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卷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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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讫时间 起太祖开宝元年正月尽是年十二月

  帝  号 宋太祖

  年  号 开宝元年(戊辰,968)


春正月乙酉朔,案原本作辛卯朔,误。今改正。御乾元殿受朝。 庚寅,诏吕馀庆归朝,以兵部侍郎刘熙古为端明殿学士、权知成都府。

壬辰,左领军卫上将军、燕国公刘重进卒。重进无他才能,徒善契丹语,会耶律德光灭晋,遂受藩镇,历环卫。尝从幸玉津园,上召与语,既退,谓左右曰:“观重进应对不逮常人,前朝以为将帅,何足重耶?”

甲午,发近甸丁夫增修京城,马步军副都头王廷乂护其役。

丁酉,遣使发廪,赈陕、绛、怀等州饥民。

乙巳,晋州言北汉偏城寨招收指挥使任守恩等案任守恩,宋史作任恩。一百五十人来降。 是日,大内营缮皆毕,赐诸门名。上坐寝殿,令洞开诸门,皆端直轩豁,无有拥蔽,因谓左右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矣。”

二月癸亥,诏曰:“三年有成,前典之明训,一日必葺,昔贤之能事。如闻诸道藩镇郡邑衙宇及仓库,凡有隳坏,弗即缮修,因循岁时,以至颓毁,及僝工充役,则倍增劳费。自今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知州、通判等罢任,其治所廨舍,有隳坏及所增修,著以为籍,迭相付授。幕职、州县官受代,则对书于考课之历。损坏不全者,殿一选。修葺建置而不烦民者,加一选。”

庚辰,改珍州为高州,从刺史田景迁之请也。

是月,纳皇后宋氏,忠武节度使延渥之长女也。延渥寻改名偓。纳后,大礼也,而本纪及新、旧录皆不书。据后传,因长春节入宫,故附见此月。 三月庚寅,增修县令、尉捕贼功过令。颁行之。

癸巳,幸玉津园。

权知贡举王祜擢进士合格者十人,陶谷子邴,名在第六。翌日,谷入致谢,上谓左右曰:“闻谷不能训子,邴安得登第?”遽命中书覆试,而邴复登第。因下诏曰:“造士之选,匪树私恩,世禄之家,宜敦素业。如闻党与,颇容窃吹,文衡公器,岂宜斯滥[1]!自今举人凡关食禄之家,委礼部具析以闻,当令覆试。”

甲辰,镇州言百井寨兵出攻北汉马鞍山寨,斩获数十人。

乙巳,有驯象自至京师,髃臣表贺。 南汉西北面招讨使潘崇彻以飞语见疑,南汉主遣内侍监番禺郭崇岳来觇其军,戒之曰:“崇彻果有异志,即就诛之。”崇岳至桂州,崇彻严兵卫以见之,崇岳不敢发,还白南汉主曰:“崇彻日夕领伶官百馀辈,并衣锦绣,吹玉笛,为长夜之饮,不恤军政,非有反谋也。”南汉主怒。会崇彻单骑来归,南汉主释不问,但夺其兵权而已。

戊申,唐主以枢密使、右仆射汤悦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悦素奖待清辉殿学士张洎。洎能伺人主颜色,善构同列短长,以悦四子布列三省、枢密院,密表云“亲切之地,鱼贯其间”,又言“悦非经纶才,不宜居相位”。国主以悦文学旧臣,罢洎学士,俄复故。

甲寅,右拾遗梁周翰夺两任官,坐通判眉州日决人至死也。

夏四月戊午,成德军节度使、兼侍中、追封南康郡王韩令坤卒。令坤有才略,识治道,与上同事周室,情好□洽。镇常山凡七年,北边以宁。闻其丧,甚悼惜之。 丙子,户部员外郎、知制诰、史馆修撰判馆事王著复为翰林学士。

兵部郎中、知制诰卢多逊充史馆修撰判馆事。多逊喜任术数,善为巧发奇中。上好读书,每遣使取书史馆,多逊预戒吏令遽白所取书目,多逊必通夕阅览以待问。既而上果引问书中事,多逊应答无滞,同列皆服。上益宠异之。

晋州言北汉军校翟洪贵等二百馀人来降。

五月甲午,诏诸道州府追属县租,以籍付孔目官,擅自督摄逋赋,因缘欺诈,破扰吾民,自今令录事参军躬按文簿,本判官振举之。

乙未,诏诸道当辇送上供钱帛等舟车,并从官给,勿以扰民。

丙午,建雄节度使、赠侍中赵彦徽卒。彦徽与上同事周世宗,上尝拜为兄,及即位,擢领旄钺。先是,彦徽自镇来朝,上为开宴,宠顾甚厚。彦徽饮酒过度,因致病,车驾幸其第,赐钱百万,遽令归镇,仍遣其子闲□副使继能侍行。彦徽不恤民事,专务聚敛,私帑所藏钜万,上闻之,始薄其为人。当疾革之际,有雷震其室,骇愕而终,人以为阴谴云。

丁未,赐江南米十万斛,民饥故也。

是月,诏:“诸州通判、粮料官至任,并须躬自检阅帐籍所列官物[2],不得但凭主吏管认文状。主库吏每三年一易。”从淮南转运使苏晓之请也。此据食货志。 唐主以勤政殿学士承旨、兵部尚书、修国史韩熙载为中书侍郎、百胜节度使、兼中书令。熙载上疏论刑政之要,古今之势,灾异之变,及献所撰格言。唐主手诏褒答,而有是命。 六月癸丑,诏诸州民田经霖雨及为河水所漂没者,蠲其租。

西川及山南诸州百姓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多别籍异财。癸亥,诏长吏申戒之,违者论如律。王称东都事略,诏曰:人伦以孝慈为先,家道以敦睦为美。矧犬马而有养,岂父子之异居?伤败风化,莫此为甚。应百姓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无得别籍异财,长吏其申戒之。

辛巳,以右补阙辛仲甫权知彭州。上谓之曰:“蜀土始平,轻侈之俗未革。尔有文武才干,是用命尔。”仲甫既至,州兵燕环诱屯戍军谋以长春节宴集日为乱,仲甫初未觉也。时民出郭拜墓,仲甫率官属巡逻于近郊,见濠中草深,恐其藏伏奸慝,悉命烧剃之。环党惧谋泄,遂有告者。凡百馀人,悉擒斩于市。

单州言单父民王美家龙出井中,大风飘庐舍四百区,溺死者数十人。 秋七月戊子,水部员外胥昭盛责授左赞善大夫。先是,昭盛权知原州,误以蕃部入寇上言,及验之,失实,故有是命。昭盛,未见。

乙未,中元张灯,上御东华门,赐从官饮。 殿前散员都虞候董遵诲为通远军使。遵诲,涿州人。父宗本,仕汉为随州刺史,上微时尝往依焉。遵诲凭借父势,多所凌忽,尝谓上曰:“每见城上有紫云如盖,又梦登高台,遇黑蛇约长百馀丈,俄化为龙,飞腾东北去,雷电随之。是何祥也?”上皆不对。他日论兵战事,遵诲理屈,即拂衣起。上乃辞宗本去,自是,遵诲亦不复见紫云矣。

及上即位,遵诲累迁至骁武指挥使。一日,便殿召见,遵诲伏地请死,上令左右扶起,因谕之曰:“卿尚记往日紫云及龙化之梦乎?”遵诲再拜呼万岁。俄而部下有击登闻鲘,诉其不法十馀事,上释不问,遵诲皇恐待罪,上谕之曰:“朕方赦过责功,岂念旧恶耶?汝可勿复忧,吾将录用汝。”遵诲再拜感泣。又问遵诲[3]:“母安在?”遵诲曰:“母氏在幽州,患难暌隔。”上因令人重赂边民,窃迎其母,送于遵诲,仍加优赐。于是,上以通远军西戎近边,命遵诲守焉。

遵诲既至,召诸族酋长,谕以朝廷威德,刲羊酾酒,厚加宴犒,觽皆悦服。后数月,复入寇,遵诲率兵深入,击走之,俘斩甚觽,获羊马数万,夷落以定。上喜其功,就拜罗州刺史,使如故。遵诲尝遣其外弟虞乡刘综来贡马,及还,上解所服真珠盘龙衣,使赍赐之。综曰:“遵诲人臣,岂敢当此赐!”上曰:“吾委遵诲方面,不以此为嫌也。”

丙午,幸铁骑营,赐将士钱及羊酒,遂幸玉津园,赐从臣饮。

镇州言北汉乌玉寨主胡遇等并家属一百三十九人来降。 上自即位,数出微行,或过功臣之家,不可测。赵普每退朝,不敢脱衣冠[4]。一夕大雪,普谓上不复出矣,久之,闻扣门声异甚,亟出,则上立雪中。普皇恐迎拜,上曰:“已约吾弟矣。”已而开封尹光义至,即普堂设重裀地坐,炽炭烧肉,普妻行酒,上以嫂呼之。普从容问曰:“夜久寒甚,陛下何以出?”上曰:“吾睡不能著,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来见卿。”普曰:“陛下小天下耶?南征北伐,今其时也,愿闻成算所向。”上曰:“吾欲收太原。”普嘿然良久,曰:“非臣所知也。”上问其故,普曰:“太原当西北二边,使一举而下,则边患我独当之,何不姑留以俟削平诸国。彼弹丸黑子之地,将何所逃。”上笑曰:“吾意正尔,姑试卿耳。”于是用师荆、湖,继取西川。

尝因北汉界上谍者谓北汉主曰:“君家与周氏世仇,宜不屈。今我与尔无所间,何为困此一方之人也?若有志中国,宜下太行以决胜负。”北汉主遣谍者复命曰:“河东土地兵甲,不足当中国之十一,区区守此,盖惧汉氏之不血食也。”上哀其言,笑谓谍者曰:“为我语刘钧,开尔一路以为生。”故终孝和之世,不以大军北伐。按太祖云一榻之外皆他人家,则此时犹未平荆、湖也。太宗以建隆二年秋尹开封,开宝六年乃封晋王。邵伯温见闻录云已约晋王者,盖误。今改曰吾弟,庶得其实。又云始定下江南之议,此尤误。若谓荆、湖、西川则可耳。十国纪年、北汉天会七年,宋帝使邢州人盖留来谓帝曰:“君家自与周室有隙,何预我事?胡不改图,使一方之人困苦兵战!契丹多诈,终不足恃,君必欲中原,何不下太行,与君疋马较胜负于怀、洛川[5]。”帝遣留归,曰:“为我谢赵君,馀家世非叛人,欲存汉氏宗祀耳。土地士马,不能敌君十一,安敢深入?君欲决胜负,当过团□谷来,背城一战。”宋帝笑曰:“存之何害?”终帝世,宋帝不复北伐。天会七年,本朝乾德元年也。今因刘钧死,附其事于开宝元年,文辞又与五代史不同,今从五代史。

初,北汉世祖女为晋护圣营卒薛钊妻[6],生子继恩。汉高祖典禁卫,以世祖故,释钊军籍,馆于门下。钊无材能,高祖衣食之而无所用。其妻常居中,钊罕得见,意怏怏,因醉拔佩刀刺之,伤而不死,钊即自裁。其妻改适何氏,复生继元,而何与妻皆卒。世祖以孝和帝无子,复养继恩及继元,皆冒姓刘氏。继恩皤腹多髯,长上短下,乘马即魁梧,徒步即侏儒。事孝和帝尽恭,昏定晨省,礼无违者。及为太原尹,选软不治,孝和帝忧之,尝谓宰相郭无为曰:“继恩纯孝,然非济世才,恐不能了我家事,将奈何?”无为不对。是月,孝和帝卧疾勤政阁,召无为,执其手,以后事付之。继恩始监国,无为与侍卫亲军使蔚进不协,因出进守代州,又建议渐斥去公族,命继恩弟继忠守忻州。继忠,亦孝和帝养子也,自称尝使契丹,得冷痼病,定襄地寒,愿留养晋阳。继恩责其观望,趣令就道,继忠颇出怨语,或以白继恩,寻缢杀之。孝和帝殂,继恩遣使告终称嗣于契丹,契丹许之,然后即位。

是月,令诸州察民有饥者,即发廪贷之。

八月甲寅,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乙卯,按鹘于近郊,还幸相国寺。

戊午,又按鹘于北郊,还幸飞龙院。

左监门卫大将军赵玭既罢三司,累上密疏,皆留中不出,尝疑赵普中伤之,乃诣阁门纳所受诰命。庚申,诏勒归私第。玭请退居郓州,不许。

辛酉,令合格选人到京者即赴集,不必限四时,及成甲次,南曹、铨司、门下省三处磨勘注拟,并点检谢辞等,共给一月限。南曹八日,铨司十五日,门下省七日,著为定式。若别论理课绩,或负过咎,须至诸处勘会者,即依例行遣,仍具事以闻。如无阙员及资考未当注拟者,不在此限。

丙寅,命客省使卢怀忠等二十二人领兵屯潞州,将有事于北汉也。

戊辰,以昭义节度使、案宋史及宋史记、薛应旗续通鉴,皆作昭化军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继勋为河东行营前军都部署,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党进副之,宣徽南院使曹彬为都监;棣州防御使何继筠为先锋部署,怀州防御使康延沼为都监;建雄节度使赵赞为汾州路部署,绛州防御使司超副之,隰州刺史李谦溥为都监。

九月壬午,诏曰:“旧禁铜钱无出化外,乃闻沿边纵弛,不复检察。自今五贯以下者,抵罪有差;五贯以上,其罪死。” 癸未,监察御史杨士达弃市,坐通判蕲州日鞫狱滥杀人也。 髃臣三表上尊号曰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德,丁亥,诏从之。

辛卯,诏自今旬假日御讲武殿,近臣但赴早参,宰相以下皆具肆笏,诸司使以下悉系鞋;其节假及大祠,并如令式处分。

北汉主继恩怨郭无为初与其父言不助己,且恶其专政,欲逐之而未果,是月,加无为守司空,外示优礼,内实簄远之也。继恩服衰裳视事,寝处皆居勤政阁,其左右亲信悉留太原府廨,或请召入令翊卫,继恩弗听。于是,文武百官皆进秩,继恩置酒宴诸大臣及宗子,饮罢卧阁中。供奉官侯霸荣率十馀人挺刃入阁,反扃其户,继恩惊起,绕书堂屏风环走,霸荣以刃揕其胸,杀之。无为遣兵以梯登屋入,杀霸荣并其党,迎立继恩弟太原尹继元。继恩立才六十馀日。

霸荣者,邢州人,多力善射,走及奔马。尝为盗并、汾间,北汉世祖用为散指挥使,戍乐平。王全斌攻乐平,霸荣率所部降之,补内殿直,未几,复奔北汉为供奉官。于是,谋杀继恩,持其首归朝,旋为无为所杀。或谓无为实使霸荣作乱,亟诛霸荣以灭口,故人无知者。

继元始立,王师已入其境,乃急遣使上表契丹,且请兵为援,又遣侍卫都虞候刘继业、冯进珂进珂,未见,亦未详为何官。领军扼团□谷,以将作监马峰为枢密使,监其军。峰,太原人。继元妻,峰女也。继业本名重贵,姓杨氏,重勋之兄。幼事北汉世祖,遂更赐以姓名。马峰至洞过河,朔记作铜锅河。案宋史作铜温河,宋史记作铜涡河,薛应旗续通鉴作铜锅河。与李继勋等遇,何继筠以先锋击破之,斩首二千馀级,获马五百疋,擒其将张环、石斌,遂夺汾河桥,薄太原城下,焚延夏门。继元遣殿直都知郭守斌领内直兵出战,又败。守斌中流矢,退入城中[7]是月二十日庚子,继勋奏到。

丁未,北汉佐胜军使李琼来降。

初,王师克郴州,获南汉内品十馀人,有馀延业者,人质幺麽,上见之,问曰:“尔在岭南为何官?”对曰:“为扈驾弓官。”乃授以弓矢,延业极力控弦不开,上笑,因问其国政事,延业具言累世奢侈残酷之状,上惊骇曰:“吾当救此一方之民。”于是,道州刺史王继勋言刘𬬮肆为昏暴,民被其毒,又数出寇边,请王师南伐。上犹未欲亟加以兵,乃命唐主谕意,令南汉主先以湖南旧地来献,唐主遣使致书,南汉不从。 国初缘旧制,祭东岳泰山于□州,西岳华山于华州,北岳恒山于定州,中岳嵩山于河南府。于是,有司言:“祠官所奉止四岳,今按祭典,请祭南岳衡山于衡州,东镇沂山于沂州,南镇稽山于越州,西镇吴山于陇州,中镇霍山于晋州;东海于莱州,南海于广州,西海、河渎并于河中府,北海济渎并于孟州,淮渎于唐州。其江渎,准显德五年敕,祭于扬州扬子江口,今请祭于成都府。北镇医巫闾山在营州界,未行祭享。”从之。其后望祭北镇于定州岳祠,既而五镇之祭复阙。此据本志,不得其时。检会要,则关连四月、五月、七月[8],悉附见秋末。

雅州义军都指挥使、权知黎州曹光实入贡京师,因言州境安静,不须义军巡警,请罢之使归业。上喜,谓左右曰:“此蜀之俊杰也。”令升殿,劳问久之。冬十月己未,以光实为黎州刺史。传称王全斌遣光实入贡,全斌,五年春已责随州矣,此传误也。

是日,畋近郊,还幸飞龙院。

甲戌,屯田员外郎雷德骧责授商州司户参军。德骧判大理寺,其官属与堂吏附会宰相,擅增减刑名,德骧愤惋求见,欲面白其事,未及引对,即直诣讲武殿奏之,辞气俱厉,并言赵普强市人第宅,聚敛财贿。上怒,叱之曰:“鼎铛犹有耳,汝不闻赵普吾之社稷臣乎!”引柱斧击折其上腭二齿,命左右曳出,诏宰相处以极刑。既而怒解,止用阑入之罪黜焉。德骧,同州人也。记闻载德骧为御史中丞。国老闲谈载拾齿、结带事,皆误。今依本传,稍取谈苑及记闻删修之。

乙亥,畋近郊。

丙子,吴越王俶遣其子建武节度使惟浚来朝贡,命知制诰卢多逊迎劳之。

是月,上遣使赍诏至太原,谕北汉主继元令降,约以平卢节度使授之。又别赐郭无为、马峰等诏四十馀道,许授无为安国节度使,马峰而下,并与藩镇。无为得诏色动,但出继元一诏,馀皆匿之,自是始有二志[9],劝继元纳□,继元不从。

初,上遣谍者惠璘伪称殿前散指挥使负罪奔北汉,无为使为供奉官。及王师入境,璘即来奔,至岚谷,候吏获之,械送太原,无为知其谍也,释不问。有招收将李超者,尝为上党卒,颇知璘奸状,因告马峰请以璘属吏,无为怒,并超斩之以灭口。

十一月辛巳,诏以盗贼渐息,减诸县弓手有差,令尉辄占留者,重置其罪。

癸巳,诏:“天下县令佐,自今检苗定税,部役差夫,钤辖征科,区分刑狱,凡关事务,贵在公平,如有违逾,并宜论诉。或令佐不相纠举,许吏民告,得实者赏之有差。”

先是,上入太庙,见其所陈笾豆簠簋,问曰:“此何等物也?”左右以礼器对。上曰:“吾祖宗宁识此?”亟命撤去,进常膳如平生。既而曰:“古礼亦不可废也。”命复设之。于是,判太常寺和岘言:“案唐天宝中享太庙,礼料外,每室加常食一牙盘。五代以来,遂废其礼。今请如唐故事。”诏自今亲享太庙,别设牙盘食,禘祫、时享皆同之。邵氏见闻录云:太祖初即位,朝太庙,见其所陈笾豆簠簋,则曰:“此何等物也?”侍臣以礼器为对。上曰:“我之祖宗宁识此?”命撤去,亟令进常膳,亲享毕,顾左右曰:“却设向来礼器,俾儒士行礼。”至今太庙先进牙盘食,后行礼。康节先生曰:“太祖之于礼也,可谓达古今之宜矣。”若据本志,则牙盘食乃和岘所请,且唐故事,非太祖特行,当时岘揣知圣意,因献此议。而国史所载不详,见闻录又偶不及唐故事[10],今并增益之。朔记云:上亲享四室,见牲体皆用生肉,曰:“我祖考岂能食此耶?”命设牙盘食,哭而祭之[11]。乃系其事于乾德元年,亦误矣。今不取。

岘又言:“乾德初,郊祀上帝,就望燎位,而燎坛稍远,有司不闻告柴燎之声。臣时为礼官,职当赞导,亲闻德音,令举烛相应。案史记封禅书,秦常以十月郊见,通爟火,状若桔槔,欲令光明远照,通于祀所。望敕有司率循前制。”从之。 旧制,太庙每室用一犊,郊坛用犊十一。周显德初,太庙四室共用一犊。乾德初,从礼仪使之请,增太庙用三,郊坛用五,羊豕如令。是岁,复减犊数如周制。壬寅,亲享太庙。

癸卯,合祭天地于南郊,大赦,改元,蠲乾德五年以前逋租。御乾元殿,受尊号册。 是月,契丹以兵来援北汉,李继勋等皆引归,北汉因入侵,大掠晋、绛二州之境。契丹兵至北汉境上,此据九国志。侵掠晋、绛,此据实录明年亲征诏,皆当十一月也。 初,北汉主继元妻段氏,尝以小过为孝和后郭氏所责,既而病卒,继元疑后杀之。后方缞服哭孝和帝于柩前,继元遣其嬖臣范超执而缢杀之,宫中嫔御遭罹逼辱,无复嫌间。世祖十子,镐、锜、锡独有贤行,北汉主听髃小之谮,幽囚之,未逾年,皆死,惟铣以佯愚获存。

唐主纳后周氏,昭惠后之妹也。美姿容,以姻戚往来,先得幸于唐主。昭惠疾甚,忽见后入,顾问:“妹几时至宫?”后幼,未有所知,乃以实对,曰:“数日矣。”昭惠怒,遂转乡而卧,不复顾。既殂,后常出入禁中,至是,纳以为后。其夕宴髃臣,韩熙载等皆赋诗以风,唐主亦不之谴也。

初议婚礼,诏中书舍人徐铉、知制诰潘佑与礼官参定。婚礼古不用乐,佑以为古今不相沿袭,固请用乐。又按礼,房中乐无钟鲘,佑谓铉曰:“‘窈窕淑女,钟鲘乐之。’此非房中乐而何?”后初见帝,北齐礼有“后先拜后起,帝后拜先起”之文,盖冠礼所谓母答子奇拜者也。铉以为夫妇人伦之本,所以承祖宗,主祭祀,请答奇拜。佑以为王者婚礼,不与庶人同,请不答拜。又车服之制,多所驳异,议久不决。唐主命文安郡公徐游详其是非,时佑方有宠,游希旨,奏用佑议。游寻病殂,铉戏谓人曰:“周、孔亦能为祟乎?”佑,广陵人也。散骑常侍处常子。

唐主既纳周后,颇留情乐府,监察御史张宪上疏,其略曰:“大展教坊,广开第宅,下条制则教人廉隅,处宫苑则多方奇巧。道路皆言以户部侍郎孟拱辰宅与教坊使袁承进,昔高祖欲拜舞胡安叱奴为散骑侍郎,举朝皆笑。今虽不拜承进为侍郎,而赐以侍郎居宅,事亦相类矣。”唐主批谕再三,赐帛三十段,旌其敢言,然终不能改也。宪,未见。

先是,僧行勤游西域,上因赐大食国王书以招怀之。十二月,乙丑,遣使来贡方物。

是岁,党项直荡族首领啜佶等引北汉入寇府州,为守将所败。诏内属蕃部十六府大首领屈遇与十二府首领罗崖帅所部诛啜佶。啜佶惧,挈族来归,乃以屈遇为归德将军,罗崖及啜佶并为怀化将军。

校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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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岂宜斯滥“斯”原作“私”,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2. 并须躬自检阅帐籍所列官物“帐”原作“赈”,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3. 又问遵诲“遵诲”原作“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二改。
  4. 不敢脱衣冠“冠”原作“服”,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编年纲目卷二、宋史卷二五六赵普传改。
  5. 怀洛川各本同。续通鉴卷五作“怀、洛间”。
  6. 北汉世祖女为晋护圣营卒薛钊妻“晋”原作“普”,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续通鉴卷五改。按宋史卷四八二北汉世家亦云:“继恩本姓薛,父钊……晋初为护圣营卒。”
  7. 退入城中“中”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补。
  8. 则关连四月五月七月“关连”原作“阙连”,据宋本、阁本改。宋撮要本则作“开载”。
  9. 自是始有二志“志”原作“心”,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10. 见闻录又偶不及唐故事“故事”原作“事故”,据宋本、阁本乙正
  11. 哭而祭之“哭”原作“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续通鉴卷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