磻溪随录/卷十三

卷十二 卷十三 卷十四

任官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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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满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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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仕满。按古者唯量材授职。官无任满。德过其位。则升陟之。不胜任则降黜之。材称其位。位称其材。则任之终身。但三载考绩。三考黜陟。故九载为迁官之限耳。后世因谓迁官之限为仕满。今姑从俗称之。京职堂下官以下以六周年。凡当迁官者。必视六考高下所至。而更审人材职事相当。然后乃注。○堂上以上。本命德之器。唯久任责成。勿限年数。外职守令,镇将,教官,察访九周年。皆许挈家赴任。边地亦然。观察,节度使,都事,改经历虞候改评事六周年。皆许挈家。○海运判官,水运判官亦六周。○凡上考或有功劳应陞叙者陞其秩。待仕满然后乃超迁。○仕虽满。其合仍任者仍任。

一。凡仕满当迁者。必待相当阙迁官然后出代。京外官皆然。仕满虽久。必待其有相当阙迁官。然后乃出其代。○外官交代。观察使节度使于营门。佥节制使万户于镇门。守令察访于衙门。必面相交印。○除外官解由法。

或曰今京官虽仕满。待相当阙迁官后出代。外官则仕满即出代矣。此则京外官一軆皆待阙迁官然后出代何也。曰内外官制。本不可有异。况数遆之弊。无故作散之事。皆由于此。不可不内外皆然也。曰是则然矣。今外官之仕满即出代者。以出解由然后方得迁注故也。若无解由则不几于凡事虚踈耶。曰所谓解由者。不过拘制各司贡物奴婢身贡纳未纳还上捧未捧耳。此在有司常时所当察。本非所以别为一法者。而况既行大同改还上。则尤为不关也。若谷税之数。军丁之簿。则岁上于该司。岂待此而考核乎。至于官中凡物。则自有传掌记。非可虑于虚踈也。然则所谓解由。未见其益。而徒有大弊者也。盖此本失古人求材任官之意。故其末流之弊。有难以尽言者。

一。紧要任有阙。未仕满官员有合选用者。必特启荐乃注。此云特启。非如今之泛启。称未仕满中择拟何如也。谓某人材贤如此如此。实合某任。而仕满官中未有其比。敢禀云云也。○既以可合而径迁以任则已迁之后。必待仕满。更勿迁易。

一。凡迁官未赴任遆改。而非罪过者。因公故。或有所相避之类。还仍前任。虽已出代亦然。○今迁官因相避。或有公故不赴者。亦因以作散。事理未妥。宜还仍前任。○又今参下官作散者。必削前任。还叙从九品。亦从前阶。

一。政府六曹郞官。皆本府本曹堂上自辟。长官与诸堂上相议。既得人。状其才德。一望或二望。送政曹。政曹注拟。留其状以为后考。吏曹郞官吏曹长官。亦为荐状留藏。○所举或有不合。则吏曹紏启。凡望状虽与诸堂上相议。不为连署。长官独保。任后功罪。荐者当之。依荐举例。长官有故。则次堂上主之。汉城府参下官。亦本府堂上自辟。其制同上。

一。非经守令有治效者。不得陞正三品职。凡才德出众。不可拘常格者。政府,政曹,宪府会议禀旨以行。下条同此。

一。年未四十者。勿授职任。其茂才异等不可拘年者。会议禀旨以行。○领兵衙门七品以下官。三十以后亦可择用。

国典再嫁妇子孙。勿授东西班职。是欲防改嫁也。而为制偏甚。遂使其弊专论先世痕咎有无。而不问其人贤才与否。官不择材。自此始矣。古无如此等法。当一唯其人贤能之选。而罢去此法。

一。凡除授或有用非其人者。政府宪府紏核。

一。凡大小官有疾病。必病满三月乃遆。每满一旬呈单。一旬内不得再呈。至三月不愈乃免。非实病则不得呈单。有托病者。随见紏治。罢台谏避嫌处置之弊。复被推行公之规。凡台谏侍从。非其罪而见遆。当复台侍者。但不绝其禄。即半禄以待有阙。切勿如今待阙间姑授他职。又按人臣有所不安则谢病以免。亦古人所不得已也。然岂如今台谏之谓哉。今台谏少有毛细之故。或有厌避之事。则张皇病势。以期必遆。明日除职。则奔走追逐。犹夫前日。习俗已成。虽贤者亦不得免。深可骇叹。台谏一遆则不问人器相当与否。称之曰台谏付职。而必除他官。或作阙以处之。曾未数日。复除台侍。以故诸司之官。亦皆迁移纷更。不成摸样。设官分职之意。岂端使然哉。不变此规。虽伊周为冢宰。亦无如之何矣。宜定为著令。台谏无故遆职者。但不绝其禄。以待台侍之阙。而不授他职。苟以为合于他职而除授。则亦使之久于其任。以责其成效。如此然后可免百司朝夕纷更之弊矣。

或曰三周六周。参以时宜。似无不可。而必以六载九载何也。曰三周六周。虽愈于今。亦未尽焉。必九载然后乃为可也。盖数遆之害。猾吏用奸。黎民病弊。此犹其小者也。官必久任责成。然后人知事其职。人知事其职然后。不才者无侥幸之心而才者勉励。不才者无侥幸之心则民志定。才者勉励则贤人多。如此而后冗滥绝而政教兴。毁誉真而风俗淳矣。数遆之害。一切反是。曰是诚然矣。但久居如此。则不无贤才滞下之弊耶。曰苟贤才也。则特荐之法。考绩之阶。自当超陞。岂患下滞乎。后世贤愚无辨而替易烦亟。天下之心。日至于奔竞。如是则数百千年所以人皆渍化。俗成浮薄。纲靡法废。万事无可为也。若复建制之未尽。无以定民志成治功也。

或曰藩镇之任。其权实重。观察节度过为久任。则恐不无后世之弊如何。曰方伯连帅。古周召之任。岂可如今人人苟授。诚为择人则当虞不久。不虞其久。若朝廷无道。位不以德。虽岁更月遆。只益乱亡耳。何有于维持。但封建废后。任官未免有定限。而凡事不得不随为之制。故此以六周者。亦参以时宜也。或又谓是固如此。然古人于此等处。亦不无权其轻重之意。周制使其大夫三人为监。监于方伯之国者。亦此义也。岂可不酌其事势之当乎。曰终身无易可也。而止于六周。亦是权轻重酌事宜也。然凡此只论其立限之例耳。非用人之法也。虽限终身。或非其人。当替改之。虽限六周。苟可仍任者。当仍任之。绩效茂著者。褒陞其秩。以待超擢。是则系乎其时君相之明义审事。措置合宜耳。

按古者封建。则有朝觐会同之节。盖不如此。无以明君臣之礼。通上下之情。而警饬軆貌。维持纲纪。若大为久任。则亦宜思采古意。著为入觐之节也。或谓定以六周。亦令六年中间一番来觐奏事为当。或谓此只是遣廷臣往监。非如封建也。有面禀事则随宜或召或觐而已。不必定制为可。在明者择之。

栗谷告于宣祖曰。今之授官。朝拜夕迁。席不暇煖。虽以周召伊傅之贤且才。若今日授司徒。明日除司寇。则必不能成绩。只奔走劳苦而已。况非贤才乎。数易有道焉。一曰呈病。二曰避嫌。欲矫呈病之弊。则下教群臣。务实而不循俗。非实病则不呈辞。间有托病者。随现紏治。必病满一旬。然后始呈辞。初度满一旬。然后始许再呈。满一旬然后始许三呈。若一司一员呈辞。则他员不得幷呈。必有疾病不得已幷呈。则必一司佥议入启。然后始呈。如是则可矫呈病之弊。欲矫避嫌之弊。则凡台谏除人物不合者外。宜不以避嫌遆差。祖宗朝台谏。虽被推不遆。司宪府推考则下司谏院云人非尧舜。岂能每事尽善。今之大官被推行公者。别无伤于廉耻。而独于台谏必责以圣贤。毫发锱铢之失。必至于遆。耳目数易。公论靡定。因此迁移。他官亦至数遆。庶绩之败。职此之由。臣意请考故事。复台谏被推不遆之规。然后可矫避嫌之弊矣。按台谏避嫌。前世无有。始于中宗朝。厥后仍成谬规。纤毫之事。无不引以为嫌。不但数遆。实为作扰闪巧之方。迄至今日。其弊锢极。又曰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守令勤怠。系于监司。今也监司瓜期只限一周。故徇俗者苟经日月。尽职者未及施为。纷纭数遆。只烦驿路。上下不相维系。缓急无以行令。此非细故也。臣请各于诸道。择巨邑设营。使监司率眷。兼为邑宰。久于其任。如两界之例。责以成效。又曰久任监司。臣于前日已尽仰达。而兵营之设于巨邑。使兵使兼宰者。最为今日苏复军卒之良策。先须久任监司。然后始令兵使率眷。故臣之切望在此。又曰京师是腹心。而四方是藩屏也。藩屏完固。然后腹心有所恃而安。今之四方郡邑。无不残弊。而监司数易。民不知道主之为何人。设使暴寇出于不意。监司虽欲仓卒节制。安能有所为乎。此必败之道。臣请合残弊数县为一。以纾民力。选择监司而久任之。使政著一道。民所信服。则平时可以休养。缓急可以御侮。藩屏既固。则国家有盘石之势矣。或以监司权重为疑。不然。今中朝之任监司。莫不率眷。而久任者或十馀年。未闻以此虞其权重也。按此请监兵使兼邑宰率眷者。国制守令率眷。而监兵使不得率眷。惟兼任处则率眷故云然。又今兵使无廪俸。而营中一应支需。皆责出军士。故云此为今日苏复军卒之策。盖姑就今制。不得已之言也。

姜沆看羊录曰倭人有功者。任之终身。许其世袭。故能纲纪有素。部伍常定。动辄有克。我国不素养士。不素教民。加以将无常卒。卒无常帅。一邑之民。半属观察使。半属节度使。一卒之身。朝隶观察使。暮隶都元帅。軆统不属。摸样不成。将何以制敌人哉。壬辰之难。李福男朝为南原府使。暮为罗州牧使。今日为防御使。明日为节度使。既曰不可为防御使。必至论遆。则又岂可为节度使哉。既曰可堪为节度使。必至起废。则又何必遆防御使哉。闲山既破。贼兵已犯湖南。而观察使朴弘老论遆。新使黄慎始践更。营门溃散。不可收拾。五十三官。无一处聚兵之所。贼兵散漫横行。如入无人之境。兵兴以来八道之受害。未有甚于湖南。良以一道无主故也。贼已围南原。而吴应台始为全罗防御使。金敬老始为全罗助防将。臣于其时。历在潭阳府。目见敬老等始受命。手下无一卒。单骑奔走。借褊裨二人于巡察使。以赴伏兵所。当此之时。虽使张韩刘岳当之。亦无可奈何矣。朝家之易一官差一使。似不大段。而三道赤子之命。尽于凶锋。则大段事也。宗庙社稷之危。至于缀旒。则大段事也。伏愿殿下差一边将。重之谨之。易一边将。重之谨之。勿以文武为限。勿以资格为例。勿以门阀为问。择其有胆略有材力显有军功者。一定为湖岭边将。沿海之当贼冲处。每百里许设一镇省。旁县以益之。许其久任。如宋祖任郭进于西山十二年。潘美于雁门十五年。有功则但增其秩。勿徙其官。有罪则只削其资。虽谤书盈箧。而必有大罪。然后显行诛罚。则规模预定。必无临时窘迫之患矣。

开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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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开政。除拜。今称政事。每岁正月上旬。取旨定日开政。前岁十二月望日。褒贬开拆。正月上旬开政。上旬有故则用中旬。褒贬后政官择得人才。政府开坐。政曹合坐会议。宪府亦合坐会推。从容难慎。必审人器相当。佥议皆定。然后乃开政拟望。不可匆匆徇例苟且。○凡注拟既得其人则止合首荐副望。已多矣。人君当以用人得失。责之政官。而不可虚烦其望。以为暗中抽签之归也。宜依中朝定以首副二望。罢今三望之规。若有缺官众多。则每月上旬一开政。正月为大政。馀月为权务政。过此则虽有缺。不得数数率尔差除。必待后月。○凡开政。取旨定日。若政府,六曹,馆阁,府卫,堂上官及观察,节度使,守令则必议于政府。而宪府会推如上规。唯紧急差出者不拘时。非紧急差出。不得无时开政。今台谏守令有阙则便即开政。台谏虽有阙。亦不可随阙开政。待后政择授。守令既有贰官则亦不阙事。唯贵得人。不可匆匆苟授也。○用人君之大务。治乱之本。人君当实軆之。亲与宰相铨官。临朝开政。每制一官。必难慎审议而后乃定授之。如上所未知者则必审问之。咨其如何如何而后定授。不可因循后世之习。深坐宫中。不询不问。任其冥昧而信笔落点也。

李粹光曰高丽时。颁政有定式。十二月为大政。六月为权务政。过此则虽有缺。未常差授。至崔忠献专国政。始变旧制。有政房之称。本朝则一年两都目外。随阙随差。或至逐日为政。与古异矣。闻中朝每月二十三日。吏部会选。其馀则唯大段除拜会推而已。

赵重峯东还封事曰。臣窃见中朝官制。天下庶官。如此其多。而注拟之际。一皆难慎。或有缺官则六部都察院会议拟望之人。佥议皆定。然后吏部只拟二望。夫以中夏人物之盛。岂无三望之可拟哉。诚以人才难得。或授匪人。则害及生民。故下不敢以非才苟充。上不敢以私意苟任。一被选授。永无劾驳之议。既到其任。又皆久于其职。九载三考。乃定黜陟。教官边帅。亦以家累自随。率为经远之计。故庶官多尽其职。而百姓多得其所。中朝之所以保大享安者。有由然矣。东方人才。视中夏未满二十分之一。而累经斩伐。士趍随讹。伦纲不明。义理莫分。求其经邦论道者。盖绝难遇。而其当局思职者。亦不多见矣。政曹乃于注拟之际。论不豫定。坐于政厅。然后执笔始议。率皆苟充。抽东补西。朝授夕换。京外官员。未谙所职之为何事。而或有坐席之未煖者。绝簿盗财。祗陷于奸吏之术。迎新送旧。差发人马。奔走千里之外。以破残民之产者。又中国所无之弊也。中国为官者。虽赴万里之外。以私马私人。运其家小。一马一人不烦官力。所以弊不及民。而人全恒产也。且其新除之人。不合牧民。则速遆可也。而必于当行之日。乃始启罢。远来官属。称贷月利。留待新官之发。则归家卖田仆偿月利。而家已告绝矣。一岁贬罢者。不止一二。而为一官来迎者。不啻百人。则一年之中。以此失业者几百人哉。吏曹用人。至于暂时之不审。而四方士民无不被害。可谓细事而不之改乎。愿圣明申饬吏曹。须先论定。洽于公议。然后乃充其望。罔及私昵。惟其能。罔及恶德。惟其贤。必用首荐而久任其职。待其奋庸煕载。然后乃加超迁。则庶乎人人知劝而民获其所矣。

荐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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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荐举每九年。或随人才缺乏举行。京外三品以上官。司宪府,弘文馆,成均馆四品以上同。○苟其贤德者。虽或不在此品。亦宜特命荐士。各荐贤能。并无过二人。五品至庶士。并为荐状。具论材行之实如其式。

一。朝廷设一院。名以延英。凡被荐之人。时在职者外。并召致优礼。视品给俸。前衘则量品给俸。儒士亦给廪俸。如今付军职禄例。而不遽加以官。只以应教命名。俾群居讲磨。凡有政治则委之详定。凡有典礼则委之讨论。使政府政曹近侍之臣。互与相接。时赐召对。人多则轮宣三四人。讲问治道。居一年后。论其才德而命之官秩。详程子延英札子。○与选举篇首段及进士院规制。

参考。或曰不必如是。凡被荐之人选士及已行显职及学行明著者外。政府,政曹,宪府合坐讲试。既除官则必自上引见询治行。如此如何。曰以今言之。如此亦可。然开试取士。本非古义。且令尽举群经一试。何能察其人乎。必如右法然后上下左右。十分恰好。而实有无穷之效也。

一。凡误荐者罢职。其情状可恕者。降年禄周年。馀皆罢职。所举人若犯赃污败常等罪。加一等论。所举二人以上。各加一等。罪至除名为民。其徇私故举者。以欺罔论。有因奸纳赂而举者。容受嘱托而举者。知其不善而故举者。皆以罔上论。苟其才德可举者。虽其子弟。不以私论。其荐贤者。特加㫌擢。赏赐进秩封爵。唯其所当。凡论赏罚。除庸谬无识者外。必待任久功罪著明然后乃行。○虽举主已没。应夺官者追夺。幷罢其荫应进职者追赠。幷有荫有谥者。随其善恶亦改之。

一。凡职在应荐而不荐士者罢职。

荐状式

某官无官则随其本称。幷其所居。姓名。

某职臣某谨启为荐举事。右件官无官则称人云云。论其学术行能之实。唯其所当。可堪某任。或云可以任某事。若才能兼备则亦具论所宜。臣知贤不敢不举。或云臣所谙知。不敢不举。如或任后赃污败常及疲懦残酷违法害民。兵职则称兵。随事所当。甘与同罪。谨具启闻。伏候

教旨谨启。或以此意。随宜措辞为状亦可。荐二人则状内幷论。不必别为二本。

年月日某职臣某。

若任后所保举人有变节渝滥者。举主具状申述及自为按劾者。原其罪。自唐有此议。至宋为著令。

丘濬曰举主连坐之法。行之久矣。此又立举主自首原罪之法。此法苟行。则所举及受举之人。咸知诫矣。

自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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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内外三品以上及台谏,侍从,史官亦在其中守令,教官初授。上章让一人自代。乃拜命。若在外除朝辞赴任者则否。○其所推举。于本职阶品。无过行守之例。或贤能卓异则亦许不拘阶品。其状式略如韩退之及朱子文集中所载者。每官阙则政官以其见举多者。审量而用之。观其所让。其人之贤否。亦可知矣。

唐德宗时。令常参官上后三日。举一人自代。宋真宗复举官自代之制。常参官及节度观察防御使刺史少尹畿赤县令幷七品以上清望官。授讫三日内。上表让一人以自代。在内者于阁门投下。在外者附驿以闻。其表付中书门下。每官阙则以见举多者。量而授之。

丘濬曰唐宋举官自代之制。盖本魏刘寔之论。此非独可以见其人才用之实。亦足以崇推让之风焉。又曰举官自代之制。诚能举而行之。吏兵二部。各立簿籍二。编次所让表状。一以进内。一以留司。据此以为铨用陞擢之资。其于进用贤才。不为无益。

勿限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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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用人惟其贤才。勿论其门地。任官惟贤。位事惟能。改今门地之弊。幷除署经之法。

或曰今署经法。亦是审官之意。而幷去之何也。曰所谓署经者。只是使新除官。自为书纳其内外四祖及妻内外四祖之官职姓名。而两司考之。许其行公与否也。是其所审者。先世官职耳。本不干于察其人之贤否也。徒崇门地之弊。而深有乖于择贤任官之义。不可不祛者也。

赵重峯东还封事曰臣窃见皇朝作人之路甚广。惟其有才则不论其门地。如孙继皋葬师之子而今为修撰。成宪丫头婢妾之名之子而今为编修。许三省举人而今为山西御史。其他国子监博士,助教,学正,学录等官。以举人贡士充补者。不可胜数。盖豪富之家。专习骄淫。鲜克由义。而子弟无赖。则反不如寒贱之士。动心忍性而增益其所不能。故虽常民孽属。不废其材。科举之类。徒尚文辞。少有饬行。而浮躁无实。则反不如历仕之辈。畏人恤言。而当事尽职。故虽举人贡士。多出于显途。此皇朝之所以立贤无方。而能抚众御远者也。我国取人之路甚狭。乡民欲教其子者甚鲜。其中号为巨擘者。得补校生。则深幸而自画。中表贱族则虽有良材美质。更无振奋之路矣。昔三国虽少。各能保方隅者。以其用人之无间也。盖自高丽中叶。权臣当国。将恐忠智之士。起自草茅。而有妨于己私。谋废庶孽之科。而贤路渐狭。至于我朝。谋国大臣。祗为私其子孙之计。而不念万世失人之忧。幷与再嫁子孙而禁锢之。载录于令典。虽以殿下之至公。其于扬侧陋之事。尚未知为急务也。顷如李仲虎,金谨恭之徒。虽是庶孽。而终身苦学。力劝后生。先以小学。今之卿士知廉耻而重名教者。两人之功为多。而穷饿而死。臣愚窃恐全防再嫁则范仲淹之才。不用于世。专废庶孽则李仲虎之流。又饿于时京外。英才罔有成就。而纲伦终斁。害及于国家。今如不世出之主。远慕成汤。近法中朝。变通有术。期于得人。则隆古之治。庶望于数十年之后矣。柳西崖札子曰用人之道。贵广而不贵狭。故云立贤无方。周公举士。必先白屋。管仲相齐。举盗二人。晏婴用一言之善而荐其御者为大夫。西汉人才之盛。多得于郡县胥吏。自魏晋以降。始有门地之议。政教陵替。职此之由。抑臣又有感焉。世治则贤才在上而野无遗贤。故庶绩煕而颂声作。世乱则在上者未必皆贤。在下者未必皆愚。春秋书武氏尹氏仍叔之子。皆门地高显之人也。而其时如仪封人沮溺荷蒉之流。皆沈沦于卑冗之位。叹息于垅畒之中。世道升降。此其大机。大㮣勿论门地与贱流。唯贤才是求而已。我国多用南方之士。而西北则绝无焉。其实西北亦未尝无才。特以地远而攀援之势少也。间擢其表表者而用之。使人才竞劝而无间于南北可也。

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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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轻外任。以重民寄。观察节度。即古方伯连帅之职。为任至重。君相当畴咨历试。必得其人而用之。守令乃人君所与共理天民者。苟非贤才。不可以授。而今俗殊轻此任。宜痛改谬弊。特重其选。

一。守令必择贤良识治体真可以牧民者除授。必以有荐者审量以授。若可合而无荐者。则本曹堂上中荐保注拟。毋或以技流冗员赏除阶授。

一。守令遆还。亦必依古法入见启事。定著为式。下直肃拜及差使员上来肃拜则今固行之矣。若于遆来时。自上引见。问以已行及当行政务。则非独敕励臣工。于知人理民之道。大有所益。○教官镇将同。

一。镇将亦定为实职。而慎择以用。今佥节制使万户高其品秩。而例不以为实职。或以闲良直授万户。遆任后还为参下。故万户之职。尤为冗贱。镇帅为任极重。岂可如是。宜釐定其品。申明为实职。依守令例。必以有荐。廉能有将材者择用。而以经行六品职者除授。如有不次擢除者。则亦实陞其品。依守职例加阶。毋或以无识之辈。循例以授。

既为久任。则边远镇将。授以南北辽隔之人。事未便宜。其不可拘者外。例以其道及近道之人择授。非独镇将。凡驿官教官州县之职。皆宜如此。古者封国之时则姑勿论。汉世牧守。亦皆自署长史别驾督邮津关镇防之官。例是其地之人。故能吏民相谙。事举而人安。后世授官。率皆苟充。而南人赴北北人守南者。多远隔骨肉。不习乡土。非但私情不便。官事甚多弊害。操用人之柄者。不可不知此。若其有父母年老者。则今法亦有亲年七十以上者勿授三百里外远邑守令之文。此宜均行于诸任者也。或以为若果如是则不无拘泥之弊。不然也。此为其职任之彼此等者尔。若地或特重。事或加紧。非其人不可者。则本不在此例也。

栗谷告于宣祖曰。王政莫先于爱民。而爱民之实。莫切于守令。汉宣帝有言曰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宣帝虽伤于综核太甚。而此言则深知求治之要务也。是故周之六卿。分理六乡。汉之三公。先历三辅。诚以公辅之材。非试于临民。则无以验其实故也。至于今之监司。古之方伯周召之旧职也。其责莫大焉。岂可诿以外任而轻视乎。今日用人。轻外太甚。文官之稍有名望者。一切不任守令。必为物论所弃。然后乃得分符。是故为守令者。自知前程不远。不复为尽心抚字之计。善者随分度日。恶者瘠民肥己而已。民生安得不蹙哉。监司之除。虽重于守令。而亦不精择。堂上二品之列负时望者或授其任。则怃然自失。疑有物议。苟无别择之命。则率拟充位之人。巡游列邑。不过载妓纵酒而已。黜陟安得公明乎。民为邦本。而抚民不得其道。诚可叹也。臣请文官在台侍之列者。轮次补外。观其政成。验其贤否。然后还除内职。循吏则超资擢用。使一时登庸者。多出于州郡。且拣大官之才德兼备者。委以方伯之任。勿以周年为限。各于诸道择巨邑设营。使率家眷。久于其任。责以成效。入则俾参朝政。无重内轻外之弊。夫如是则吏称其职。民安其业。庶有治平之望矣。

又曰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军额虚实。关乎边将。黜陟当否。在于监司。守令非人则辇赂媚权。肥己瘠民。边将非人则剥割军卒。隳损武备。监司非人则务报恩仇。不察民情。夫如是则虽圣君贤相。日讲治道。而泽未及下。化不被外。四境之内。终无可治之理矣。伏望殿下别择刚明仁厚可任方面者。以为监司。责之以陟罚臧否。化民成政。而其殿最不公。无绩可纪者。显示谴罚。勿使登庸。又令廷臣各荐堪为守令者。必择廉能忠恕者。出为百里之宰。责之以苏残起弊。得民欢心。而其怠事虐民者。按以重罪。并治举者。至于镇帅堡将。亦以公道拔其有才略操行者。而毋得以货利之多少。定其高下。则庶乎硕鼠屏息。金汤守固。而生民始有乐业复旧之望矣。

按朝廷者。出治之本也。州郡者。承治之任也。虽有内外本支之分。然所谓出治之本者。不过省府宰辅而已。其馀诸司则皆各分一事者也。若守令则分王民而亲代其治者也。然则不择守令之官。不重守令之任。而欲致治者。无是理也。古人云轻郡守县令。是轻民也。民轻则天下国家轻矣。亶其然乎。我国轻外殊甚。至于近世则又直为示贬之迁。应求之除而已矣。

参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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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参谒依今例。新除京外堂下官职者出使者。并于议政府吏曹西班则兵曹。属曹参谒。毋过十日。

褒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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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褒贬。每岁季月。各其司堂上官及属曹堂上官。外则观察使节度使等。第其属治理功过启闻。腊月十五日开拆。○凡京官任满八朔。外官任满周年。乃入褒贬。褒贬官新任未满六朔。则前官等第。前官或犯罪死亡。则待满六朔乃等第。守令则观察使等第。而与节度使相议。边将则节度使等第。而与观察使相议。乃行黜陟。陟谓加阶。

台谏亦其长官等第。今法台谏无等第。未为合当。台谏虽有相规之义。然亦无因此而长官不可等第之理。非独台官。古者百僚皆有相规之义。而皆相统承。

一。京外褒贬。分为九等。用唐考式。见下必其善最。一一从实。今百事偸废。而褒贬尤为虚事。寻常俗下之吏。亦第为上。而人熟见闻。不以为异。必须痛革此习。然后方得事归于实。其上等高第。盖设等而待其人耳。非常流所可当也。若或于善最之外。别有可嘉。居殿之外。别有可责者。亦皆从实具论以闻。

一。或有等第失实不公明者。政府政曹宪府紏核。幷改正其等。○若徇私罔上者。则自有其律。

上上加三阶○阶即所谓资也。加二阶加一阶。

中上连中上。依上下论。中下连中下。依下上论。

下上降半禄六朔。罢职。罢职夺告身三等。

凡迁官者。皆于任满后。视其绩考。随阶以叙。其有行守则无过三阶。

凡夺告身后。虽叙用。从所降阶。

凡加阶除超迁以才德卓尔不次超迁者。阶亦特陞。从守职例。及勋劳特加者外。一以其考乃加。如今年例及因庆别加之类悉罢之。子弟代加。亦一切罢之。

京外官虽加阶。必待任满。然后乃视阶升叙。

如有异绩上考。上中以上上下二考同。准职者特陞堂上阶。待任满迁官。京外官皆然。今京官准职者。升堂上阶则即迁去其官。盖诸寺院正不重其责任。而官皆数遆。故因而成规耳。宜一同外官。虽陞堂上阶者。仍居不迁。古者有善可褒则陞其品秩。而官则或终身不迁。无内外之殊。必如此然后可以择人委任而久于其职也。

堂上以上。乃命德之选。非德绩治理之著者。不可以陞。如今都监,都厅,鞫狱问事郞例加及武官喜报先来之类。无可论已。此类今例为加资。谬规之甚。或酌宜赏赐则无妨。至如册志文字制写者。虽与彼有间。以此加资。亦非古义。代以他赏典可也。或车马或金帛无不可。○又今八十以上者。勿论庶贱皆加资。此虽似好意。亦未为当。盖贵德老老。本不相混。宜定以每岁赐之米肉也。

按褒善而贬恶。劝惩之大者也。然必待善恶之著而后褒贬得其当矣。唐虞之际。三载考绩。三考黜陟。是必待善恶之著也。至于成周。冢宰岁终受会。诏王废置。三岁计治行诛赏。疏数异制者。恐或怠弛而因时损益也。自是以来。汉晋唐宋。皆一岁一考。而其黜陟之典。间或不同。逮及大明。乃三载一考。三考黜陟。复古法也。然其为制也。每官满三期者。上其功状。主司书殿最。转送于御史。吏部亦书殿最。其殿最有三等。一曰称。二曰平常。三曰不称。引奏取旨令复职。六年再考亦如之。九年通考。以定升降之典。此则与岁终总会废置者异矣。未知其可也。我国则六朔一考。殊无据绩考实之意。今之例为虚事而遆易尤促者。盖以此也。如欲酌古今之宜而定为可行之规。莫如每岁终一考。即行升即加阶黜也。所以即行陞黜者。封建废后任职不古。欲待积岁而行之。则其间事为更改。黜陟无所施者多。人不知褒贬之实矣。莫如便行升黜之为善。又按褒贬之法。既得严明。返于实事。则除害事虐民不可暂居者外。皆待褒贬。不可如今数数罢黜也。

唐考课之法。百司之长。岁较其属功过。差以九等。凡流内之官叙以四善。一曰德义有闻。二曰清慎明著。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自近侍至于镇防。并据职事。目为之最。凡二十七焉。一曰献可替否。拾遗补阙。为近侍之最。二曰铨衡人物。擢进才良。为选司之最。三曰扬清激浊。褒贬必当。为考校之最。四曰礼制仪式。动合经典。为礼官之最。五曰音律克谐。不失节奏。为乐官之最。六曰决断不滞。予夺合理。为判事之最。七曰部统有方。警守无失。为宿卫之最。八曰兵士调习。戎装充备。为督领之最。九曰推鞫得情。处断平允。为法官之最。十曰雠校精审。明于刊定。为校正之最。十一曰承旨敷奏。吐纳明敏。为宣纳之最。十二曰训导有方。生徒修业。为学官之最。十三曰赏罚严明。攻战必胜。为军将之最。十四曰礼义德行。肃清所部。为政教之最。十五曰详录典正。词理兼举。为文史之最。十六曰访察精审。殚举必当。为紏正之最。十七曰明于勘覆。稽失无隐。为勾检之最。十八曰职事修理。供承彊济。为监掌之最。十九曰功课皆充。丁匠无怨。为役使之最。二十曰耕耨以时。收获成课。为屯官之最。二十一曰谨于盖藏。明于出纳。为仓库之最。二十二曰推步盈虚。究理精密。为历官之最。二十三曰古候医卜。效验多著。为方术之最。二十四曰检察有方。行旅无壅。为关津之最。二十五曰市廛弗扰。奸滥不行。为市司之最。二十六曰牧养肥硕。蕃息滋多。为牧官之最。二十七曰边境清肃。城隍修理。为镇防之最。一最以上有四善为上上。一最以上有三善或无最而有四善为上中。一最以上有二善或无最而有三善为上下。一最以上有一善或无最而有二善为中上。一最以上或无最而有一善为中中。职事粗理。善最不闻为中下。知识不明处断失理为下上。背公向私。职务废阙为下中。居官谄诈。贪暴无状为下下。此所谓九等也。善最之外。诸州县官人。抚育有方。户口增益者。各准见户为十分论。每加一分。各进考一等。若州户不满五千。县户不满五百者。各准五千五百户法为分。若抚养乖方。户口减损者。各准增户法。亦每减一分。减一等。其劝课农田。能使丰殖者。亦准见地为十分论。每加二分。各进考一等论。其有不加劝课。以致减损者。每损一分。降考一等。若数处有功。并应进考者。并听累加。

丘濬曰唐考课之法。有可取焉。以其详于善而略于最也。盖善以著其德行。最以著其才术。以善与最。相为乘除。分为九等。以考中外官。上者加阶。其次守任。其下夺禄罢官。亦庶几古人黜陟之遗意也欤。

右二十七最之目。固为详备。然若胶定其目。则或有拘于格式。未尽事实之弊。守令之任。宰主土地人民。总察百务。非如京官各分一事之比。守令之任。格之以上二十七最之目。亦可兼当数条以上。或不必胶定。随事作目。以著其实亦可。此但论二十七最之目耳。若四善则当一遵其式。又守令殿最之外。每三岁即田籍式年。较其田户增减。以验抚育劝课与不能者之实事。其有增垦田。垦田。即有管受垦耕之田。盖田制既行则人配于田。自然合为一事。各准见田为十分论。每加一分。各进阶一等。其减损者亦如之。各降一等。以为定式。此则其任满二岁以上者乃论如法。

收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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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收叙。每年冬或云每三年为是。该司录夺告身及罢职者启闻。仲冬望后。各具罪名启闻。拣其可疏叙者。季冬初。旨下该曹。

议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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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谥公卿应谥者卒则及葬。该司议谥以启。葬前或有故则勿出期年。○宰相行事美恶。国人所共闻知。不必待其行状之文。且不必子孙请之然后乃议。

柳西崖曰古人重谥。我朝自明宗以前。应谥者多得谥。近年以来。几于全废。

追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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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追赠若其以忠贤特赠者。则若近世先贤忠臣褒赠之类。其子孙承荫等事。一依已行者例。

○宣祖朝栗谷启上曰。天官为任至重。昔之居是位者。以国政世道为己任。鉴别极其明。抡选极其公。主张一时清论。而郞僚只补其所不逮而已。今则馆阁清选。一委之郞官。无复置意于其间。只以注拟微末之职为己责。而亦复瞻前顾后。以请托高下为轻重。就其中公私相半者则时论称善焉。故清议在于郞僚。而不在于长官。由是冠屦例置。不成纪纲焉。昔者该官各执其职。正事格王。恩命虽出于上。而如不合公议。则必覆逆不已。不以阿从为敬。今则咸以为该曹只当奉行文书。如有与官之命则不问臧否。而唯上命是顺。此真所谓三旨宰相者也。吏曹有考功之司。故昔之考功者。检察百僚之勤慢。有不称职者。则随现推汰。故百僚奉职。莫敢怠忽。今则铨曹只掌除授。而其于考课。不知为何事。用是百司解弛。庶绩皆败焉。今日之政不举治不成者。良由祖宗良法美意废却不行。而近日弊习。反如成宪故也。

在仁祖初。议者言今政事之烦数。皆由于台谏之数遆。台谏数遆。亦由于小嫌之皆避。朝迁夕改。有同儿戏。祖宗朝台谏虽有推考。亦不避遆。两司互相发缄。则可知避嫌本非祖宗之制也。且或偶感微疾。略有难便。争相引告。如恐不及。尤为未妥。阳城居谏职十年。中间岂无些少疾病。韩愈至作争臣论以讥之。而亦不闻以此引避也。且古之言官。各自论事。故人人得尽所见。今之台谏。凡有启辞。下吏持简通奔走各员之家。必待归一然后启之。以此动彼拘碍。不敢尽言。一有违异。闹端纷起。朝著之不靖。职此之由。宜悉仿旧制。勿为避嫌。勿为呈告。凡有论事。不必合同。亦各自论启。且今玉堂有札论之事。苟有异同。则唯多是从。其不肯者。避而不参。亦或有别为陈札。以伸己见。台谏亦依玉堂例。或不参或别陈所见。而其心皆出于公。则自不相妨。如此则言路益恢。而且无纷扰之患矣。时有是议而不改其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