李靖问对注说误。右广初驾每日。右广鸡鸣。而初驾马。数及日中左则受之。数其时刻。至日中。则左广代而受之。以至于昏。至于日入而止。内官序当其夜。内官近君者。为次序。以当其夜。如今行夜之类。以待不虞。不可谓无备。

○楚子为乘广三十乘。乘广。兵车名。分为左右。分为左右二广。每广十五乘。右广鸡鸣。而驾日中而说。说。音税。舍也。左则受之。日入而说。许偃御右广。养由基为右。右。为车右也。盖二广。楚王更迭乘之。故各有戎御戎右。彭名御左广。屈荡为右。

李靖曰。楚子乘广三十。乘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军。行右辕。以辕为法。故挟辕而战。皆周制也。百人曰卒。五十人曰两。此是每车一乘。用士百五十人。比周制差多尔。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楚山泽之国。车少而人多。分为三队。则与周制同矣。

成公七年。楚巫臣自晋。先是。巫臣自楚奔晋。使于吴。以两之一卒。适吴。司马法。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巫臣盖以一卒百人。往吴也。舍偏两之一焉。舍。音赦。○司马法。车九乘。为少偏。十五乘。为大偏。盖留少偏九乘车及一两二十五人。令吴习之。与其射御。教吴乘车。教之战阵。先是。吴人自安偏陋。未尝射御乘车。未识战阵之法。故巫臣与其射御。教吴乘车。教之战阵。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巫臣。又留其子狐庸于吴。使为行人于吴。吴始伐楚伐巢伐徐。吴始与楚竞强。故始伐楚。又伐二国。

陈祥道曰。古者之用兵也。险野人为主。易野车为主。则险野非不用车。而主于人。易野非不用人。而主于车。车之于战。动则足以冲突。止则足以营卫。将卒有所芘。兵械衣裘有所赍。车之为利大。昔周伐郑。郑为鱼丽之阵。先偏后伍。伍承弥缝。桓邲之战。楚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楚巫臣使吴。以两之一卒。适吴。舍偏两之一焉。考之周礼。五伍为两。四两为卒。司马法。二十五人为两。百人为卒。卒两则人也。偏则车也。杜预云。十五乘为大偏。九乘为小偏。其尤大者。又有二十五乘之偏。则郑鱼丽之偏。二十五乘之偏也。楚二广之偏。十五乘之偏也。巫臣所舍之偏。九乘之偏也。先偏后伍。伍从其偏也。卒偏之两。两从其偏也。先其车。足以当敌。后其人。足以待变。则古者车战之法。略可知也。

昭公元年。晋中行穆子。败无终及群狄于太原。无终。即山戎。中行穆子。即荀吴。崇卒也。崇。聚也。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厄。所遇之地。又险厄。以什共车更增十人。以当一车。必克。困诸厄又克。请皆卒。去车。为步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行户郞反。○魏舒先自毁其属车。为步阵。五乘为三伍。乘车者。车三人。五乘十五人。今改去车。更以五人为伍。分为三伍。荀吴之嬖人。不肯即卒。不肯弃车。即步卒。斩以徇。为五阵以相离。制步卒为五阵。互相救援。盖以道厄。难于用众。故临时之宜制。为五阵。不相联属。易于进退。如下文所云。两于前。其居前之阵。名曰两。伍于后。居后之阵。名曰伍。专为右角。右军之阵。名曰专。参为左角。左军之阵。名曰参。偏为前拒。前拒之阵。名曰偏。此五者。皆临时处置之名。以诱之。翟人笑之。狄人见而笑之。未阵而薄之。乘狄人未阵。迫而击之。大败之。

李靖曰。荀吴用车法尔。虽舍车。而法在其中焉。一为左角。一为右角。一为前拒。分为三队。此一乘法也。千万乘皆然。臣按曹公新书云。攻车七十五人。前拒一队。左右角二队。守车一队。炊子十人。守装五人。厩养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攻守二乘。凡百人。兴兵十万。用车千乘。轻重二千。此大率荀吴之旧法也。又观汉,魏之间。军制。五车为队。仆射一人。十车为师。率长一人。凡车千乘。将吏二人。多多仿此。臣以今法参用之。则跳荡骑兵也。战锋队步骑相半也。驻队兼车乘而出也。臣西讨突厥。越险数千里。此制未尝敢易。盖古法节制。信可重也。靖又曰。臣按春秋鱼丽阵。先偏后伍。此则车步无骑。谓之左右拒。言拒御而已。非取出奇胜也。晋荀吴伐狄。舍车为行。此则骑多为便。唯务奇胜。非拒御而已。臣均其术。人一马当三人。车步称之混。为一法用之在人。

○汉夏侯婴。破李由军于雍丘。以兵车。趣战疾破之。

○汉武帝时。卫青出塞千馀里。击凶奴。见单于兵阵而待。青乃以武刚车。自环为营。武刚车。兵车也。续汉志。诸军有矛戟。其餙幡斿旗帜。有巾有盖。谓之武刚车。而纵五千骑。往当凶奴。败之。

李陵出塞击凶奴。至浚稽山。与单于相值。围陵军。陵居两山间。以大车为营。引士出营外为阵。连战。

马端临曰。车战之制。汉尚用之。然详考其辞。则是以车载糗粮器械。止则环以为营耳。所谓甲士三人。左持弓。右持矛。中执绥之。法已。不复存矣。

○晋马隆。击鲜卑。树机能以众数万。据险拒之。隆以山狭隘。乃作偏箱车。地广则为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转战而前。行千馀里。杀伤甚众。遂平凉州。

李靖曰。偏箱鹿角。兵之大要。一则治力。一则前拒。一则束部伍。三者迭相为用。斯马隆得古法深矣。

丘濬曰。古者车制。用四马驾之。用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制太大利于守。而不利于战。易于平野。而难于险路。惟晋马隆所谓偏箱车。地广则为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所谓鹿角车营者。以车为营。而人居其中。架枪刀于车上。如鹿角然也。今其制。虽不可考。然自古车皆有两箱。而此车独以偏箱名。则其偏为一箱。可以意推矣。盖两箱者。大车也。一箱者。小车也。惟其车之少。故可行于狭隘之地。而且战且前焉。观今世有独轮车。民间用以般运者。一夫推之。而或用一二人以前挽。似亦可以为战具。然其制亦为两箱。偏载则倾欹。推行颇迟滞。臣尝经行岭南地。其所造小车。独轮无箱。若因其制。而改以为战车。一可以战。二可以前拒。三可以为营。四可以冲突。五可以载军装。六可以舁病卒。且其费不多。千钱以下。可具一车。中途有损。不用匠而可修。逢险阻。则舁而行。遇急难。则弃而去。大率一车。用卒五人。一人推而二人挽。二人执兵仗以辅之。凡五人者之食具衣装。皆载其中。夜则环列以为营。可免士卒夜夜立栅桃堑之扰。其车之式。具于分注。其车之式。用两木。围九寸长九尺者为辕。辕之首斜弯而起中以受轴。为独轮。其轮经二尺有五寸。以板为之。而不设辐。中为死毂。又于施轮处。前后五六寸许。两辕上。各加一横木。前二后三。又于后横木近轮处。斲为二孔。用二小弯木条。置其孔中。引而屈之如弓状。绳缚其端于前横木上。有所载。则以绳系于其上。又于轮之后两辕下。用木为足。与轴等。其后横木上。施软蓐以坐席。席之下两足间。施竹簟。以盛食器。军中刁斗用毕。亦载其中。其辕首交合处。其高准马胸。用人手执之。为准铸铁为利器。如耕犂样。冒于交辕之首。临战用以当敌之马胸也。去辕首尺许。又横施一铁条。长尺三四寸许。上列齿。以架刀枪。两辕之旁。其前后。各为铁环四。左右各二。前系铁锁。后系铁钩。连车为营之际。前辕相去稍远。则用锁系之于环后。辕紧相挨。傍则以铁钩搭其环。彼此相维以为固。又于后环之次。左右各加以一大环。驻车时。用刀或枪。贯环中而立焉。彼两军交锋之际。则列于前以拒马。以代鹿角。敌来冲突。一夫推之而前。四卒各执刀枪。以夹持之。趍前以当其马胸。又用木或革。为折叠牌。立于车上。以蔽推车者。大抵其车。不用雕餙。其不可施斧斲处。只用麻绳缚絷。每车上。各具刀斧斲各一及板木绳钉之类。以备急用。

○唐大历中。马燧为河东节度使。造战车。冒以狻猊象。列戟于后。行以载兵。止则为阵。或塞险厄。以遏奔冲。器械无不坚利。

按史马燧此车。即哥舒翰所用。以收黄河九曲者也。范仲淹。亦尝以此车。请造于朝。

○宋咸平中。吴淑上疏。请复车战之法。谓夫人平居。犹必谨藩篱。固关键。以备不虞。何况当胡虏之战阵。御突骑之轻栗。而无蔽护哉。夫人之被甲铠。所以蔽护其身也。而战之用车。亦一陈之甲铠也。故可以行止为营陈。贼至则敛兵附车。以拒之。贼退则乘胜出兵。以击之。用奇掩袭。见可以进。以故出借此。为所归之地。入以此为所居之宅。人心有所依据。不惧胡虏之陵突也。

○李纲言。步不足以胜骑。而骑不足以胜车。请以车制。颁于京东西路。使制造而教习之。因绘图进呈。其法用统制官张行中所创。两竿双轮。上载弓弩。又设皮篱。以捍矢石。下设铁裙。以卫人足。长兵御人。短兵御马。傍施铁索。行则步而为阵。止则联以为营。每车用卒二十有五人。四人。推竿以运车。一人。登车以发矢。馀执军器。挟车之两傍。每军二千五百人。以五之一。为辎重及卫兵。馀当车八十乘。即布方陈。则四面各二十乘。而辎重处其中。诸将皆以为可用。

○魏胜创为如意战车。上为兽面木牌。大枪数十。垂毡幕软牌。每车用二人。推毂。可蔽五十人。行则载辎重器甲。止则为营。挂榙如城垒。人马不能近。遇敌又可以御箭镞。列阵则如意车在外。以旗蔽障弩车当阵门。其上置床子。弩矢大如斲。一矢能射数人。发三矢。可数百步。炮车在阵中。施火石炮。亦二百步。两阵相近。则阵间发弓弩箭炮。近阵门。则刀斧枪手突出。交阵则出骑兵。两乡掩击。拔阵追袭。少却八阵。间稍憩。进退俱利。俟便出击。虑有拒遏。预为解脱计。

丘濬曰。魏胜所制之车。其制今不可考。然大率有三。曰如意战车。曰弩车。曰炮车。今不必尽如其制。诚能推求其故。而以意消息之。合三者。以为一制。为人推之车。数人之力可将者。树牌垂毡列枪驾炮。每两。必须蔽数十人。略如胜所制者。每边城制。三五百两。岁遇农作之时。运置田所。障蔽官军。俾得耕获。战以为阵。居以为营。收获以为载。不为无益。以上论兵车。

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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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校人。马官之长。掌王马之政。辨六马之属。种马一物。戎马一物。齐马一物。道马一物。田马一物。驽马一物。郑玄云。种谓上善。似母者以次差之。玉路。驾种马。戎路。驾戎马。金路。驾齐马。象路。驾道马。田路。驾田马。驽马。给宫中之役。○一说谓六马。皆谓之物。马之毛。足力所谓物也。辨其物。使皆以类而相从。可为育种者。为一类。可供戎事者。为一类。毛足齐一者。为一类。善于驰走者。为一类。可供田猎者。为一类。材下而供杂役者。为一类。凡颁良马而养乘之。乘马一师四圉。三乘为皂。皂一趣马。三皂为系。系一驭夫。六系为厩。厩一仆夫。四匹为乘。养马曰圉。皂马十二匹。系三十六匹。厩三百十六匹。师。趣马驭夫仆夫。皆帅名。六厩成校。校有左右。六马各一厩。共成一校。马一千二百九十六匹一校分左右。驽马三良马之数。六马其五。皆良马。驽马一物。独三倍良马之数也。丽马一圉。八丽一师。八师一趣马。八趣马一驭夫。丽。偶也。驽马自圉至驭夫。凡马千二十四匹。与三良马之数。不相应。八字。疑为六字之误。无仆夫者。不驾于五路。卑之也。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邦国六闲马四种。家四闲马二种。此降杀之差也。每厩为一闲。诸侯有齐马,道马,田马。大夫有田马各一闲。其驽马则皆分为三焉。凡马特。居四之一。特。牡马。四之一者。三牝一牡也。春祭马祖。执驹。马祖。天驷也。房星为天驷。执驹。拘之。无令近母。春通淫之时。驹弱。血气未定。为其乘匹伤之。夏祭先牧。颁马攻特。先牧。始养马者。其人未闻。夏通淫之后。攻其特为其蹄啮。不可乘用。郑司农云。攻特。谓騬之。○騬。韵书。犗也。俗谓之骗。秋祭马社。臧仆。马社。始乘马者。世本曰相土始乘马。臧仆。谓简练驭者。令皆善也。冬祭马步。献马讲驭夫。马步神。为灾害马者。献马。见成马于王也。驭夫。驭贰车。从车使车者。讲犹简习。凡军事物马而颁之。物马。齐其力。趣马掌赞正良马。而齐其飮食。简其六节。赞。佐也。谓佐校人,臧仆。讲驭夫等事也。简。差也。差择王马。以为六等。掌驾说音税。之。颁辨四时之居。治以听驭夫。驾以行。说以止。有劳逸之节。故叙而颁之也。居。谓牧庌所处之宜。治。谓执驹攻特之属。○先儒谓辨四时之居者。二月之后。盛阳处外。则在牧而有庌。八月之后。阳在地中。则在厩而有闲也。

巫马。掌养疾马而乘治之。相医而药攻马疾。受财于校人。乘治。谓驱步以发其疾。知所疾处。乃治之。相。助也。巫马。知马祖,先牧,马社,马步之神者。又有医四人。使与同职。故云相也。受财。以资医马之费。马死则使其贾粥音鬻。之。入其布于校人。布。泉也。贾。谓其属官小吏贾二人。主买卖者。

牧师。掌牧地。皆有厉禁而颁之。颁授圉者。以牧地。孟春焚牧。焚牧地。以除陈上新草。中春通淫。中春。阴阳交。万物生之时。可以合马之牝牡。掌其政令。凡田事赞焚莱。焚莱。山泽之虞。主之。

圉师。掌教圉人养马。春除蓐。衅厩始牧。夏庌马。冬献马。养马。必顺四时。冬寒藉之以蓐。故春煖则除去之。又恐其厩积粪秽。而致马疾。故杀牲。以血涂之而居焉。庌。庑也。所以庇马凉也。

○诗鄘风定之方中序曰。美卫文公也。其卒章曰。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朱子曰。灵。善。零。落也。倌人。主驾者也。星。见星也。说。舍止也。秉。操。塞。实。渊。深也。

朱子曰。马七尺以上。为騋。言方春时雨既降。而农桑之务作。文公于是。命主驾者。晨起驾车。亟往而劳劝之。然非独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诚实而渊深也。盖其所畜之马。七尺而牝者。亦已至于三千之众矣。盖人操心诚实而渊深。则无所为而不成。其致此富盛。宜矣。记曰。问国君之富。数马以对。今言騋牝之众如此。则生息之蕃可见。而卫国之富。亦可知矣。

按苏轼有言。富强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扬浅露者之所能致也。谢枋得亦言。秉心也实。故事事朴实。不尚高虚之谈。秉心也渊。故事事深长。不为浅近之计。富国强兵。岂谈高虚。务浅近者之所能办哉。诚哉。是言也。

○秦之先。有非子。居大丘好马。及畜。善养息之。大丘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于是孝王曰。昔柏翳。为舜主畜之。多息。故有土赐姓嬴。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邑之秦。使复续嬴氏之祀。

○魏武侯问吴起曰。凡畜卒骑。岂有方乎。起对曰。夫马。必安其处所。适其水草。节其饥饱。冬则温厩。夏则凉庑。刻剔毛鬣。谨落四下。戢其耳目。无令惊骇。习其驰逐。闲其进止。人马相亲。然后可使车骑之。具鞍勒御辔。必令完坚。凡马不伤于末。必伤于始。不伤于饥。必伤于饱。日暮途远。必数上下。宁劳于人。慎无劳马。常令有馀。备敌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

○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其官领以太仆。其属有牧监,副监。监有丞,有主簿,牧尉,排马,牧长,群头。有正,有副。凡群置长一人。十五长。置尉一人。岁课功进排马。

欧阳修曰。监牧之制始此。盖起于近世。

尚乘。掌天子之御。左右六闲。一曰。飞黄。二曰。吉良。三曰。龙媒。四曰。𫘦𬳿。五曰。𫘝𫘨。六曰。天苑。緫十有二闲。为二厩。一曰。祥麟。二曰。凤苑。以系饲之。

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领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歧,豳,泾,宁间地广千里。一曰。保乐。二曰。甘露。三曰。南普闰。四曰。北普闰。五曰。岐阳。六曰。太平。七曰。宜禄。八曰。安定。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蒭秣。八坊之马。为四十八监。而马多地狭。不能容。又柝八监。列布河西丰旷之野。凡马五千。为上监。三千。为中监。馀为下监。监皆有左右。因地为之名。方其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万岁掌马久。恩信行于陇右。

○玄宗开元初。国马益耗。帝以王毛仲。领内外闲厩。马稍稍复。始二十四万。至十三年。乃四十三万。其后突厥疑塞。玄宗厚抚之。岁许朔方军。西受降城。为互市。以金帛市马。于河东朔方。左右牧之。既杂胡种。马力益壮。天宝后。诸军战马。动以万计。议者谓秦,汉以来。唐马最盛。

○宋之马政。太祖初。置左右飞龙二院。以二使领之。后改为骐骥院。以天驷监隶焉。真宗景德二年。改诸州牧龙坊。悉为监。在外之监。十有四。诸州。有牧监,知州通判。兼领之。以上论牧马。

邮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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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遗人。掌郊里之委积。以待宾客。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凡宾客会同。师役。掌其道路之委积。凡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候馆有积。郑玄曰。委积者。廪人仓人。计九谷之数。足国用以其馀供之。少曰委。多曰积。庐。若今之野候徙有庌也。宿。可止宿。若今亭有室也。候馆楼。可以观望者也。一市之间。有三庐一宿。○按汉时。野路候迎宾客之处。皆有庌舍。与庐相似。十里有亭。亭有三老人。皆有宫室。

委积以待宾客。即后世驿传廪给之意。候馆楼。即所谓驿舍之邮亭也。

行夫。掌邦国传遽之小事媺,恶而无礼者。凡其使也。必以㫌节。传遽。若今时乘传骑驿而使者也。媺。福庆。恶。丧荒也。事之小无其礼者。行夫主。使之其大者有礼。则大小行人使之。

后世乘传骑驿其原。盖出于此。

○汉文帝十二年。除关无用传。如淳曰。两行书缯帛。分持其一。出入关合之。乃得过。谓之传。今除去。关出入无禁。不用传也。景帝四年。复置关用传出入。

汉人所谓传。即今符验文引之类。

○唐制。传信符者。以给邮驿通制令。

唐有银牌。发驿遣使。则门下省给之。其制阔二寸半。长五寸。面隶五字曰。敕走马银牌。宋初。令枢密院给券。谓之头子。太平兴国中。因有诈乘驿者。诏罢枢密院券乘驿者。置银牌。端拱中。又罢之。复给券。

此。唐,宋牌券之制。

○宋仁宗嘉祐中。三司使张方平。编驿券则例凡七十四条。赐名嘉祐驿令。

丘濬曰。今制。凡天下水马驿,递运所,递送使客,飞报军情转运军需之类。沿途。设马驴,船车,人夫。必因地里要冲偏僻。量宜设置。其要冲处。或设马八十匹,六十匹,三十匹。其次。或二十匹,十匹,五匹。大率上马一匹。该粮一百石。中马八十。下马六十。其佥点人夫。先尽驿所近民。如不及数。取于邻郡民户。粮不及数者。众户辏数当之。民于常役之外。而又加此役。承平日久。事务日多。而民力亦或因之以罢弊。乞如宋仁宗命张方平编驿券。俾所司将事务之当给驿者。定其等第编次。为一书。颁行天下藩方。非此例也。不许擅起。发下天下驿递。非此例。也不许应付。已上论邮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