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书考索 (四库全书本)/续集卷40

续集卷三十九 群书考索 续集卷四十 续集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群书考索续集卷四十
  宋 章如愚 编
  兵制门
  周兵
  兵志序古者制兵必有法其法必有志夏有政典商有伊尹兵书周有太公兵法司马法战国有孙吴兵书皆兵志也自太史公八书止于律书言兵班孟坚汉史止于刑法志言兵于是汉晋隋唐旧史皆无兵志惟欧阳公作新唐书始志兵故凡历代用兵之法掌兵之职养兵之具杂出于传记之间本末源流无所统壹聊于暇日采摭大要所以备汉以来兵志云
  周兵寓于农将寓于吏夏官司马序官曰凡制军万二千五百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将皆命卿二千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三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郑注云伍一比两一闾卒一族旅二党师一州军一乡盖当时之兵居则为比闾旅党州乡出则为伍两卒旅州军李太伯云比为伍闾为两族为卒党为旅州为师乡为军当时之将居则为乡大夫出则为将帅长与司马故李太伯云比长因为伍长闾胥因为两司马族师因为卒长党正因为旅帅州长因为师帅卿大夫因为军将兵不待选皆吾民也将不改置皆吾吏也有事则驱之于行阵事已则归之于田里无招收之烦而教不阙无廪给之费而食自饱 太伯又曰此则六卿为六军也按遂人注康成云遂之军法如六乡是则六遂亦为六军也林贤良曰井田必为乡遂井田之别所以寓军法王畿将重根本故制田以乡遂而寓六军之制凡更迭用之国势而民不劳可谓善矣若夫采地以往不可使家出一人于是制井田而寓军之法则亦异焉
  兵寓于民凡岁时军旅之事以乡遂之官登其夫家简其兵器治其车辇以县师稍人之职作其司徒会其卒伍治其政令则此等官宜领之司马而乃属于教官以此见周人之兵出于民民事治则军政举于中
  夫家数周礼所谓夫家者一夫受田百亩家出一夫而已然亦有合居者故小司徒又言上地家七人可任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者二家五人盖虽合居亦惟计其丁壮而用之与别居者无异
  兵数多而民役简天子六军七万五千人为兵车千乘大国三军三万七千五百人为兵车五百乘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此其所用以征伐之大数也若乃王畿千里军赋万乘则六军所用特其什一而已汉志云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凡兵车一乘马四匹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万乘之赋为马四万匹士卒七十五万人大国一封军赋千乘则三军所用特其半而已汉志一封三百六十里提封十万井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然周礼公侯或五百里或四百里则兼附庸言之故与此不同至于次国小国其所用之军盖亦无以异此此其经常之制可为后世式也窃尝考之千里之畿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一井之田八家耕之总计六十四万井之田为五百一十二万家家出一夫为五百一十二万夫以此夫众而供万乘之赋是为七家而赋一兵列国之赋皆通此数孙子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者七十万家盖言一夫从军七家奉之亦可见七家赋一兵盖自夫率之七家相更以给于军则王畿之内凡七十征而役一周焉以七夫付一兵又用赋之十一为军故也诸侯之国凡十四征而役一周焉民年二十而事六十而老其间服役者不过四十年是王畿之民凡给役者半岁而更则其民生一世之中而一役焉耳使诸侯之民凡给役者一岁而更则其民生一世之中而再三役焉耳不亦简而易从乎虽然王畿之内有诸侯之朝邑如晋有许田之类有公卿大夫元士之夫禄谓之内诸侯有王公子弟之采地凡所以属任其民者不一而足故其制赋之数视侯国特轻焉欲其以劳佚相补也至于侯国其岁则有朝聘会同之役其征伐则有勤王敌忾之师至于卫社稷修封疆简车徒备器械治兵振旅无所不用其众故其赋民之制必如是足虽其役至于倍王畿然亦不得已也
  丘甸之法不行于乡遂丘甸之法按康成注小司徒以为是采邑之制如杜氏所云亦即采邑寓军之制周人六乡六遂虽不用丘甸法然亦通此数计之王畿百同一同之内则为百甸百甸而百乘百同而万乘每乘七十五人则王畿千里其为七万五千人者凡十适当六军之制十倍矣天子凡征行不过六军以十分而迭用其一此所以民不劳而国不危也是岂若秦汉以后之用师动以百万之众决胜于一举而能哉然而丘甸法独不行于乡遂者盖除乡遂十六同外自稍地以往所馀八十四同自可以为六军者有八其奇者犹三万人周公之制六乡六遂特为天子之卫而有所征行则于采地之中迭用其八分之一以备六军犹有用不尽者三万亦可以充补卒之备古者制军如此不穷民力丘甲春秋成元年作丘甲杜氏注以为丘出戎马一匹牛三头甸长长毂一乘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十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甸所出今鲁使丘出之按杜氏说似不通周制四丘为甸如此则是鲁人增四倍之赋鲁虽无道必不至如此之甚哀公田赋曰二吾犹不足圣人犹切讥之岂至如此惟李靖说颇通胡康侯曰作丘甲者益兵也古者四丘为甸甸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出长毂一乘此司马法一乘之赋也鲁为齐难作丘甲益兵备御尔唐太宗问李靖楚广兴与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亦二十五人为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则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积四丘出一乘则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向之十有八人者令増而为二十五人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军矣所未可知者其三甸而增一乘乎抑每乘而增一甲乎鲁昭公时尝蒐于红革车千乘则计甸而増乘未可知也楚人二广之法一乘至用百五十人则鲁每乘而増一甲亦可知也要之其实为益兵向之四丘共出三甲者今使每丘出一甲耳非若杜氏之所谓丘出一甸之赋
  内政内政之法自五家为轨积而至于十轨而为里自四里而为连积而至于十连而为乡轨五家也十轨则五十家而四里即二百家也故二百人而为卒十连二千家而五乡即万家也故万人而为军率一家而为兵者一故分齐为三军得精兵三万人周制之在司农率三农八家其可任者二十人以一井率之甸六十四井为夫一千二百有八十矣司马法则曰甸出甲士三人士卒七十二人大司徒同籍民数彼其众而征于司马者不能十之何耶民悉可以为兵而不悉以为兵也非特此也司马法又曰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百井三百家士十人徒二十人夫百井之城除宫室涂巷三分之一馀六十四井即一甸也今又特三十人何耶兵籍甚具比征调则止此尔且兵者视农而益损行者视居而益损先王所以休民力者如此今仲之制率家一兵率五乡一军更代复免未闻焉其名为宽实视周为苛矣得无殚民力乎况周制处农于野处工于肆处商于市盖相资而不相病也今仲以工商别为乡六不与仕伍专干利以给费得无以末病本乎若仲特强齐之术耳盖周制大国本七家出一人其征谓二人只用一人是十四家迭出一人征调陈君举云
  仲欲得志于诸侯要使一旦用之大国不及知小国不及备而独于都邑之近地分为二十一乡而以农乡十五以赋三军则是五乡万家为一军家出一人每军万人其视古者七家出一人其征调又二人止用一人之制大有间矣然其三军惟出于农乡而工商六乡不与焉即轨里连乡以寓伍戎卒旅其视昔时居则为比闾族党出则为伍两卒旅者未甚戾也盖其时在乡曰农在军曰士而文学之士独不在于二十一乡之列者所以表其贵于四民而居之间燕是故管子以军民言之则曰士农之乡国语以军言之则曰士乡彼韦氏谓士为军士而唐尚书乃谓十五乡士民共之其意以为闲燕之士此固不待辨而知其误矣又况周制赋兵皆出于农惟田与追胥则工商竭作今也既曰公帅五乡高国各如之而又曰公帅十一乡是其合工商六乡言之即竭作之遗制也
  军制坏自宣王自宣王丧南国之师料民于太原夫以井田寓军制何可料也自是而至于春秋世主而急于立功齐威以募士伯诸侯晋侯为前行而获其志秦穆以陷阵而服邻国楚共以简师克鸠兹吁益又专矣若夫齐之技击魏之武卒秦之锐士私自为法代相长雄先王之制扫地尽矣
  鲁作三军周礼大国三军伯禽时有三郊三遂春秋讥鲁作三军说者以鲁本三军悼于大国之赋而自损其一其后三家将弱公室而作三军理当然也季氏废公室之三军而三家各有其一季氏尽征焉而旧法亡矣故谓之作
  畿兵不出古者五侯九伯专征而诸侯皆共四方之事畿兵不出也司马法王有四方之事则冢宰命师于诸侯小宰掌其戒具虎贲氏以牙璋发之则畿兵不远征明矣在昔高宗伐鬼方有赏于大国虽天子之亲征亦用诸侯之师刘文公之会对晋人曰天子之老请帅王赋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平王东迁以王人出戍则扬之水刺之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王人会伐屡矣左氏未尝载王师之出惟败绩于茅戎王师自出春秋深讥之焉至战国时京师益弱诸侯往往犹畏之当时告楚者亦曰一周当一百晋不百韩不足以伐周说辞虽过实而亦可以见畿兵不出其力常裕
  周志三变至秦而极周之六官司马掌极而其起军旅之法乃属之司徒者兵民一致所谓仁义之师也故司徒以井邑丘甸而均其所出之赋以比闾族党而通其相与之情以伍两卒旅而择其可任之人而后司马因蒐苗狝狩之时得以辨其旗鼓镯铙之用而教以进退疾徐之节凡此皆井田之功也是故天子六军居尊而统卑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比小而事大凡乡遂家任一人而未尝尽用则民有馀力矣九伐以正邦国而不及蛮夷则民无远征矣九式均节财用而不及军旅则民不转输矣凡此皆封建之助也内有井田为之根本外有封建为之屏翰无养兵之费无勤兵之劳此宣王攘夷狄止于尽境平王迁洛邑晋郑得以同奖王室也一变而春秋齐桓作内政有什五之法晋文蒐被庐作执秩之官于是乎以强而并弱矣鲁成公作丘甲宣公初税亩于是乎以上而剥下矣虽井田封建之制至是而渐坏其伯诸侯者犹能斥夷狄以卫中国也再变而战国齐愍之技击魏惠之武卒秦昭之骑士皆导民以力争诱民以利斗六国之君各有百万之师则不复大国三军之旧矣秦民十五以上悉诣长平昭王时齐民戸三男子并为战卒则不复家用一人之制矣封建井田虽坏裂于此时而诸侯自相吞噬犹未逸出乎中国之外故当时亦未闻有征行之劳转输之费也三变而秦郡县侯国则外无屏翰之助天子孤立于上而中国与四夷为邻所籍者万里长城而已阡陌井田则内无根本之固黔首穷悴于下而中国与四夷为敌所资者三十锺致一石而已然则自秦而降封建井田坏裂已极而先王仁义之制荡灭无馀无事养兵乌得无椎剥朘削之患有事用兵乌得无征行转输之劳乎此虽势所必至而后世兴衰之故亦必有所本矣











  群书考索续集卷四十
<子部,类书类,群书考索>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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