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汴州从事书
汴州境内,最弊最苦,是牵船夫。大寒虐暑,穷人奔走,毙踣不少。某数年前赴官入京,至襄邑县,见县令李式甚年少,有吏才,条疏牵夫,甚有道理,云:“某当县万户已来,都置一板簿,每年轮检自差,欲有使来,先行文帖,克期令至,不拣贫富,职掌一切均同。计一年之中,一县人户不著两度夫役。如有远户不能来者,即任纳钱与于近河雇人,对面分付价直,不令所有欺隐。一县之内,稍似苏息。盖以承前但有使来,即出帖差夫,所由得帖,富豪者终年闲坐,贫下者终日牵船。今即自以板簿在手,轮转差遣,虽有黠吏,不能用情。”
某每任刺史,应是役夫及竹木瓦砖工巧之类,并自置板簿,若要使役,即自检自差,不下文帖付县。若下县后,县令付案,案司出帖,分付里正,一乡只要两夫,事在一乡遍着,赤帖怀中藏却,巡门掠敛一遍,贫者即被差来。若籍在手中,巡次差遣,不由里胥典正,无因更能用情。以此知襄邑李式之能,可以惠及夫役,更有良术,即不敢知。
以某愚见,且可救急,因襄邑李生之绩效,知先辈思报幕府之深诚,不觉亦及拙政,以为证明,岂敢自述。今为治,患于差役不平,《诗》云:“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此盖不平之故,长史不置簿籍一一自检,即奸胥贪冒求取,此最为甚。某恐惧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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