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史 (四库全书本)/卷044之2

卷四十四之一 绎史 卷四十四之二 卷四十四之三

  钦定四库全书
  绎史卷四十四之二  灵壁县知县马骕撰齐桓公霸业
  公羊传庄公九年冬浚洙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谓深之畏齐也曷谓畏齐也辞杀子纠也 穀梁传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
  左传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闲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穀梁传不日疑战也疑战而曰败胜内也
  国语长勺之役曹刿问所以战于严公公曰余不爱衣食于民不爱牲玉于神对曰夫惠本而后民归之志民龢而后神䧏之福若布徳于民而平均其政事君子务治而小人务力动不违时器不过用财用不匮莫不共祀是以用民无不听求福无不丰今将惠以小赐祀以独㳟小赐不咸独恭不优不咸民弗归也不优神弗福也将何以战夫民求不匮于财而神求优裕于享者也故不可以不本公曰余听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断之对曰是则可矣夫茍中心图民知虽不及必将至焉左传齐侯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师灭谭谭无礼也谭子奔莒同盟故也公羊传何以不言出 十一国已灭矣无所出也 年冬齐侯来逆共姬公羊传何以书过我也穀梁传其志过我也 十三年春会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夏齐人灭遂而戍之纪年齐桓公会诸侯于北杏以平宋乱 穀梁传是齐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始疑之何疑焉桓非受命之伯也将以事授之者也曰可矣乎未乎举人众之辞也遂国也其不日微国也 冬盟于柯始及齐平也
  公羊传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会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庄公将会乎桓曹子进曰君之意何如庄公曰寡人之生则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庄公曰诺于是会乎桓庄公升坛曹子手剑而从之管子进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坏压境君不图与管子曰然则君将何求曹子曰愿请汶阳之田管子顾曰君许诺桓公曰诺曹子请盟桓公下与之盟已盟曹子摽剑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雠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穀梁传曹刿之盟也信齐侯也桓盟虽内与不日信也
  史记曹沬者鲁人也以勇力事鲁庄公庄公好力曹沬为鲁将与齐战三败北鲁庄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犹复以为将齐桓公许与鲁会于柯而盟桓公与庄公既盟于坛上曹沬执匕首劫齐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动而问曰子将何欲曹沬曰齐彊鲁弱而大国侵鲁亦以甚矣今鲁城坏即压齐境君其图之桓公乃许尽归鲁之侵地既已言曹沬投其匕首下坛北靣就群臣之位颜色不变辞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约管仲曰不可夫贪小利以自快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与之于是桓公乃遂割鲁侵地曹沬三战所亡地尽复予鲁桓公后悔欲无与鲁地而杀曹沬管仲曰夫劫许之而倍信杀之愈一小快耳而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于是遂与曹沬三败所亡地于鲁○史世家与列传语微异吕氏春秋齐桓公伐鲁鲁人不敢轻战去鲁国五十里而封之鲁请比关内侯以听桓公许之曹翙谓鲁庄公曰君宁死而又死乎其宁生而又生乎庄公曰何谓也曹翙曰听臣之言国必广大身必安乐是生而又生也不听臣之言国必灭亡身必危辱是死而又死也庄公曰请从于是明日将盟庄公与曹翙皆怀剑至于坛上庄公左搏桓公右抽剑以自承曰鲁国去境数百里今去境五十里亦无生矣钧其死也戮于君前管仲鲍叔进曹翙按剑当两陛之闲曰且二君将改图毋或进者庄公曰封于汶则可不则请死管仲曰以地卫君非以君卫地君其许之乃遂封于汶南与之盟归而欲勿予管仲曰不可人特劫君而不盟君不知不可谓智临难而不能勿听不可谓勇许之而不予不可谓信不智不勇不信有此三者不可以立功名予之虽亡地亦得信以四百里之地见信于天下君犹得也庄公仇也曹翙贼也信于仇贼又况于非仇贼者乎夫九合之而合一匡之而听从此生矣管仲可谓能因物矣以辱为荣以穷为通虽失乎前可谓后得之矣物固不可全也○左氏不载曹子事而诸家亟称之恐亦非实也关内侯秦爵也吕氏误
  左传宋人背北杏之会 十四年春诸侯伐宋齐请师于周夏单伯会之取成于宋而还冬会于鄄宋服故也公羊传其言会伐宋何后会也穀梁传会事已成也复同会也 十五年春复会焉齐始霸也穀梁传复同会也 秋诸侯为宋伐郳郑人闲之而侵宋 十六年夏诸侯伐郑宋故也冬同盟于幽郑成也公羊传同盟者何同欲也 穀梁传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 纪年晋犹不与齐桓公之盟 十七年春齐人执郑詹郑不朝也公羊传郑瞻者何郑之微者也此郑之微者何言乎齐人执之书甚佞也 穀梁传人者众辞也以人执与之辞也郑詹郑之卑者卑者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其逃来志之也逃来则何志焉将有其末不得不录其本也郑詹郑之佞人也 夏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歼焉公羊传瀸者何瀸渍也众杀戍者也 穀梁传歼者尽也然则何为不言遂人尽齐人也无遂之辞也无遂则何为言遂其犹存遂也存遂奈何曰齐人灭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饮戍者酒而杀之齐人歼焉此谓狎敌也
  公羊传郑瞻自齐逃来何以书书甚佞也曰佞人来矣佞人来矣穀梁传逃 十九义曰逃  年媵者何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侄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诸侯壹聘九女诸侯不再娶媵不书此何以书为其有遂事书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礼大夫受命不受辞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则专之可也穀梁传媵浅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辟要盟也何以见其辟要盟也媵礼之轻者也盟国之重也以轻事遂乎国重无说其曰陈人之妇略之也其不日数渝恶之也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其曰鄙远之也其远之何也不以难迩我国也左传二十七年夏同盟于幽陈郑服也
  穀梁传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于是而后授之诸侯也其授之诸侯何也齐侯得众也桓会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会十有一未尝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车之会四未尝有大战也爱民也
  左传三十年冬遇于鲁济谋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穀梁传及者内为志焉尔遇者志相得也 公羊传齐人伐山戎此齐侯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子司马子曰盖以操之为已蹙矣此盖战也何以不言战春秋敌者言战桓公之与戎狄驱之尔 穀梁传齐人者齐侯也其曰人何也爱齐侯乎山戎也其爱之何也桓内无因国外无从诸侯而越千里之险北伐山戎危之也则非之乎善之也何善乎尔燕周之分子也贡职不至山戎为之伐矣
  史记山戎伐燕燕吿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燕庄公遂送桓公入齐境桓公曰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与燕命燕君复修召公之政纳贡于周如成康之时诸侯闻之皆从齐
  管子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谿十里闟然止瞠然视援弓将射引而未敢发也谓左右曰见是前人乎左右对曰不见也公曰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见人长尺而人物具焉冠右袪衣走马前疾事其不济乎寡人大惑岂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对曰臣闻登山之神有俞儿者长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且走马前疾道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衣示从右方渉也至卑耳之谿有赞水者曰从左方渉其深及冠从右方渉其深至膝若右渉其大济桓公立拜管仲于马前曰仲父之圣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对曰夷吾闻之圣人先知无形今已有形而后知之臣非圣也善承教也
  韩非子管仲隰朋从于桓公而伐孤竹春往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行山中无水隰朋曰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一寸而仞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圣而隰朋之智至其所不知不难师于老马与蚁今人不知以其愚心而师圣人之智不亦过乎管子桓公曰天下之国莫彊于越今寡人欲北举事孤竹离枝恐越人之至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君请遏原流大夫立沼池令以矩游为乐则越人安敢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隐三川立员都立大舟之都大身之都有深渊垒十仞令曰能游者赐千金未能用金千齐民之游水不避吴越桓公终北举事于孤竹离枝越人果至隐曲蔷以水齐管子有扶身之士五万人以待战于曲蔷大败越人此之谓水豫○是时越一小国何称天下莫彊且伐孤竹而备越何其远也按经𫝊无败越事
  左传三十一年夏六月齐侯来献戎捷非礼也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公羊传齐大国也曷为亲来献戎捷威我也其威我奈何旗获而过我也 穀梁传齐侯来献捷者内齐侯也不言使内与同不言使也献戎捷军得曰捷戎菽也
  说苑齐桓公将伐山戎孤竹使人请助于鲁鲁君进群臣而谋皆曰师行数千里入蛮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鲁许助之而不行齐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鲁管仲曰不可诸侯未亲今又伐远而还诛近邻邻国不亲非霸王之道君之所得山戎之宝器者中国之所鲜也不可以不进周公之庙乎桓公乃分山戎之宝献之周公之庙明年起兵伐莒鲁下令丁男悉发五尺童子皆至孔子曰圣人转祸为福报怨以徳此之谓也○明年伐莒经传无闻
  左传三十二年春城小谷为管仲也 齐侯为楚伐郑之故请会于诸侯宋公请先见于齐侯夏遇于梁丘穀梁传遇者志相得也梁丘在曹邾之闲去齐八百里非不能从诸侯而往也辞所遇遇所不遇大齐桓也闵公元年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诗云岂不怀归畏此简书简书同恶相恤之谓也请救邢以从简书齐人救邢穀梁传善 僖公救邢也  元年诸侯救邢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
  公羊传救邢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不及事者何邢已亡矣孰亡之盖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曷为先言次而后言救君也君则其称师何不与诸侯专封也曷为不与实与而文不与文曷为不与诸侯之义不得专封也诸侯之义不得专封则其曰实与之何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穀梁传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齐侯之意也是齐侯也齐侯也何用见其是齐侯也曹无师曹师者曹伯也其不言曹伯何也以其不言齐侯不可言曹伯也其不言齐侯何也以其不足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不言齐侯也
  左传夏邢迁于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凡诸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公羊传迁者何其意也迁之者何非其意也此一事也曷为复言齐师宋师曹师不复言师则无以知其为一事也 穀梁传迁者犹得其国家以往者也其地邢复见也是向之师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齐侯之功也 秋楚人伐郑郑即齐故也盟于荦谋救郑也 二年春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公羊传孰城城卫也曷为不言城卫灭也孰灭之盖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也然则孰城之桓公城之曷为不言桓公城之不与诸侯专封也曷为不与实与而文不与文曷为不与诸侯之义不得专封诸侯之义不得专封则其曰实与之何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公羊此文法屡用之义之所在不可变易 穀梁传楚丘者何卫邑也国而曰城此邑也其曰城何也封卫也则其不言城卫何也卫未迁也其不言卫之迁焉何也不与齐侯专封也其言城之者专辞也故非天子不得专封诸侯诸侯不得专封诸侯虽通其仁以义而不与也故曰仁不胜道
  左传秋盟于贯服江黄也公羊传江人黄人者何远国之辞也远国至矣则中国曷为独言齐宋至尔大国言齐宋远国言江黄则以其馀为莫敢不至也 穀梁传贯之盟不期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江人黄人者远国之辞也中国称齐宋远国称江黄以为诸侯皆来至也 冬楚人伐郑斗章囚郑耼伯公羊传三年齐人取舒其言取之何易也 秋会于阳谷谋伐楚也
  公羊传此大会也曷为末言尔桓公曰无障谷无贮粟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
  穀梁传阳谷之会桓公端委搢笏而朝诸侯诸侯皆谕乎桓公之志
  左传齐侯为阳谷之会来寻盟冬公子友如齐莅盟公羊传莅盟者何往盟乎彼也其言来盟者何来盟于我也穀梁传莅者位也其不曰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国与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国与之也 楚人伐郑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徳不祥 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绝之也蔡人嫁之 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穀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穀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徳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公羊传溃者何下叛上也国曰溃邑曰叛其言次于陉何有俟也孰俟俟屈完也屈完者何楚大夫也何以不称使尊屈完也曷为尊屈完以当桓公也其言盟于师盟于召陵何师在召陵也师在召陵则曷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则后服无王者则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国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帖荆以此为王者之事也其言来何与桓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则曷为独于此焉与桓公为主序绩也
  穀梁传溃之为言上下不相得也侵浅事也侵蔡而蔡溃以桓公为知所侵也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明正也遂继事也次止也楚无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来会桓成之为大夫也其不言使权在屈完也则是正乎曰非正也以其来会诸侯重之也来者何内桓师也于师前定也于召陵得志乎桓公也得志者不得志也以桓公得志为仅矣屈完曰大国之以兵向楚何也桓公曰昭王南征不反菁茅之贡不至故周室不祭屈完曰菁茅之贡不至则诺昭王南征不反我将问诸江
  韩非子蔡女为桓公妻桓公与之乘舟夫人荡舟桓公大惧禁之不止怒而出之乃且复召之因复更嫁之桓公大怒将伐蔡仲父谏曰夫以寝席之戏不足以伐人之国功业不可冀也请无以此为规也桓公不听仲父曰必不得已楚之菁茅不贡于天子三年矣君不如举兵为天子伐楚楚服因还袭蔡曰余为天子伐楚而蔡不以兵听从遂灭之此义于名而利于实故必有为天子诛之名而有报雠之实
  左传许穆公卒于师葬之以侯礼也凡诸侯薨于朝会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于是有以衮敛穀梁传诸侯死于国不地死于外地死于师何为不地内桓师也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吿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闲共其资粮屝屦其可也齐侯说与之虎牢执辕涛涂秋伐陈讨不忠也
  公羊传涛涂之罪何辟军之道也其辟军之道奈何涛涂谓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还师滨海而东服东夷且归桓公曰诺于是还师滨海而东大䧟于沛泽之中顾而执涛涂执者曷为或称侯或称人称侯而执者伯讨也称人而执者非伯讨也此执有罪何以不得为伯讨古者周公东征则西国怨西征则东国怨桓公假涂于陈而伐楚则陈人不欲其反由已者师不正故也不修其师而执涛涂古人之讨则不然也穀梁传齐人者齐侯也其人之何也于是哆然外齐侯也不正其逾国而执也不言其人及之者何内师也 公羊传楚已服矣何以致伐楚叛盟也 穀梁传有二事偶则以后事致后事小则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
  左传冬叔孙戴伯帅师会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五年会于首止会王大子郑谋宁周也陈辕宣仲怨郑申侯之反已于召陵故劝之城其赐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孙不忘吾助子请乃为之请于诸侯而城之美遂谮诸郑伯曰美城其赐邑将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秋诸侯盟
  穀梁传及以会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贰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尊之也何重焉天子世子世天下也无中事而复举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尊则其不敢与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谨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块然受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则其所善焉何也是则变之正也天子微诸侯不享觐桓控大国扶小国统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会齐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变之正也天子微诸侯不享觐世子受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公羊传曷为殊会王世子世子贵也世子犹世世子也诸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见者前目而后凡也左传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不盟孔叔止之曰国君不可以轻轻则失亲失亲患必至病而乞盟所䘮多矣君必悔之弗听逃其师而归公羊传其言逃归不盟者何不可使盟也不可使盟则其言逃归何鲁子曰盖不以寡犯众也 穀梁传以其去诸侯故逃之 六也  年夏诸侯伐郑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围新密郑所以不时城也公羊传邑不言围此其言围何彊也穀梁传伐国不言围邑此其言围何也病郑也著郑伯之罪也 秋楚子围许以救郑诸侯救许乃还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靣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穀梁传善救许也其不以救许致何也大伐郑也七年春齐人伐郑孔叔言于郑伯曰谚有之曰心则不竞何惮于病既不能彊又不能弱所以毙也国危矣请下齐以救国公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姑少待我对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夏郑杀申侯以说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谮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宠于楚文王文王将死与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专利而不厌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后之人将求多于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无适小国将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郑又有宠于厉公子文闻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公羊传其称国以杀何称国以杀者君杀大夫之辞也 穀梁传称国以大夫杀无罪也
  吕氏春秋荆文王曰苋嘻数犯我以义违我以礼与处则不安旷之而不穀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榖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养吾意吾所欲则先我为之与处则安旷之而不穀䘮焉不以吾身远之后世有圣人将以非不穀于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郑阿郑君之心先为其所欲三年而知郑国之政也五月而郑人杀之是后世之圣人使文王为善于上世也
  左传秋盟于甯母谋郑故也管仲言于齐侯曰臣闻之招携以礼怀远以徳徳礼不易无人不怀齐侯修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郑伯使大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茍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徳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徳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徳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徳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大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闲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冬郑伯使请盟于齐穀梁传衣裳之会也 八年春盟于洮谋王室也郑伯乞盟请服也公羊传王人者何微者也曷为序乎诸侯之上先王命也乞盟者何处其所而请与也其处其所而请与奈何盖酌之也 穀梁传王人之先诸侯何也贵王命也朝服虽敝必加于上弁冕虽旧必加于首周室虽衰必先诸侯兵车之会也以向之逃归乞之也乞者重辞也重是盟也乞者处其所而 九请与也盖汋之也  年夏会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礼也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齐侯将下拜孔曰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劳赐一级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秋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宰孔先归遇晋侯曰可无会也齐侯不务徳而勤远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君务靖乱无勤于行晋侯乃还
  公羊传宰周公者何天子之为政者也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尔贯泽之会桓公有忧中国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震之者何犹曰震震然矜之者何犹曰莫若我也
  穀梁传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为见天子之禁故备之也葵丘之盟陈牲而不杀读书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母雍泉母讫籴母易树子母以妾为妻母使妇人与国事
  管子葵丘之会天子使大夫宰孔致胙于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宰孔致胙且有后命曰以尔自卑劳谓尔伯舅毋下拜桓公召管仲而谋管仲对曰为君不君为臣不臣乱之本也桓公曰余乘车之会三兵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北至于孤竹山戎秽貉拘秦夏西至流沙西虞南至吴越已䍧牱⿺不庾雕题黒齿荆夷之国莫违寡人之命而中国卑我昔三代之受命者其异于此乎管子对曰夫凤凰鸾鸟不䧏而鹰隼鸱枭丰庶神不格守龟不兆握粟而筮者屡中时雨甘露不䧏飘风暴雨数臻五谷不蕃六畜不育而蓬蒿藜⿱并兴夫凤凰之文前徳义后日昌昔人之受命者龙龟假河出图雒出书地出乘黄今三祥未有见者虽曰受命无乃失诸侯乎桓公惧
  史记三十五年夏会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赐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无拜桓公欲许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赐秋复会诸侯于葵丘益有骄色周使宰孔会诸侯颇有叛者晋侯病后遇宰孔宰孔曰齐侯骄矣第无行从之是时周室微唯齐楚秦晋为彊晋初与会献公死国内乱秦穆公辟远不与中国会盟楚成王初收荆蛮有之夷狄自置唯独齐为中国会盟而桓公能宣其徳故诸侯宾会于是桓公称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西伐大夏渉流沙束马悬车登太行至卑耳山而还诸侯莫违寡人寡人兵车之会三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以异于此乎吾欲封㤗山禅梁父管仲固谏不听乃说桓公以远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 齐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㤗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㤗山禅云云虙羲封㤗山禅云云神农封㤗山禅云云炎帝封㤗山禅云云黄帝封㤗山禅云云颛顼封㤗山禅云云帝俈封㤗山禅云云尧封㤗山禅云云舜封㤗山禅云云禹封㤗山禅会稽汤封㤗山禅云云周成王封㤗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
  国语葵丘之会献公将如会遇宰周公曰君可无会也夫齐侯好示务施与力而不务徳故轻致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劝而畔者慕怀之以典言薄其要结而厚徳之以示之信三属诸侯存亡国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譬之如室既镇其甍矣又何加焉吾闻之惠难遍也施难报也不遍不报卒于怨雠夫齐侯将施惠如出责是之不果奉而暇晋是皇虽后之会将在东矣君无惧焉其有勤也公乃还宰孔谓其御曰晋侯将死矣景霍以为城而汾河涑浍以为渊戎翟之民实环之汪是土也茍违其违谁能惧之今晋侯不量齐徳之丰否不度诸侯之势释其闭修而轻于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鲜不夭昏是岁也献公卒八年为淮之会桓公在殡宋人伐之
  左传十三年夏会于咸淮夷病𣏌故且谋王室也穀梁传兵车之会也 十四年春诸侯城缘陵而迁杞焉不书其人有阙也
  公羊传孰城之城杞也曷为城𣏌灭也孰灭之盖徐莒胁之曷为不言徐莒胁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也然则孰城之桓公城之曷为不言桓公城之不与诸侯专封也曷为不与实与而文不与文曷为不与诸侯之义不得专封也诸侯之义不得专封则其曰实与之何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力能救之则救之可也○仍用此文 穀梁传其曰诸侯散辞也聚而曰散何也诸侯城有散辞也桓徳衰矣
  左传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诸夏故也三月盟于牡丘寻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帅师及诸侯之师救徐诸侯次于匡以待之秋伐厉以救徐也公羊传桓公之会不致此何以致久也 穀梁传兵车之会也遂继事也次止也有畏也善救徐也 冬宋人伐曹讨旧怨也楚败徐于娄林徐恃救也穀梁传夷狄 十六相败志也  年夏齐伐厉不克救徐而还十二月会于淮谋鄫且东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齐有乱不果城而还穀梁传兵车之会也 十七年春齐人为徐伐英氏以报娄林之役也师灭项淮之会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齐人以为讨而止公秋声姜以公故会齐侯于卞九月公至书曰至自会犹有诸侯之事焉且讳之也
  公羊传孰灭之齐灭之曷为不言齐灭之为桓公讳也春秋为贤者讳此灭人之国何贤尔君子之恶恶也疾始善善也乐终桓公尝有继绝存亡之功故君子为之讳也穀梁传孰灭之桓公也何以不言桓公也为贤者讳也项国也不可灭而灭之乎桓公知项之可灭也而不知己之不可以灭也既灭人之国矣何贤乎君子恶恶疾其始善善乐其终桓公尝有存亡继绝之功故君子为之讳也已上记桓公会盟征伐之事
  管子大匡桓公二年践位召管仲管仲至公问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对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于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管仲又请君曰不能管仲辞于君曰君免臣于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糺也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禄齐国之政而不死糺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门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贪承命趋立于相位乃令五官行事异日公吿管仲曰欲以诸侯之闲无事也小修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与百姓而藏其兵与其厚于兵不如厚于人齐国之社稷未定公未始于人而始于兵外不亲于诸侯内不亲于民公曰诺政未能有行也二年桓公弥乱又吿管仲曰欲缮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听果为兵桓公与宋夫人饮船中夫人荡船而惧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吿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闻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公不听果伐宋诸侯兴兵而救宋大败齐师公怒归吿管仲曰请修兵革吾士不练吾兵不实诸侯故敢救吾雠内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齐国危矣内夺民用士劝于勇外乱之本也外犯诸侯民多怨也为义之士不入齐国安得无危鲍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听乃令四封之内修兵关市之征侈之公乃遂用以勇授禄鲍叔谓管仲曰异日者公许子霸今国弥乱子将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诲姑少胥其自及也鲍叔曰比其自及也国无阙亡乎管仲曰未也国中之政夷吾尚微为焉乱乎尚可以待外诸侯之佐既无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争禄相刺裚领而刎颈者不绝鲍叔谓管仲曰国死者众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诸侯之为义者莫肯入齐齐之为义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爱之公又内修兵三年桓公将伐鲁曰鲁与寡人近于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诛焉管仲曰不可臣闻有土之君不勤于兵不忌于辱不辅其过则社稷安勤于兵忌于辱辅其过则社稷危公不听兴师伐鲁造于长勺鲁庄公兴师逆之大败之桓公曰吾兵犹尚少吾参围之安能圉我四年修兵同甲十万车五千乘谓管仲曰吾士既练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鲁管仲喟然叹曰齐国危矣君不竞于徳而竞于兵天下之国带甲十万者不鲜矣吾欲发小兵以服大兵内失吾众诸侯设备吾人设诈国欲无危得已乎公不听果伐鲁鲁不敢战去国五十里而为之关鲁请比于关内以从于齐齐亦毋复侵鲁桓公许诺鲁人请盟曰鲁小国也固不带剑今而带剑是交兵闻于诸侯君不如已请去兵桓公曰诺乃令从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诸侯加忌于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鲁君诸侯又加贪于君后有事小国弥坚大国设备非齐国之利也桓公不听管仲又谏曰君必不去鲁胡不用兵曹刿之为人也坚彊以忌不可以约取也桓公不听果与之遇庄公自怀剑曹刿亦怀剑践坛庄公抽剑其怀曰鲁之境去国五十里亦无不死而已左椹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于君前管仲走君曹刿抽剑当两阶之闲曰二君将改图无有进者管仲曰君与地以汶为竟桓公许诺以汶为竟而归桓公归而修于政不修于兵革自圉辟人以过弭师五年宋伐杞桓公谓管仲与鲍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无若诸侯何夫杞明王之后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对曰不可臣闻内政之不修外举义不信君将外举义以行先之则诸侯可令附桓公曰于此不救后无以伐宋管仲曰诸侯之君不贪于土贪于土必勤于兵勤于兵必病于民民病则多诈夫诈密而后动者胜诈则不信于民夫不信于民则乱内动则危于身是以古之人闻先王之道者不竞于兵桓公曰然则奚若管仲对曰以臣则不而令人以重币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桓公问鲍叔曰奚若鲍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孙宿使于宋宋不听果伐杞桓公筑缘陵以封之予车百乘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于齐桓公筑夷仪以封之予车百乘卒千人明年狄人伐卫卫君出致于虚桓公且封之隰朋宾胥吾谏曰不可三国所以亡者绝以小今君⿰封亡国国尽若何桓公问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实君其行也公又问鲍叔鲍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筑楚丘以封之与车三百乘甲五千既以封卫明年桓公问管仲将何行管仲对曰公内修政而劝民可以信于诸侯矣君许诺乃轻税弛关市之征为赋禄之制既已管仲又请曰问病臣愿赏而无罚五年诸侯可令傅公曰诺既行之管仲又请曰诸侯之礼令齐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报齐以马往小侯以犬报桓公许诺行之管仲又请赏于国以及诸侯君曰诺行之管仲赏于国中君赏于诸侯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以重币贺之从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贺之凡诸侯之臣有谏其君而善者以玺问之以信其言公既行之又问管仲曰何行管仲曰隰朋聪明捷给可令为东国宾胥无坚彊以良可以为西土卫国之教危傅以利公子开方之为人也慧以给不能久而乐始可游于卫鲁邑之教好迩而训于礼季友之为人也恭以精博于粮多小信可游于鲁楚国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义而好立小信蒙孙博于教而文巧于辞不好立大义而好结小信可游于楚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夫如是则始可以施政矣君曰诺乃游公子开方于卫游季友于鲁游蒙孙于楚五年诸侯附狄人伐桓公吿诸侯曰请救伐诸侯许诺大侯车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车百乘卒千人诸侯皆许诺齐车千乘卒先致缘陵战于后故败狄其车甲与货小侯受之大侯近者以其县分之不践其国北州侯莫来桓公遇南州侯于召陵曰狄为无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国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令以救伐北州侯莫至上不听天子令下无礼诸侯寡人请诛于北州之侯诸侯许诺桓公乃北伐令支下凫之山斩孤竹遇山戎顾问管仲曰将何行管仲对曰君教诸侯为民聚食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发如此则始可以加政矣桓公乃吿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馀修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齐齐助之发既行之公又问管仲曰何行管仲对曰君会其君臣父子则可以加政矣公曰会之道奈何曰诸侯毋专立妾以为妻毋专杀大臣毋国劳毋专予禄士庶人毋专弃妻毋曲堤毋贮粟毋禁材行此卒岁则始可以罚矣君乃布之于诸侯诸侯许诺受而行之卒岁吴人伐谷桓公吿诸侯未遍诸侯之师竭至以待桓公桓公以车千乘会诸侯于竟都师未至吴人逃诸侯皆罢桓公归问管仲曰将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矣曰从今以往二年适子不闻孝不闻爱其弟不闻敬老国良三者无一焉可诛也诸侯之臣及国事三年不闻善可罚也君有过大夫不谏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进可罚也士庶人闻之吏贤孝悌可赏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请事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飨国四十有二年○篇内所记国异事异年异 霸与经传多不合而叙法简古 形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见立有闲有贰鸿飞而过之桓公叹曰仲父今彼鸿鹄有时而南有时而北有时而往有时而来四方无远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对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对管子对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对桓公曰仲父胡为然盍不当言寡人其有乡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犹飞鸿之有羽翼也若济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将安闻道而得度哉管子对曰君若将欲霸王举大事乎则必从其本事矣桓公变躬迁席拱手而问曰敢问何谓其本管子对曰齐国百姓公之本也人甚忧饥而税敛重人甚惧死而刑政险人甚伤劳而上举事不时公轻其税敛则人不忧饥缓其刑政则人不惧死举事以时则人不伤劳桓公曰寡人闻仲父之言此三者闻命矣不敢擅也将荐之先君于是命百官有司削方墨笔明日皆朝于大庙之门朝定令于百吏使税者百一锺孤幼不刑泽梁时纵关讥而不征市书而不赋近者示之以忠信远者示之以礼义行此数年而民归之如流水此其后宋伐杞狄伐邢卫桓公不救祼体纫胸称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夀今有疾病姑乐乎管子曰诺于是令之县钟磬之榬陈歌舞竿瑟之乐日杀数十牛者数旬群臣进谏曰宋伐杞狄伐邢卫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夀今又疾病姑乐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国也伐邻国也子无事焉宋已取杞狄已㧞邢卫矣桓公起行笋虡之闲管子从至大钟之西桓公南靣而立管仲北乡对之大钟鸣桓公视管仲曰乐夫仲父管子对曰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臣闻之古者之言乐于钟磬之闲者不如此言脱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钟磬之闲而无四靣兵革之忧今君之事言脱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钟磬之闲而有四靣兵革之忧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桓公曰善于是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宫中虚无人桓公曰寡人以伐钟磬之县并歌舞之乐矣请问所始于国将为何行管子对曰宋伐𣏌狄伐邢卫而君之不救也臣请以庆臣闻之诸侯争于彊者勿与分于彊今君何不定三君之处哉于是桓公曰诺因命以车百乘卒千人以缘陵封杞车百乘卒千人以夷仪封邢车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卫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国之居处矣今又将何行管子对曰臣闻诸侯贪于利勿与分于利君何不发虎豹之皮文锦以使诸侯令诸侯以缦帛鹿皮报桓公曰诺于是以虎豹皮文锦使诸侯诸侯以缦帛鹿皮报则令固始行于天下矣此其后楚人攻宋郑烧焫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其人有䘮雌雄居室如鸟䑕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而畏齐曰思人众兵彊能害己者必齐也于是乎楚王号令于国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贤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贤其臣寡人愿事之谁能为我交齐者寡人不爱封侯之君焉于是楚国之贤士皆抱其重宝币帛以事齐桓公之左右无不受重宝币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闻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将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对曰不可楚人攻宋郑烧焫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人有䘮雌雄居室如鸟䑕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思人众兵彊而能害己者必齐也是欲以文克齐而以武取宋郑也楚取宋郑而不知禁是失宋郑也禁之则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内兵困于外非善举也桓公曰善然则若何管子对曰请兴兵而南存宋郑而令曰无攻楚言与楚王遇至于遇上而以郑城与宋水为请楚若许则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许则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于是遂兴兵而南存宋郑与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上曰毋贮粟毋曲堤毋擅废适子毋置妾以为妻因以郑城与宋水为请于楚楚人不许遂退七十里而舍使军人城郑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郑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东发宋田夹两川使水复东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逾方城济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东存晋公于南北伐孤竹还存燕公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九合诸侯反位已霸修钟磬而复乐管子曰此臣之所谓乐也○疏散历落如不关应而关应文境妙绝 桓公明日弋在廪管仲隰朋朝公望二子㢮弓脱焊而迎之曰今夫鸿鹄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时夫唯有羽翼以通其意于天下乎今孤之不得意于天下非皆二子之忧也桓公再言二子不对桓公曰孤既言矣二子何不对乎管仲对曰今夫人患劳而上使不时人患饥而上重敛焉人患死而上急刑焉如此而又近有色而远有徳虽鸿鹄之有翼济大水之有舟楫也其将若君何桓公蹴然逡遁管仲曰昔先王之理人也盖人有患劳而上使之以时则人不患劳也人患饥而上薄敛焉则人不患饥矣人患死而上宽刑焉则人不患死矣如此而近有徳而远有色则四封之内视君其犹父母邪四方之外归吾其犹流水乎公辍射援绥而乘自御管仲为左隰朋参乘朔月三日进二子于里官再拜顿首曰孤之闻二子之言也耳加聪而视加明于孤不敢独听之荐之先祖管仲隰朋再拜顿首曰如君之王也此非臣之言也君之教也于是管仲与桓公盟誓为令曰老弱勿刑参宥而后弊关几而不正市正而不布山林梁泽以时禁发而不正也草封泽盐者之归之也譬若市人三年教人四年选贤以为长五年始兴车践乘遂南伐楚门傅施城北伐山戎出冬葱与戎菽布之天下果三匡天子而九合诸侯○叙事重复駮异处当是诸家各记所闻管子书知不出一手矣
  吕氏春秋齐桓公合诸侯卫人后至公朝而与管仲谋伐卫退朝而入卫姬望见君下堂再拜请卫君之罪公曰吾于卫无故子曷为请对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高气彊有伐国之志也见妾而有动色伐卫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进之管仲曰君舍卫乎公曰仲父安识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㳟而言也徐见臣而有惭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终不为诸侯笑矣 齐桓公与管仲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桓公怪之曰与仲父谋伐莒谋未发而闻于国其故何也管仲曰国必有圣人也桓公曰嘻日之役者有执跖𤹇而上视者意者其是邪乃令复役无得相代少顷东郭牙至管仲曰此必是已乃令实者延之而上分级而立管子曰子邪言伐莒者对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对曰臣闻君子善谋小人善意臣窃意之也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对曰臣闻君子有三色显然善乐者钟鼓之色也湫然清浄者衰绖之色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台上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此兵革之色也君呿而不⿰所言者莒也君举臂而指所当者莒也臣窃以虑诸侯之不服者其惟莒乎臣故言之○谋卫伐莒事于传未闻
  管子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齐桓公将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其故何也管仲对曰臣与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颜色不变臣使官无满其礼三强其使者争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此时莒不亡韩非子晋人伐邢齐桓公将救之鲍叔曰太蚤邢不亡晋不敝晋不敝齐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徳大君不如晚救之以敝晋齐实利待邢亡而复存之其名实美桓公乃弗救○伐邢者狄而非晋也
  管子桓公曰四夷不服恐其逆政游于天下而伤寡人寡人之行为此有道乎管子对曰吴越不朝珠象而以为币乎发朝鲜不朝请文皮⿰服而以为币乎禺氏不朝请以白璧为币乎昆仑之虚不朝请以璆琳琅玕为币乎故夫握而不见于手含而不见于口而辟千金者珠也然后八千里之吴越可得而朝也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后八千里之发朝鲜可得而朝也怀而不见于抱挟而不见于掖而辟千金者白璧也然后八千里之禺氏可得而朝也簪珥而辟千金者璆琳琅玕也然后八千里之昆仑之虚可得而朝也故物无立事无接远近无以相因则四夷不得而朝矣 桓公曰鲁梁之于齐也千谷也蜂螫也齿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鲁梁何行而可管子对曰鲁梁之民俗为绨公服绨令左右服之民从而服之公因令齐勿敢为必仰于鲁梁则是鲁梁释其农事而作绨矣桓公曰诺即为服于泰山之阳十日而服之管子吿鲁梁之贾人曰子为我致绨千匹赐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则是鲁梁不赋于民财用足也鲁梁之君闻之则教其民为绨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郭中之民道路扬尘十步不相见绁繑而踵相随车毂⿱骑连伍而行管子曰鲁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对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绨闭关毋与鲁梁通使公曰诺后十月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之民饿馁相及应声之正无以给上鲁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绨修农谷不可以三月而得鲁梁之人籴十百齐籴十钱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请服○此篇又载有服莱莒楚代衡山等事事既相类种种悠缪今不具录
  说苑齐桓公之时霖雨十旬桓公欲伐漅陵其城之值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于门桓公曰徒众何以为管仲对曰臣闻之雨则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请攻之公曰善遂兴师伐之既至天卒闲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圣人乎乃还旗而去之已上别记事迹异同
  管子桓公践位令衅社塞祷祝凫已疵献胙祝曰除君苛疾与君之多虚而少实桓公不说瞑目而视祝凫已疵祝凫已疵授酒而祭之曰又与君之若贤桓公怒将诛之而未也以复管仲管仲以是知桓公之可以霸也桓公外舍而不鼎馈中妇诸子谓宫人盍不出从乎
  君将有行宫人皆出从公怒曰孰谓我有行者宫人曰贱妾闻之中妇诸子公召中妇诸子曰女焉闻吾有行也对曰妾人闻之君外舍而不鼎馈非有内忧必有外患今君外舍而不鼎馈君非有内忧也妾是以知君之将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与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语女吾欲致诸侯而不至为之奈何中妇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为人持接也未尝得人之布织也意者更容不审邪明日管仲朝公吿之管仲曰此圣人之言也君必行也
  淮南子桓公立政去食肉之兽食粟之鸟系置之网三举而百姓说○韩诗外传同
  说苑齐桓公谓管仲曰吾国甚小而财用甚少而群臣衣服舆马甚汏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闻之君尝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浆衣练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群臣之所奢大也诗曰不躬不亲庶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亲乎桓公曰善于是更置练帛之衣大白之冠朝一年而齐国俭也
  韩非子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谓管仲曰寡人好服紫紫贵甚一国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何不试勿衣紫也谓左右曰吾甚恶紫之臭于是左右适有衣紫而进者公必曰少却吾恶紫臭公曰诺于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国中莫衣紫三日境内莫衣紫也一曰齐王好衣紫齐人皆好也齐国五素不得一紫齐王患紫贵傅说王曰诗云不躬不亲庶民不信今王欲民无衣紫者王请自解紫衣而朝群臣有紫衣进者曰益远寡人恶臭是日也郎中莫衣紫是月也国中莫衣紫是岁也境内莫衣紫○韩子每好一事两载意趣自饶齐国好厚葬布帛尽于衣衾材木尽于棺椁桓公患之以告管仲曰布帛尽则无以为蔽材木尽则无以为守备而人厚葬之不休禁之奈何管仲对曰凡人之有为也非名之则利之也于是乃下令曰棺椁过度者戮其尸罪夫当䘮者夫戮尸无名罪当䘮者无利人何故为之也
  管子桓公曰四郊之民贫商贾之民富寡人欲杀商贾之民以益四郊之民为之奈何管子对曰请以令决瓁洛之水通之杭庄之闲桓公曰诺行令未能一岁四郊之民殷然益富商贾之民廓然益贫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其故何也管子对曰决瓁洛之水通之杭庄之闲则屠沽之汁肥流水则蚊虻巨雄翡燕小鸟皆归之宜昏饮此水上之乐也贾人蓄物而卖为雠买为取市未央毕而委舍其守列投蚊虵巨雄新冠五尺请挟弹怀丸游水上弹翡燕小鸟被于暮故贱卖而贵买四郊之民卖贱何为不富哉商贾之人何为不贫乎桓公曰善桓公问管子曰民饥而无食寒而无衣应声之正无
  以给上室屋漏而不居墙垣坏而不筑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沐涂树之枝也桓公曰诺令谓左右伯沐涂树之枝左右伯受沐涂树之枝阔其年民被白布清中而浊应声之正有以给上室屋漏者得居墙垣坏者得筑公召管子问曰此何故也管子对曰齐者夷莱之国也一树而百乘息其下者以其不⿰也众鸟居其上丁壮者胡丸操弹居其下终日不归父老柎枝而论终日不归归市亦惰倪终日不归今吾沐涂树之枝日中无尺寸之阴出入者长时行者疾走父老归而治生丁壮者归而薄业彼臣归其三不归此以乡不资也 桓公曰五衢之民衰然多衣弊而屦穿寡人欲使帛布丝纩之贾贱为之有道乎管子曰请以令沐途旁之树枝使无尺寸之阴桓公曰诺行令未能一岁五衢之民皆多衣帛完屦桓公召管子而问曰此其何故也管子对曰途旁之树未沐之时五衢之民男女相好往来之市者罢市相睹树下谈语终日不归男女当壮扶辇推舆相睹树下戏笑超距终日不归父老相睹树下论议玄语终日不归是以田不发五谷不播桑麻不种茧缕不治内严一家而三不归则帛布丝纩之贾安得不贵桓公曰善○变语俱胜
  韩非子桓公微服而行于民闲有鹿门稷者行年七十而无妻桓公问管仲曰有民老而无妻者乎管仲曰有鹿门稷者行年七十矣而无妻桓公曰何以令之有妻管仲曰臣闻之上有积财则民臣必匮乏于下宫中有怨女则有老而无妻者桓公曰善令于宫中女子未尝御出嫁之乃令男子年二十而室女年十五而嫁则内无怨女外无旷夫
  说苑桓公之平陵见家人有年老而自飬者公问其故对曰吾有子九人家贫无以妻之吾使佣而未返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筦仲入见曰公之施惠不亦小矣公曰何也对曰公待所见而施惠焉则齐国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筦仲曰令国丈夫三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齐桓公出猎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见一老公而问之曰是为何谷对曰为愚公之谷桓公曰何故对曰以臣名之桓公曰今视公之仪状非愚人也何为以公名对曰臣请陈之臣故畜牸牛生子而大卖之而买驹少年曰牛不能生马遂持驹去傍邻闻之以臣为愚故名此谷为愚公之谷桓公曰公诚愚矣夫何为而与之桓公遂归明日朝以吿管仲管仲正衿再拜曰此夷吾之愚也使尧在上咎繇为理安有取人之驹者乎若有见暴如是叟者又必不与也公知狱讼之不正故与之耳请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记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贤佐也犹有以智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新序桓公田至于麦丘见麦丘邑人问之子何为者也对曰麦丘邑人也公曰年几何对曰八十有三矣公曰美哉夀乎子其以子夀祝寡人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甚夀金玉是贱人为宝桓公曰善哉至徳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羞学无恶下问贤者在旁谏者得人桓公曰善哉至徳不孤善言必三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得罪于群臣百姓桓公怫然作色曰吾闻之子得罪于父臣得罪于君未尝闻君得罪于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二言者之匹也子更之麦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长也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姊叔父而觧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谢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于汤纣得罪于武王此则君之得罪于其臣者也莫为谢至今不赦公曰善赖国家之福社稷之灵使寡人得吾子于此扶而载之自御以归礼之于朝封之以麦丘而断政焉○晏子春秋作景公事 昔者齐桓公出游于野见亡国故城郭氏之墟问于野人曰是为何墟野人曰是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恶恶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人之善行也其所以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恶恶而不能去是以为墟也桓公归以语管仲曰其人为谁桓公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于是桓公招野人而赏焉○胡氏取此以为春秋郭公传
  韩诗外传齐桓公出游遇一丈夫裒衣应步带著桃殳桓公怪而问之曰是何名何经所在何篇所居何以斥逐何以避余丈夫曰是名二桃桃之为言亡也夫日日慎桃何患之有故亡国之社以戒诸侯庶人之戒在于桃殳桓公说其言与之共载来年正月庶人皆佩诗曰殷监不远
  管子桓公将东游问于管仲曰我游犹轴转斛南至琅邪司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谓也管仲对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农事之不本者谓之游秋出补人之不足者谓之夕夫师行而粮食其民者谓之亡从乐而不反者谓之荒先王有游夕之业于人无荒亡之行于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宝法也
  吕氏春秋管仲觞桓公日暮矣桓公乐之而征烛管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君可以出矣公不说曰仲父年老矣寡人与仲父为乐将几之请夜之管仲曰君过矣夫厚于味者薄于徳沈于乐者反于忧壮而怠则失时老而懈则无名臣乃今将为君勉之若何其沈于酒也○语亦见上
  韩诗外传齐桓公置酒令诸侯大夫曰后者饮一经程管仲后当饮一经程饮其一半而弃其半桓公曰仲父当饮一经程而弃之何也管仲曰臣闻之酒入口者舌出舌出者弃身与其弃身不宁弃酒乎桓公曰善诗曰荒湛于酒
  韩非子齐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国之耻也公胡其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发仓囷赐贫穷论囹圄出薄罪处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复遗冠乎或曰管仲雪桓公之耻于小人而生桓公之耻于君子矣使桓公发仓囷而赐贫穷论囹圄而出薄罪非义也不可以雪耻使之而义也桓公宿义须遗冠而后行之则是桓公行义为遗冠也是虽雪遗冠之耻于小人而亦遗宿义之耻于君子矣且夫发仓囷而赐贫穷者是赏无功也论囹圄而出薄罪者是不诛过也夫赏无功则民偷幸而望于上不诛过则民不惩而易为非此乱之本也安可以雪耻哉 齐桓公时有处士曰小臣稷桓公三往而弗得见桓公曰吾闻布衣之士不轻爵禄无以易万乘之主万乘之主不好仁义亦无以下布衣之士于是五往乃得见之新序天下闻之皆曰桓公犹下布衣之士而况国君乎于是相率而朝靡有不至桓公所以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者遇士于是也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桓公其以之矣
  说苑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太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燕昭王礼郭隗盖用此术 齐桓公问于甯戚曰筦子今年老矣为弃寡人而就世也吾恐法令不行人多失职百姓疾怨国多盗贼吾何如而使奸邪不起民衣食足乎甯戚对曰要在得贤而任之桓公曰得贤奈何甯戚对曰开其道路察而用之尊其位重其禄显其名则天下之士骚然举足而至矣桓公曰既以举贤士而用之矣微夫子幸而临之则未有布衣屈奇之士踵门而求见寡人者甯戚对曰是君察之不明举之不显而用之疑官之卑禄之薄也且夫国之所以不得士者有五阻焉主不好士谄谀在旁一阻也言便事者未尝见用二阻也壅塞掩蔽必因近习然后见察三阻也讯狱诘穷其辞以法过之四阻也执事适欲擅国权命五阻也去此五阻则豪俊并兴贤智求处五阻不去则上蔽吏民之情下塞贤士之路是故明王圣主之治若夫江海无不受故长为百川之主明王圣君无不容故安乐而长久因此观之则安主利人者非独一士也桓公曰善吾将著夫五阻以为戒本也
  管子客或欲见于齐桓公请仕上官授禄千锺公以吿管仲曰君予之客闻之曰臣不仕矣公曰何故对曰臣闻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礼记孔子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为公臣曰其所与游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为之服宦于大夫者之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尔也○杂记
  韩非子宋人有酤酒者升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县帜甚高著然不售酒酸怪其故问其所知长者杨倩倩曰汝狗猛邪曰狗猛则酒何故而不售曰人畏焉或令孺子怀钱挈壶瓮而往酤而狗迓而龁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国亦有狗有道之士怀其术而欲以明万乘之主大臣为猛狗迎而龁之此人主之所以蔽胁而有道之士所以不用也故桓公问管仲曰治国最奚患对曰最患社䑕矣公曰何患社䑕哉对曰君亦见夫为社者乎树木而涂之䑕穿其闲堀穴托其中熏之则恐焚木灌之则恐涂陁此社䑕之所以不得也今人君之左右出则为势重而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而蔽恶于君内闲主之情以吿外外内为重诸臣百吏以为富吏不诛则乱法诛之则君不安据而有之此亦国之社䑕也故人臣执柄而擅禁明为己者必利而不为己者必害此亦猛狗也夫大臣为猛狗而龁有道之士矣左右又为社䑕而闲主之情矣人主不觉如此主焉得无壅国焉得无亡乎○晏子对景公同
  说苑孟简子相梁并卫有罪而走齐筦仲迎而问之曰吾子相梁并卫之时门下使者几何人矣孟简子曰门下使者有三千馀人筦仲曰今与几何人来对曰臣与三人俱仲曰是何也对曰其一人父死无以葬我为葬之一人母死无以葬我亦葬之一人兄有狱我为出之是以得三人来筦仲上车曰嗟兹乎我穷必矣吾不能以春风风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穷必矣 复槀之君朝齐桓公问治民焉复槀之君不对而循口操衿抑心桓公曰与民共甘苦饥寒乎夫以我为圣人也故不用言而谕因礼之千金
  韩诗外传齐桓公问于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非苍莽之天也王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即安辅之即彊非之即危倍之即亡诗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民皆居一方而怨其上不亡者未之有也
  庄子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斵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为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粕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斵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闲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斵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粕已夫
  管子桓公观于厩问厩吏曰厩何事最难厩吏未对管仲对曰夷吾尝为圉人矣傅马栈最难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无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无所施矣 桓公放春三月观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徳乎隰朋对曰夫粟内甲以处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徳乎管仲曰苗始其少也眴眴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壮也庄庄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兹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则安不得则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徳矣桓公曰善○小言琐琐隽而有致
  论衡齐桓公负妇人而朝诸侯管仲吿诸侯吾君背有疽疮不得妇人疮不衰愈诸侯信管仲故无畔者新序齐桓公好妇人之色妻姑姊妹而国人多淫于骨肉○按桓公中主也妻姑姊妹乱伦之大者何至为之汉书云襄公淫乱姑姊妹不嫁于是令国中民家长女不得嫁名曰巫儿为家主祠然则襄公事也言者误以为桓公耳说苑齐桓公谓鲍叔曰寡人欲铸大钟昭寡人之名焉寡人之行岂避尧舜哉鲍叔曰敢问君之行桓公曰昔者吾围谭三年得而不自与者仁也吾北伐孤竹刬令支而反者武也吾为葵丘之会以偃天下之兵者文也诸侯抱美玉而朝者九国寡人不受者义也然则文武仁义寡人尽有之矣寡人之行岂避尧舜哉鲍叔曰君直言臣直对昔者公子纠在上位而不让非仁也背太公之言而侵鲁境非义也坛场之上诎于一剑非武也侄娣不离怀衽非文也凡为不善遍于物不自知者无天祸必有人害天处甚高其听甚下除君过言天且闻之桓公曰寡人有过乎幸记之是社稷之福也子不幸教几有大罪以辱社稷 或曰将谓桓公仁义乎杀兄而立非仁义也将谓桓公恭俭乎与妇人同舆驰于邑中非恭俭也将谓桓公清洁乎闺门之内无可嫁者非清洁也此三者亡国失君之行也然而桓公兼有之以得管仲隰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毕朝周室为五霸长以其得贤佐也荀子仲尼之门人五尺之竖子言羞称乎五伯是何也齐桓五伯之盛者也前事则杀兄而争国内行则姑姊妹之不嫁者七人闺门之内般乐奢汰以齐之分奉之而不足外事则诈邾袭莒并国三十五其行事也若是其险污淫汰也若是而不亡乃霸何也夫齐桓公有天下之大节焉夫孰能亡之倓然见管仲之能足以托国也是天下之大知也安忘其怒出忘其雠遂立以为仲父是天下之大决也立以为仲父而贵戚莫之敢妒也与之高国之位而本朝之臣莫之敢恶也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距也贵贱长少莫不秩秩焉从桓公而贵敬之是天下之大节也其霸也宜哉仲尼之门人五尺之竖子言羞称乎五伯是何也曰然彼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心也乡方略审劳佚畜积修斗而能颠倒其敌者也诈心以胜矣彼以让饰争依乎仁而蹈利者也小人之杰也彼固曷足称乎大君子之门哉尚书中候齐桓之霸遏八流以自广春秋保乾图移河为界在齐吕塡阏八流以自广○言桓公塞九河之八以自广其地
  春秋文耀钩白虹贯牛山管仲谏曰无近色党恐失权齐侯大惧去色党更立贤辅使后出望上牛山四面听之以厌神
  庄子桓公田于泽管仲御见鬼焉公抚管仲之手曰仲父何见对曰臣无所见公反诶诒为病数日不出齐士有皇子吿敖者曰公则自伤鬼恶能伤公夫忿滀之气散而不反则为不足上而不下则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则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当心则为病桓公曰然则有鬼乎曰有沈有履灶有髻户内之烦壤雷霆处之东北方之下者倍阿鲑蠪跃之西北方之下者则泆阳处之水有罔象丘有崒山有夔野有方皇泽有委蛇公曰请问委蛇之状何如皇子曰委蛇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物也恶闻雷车之声则捧其首而立见之者殆乎霸桓公冁然而笑曰此寡人之所见者也于是正衣冠与之坐不终日而不知病之去也
  管子桓公乘马虎望见之而伏桓公问管仲曰今者寡人乘马虎望见寡人而不敢行其故何也管仲对曰意者君乘駮马而洀桓迎日而驰乎公曰然管仲对曰此駮象也駮食虎豹故虎疑焉○说苑晋平公事同 博物志齐桓公出因与管仲故道自炖煌西涉流沙往外国沙石千馀里中无水时则有沃流处人莫能知皆乘骆驼骆驼知水脉遇其处辄停不肯行以足蹋地人于其蹋处掘之辄得水 桓公猎得一鸣鹄宰之得一人长三寸三分执圭著白袍带剑驰车骂詈瞋目又得一折齿方圆二尺问群臣曰天下有比及小儿否陈章答曰昔秦胡乞一举渡河与齐鲁战折伤板齿昔李子昻敖于鸣鹄嗉中游长三寸三分○后叚御览引今本无 金楼子齐桓公卧于柏寝谓仲父曰吾国富民殷无馀忧矣一物失所寡人犹为于邑白鸟营肌而求饱寡人因之开翠纱之帱进蚊子焉其蚊有知礼者不食公之肉而退有知足者㗱公之肉而退有不知足者遂长嘘短吸而食之及其饱也腹肠为之破溃公曰嗟乎民生亦犹是矣○语殊浅鄙金楼子梁元帝所著今其书已亡已上杂记





  绎史卷四十四之二
<史部,纪事本末类,绎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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