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轩先生文集/卷十八

卷十七 老柏轩先生文集
卷之十八
作者:郑载圭
1936年
卷十九

答权君五奎○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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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旬。得八月初四日书。其间中滞久矣。竟不浮沈。使我一番拭翳唤惺。岂非吾弟心力攸到。感慰罔既。来谕缕缕。足见一味向上慥慥尔也。但寄意于浅陋者。不惟增浅者之愧赧。而在吾弟取资于师友者。或恐有日损之害。尤可惧者。大抵为学。固有通法。而切己实工。则在于自察其病而用力克治之而已。今吾弟内自心身。外至读书应事。莫不深察而究其病源。如吾弟者。可谓善用工矣。钦叹钦叹。尝闻之。好善恶恶二者。恶恶工夫尤猛烈。试问吾弟所恶底恶乎在。幸为我言之。既向吾弟问之。请以吾之所恶者言之。愚于读书。到有似字处。辄蹙頞生嗔。盖天下有一物则有一个似者。紫之夺朱。蛙之乱雅。莠之乱苗。厥惟久矣。况今世级日下。虚伪日滋。名是而实非。象恭而心违。滔滔皆是。一似字罪过。为众恶之窝藏也。愚之所以深恶者此也。所贵乎恶恶者。不使他所恶者有诸己而已矣。今浅陋则恶人而不能自恶。一生坐在里许而不自觉悟。正吾弟之所宜为戒也。吾弟以为如何。儒者事虽不离乎日用之常。而究而言之。则天下第一等事业。切非浅量可测拙规可办。必须渊然深思。旷然远览。高著眼大著力。举天下之物无以易之。然后始可语矣。吾弟其深念哉。爱吾弟深。欲其忠告之者。其心实不浅鲜。故把笔不觉张皇至此。吾弟恕其妄而察其情则幸矣。馀俟面讨。

答权君五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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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不漏境。画不越矩。一纸上。操守著矣。非曰当场炜烨。可卜向后树立。获此奇宝。爱玩无斁。此非我芦沙先生答权舜卿书乎。吾于君五今日书亦云。权氏一门。可谓群玉之府矣。佳甚盛甚。前此贡愚无诸己而求诸人。其能见谕。岂其始望之所及。吾弟犹此说绎而深省之若是。则他山之石。亦不害为攻玉之资矣。所谕此身即天地之心父母之体。先千年后千年。一死不再生一段语读之。不觉戚戚然心动。勃勃然气耸。斯语也载昔非不闻。而于吾弟今日之言。特若此者何也。衰颓日甚。穷庐悲叹。自有异于少壮之时欤。抑深体自得之言说出。自有精采。便能动得人耶。窃恨吾弟之生也后我。不得少壮时与之麻蓬耳。虽然道之在天下。不系今与后人与己。吾虽既然矣。其有望于吾弟者。岂苟然哉。吾弟勉之。持志养气。摆脱世俗缠绕。而俛首直前。则何远之不可到哉。

答权君五问目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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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礼复后便奠。而家礼沐浴正尸后设奠。此非后贤斟酌之定制乎。固当从之。而若袭具未办。将至明日。则其间全无依神之节。亦恐未安。当如古礼复后设奠否。家礼。

昔先人遭故治丧。一依家礼。而既复命设奠。时以不载家礼疑之。而严不敢请。后因事以禀。则答曰。古有馀阁奠。今以袭具未备。将至明日。而不设奠。于依神之节为欠阙也。自是鄙家依而行之。

沐发撮髻。而无施簪组之文可疑。抑无簪组。而但为髻而已耶。

古者鬠用组作髻。无组今人之巧也。平时虽无组。死则恐不可无。当为阙文。

增解诸先生云家礼袭条。妇人服则不言之。鄙意家礼袭条。通有官无官男女言也。盖深衣古者通用之服。而今大袖等服。是俗制故也。复条分言者。以其复衣必用经衣者。不得不各随今所服而言。

是。

朝夕设栉颒奉养之具。似待设灵床后设之。而于此言之可疑。

设灵座则设之。灵座既殡而设。灵床则移置耶。或曰灵床是象平日寝所。灵座是象平日居处。则栉颒不当移置灵床。未知是否。

备要将小敛。白巾环绖。既敛袒括发。迁尸后具绖带。此虽古礼。而一日之间。更易甚数。恐非所以处孝子哀遑罔极之中。家礼之略去巾绖绖带二节而只存袒括发。得非序文所谓略浮文之意乎。

退溪,尤庵,陶庵诸先生之说。皆同来示矣。然备要又是我东通用之成典。依而行之。亦何害。

吊条镜湖曰。此焚香及再拜。皆为奠也。若不奠则上既哭尽哀再拜。又何必焚香而再拜耶。窃意上文袭后入哭条。出拜灵座。焚香再拜。此时虽不奠。而亦两再拜焚香矣。以此观之。则此虽不奠。而其为两再拜焚香也明矣。

镜湖说恐未然。

镜湖曰。若止吊则一再拜而已。吊而又酹。则又有谢拜。通为两再拜。窃意上再拜。为其见也。下再拜。为其谢也。虽不奠。亦有赐慰之感。则不可无谢拜。

镜湖说从书仪而然也。然家礼因书仪而作。而刊去不奠则云云一条。此朱子斟酌之义也。何必更寻书仪。来说得之。

奔丧易服。备要云此当有被发一节。而家礼不见。盖蒙上文初终之义。鄙意此时与上文初终时所处不同。岂可以此之不言。直谓蒙上文也。下文有至家初变服如初丧之云。则被发徒跣。自有其时。

子之言。乃吾恒言也。

启殡。亲宾致奠赙。只云致奠而不言吊何也。其下有如初丧仪之文。则初丧仪恐指上吊奠篇而言也。然则吊虽不言而自包在欤。然考之增解。则开元礼仪节。皆但有致奠之仪。而无吊慰拜辞之文。亦未可知也。

上项所载吊礼。是成服后事。初丧则无主人拜宾之节。与吊礼不同。此如初丧。故无吊慰拜辞之节。

虞祭初献。惟主人哭拜。备要补入以下皆哭。

家礼则入位哭及辞神哭。主人以下皆然。初献哭。惟主人而已。而备要补以下二字。常所未达。

通典偕丧。至虞讫服父之服。鄙意虽虞毕而犹是卒哭前。则古礼未受服之时也。且启殡散垂尚未绞。恶可遽脱母服也。恐当卒哭后服父之服。

来说恐亦有意义。

祔庙告由。备要在大祥后。而尤翁以为前期行之。增解取之而移告由一节于祥前一日。窃恐未然。盖只为不可昧然而入庙。故必告由。则告由当在将入之时。何必前期以丧服告之也。

似是。

备要以家礼禫祭无设次陈服之文疑之。而此既云如大祥之仪。则设次陈服自包在云云。

凡文字。固有举一以包其馀之法。而至于节文度数之文则不然。此等处秪当属之阙文可也。且禫则只是吉服之云。虽因退溪吉服著在何日之说。然以古礼六变服之说观之。禫而何可直著吉服。故曰此等处只当属之阙文也。

祭始祖。设位于祠堂。增解以为祠堂未知指何处。窃意泛言祠堂则恐指祖考之祠堂也。盖是祖考精灵之所在。将求远祖之神必于此。恐或有感气类而来格之理。

意思也好。然祠堂之制。必如古庙制后寝前堂。然后乃可。若家礼祠堂则恐有妨。

墓祭恐当依家礼先参后降。盖体魄所在。亦合谓有主。非如虚位相似。增解之以先参后降。为板本之误者。恐未然。

来说甚精。

西铭皆下吾字。而首初特下予字何也。窃意吾是汎称。予是直指其身。盖起头处。特下予字。以立主宰。然后下文许多说话。方有依归凑泊处。西铭。

正合吾意。然吾每说与人如此。而人或未之信。更详之。

吾其体。其字有禀受之意。其体云者。犹受而为体之意。

甚是。

西铭一书。许多吾字。个个回应起头。予字吾字愈多愈有味。盖步步唤惺了。

真是唤惺处。

天之命我。富贵贫贱。果有使我为善也轻。为志也笃之意而然欤。窃意把天地做吾父母。而推其仁爱之心。真个有是理。然若汎言之则亦未尝非偶然耳。故言富贵则下将字。以见其不敢质言之意。至于贫贱。人所厌避者。故特下庸字。以见其必然之理。

此亦吾所恒言者。

答权君五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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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间二书果见之。而心手俱懒。于书札尤甚。非交手受答者。不复屑屑追报。君五知我则宜恕之矣。不然岂复有今日书。可感可感。华山丽泽。因前书闻知。而遥想至乐。承示讲论緖馀。耳畔名理说。数年来初事。警昏多矣。大意无有碍于浅见者。而句语间未畅底。不敢孤问。标付于下方。先季府埋铭难于违托。冒泚数行墨。点窜待君五手。载半年儿病。神气徒输了。皮立而已。他何谓哉。

自理而看则理为体理为用。自象而看则理为体象为用。此两句公与诸君创见而说出者耶。抑有古语者耶。体一用二。碍于浅见。理为用时。气却无了。象为用时。理无与焉。各自为用耶。恐皆于体用一原之义。见未端的也。理至微而为象之体。象至著而为理之用。如此说。方见得所谓一原也。朱子所谓此是体者。即此为彼之体也。彼是用者。即彼为此之用也。彼此虽二。原则一也。

与权君五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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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五欲远游。喜闻喜闻。学以致用为贵。世间事。无事非吾所当理会底。无物非吾所当阅历底。游观是学问中一事。合观者甚蕃。山川人物。城郭道路。风谣土俗。无非观者。况今蹄迹交横。异言殊服。跳梁变幻之机。尤宜审观。至于于人之见则进见之际。审问虚受。勿为只见伊川面者。其于士友应接之际。深留意于察言观色。虑以下人之戒也。大抵自作主宰。方能酬应适宜。于千万人中常知有己之语。镜考可也。子远役。可无一言之赠。念之哉。

答权君五辨李阳来四七疑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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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气发。皆发后推看之名也。若求其本原而分别其发之为理为气。则有以所发所以发而言者。非气不能发。所发者气也。无理无以发。所以发者理也。有以能发所发而言者。凡发只是理乘气而发而已。其能发之者气也。其所发者理也。二说只就吻合一体处。有直看横看之分。其实则一也。若遗却下一半。就那上一半。只讨所以字谓之理。则是理也恐或为有体无用之长物也。

七情之本于二气五行。的有来历。李华西说也。从外面历数。偶然满七。先师说也。二先生之论。必各有见。学者精细看得出来。乃可以定取舍。愿细细思量。如有见见喩也。

理固有运用造作之事。然有其妙而无其用。天下无之。理果是何物。而既有其妙而不能运用造作也。理果不能运用造作。凡发见昭著。盈于天地之间者。都是气之事。而朱子曰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者何也。盖须知理虽无运用造作之事。其妙用则本然完具。气之运用造作。只是依傍他添减不得也。未发而森然已具。已发而灿然宣著。惟理而已。

端发之始也。始无不善。而流而或为不善。就他不善上。究其苗脉。则即是四端之发。朱子四端亦有不善之云。恐以此也。四端七情。虽非两情。而自发后分别言之。则面貌不同。苗脉各异。四端虽流而不善。其发之初则四端也。七情虽顺而为善。其发之初则七情也。不可以末梢之善不善。换却其所发之苗脉也。其所发之理则一。而其发之之机则不同故也。

答权君五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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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别时寄来诗。深领雅意所存。非不知感而亦不能无过虑之忧也。道理本自公平。立心如或少偏。则其何能体道。苟公也。同异初不相妨。且正见固难遽得。是己非人之心。尤不当萌也。常恐恐然吾之所是者。未必十分是。何暇欲人之同我也。如或株守吾见。不察人见之异于我。而苦苦伸我而屈人。则吾见果是。已非公平道理。愿深省而益究。勿事呶呶也。

答权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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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摇落。霜杰特秀。昕夕顾眄。亦足自怡。但无同志与之同赏以为怀也。不审比来。温理益深。有志此事。任重道远。弘毅二字。不可废一。正宜深思处。示谕理有偏全。亦更仔细处。理不可以偏全论。而其为偏全之分。亦不容无者。既有其分则曷不可以偏全论也。理之有分。只是灿然有条理界限。而非有墙壁遮拦。浑然无此疆尔界之可言。安得以偏全论也。虽然世间万有。无无种而自生者。人物偏全之性。何从而有耶。必曰气有偏全故也。气之有偏全。又何从而生耶。一理之中。自有万分之森然者。是为万有之种子。然则偏全之分。岂不早涵于理一之中乎。以此为理有偏全者。有何不可。但来说则理字里面。有若蜂窠榴核。各有窟宅而生出万殊。诸君之病之者若在是。则果得之矣。若认理是无分之物。而所谓分殊者。专由于气。则其病为尤大且重矣。奚暇忧人之病哉。须与之详诊之可也。近录疑义荷提示。别答以呈。幷详之如何。

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不违是也。朱子曰。程子此语。未敢以为然。天且不违。只是上天。知性则知天。天字是专言之道。窃以朱子说而更思之。程子引用。果似未精。而先生讲录云云。可疑。

此天字。固是指上天。然亦岂专指苍苍者。所谓知性则知天。天命之谓性。天字亦不离苍苍者。就苍苍者而言其不违则道而已矣。此程子之意。而但以语势文义观之。则此天字。与下文人与鬼神对举之。故朱子云然。不可以此便将那天字。专做形体看。

奎尝谓动静有端。而曰无端则以理言也。阴阳有始。而曰无始则以理言也。此动静阴阳。恐当属理看。间窃思之。不独理无间断。气亦无间断。动之前是静。静之前复是动。阴之前是阳。阳之前复是阴。何尝有间断时而有端有始哉。然气之恁地无间断。非自能也。以理无间断故也。程子此言。虽即气言之。而其实发明道体之无竆。故以知道道字结之。且朱子引此说于图说注解。而其上文曰推之于前而不见其始之合。引之于后而不见其终之离也。不见离合者。盖言太极阴阳。吻然一体。流行不息。未尝有先后离合之时也。于此亦可见动静无端云云。是就气之如此处。明道之如此。不可道道独如此而气却不如此也。

动静阴阳气也。具所以无端无始者太极也。即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者也。以气言之。则动者偏于动。静者偏于静。而动静不同时。阴处无阳。阳处无阴。而阴阳不同位。动之前固是静。然静底气已极于此时。静之前固是动。然动底气已极于此时。而非既静之气复为方动之气。则所谓动极静极。非动静之终乎。既有其终。则方动方静。岂非端始乎。一动一静。一阴一阳。循环不已。是之谓无端始。这岂非夫子所谓之谓道者耶。论语注曰。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往者过来者续。是其有终有始处。往而来过而续。无一息之停。是其无端始也。正所谓默而识之者。且休多少说。静以观之可也。气亦无间断之说。吾弟得之何处。吾儒家亦曾有此说否。寡陋未之闻也。前日之和动静阴阳。一属之理。固已失之。而今日之幷无端无始。专属之气。则恐失之远矣。所引图解推引离合之说。其引用之意。殊不可晓。所谓不见其合者。正指上文自其微者观之之说。言其虽悉具而不见其合也。不见其离者。正指自其著者观之之说。言其无不在而不见其离也。所谓著者微者。皆主太极而言也。理无间断而气又自能无间断。二者都无饶乏之分。则近世唤理气做双本领者。其真见道者矣。吾尝谓吾弟得正见而今此云云。无乃再数长廊柱耶。

其用则神。朱子曰。神是心之至妙处。滚在气里说。又曰毕竟就气处多发出精采。便是神。窃以朱子说观之。则何可直以神属之气耶。曰滚在气里说。曰就气处发出精采。则可见其神字虽不离乎气。而其为物事则依旧是理也。盖理之妙用为神。若论妙用。则卸却气之流行而无可见处。所以多就气上说。以此而直谓之神是气。则恶乎可哉。

不曰木神仁金神义乎。自五行言之则精采之发出者为神。自五常言之则妙用之流行者为神。即气而言则气聚而神会。原理而言则理妙而神著。是以神有从气言者。有从理言者。惟观其所见如何耳。以神直谓之气者。殆涉不明。以神单谓之理者。亦涉不备。

孟子去其中发挥出浩然之气。讲录以为上一截皆言形而上者也。此一截属形而下。叶注亦以天人之理一气一分说。然此章本意。盖发明道体之贯彻上下。无所不包。而忠信为存道之方也。浩然之气。固是形而下者。而程子引用之意。则就此形而下底。发明道体之广大流行。初未尝为气说来。故其下以可谓尽矣继之。尽谓发明道体之尽。非谓更说气字。始乃说得尽也。浩然之气。程子直以道言者多。曰未养时气自气。集义而生则气与义合。无非道也。曰语其体则与道合也。语其用则无非道也。

此一段。愚说果误矣。以形下者而言之。则非特浩然之气为然。其体则谓之易。已就形而下说。易是阴阳变易。盖皆就形而下者。发明实理之流行于其间也。且浩气语其所生则根柢于义。语其功用则配助道义。乃以发挥出浩然之气。专属之形下者。果何所见。

但得道在。讲录此句谚吐。以悬之。每思之。终然未莹。如是则但字是没意味之赘字。且语意冗缓无收杀了。恐当如叶注以悬之。盖上文极言道体之贯彻流行。末乃结之曰但得道则便如是云尔。不系今后人己者。即贯彻流行之谓也。

此句悬吐。来说终不契鄙意。盖以时节言之则今与后悬隔。以形体言之则己与人有间。而惟道则后之理不异于今。人之理不异于己。大小大事。彻上彻下。不过如此。所以其得道也。不系今与后己与人。但字是就古今人己时节形体不同处。咀嚼出来。谓之没意味者。恶乎可哉。若以得道则便如是之意观之。所谓不系今与后己与人者。乃得道以后事。非道之本然也。无乃不可乎。

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朱子曰。以上指人物未生之前云云。讲录以为此以上。当如形而上而上看。不可指人生之前言。其至静之中。善恶之性。不容说也。才发而为善恶之性。则已不是性之本体也云云。奎意如是看理义则似然。而文义恐不如此。盖以上字。于推而上之处用之。而性是该贯动静。则恐不可以以上字当而上。而才说性。性字专指已发也云云。

此一段。寻常抱未决之疑。而曩所云云。姑以己见言之者也。己见然矣。而疑而未决。盖以与语类所载不合而不敢质也。未论理义。姑以文义言之。凡言以上以下者。皆自其所言之本地而上之下之也。古今文字。未见有舍本地而言以上者也。今以以上谓人物未生之时。而以在天为命者当之。则人生而静一句。自不该以上里许。且以上为在天为命时节。则才说性时。是在人为性时节。才在人为性。便不是性之本然。则古今天下。更无能性其本然之性者。而所谓性之本体不杂者。毕竟归于强名之虚说也。此吾之所以寻常有疑而不敢强同者也。正是十分讲明。濯去旧见处。愿贤辈之不惮辨示也。

心本善。朱子曰。心本善一段疑微有未稳处。盖凡事莫非心之所为。放僻奢侈。亦是心之为也。窃意若云心是善则果如朱子所疑。而今曰心本善。心之本体。何尝有一毫不善。如放僻奢侈等。固是心也。而是心之流于不善者。岂本体之有是哉。

朱子非以心本善谓有未稳处。乃在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耳。盖曰凡事莫非心之所为。虽放僻奢侈。亦是心之为也。况乎发于思虑。而便谓之非心乎。心统性情该动静者。其语意有若以心专属之性。静而才动而情则便不是心者然。是则岂不为微有未稳处乎。程子尝以心为已发之名。既而自觉其非。而今又以心属之未发。而与已发之情做对看。至心有指体指用一段而后。始说得不破。道理之难明盖如此。后之学者株守一说者。其亦殆而殆而。

答权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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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之不及古人。只是天机浅。前书所喩杨公诗意。濂翁家计。深慰所望。示谕格物之义蒙印可甚幸。而理自有神。此非言语可以晓得。惟在默而识之。此非愚言也。实朱子之意。而退溪先生又推明之。取考退集答奇明彦论格致书可也。前书所论虚灵二字。其色相属气。而其实体则理也。说得极是。至于以理具理。如以目视目之说。须观其所就之地头耳。先师此说。盖就气之精爽而言。亦自是一说。其论心字本旨则曰精爽。犹是皮壳说。合性情体用而言方是。于此而细究之则可见矣。

答权君五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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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书三复以还。茫然自失。不知所以为报。乐天忧世。自有观生未平之君子。拟议非伦。君五亦有是耶。年将望七。回顾平生。尤悔之积。不可数计。未死之前。虽不敢自弃。来日无多。追补无策。方且耿耿。凡朋友之爱我者。只宜攻过而指迷。是真爱我者也。君五念哉。近课在孟子。而所论亲切有味。苟不体认出来。安能有此语。余观今之号称儒士者。举多务外而好高。于自己分上最大且切处。则漠然未之省。吾之所以常常神𨓏于君五者以此。儒门緖馀断续在人。愿君五之自爱而加勉也。第有一言。义利二字。是七篇大旨。所谓放心之收。善端之扩。其机在于辨得此二字。另别不可不知也。论浩然之气而本之以知言集义。知言与养气谓之相资则可矣。以知言为养气之所本则恐未然。更详之如何。一边爻象。寂然未有闻。已两月矣。欲独疏者谁氏欤。只得任他所为而已。亦不欲闻也。吾尝为权同枢状。日前还掷。欲幷绝其先契耶。亦可笑也。

与权君五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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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曾未几月。而思之如隔积岁。无亦系恋之吝耶。友欢之馀。日有所事。勿忘勿助。趣味可想。田记吾弟尝劝令置辨。闲中无事。试为濡毫。傍无朋友可与商订者。吾弟之思。于是为切。士珩尝一来。使之看详。披阅一再。而终无一语指摘。但事唯唯。殊令人不快也。今付去。须用按狱手。句句勘过而绳削之修润之。此亦讲究之一事也。明湖尚存活得过耶。亦不可不与看。而不宜谩挂他人眼。恐因此增口也。既作之后。还复隐讳以避祸。正朱先生所谓自笑处也。近无外闻耶。示及亦望。

答权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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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见吾弟书。辄不觉开眼。况今日书指迷正误。多所开发者乎。载圭平生少友朋之益。是必在己无受益之资耳。恒切自咎。今得吾弟为之左右。若可以少补前缺。而但年力垂尽。何以报盛眷之至意。还深怅然。所喩诸条。皆吾所自疑而未快者。而吾弟看破指示。暮夜冥行者。方且擿埴。忽得一把火前导。其欢欣慰悦。谓如何哉。谨依来示。逐一改正。因有增删字句处。录在别纸。亦须一一勘过。有所未稳。又以见谕也。载之为此录。非欲与之争胜负。盖亦出于不得已也。然识浅见疏。辞又不能达意。未敢自信。况敢望人之信从哉。吾弟乃有取焉。致意如此其勤挚。其或不悖于道。而师门緖馀。可传其一二也欤。盖吾师之道。非世儒之各守门户。泥而不通者比也。惟涵泳而持守之。展拓而开广之。乃可以得其门而入也。吾弟以为如何。寄来三首诗。韵高难继。沉吟久做不成。续有所得。当奉付矣。然不必为此。歌咏赞叹。恐或招嗔也。

答权君五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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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多日。不审棣乐连和。温理益深。载一月无十日宁。间歇时只嗒然作据梧样子耳。来谕阳来云云。非直为渠分疏。实以故旧不绝之义勉我也。此意亦勤厚多感。朱子有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更纷纷。但以故人相处。往来问讯足矣之语。渠若来见。则吾亦当待之如此。然渠或自觉其麤率之习。而更回头就寂寞之滨。加缜密戒惧工夫。则吾亦待之如初矣。此皆在渠耳。姑留不宣。

答权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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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承手字。知携书入山。闲静温寻。趣味可想。吾弟志专思深。其于道理。信乎有见矣。而但恐徒见不济事。必须验于日用之间。又于天下事物之变。一一把来。次第入思议。若身亲当之。以核其是非得失之归。然后可以展拓开广。而事理相涵。知行一致。为有体有用之学矣。勿以异说喧豗而少沮。勿以世事扰攘而少动。益励朝闻夕可之志。此贱者区区之望也。示谕中庸首章之说。大意固得之。而但以首节为专论性道。而至中和一节。始就心上说则有碍。浅见天命之谓性一句内。已说心在其中。故朱子谓天命之性。要须天命个心方是性。其下戒惧慎独。虽是说个学。而其能戒惧。此心自做主宰处。谨独亦此心本然之知有以审而谨之矣。至中和一节。以明性道之实而乃心之体用也。上下立言。只是一串贯来。来谕于此特言就心上云云。未知其可也。本欲一之。反有彼此之别。恐非子思之旨。古人之言心性。心性为一。今人之言心性。心性为二。吾弟固已有见于此。而才涉笔舌。有此差失。信乎其难言也。所云识得心本善然后可以知性善之实。心即理然后可以知性即理之实。固然矣。又须知心是主乎身而言者。有是身。其精英之所聚。亦自有灵。为运用之机者。有善有恶。亦不可不谓之心也。故曰心该真妄。于此不另下辨白。则为世之尊性卑心者之所笑也。且心性一理。而分而言之则心虚而性实。虚故其用神明不测。实故其发面貌不同。邵子以性谓道之形体者。以其实也。今以心谓性之形体者。名义得无乖当乎。心与性拟议于易。则心犹蓍。蓍之德圆而神。性犹卦。卦之德方而知。以确定之形体。谕圆而神之心可乎。然卦生于蓍。性统乎心。蓍卦只是一体。心性初无二致。性为道之形体。则心乃形体之主人也。不见主人。则曷以知形体之如何也。故以知心本善然后可以知性善之实云云。谓理之固然也。更详之如何。载块坐山中。只应得少辈问字。若村里学究样而无所事。昔年读庸学时。于小注诸儒之说。往往有疑。略有肚里思辨矣。今欲箚记以俟诸公之是正。而眼昏神短。难于检阅。又难于曳毫。而傍无副手。恐不得就矣。礼或抄毕。未及再考。想有误处。难以示人。然得的便故付去。须逐段细栉。可删可增可点化处。勿惮涂乙。了则还投。勿烦人眼也。

答权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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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谕七情理发气发之说。以吾观之。前后两说。恐皆说得鹘突了。盖理本𥳑易白直。而才涉口语。便不免支蔓苟且。是以难言也。夫包四端而言七情。则中庸所谓发而中节。好学论所谓其中动者。皆理之发也。外四端而言七情。则礼运所谓七情专指攻取之欲而言。不惟发后之气为用事。其所发之机。在气而不在理也。所发之机虽在于气。而亦或有中节者。如通书所谓刚柔善恶中而已之中之中也。刚柔之无过不及。为适中之谓。非纯粹至善之中也。虽中而不可以理发论也。虽非理发。亦岂无自中之中节者乎。前说之虽气发而中则可谓之理者。引之过其实。后说之不可言中节者。抑之损其真。大抵所论。与吾弟平日正见不类。抑所谓更数长廊柱而错者欤。前书末段项发轻重之说。谁为此言者。是必贪生忘义之人也。呜呼。人之欲恶。莫甚于生死。故慷慨大言流涕者。竟不免视猪首。先倡言大义者。卒化为单福。况平时持论如此。则其中之所存可知。昔之宁为玉碎而不为瓦全者。举归于全失轻重之分也。不亦冤乎。临危而自误其身。犹之可也。先事而倡为此说。以欲蚀一世之人心。其亦不仁也哉。甚于彼忘耻而乐于从夷者也。交交桑扈。率场啄粟。靡哲不愚。谓之何哉。须各自努力。于只有死法四字。常目在之。如步索才人之眼。注柱头焉。则庶乎免夫。神短气热。止此。

与权君五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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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耗入闻否。寒暄问讯。平常时事也。到今何用问为。第有一事未究竟者略言之。通书刚柔善恶中而已云者。寻常以气质之性看得。而贤者尝以为中则未必然。周子引中庸中节也和也达道也而言之。和也达道也是本然之性。吾答以未然而谓中是刚柔得中之中。非所谓纯粹至善者也。问答今皆不能记。而大意似如此。未蒙印可。近因诸生问辨。更考通书朱子注中而已。曰此所谓性。以气禀而言也。注惟中也者。则曰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不但曰性之正。而加一得字。得此性者甚个。非气禀之刚柔耶。虽得正而所就而言者。在气禀也。又得朱子一说可确证者。有曰所谓中者。乃气禀之得中。未尝以是为太极也。见理性命章小注。此可以破贤者之疑也。更详之如何。

答权君五丙午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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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增感。忽此耑书。多慰多慰。近过智谷。何由闻知。即不免为捕风之行。归路偶成一绝。求死靡由独抱忧。人间无地读春秋。经营几度归虚筭。从此山人万念休。公能会得么。朱先生有云士孰不才。病气与节。方春争华。未冻先折。有感于来谕无豪气之云。谩诵之。吾道将无所寄。凡挂籍儒门者。皆有此职事。而能知其为职事者鲜矣。区区寄望在于君。努力自爱。

答权君五近思录首篇箚录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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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上加无极二字。而太极之本体始明。太极下加动静二字。而太极之妙用始著。

是。

无极而太极。止。四时行焉。竖说下来。五行一阴阳。止。本无极也。横说上去。竖说下来。故曰无极而太极。犹言至无而实至有。故能生阴阳五行。横说上去。故曰太极本无极。犹言至有而实至无。故能为阴阳五行之本体。皆所以反复发明一个理字也。

是。

未生阳。而阳之理已具阴静上面。未生阴。而阴之理已具阳动上面。自其已具者而言。则曰先有理。自其在阴阳上面而言。则曰不离乎气。此理气有先后而实未尝有先后之情状也。

好。

各一其性。一字涵一个之意浑一之意。自五行而观则是一个之一。自其性而观则是浑一之一。

极是。

五行之生。特言性字。盖以性是物生后立名字。五行有气有质则已是物也。且以为下文男女万物各一其性之起例。

是。

不曰太极之真而曰无极。因上文太极本无极说来。盖曰无极而太极。则语意结在太极二字。而无极者只是太极之注脚。故其下云太极动而生阳。曰太极本无极。则语意结在无极二字。而无极已成一名目耳。故其下直云无极之真。

说得精。无极已成一名目。是吾意也。尝语诸人而人多听莹。

上文既言阴阳一太极。五行各一其性。则于此虽但言二五之精。而已见其太极在里面。今特言无极之真二五之精。有若理气各在一边。至此始合而生物何也。此正是周子致意处。盖生物也。太极二五阙一不得。而于其中有主资之分。性为之主。而阴阳五行。只是经纬错综之资耳。故周子于此特分开说。以明主资上下之分于混沦无间之中。恐不可以寻常看也。

好好。

灵字最难说。以在人之太极二五言之。则灵当太极之位。不可以气看。曰得其秀而最灵。则秀是二五之秀。亦卸气字不得。窃尝论之。二五精英之聚。万理总会之地。有此神妙不测。以其得气之精英。所以有万理总会。以其有万理总会。所以有个灵。灵是就气之精英处。状理之妙用。以相须之势而言。则二者阙一不得。以上下之分而言。则理为之主宰妙用。而气为之地盘手脚也。朱子说有分明易晓者。曰譬如这烛火。得这脂膏。有许多光焰。烛火以理言。脂膏以气言。光焰以灵言。烛火不得脂膏。则固无以成其光焰。而光焰依旧是火之用。不可道脂膏之色。以此观之则灵之不离乎气。而依旧是理之妙用之实。了然矣。然灵是虚字。有从理言处。有从气言处。如此灵字及匪灵不莹灵字。当从理看。指其理之乘气而妙用者言也。如昭昭灵灵之灵。精神魂魄气之灵之灵字。当从气看。但指其气之作用而言也。其为神妙不测之义则同。而有自理自气之分耳。

气自有灵。故自能作用。然都无准则。不分真妄。安得与理之妙用。一同而无差殊耶。其为灵也。亦以其有理也。且神妙不测。言之于气。语或失伦。以易大传及张子解说观之。可见。

尝以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反复之。略识得心能检性之妙。盖在物之理。即性也。处物之义。即心之所以检性也。理义非二物。性心非二致云云。

以在物为理处物为义。解心能检性。说得甚好。

以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明中和之所以为大本达道。寂感于大本达道之义。有甚更发明。盖心性固非二物。而但中和本以性情而言。寂感本以心而言。心是万理之总会处。惟其总会。故天下之理皆由此出。而为天下古今之所共由。故以心明中和而言。中和即是心之体用。故能为大本达道。

中和固以性情言。其实主心而言其体用也。寂感固以心言。其实中和所以为寂感也。初非二物。而所指而言则亦不容无分。

器亦道道亦器。有若混沦说去。盈天地之物。谓之道亦得。谓之器亦得。而其实只是发明一个道字。器亦道。犹言器非别物事。只是道之形体也。道亦器。犹言道非别物事。只是器之本体也。

是。

生之谓性云云。

程子此段。虽反复细究。终多窒碍难通。大槩是程子引告子说。发挥出气质之性。以明孟子性善之旨。欲其变化气质而复性之初也。

引入来教入涂辙。两入字。

旋安排引入来。旋引道理入来。事物教入。教事物入那道理。

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上涂辙就那已应上说。下涂辙就那未应上说。

见得精。

大感则大应。小感则小应。远感则远应。近感则近应。善恶邪正。无所不然。于此便见天地万物古今人己。吻然一体。呼之则应。挈之则动。浑然无彼此内外之间也。

是有此理。说得太广荡。不如近取诸身以验之之为切也。

人之生道也。生字含所以生之义生生之义。然所以生生生。不是两截。生生底。即所以生之理。所以生底。便会生生。

上心生道也。合天人混沦说底。所谓生道。生之道也。即所以生者也。下人之生道。专就恻隐之心而言也。此恻隐之心。即上所谓生道也云尔。

坱然以充塞言。太虚以无形言。升降以上下言。飞扬以四方言。未尝止息以古今言。此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机始字恐不可以虚实动静阴阳刚柔所由生之意看。只此虚实动静。便是机。阴阳刚柔。便是始。始字朱子以为生物底母子。万物皆从这里出来。故曰始。盖此两句。更就上文升降飞扬上。分别体用而言。非谓先有此升降飞扬然后。始生虚实动静阴阳刚柔而有两般层节也。

非有层节而语脉自有次第。故曰所以虚实动静阴阳刚柔者。便是这升降飞扬者为之也。且所谓此字指甚个。机与始非此之为耶。

鬼神者二气之良能。良能是所以能屈伸往来底。谓之资气则可。直谓之气则不是。朱子曰。良能是屈伸往来之理。盖同一鬼神。而有粗说底。有精说底。程子所谓造化之迹。是粗说也。以其功用而言也。此段是精说也。本其妙用而言也。

屈伸往来。是二气自然能如此。非有安排布置。故曰良能。所谓阴之灵阳之灵。气自有灵。不可谓灵便是理也。若问其所以能然则理也。故朱子说然尔。朱子于中庸鬼神章句。首引程子功用之说。次引张子良能之说。终以己说明之曰。阴之灵阳之灵。正好细看。

答权君五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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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诗人何为而有此言也。言念靖康,建炎之际。元城先生固好命矣。其他忠贤。何以生得。呜呼复何言哉。吾道一脉。亦几食尽。此则无疆之忧也。固宜倍百致力而吸吸待尽。虽甚惭于曹立之书牖之志。末如之何矣。惟寄望于年力稍强之人。君五想已默亮矣。见课在诗。讽咏涵濡。应已长得一格。无用赞叹。而来喩鼓耸二字。颇能起人。温厚平和。君五固有馀矣。勇决刚果。或疑欠分数。今此二字。得于自省之馀耶。盖天地之气。能透过金石。以至刚也。人之任重而到远。非刚不能。常常激仰。以曾朱壁立。看作吾归宿处。于墙于羹。于立于衡。不敢须臾之或离。则老物之寄望者。庶不落莫。何慰如之。千万加之意也。他何言哉。鸡酒之惠。感则有之。自顾无药山气力。把酌还觉赧然。惟𫖯亮。

与权君五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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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所论是其然所以然一条。未能释然于朱子之训。妄有云云。近看语类。伊川只举得一边。在洒扫应对与精义入神。皆有是其然所以然之说。始觉愚见之误。若以末为是其然而本为所以然。则是末便是本。两端初无可论之地。必本亦有是其然所以然。末亦有是其然所以然。虽有大小精粗之分。而其理一也。所以不可分两端事。程子举得一边一条。见子张篇十四板小注。试考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