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大全 (四库全书本)/卷29

卷二十八 礼记大全 卷二十九 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大全卷二十九
  明 胡广等 撰
  儒行第四十一蓝田吕氏曰儒行者鲁哀公问孔子儒服孔子不对因问儒行而孔子历言之今考其书言儒者之行诚有是事也谓孔子言之则可疑也儒者之行一出于义理皆吾性分之所当为非以自多求胜于天下也此为之说有矜大胜人之气少雍容深厚之风似与不知者力争于一日窃意末世儒者将以自尊其教有道不为也虽然其言儒者之行不合于义理者殊寡学者果践其言亦不愧于儒矣此先儒所以存于篇今日讲解所以不敢废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逢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
  郑氏曰逢犹大也大掖之衣○疏曰谓肘掖之所宽大故郑云大袂襌衣也○应氏曰儒之名始见于周官曰儒以道得名末世不充其道而徒于其服哀公觇孔子之被服儒雅而威仪进趋皆有与俗不同者怪而问之孔子不敢以儒自居也故言不知儒服○郊特牲云章甫殷道也盖缁布冠殷世则名章甫章明也所以表明丈夫故谓之章甫耳蓝田吕氏曰古者衣服之制自天子至于庶人皆有差等未闻儒者之有异服也末世上下僣乱至于无别儒者独守法度有异于众此众所以谓之儒服哀公所以发问逢掖鲁衣也章甫宋冠也少居鲁则衣鲁之衣长居宋则冠宋之冠因其俗而已非苟异于人也故曰其服也乡○晏氏曰逢掖章甫是乃儒服而曰不知儒服者唯耻服其服而无其行尔故必以其学也博先之盖能博学则有其徳又将以成徳为行然后可称其服也
  哀公曰敢问儒行孔子对曰遽数之不能终其物悉数之乃留更仆未可终也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
  卒遽而数之则不能终言其事详悉数之非久留不可仆臣之摈相者久则疲倦虽代其仆亦未可得尽言之也公于是命设席使孔子坐侍而言之○吕氏曰席上之珍自贵而待贾者也儒者讲学于闲燕从容乎席上而知所以自贵以待天下之用强学以待问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皆我自立而有待也徳之可贵者人必礼之学之博者人必问之忠信可任者人必举之力行可使者人必取之故君子之用于天下有所待而不求焉晏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也周礼以乡三物教万民以五物询众庶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皆若是而已盖儒者之行非一事之可尽故也○严陵方氏曰命席则与之坐也侍则侍坐对之也席所以籍物曲礼所谓执玉有籍是也席以籍之则所籍之物居上故谓之席上所以防物之或亵尊之至也强学所以为己待问所以为人能为已然后能为人故强学乃能待问也忠信非由外铄也故言徳力行者勉强之谓忠信力行在我之事举取在彼之事也尽其在我之事然后足以致其在彼之事故怀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也儒者立身之本非有资于人焉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易退也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中犹正也论语曰君子正其衣冠○方氏曰衣冠中者言衣之在身冠之在首皆中于礼也动作慎者言心之所动事之所作皆慎其徳也大让所以自抗故如慢而不敬小让所以致曲故如伪而不诚方其容貌之大也则有所不可犯故如威及其容貌之小也则有不敢为故如愧三揖而后进故曰难进一辞而遂退故曰易退粥粥者柔弱之状故若无能也是皆礼之所修道之所与也张子曰衣冠中谓衣冠中于礼也其大让如慢事固有大让小让如让国让位是谓大让也大让则诚然而后让若不有之故似慢也若夫饮食辞辟之间是小让也小让实如伪之以为仪尔
  儒有居处齐去声其坐起恭敬言必先行去声必中正道𡍼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阴阳之和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其备豫有如此者
  郑氏曰齐难齐庄可畏难也○吕氏曰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儒者之学皆豫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故学有豫则义精义精则用不匮若其始也不敬则身不立不立则道不充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居处齐难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所谓如见大宾如承大祭敬也道𡍼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阴阳之和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也惟敬与恕则忿惩欲窒身立徳𠑽可以当天下之变而不避任天下之重而不辞备豫之至有如此者也○刘氏曰不争非特恕也亦以爱死养身以有待有为不争小者近者以害大者远者也严陵方氏曰或居或处不失乎齐难或坐或起不失乎恭敬爱其死非贪生也将以有待于时而已养其身非苟安也将以有为于世而已且居处齐难则人斯齐难之矣坐起恭敬则人斯恭敬之矣言先信则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则人斯取正矣以至不争其利故人资其利不争其和故人饮其和爱其死故足以有待养其身故足以有为若是则非有待物之备先物之豫固不足以致此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难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难畜也非时不见不亦难得乎非义不合不亦难畜乎先劳而后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吕氏曰儒者之于天下所以自为者徳而已所以应世者义而已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我之所可贵人不得而夺也此金玉土地多积不如信义多文之贵也难得难畜主于义而所以自贵也虽曰自贵时而行义而合劳而食未始远于人而自异也周子曰君子以道充为贵身安为富故常泰无不足而铢视轩冕尘视金玉其重无加焉尔○严陵方氏曰孟子以忠信为天爵以义为正路以令闻广誉施诸身不愿人之文绣非谓是乎货财以多积为富金玉以难得为宝故于忠信言宝于多文言富易禄者易为禄也先劳而后禄则易为禄矣畜谓畜而制之也夫众人之近人也或以金玉或以土地或以多积或见之不以时或合之不以义而儒者之近人则有异焉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
  过言出于己之失知过则改故不再流言出于人之毁礼义不諐故不极极犹终也言不终为所毁也不断其威者言其威容不可得而挫折也不习其谋者言其谋必可成不待尝试而后见于用也○郑氏曰淹谓浸渍之劫胁也沮恐怖之也鸷虫猛鸟兽也○方氏曰鸷猛之虫当攫搏之不程量其勇而后往此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无顾也引重鼎不程其力又以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胜也往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为其动则当理而未尝至于悔来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为其机足以应变而不必豫耳过言则失其正流言则失其原过言不免乎出然一之为甚也矧可再而二乎流言不免乎闻必止之以智也讵可极而穷乎蓝田吕氏曰儒者之行既得其所以自贵者犹可保而往也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大人所以立于世也鸷虫攫搏不程其勇者自反而缩千万人吾往矣其勇也非虑胜而后动者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仁之为器重举者莫能胜也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者也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
  吕氏曰儒者之立立于义理而已刚毅而不可夺以义理存焉以义交者虽䟽远必亲非义加之虽强御不畏故有可亲可近可杀之理而不可劫迫辱也淫侈溢也溽浓厚也侈其居处厚其饮食欲胜之也欲胜则义不得立不淫不溽所以立义也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数此一句尚气好胜之言于义理未合所贵于儒者以见义必为闻过而改者也何谓可微辨不可面数待人可矣自待则不可也子路闻过则喜孔子幸人之知过成汤改过不吝推是心也苟有过失虽怨詈且将受之况面数乎严陵方氏曰徳虽可亲而不可劫之以力迹虽可近而不可迫之以势身虽可杀而不可辱之以威不以四支之安而过其行不以口腹之养而污其身微辨者讽谕之也而数者指斥之也凡此皆所体者刚所用者毅然也然居处不淫饮食不溽而以为刚毅何也盖淫于居处溽于饮食皆人之欲也孔子曰枨也欲得刚非谓是乎○马氏曰可亲以情而不可劫以力可近以义而不可迫以势可杀其身而不可辱其志可杀以有命也不可辱以有义也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橧戴仁而行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郑氏曰甲铠胄兜鍪也干橹小楯大楯也○吕氏曰忠信则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礼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礼义所以御人之欺侮犹甲胄干橹可以捍患也行则尊仁居则守义所以自信者笃虽暴政加之有所不变也自立之至者也首章言自立论其所学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求此章言自立论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变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后之差焉马氏曰自忠信以为甲胄至虽有暴政不更其所皆言君子之所守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待聘至待取亦言自立何也所待者在人所以待者在已故言自立而此防身远害之道亦自立也○金华应氏曰被服礼义操执忠信所以自守而御外侮而又负戴仁义言儒者一身无非义理也捍御于外者愈固而居于内者愈安虽有暴政不能加之故亦不为之迁易其所而之他也
  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谄其仕有如此者
  䟽曰一亩谓径一步长百步也折而方之则东西南北各十步宫墙垣也墙方六丈环用回也方丈为堵东西南北各一堵筚门以荆竹织门也圭窬穿墙为之门旁小户也上锐下方状如圭蓬户编蓬为户也瓮牖者窗牖圆如瓮口也又云以败瓮口为牖易衣而出者合家共一衣出则更著之也并日而食者谓不日日得食或三日二日并得一日之食也○上答之不敢以疑者道合则就即信之而不疑无患失之心也上不答不敢以谄者不合则去即安之而不谄无患得之心也蓝田吕氏曰儒者之仕将以事道也然有时乎为贫食其力以求免死而已辞尊居卑辞富居贫抱关击柝乘田委吏无所往而不可也故为贫者非事道事道者不为贫二者不可乱也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居处之陋者也易衣而出并日而食养之至不足者也儒者所守之笃穷至于是而不悔也上之礼答不答系乎知不知虽穷如是上苟知之则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也为其多闻欤则天子不召师为其贤欤未闻见贤而召之也尊其所闻行其所知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盖事道者不为贫也上苟不知则我知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者也不轻进以求合也君不知而自献其有君不问而自告其谋枉寻直尺强聒而不舍人谓之不谄不信也盖为贫者非事道也二者儒者仕之大分不可乱也○严陵方氏曰一亩之宫折方之则其宫四面各十步而已五版为堵环堵之室周旋之则其室四面各五版而已上答之不敢以疑者以其自信之笃也上不答不敢以谄者以其怀忠之深也
  儒有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适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䜛谄之民有比党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虽危起居竟信其志犹将不忘百姓之病也其忧思有如此者
  楷法式也上弗援在上者不引我以升也下弗推在下者不举我以进也危起居谓因事中伤之也信其志谓志不可夺也时有否泰道有通塞然其忧思则未尝一日而忘生民之患也严陵方氏曰与今人并行于世与古人稽合于道也今世行之后世以为楷者中庸所谓行而世为天下法是也援言其有所引推言其有所进援则自上而引下推则自下而进上私则相与而为比暗则相结而为党虽危起居以其身可危也竟信其志以其志不可夺也信谓自信也犹将不忘百姓之病者孟子所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石林叶氏曰友一乡之善士以至一国友一国之善士以至天下则所谓今人与居也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又论其世则所谓古人与稽也适弗逢世而援推者天也䜛谄之民比党而危之者人也起居虽危而竟信其志天与人莫之夺也
  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礼之以和为贵忠信之美优游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其宽𥙿有如此者
  博学不穷温故知新之益也笃行不倦贤人可久之徳也幽居不淫穷不失义也上通不困逹不离道也礼之体严而用贵于和忠信礼之质也故以忠信为美优游用之和也故以优游为法贤虽在所当慕众亦不可不容汎爱众而亲仁亦是意也毁方而瓦合者陶瓦之事其初则圆剖而为四其形则方毁其圆以为方合其方而复圆盖于涵容之中未尝无分辨之意也故曰其宽𥙿有如此者石林叶氏曰博学有以贯之故不穷笃行有以至之故不倦幽居而能乐天故不淫上通而能知命故不困忠信之美充实于内优游之法逊接于外充实于内故尊贤而慕之优游于外故爱众而容之慕贤则能毁方而为圆也容众则能瓦合而为同也自博学不穷以至上通不困皆所以为宽宽言其畜徳也自礼之以和为贵以至毁方而瓦合皆所以为𥙿𥙿言其容徳也
  儒有内称不辟亲外举不辟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志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䟽曰君得其志谓此贤者辅助其君使君得遂其志也○应氏曰程筭其功积累其事不轻荐也下不求报于人上不求报于国蓝田吕氏曰儒者之志以天下为度者也宽𥙿之志既足以有容则物我之间无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贤而未逹吾任其责矣故知其贤也犹有亲怨之避谓之公而实私盖过计于一己之私不同乎天下之公也传称祁奚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忘乎亲雠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忘其君臣者也赵文子所举于晋国筦库之士七十有馀家忘乎贵贱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游辟也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唯天下国家之利然后举贤援能尽其公矣夫望报于人求富贵于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儒有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难相死也久相待也远相致也其任举有如此者
  吕氏曰举贤援能儒者所以待天下之士也任举者所以待其朋友而已必同其好恶也故闻善相告见善相示必同其忧乐也故爵位相先患难相死彼虽居下不待之同升则不升彼虽踈远不致之同进则不进此任举朋友加重于天下之士者义有厚薄故也严陵方氏曰闻善者闻善言也见善者见善行也所受之命谓之爵所居之官谓之位任举谓相任以事相举以职上言彼贤而我举之彼能而我援之此则更相任举而已此其所以为异也
  儒有澡身而浴徳陈言而伏静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翘之又不急为也不临深而为高不加少而为多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
  翘与招其君之过招字同举也举其过而諌之也○吕氏曰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在我者未正未有能正人者也故澡身浴徳者所以正己也陈言而伏者入告嘉谋而顺之于外也静而正之者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常在于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方氏曰静而正之者隐进之也麤而翘之者明告之也静而正之既不见知然后麤而翘之然亦缓而不失节故曰不急为也其行之高皆自然而已不必临深以相形然后显其为高其文之多皆素有而已不必加少以相益然后成其为多世治而徳常见重故曰不轻世乱而志常自若故曰不沮与其所可与不必同乎已也非其所可非不必异乎已也○应氏曰治不轻进若伯夷不仕于武王乱不退沮若孔子历聘于诸国非但处而特立于一身亦出而独行于一世石林叶氏曰澡身浴徳不自污也陈言而伏不显谏也静而正之上弗知者諌不显而君未悟也麤而翘之又不急为者谏己显而事不迫也虽能其事不临深而为高恶自高也虽有其功不加少而为多恶自大也世治而士贵矣其行不轻世乱而士贱矣其志不沮同于己者或乡原也公而弗与异于己者或行怪也恶而弗非儒之特立独行盖如此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慎静而尚宽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厉廉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其规为有如此者
  慎静者谨饬而不妄动守身之道也尚宽者宽𥙿以有容待人之道也强毅以与人不苟诡随于人也知服知力行之要也博学知服即博文约礼之谓也远于文则质胜而野近文章则亦不使文揜其质也砥厉廉隅者求切磋琢磨之益不刓方以为圆也筭法十黍为絫十絫为铢二十四铢为両八両为锱言人君好贤虽分其国以禄贤者视之如锱铢之轻犹不臣不仕也其所谋度其所作为有如此者晏氏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者易所谓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也慎静而宽者以仁而尽性强毅以与人者以义而制事博学以知服者以智而穷理近文章者外有备成之文砥厉廉隅者内有修洁之行此所以虽分国如锱铢不肯委质而为臣诎道而入仕矣质为本文为末君子务本不务未故于文章则近之而已不敢以文胜质也砥厉者以石治金之事也于廉隅而言砥厉者欲磨礲而成君子之器尔○西山真氏曰文章二字非止于言语词章而已圣人盛徳蕴于中而辉光发于外如威仪之中度语言之当理皆文也尧之文思舜之文明孔子称尧曰焕乎其有文章子贡曰夫子之文章皆此之谓也至于二字之义则五色错而成文黑白合而成章文者灿然有文之谓章者蔚然有章之谓章犹条也六经论语之言文章皆取其自然形见者后世始以笔墨著述为文与圣贤之所谓文者异矣
  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合志以所向言营道以所习言方即术也并立爵位相等也相下以尊位相让而已处其下也流言恶声之传播也闻之不信不以为实也其行本方立义谓所本者必方正所立者必得其宜也同于为义则进而从之不同则退而避之故曰同而进不同而退严陵方氏曰并立则乐以其无忌心相下不厌以其有逊志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以其久要不忘而相信之笃本方者以方为本也道同则进而与之交不同则退而与之辨夫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况交友乎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以是而已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宽𥙿者仁之作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文也歌乐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犹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让有如此者
  仁之本谓根本于仁也地犹践履也作充广也能能事也八者皆仁之发见哀公问儒行夫子既历数以告之矣仁包四徳百行之原故于其终也以仁为说焉兼有此仁之行而不敢自以为仁是尊仁而让善也故曰尊让有如此者严陵方氏曰温良则得于中故以为本敬慎则发于外故以为地宽则不迫裕则有馀夫仁无本不立故首以仁之本有本然后可以有行故继以仁之地有行则有所事故继以仁之作仁之作则见其所能故继以仁之能有所能则形之于外故继之以仁之貌形于貌则必有所饬故继之以仁之文有其文则无乖于物故继之以仁之和有所和则其馀足以利物故继之以仁之施
  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故曰儒今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诟病孔子至舍哀公馆之闻此言也言加信行加义终没吾世不敢以儒为戏
  陨者如有所坠失获者如有所割刈充者骄气之盈诎者吝气之歉○郑氏曰陨获困迫失志之貌充诎喜失节之貌慁犹辱也累犹系也闵病也言不为天子诸侯卿大夫群吏所困迫而违道孔子自谓也○方氏曰无儒者之行而为儒者之服无儒者之实而盗儒者之名故曰今众人之命儒也妄以其妄故常为人所诟病既至舍矣又曰馆之者具食以致其养具官以致其事也言加信则不以儒相诟矣行加义则不以儒相病矣○李氏曰儒行非孔子之言也盖战国时豪士所以高世之节耳其条十有五然旨意重复要其归不过三数涂而已一篇之内虽时与圣人合而称说多过或曰哀公轻儒孔子有为而言故多自夸大以摇其君此岂所谓孔子者哉晏子曰陨如箨之陨而飘零𫉬如禾之获而枯槁不陨获于贫贱是贫则不能移也充则以满而必溢诎则以高而必危不充诎于富贵是富贵不能淫也事父孝故忠可移于君所以不慁君王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所以不累长上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所以不闵有司不慁君王者不为污吏以取辱于君王也不累长上者不为过行以连及于上也不闵有司者不被明刑以见病于有司也众人之命儒也妄为其非真儒也故或慢詈而相耻或深疾而相病矣杨子谓或问鲁用儒而削何也曰鲁不用真儒也○蓝田吕氏曰此篇总言儒行其别十有五自浅而至深而卒归于仁以至于圣人不敢居仁之志几于尽矣犹继之以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者盖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为相诟病所以待儒之意常轻以利心量君子见其居富贵而有为则谓淫于富贵不知逹则兼善天下也见其居贫贱而有守则谓移于贫贱不知穷则独善其身也见其危行言逊则谓屈于威武不知身可杀而志不可夺也盖儒者之行出于徳性之所安无是众物之可累也有是之累则陨获充诎不能免谓之有徳可乎此卒章所以申言之
  大学第四十二  朱子章句
  冠义第四十三
  䟽曰冠礼起早晚书传无正文世本云黄帝造旃冕是冕起于黄帝也黄帝以前以羽皮为冠以后乃用布帛其冠之年天子诸侯皆十二○吕氏曰冠昏射乡燕聘天下之达礼也仪礼所载谓之礼者礼之经也礼记所载谓之义者皆举其经之节文以述其制作之义也长乐陈氏曰二十而冠始学礼盖男子者阳之类也而二十则为阴之数矣二十而冠者以阴而成乎阳女阴类也而十五则阳之数矣十有五年而笄者以阳而成乎阴阴阳之相成性命之相通也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是故古者圣王重冠
  方氏曰容体欲其可度故曰正颜色欲其可观故曰齐辞令欲其可从故曰顺石林叶氏曰义以为质礼以行之人之道也修人道者亦必有渐故男子二十而冠冠之始也欲其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已及夫礼正而不失足于人色齐而不失色于人辞顺而不失口于人则人道备故言礼义备及夫君臣正而朝廷肃父子亲而闺门定长幼和而宗族有礼则人道正矣故言礼义立
  古者冠礼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
  吕氏曰礼重则人道立此国之所以为国也故曰为国本○方氏曰筮日所以求夫天之吉筮宾所以择夫人之贤然筮而不卜何哉盖古者大事用卜小事用筮天下之事始为小终为大冠为礼之始圣王之所重者重其始而已非大事也故止用筮焉至于丧祭之慎终则所谓大事也故于是乎用卜石林叶氏曰所以为国本者何也盖冠而成之则责其为子为子将至于为父子则有臣道也父则有君道也为国之本莫大于是
  故冠于阼以著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己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吕氏曰主人升立于序端西面赞者筵于东序少北西面将冠者即筵而冠是位与主人同在阼也父老则传之子所以著其传付之意也酌而无酬酢曰醮醮于户西南面宾位也以礼宾之礼礼其子所以为成人敬也始加缁布冠再加皮弁次加爵弁三加而服弥尊亦所以为成人敬也冠于阼醮于客位者适子也若庶子则冠于房外南面遂醮焉所以异者不著代也古者童子虽贵名之而已冠而后宾字之以成人之道故敬其名也马氏曰初加之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徳夀考维祺介尔景福再加曰吉日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徳眉夀万年永受嘏福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威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无疆受天之庆弃尔幼志顺尔成徳修其内而已敬尔威义淑慎尔徳内外修也以成厥徳徳之成也夀考维祺末有数也故次之以眉寿万年眉寿万年犹有数也故终之以黄耉无疆不唯服之加也而其徳亦有加不唯徳之加也而其寿亦有加故曰三加弥尊加有成也郊特牲曰醮于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弥尊喻其志也志言其始成言其终己冠而字之尊其名也
  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与为礼也玄冠玄端奠挚于君遂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以成人见也
  母之拜子先儒疑焉䟽以为脯自庙中来故拜受非拜子也吕氏以为母有从子之义故屈其庸敬以伸斯须之敬方氏从䟽义皆非也此因成人而与为礼一句似乎凡冠者皆然故启读者之疑惟石梁王氏云记者不知此礼为适长子代父承祖者与祖为正体故礼之异于众子也斯言尽之矣玄冠齐冠也玄端服天子燕居之服诸侯及卿大夫士之齐服也挚用雉乡先生乡之年徳俱高者或致仕之人也石林叶氏曰母兄弟虽在所亲而比于父则有所屈故于其为礼则拜之而不及父则是父不可屈也天道始于此故冠与衣皆用玄乡大夫也先生也虽在所尊而比于君则在所后故其奠挚则先于君是不可后也孔子曰入则事父兄出则事公卿于冠可以见之矣
  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责成人礼焉也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礼故曰冠者礼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于庙行之于庙者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吕氏曰所谓成人者非谓四体肤革异于童稚也必知人伦之备焉亲亲贵贵长长不失其序之谓备此所以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孝弟忠顺之行立也有诸已然后可以责诸人故成人然后可以治人也古者重事必行之庙中昏礼纳采至亲迎皆主人筵几于庙聘礼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外而庙受爵有徳禄有功君亲䇿命于庙丧礼既启则朝庙皆所以示有所尊而不敢专也冠礼者人道之始所不可后也孝子之事亲也有大事必告而后行没则行诸庙犹是义也故大孝终身慕父母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之谓也马氏曰成人礼者为人子则孝为人弟则弟为人臣则忠为人少则顺责之以四者之行此礼之所以重也尊重事者不忘其先也不敢擅重事者事不专于己也不专于己所以自卑不忘其本所以尊先祖也○庐林胡氏曰前责以三行者责成人之渐此责以四行者责成人之备孟子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故必四行立而后可以为人也曰可以者亦犹所谓事亲若曽子者可也盖臣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故但曰可而已不以曽子之孝为有馀也嘉事谓嘉会足以合礼传曰嘉事不体何以能久
  昏义第四十四
  䟽曰谓之昏者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名焉必以昏者取阳往阴求之义○吕氏曰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贲天下之情不合则不成而其所以合也敬则克终苟则易离必受之以致饰者所以敬而不苟也昏礼者其受贲之义乎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徴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方氏曰纳采者纳雁以为采择之礼也问名者问女生之母名氏曰纳吉者得吉卜而纳之也纳徴者纳币以为昏姻之证也请期者请昏姻之期日也夫采择自我而名氏在彼故首之以纳采而次之以问名此资人谋以达之也谋既达矣则宜贵鬼谋以决之故又次之以纳吉焉人谋鬼谋皆恊从矣然后纳币以徴之请日以期之故其序如此蓝田吕氏曰有夫妇后后有父子故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此昏礼所以不可不敬也故曰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昏礼之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徴请期亲迎其别有六必至于六者敬则不苟别则致详也纳采者昏礼下达男先下女媒妁之言既达则女先许之矣男不敢必也故纳采择之礼以求之故曰纳采其礼用雁五礼皆用之雁大夫之挚也士昏礼而用大夫之挚摄盛也犹乘墨车而迎也其辞曰吾子有惠赐室某也某有先人之礼使某也请纳采言有惠贶室则知女氏之前许也既纳采遂问名者不敢必主人之女问名将卜之也故其辞曰某既受命将加诸卜敢请女为谁氏对曰吾子有命且以备数而择之某不敢辞则告之矣纳吉者既问名而男氏以吉卜告女氏也其辞曰吾子有贶命某加诸占曰吉使某也敢告纳徴者纳币以聘之也古之聘士聘女皆以币交恭敬不可以虚拘也正㓗之女非礼则不行犹正㓗之士非其招则不往也故以聘士之礼聘之是以有俪皮束帛以挚见之礼见之是以用雁敬之如此其至则夫妇之不正未之有也徴成也证也所以成其信而不渝也聘礼皆以束帛故无过五两诸侯天子至于用玉则又所以重其礼也请期者男氏请昏期于女氐也昏期主于男氏而必请于女氏女氏固辞然后告期者宾主之义不敢先也此五者行乎亲迎之前又皆男女受命于庙女氏听命于庙筵凡以敬神拜迎揖让以敬宾至繁缛也至重慎也皆所以敬而不苟也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氶巴 -- 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䟽曰共牢而食者同食一牲也异牲也合⿱氶巴 -- 卺而酳者以一⿰夸瓜 -- 瓠分为两瓢谓之⿱氶巴 -- 卺婿与妇各执一片以酳酳演也谓食毕饮酒演安其气也○程子曰奠雁取其不再偶○朱子曰取其顺阴阳往来之义也○方氏曰筵几于庙者交神以筵之奉神以安之也父必亲醮非重子也重礼而已御其妇车所以尊之也授之绥所以安之也以轮三周为节者取阴阳奇偶之数成也既三周则御者代之矣共牢则不异牲合⿱氶巴 -- 卺则不异爵合⿱氶巴 -- 卺有合体之义共牢有同尊卑之义体合则尊卑同同尊则相亲而不相离矣朱子曰用雁亦摄盛之意盖既亦摄盛则虽庶人不得用匹又昏礼挚不用死故不得不越雉而用㕍也○钱塘于氏曰上一叚发明其所以重故总之曰所以敬谨重正昏礼也此一叚发明其所以亲故总之曰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推所以而言之则圣人两致其意于昏礼者始昭然义见矣况夫妇之义本于判合故当始进之初于敬谨重正之中尤尽其绸缪委曲之诚父亲醮而命迎则降尊以示其恩也婿再拜而奠㕍则屈体以尚其恭也御轮以俟则春容以须之而不敢遽也揖妇以入则卑抑以延之而不敢慢也共牢合⿱氶巴 -- 卺又凝密浃洽而相与周旋也
  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
  父子亲而后君臣正者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也马氏曰男女者夫妇之始夫妇者男女之终始则成男女之别终则能立夫妇之义也由男女有别以至君臣有正其序如易所谓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以至于有君臣然后礼义有所错同○蓝田吕氏曰礼始于冠者童子所以成人也本于昏者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也重于丧祭者人道之所终也尊于朝聘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和于乡射者所以合人情之懽也八者备然后礼备故曰礼之体也
  夙兴妇沭浴以俟见质明赞见妇于舅姑妇执笄枣栗叚修以见赞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成妇礼也舅姑入室妇以特豚馈明妇顺也
  质明昏礼之次日正明之时也赞相礼之人也笄之为噐似筥以竹或𥯤为之衣以青缯以盛此𬃷栗叚修之贽修脯也加姜桂治之曰叚修赞醴妇席于户牖间赞者酌醴置席前妇于席西东面拜受赞者西阶上北面拜送又拜荐脯醖妇升席左执觯右祭脯醢讫以柶祭醴三是祭脯醢祭醴者所以成其为妇之礼也舅姑入于至妇盥馈特豚合升而分载之左胖载之舅爼右胖载之姑俎无鱼腊无稷舅姑并席于奥东面南上馔亦如之此明其为妇之孝顺也蓝田吕氏曰妇入从夫与夫同体者也夫之所事妇亦事之夫之所养妇亦养之故妇之于舅姑犹子之于父母也夙兴沐浴执笄以见舅姑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明敬事自此始矣故曰成妇礼也舅姑入于室妇以特豚馈赞成祭卒食一酳彻席妇馂明共养自此始矣故曰明妇顺也
  厥明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以著代也
  厥明昏礼之又明日也昏礼注云舅姑共飨妇者舅献爵姑荐脯醢又云舅洗于南洗洗爵以献妇也洗于北洗洗爵以酬妇也贾䟽云舅献姑酬共成一献仍无妨姑荐脯醢此说是也但妇酢舅更爵自荐又云奠酬酬酢皆不言处所以例推之舅姑之位当如妇见舅席于阼姑席于房外而妇行更爵自荐及奠献之礼欤○䟽曰舅酌酒于阼阶献妇妇西阶上拜受即席祭荐祭酒毕于西阶上北面卒爵妇酢舅舅于阼阶上受酢饮毕乃酬妇更爵先自饮毕更酌酒以酬姑姑受爵奠于荐左不举爵正礼毕也降阶各还燕寝也○方氏曰阼者主人之阶子之代父将以为主于外妇之代姑将以为主于内故此与冠礼并言著代也○石梁王氏曰此皆为冡妇也今按此一节难暁仪礼图亦不详明阙之以俟知者蓝田吕氏曰父老则传之子姑老则传之妇故冠礼子始冠著其代父之意焉昏礼妇始见著其代姑之意也明所以冠所以昏者其责在是也故曰以著代
  成妇礼明妇顺又申之以著代所以重责妇顺焉也妇顺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盖藏是故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故圣王重之
  方氏曰于舅姑言顺于室人言和者盖上下相从谓之顺顺则不逆可否相济谓之和和则不同舅姑之礼至隆也故可顺而不可逆室人之礼相敌也故虽和而不必同兹其别欤马氏曰责妇顺以顺舅姑为至重顺舅姑而不能和于室人则不顺乎舅姑矣和于室人而不能当于夫则不和于室人矣当于夫而不能审积盖藏则不当于夫矣数者无不备然后可以尽妇顺之道也和于室人如诗所谓宜其家人者是也当于夫者如孟子所谓无违夫子是也以成丝麻布帛可以无寒也以审守委积盖藏则在中馈可以无饥也不惟可以不饥不寒也大可以供祭祀之羞服矣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和则有礼理则有义有礼义则家可长久圣人重之者重其有礼义也
  是以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徳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𬞟藻所以成妇顺也
  祖庙未毁者言此女犹于此祖有服也则于君为亲故使女师教之于公宫公宫祖庙也既毁谓无服也则于君为䟽故教之于宗子之家徳贞顺也言辞令也容则婉娩功则丝麻祭之者祭所出之祖也鱼与𬞟藻皆水物阴类也芼之为𡙡也张子曰古者妇人亦须有教教于公宫宗室是也故知夙兴夜寐临祭祀事宾客承尊长又曰祖庙未毁教于公宫则知诸侯于有服族人亦引而亲之如家人焉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徳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徳
  方氏曰六官天地四时之官也有六卿而又有九卿者兼三公数之则谓之九卿由公至士其数三而倍之止于九者阳成于三而穷于九以其理阳道故其数如此后治阴徳而其数亦如之者妇人从夫故也六宫谓大寝一小寝五也先言六宫而后言六宫者欲治其国先齐其家之意也蓝田吕氏曰此章因讲明昏礼之义推而上之至于天子后听天下之外治内治则男女之义尽矣立六官之职公卿大夫元士分治之以佐天子听天下之外治立六宫之职夫人嫔世妇御妻分治之以佐后听天下之内治男正位乎外女正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义也有家者夫听家之外治妻听家之内治天子与后有天下者也则不得不听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明章男教也司徒之所教皆是也内治者明章妇顺也妇顺之法徳言容功皆是也阳道者男所以正其室也阴徳者妇人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实命不同则宜家之道后所治也郑氏谓内治之道妇道之法阴徳谓主阴事阴令其义然也凡天子所听皆外治后所听皆内治至于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必如周南召南盛徳之化然后可致也
  是故男教不修阳事不得适见于天日为之食妇顺不修阴事不得适见于天月为之食是故日食则天子素服而修六官之职荡天下之阳事月食则后素服而修六宫之职荡天下之阴事故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天子修男教父道也后修女顺母道也故曰天子之与后犹父之与母也故为天王服斩衰服父之义也为后服齐衰服母之义也郑氏曰适之言责也荡荡涤其秽恶也○朱子曰王者修徳行政用贤去奸能使阳盛足以胜阴阴衰不能侵阳则日月之行虽或当食不食也若国无政臣子背君父妾妇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国则阴盛阳微当食必食虽曰行有常度实为非常之变矣○叶氏曰日月之食理所常有也反之阴阳之事者躬自厚之道也天子以男教勉天下之为子者其道犹父也故其卒也天下为之服斩衰后以女顺化天下之为妇者其道犹母也故其亡也天下为之服齐衰父母为之服者报其恩也王与后为之服者报其义也蓝田吕氏曰男教阳事上应乎日妇顺阴事上应乎月有不得则谪见于天为之薄食日食则天子为之变月食则后为之变素服自责各正厥事以答天变明后与天子日月阴阳相须而后成之义也以人伦推之天子修男教天下之父也后修女顺天下之母也其徳之盛必能以天下为一家为天下父母然后天下以父服服天子以母服服后也○西山真氏曰家人之卦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易言其理而礼述其法盖相表里云
  乡饮酒义第四十五
  吕氏曰乡饮酒者乡人以时会聚饮酒之礼也因饮酒而射则谓之乡射郑氏谓三年大比兴贤者能者乡老及卿大夫率其吏与其众以礼宾之则是礼也三年乃一行诸侯之卿大夫贡士于其君盖亦如此党正每岁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但此礼略而不载则党正因蜡饮酒亦此礼也先儒谓乡饮有四一则三年宾贤能二则卿大夫饮国中贤者三则州长习射四则党正蜡祭然郷人凡有会聚当行此礼恐不特四事也论语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亦指乡人而言之
  乡饮酒之义主人拜迎宾于庠门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阶三让而后升所以致尊让也盥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觯所以致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所以致敬也尊让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让则不争絜敬则不慢不慢不争则远于闘辨矣不闘辨则无暴乱之祸矣斯君子所以免于人祸也
  郑氏曰庠乡学也州党曰序扬举也○䟽曰此谓卿大夫故迎宾于庠门外若州长党正则于序门外也盥洗扬觯者主人将献宾以水盥手而洗爵扬觯也拜至者宾主升堂主人于阼阶上北面再拜也拜洗者主人拜至讫洗爵而升宾于西阶上北面再拜拜主人之洗也拜受者宾于西阶上拜受爵也拜送者主人于阼阶上拜送爵也拜既者既尽也宾饮酒既尽而拜也蓝田吕氏曰乡饮之礼以谨逊之道尊宾始见于拜迎庠门之外三揖三让而后升以洁清之道接宾则见于盥洗扬觯之际盥手洗爵始献宾之节也既献之后举觯酬宾亦盥洗而扬觯不敢慢也极其所以宾主之敬则见于拜洗拜受拜送拜既之节也拜洗者宾拜主人洗主人复拜宾洗是也拜受拜送者宾受献主人受酢宾受酬献酢酬者拜送受者拜受也拜既者宾主献酬卒爵皆拜也君子之相接尊让㓗敬如此其至虽有争慢之心亦无从生矣尊让洁敬之礼行则尊让洁敬之俗成礼行而至于成俗则天下之人皆将远于闘辨而免于人祸是则先王制礼也有道非苟为繁文饰貌升降之末也
  故圣人制之以道乡人士君子尊于房户之间宾主共之也尊有玄酒贵其质也羞出自东房主人共之也洗当东荣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宾也
  䟽曰乡人谓乡大夫也士谓州长党正也君子谓卿大夫也尊于房户之间宾主共之者设酒尊于东房之西室户之东在宾主之间酒虽主人之设而宾亦以之酢主人故云宾主共之也北面设尊玄酒在左是在酒尊之西也地道尊有设玄酒在西者贵其质素故也共之者供于宾也荣屋翼也设洗于庭当屋之翼必在东者示主人以此自洁而事宾也从冠义以来皆记者叠出仪礼经文于上而陈其义于下以释之他皆仿此严陵方氏曰乡人士君子则举四例之礼皆同固兼言之也玄酒者以水为之其为色则幽为味则淡贵其质也东房者主人所在故曰主人共之洗者承盥洗之噐东荣亦主人所在故曰主人所以自洁
  宾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阴阳也三宾象三光也
  赞皇浩斋曰立宾以象天所以尊之也立主以象地所以养之也介以辅宾僎以辅主人象阴阳之辅天地也三宾众宾之长也其以辅宾犹三光之辅于天也三光星之大者有三其名不可得而考先儒谓三大辰心为大辰伐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理或然也
  让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
  刘氏曰以月魄思之望后为生魄然人未尝见其魄盖以明盛则魄不可见月魄之可见惟晦前三日之朝月自东出明将灭而魄可见朔后三日之夕月自西将随明始生而魄可见过此则明渐盛而魄不复可见矣盖明让魄则魄现明不让魄则魄隐魄阴象宾明阳象主主人让宾至于三象明之让魄在前后三日故曰让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
  四面之坐象四时也
  浩斋曰谓宾主介僎之坐象春夏秋冬也或曰介有刚辨之义僎有巽入之义各从其类理或然欤严陵方氏曰天地者阴阳之体阴阳者天地之用故宾主象天地介僎象阴阳也三宾又众宾之所观法而瞻仰者故象三光后言介僎象日月则此言阴阳盖主日月耳既象日月又象三光者盖介僎两而三宾三固以象三两之数介僎之辅宾主犹日月之运阴阳以成天地之光也故取象于日月阴阳之义三让而后成礼犹月三日而后成魄也夫魄阴也而礼由阴作故以况之且阳道饶而主进阴道乏而主退则让亦阴事也四面之坐则宾主介僎各坐于一方之面也夫有天地以为之体必资阴阳以为之用有阴阳以为之用然后三光之象垂三光之象垂后后有盈亏之理月有盈亏之理然后四时之序成故取象之序如此
  天地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此天地之尊严气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此天地之盛徳气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主人者尊宾故坐宾于西北而坐介于西南以辅宾宾者接人以义者也故坐于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于东南而坐僎于东北以辅主人也仁义接宾主有事俎豆有数曰圣圣立而将之以敬曰礼礼以体长幼曰徳徳也者得于身也故曰古之学术道者以得身也是故圣人务焉
  主人者厚其饮食之礼仁之道也为宾者谨其进退之节义之道也求诸天地之气以定其主宾之位至于俎豆亦莫不有当然之数焉圣通明也谓礼义所在通贯而显明也敬其天理之节体夫人伦之序所得者皆吾身之实理也孔子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谓其足以正身而安国也圣人务焉岂无意哉○浩斋曰天下之礼义无所不通而器数皆有合于自然者圣之谓也无所不通无所不敬礼之所由制也礼之行不在乎他在吾长幼之分而已性之徳也礼得于身之谓徳由学而后得于身则与先得于人心之同然者亦无异矣故曰古之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也严陵方氏曰二气运于五行而五行以水为本以阴而凝凝则为严以阳而温温则为厚则严凝者阴之气也阴生于午而终于子故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温厚者阳之气也阳生于子而终于午故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秋敛冬藏之义也故严凝为义春作夏长仁也故温厚为仁介僎者所以辅宾主而接人者也接人则为宾主之先故坐于阴阳所始之地宾主则坐于阴阳之盛地焉坐宾党于阴之地以宾者接人以义故也坐主党于阳之地以主人者接人以仁故也主人必三揖仁之至也宾必三让义之尽也既曰接人以仁又曰以徳厚者盖谓盛徳温厚也以接人以仁为盛徳温厚则接人以义为严凝尊严可知矣宾主之际其精至于仁义相接其粗见于俎豆有数非夫知礼之情者莫之能与故曰圣也圣之事既立然非将之以敬则亦怠而废礼矣故曰圣立而将之敬曰礼礼者天地有序长幼有序然后各得其体故曰礼以体长幼曰徳各得其体岂他求哉故曰徳也者得于身也然礼之所体固不止乎长幼而此止以是为言者以乡饮酒之礼主于序齿故也道在于我故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以乡饮酒制之以道故必以道言之也
  祭荐祭酒敬礼也哜肺尝礼也啐酒成礼也于席末言是席之正非专为饮食也为行礼也此所以贵礼而贱财也卒觯致实于西阶上言是席之上非专为饮食也此先礼而后财之义也先礼而后财则民作敬让而不争矣
  䟽曰祭荐者主人献宾宾即席祭所荐脯醢也祭酒者宾既祭荐又祭酒也此是宾敬重主人之礼也宾既祭酒之后兴取俎上之肺哜齿之所以尝主人之礼也啐谓饮主人酒而入口所以成主人之礼也席末席西头也按仪礼祭荐祭酒哜肺皆在席之中惟啐酒在席末又哜肺在前祭酒在后此先云祭酒者哜是尝哜之名祭酒是未饮之称故祭酒与酒荐相连表其敬礼之事敬主人之物故祭荐祭酒哜肺皆在席中碎酒入于己故在席末于席上者是贵礼于席末碎酒是贱财也啐才始入口犹在席末卒觯则尽爵故远在西阶上云卒觯者论其将欲卒觯之事致实则论其尽酒之体酒为觞中之实今致尽此实也○吕氏曰敬礼也食财也人之所以争者无礼而志于财也如知贵礼而贱财先礼而后财之义则敬让行矣石林叶氏曰碎酒于席末既为贱财则祭脯醢以敬礼哜肺以尝礼皆居席之正是为贵礼也宾辞于西堦上既为后财则羞出东房洗当东荣虽非席之上犹为先礼也盖乡饮酒之礼非专为饮食而已其啐爵也其卒觯也皆避其席亦所以防酒祸也贵礼而先之则民敬顺贱财而后之则无酒祸而民不争圣人所务盖如此也
  乡饮酒之礼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政役所以明尊长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养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长养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国可安也君子之所谓孝者非家至而日见之也合诸乡射教之乡饮酒之礼而孝弟之行立矣
  坐者坐于堂上立者立于堂下豆当从偶数此但十年而加一豆非正礼也旧说此是党正属民饮酒正齿位之礼非宾兴贤能之礼也严陵方氏曰六十者坐则七十以上亦坐可知五十者立则四十以下亦立可知听政者听上之人有所正也听役者听上之人有所使也必五十以下则立六十以上则坐盖五十曰艾艾则服官政之时固宜立侍以听政役六十曰耆耆则指使之时固宜坐以加政役于人也尊卑在仪养老在物故坐立之不同所以明尊长豆数之不一所以明养老也唯六十非肉不饱故六十以上始有豆数也前言爼豆有数而此不及爼者以爼大而豆小由其礼之小故止举器之小者以明之也民知尊长则能入弟矣知养老则能入孝矣民入而孝弟于其家出而尊长养老于其国则其教岂有亏乎故曰而后成教教既成矣而国岂有危疑之祸乎故曰而后国可安也之礼也特行之于一学而已固非家至也然教之所及乃与家至不异特行之于一时而已固非日见也然教之所形乃与日见不殊亦由制之以道而已射义曰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饮酒之礼故言合诸乡射也
  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亲速宾及介而众宾自从之至于门外主人拜宾及介而众宾自入贵贱之义别矣三揖至于阶三让以宾升拜至献酬辞让之节繁及介省矣至于众宾升受坐祭立饮不酢而降隆杀之义辨矣
  疏曰主人既拜其来至又酌酒献宾宾酢主人主人又酌而自饮以酬宾介酢主人则止主人不酢介是及介省矣主人献众宾于西阶二受爵坐祭立饮不酢主人而降于宾礼隆众宾礼杀是隆杀之义别矣○方氏曰主酌宾为献宾答主主又答宾为酬是礼也三宾则备之至于介则省酬焉至于众宾则又省酢矣升受坐祭立饮者其升而受爵者惟祭酒则坐饮酒则立也盖饮酒所以养老以其卑不敢坐而当其养故也此所以杀于三宾蓝田吕氏曰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其文则摈相习之其义则君子知之修其文达其义然后可以化民成俗也贵贱明降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此五者皆见于饮酒之礼而可以化民成俗也故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易谓易行易易者甚言其易也礼主乎别节文虽繁而不可乱也因亲疏长幼贵贱之等差以为屈伸隆杀之节文明辨密察然后尽乎制礼之意矣尊无二上非独为君臣言之国之所尊君也虽诸父不能抗之家之所尊父也虽母不能抗之群居五人长者必异席则群居亦有尊也丧祭燕饮皆有宾有众宾矣则宾亦有尊也故饮酒之礼宾介与众宾送迎之节有等此所以别贵贱也宾介与众宾异矣三揖三让拜至献酬辞让之节则宾与介又有等矣故介之升也不三揖三让不拜洗主人不之阼阶拜送不哜肺不啐酒不告旨不自酌酢授主人爵主人不举酬省于宾可知矣及众宾则升受坐祭立饮不酢其拜受者众宾之长三人馀则不拜省于介可知矣于一等之中寝又省焉此所以辨隆杀也
  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间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一人扬觯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乐而不流也
  工入而升堂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每一篇而一终三篇终则主人酌以献工焉吹笙者入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黍亦每一篇而一终三篇终则主人亦酌以献之也间者代也笙与歌皆毕则堂上与堂下更代而作堂上先歌鱼丽则堂下笙由庚此为一终次则堂上歌南有嘉鱼则堂下笙崇丘此为二终又其次堂上歌南山有台则堂下笙由仪为三终也合乐三终者谓堂上下歌笙及笙并作也工歌关雎则笙吹鹊巢合之工歌葛覃则笙吹采蘩合之工歌卷耳则笙吹采𬞟合之如此皆竟工以乐备告乐正乐正告于宾而遂出盖乐正自此不复升堂矣故云遂出也一人者主人之吏也此人举觯之后主人使相礼者一人为司正恐旅酬时有懈惰失节者以董正之也如此则虽和乐而不至于流放矣朱子曰今按鹿鸣即谓今日燕饮之事所以导达主人之诚意而美嘉宾之德也四牡言其去家而仕于朝辞亲而从王事于此乎始也皇皇者华言其将为君使而赋政于外也学记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谓此也盖此三诗先王所制以为燕饮之乐用之乡人用之邦国各取其象而歌之也合乐谓歌乐众声俱作堂上有歌瑟堂下有笙磬合奏此诗也
  宾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宾少长以齿终于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长而无遗矣
  浩斋曰前言介之无酬众宾之无酢者盖未歌之时也此言宾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宾者既歌之后行旅酬之时也沃洗者涤濯之人也虽至贱旅酬之际犹言齿焉则贵者可知矣自贵及贱无不序齿此所以知其能弟长而无遗矣朱子曰弟长而无遗弟悌也敬顺之意言能使少者皆承顺以事长者而无所遗弃也
  降说屦升坐修爵无数饮酒之节朝不废朝莫不废夕宾出主人拜送节文终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乱也浩斋曰前此皆立而行礼未彻爼故未说屦至此彻爼之后乃说屦升坐而坐燕也修举也修爵无数无算爵是也凡治事者朝以听政而乡饮听政罢方行是朝不废朝也夕以修令而乡饮礼毕犹可以治私事是莫不废夕也若党正饮酒一国若狂则无不醉矣节文终遂者终竟也遂犹申也言虽礼毕主人犹送以拜宾节文之礼终申遂而无所缺则知其安于燕乐而不至于乱矣马氏曰降说屦升坐修爵无数宜其醉矣然犹不废朝夕之听事宾出主人拜送如拜至礼焉盖自始以至终皆有节文终遂焉此之谓安燕而不乱也
  贵贱明隆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国矣彼国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总结上文五事之目严陵方氏曰五行行之于一身则身正而无邪施之于一国则国安而无危故曰足以正身安国以天下之本在国故曰彼国安而天下安天下安则王道成矣
  乡饮酒之义立宾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设介僎以象日月立三宾以象三光古之制礼也经之以天地纪之以日月参之以三光政教之本也
  浩斋曰饮酒之礼莫先于宾主立宾象天立主象地礼之经也其次立介僎以辅之者纪也其次立三宾以陪之者参也政教之立必有经有纪有参然后可行故饮酒之礼必有宾主介僎三宾然后可行故曰政教之本也前言介僎阴阳此言象日月者前章言气故以阴阳象之此章言体故以日月象之也僎在东北象日出也介在西南象月出也以三光为三大辰正义按昭公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公羊曰大辰者大火也伐为大辰北辰亦为大辰尔雅房心尾大火谓之大辰北极谓之北辰大火与伐天所以示民时早晚天下之所取正是亦政教所出也马氏曰上极乎性命之妙下尽乎物理之微然后能制礼也言古之制礼者必古之圣人也经之以天地经大而纬小纪之以日月纪小而纲大经之以天地则知日月为纬纪之以日月则知天地为纲有经有纬有纪有纲天地之道备矣参之以三光言参于经纪之间○蓝田吕氏曰此至篇末申言乡饮酒之礼又有所法象前文有所未尽者皆再明之
  烹狗于东方祖阳气之发于东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东祖天地之左海也
  方氏曰海有四正言东者取夫水之所归也水位居坎而其流归东者由其生于天一行于地中故也天倾西北而不足故水之源自此而生地缺东南而不满故水之流顺此而行天之所倾地之所缺则其形下矣而善下者水之性也故其理如此然则水位居北者本天位也其流归东者因地势也南与北合水位居北而流不归南者盖东方之徳木木则水之所生南方之德火火则水之所胜生之为利胜之为害而善利者水之德也故趋其所生焉○浩斋曰烹狗以养宾阳气以养万物故祖而法之烹于东方焉海水之委也天地之间海居于东东则左也故洗之在阼其水在洗东有左海之义焉 天地之位南前而北后故后东为左严陵方氏曰凡植物皆地产足以养人之阴凡动物皆天产足以养人之阳天产不特狗也而特烹狗以祖阳气者盖阳之辰穷于戌而为阳之至故辰在戌而属狗则狗者至阳之畜也东方者得阳之中烹至阳之畜于阳中之方又得其宜矣水则盛之于罍者盖酌之于罍而涤之于洗故其水在洗东洗既在东水又在洗之东者凡以祖天地之左海也左亦东也以方言之则曰东以体言之则曰左
  尊有玄酒教民不忘本也
  玄古之世无酒以水行礼故后世因谓水为玄酒不忘本者思礼之所由起也
  宾必南乡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圣也南方者夏夏之为言假也养之长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为言愁也愁之以时察守义者也北方者冬冬之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圣乡仁右义偕藏也
  蠢者物生动之貌天地大徳曰生圣人徳合天地故曰产万物者圣也假大也揪敛缩之貌察犹察察严肃之意揪之以时察言揪敛之以秋时严肃之气也物之藏必自外而入内故曰中者藏也天子南面而立则左东右西南前北后也长乐陈氏曰万物之于春莫不生此春所以为蠢也然则物之生也其来固有自焉易曰帝出乎震则帝者天之神也震者圣神之妙也此产万物所以为圣也万物相见于离则物于是乎茂矣假者盛大之意盖万物之于夏莫不茂盛也故生之以为养増之以为长养则盛长则多此夏之时所以为假也万物之于四时也生于春长于夏衰于秋老于冬而至于秋则惨而不舒者物之情也诗曰秋日萋萋百卉具腓此秋之所以为揪也中在内能隐而不能显此中之所以为藏也天子之立也将以向时而接天下者也而以四时言之以左为仁右为义向左仁背右义非以夫用天之理者足以治人故耶
  介必东乡介宾主也主人必居东方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也主人者造之产万物者也月者三日则成魄三月则成时是以礼有三让建国必立三卿三宾者政教之本礼之大参也
  张子曰坐有四位者礼不主于敬主欲以尊贤若宾主相对则是礼主于敬主矣故其位宾主不相对坐介僎于其间以见宾贤之义因而说四时之坐皆有义其实欲明其尊贤○吕氏曰天子南靣而立而坐宾亦南乡者尊宾之至也介间也坐宾主之间所以间之也○方氏曰饮食之养则主人之所造也而有产万物之象所以居东严陵方氏曰介必东乡介宾主也据此则靣东北明矣然则主人靣西北宾靣东南撰靣西南皆可知主人者造之若客受成而已以月三日而成魄是以礼有三让以三月而成时是以建国必立三卿书曰卿士惟月此之谓也再言三宾者政教之本嫌三宾独非政教之本也




  礼记大全卷二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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