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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达特安他们十分勉强的向前又跑了十分锺,看见前头的黑影分作两队,越看越大;再过一会,看得清楚是两个骑马人。达特安喊道:“哈!有两个回过头来攻打我们。”颇图斯道:“他们更要吃亏。”来的有一个人声音略哑,问道:“来的是谁?”三个人不答,跑上前,一面拔剑,达特安喊道:“把牙咬住马缰!”颇图斯会意,同达特安同时用左手拔手枪。那个人又喊道:“来者是谁?你再上前一步,我要你的命!”颇图斯道:“我们打过的人多了,你不是第一个。”

那两个人拦在路当中,举起枪来。达特安道:“你们快让路,不然是你们先死。”那两个人放枪,达特安当面冲过去,离那两个人很近,听见第三声枪响,那一个人倒了。这一枪是达特安放的。颇图斯冲过去时候,用力过大,刀尖虽闪开了,那一个人被他冲倒了,挣开那马有二丈多远。颇图斯喊道:“摩吉堂,赶快把他结果了。”说完,跟著达特安向前跑。颇图斯道:“你打得怎么样?”达特安道:“我打破他的头。你怎么样?”颇图斯道:“我把他推落了马。”

这个时候,又听见枪响,原来是摩吉堂听他主人的分付,放了这一枪,达特安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以先下手为强。”颇图斯道:“是的,但是又来了几个人。”那时又来了两个骑马的拦路。达特安赶上前一步喊道:“你们走开!”拦路的人问道:“你要什么?”达特安同颇图斯一齐喊道:“要公爵。”那个人大笑,随即呻吟起来;原来达特安乘他不备,把剑去刺他。忽然听见两声枪响,是颇图斯同一个拦路人放的。达特安赶快在马上转身,看见颇图斯离他不远,喝采说道:“颇图斯,我看你把那个人已经结果了。”颇图斯道:“还没有结果,我只打著了他的马。”达特安道:“很好,你不能回回都中红心,只要中了靶就是了。——嗳,我的马怎么样了?”颇图斯道:“你的马要倒了。”达特安的马往前倒,原来是被敌人伤了马。达特安骂了几句,站起来。摩吉堂道:“你要马么?”达特安道:“要的。”摩吉堂道:“这里有一匹,很好。”达特安跳上一匹马,问道:“你用什么法子又得了两匹马?”摩吉堂道:“那两匹马的主人都死了。我想此马是用得著的,就牵了来。”

当下颇图斯又装好手枪。达特安喊道:“预备好了,又有两个来了!”颇图斯道:“如果这样办法,是要打通宵的了。”说话的时候,有两个骑马人跑过来。摩吉堂道:“你打下马来的那个人又起来了。”颇图斯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也结果了?”摩吉堂道:“我来不及,我两只手都牵住马。”这个时候,一声枪响。摩吉堂喊了一声,说道:“不好了! 我这趟中枪的地方,刚好在从前中的对过。”颇图斯转过身来,同一只狮子一样,跳到那个倒下马的人身上。那个人正要拔剑,还没拔出来,先被颇图斯用剑柄在头上死命打一下,那个人倒了。摩吉堂中了枪,坐不住马,倒下来。当下达特安看见前面两个骑马人跑来,先把手枪装好,他自己骑的新马,鞍前横放著一支火枪,颇图斯说道:“我们还是先冲过去,还是等他们来?”达特安道:“冲过去。”

这个时候,前面那两个人离开有四五丈。达特安先喊道:“我们奉有王命,让我们走!”有一个人答道:“我们不管王命不王命。”达特安道:“很好。我们看看,有王命的过得去过不去。”同时两枪齐放,一个是达特安放的,一个是颇图斯敌人放的。达特安那一枪把对敌的帽子打丢了;颇图斯的马受伤倒毙了。那个人又问道:“你到底要往那里去?”达特安道:“我找恶鬼去。”那人道:“那条路很容易找著的。”达特安看见那人举起火枪向他,这个时候来不及去拔手枪,忽然想起阿托士教他的秘决,先把马往后退。枪声一响,中了达特安的马肚。达特安登时跳下马来。那个人说道:“这不是人同人打,只算是糟蹋马。拔剑!拔剑!”一面说,一面跳下马来。达特安道:“要剑就剑,我也合式的。”一跳上前,对住仇敌交手起来。

当下颇图斯一手拿了一把手枪,跪在倒地的马身旁。达特安同那个人打的十分利害,交了一会手,知道遇著敌手了。攻了两次,都不能得手,只好往后退。敌人却不移动地步。达特安复冲上前,交刺了两三趟,剑冒火星,还是不分胜负。后来想到用他心得的秘决,就同电火一样向前刺,竭力一冲,以为一定得手的了。谁知又被敌人架住。达特安打乡谈,骂了一句。对敌的人听了,立即往后跳,在黑暗里留心看他。达特安恐怕是诡计,一点不放枪,预备招架。颇图斯同敌人说道:“你要小心,我有两支手枪,装好弹的了。”那敌人说道:“你为什么不先放?”颇图斯放枪,那一道的火光照得几个人的脸很清楚。两个人同时喊起来。达特安喊道:“阿托士么?”阿托士喊道:“达特安么?”阿托士举剑,达特安把剑放低。阿托士说道:“阿拉密,不要放枪。”颇图斯摔下手枪,说道:“阿拉密,原来是你么?”阿拉密收了手枪,插好了剑。阿托士伸出手,抓著达特安的手,说道:“我的儿子。”达特安满脸大失所望的说道:“原来你保护波孚公爵么?我是赌过咒,不问生的死的,我要把他捉回来。现在我办不到了,我丢脸了。”阿托士打开衣襟露出胸脯,说道:“若是要我死了才装得过你的面子,你不如先杀了我。”达特安道:“总是我运气不好,只有一个人拦得住我的,偏偏来拦住我,我怎样去回报主教?”

有一个人在黑暗里说道:“你告诉主教,就说是你们两个人追赶我,把我的四个人打败了,又抵敌住德拉费伯爵同德博理。后来因为被五十多个人围住,只好罢手。”‘阿托士同阿拉密同时说道:“这是公爵。”当下达特安同颇图斯往后退,达特安说道:“五十多人?”公爵说道:“请你看看,是不是的?”两个 留心细看,果然看见自己已经被许多兵围住了。

公爵说道:“我听见打架的声音,我以为至少有二十多人同我们对敌,我就把护卫的人带转去。我被人追赶得很苦了,只好同他们打。我到了这里,才知道只有你们两个人。”阿托士道:“是的,他们两个足抵二十个人。”公爵说道:“我要叫你们献出剑来。”达特安喊道:“我们的剑,永远不能献出来的!”颇图斯说道:“不能献的。”有几个兵正要上前,被阿托士拦住了,说道:“爵爷,我有句话对你说。”阿托士走到公爵身边,说了两句话。公爵说道:“我感你的情好几次了,你算是第一次要求我的事,我依了你。”回头对那些兵说道:“你们先退开。达特安!杜威朗!你们可以自由了。”那些兵果然都退后了,只有达特安同颇图斯两个人站在中间。阿托士说道:“德博理,下马跟我来。”阿拉密下了马,同阿托士走向达特安、颇图斯这边,算是四位英雄又重新聚会在一起。

阿托士说道:“我的好朋友,你有追悔你没杀了我么?”达特安道:“我并不追悔,我只恨我同你成了反对党,彼此的事都办不成功?”颇图斯道:“不得成功,我们的运气真不好。”阿拉密道:“你们不如归附到我们这一边罢。”阿托士道:“不能的,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何能听你的条陈。如果他们已经归附了主教党,他们自然是心悦诚服的,如何能够失信呢?”颇图斯说道:“我们现在是仇敌了,谁能够想到有这一天?”达特安叹一口气,一言不发。阿托士道:“这是最不幸的事,我同你们都是一样的心痛。不过还有法子。好在彼此两党现在都没开战,还可以说合的。我们定期聚会,商量商量,如何?”达特安道:“我很愿的。”颇图斯也点头。阿托士道:“我们先约定在什么地方会,把将来对待的方法商妥了。”众人都点头。

阿托士说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会?”达特安道:“罗亚大街,你们合式么?”阿托士问道:“在巴黎会么?”达特安说道:“是的。”阿托士看看阿拉密,阿拉密点头。阿托士说道:“就是罗亚大街罢。”达特安道:“什么时候?”阿托士道:“明天晚上,如何?”达特安道:“那个时候你回到巴黎么?”阿托士道:“回到了。”达特安道:“几点锺?”阿托士道:“明晚十点锺,好不好?”达特安道:“很好。”阿托士道:“我们可以商量,是战是和。不管怎样,我们要商量好一个办法。”达特安叹道:“可惜,可惜!我们军人的名誉全败了。”阿托士道:“达特安,你何必如此难过。最不幸的,是我们没得法,对打起来。阿拉密,我们走罢。”达特安道:“颇图斯,我们只好回去见主教,说明我们所以然不成功的缘故。”有一个人说道:“你们要告诉主教,说我还不老。”达特安听得是卢时伏的声音。公爵说道:“我有可以帮你们忙的没有?”达特安道:“爵爷是眼见的,凡是可以做到的,我们都做到了。”公爵道:“你们请放心罢。请了!我们在巴黎会罢。你还可以有报仇的机会。”公爵摆手,随从的人都跟著跑了;再过一会,看不见他们;随后连马蹄之声也听不见了。

达特安同颇图斯立在大路中间,四围一看,只见一个人,他们以为是摩吉堂,走上前一看,才晓得不是的,那个人原来 是吉利模。达特安说道:“吉利模么?”颇图斯也喊道:“吉利模!”吉利模点点头。达特安道:“马是谁的?”吉利模道:“德拉费伯爵的。”达特安说道:“阿托士,阿托士!你想得十分周到,你为人真是慷慨!”颇图斯道:“我少受许多辛苦,我最怕走路回去。”两个人上了马,达特安问道:“吉利模,你往那里走?你不跟主人了么?”吉利模说道:“是的。我跟波拉治子爵,他现时在法兰德地方的大营里。”

三个人于是回巴黎去,在路上听有呻吟之声。达特安道:“是谁?”颇图斯道:“约摸是摩吉堂。”有人答道:“是的,是我。”颇图斯上前一看,果然是他的总管,说道:“摩吉堂,你的伤重么?”吉利模很诧异的说道:“摩吉堂?”摩吉堂说道:“我的伤是十分重,不过伤的还不紧要。”颇图斯道:“你能骑马么?”摩吉堂道:“不能骑。”颇图斯道:“你能走么?”摩托车吉堂道:“只能勉强走到最近的村屋。”达特安道:“我们怎么样呢?我们赶快的要回巴黎。”吉利模道:“我照顾他罢。”颇图斯道:“吉利模,我谢谢你罢。”于是吉利模下马把摩吉堂扶起来。摩吉堂两眼下泪,为的是看见吉利模下泪,抑或是因为痛得难受,却没人知道了。

当下达特安同颇图斯往前走,走了有三点锺,有一个送信的人赶上前来,赶过了他们。这个人是替公爵送信给主教的,信里告诉主教,达特安两个人因众寡不敌,没捉著逃犯,马萨林那天晚上等了一夜,睡也睡不著。到了天亮,接著这封信,信里还说了好些同主教永远为仇的话。马萨林读了好几遍,信收在口袋里,自言自语道:“有一件事倒还称心,巴留士弄丢了,达特安倒很有用。”主教说的,原来就是当日达特安碰倒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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