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斋先生文集 (田愚)/前编卷三

前编卷二 艮斋先生文集
前编卷之三
作者:田愚
1927年
前编卷四

答宋晦卿炳华○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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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闻执事隽才逸志。当一日千里。所以愿交久矣。忽蒙不彼。寄之书而求助。顾未足承。亦敬其能下人也。惟目愚以鼓翁衣书之所托。则奖语虽云易溢。庄士之言。岂尔轻耶。此殆自不用晦。以致取仁近名之罪。忧惧剧甚。罔知所以辞也。矧尔励千仞之操。障百川之流。世自有其人。非愚所及。惟与朋辈。讲所闻勉所知。尚幸得为圣人之徒。则亦窃有愿焉。然近觉日前所事。未甚切己。不免向外作弄。所以有己不重而为物化之叹。方且夙夜祇惧。思所以改之。仍愿得良士友相警切。以庶几桑楡之收。用是思见之心。尤倍于前。笺谢之初。亦不欲只叙寒暄。惟执事讲学念舍己之难。检心勉慎独之功。休养情性。充阐德业。以慰区区。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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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丧者。病革而不得免。则其临行时。念吾亲之丧之无主。其痛慕无竆之恨。宜何如也。苟有吾子可以代之终丧。则其万一之幸。又何如也。此人死后。为之子者。但行父丧。而服祖止于期。期之后。有同无主之丧矣。是不忍于自己遽践父位。辄行父礼之心。而乃忍于亡父贯彻幽明。无竆无涯之孝心。是可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道乎。故父丧成服之日。述其由。并告两筵。哀痛迫切。恸哭抆血。而受代重之服。及葬亦常持祖服。而父之斩衰。惟有事时暂服而止。诚所谓孝子善继人之志者也。宋李两公。直据己见。而尽弃前言。硬主不敢代服之说。以伤仁人孝子之心。甚可惜也。丧服传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一句。据注疏诸说。指继体之君。有祖之丧。而其父宜嗣位而早卒。故为祖服斩者言也。与今私家父死丧中。孙代之主丧者。义例不同。恐难援以为证。未知如何。

答宋晦卿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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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蒙体用诸条。累度玩绎。有以仰窥考据周悉,诲谕丁宁之意。感篆不自已也。然愚平日所以蓄疑而不能决者。尚有未尽融释矣。欲段段而论之。句句而质之。则实亦自厌其言多心杂之病矣。欲遂置而不言。则又非始自发端请问之意。亦近于蔽盖不见饮嘿自愚之罪。故略举其槩以复之。以为彼此熟思深玩。然后渐次烂商剧论之资也。来书所主。心该体用之说。愚亦平生所笃信而无疑者也。然此自心之能主宰处言耳。若自性之为根柢处说。则静而虚明纯一之心。动而恻隐羞恶之心。又无非根极于性而有此妙用也。此性之所以在动在静而为心之本体。心之所以能动能静而为性之妙用者。然也。故愚窃意性体心用之训。与心该体用之论。不惟不相悖。实亦互相资也。答何叔京书。性心只是体用。心者。体用贯彻。两语不过数行三四十字之内。并出而同行。则此岂无所以然。而其言之横决乃尔耶。盖心固是体用贯彻底物事。而其体用贯彻之理。又何所本乎。正以上面。原有个性为之根柢枢纽尔。故先生于此。无少难慎。无少拘嫌而云云也。人多认性为偏于静底。故闻其为该贯体用者之体之说。则便疑其未然。此无足怪也。然仁体事而无不在。何尝不流行充满于日用事为之闲哉。特人自以私欲闲之耳。故曰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又曰。性之分。虽属乎静。而其蕴则该动静而不偏也。使所谓性者。专于静而隔于动。有其体而无其用。则岂不为偏侧斜锐。不周正底物事耶。语类论论语注道体之本然曰。此体字较阔连。本末精粗。都包在里面。愚谓性体云者。亦与此同。又见得前人后人多错。将用字专作发动之义看了。故才见心用之说。便疑其不是。然凡心之所以兼理气通幽明贯寂感合中和者。若以之配至尊无对,尽底无馀之性。则不得不归于妙用矣。故曰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也。语类。其理则谓之道。在人则性也。直卿云。是指体言。塘老以心用二字之故。辄指何书为中和旧说。老兄却又以心该体用一句之故。虽不直以性体心用为未定之论。然仅亦止于有为而发云尔。则愚也私窃以谓此皆似未免以己意置其中。而至于使朱子之言有不得自在之弊矣。僭易及此。殊甚皇仄。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此性之德。具于心而为心之体也。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此心之能本于性而为性之用也。故曰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惟君子为能体之也。圣人安仁。大贤依仁。学者求仁。今且以安仁言之。仁是性也。安是心也。只此便有体用之判。盖安之者用也。所以安者。体也。仁与心。虽分得体用。而二者俱是通动静,该本末底物事。何尝是才谓之体。即隔于用。才名为用。便碍于体乎。性是具得体用无所不在之体。心是该得体用无所不能之用。虽同是兼体用底。而性是极本竆源一定不易之理。故得本体之名。心是至神至妙万变不测之物。故得妙用之称也。佗如依仁求仁体道尽性之类。以此推之。皆可以三隅反也耶。若又约而言之。尧舜性之。性者。体也。性之者。用也。于此数者。若得老兄精思而深然之。则今所未复者。将不待愚言而自底于脱然。有个觉处。其于硏理体道之功。恐亦不止于小补而已。如曰未然。愚亦俟所见稍进。而更请未晩。正不必汲汲求同。哓哓多谈。以反乱吾本然之体用也。如何如何。

吕侍讲曰。心者。性之用也。孟子精义寡欲章。朱子论之曰。惧其不纯儒者之说也。或问

谢上蔡曰。性本体也。目视耳听。见于作用者。心也。孟子精义纲领。朱子论之曰。云云。吾之所谓性者。佛氏未尝窥其仿佛云云。大全杂著。

胡五峯曰。体曰性。用曰心。知言。朱子论之曰。此自上蔡失之。大全杂著。南轩曰。心性分体用。诚有病。亦见朱子大全杂著。

朱子曰。心贯动静。不可谓性之用。语类中庸门。

凤岩曰。以心性分体用者。是二歧之惑也云云。本集答韩仁夫书。

右五条云云。与愚瞽说异矣。而今一一录呈者。窃谓此是公理。物我无闲。欲老兄彼此参互。竆究到底。而得闻判决之论耳。然又须取吕谢诸家本说。细看上下文句。然后又须看得与愚说语意一同。而更不可分。抑文同指异。而不容无辨。然后更乞喩及为幸。

答宋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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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谓性。是未生时无所谓性者。故就有生以后形气之中说得性字。所以云生之谓性也。虽曰生之谓性。而却不说到气之胜理处。则无损其为本然矣。今曰才下生字。便须以气为主。而非专言本然者云尔。则人之言本然者。须是就人物禀生以前悬空凭虚以为之说。然后可矣。且夫刘子所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乐记所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朱子所谓人物之生。因得所赋之理。以为德。所谓性也。中庸章句所谓物生则有性。而各具是道也。易系辞本义。诸如此类。此外又如孟子性善杞柳。生之谓性诸章集注。言本然处。亦皆下生字。其佗程朱诸说。又不胜遍举矣。一切扫尽而后可矣。此果可为圣人复起。莫之能易之言乎。以愚观于其说。直是不通。而尊兄乃尔深许。是必愚昏塞之甚。不能领取其意而然也。然尝考朱子之论明道此句者。曰。人物既生。则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又曰。生之谓性。便与五行太极相似。此似与彼说异矣。愚又谓才无下个生字处。便和此性。亦无乘载处。故曰。凡言性。舍生字不得。农翁此言。亦似与彼说不同矣。如何如何。农岩语。见本集卅一卷十二板。幸检出而看详焉。昔彪某者。指禀生以前为天命全体。而人物所受。皆不得而与焉。此却与濯溪相表里也。而朱子乃谓尤所不晓而力排之。此于盛意。如何。尊兄且道明道此句。是但言有生以后。此理之载在形气者耶。抑早已说到气为之主。而理失其平处耶。此理若但载在气上而已。则只当名为本然之性矣。必也为气所拘而不得其平。然后乃得谓之气质之性矣。只于此处。看得彻题得破。便更无许多辞说牵强矣。

来喩谓近日风色。恰似庆元之履霜。讯后已过两月。今则坚冰至矣。使人忧惧愤懑。不能自抑。为之柰何。书举朱子告由侍郞荀佹扬玄。以为为贱子准备而见勖。此意甚善。敬当留心。不敢虚来意也。但壁立川障之责。非愚所及。正贤兄之所宜蘉也。愚尝窃以为吾儒所当为者。有四事。为天地。存内夏外夷之大防。居朝廷。守进贤退奸之正法。在世教。担卫正辟异之重任。就心地。致存理遏欲之极功矣。是四者。又必以心法为本。自是而推之。以及于事功。方是儒者规范。不然。或原于名心。或发于客气。或出于偏见。或拘于党论。要之皆非义理之正。甚则虽号为辟异端。斥小人。攘夷狄。而不知乃自陷于其中而不能离也。此则不先自治之过也。吾辈于此。可不知所先后也哉。前书所献舍己谨独之说。实天下万法之原。岂特兄所当勉。愚日从事于此。而每苦其无所进也。可惧可惧。出门有碍。岂谓衣制耶。愚意礼曹新式。既非华人之所可被服。而先圣遗制。又非君上之所当革除。则深衣玄端凉衫野服之属。可以燕居。可以出门矣。此若又以骇俗而不敢服。于何见不改其度之迹耶。世乱思君子。不改其度。本朱子语。尤庵先生雅言。每读至此。未尝不慨然流涕也。见宋子大全杂著。

伊川晩见门人多学佛。独称谢杨二子不变。佗日又曰。游酢杨时先学禅。知没安泊处。故来此却恐不变。其后游氏谓伊川不曾看佛书。故诋之。谢杨二公。又皆潜移于禅学。朱子论程门诸子。以倍其师说而淫于老佛。愚常疑师门之辟佛如彼之严。而其高弟诸公。乃复如此。何也。岂非以其说近理忒甚。而乱真尤易故欤。抑二程所辟之说。于几微曲折之际。犹有未尽辨析故欤。朱子尝言。元来此事。与禅学十分相似。所争毫厘耳。罗宗约书。故令学者。要看得佗那弥近理而大乱真处。然则学者。若不能于那极相似处。究极理会。则虽自谓非禅者。亦安知非先入一脚而不自觉乎。既以自忧。又为并世诸贤忧也。不知高明于此。曾如何看。愿闻之。

性体心用。亦从谬论。而至谓发前未发。则过矣。盖道体难尽。人见易偏。虽有所得。而未可自足。吾辈心中。不可一日而无此意思也。

宋英宗服制。愚旧说大槩如今所喩。而三十年所自信而未之改也。顷年得丧服传疏。所不臣则以本服服之之文。而更定其说矣。其详非面承难尽也。伊川疏中。推所生之义。则不臣明矣。中庸或问。取吕氏所不臣。则服之两款。更加思议如何。濮王之为英宗斩。愚亦谓然耳。

答宋晦卿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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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谓性之复从旧说。自是大兄致思之效。乃反归功于贱子。殆亦与人为善之心也。甚庸敬叹。

向书所论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才说性。两性字。皆属本然。及性与太极无分别三段。愚意皆无异论。曾将此义。与士友论之。鲜有臻斯理者。今得老兄博考详说。而无复馀蕴如此。鄙生可以省得多少笔舌。喜极幸甚。但句语中。不免时有可商处。亦非大义所系。不必细论也。近翁所谓才说太极时。便不是太极。则不可云者。请更消详也。仍念孔子讲学。皆是实际。初无些子凭虚近险底说话。只缘后儒专意于训诂。驰心于词章。费力于事功。与圣门原来道理。相去甚远。所以周程诸先生。须至指示源头。发明性天。使人就近本处。求个道理。立个门庭。不谓自后学者。多是躐等陵节。承虚接响。自家脚跟。早已陷在泥涂。而眼力却要竆尽云霄。遂至终身矻矻。了无所得。而不自觉知。近方知得此病不瘳。永无缘见得正当路脉。踏得真实地界。方且大惩其弊。而深求其诀。不敢不以告。亦不得不以问。谅老兄资禀近静。学问靠实。不似愚躁挠虚浮之失。然亦恐未免时有探赜幽隐。费用心力之象。切须于此。略与整理。使存养为主。而知识为补。文字为馀。不令有本末倒置之弊。而时将所悟所进。子细见报。用作区区晩景家计。千万至仰。

答宋晦卿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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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天道。自其在人者言。即人心所具之性。不是在天之天。此固无可疑。但中庸天道。近检诸家说。亦皆以在人者言。劝学录则曰。以身之所接言。在亲友则有顺与信之理。在君民则有事与治之理。皆天之所为而非人之所设。故曰天之道。味根录则曰。诚者指有生后真实无妄之理言。天道亦是就人身上。原其理之本然。所谓天非苍天。乃在人之天也。章句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味根录论此云。以人心贯在天命上。可知此天道指人性言。非以元亨利贞言矣。愚昔年与凤峀往复。以中庸天道。亦属人分上说。特以圣人之自然无妄言。而与下句贤者以下欲其无妄作对。后因章句释圣人处。亦有天之道也句。却改作就天说。今见味根录云。上面天道。该圣凡言。此以圣人当天道。故加则亦二字以别之。观此不觉胸次洒然。然与二公所论不同矣。更子细商量。以人得。谓之明德。以天与。谓之明命。都只是一样。岂有明德光明灿烂。而明命独不光明灿烂之理。此四字。朱子于中庸首句罕及之。而于明命言之。不少难慎。此可以决矣。○道。不是有一个物事闪闪烁烁在那里。详见语类陈北溪引此问操存也须有物。朱子以为此只是收敛那心。莫胡思乱量。不曾捉一物在里。陈又举顾𬤊明命云。毕竟是个甚么。朱子言。只是说见得道理在面前。因及参倚云。皆是见得理如此。忠信笃敬。是心之用。非理之名。乃云理何也。观此。可见指明命为道理。亦必有谓矣。不成有物光辉辉地在那里。先生又尝讥今人认昭昭灵灵为太极。此一句。大全语类。皆有之。此类皆当参究。○心光明处。理光明。愚亦尝有此语。是则是有此理。但朱子用道理字处。往往有不直指太极性命。而只就佗事物上。姑以其方术言之者。如云子静实见得道理恁地。恁地。指陆氏心本来好底物事。上面著不得一个字。若识得心了。万法流出之说而言。又如云释氏合下见得道理。空虚不实之类。是也。此亦是紧要不可放过底。如何如何。

今日宴坐合眼。闻林闲孤蝉清亮。石窦出泉玲珑。知觉了彻。而心却恬静。喜情不起。以此见未发亦有所知而不害其为至虚至静之体也。若不知此理。但以所知能知。判别已发未发而已。则论虽合于中庸或问之说。而理实戾于吕书精微之旨矣。若此处不用细心轻看。则其不陷于枯木死灰也者几希。朱子答子约书。以闻见知觉。为一等时节而曰。若必以未发之时。无所闻见。则又安可讥许渤而非禅定哉。细玩所闻见三字。则可见所知觉。亦无碍于未发矣。若曰耳目虽有所闻见。而心则必无所知觉。然后始名为未发。则此又大故疏脱。盖耳目才有闻见。心便已知觉。里面所知觉。即是外面所闻见底。更别无二也。且如尤翁之在岩栖斋也。金沙潭上下水声。日夜怒号。安有不闻之理。又安有既闻而不知其为水声之理。又安有因心有所知。而累年不复有未发之时之理乎。然则此处所知之云。与或问能知之训。究是同一地头也。若乃或问所知所觉。却是指有情意思虑者。此则与视听为一类。较诸闻见为一类之知觉。不啻不同矣。此一义。曾在甲戌间。与一士友论不合而罢。至今二十馀年。新意不来。旧见故在。自愧其钝滞之甚也。

近见清人沈祖燕所刻四书。合纂大成。多取明清诸家讥骂宋贤之说。而毛奇龄所著凶书。无不备载。此于程朱。固无损益。其贻害后学。则不可具言。上天至仁。不知何故生此悖类。坏破道理。蠧蚀人心也。此理绝不可晓也。昔姚广孝著道馀录。专诋程朱。姚死。其友张洪谓人曰。少师于我厚。无以报。但每见道馀录。辄为焚弃。今世谁人。为沈祖燕。作张洪耶。

所询元制。使之辫发椎髻。短衣夷语。而其不从者。亦不之罪。仁山年谱。只云宋亡决意避世而已。未有勒使从令之事。又记方正学集。载兪金卢中。独深衣危帽。操儒生礼不变。人多讪笑而已。则其邦禁之不甚严酷。可想见也。

近斋答李圣锡书。愚尝未甚晓白。今承老兄所与李景七辨说一通。正与鄙见相符矣。盖尝思之。性与太极。无二理也。性以太极之在天地人物之心者言。太极以性之为天地人物之本者言。性虽曰人物生时所禀受者。两句。近翁语。然未尝与形气夹杂。只是一个理体也。太极虽曰原初都无一物时其理已具者。此两句。亦近翁语。然未尝与元气隔绝。何曾一刻孤立也。知此则下面所说才说太极时。便已不是太极。与恶亦不可不谓之太极两句。直如破竹矣。尊兄姓名之譬。微有不然者。盖谓性即理则得矣。若言名即姓则误矣。更详之如何。

答宋晦卿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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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秋惠复。迨庸感篆。即日榴热。窃想履道守义精力强劲。足以辟邪持世矣。区区贱交。岂胜景叹。李君鼎九。示兄默铭。以今日阔袖。为时措之宜。如非高识。谁能道此。此愚所以惟恐兄之或为磨兜坚也。示喩异言横流。决非一苇可抗。以势则固然。以道理言之。孔孟之辟异端。且不见信于当时。见黄式三论语后案。况今我辈之言。何能障一世之颓波。而奏廓清之大功乎。昔战国之时。朱翟之言。盈天下。其祸至于人将相食。而孟子之辟之。亦只在自家屋里。与门人子弟。辨斥其非。使闻者。发悟于心。而决取舍焉耳。彼二氏之徒。亦不怕孟子。只是后世因其言而知此为是彼为非。此乃为大功。是为晦翁之所雅言也。今日我辈不可不知此意。亦不可不用此义。毋得以病老自诿。而平生所学。正要当下受用也。鄙辨纵有数十条。欲就质于幷世之明者。然难于转便附往。俟后李君至日。令持以呈白。然切勿以邻耒已出。何必吾操自托也。钦宗崩年。从王氏以庚辰为正。鄙见亦然。所喩二帝北狩时。诸贤皆在。而未见有如李某釜山之说者固也。钦宗闻讣。在朱子三十二岁。而亦何尝自裁耶。愚耳䏁以外。两目泪昏。股肱隐痛。加以胃虚阻食。岂非阎罗催符耶。壁隙写奉性为宰。虚心待尽两句。以为目下用耳。不备。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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诬人被削。彼辈之长策。此如褰裳者。欲污贞女以掩己秽也。来书谓每对人言。虽百新闻。其如百世可俟之一艮翁何哉。此知愚遇变必死。故有是言也。然世闲士流。岂皆约斋乎。记者闻之。亦必笑曰。虽百约斋。何能遍走海外。以明其不然哉。越国史云。阮敦节越之钜儒。衣赭执刀。以供仇人役。尝疑其或出于诬笔。不然。钜儒之云。却是谬称也。大抵世闲是非。类皆耳边纸上。如何信得。

似闻自某会。有帖于门下而病辞。信然否。贱子许亦有帖云。而晩始闻之。不欲言病。而令即还送矣。今日何许狂生。出门一步地。而受其笼络耶。彼辈所为。直不满一笑也。

与宋晦卿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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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旧国遗臣。何颜对天。只有相看崩心而已。彼取义诸贤。浩然而去。快哉伟哉。我辈苟活。得无有愧欤。顾此望八癃疾。何惜投海。万一未合中。岂不有慊于善道之教。所以未敢率尔。愿承诲言。愚敬问。

亡友金德卿。醇德邃学。以礼导俗。以义持世之功。非近世人物。此愚所以视为师表而敬重者。兄亦应有所烛照矣。欲为一文字以举扬。顾今尩残已甚。无以及此。深可叹也。朋友有德有言。而后死者不与之称述。使泯没于来世。是非圣贤爱惜人才之意也。亡友门人。有李裕兴,朴准晦。皆立诚笃行士。将以其师行状。请于门下。而其原录。决知其质而无伪矣。兄其勿辞而下笔焉。

阳下尩人者。愚自名也。何以言阳下。以圣贤则秋阳,紫阳,华阳,希阳也。以君上则汉阳也。以先系则潭阳也。此六阳者。愚之所宜戴而终身者也。其曰尩人。何也。尩者。病废人也。德业未成。而为儒门之病人也。忠孝无称。而为家国之病人也。又今所遁是暀嶹。而取其音之近也。又有一焉。尩者。面向天。天所哀也。见今时人。自驱而纳其身者。往往多黑桼地牢。而天所不与也。我若向天而天肯哀之。亦非所愿者耶。此阳下尩人之义也。○愚有此怀。不敢不吐露于尊兄。而仍欲得一言之教。以为属纩前奉持之需。谅兄不惜也。记得阳明集。有从吾道人记。今以阳下尩人记五字。立题而为之说也。

答宋晦卿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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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心待尽。本晦庵先生大病后语。答刘季章。而愚亦尩残已甚。故用作壁贴。今以待尽字迫切。改为俟命。谨当闻教矣。奉性为宰之奉。本用易奉天时之奉。本义知理。如是奉以行之。又以中庸章句两处。有奉持语而然也。今承欲直用尊字意亦善矣。但仍旧。亦似无碍也。崇谕谓此两句。岂徒为愚壁隙之物。目下之用已哉。当与天下后世共之。窃不自孙。以为此诚然也。然性宰二字。固心理家之所恶闻。至于栗尤脚下儒者。亦复疑之以为性无为。如何得为宰。如此者。非惟认性宰不著。和理为气主。亦无端的见解也。理为气主。亦何尝有为耶。

性为心宰。元为太极。老洲行状。心本气末。鬼神之诚。五条所论。皆同鄙见。无复可疑。但所引语类夔孙录。柳持平李都事。皆据为心即主宰之理。此固非本指。渊斋又谓此论天地之心之理。则在天地则理固为天地之主宰。在人则心固为一身之主宰。岂以性为心之主宰乎。此亦未稳。以来谕观之。有为而为宰者。心也。不宰而真宰者。性也。复何疑乎。示及老洲杂识后题。尤仰老兄明见笃信之一端。且谓于此老受罔极之恩。而未见梅山称述之为过隆。愚谓老梅两先生之血脉。赖吾约斋而不绝于世。真斯文之幸也。柳李诸说。固皆自立一门。而足为斯道之梗。至于李。则指斥栗尤后贤为气学。而陵侮无馀。此则老兄不得不以卫辟自任。而报罔极之恩也。

鬼神章章句。何以不曰无非实理。而曰无非实者。者字颇听莹。或问鬼神之德所以盛者。以其诚耳。今曰圣人之德所以盛者。以其诚。贤人以下之德所以未盛者。以其未诚。则此皆当以理看耶。欲老兄于此。更下一转语。或问所驳侯说。是以鬼神为形而上耶。以德为形而下耶。寻常未晓。

东人新闻赞梁书者多。破纲常坏士女之说。其害世教大矣。或者乃以其奋笔骂人。谓之春秋。鄙常痛之矣。年前郑斗铉以阮事。颇讥东儒。故向尝微问。今承崇喩。谓彼史是春秋欤。纲目欤。阮之儒不儒。何足疑也。恐似闲言语。此所谓命之矣。

阳下尩人记。不鄙而惠教之。感幸甚矣。但语多过当。而非愚之所敢承。与其如是。岂若劝以戴阳向天。终身无替之为愈耶。卒章寿考之祝。则愚尝有一绝云。我诵三闾度世章。君传中岳餐松方。苍髯皓首相从事。伫看时人好出场。此晦翁之发一大笑者。而吾辈乃尔受用耶。唐人诗云。中岳仇先生。贻我餐松方。

所示真黄花伪渊明之句。可见所感之深矣。但牧老守义一款。曾如何看。尤翁既撰其碑。后来却被芝湖禀质。而答语微婉不直截。后人不察其意。直认做悔谢者然。窃恐其不然也。象村集称牧隐守义。有数处而立斋相公。于宋书随箚。一一收录。其微意亦可见矣。牧隐集。寺观文字甚多。后贤以是贬之。然丽史恭愍率两府礼佛。而牧隐独不拜。则断以佞佛。或非更商者欤。年前愚作牧隐集重刊序。据本孙所记耘谷日记。而辨其失节佞佛两款。以为与碑阴记合。有人以耘记为伪书而不足信。区区于此。不胜瞿然之至。切乞细勘而详诲之。耘记李氏谓从申三嘉兄弟得见而写来。不啻丁宁。后有人疑其无实。愚未敢质言。

所示与渊斋酬唱韵。词调高妙。更有浮白之戒。甚可畏也。承索和章。率易露丑。望赐斤正。世路危如独木桥。游心三古正遥遥。林闲兰荰香长在。海上烟波趣亦高。古佛宁无服魔术。神龟不管守宫嘲。蹇屯直坐痴顽甚。肯把悬鹑换饰貂。尊兄于此。或不以客来语世故。举白当浮君律之。如晦翁之诗耶。奉呵奉呵。

自入海后。读朱书。随疑随记。几至数呇。而傍无朋友可商确。并不曾携得书籍。无由检考。欲就质于老兄而时未脱稿。不堪整理。故且留俟佗日。然贱疾如此。不知化翁使遂所愿否也。

岭李心理说。初欲辨破。亦有所论著者。后看渠既张皇为说。又把语类诸说。手分现化。见得心术不正。不必一一立辨。故且已之耳。朱子于徐侍郞欲刻之书。既曰。此等不必看。徒乱人耳。答王晋辅书。于潘子淳杂佛老之书。又曰。亦不必观答程允夫书。今使学者。只熟读四书注说。令指意分明。体验真切。此等便自不误人也。

寄示杂识五段。皆出于感时之意。而其谓欲学箕子。当学仁山者。善矣善矣。所引谢上蔡,杨肩吾,文中子三语。尤足为乱世治身之准的。宜乎厚斋之举扬也。厚斋节义甚高。宋亡后数十年。终无所污而卒。真可敬仰也。其谓为元山长。诬说也。谢山全祖望辨之已明矣。古来贤者。处鼎革之世者。例未免此有志君子宜力与核辨可也。愚每深服。尝有诗云。杜门谢客王深宁。惆怅须眉二十龄。无愧司空韩偓辈。当年高节见亭亭。区区之意。应有所默会者矣。

盛稿谓夫子时。天王之耻。国君之辱如彼。而夫子未尝一言及此。此意愚亦于答人书发之。盖柳汝圣一派。必以口口尊攘。篇篇声讨。为第一流人。则此间后生。稍为所动。而欲愚亦效之。故其答语大槩与盛说同矣。所举夫子之不仕。亦后儒之丈尺。而今人乃以小小技痒。辄以不仕为藏拙。而出于危乱之世。卒以辱身亡国。其不出之士。又不耐世讥而勉进循例塞责之言。又有急于事功而为出位犯礼之事者。此与所论夫子出处语默之大节不同矣。但圣人虽处。而有修六经教万世之功。而我辈无可以借手者。是则可愧也。然欲与同志。共守圣贤典训而不坠于地。同订异学邪说而有俾于世。是为区区所愿。而恨其力之不能振也。

德卿天性忠厚诚确。心事公正。学问崇深。使其在世。足以裨补儒术。惜其遽作泉下人。每一念之。不胜怆涕。今承许撰行状。异时得大笔挥扬。庶使后辈。有所矜式。何幸何幸。

比见林章佑书说。老兄尝言艮斋集刊布于世。吾道庶有赖矣。愚谓老兄虽贤。岂能保无毫发之偏。不知肯心服否。愚有私记数函。非经精识人校删。未可以出门。每欲与兄相遇于深僻处。共出其书。子细商订。以求至简至当之归。如晦翁之告东莱者。而未死前恐无其日。但当依南轩遗文。为晦翁编摩之例已矣。老兄于平生故旧。谅必不辞其劳。而务尽其心焉尔矣。不问得失。惟务多取。此真世俗之见。而非愚之所望。此意晦翁于答胡季随书。发之矣。

与柳明化志圣○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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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太中朱韦斋之托子于周,刘。皆在明道,伊川,晦庵成童前。而三先生咸能善学。卒至成德矣。执事年前以令孙见托。而渠今已十四岁矣。顾虽非周,刘。而望渠好学进德。以追三先生于千载之上也。贱齿已逾六旬。恐未及见其成德而死。幸令渠读经书之后。更将三先生遗文而细考之。先以伊川之严。为谨礼之本。又以晦庵之刚。为进学之需。卒之济以明道之和。以为成德之地。而其总脑又在于诚敬。此两字渊源。实出于羲文之易。故今以之告渠。使之念念勿谖。而得就父师之志也。

答柳明化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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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三纲。原于天。出于性。而立于圣人之教也。自圣贤讫于凡庸。帝王讫于民庶。不可一日而不明且行者也。恶可谓亲生非恩而不必孝。恶可谓民重君轻而不宜忠。恶可谓女尊男卑而弃其夫乎。近时乃有凶戾之气塞于两闲。使举世之人。化而为鬼魅。固已惊骇痛惋而不能忍。况又平日相从者。往往从而沦陷。使周孔之道。至于灭熄而不少顾惜。如余痴顽。何不遄归。乃于七十之年。目击此变。心怀此忧。口说此事。而时时洒泣也。只恨一缕之迟绝耳。

答李敬斌邦宪○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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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教谓不欲罔生。而以守死善道之训。为终身佩服。此如鸢飞鱼跃之天机自动。因而推到尽头。必有好消息。此意真切。此志勇迈。真可敬服。昔王德修。时敏和靖门人。每见人问难。则曰。不必多言。但去行取。且如理会精一执中。只管说如此是精。如此是一。临了中。却不见。愚每读此语。不觉心惧色动也。来书后面。有敬与知行之说。亦是如此。盖真知是善道之本。力行是守死之道。而敬则贯乎两者而一之者也。尽得此。便是圣人。吾曹于言语。发之容易。而持守之功。常苦其难进。朱门人万正淳。自言做工夫。至要约贯通处。似已详尽。先生曰。只欠做见语类。此三字。正是学人大患。故先生又尝言。才讲了。便将来践履。即有归宿。答程允夫书。又言。所闻所知。真实行得。令人大段欢喜。与寻常会得说得不同。答刘子澄书。吾曹于此。宜竭力从之。不可有却不见只欠做之病。幸相与勉之。

答李敬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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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椎鲁。人弃之久矣。独高明再访弊居。四捐华缄。又闲以质难。意极眷眷。荷幸甚甚。深欲勉竭驽钝。以请回教。既而思之。此论之不一。上自朱彪,刘真,陶巍,塘屏诸老先生。已皆极言竭论。至于今日。幷世群贤。亦又纷纷辨诘。而竟未有定论。则以我辈一时龃龉之见。掇拾之辞。如何能劈开众说之轇轕。以合两家而烂漫乎哉。鄙意欲且置此说。但就圣凡性同气异处。子细商量。分晓透悟。以为知性而循理。由士而入圣之资。庶几论语一部。论工夫。不论本体。论事实。不论源头。使学者。因工夫以悟本体。从事实以达源头之法耳。今不如此靠实下手。只去说偏说全。争同争异。究竟成就得甚么德业。开拓得几多地步。恐只了得一场大脱空。我辈中心愿学古人。岂欲其如是而止哉。昔刘氏黻。字季文。一字静春。学于朱子。真西山雅重之。然刘氏不满于中庸章句人物性同之说。至著就正录以辨之。以是与西山不合。每相见。力持其说。西山引觞解之曰。生平窃笑汉儒聚讼。吾儒岂可又为后人所笑。姑各尊所闻可矣。此后学之所当法也。又闻近世任,金两贤。任执义讳翼常。金执义讳博渊。自少契分甚密。以论议不同。任洛金湖。累度辨难。既而相谓曰。彼此无缘合一。何须更事葛藤。自后相见。与之论学观德而已。是其气象意思。宏裕诚实。亦甚可敬也。愿高明。勿复以是见及。且以操存省察。自治其身心。仍将悟彻践履之馀功。款款告语之。顾虽不敏。亦欲随分施力。以答仁爱之意矣。千万照察。

愚于陶巍,塘屏诸先生文集。未曾逐一奉玩。而真有所疑。真有所悟。只于程朱二夫子文集语录中。略有所睹记者。故敢姑据此。以为本子矣。然于本朝儒先文字。既未及细读。而有所云云。真孟浪人。故不欲再犯至戒也。倂惟垂谅。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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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自省得与朋友往复。虽不欲强所不知而骋辩以欺人。然却只是记问闻见之知。非实悟深透之知。竟与不知妄言。不甚远也。十数年闲。如答心性之问。辨义理之疑。七八由揣摩中出。苟求从明彻处泻来者。盖鲜矣。反而思之。不任愧惧之私。窃意高明笃实。庶几无此失。但人见易偏。道理难尽。其于实见之妙。不知之阙。亦愿少留意焉。是为吾曹进学修德之欛柄。不敢不以奉闻焉耳。

答李敬斌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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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所教明善。正就人伦事为上。寻其是而致其知也。故其见处真实。而行处渐可正当矣。后世所谓竆理。只向理气名目上。校其同而辨其异也。故其说底支离而行处尚多空缺矣。以此二端观之。学者之从违。庶可知也耶。

朱先生尝言。曾子是实底一贯。如今说者。是虚底一贯。愚因此思之。前人是实底竆理。我辈竆理。譬如造塔。不先从下面做个根脚。却要去上面直做合尖筑下来。决知其徒劳而无成也。

所示所答。或人云云。甚合鄙意。篇末。又云辨争不合。辄于论议之外。勒加情外之言。以不平之气。不逊之语。并与其人而挤之。吁。亦何心哉。此最今日大弊。甚可惧也。然此亦必为圣人之志不立致然。故曰。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旨哉言乎。

二程先生论其气象。则伊川之孤峯峭壁。诚有少逊于明道之春风和气。若欲以其所以处王苏者。辨其优劣。则明儒之论。窃恐未然也。盖明道位卑。而王氏不患其自用。又为厚德所感。故反有此人忠信之语。伊川礼严。而苏氏常恐其害己。语类论程苏云。有人酒博而却将礼记。向佗读。如何不致恶。又疑时相所重。吕申公为相。凡事有疑。必质于伊川。进退人才。二苏疑伊川有力。故极诋之。故终致嗾孔吃去之变。两贤所遇不同。故所处亦异矣。来示云云。大槩亦善矣。

答郑大卿奭采○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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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训平常。言其理也。其以恒久言者。言人之体此理也。合而言之。则曰君子之中庸也。圣人之依乎中庸。遁世不悔。颜渊之择乎中庸。服膺弗失。皆是此事也。盖庸本率性之道。而道不可须臾离。故君子体道之功。至于一息尚存。而亦不敢懈矣。非庸本无恒久之义。而君子强引而伸之也。来书所举依本分云云。正是庸字本义。不可易也。但此句有以一事言者。有以全体言者。又有以一时言者。有以终身言者。只为我辈不能深究此理。所以体道之功。常至于空阙不满闲断不续之弊也。前书必以恒久之说。广高明之意者。正为此也。且依本分不为乖底事云者。最要子细理会。其意盖戒其索隐行怪。以欺人而取名尔。非欲其同流合污。以媚世而全身也。善乎。朱先生之言曰。所谓本分者。理之至当。非苟然而已也。学者正宜审察。一有小差。则流而入于乡原之乱德矣。见孟子不为已甚章小注。此是圣贤教人。极为精白。无少混淆处。亦是吾人存心。最要戒惧。不可疏忽处。不比琐细文义粗浅事为之或彼或此或远或近。而可以无害于道者。故不嫌僭渎。而又此奉闻。计高明精察。必能犂然而会矣。

答柳敬言协用○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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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身无期以上丧。乃可成昏。大典身在丧中。子之期服未尽。而径行昏礼者。以不谨居丧律论。则盛谕虽使佗人主昏。闺秀除服之前。断不可成礼云者。深得礼律之意。何敢复容佗说。设使悉陈两家之急。而呈单于春曹。何许大胆礼官。擅弃先王成宪。前贤定制。而敢为世俗之人。刱开如此苟简之路。以得罪于国家与儒门耶。大抵事到无可柰何处。只得安意而处之。以循夫天然自在之理焉可也。此皆尊兄所自料。而特未尝显言者。故敢此云云。以广来谕之意云尔。

与柳奇玉乐渊○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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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尝读大学传。至好恶拂性。灾必逮身。未尝不恐惧悚汗。而莫敢自肆焉尔矣。愚昔者。责令子某错而得从之。此两人之所恶同矣。令子笃志务实而愚赞之。于其死后。令子之于愚。又以为可与为善。而终其身取以为法。见行状。亦见两人之所好同也。今也执事之所好恶。乃一切相反。何也。窃意执事资性近朴而未可谓之高明执事试自思。此不然否。以故将令子之所恶。而改革者。以为得正而好之。则其所好既与令子相反。又将令子之所好而慕悦者。以为害子而恶之。则其所恶又与令子相反。虽曰未能高明。而其拂人之性。一至于此耶。愚虽不贤。令子而贤也。则愚是令子之所好也。执事乃信谗人之言。而遂认为害子者。令子非痴夫。如何终身倾注。而至著于行状。行状所载。非出于执事所撰行录耶。是时执事之所好。尚幸与令子不相反矣。今乃曰。尔将责吾子书。载之稿中。是害吾子者。此却与人相近。而亦有不然者。愚非反常如执事者。何为而于终身相善之令子。必欲倾轧于既骨之后乎。故愚再三谢其不必载而失于斟量。则执事宜欣然顾笑而相欢矣。乃一直执拗而不回。此质之近朴。而见之未明之过也。愚每矜其顡聐之性。念其久要之情。复以书寄柳永善。沥尽心血。泪入纸墨而导之。其辞举先师之爱令子。而曰先师犹吾父也。礼曰。父母所爱。终身爱之。我何为害令子。因而为之语曰。说至于此。而犹不见省。是无天性非人情者。甚言其必得感悟也。孰谓其壅塞已甚。而好恶遂与人远哉。昔贤有以误邦礼贰国统。被诬而远谪者。或错传其改见。则朝廷宥还。今执事试自思自家之尊。孰如王家而用律过之。此而可安。何所不安。汝安则为之。圣人亦不能禁止于宰我。我复如执事何。噫。我之求释。前后凡几次矣。谓执事贵富。而欲藉其力而忉忉尔乎。谓执事多闻。而欲得其益而恳恳尔乎。是不过与令子有同好恶之性。而不忍弃其父于其死之后尔。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恻。身在绝岛万缘灰冷。而传闻执事已割令子文序而逐之。不知当时印布者。将尽然乎。如只割去家藏本而止也。则诸本之藉重。仍旧尔乎。抑诸本之带累。任佗尔乎。殊可笑也。古人云。两君子无争。相让故也。一君子一小人。亦无争。有容故也。争者。必两小人也。愚虽不肖。不欲与执事争。而博小人之名。伤令子之情矣。请执事先念父子之情。而好其所好。恶其所恶焉。次念邦国之倾。圣道之亡。儒林之孤。生灵之祸。而少存臣士之体。以息今后之诮焉。○所谓责书有二。前则某错事也。后则续集事也。前书以语意峻切灭去之。后书责其体裁未成。而有碎板之云。愚虽无似。岂无所受而云尔哉。慎斋于松江后孙。尤庵于玄石朴公。皆有师友联姻之宜。而因所刊文字未善之故。皆有碎板之言。是安有险意耶。鄙书虽仍存。实无损于令子。特以执事寡闻。便做大事。又以此书存删。原无紧关。故欣然听其削出矣。昔沙溪于申晩退,成沧浪。切责其有某失。后成公之甥。请删而许之。更无馀言。何尝如执事之因。而使人抉摘瑕疵。以陷害士流为务哉。吾知令子泉下之好恶。决不如是之颠也。然蔓言长语。是执事之主张。反己自修。是贱子之主张。彼此不相夺也。

余既草此书。诸生中有言。南方宽柔之教。犹幸其有斡转之机而施之。今彼既揭旗击鼓而至。何复警喩之有。此言良是。是以只录以寄诸生云尔。

与金命汝尧廷○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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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岁赐书。令令子委贽见愚。今得渠逾峻岭。涉层溟。访至群山之深龟邨舍。而行古贤定师之礼。顾此空空。能不惭丁。第念邦运已倾。雠夷制命。先圣受侮。生灵被死。人皆丧气。无复求师问学之志。甚者又乘时势而仇视儒林矣。执事父子。乃独违众而从古。此正王深宁所谓中夏虽亡。而义理未尝亡。世道虽坏。而本心未尝坏者。何其盛欤。何其幸欤。谨当赤心相与。力守旧传。而利害祸福。以俟天命。仍有所欲献者。见今临乱自保。无复佗策。惟在老成前辈。谨守祖先遗规。以立乡闾之标准。后生少年。精究经传正义。以俟邦家之兴复。是为目下所当务之第一义。区区陋见似此。窃想崇意亦以为然也。

答柳光甫永愚○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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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秋挂帆。非直为辟夷。实为时变。不忍接于耳目尔。故今春虽暂归。即复入此。此之视彼。虽稍有远近之分。然亦可以辟世也。儿子忽以崇函寄至。至于欲生前一晤。访至弊庐而虚归。不觉心动而泪淫也。既而读和章。有以见感古伤今之思。既而又读自叙一篇。因以仰窥由气血之疾。而矫禀赋之偏。以至于成性。处竆约之地。而持谦抑之意。不冀于谐世。而功夫坚确。儒雅耿介之象。反复诵玩。足以发人意思。又如愚之既悔其病而复蹈前愆。不干已事而时涉妄采者。更当奉以为师也。𫖯索斋记。顾此病遁。加以不文。何以应命。惟教辞恳挚。未敢自外。敬将别笺求诲。其未中理处。深冀驳正焉。

牧芦二辨。自认荒陋。宜得人诃。孰谓其已经慧眼。而莫闻警语。反承百代起敬之奖。惭赧再四。不知所喩也。比遇岭儒。问猥辨直书彼奇某四字否。芦门人以此诟詈。愚对曰。义理疑处。辨之可也。直斥前辈名姓。是犯礼也。鄙文无此四字。若造言以见罪。则非愚所知也。彼中本曷尝有四字来。岂好事者添入耶。大抵乱时讹言。自小雅已。然要在听者徐审耳。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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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孙有君道。故为之服齐衰三月。至于小宗。何可尽服。所以礼书不论也。今以情义之厚为之加麻。则可。如以小宗而当如此云尔。则恐涉义起之嫌。不可言也。

环绖练巾。非但有事时暂著者。观孔子之丧。门人绖而出。可见矣。带。尤翁以为或布或绵。皆无所妨。

陈明仲欲奉魂帛终丧。埋帛立主。则朱子以不是答之。据此则葬不立主。而埋帛用榜。虽有芦沙说。恐难从也。

不逮事不哭。是事神以诚之意。当以此为正。而其闲情理之不得不哭。自应随时酌中。

魂帛苟为馈奠而立置。则虽非馈奠。而自朝至暮之闲。亦不可卧置。且吊者虽不奠。而宾客既至。则亦当立之。而前贤无如此立论者。何也。岂非以神魂异于生人故欤。

朱子答窦文卿书。明言妻丧。废正祭。则忌祀之杀礼。不言而自晰矣。要诀期大功葬后。祭如平时之教。非包妻期言也。而渊斋之不辨轻重而混施之。无乃失于细勘欤。

答柳光甫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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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𫖯教。以子孙门生往来讲学。为今日之幸。此非不然。但昏聩已甚。无以发挥道义。开悟人心。此却可愧也。尝读朱子大全。称高东溪。名登。字彦先。学博行高。议论慷慨。口讲指画。终日滚滚。无非忠臣孝子之言。舍生取义之意。闻者凛然。魄动神竦。区区虽未能及此所愿慕则实有然者矣。

所喩炳友之逝。自古贤者无不死。惟贤名不朽。则为永存。六一翁已先道破。此友天性忠厚。德学崇深。真衰世罕觏之士。愚以菲薄之质。得其规切之助者。多矣。今忽失此。岂胜痛惜之情。

答吴正顺海珪○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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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与令子。论气欲之疾当亟治。而前圣随证立剂。无不可瘳。特患人自不肯饵耳。比见程氏心悟。有子火当养。贼火当逐之论。此千古晦义。一朝昭然也。岂惟医理为然。如今饥食而过饱。寒衣而近侈。子火也。食必欲膏粱。衣必欲绫罗。贼火也。好生恶死。而有所偏系。子火也。逃死求生。而有害义仁。贼火也。君相于饥民之偸窃。外寇之侵突。亦宜分子贼之火。凡贼火当扑而灭之。子火宜谨而防之。若认贼作子而养之。认子为贼而逐之。祸当如何。夫治病治身治国。只是一理。此实士子之所宜讲明。故已说与令子而谨识之。想其归而面陈矣。今此幼孙之颊赤。恐是子火。远承灵丹之惠。见此试之。终必取验。但竆居无物见情。举家惟有感勒而已。

答吴正顺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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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睹唐虞日月。洛闽教化。而颂祷不已。可见深衷之所存。然窃以为兜危邢胡辈人。亲生唐虞洛闽之时。特以自绝于日月教化。遂为凶类矣。今之士。苟有能师尧舜法程朱。而超然于流俗污浊之表者。形虽立于叔季。而神则通于邃古矣。故昔之贤哲。不问所遇之治乱。无不以道自乐。而至于酬世之术。则又自有义存焉尔。

答金会元振应○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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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秋风动衣。彷徨乎空山落木之间。不觉长吁。读之涕零。前呈常养喜神。独寻乐处两句。曾谓可用。今值君父危困。儒贤名卿。或死或拘。万姓无辜。而往往肝脑涂地。安得有喜神可养。乐处可寻。古人殆欺余哉。

答沈世卿相乔○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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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于愚。非亲懿。非世好也。何为八耋老人。不惮历列郡涉层溟之劳。欲一见愚而只身出门。行至古阜。备闻风涛舟楫之险。犹且自奋曰。千里行谋。不可半涂而废。百年心契。不可无一诀而止。此年少气锐者之所难。何其勇也。如得相遇于绝海孤岛之间。霜风飉戾。山月皎洁。不得不执手一恸。而泻尽满腔热血矣。孰谓㬥客不仁。冠衣尽失。至于不可行而后。始寻归路。沿门匄贷。而得返故里。既而又寄书见意。款款切切。情溢辞表。细读味益长。炙毂出膏腴。放翁之诗。真妙喩也。但以为寤寐恋国之忱。绸缪匡救之策。既不得施之当时。则必有著书而遗后。责以扶持剥阳。祝以岁寒自爱。因而痛炳庵之不淑。惜衣钵之无传。据执事之行之言。似若认愚为有道之士者然。此则高明之误。而愚陋之惭也。彼人所谓养老金。我人有不受而死者。有潜避而不污者。有使党正勿书而免者。有亲戚替受而不自辨者。有使人替受而送之新校者。有包羞忍耻而受者。有嘱党正书名而得者。有增年而冒受者。是数者。其高下得失。自有等品矣。今闻执事以自挽诗。投之彼阵。又每用婉辞。而终于守义。亦或一道也。承问贱子。何以处之。愚则遁迹远引之故。彼虽明知其处。而不复相问。此又别一例也。至于衣冠之制。前圣所行。孤陋未闻。惟宋亡后。搢绅先生。有终身衰裳者。又有深衣危帽。操儒生礼不变者。今执事欲用平壤笠麤布衣。如斩衰人所服。而为没齿计者。亦若可为。但未知网巾用布带。亦麻绳耶。然则恐似太过矣。愚曾与炳庵议。用黪布笠白布衫白布带。燕居戴白布冠。未知此果为精义否也。欲望执事广加询考。还以见教也。愚今七十二岁。少执事四岁。而血气心力。俱赶不上。见此百疾侵寻。枝梧不去。最是肝虚目泪。看写并碍。今此一纸。信手胡草。庶几少报厚眷。不知几时得拜寿容。豁此幽郁。临风浩慨。

答奉致五奎锡○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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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孙致意。欲得愚数语。以备警励。窃记晦庵夫子言。人多来求诗跋。某以为人之所以与天地日月相为长久者。元不在此。此言人当自立。不须求诸外也。卫氏富益。遇乞诗文者。辞曰。吾欲涵养德性。何口说为此言。我务实功。不暇及于辞也。皆至言也。虽然。苟有得人言而朝夕诵玩。凡思虑云为之际。一切得失。无不考验于此。以资其成身。则为之应者。亦可以无咎矣。敬献四十言。用作彼此晩暮交修之具云尔。

持心平和。万物皆有。春意做事。审慎竟日。都是朝气。存意公正。幽室可对。上帝著脚。徐缓险涂。如履平地。

答徐天卿相健○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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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室静寂。端坐持敬。疑敛清肃。觉得平日所读诸书。头緖虽多。无非是将敬做本子。前时亦略知此理。不似今日看得更亲切要妙尔。念执事年力俱衰。不是务记览时节。只将近思,四子,诗,书,小学,圣学辑要之属。循序熟看。朱子书节要。尤要细心取读。○已上数书。卷秩已不少。未易贯穿。岂可更看杂书。以损精力乎。更于其闲。必须兼用主静持敬工夫。如此十年二十年。其应必异。却与世之耳食而心死者。气象规模回然别。圣贤所造虽深远。自此渐可勉进。程子论敬而曰聪明睿知皆由是出。苟能因持敬而聪明精神。有加于平日。书亦易看。亦易记也。若无此涵养本原工夫。虽博观天下群书。亦只是夹辅物欲之私。越添性气之偏而已。愚所以将敬字。赞叹公诵于执事。何以故。如脚弱难行者。要得同伴。互相挽引。庶不为中途之止也。愚向发书后。续思之。天地生物气象。程子既云静观。则学者须要潜心默会。渐次见得天地生意。奋迅发泄。未有能包𮖐得住者。及生生不竆。生物不测。无微不入。无大不包底气象。即于己分上。亦渐次有受用处。今未曾潜心玩味。遽欲立说破题。则大违前贤教人之本意。而自家气象。又复粗浅。无涵蓄处。方且自讼而改之。今承所注之说。大槩亦善矣。但更兼愚此意。积久用功。俟日后看如何长进也。第二段亦是如此。既曰熟玩。则非草草理会之谓也。近思录所载。固当逐一体认。此外又如夫子尽温厚。及对季氏子弟。直说季路冉有弑父与君亦不从。则是何等严毅。可畏可畏。常时是谦退。及到遇变处。便说出天生德文在玆等话。来此又别是一样气象。诲人不倦。及不见孺悲。不见孺悲。而又取瑟而歌。灵公问陈。明日遂行。不拒冉求之请粟。及磨不磷涅不缁。学韶忘味。微服过宋之类。似皆当潜玩也。又如孟子是壁立千仞底。及乎不遇而去。三宿而后出昼。此又何等眷恋忠爱之至。颜子是个温和慈祥之人。看佗说舜何人予何人。又孰勇于颜子。凡诸圣贤气象。都要如此子细玩味。久久到熟处。日用闲自家性情德行。亦须有与之默相契处。所补不细矣。禅教言以我自身契入佛心。又以佛心还入我身。此所谓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还共如来合者也。彼所求之道。虽与吾儒不同。而其下功之法。亦有可取而用者矣。第三四两段。来示皆未免误解也。夫思虑既息。而知觉不昧。湛然纯一。如明镜止水。即此是未发气象。学者于静坐时。轻轻照顾。亦安有不可看之理。况要诀教学者静坐。收敛此心。使寂寂无粉起之念。惺惺无昏昧之失。愚寻常爱此两句则初学亦须渐次可见此个气象矣。执事似认未发为理。又于看字。看得太重。故有此疑也。更思之如何。

答某官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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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隐先生之不屈于本朝。不一其证。而近见象村汇言曰。权近丽末名大夫也。苟使安于放流。其名岂下于牧隐诸公。而鸡龙一颂。遽作开国宠臣。哀哉。如使牧老。不能守义。象村又何为与阳村反对立言乎。况楠谷丈于宋书随箚。载汇言此段。其微意。尤可见矣。

懿孝殿服制。遍考古今礼书。了无的据。而只出于特教。则在廷诸公。何不力谏而遂使误礼重贻外讥。极可惜也。比见一士人。谓愚不投疏辨明。然宋祭酒且以无问而无疏。况愚既非敕任官。又无问。如何越例而先进疏本耶。

答某官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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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子爱民深。令尹宜怀恻怛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为庶民斟。王梅溪龟龄。守泉州日。会七邑宰劝酒。历告之以爱民之意。因出此诗。诸宰皆为之感动。王公为政甚严。而能以至诚感人。故吏民畏爱之。去之日。父老儿童攀辕者。不计其数。公亦为之乖泪。后来泉人怀之如父母。朱先生亟称之。伏愿台监先须自治以严。而其于诸宰。亦稍谨严。法所当绳。虽所亲爱。亦不少饶。不然则害及于善良。未可槩以宽则得众为诿也。近闻关西多有民扰。无乃台监宽厚有馀。刚严少逊。而诸宰或有不甚畏惮。而有以致此欤。苟其然也。恐非吾君所以责于藩臣之意。亦非斯民所以望于阁下之情也。朱先生雅言。古人为政。一本于宽。今必反之以严。然后有以得其当。今人为宽。至于事无统纪。缓急予夺之权。皆不在我。下梢致令奸豪得志。而平民既不蒙其惠。又反受其害矣。以故先生为郡。辄皆尚严。至于被诬。而不以为悔也。然又必以至诚为主。凡吾之所存所发。一一致察于诚伪之分。而施之于政事号令之间者。不使有毫发之不诚。然后向所谓严者。庶有所赖而行矣。此与前书所谕先从身心判公私辨理欲而后可以立事功者。亦略相发也。如何如何。自治以严。此句宜玩。凡身心表里始终本末。无一处。无一时无规矩。方可谓之自治严也。此是仲弓言居敬之说也。易坤卦言敬。乾卦言诚。诚敬两字。千古圣学之渊源。不可以不尽心也。此高明所自知。不宜烦渎。惟期望之远。爱慕之切。自不得不云云。伏惟谅察。

答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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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实拙讷一鄙生耳。其于硏理。不曾见唤梦为觉之象。而于诚意。亦未有戒欺求慊之功。则其与尊谕所谓透得先儒所未见。而立言垂后。足以有补于政教者。又曾有一毫髣髴者耶。切乞高明必以此为戒。须于天性人欲分界处。猛著精采而辨之。如睹白黑。不使小有似是似非之疑焉。又须于实心伪意夹带处。大施勇断。而剖之如分汉贼。不使少有乍依乍违之态焉。苟能如是。则自吾身心之用。以至宾僚之交。吏民之治。与夫君臣之际。进退之义。皆将了然判然。无所往而不得其力矣。如或未然。则看书虽多。用功虽久。必将未免为握灯索照。画饭救饥之弊。而身心家国之事。皆将无所本而不得其正矣。晦庵先生于大学章句之末。特举致知诚意两章。以为万世圣学之要本者。其旨深矣。而俗学之昧见。异端之无实。皆在其排辟之中矣。监司之于州县。固当推诚心。与之共治。不可专务伺察。但须时加照管。苟见其有与吾左右。潜相缔结。以事欺蔽。以害善良者。核其一二。以警其馀可也。此实明道先生之意。而不可不用于今日者。故僭以为献。伏惟台慈另加体念焉。

答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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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闻仁者为政。必扶植一等疲癃残疾茕独鳏寡忍气呑声。无所控诉之人。然后始乃教之以诗书。申之以礼义。庶既富方谷之义也。今也窃听于道涂之言。域内民扰。关西居多。传说例多讹误。未敢必信。然万一如此。无乃兴学归于文具。爱民不行仁政而然欤。如不克定民扰。而徒曰兴儒化。则非愚之所敢闻也。愚妄谓台监既有志于儒术。则今日第一急务。须择得士友之端方正直忠信廉洁者。使之处于吾之左右。而随闻辄告。列邑官吏之侵虐无辜。与民庶之冤枉莫伸者。逐一告知。而得与理会。○朱子提举淅东。劾奏知台州唐仲友。促限催税。违法挠民。贪污淫虐。偸盗官钱等事。章至十上。有阙即攻。台监所行。无问巨细。苟其违于国法。害于民事者。逐一陈戒。而使之改革。○设科取士之时。或折简于试官。或受嘱于举子。此最近日弊习之违于国法。而不可不力加矫救者。千万照管。庶得其责善辅仁之益耳。若只取文华为事学问无实之人。而与之居焉。则彼不以过误奉规。惟以谄谀为忠。而利归于自己。怨集于主人矣。是则所谓非徒无益。而又害之者也。此是台监德学进否。名节成败之大关棙处。愚也不能不以告。而台监亦不可以不之改也。

答某官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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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闻一日之闲。有几时视公几时读书之规。愚窃以谓不可也。宋人有为县尉者。请教于太守云。某欲修学。先读何书。答云。公且去做了县尉。归家去款款读书。盖谓不可以读书而废居官之事耳。微官尚如此。况方伯重任乎。今不必以诵书讲义为主。只将公务民事。专心致志。以尽其职。然后或有暇时。方始展卷。以明其处事知人之理。而养其忠国忧民之心焉。可也。如必以二者排时。为不得不然。则须用伊川学未成不愿仕之法门。最为得策也。如何如何。朱先生尝言。子路资质高。世间病痛都没了。学者须如子路。恁地割舍得。如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惹脚。如何做得事成。如此莫道做好人不成。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说至此。声极洪。此段语意。十分痛切。读之。不觉心目竦动。志气奋迅。直是因循懒惰不得。愚愿台监最于勇果。一著大家用力。凡于世间势利。一刀两截。无或有藕断丝连。磁悬鍼动之态。今日万锺。明日弃之。亦不恤。惟义所在。古人谓急流中勇退。去神仙不远。斯为区区所望于下执事者。故敢此奉禀。来教自谓学无实得。恐为外人嘲笑。此固当自省。最是列邑之民。聚而起闹。而台监若不能罢黜其宰。又不曾自劾厥咎焉。则此为目下之失职。而又不可以不竦然改图者也。又承台谕。向前一策。惟有异日依归门墙。以就櫽栝。庶为桑楡之收。此则台监之误计。而非鄙陋之所敢承也。向任都事来传台意。为令子。欲立讲社于此近。始虽不敢沮之。然自遭惨祸以来。非惟视听昏聩。亦觉精神意思日益衰飒。应接事物。十忘八九。已来者亦多谢遣。况复能为诸人仪表乎。反复筹度。不如早止其计之为彼此两得。伏幸台察。

宰相当以天下为念。不只为自身谋。儒者当以万世为心。不止为一时计。此两语可作坐右铭。

与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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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邑学斋教师。如何择取。此若善择而使士子辈。咸能砥砺名行。讲究治道。而不专心于文华之闲。则其有补世程。顾不大欤。如不得行义熟笃学业充备者。使之倡率于其闲。而所传习不过操觚握管而已。则其害反有甚于不教之为全其愚也。晦翁尝叹士人千人万人。不知理会甚事。真所谓游手。一朝得高官厚禄。只是为害朝廷。何望其济事。真是可忧。又言某所历诸州教官。都是小儿子。未生髭须。入学人。多是老大。如何服得佗。此须立个定制。非四十以上。不得任教官。此两条垂戒深矣。切望台监于此。深留意焉。

答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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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运艰虞。方此悲泣。忽伏拜台下札。虽荷眷厚。而反为之忧虑靡已也。劲节标于岁寒。诚臣亮于国危。愿言珍重。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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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实不似。无所重轻。加以悲苦为日。气血凋瘁。精魄衰落。自分废弃。不谓近日猥入台选。此乃不善晦藏之罪。复谁怨尤。祇自愧惧而已。顾今国有大变。主上受辱。在廷诸公。未有一人碎首天陛。以死自明者。此是何等时节。而愚可以膺命乎。倦鸟依林。久绝高飞之意。潜鱼在沼。惟知深入之安。是为晦翁自道之辞。而时一诵之。不觉其心之会而味之永也。方与友生。约入深山绝顶无人迹处。岩居谷汲。直欲无姓名于天地闲耳。

答某官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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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之不实。实缘知之未至。然尝验之。心之好恶。常不满知之分量。此处。最宜著眼猛省。然则好恶不诚。罪在于意。不可诿之于知。盖自欺云者。是自心之自欺其知也。此须两下下手。读书讲学。固宜尽心。临文先要字字句句。究见归趣。遇事又须精粗本末。一一理会。令自心所见。了了分明。不可少有含糊鹘突。以致佗日心之所发有依违苟且之弊。俗学文士。每多疏略粗率之病。而最恶剖析精核之功。如此则博极群书。阅尽万事。毕竟无补于诚意之实事。此不可不深戒也。戒欺求慊。又当责意。若夫心理之归一。足目之合尖。久久方见此个消息。非猝然可到也。

答朴正瑞晩焕○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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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仰中擎读下状。兼承五贤粹言之新刊者一袠。拜而抱持。满心欢喜。尺蔡拱璧。不愿与易。而仍念世闲鄙夫。但宝金玉。而不宝前言往行。以至贻祸子孙者。往往而有矣。如执事乃能乐善嗜义。而不惜钱财。既刻敬箴学图。又既立书社。以与士流肄业。今又将五粹绣梓。以寿其传。是岂斯世之所易觏者。所以远近士友实心注仰而不能已者也。时变已极。往往有不忍闻之说。记得尤翁教门人。将死字贴在额上。是为今日我辈之所受用者也。

与朴正瑞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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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最好体验。表里无间之谓一。才有两相以对立。理已窒而不通。常变不二之谓一。才有两用以迭行。心已杂而不纯。一字功夫。最是难。愚窃尝病世儒常时言敬字。撞了祸乱。便不见敬功。故另此发明。

与金连城好璧○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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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窃覵尊兄于教子。自有血诚。虽微眚。亦诃叱。不少借。愚家儿辈。百凡咸不逮仁父。乃教之未善。用此仰叹而俯愧久矣。昨闻士诚所传。尊兄教督。比旧有加。或至过中。此必爱之甚。欲其成之速。而不觉其至此耳。尊兄盍观于圣贤之事。夫子尝问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是不亲教也。且味矣乎两字。便见圣人辞不迫切。直是有从容婉顺之象。晦翁亦令诸子。受业群贤之门。其遗长子书曰。今遣汝从师者。恐在家汩于俗务。不得专意。又父子之间。不欲昼夜督责。此见圣贤所以处父子之闲。此所谓易子而教。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也。孟子尝论教子云。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晦翁释之曰。养谓涵育熏陶。俟其自化。夫岂非道而孟朱言之哉。此与天地生物一般。若不先之以时雨之润。凯风之养。惟欲其成实之易。而遽以寒露肃霜。加之于少好之日。则物之能遂其生者。鲜矣。人之禀弱者。一向拘迫令不安。则忧闷生疾。亦不可知。且念仁父才性。既不逾中人。乃从学三年。遽已求效。此如将小树来。喷一口水。便要佗立地陵云蔽日。岂有此理。父母之爱子。正也。爱之无竆而欲其如何。则邪矣。此天理人欲之分。正宜辨认也。若欲使仁父。只费得十数年工夫。而求声闻之至。须是从时文之士。以传其术焉可也。今何必委身以师迂拙之人。俯首以读圣贤之书。而求成乎任重道远。铢累寸积之功也乎。尝见群儿。插槿于篱侧。时月之闲。已见繁华。乃若种松裁柏者。必百年而后。乃能成栋梁之材。此虽物理。亦可以谕人。宋人揠苗之事亦然。若不令仁父时时从士友。有观感兴起之益。则非惟无补于问学之实。乃反有妨于气血之养。此愚之所以隐忧长虑而不能已也。观虞廷命契之辞。便见敬宽两字。是万世敷教之正法。幸尊兄再思焉。

与李景祚奭凡○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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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枕。忽得贤胤委诊。兼承尊兄食物之馈。此出爱欲生之至意。铭篆何可言。第念老不死而空贻亲知之忧。为可愧耳。今日与贤胤及诸生。讲订顽之书。见天地闲人都是事天之人。天地闲事都是事天之事。上自廊庙。下至畎畒。势分虽殊。而道理无二。吾侪俱老矣。若不趁此加功于存心养性。待到归日。恐未免空抱不瞑之恨矣。千万惜取光阴。以与贤胤。互相讲讨。勉进学问。是为天下至乐。窃为尊兄愿之。贤胤因形格。未易来此。此亦无可如何。惟以谕亲以道。事亲以诚。须于唯诺趋走之闲。糜粥衽席之际。勉之察之之意说与矣。圣人言。仁人之事天如事亲。事亲如事天。愚于此。自有竆天之痛。愿从尊兄父子。而庶几相观胥训。以少酬平生之志也。时因风便。惠以教言。

与罗羲图始容○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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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住吉祥寺。讲授有暇。辄复温理朱子大全。其中答刘子澄书一段云。杨子直相聚。曾说庙学配祀升黜之议否。不合。与鼂家人相聚来。遂一向与孟子不足。亦可怪也。看到此处。辄思从叔丈所论党事。盖自鼂杨观之。其不谓朱某原来是孟边人。所以有此偏论也者。几希。可发一大笑也。杨方尝为鼂以道馆客。鼂令校辟孟子说。被鼂说先入而不满于孟子。庙学升黜。亦指孟子而言。愚每谓吾人欲不为偏论。须先除去眼中偏见,心里偏主。如此则其于彼此是非。亦必辨之明。守之正。而世俗毁誉。身计通塞。有不暇顾矣。是所谓不求同俗而求同理。不求人知而求天知者也。何忧乎党论之嫌。而依违回互于两是双非之闲耶。昔蔡西山语及象山云。若一向是禅。也终是高。朱先生不许云。若实见得自家底分明。看彼许多道理。不待辨而明。如今诸公说这个也好。某敢保其自见不曾分明。又如云洛底也是。蜀底也是。如云煕丰也不是。元祐也不是。释氏也好。老氏也好。某定道佗元自不曾理会得。若见得自底分明。是底直是。是非底直是非。如何恁含胡怕触著人。这人也要周旋。那人也要周旋。愚窃谓此段正是打破近时一种回护委曲之病。极有唤醒人心目处。既以自警。又录一通以往。盖亦欲少致贤叔侄择理守义之助尔。愚今得一句对语云。不怕佗人有偏论。只怕自家有偏见。意颇正当。可堪咀嚼。如何如何。

与罗羲图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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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崚𡾓。塞断路头。不敢下山。僧舍萧然。焚香宴坐。依然如老头陀。而世闲声华。剥落殆尽。亦一佳趣。但思书堂寒梅。独自放花。清香满室。而无人赏音。惟此为不可忘耳。去冬般若寺所和。有来岁共倾花下樽之句。自今观之。此又成一段虚幻。人事之不可料。乃如此耶。可叹也已。

与金德裕守中○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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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礼丧服斩衰章父为长子传。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也。注。为父后者然后。为长子三年。重其当先祖之正体。又以其将代己为宗庙主也。庶子者。为父后者之弟也。言庶子。远别之也。○敢问令胤不得为正体乎。又非执事之将所传重者乎。执事何尝是尊先考之庶子。而用不得为长子三年之礼乎。又何尝非为父后者。而不为令胤三年乎。此义明白。不难知也。贾疏乃为适适相承之说。而朴玄石又为三世正体然后乃服斩之说。殊无义意。故先贤多议其失也。今请改定为三年服。诸说见下。○问。为人后者。为其子多服斩衰。是果不悖于礼否。尤庵曰。礼只言祖与祢。而不分所后所生。濮议时。程子谓陛下仁宗之适子。此适子与适适相承之义。似不可异看矣。尤翁又有一说。与此不同。然此据程子说。恐当为定论。○遂庵曰。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既曰为之子。则与所生何别。愚意窃以为适适相承之家。中闲一代。虽继后。以此降服。似无其义。○农岩曰。传文正体于上四字。未见其必有三世适承之义。疏说未知何据。后之论礼。只从注疏脚下为说。终难见正义。○又曰。闻玄石以贾疏适适相承之说。为据云。但以义推之。本当以传重为主。中闲虽有众子或继子承适者。宜无轻重之差。而今却分别如此。诚未可晓。○南塘曰。正体于上。传意本以子之身言之。而疏说乱之耳。既指子之身。则祖祢之正体与否。非所可论也。○镜湖曰。为人后者。为其所生长子。是三世适承者。则正是传所谓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者也。岂有不服斩之理。若以玄石三世正体然后乃服斩之说。推断于为人后者之子孙。则必到为人后者之曾孙然后。其父方始服斩矣。宁有是理。

答李显可贞基○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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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书累数百言。举其大要。不过理亦有发。心亦属理两端而已。古书有云。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又云。天理流行发见。据此。则理亦有发。似可通矣。但须更以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理无情意。才有作用。便是形而下之类。反复参量。必有以见其从此理根柢处总统言之。则亦可言理发。非但善为然。恶亦然。故曰善恶皆天理。从心理能所上界分说来。则只可言心发。而更不可言理发也。此亦善恶皆然如此然后于治心循理之功。始有所补益矣。古书有云。仁人心也。又云心为太极也。据此则心亦属理。似可通矣。但须更以以礼制心。以仁存心。圣人本天。释氏本心之类。反复究勘。必有以见其从此心具理处浑沦言之。则亦可言心属理。非但心为然。气亦然。形亦然。故曰气即性。又曰。形色天性。从心理对待上判别说来。则只可言心是气。此气字。与形气气质。不同。只是个湛一精英。虚灵光明底。而更不可言心亦理也。理无二体故也。如此然后于治心循理之功。始有所补益矣。虽然。此只大槩说而已。至于反躬而实践。则愚每有愧焉。盖吾人论本体处。颇觉明莹。及征之事行。违背处十之八九。此是古人所戒口耳之学。甚可惧也。窃惟孔子教人。片言单辞。无非极至之理。太极诚敬之心。阴阳苟能循而行之。造化皆可以成德矣。心理合一。天人无二。今人多认为平常卑近。而复求言外之别传。其所讲辨者。无非圣人所罕言底命与仁。子贡所未闻底性与天道。如此则圣人尝言以仁圣之道。诲人不倦。此何谓也。朱先生亦尝训门人曰。公要讨无声无臭底。然只是眼前道理。若有高妙底。而圣人隐之。是圣人大无状不忠不信。圣人首先犯著。语类百十五卷二十一板。此是先生将赤心明白道与人者。我辈后人。曷敢不俯首从命。乃自去凭虚凿空。指玄画妙。奉身以纳异学之门。而究无所归宿也乎。浅虑如此。不敢不以告同志共学。窃料崇意。必无异辞矣。

答李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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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于此道。实无所见。前日妄发。今复不记。只据来辨观之。全然与往训相戾。惭愧更深。复欲条论。则无知妄言。诚甚可吝。欲全无复。则蔽盖不见。亦非求益。但就所引往训数段。以质所疑。可幸无罪否。

妙用昭著。退翁尝自谓。向也不知妙用之能显行。殆若认为死物。尤翁论此云。其意以理之用为活物。与朱子迥异。夫体用一源。显微无闲。岂有其体则无情意造作。而其用则有情意造作也。发见显行云者。盖谓此理乘气流行。而以为用。如朱子论鸢飞鱼跃之义而已。非谓其体则无情意造作。而至于用则有情意造作也。愚曾认尤翁说。为无闲然矣。今以来诲观之。未免错会否。

尖斜太极。高明以鄙书不可言理发。故有是说。然性非惟无动。和静亦无了。但为此心动静之理。而动静无不在焉。恐不成歪斜底否。

理动静。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动静与语默一类。谓性有此口语默之理。故口有语默欤。谓理自语自默云尔欤。又如理有死生。故形有死生。则理果有生有死欤。

理之无为。与圣人无为而治一般。理之无为。谓无情无觉。而为形而上之道。圣人无为。亦谓无情无觉。而为形而上之理欤。

若实无为而已。则性便是一块死物。然则性有无为之名。而实则有为也。然则名实不同矣。且性既有有为之能。如何却被气欲所困。不能溃围而南出乎。昔曹月川举朱子太极不会动静及马人出入之喩。而曰。然则人为死人。而不足以为万物之灵。理为死理。而不足以为万化之原。因有活人活理之说。今如盛意。则曹氏果为见道。而朱子为不识理欤。

人字。孔子亦何尝单作气耶。然则此人字。为半理半气之物欤。人心有觉。与道体无为对待说。而谓人心亦兼理。则此理字与下道字。是一欤二欤。

未动而能动者。理也。动静如此。则鼻之呼吸。目之瞬闭。亦应然也。今曰此理于未呼未瞬之时。已自能呼能瞬。亦得否。

训心有三。曰合理气。曰心有以理言。有以气言。未审何者是正训。抑皆是正训欤。合理气。天下何物非合理气耶。心有以理言。而孟子以形色为天性。朱子以满山青黄碧绿为太极。程子又以恶亦谓之理。栗翁又以气之参差不齐者。亦谓之理。未审形色草木亦即是理。恶与气亦即是理欤。心有以气言。此气字当以气质看。抑当以湛一神明之气看。

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心能虚灵神明。而性则冲漠无眹。心性果同是理。则谓性能虚灵。而心亦冲漠。亦得否。心能具性。而性则具于心。谓性能具心。而心亦具于性。亦得否。

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此朱子尽心说旧本。而与性者天理之全体无分。故后来改定。今引之以证心属理之证。何也。抑别有朱子既改而复改之的据欤。

动其仁义礼智之心。朱子之意。果直将心与理不辨而言欤。然则孟子言动性忍心。亦无窒碍否。仁之气义之气。礼记程书。俱有此语。气亦是理欤。

比气自然又灵。此可见心不专是气。亦岂以气对气。比气之气。气质又灵之气。张朱所谓湛一精英之气。以湛一精英之气。比气质粗浊之气。则自然又灵也。未审朱子本指。果以心为理。而比湛一精英之气。而谓之又灵欤。

全心之名义。要不过合理气三字。而其以理言。以气言。只各据一边而已。愚每于合理气为心之说。私窃有疑何也。如竹头木屑干屎撅拨火杖之属。独非合理气者耶。何独指心为合理气。且合理气。则是于形而上下。将何所处。

吾以心与理为一。彼以心与理为二。朱子言心犹阴阳。性犹太极。何以反谓之心与理一。释氏认知觉为性。何以反谓之心与理二。○来谕释氏以心为理者。不免将气唤做理。终是与理为二。吾闻释氏以理为心之障。而一切灭绝之故。谓心与理为二。若以心为理。则此正心与理一者。安得以为二者病之耶。○来谕吾儒知理具于心。而又知气物之累。遏欲而存理。御气而循理。故能与理会一。既曰理具于心。则心与理原非一物矣。又曰。与理会一。则心与理原非一物矣。谓理具于性。谓性与理会。则似不词矣。

今也言心则以气当之。语情则只曰气发一涂。而其于理义。推而置诸根柢总统之地。请更一问曰。你既以心为气。则心里无所具之性耶。你既以情为气发。则情上无所乘之性耶。若答曰然。则其误始判矣。

若心与性常常判别。则恐二体对立。根本不一。分开之说专废。则不问朱训。只如舜禹人道之别。亦恐难通。心性判别。而欲心之运用。必本于性。以此为二体对立。而根本不一。及专废分开者。不知何说也。

细读三纸来诲。引据广博。固非一己之私见。但恐错会本指。未免勒做证保者。或有之矣。自信已笃。亦非佗人之所能如何。则只宜随自己所见。而就日用闲亲切施功。以进实德。无不可者。至其窒碍不行处。却须虚心逊志。与人讲确。以求其达。更善。但高明之意。其于栗翁。亦未甚心服而议论敢到。则如愚之蒙陋疏脱者。虽沥尽苦心而献愚。亦何足以动一发哉。然人见不同。自古已然。此论不合。非今始有。尤不必收拾前贤緖论。以为与人说同说异之资也。

答尹凤瑞行仪○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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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物累两字。愚亦尝有此语。今复细勘。直是不成说。所谓物性所该有底不当言累。若是累得心体底。宜直唤作邪秽。窃意学人须常存敬畏。令主宰卓然精明。即物不能累矣。今不能如此用功。但曰物累。即与释氏理障何异。顷因区处家事。遂至过激。此寔心不能宰物。气有以动志而然。玆乃为为物所累耳。见方深自克责。痛自警惕。务令心念不致散慢。如此久之。庶几物来顺应。而主客势有轻重。足目到无参差矣。既以是自勉。而适承求助之教。故敢此举似。或不至为舍己芸人之归也欤。敬字用功处。程朱详矣。须就二先生集中类辑言敬处。逐一玩索而体验也。此最有力勿泛勿泛。

答金德裕教宪○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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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与延君。访至仙扃。闻妙语云。抵死莫为非义。顾谓延君令识之。既而又得对句云。报生要在成仁。此等语正合今日受用。而令胤兄弟。亦不可以不闻也。

答宋君弼淳辅○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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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𫖯谕。持我袖发。逃于何地。薄胆多怯。虑无不届。愚窃意衣之有袂。首之有髻。自是上帝之正命。而立于圣人者也。盖上帝。下民之所父也。圣人。后学之所师也。子而背父。后学而弃先师。罪之大者。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必殛也。若地上无可逃之乡。则地下岂无可葬之穴。至若多怯之云。知是戏言。假使多怯而得不剃不死。则诚善矣。万无因怯全发之理。不如坦怀待之。传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今日士子。亦不以生为生。以义为生也。曾闻遇虎不怕。虎不害人。又有问慧忠禅师曰。白刃相逼时。如何。曰。心不动。杀之柰何。曰。杀亦不痛。今我辈能办得不怕不痛四字。觉得胸中多少洒落矣。然此须素明乎理。豫养其气。然后始得免于临时困跲之患矣。

答徐德汝相懋○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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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固滞难谐。人多见弃。而吾子不甚鄙夷之。顷尝辱访而从容语之以当世急务。比复寄声。而反复告之以吾儒大义。顾玆无状。何以获此。感怍不可具言。来章既先述天地之气有邪有正而相为消长之数。继之又言士林之道一扶一抑而得尽继开之义。而终以是望于愚也。吾子之志。可谓大矣。而荒疏之质。何敢承欤。愚尝闻之。孟子之浩气。来喩所引。虽曰塞于天地之间。而其所以致此者。亦有厥由。必也先自知言集义上。用了细密功夫。费尽几多岁月。然后所谓用行舍藏之义。忧世济物之道。与夫有辞于天下万世者。皆来谕中语。始可以言矣。不然。其所谓浩然盛大者。不惟不能为助于道义。而或反与之相梗矣。故程子既言敬则自浩然。又曰。客气与义理常相胜。只看消长分数多少。为君子小人之别。义理所得渐多。自然客气消散得渐少。此皆切实要紧之言。凡士流之有意于事功者。不可以不深味而实验之。须先从视听动作规矩绳墨上守得定。不少游移。庶几心气得以配乎性理。而遭事变临死生。亦无所屈挠。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虽贲育莫能夺也。是岂才能血气之所为哉。示喩顷为诸人所推。举义讨贼。得收斩魁剿窝之功。有以见才气之迈世。谋猷之过人。甚盛甚盛。昔王阳明用兵奏捷。门人贺之。则曰。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破。此语甚有味。而其源出于朱子封事中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难保。中原之戎虏易逐。而一己之私意难除云者矣。愚愿吾子。须更于此处。亟施大壮之力。而快收廓清之功焉。荷意之厚。不敢自外。谨将平日所留意而未能自慊者。一一写呈。以若勇迈之姿。想亦喜闻而乐从也矣。令兄敬庵。愚未见其面。而稔闻其贤。试以瞽说质之。应无异辞矣。

答朴士衡东镇○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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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询惺惺之说。此只是这心湛然虚明之谓。此本出佛语。如瑞岩自问。只是唤醒而已。若吾儒功夫。本欲此心动静一本于性。而若此心才被气欲所累。则性命之理。更无顾审而奉持之者。故亦尝欲此心卓然精明。无少昏昧。此专为性理地尔。故曰儒佛惺惺则同。而其为道则异也。大抵吾儒论性实。故曰。含具万理。佛家论性虚。故曰空无一法。故吾儒欲此理流行于日用之闲。而无少亏阙。佛氏欲此心独立于伦理之外。而无所干与。然则彼之唤醒。岂非徒然无所作为者耶。

适间所对儒佛惺惺异同之问。意颇近正。今又记得陈潜室云。未发之前。体含万用。不比禅家寂如空如。所以惺惺主人常在冥漠中照管。不曾放下。此语细玩。亦甚精切。故续以录呈。因思此处工夫。大是难见得及做得到。然亦不可苦其难而遂废静敬之功。要须从放退思虑。收敛精神处。约之又约。渐渐习之。轻轻顾𬤊。以驯致乎方塘止水之中。还有天光云影之徘徊者焉。则子思所谓致中之妙。庶几可见。方且以是用功。期以时月。时月不成。又期以年岁。如是久之。必须有验。执事试思之。以为如何。

答黄孟达在三○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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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只是十分是底道理。敬只是一个畏底意思。畏是心之功。而其原则出于性。是是性之蕴。而其用则成于心。上知亚圣无不以是字为准的。盛德至善亦皆从畏字做根本。然则性岂非真可尊而敬岂非真可用者乎。分而言之。性与敬。合而言之。心尊性。其法则每动念举事。必须寻求是处。勉力以循之而已。

答某官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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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谕谓士君子曷尝以独善为美。兼善为不美。但以民竆世乱为不忍。而一直向前。未有不败者。说得仁且知矣。甚善甚仰。彼忘义徇利者。固不足论。若乃号为儒者者。往往未及商量。而有召即起。既出数月。旋复还山。所补于公私为何事。若曰有筵对囊封在。在家独不可为此耶。精义所在。有未敢知也。盛谕又谓出处之际。岂可以分义二字为第一义。而苟焉而就之耶。此更善矣。世人之识此义者。盖鲜矣。或谓人皆如此。君上将谁与为治。愚谓世之士类。果能自重而不轻进。国势自至于富强。民生自至于奠安。何患其不治哉。惟其昧于廉耻。急于作进。故政日益紊。教日益衰。而遂至于不可为矣。每一念之。不觉腹烦。柰何柰何。盛谕谓愚虽在林下。讲明道义之功。昭在人目。岂不盛哉。亦不必以趋承为义。此则愚固有志而未能焉者。愿幷世士友之见助。而不终至于有声而无实也。言出肺腑。幸惟谅察。

答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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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恤六日成服。实无疑。而西厓答吴大源书云。初四日。得府吏传望哭。其后第六日变服。近世前辈礼说亦云。成服当以承讣后六日为期。此似为七日。如曰望哭后一日。承讣后一日。则岂非其明日乎。然其实六日成服而立文。称欠别白耳。然更检曾子问小注。虞氏曰。人君五日而殡。尤无可疑矣。所示弄丸斋说中。我朝至肃庙丧。始定为麻衰绖杖之制。此诚是矣。但花潭亦尝用衰裳冠绖。退溪集言。京官皆著衰服。外官与京官不异。然则肃庙以前。亦似有衰服之制。然孝庙礼陟。尤庵请依朱子说。群臣用衰服。被时相沮不行。其后改葬时。又请以衰麻成服。而朝议纷纭。独退忧金公。以右相力主其论。而又不行。据此则退溪京官衰服之说。未详所由。花潭之衰裳。是行举朝之所不行。故尤庵亦尝指为打乖法门耶。大抵今之所定衰服。是朱子大全君臣服议之说。可谓一洗千古之谬。而为百王不易之法矣。肃庙丧时所定卒哭前生布笠。卒哭后白布笠。白布对生布立文。则当为练布无疑。顷见西厓集。用稍细布裹笠而白其色。使与生布有别云者亦如此。而但其文义颇未莹然。此宜活看而通之可也。

程子易传言。蒙之九二。以刚中之德。待君至诚求已而后应之。则能用其道。近日郭氏之赴召。不过数月。已拂衣而去。上果为至诚召之。下果为待至诚而起者耶。仲氏之劝我。岂不为蹈郭氏之前辙耶。若轻易出脚。无所裨益。而徒增资级。则亦岂不为弃义媒荣。而贻讥于识者耶。

与吴承旨正根○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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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于令公初无一面之雅。而特以渊源所渐。猥承尊先文元先生全集之惠。区区感篆。何能缕述。第念吾儒以德行节义。经纶事业。为蕴蓄施措之地。而性命理气之正见。又为体道之本源。故中庸将言戒慎之功。位育之妙。而必先以性道之说。大学将言明诚之理。治平之业。而必首以德命之说焉。此其理也。盖所见一差。所行虽善。而终未免于旁蹊之堕矣。是安可以不谨乎哉。吾东性理之论。石潭之明透。三洲之精密为最。而传洛建之正脉。殿两贤而得其精髓者。惟吾文元先生而已。先生于道理原头。玩之深。体之力。而看得玲珑穿穴。说得公平畅达。岿然为圣门之的传。后学之标准也。言而异此者为邪论。行而异此者为俗学。治而异此者为伯术矣。呜呼。是可见先生之学之醇而言之粹也。愚之陋劣。靡所齿数。而赖天之灵。幸见及此。尝求先生杂识四篇。手钞口诵而心惟之。虽识解粗浅。不能深透蕴奥。然亦但觉其意趣之渊永。以为安得全书。而尽平生之力。以不畔乎圣哲相传之宗旨也。今幸获此于令公。愚之志愿毕矣。尺蔡拱璧。未足以喩其宝也。顾自国变以来。流落海山。抱冤忍痛。如痴如狂。世闲事一切倚阁。而书札之不入都下。亦已累年矣。今于令公。不敢昧然而已。谨因退台。转附此纸。以见微衷所存。伏惟幸察之。未有拜展之期。万望奉亲护重。其馀又惟硏究经义。砥砺名行。以绍述家学。报答君恩。

答王司谏性淳○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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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之友生尹浍荣。投以一函曰。此开城某官所遣。愚谨启而跽读之。乃求道书也。其曰先知觉后知。曰就有道而正焉。皆是也。曰其觉之也一出于公平哀矜。而不以亲与贤而进之。疏与愚而去之。曰请教者。亦不当以疏且愚而苟安怠惰者。又皆是也。但执事之施之也。既偶失于未审。则愚之所以应之。又恶可因误而复误也。愚也以不逮之资。未笃之志。猥尝出入于先生君子之门。而听其教。不能行诸身。有厥初。罔克敦其终也。以故世之知其然者。皆訾而弃之。其未者。或因其渊源之自。而意其有所得也。或信其道涂之传。而谓其可与语也。观于外。有若君子之令闻。反诸己。未免小人之日忧也。今者来书。乃云禀河岳之气。负山斗之望。讲明斯道。扶持坠緖。流风馀韵。振于当时。而优游林下。裕然自足。明哲强毅。保身善道。独有一人而已。愚虽欲冒昧膺受。而能不内愧于心。且虽执事乐于取人。亦不宜未核其实。漫加奖语。卒以自归于处物不诚之地也。第篇末所举一事。可见执事忧患时世。料理身心之至意也。愚尝窃惟吾儒法门。在身心上。要去人欲存天理。在世教上。要辟异说扶正道。在朝廷上。要进君子退小人。在天下万世。要尊华夏攘夷狄。此四者。受诸圣贤而无疑。建诸天地而不悖。得非至大而甚重者乎。然后面三事都只本于最上一义也。执事所求大教发蒙遗体得全者。恐不当外此而佗有拟议也。然天理人欲之显著者。固不难明。其精细去处。有非义之义。非礼之礼。又有同流合污之乡源。似忠信廉洁而众皆悦之。色厉讦直之小人。似正色谔谔而世多惑焉。此类甚繁。不可枚陈。如非精核明辨。深恐未易剖析。纵已剖析。而其去之存之。更难得力。此在不佞。方且四十年艰苦忧惕。而竟未有一个柄子入手。而虽高明深邃之学。亦不可以不思勉也。

答王司谏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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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询以处世应变之道。顾此昧陋。何足以知之。惟尝闻梅山洪文敬先生之言曰。士不幸遇此时。指元清。茫茫宇宙。上黪下黩。无净土可以容足。则只当遁世长往。晦其身而泯其迹而已。梅翁语止此。是虽若无所补于世而类夫独善之失。然其清风高节。耸动千载。足使当时改观。后贤叹仰。是所谓以不扶持而扶持者也。试观朱子何等仁恻。何等经纶。其论武矦则曰。使其不遇昭烈。只得退藏。一向休了。此实本于大易之天地闭贤人隐。夫子之用则行舍则藏之义也。后世乃有切于施为。刚而不中者。不曾待君之召而自进。以求其说之行。又或居颜氏之陋巷。而为夏禹之不入。是皆近于淳于之手援。子莫之执中。非吾儒语默之精义。出处之成法也。抑义理本不如是。而愚之性质偏于恬静。才识短于经济。故取其意见之相近者。以为之说如此欤。是则不能无兢兢者。望明者裁教之。

儒者处危乱之世。而无可出之阶。则只得隐遁而已。然其以礼义自守。风节持世。而使一国上下。有所畏惮。则虽毫发不可放过。是则所谓邦无道而危行者也。其或值夷狄之祸。而不得为浮海之行。则只有授命善道一事而已。此又所谓国无道。至死不变者也。

与王司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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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见明儒。高景逸之言曰。气节而不学问者有之。未有学问而不气节者。若学问而不气节。这一种人。为世教之害不浅。此言美矣。然而未尽。盖若不气节。原不足谓之学问。其曰学问。只是外面声华而已。席启图一语。更有可观者。曰从气节做出。只是气节。未是学问。从学问做出。但见学问。不见气节了。此话反复玩昧。自有无竆妙趣。食芹而美。以之奉献尔。

与宋东五炳奎○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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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畣某台书。辄以恶不仁之说告之。盖欲其补偏而就全也。然所谓恶不仁。亦非可强作气势。只是持身以敬而无己可克。接物以敬而无私可干。则所谓不仁者。无论在己在人。都自驻足不得矣。故孔孟之论为仁。程朱之言集义。无不以敬为本。后学于此。可不悉心殚诚。以冀其进也哉。愚窃见高明闻见之博。文词之富。辈流中未易多见。然恐亦须以敬义做个基本而后。始不为浮文虚见矣。所谓敬义。今且以晦翁之告南轩庄重沈密气象。告龙川察见持发。次第为第一义谛。体之既久。容貌辞气之闲。渐有凝重之象。意念几微之际。渐见严密之验矣。此两义。非惟可为高明对证之药。其于贱分。尤可谓顶门之针。愿与高明。交相勉修。庶几见日有可以互加点检之者矣。如何如何。

窃覸所存。大抵庄重沈密气象。有所未足。以故。所发多㬥露而少含蓄。此殆涵养本原之功。有所未至而然云云。朱子答南轩书。○尝谓理欲二字。不必求之于古今王伯之迹。但反之于吾心义利邪正之间。察之愈密。则其见之愈明。持之愈严。则其发之愈勇矣云云。答陈同甫书。

答田重𪾢九焕,田性乃中焕○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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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太师挚诸贤。逾河蹈海。后儒有论此。非避鲁也。避其乱鲁者也。又曰。书名。见非其人之罪。书地。见非其心之忘鲁。每读此。未尝不有会于心。今承盛谕。谓愚入海。非果于忘世。此正得古人之意也。但所引三圣贤事。极知非小子所敢当尔。所论年号。来示慎重尊畏之云。似得精义矣。永历。非但漂海人所传。实见于南明史矣。

答李郡守镒○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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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叩气质。且据所闻仰复。而听执事之裁择可乎。夫人之形气冻馁。则非鍼灸所能救。须以布帛菽粟之属养之。血气精神魂魄。皆属于此。虚弱。则非思学所与疗。须以参苓茸苄之属治之。气质浊驳。则非衣食药饵所能变。须以省察矫揉之属化之。三者之病。各是一种证候。故其治之之具。亦各是一种材料。以此逐一对勘。则所谓气质云者。庶几可揣。而今人有有识解而行不逮者。此气之稍明而质不美也。有有行检而知未及者。此质之近醇而气不清也。夫知未彻则思之。思之以至于明。行未纯则勉之。勉之以及于熟。此程子所谓夺造化者也。大抵气是流行底。质是凝定底。明暗属气。敏钝属质。鄙见似此。未审盛解如何。

承谕以三家皆有一。此固然也。然孔子之一是性。释氏之一是心。老氏之一是气。一之名虽同。而一之实却异也。孔子主性。故诚实而有用。释氏主心。故灵明圣人非不灵明。却不似释氏只恃法身。视诸伦常如幻尘。要超三界。而落空。此与圣人义之与比。不同。老氏主气。故恬静圣人何尝躁动。但不似老氏只要形神。全不挠动如婴儿。以求长年。而无为。此与圣人行其所无事。不同。又儒教居敬以尽性。禅教入定以摄心。道教数息以养气。三家之本体既殊。功夫亦别。恐未可以其皆有一而强合之也。

答赵致善大镛○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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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祖考出继事。揆以礼义。在所当改。盖昭穆未明者。虽已告君。亦且罢继归宗。已有大明律之可据者。至于身后出继。三礼之所无据。千圣之所不道。其当改正。不待论难而已明矣。

南史韦鼎传。陈亡入隋。时吏部尚书韦世康兄弟显贵。文帝从容谓鼎曰。世康与公远近。对曰。臣宗族南徙。昭穆非臣所知。侯瑱传。侯景以瑱与己同姓。托为宗族。待之甚厚。顾亭林。讥其以殊族而相附也。韦鼎当法。侯瑱当戒。

与全君瑞大荣○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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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希颜。初非异事。盖圣门无所秘隐。只观所受小学第二篇。可知圣贤亦无别法可做。窃念万古大道。只有五典。千圣妙诀。只有一敬。敬以明伦。以至于精熟。则大而化之。神妙不测。亦只于此得之。人生有五典。尽此者为圣人。修此者为正学。异此者为异学。假此者为伯道。苟此者为俗学。不可不辨也。

答申德亨谦煕○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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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没而其长子先亡无嗣。令长子之弟。为丧主矣。后宗子之母死。而有宗子之弟在。则谁当为主。以服则子重而孙轻。以行则叔尊而侄卑。当以宗子之弟为主。而拜宾赠币之节。皆令行之。至于题主祥禫。却仍长子之弟主之。盖如此然后统序有归一之义。庙祠无二主之嫌矣。禫后不举祫事。不入正龛。待长子立后而改题合椟。是为得礼。若以立后之淹迟。享先之不备。摄祀者欲行吉祭递迁。则是近于干统。而为礼家之大禁。先贤于此。咸以别嫌明微。重宗严统。为第一义。以绝觊觎而防祸变。洵万世不易之常道也。后学何敢有异议于其闲哉。

答李学中用时○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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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时庆曰。素位非有择地。而要其为所得为。皆易也。正己正以符天。而要其得与不得。皆命也。世路不无平陂。而吾行不履危地。即所利用。皆安宅矣。身安为吉。任境之所遭。无不可委蛇而俟之也。人情不无顺逆。而吾心不犯危机。即所素履。皆亨途矣。道亨为贵。任时之所值。无不可优游而俟之也。此见金氏味根录中庸第十四章。而所谓世路之平陂。人心之顺逆。虽上圣大贤。亦无如之何矣。至于吾行不履危地。吾心不犯危机。则虽后进新学。亦无不可勉及之理。如言忠信行笃敬。是不涉危地之道也。恕及物反诸己。是不犯危机之术也。此岂非日用恒茶饭之不可霎时放下者耶。夫处乱世。亦非有异常道理。只于小学,论语中求之可也。

答李直卿锺万○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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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改表德。以仆度之。无如直卿。盖晦翁临终诲门人。以圣人之应万事直而已。这个直字。直从大易,论,孟中来。如云人之生也直。以禀性之直言也。敬以直内。以存心之直言也。自反而直。以养气之直言也。这三个直字。总为应事之直之本也。今左右须识得此理。然后应事之直。始可以言矣。然于应事之际。又须知有时乎委曲之为直。径直之害直。然后方始完得直字全体而无亏矣。如孔子常御儒衣。到遇桓魋。却又用微服过之。孟氏本欲造朝。及闻王命。却又以寒疾辞之。此皆委曲之直也。若乃叶公之以证父为直。司败之以隐君为党。则又皆似直之直。而非本然之直。此亦不可不知者也。然以委曲而成直者十一。直截以行直者十九。若未达此理。每事必欲委曲。而回避直截。则又反害于心性浩气之直。而与乞酰市恩之微生。谓红恐黄之杨荣同归也必矣。此又不可以不之戒也。直卿其钦念而慎择之哉。

答张致邦寅说○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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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闲正气常在之说。甚是甚是。须于客气狂奔之际。要须振得这常在底正气。则彼自循轨。而无复走作。皿气怠缓之时。须要收得这常在底正气。则彼自听命而靡所涣散。人之所以要正气常立。只为要正理常行。非以正气为极则耳。

答李学中正洙○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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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谕功夫未曾著紧。不免悠泛。知是㧑谦之辞。然斯事体大。苟非至于纯熟。亦安能免此。以圣门言之。诸子日至之外。颜氏三月之后。亦不过失此著紧功夫耳。况我辈如何能始终无闲歇。人以眇然之身。与天地幷立为三。以禀受得纯粹至善之性在心尔。今且以尊性。为一件天来大事。将全副真切精诚。凝然如有所视。肃然如有所奉。恐恐然如将失坠。持敬于视听言动之闲。读书讲义。亦包在里。集义于竆饿患难之际。誓天不复被旧习所夺。狂浪所动。心心念念。惟性是尊。不容一刻放慢。庶几悠泛之态自销。著紧之功自进。中庸所谓天德。亦渐可达矣。切不可把性字作玄虚想。只目下当然。便是性。愚谓天下莫实于性。以其无声臭可闻。无影象可见。故虽儒门老生。往往驰鹜于空谈。卤莽于实际。而况乎年少气锐之后辈。又安能免此。此不可不细思其故而痛革其习也。

答某官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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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询追丧之礼。礼无所见。不敢为说。后汉书东海王臻及弟蒸乡侯俭。母卒。皆吐血毁眦。至服练红。追念初丧父。幼小哀礼有阙。因复重行丧服。袁绍生而父死。弱冠除濮阳长。遭母丧。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居冢墓六年。我国金判书有庆于亲丧。回甲之岁。去官禫服。三年心丧。此皆古人特行。而终涉径情过中。盖孔,孟皆幼失父。未闻追举丧礼。惟东汉申屠蟠九岁丧父母。忌日辄三日不食。晋王延幼丧母。每至忌月。则悲啼一旬。我国奇高峯所行。与此略同。行中不曾多带文书。又记得不分明。幸检高峯志状。此则可量力而行之耳。

答李性中升焕○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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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沙猥笔出。儒论不一。可畏。栗谷先生云云。乃程朱之意也。或者曰。所以然是理也。阴之静阳之动。以理而然。其曰自尔者。果何如。浅拙未能明辨。何以答之。可以解彼惑也。

于是答乎。何有。语类曰。屈伸往来。是二气自然能如此。又曰。二气相轧相取。自然有善有恶。今举以诘彼曰。所以然是理也。气之屈伸往来。有善有恶。以理而然。今朱子以为自然。此宜如何解得。使彼晓此。便没事。若曰朱子有此说。则不害为主理。而栗翁有此说。乃为双本领云尔。则是又未足与议也。

夫来者不拒。去者不追。虽儒门正法。若有开喩易晓之道。则使彼弃其误而反乎正。亦岂非吾儒爱人之仁乎。

此意甚善甚善。曾见黄慈溪日钞言。孔子之世。道之不明甚矣。而循循然善诱人。叩其两端而竭焉。未尝有忿疾之心。孟子之与诸家辨。一一引之。尽其情然后徐而折其非。千载之下。人人昭然如见。此斯道之所以复明也。未尝望而斥之。不究其所言之为是为非也。今象山于诸儒之读书讲学。略不言其故。槩以为谬妄欺诳。异端邪说。则后学将安所考。且以讲学为伪习。未几韩侂胄何澹辈。竟立伪学之目。以祸诸儒。呜呼。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悲夫。仆尝读此篇。慨然发太息也。曩见芦沙凉议猥笔。未尝不一一条析。使其后人。得而思绎开悟。其未中理处。亦望诸公共商订之。庶几彼此互益斯道复明之术也。未审幷世仁贤之士。又以为如何也。

但以笔舌示之曰。栗翁我东方夫子。芦沙可负。栗翁不可负。则彼亦曰栗翁可负。化翁不可负也云云。

朱子。孔子后一人。而六十六岁定论曰。一动一静。一晦一朔。皆阴阳之所为。非有为之者。见楚辞集注。栗翁机自尔非有使之之教。与此吻合。不见毫发之差爽。而正是形容得造化翁所为之事出来。安有栗翁可负。化翁不可负之疑耶。至于猥笔。自谓干犯先贤。故云芦沙可负。栗翁不可负也。若彼于朱子。亦云可负。则吾又末如之何也已矣。

所以自尔四字之义。

猥笔以自尔。与所以然为对敌。而曰自尔为主。则所以然不得不退缩。如此则凡朱子之言二气自然者。不一不二。亦岂不念所以然之退缩而云尔乎。夫屈伸动静。从其能作用上说则曰自尔。从其为本原上说则曰所以然。譬如观察使赏某几金。罚某几杖。此其自尔处。然何尝与君对敌。原其所以赏罚。则出于君命。又有一麤喩。人乘马而行。四蹄之前却。皆马之自尔。然其一前一却而成行之故。出于人也。人虽是马行之本。而其四蹄前却。何尝是人所自为者乎。虽曰自尔。依旧是本于所以然。虽曰所以然。又何尝禁其气之自尔乎。只此四字之义明得彻。则凡猥笔六段一千七百馀字。皆可以破的矣。

与李圣杓斗馥○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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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哥示以李台疏请立二哥。为李忠简公嗣孙。不知欲用傍裔摄祀例乎。则亦可为也。若名为直孙。而用立后之礼。则二哥于所后。既无服斩之亲。于所生。又用出继之制。则二哥于是乎为无父之人矣。天下万古。岂容有无父之子乎。使二哥问于李台曰。我将以谁为父。未知如何对。又问君子之道。己之所不欲。勿以施于人。则凡施于人者。皆己之所可为也。大监而遭此变。则亦将弃所生之天。而处无父之地乎。未知又如何对。以李台之明。岂不念及于此。而谩使二哥。为此千人万人所不忍为之事乎。吾故曰。此必用摄祀之礼。而幽明之闲。可以两无憾矣。使忠简公而有灵。岂肯安于无子而有孙之礼乎。愚于此台。曾得一面之雅。而今有云泥之殊。不敢遽通名姓而辄论大礼矣。幸以此意转语之。吾意此台厚善。其闻吾语。必莞尔而笑曰。某也其知我矣。

或曰。此事有前人已行之例。仆谓古人言据经不如据理。据经犹然。况其佗乎。故不问有据无据之可从不可从。只问有父无父之可安不可安。可也。

于于柳公事。实闲世立后。而勉庵未及详闻。而疏中误以为是矣。柳持平与书云。无父无祖。而直继远祖。此亦一时谬典。非万世正法也。昨遇此台。语及前疏云。当时未及考实而有是失也。以此观之。今于忠简公事。宜用摄祀。不当阙累世而立为嗣孙也。

答李圣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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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李台书。使人释疑。何幸何幸。丧服传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又曰。何如而可以为后。支子可也。通典张湛曰。若非大宗。所继非正统之重。无相后之义。余谓此义直可与天地俱立而不可乱也。后世教化陵夷。利欲横溢。非大宗而立后。以长子而出继者。往往有之。举不识圣人制礼孝子重父之义也。况后来。更有闲世立后之规。则于是乎人有无父之人。此天下万古之大变。礼家之所宜辨明。朝廷之所宜禁截也。而乃有为之助者。一则曰其义甚大。于古有据。二则曰直以后孙载录。名正言顺。三则曰后世人情。拘于昭穆代次。故已被注疏家坏凿。今日何人。以何大力量。能担夯此论。观其辞意。不惟不以为重难。乃反以为大义。而恨不得大力量人以定之。不知此是何见。绝不可晓也。今李台之论乃如此。此仆所以喜见而乐道之也。但以其题主为疑者。诚然诚然。据鄙见言之。此但承命而为祭祀之摄主。初非用直孙之例。则当云显几代族祖父母云云。族孙某摄祀。此即李台第一说也。其所引或说。只书官职命祀孙奉祀云者。恐涉无稽。不敢为说。

答李圣杓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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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虽有前人已例。揆以天理。直是非礼之礼。非德之德。曷可诿以有据。而冒行之哉。柳省斋于于于事。既曰谬例。凤峀金丈。又深以芦沙说为非。宋约斋与成氏书。亦以直孙奉祀。为非礼而斥之。诸公岂好为大言以喝骂前人哉。奉祀受服。是一串事。若既为直孙于彼。又行本服于此。则是二统也。不可为矣。如以为彼直孙之故。不服所生之亲。则是又无父也。尤不可为也。若以告君而不可擅便。则李台宜再疏而辨理之。且李台之见鄙书。在前疏蒙允之后。犹以鄙说为是。而令用族祖之例。此时岂不念及于慎重之道。而率易为之欤。后来却被芦说所误。乃谓先辈已有定论。何必后生纷纷之说。此岂特再数廊柱之失。明是三思私意之起矣。岂不可惜。望以是闻于李台。如有理到之论。鄙何敢不服。记得程先生之言曰。父子定理。无所逃于天地之闲。试使人问于芦沙与李台曰。古今天下。亦有二统之礼。与无父之人乎。则如何做对。安得天分。此四字。极好看。不有私心。则行一不义。杀一不辜。此下带而得天下四字意看。有所不为。何等仁勇。有分毫私。分毫私。终成山岳变。可畏可畏。便不是王者事。旨哉言乎。鄙常三复而叹仰。今因此礼。而为一奉诵于尊座。想亦玩之有味。而服之无斁也。请召二哥。一番解说。而使之晓彻。亦非细补也。所云旷荡恩典。当时礼官。不及推究原头义理。参酌情文礼数。而误定其规者。故有识之士。目之以一时谬例。非所谓万世正法也今日礼官。以前代忠贤傍裔奉祀。可以两行不悖之意。奏达于天陛而蒙允。则岂非美典之可以为训于世乎。若必欲使人。弃其所生之天。立于无父之地。而苟有识道理重彝伦者。抵死不敢闻命。则将若之何。今世尚门地崇官职。故不顾人之非笑。而冒昧行之。是为朝家之所宜禁止。柰何反导之。使为切切。忧叹不能已也。

答房稺复容圭○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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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祖墓祭。宗孙主祝。虽有尊门数百年已行之规。然此实有违于朱宋已定之论。恐未可诿以非有大损义理。而因仍习俗。不思所以改正之道也。盖家礼第二世以下祖墓田诸位迭掌云者。正与始祖墓祭大宗犹主之文对言之。则尊门所行。决与朱子之训。不同矣。且有以先祖拟于始祖之嫌。则此尤不可之大者也。小记祖迁于上。宗易于下。故朱子曰。高祖庙毁。不复相宗。止此承庙之宗。至五世犹如此。况祭墓之礼。又安有数十世皆用宗孙主鬯之义乎。霁月堂问远祖之祭。或曰。既已祧迁。宗子不得主祭。或曰。宗法至严。宗子不可不主云云。尤翁答曰。神主祧迁。则宗毁而族人不复相宗。安有宗子之名乎。其主在长房。则是稍近而尚且如此。况神主既埋而尤远者。则宗子之名。尤无所施矣。此文。略载增解。○镜湖行第宗法轻重之论。尤翁此说。已辟之矣。尊门所行。与尤翁定论。大相远矣。鄙见从来如此。所以屡承教告。而不敢唯诺矣。幸赐恕宥。

家礼诸位迭掌。来谕谓此于尊行宗孙。既无定论。而欲主先规。如此。则是宗孙独主也。岂诸位迭掌之谓乎。

来示。又援家礼立春祭先祖。宗孙主之之文。以为证佐。此尤未敢闻命。大抵自第二世以下。至五世祖。合享之礼。不使宗孙主之。而谁为之主乎。此与墓祭。类例迥别。不可比幷论也。况朱子自谓觉得忒过当。恐太僭而废之。则尤不当援而为据也。

后孙之轻改先规。诚有妄率之虑。然至其与先贤定论违戾。而又有过当近僭之嫌。以先祖。拟于始祖之嫌。已见上。则亦安可一向胶守无变而已乎。

性潭答成亿柱书。论先祖岁一祭初献之礼而曰。行尊者当行之。而不计年齿矣。既非不祧之位。则岂有宗孙之可论哉。此止以此推之。尊门数百年十馀代宗孙主墓之规。无亦有私行不祧之典之嫌耶。镜湖说。恐未可视为正论。而期于遵用也。

答吴子访箕善○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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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念哲胤。自是俊材迈韵。其于修涂。一日千里。但此事专藉朴实负荷之力。以渐致铢累寸积之功。以故。圣人自言好古敏求。明道亦言某煞用工夫。因之有刚毅木讷近仁之训。与夫便儇皎厉。去道远而之戒焉。此其抑扬之意。可见矣。且以孔门言之。才艺颖脱。无如冉有子贡。而晩年造诣。未免少逊于简而不佞鲁而力行底曾冉。程门谢杨亦才优于和靖。而叔子却言我死后。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然则岂所谓道者。非才气之所成。而卒乃凝聚于深沈诚悫之地故欤。幸因其过庭。而谆谆告语之。则佗日成就。必有出寻常万万者矣。

答刘允凤基锺○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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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自尔。非有使。只是覆解气发之义。阳之动止。乘于静。又是覆解理乘之义。先生此书。方论四七之情。故先言气发而后言理乘。如庸注之先言气以成形而后言理亦赋焉。原无毫发可疑。而芦猥却是强生事。又其遣辞。几于嘲骂。决非理之流行。而却是气之作用。岂不可惜。若论理为本领。则先生先言太极尸机。又言性发为情。又言气之有为。理为之主宰。岂必待芦说而后知之耶。但此之言主。自然无为之谓也。彼之言主。操纵适莫之谓也。二说不同。正相冰炭。而高明乃欲和会而通融之。窃恐意虽善而理不明。我欲一而彼自异矣。更宜察之。

答李成甫凤斌○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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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佳子弟非难。为子择良师更难。教己子固难。受人托子更难。何以言之。择师非其人。则子必败。而家道也坏。世道也衰。是时子弟可复胚胎乎。受人托子而不能尽道。则亏己之德。而方天之命。厥罪与庸医杀人等。此岂可易以为之者哉。仆尝窃叹。夫世之以名誉而遽委质为弟子者。与恃文艺而敢抗颜称人师者。斯叹也。实为天地立纪纲之心。为圣贤忧道学之心。为朝廷养人才之心。为乡邦正风俗之心。非直为一时偶然之发已也。令胤资性谨质。操执坚固。又蚤自得师而得闻为人之大道。循此而往。又何德之不可成哉。而高明乃以其不及卒业。转属于衰朽。顾何敢当此哉。无已则有一焉。惟以少日所受于父师。而欲习之于己者。为令胤告语之。则或不为误人之归。而得免于大戾也耶。

答李宗学㰒○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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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祈天之非。诚如来谕。鄙常谓祈天冥福。何如顾天明命。曾见西书。其所谓上帝。能与人言与人约。又能悔己造人为恶。遂倾天渊以淹杀之。使挪亚造舟。挈家事避之。又尝尽戮埃及人。长子乃使以色列。用羔血涂门为号而获免。天上安有如此上帝。彼之祈祷。即是此物。岂不可笑。吾圣人之教。使人谨礼敦伦。不敢作非违。即此便与上帝合德。而福禄亦不待祈而自至。彼以利心求。我以义理得。此不难见之是非。特以蚩民。未尝被朝廷之化。幷未闻乡塾之教。而不堪郡县贪婪之虐。更信夷狄福利之诱。其视官吏为仇。耶稣为父。而如兽之走圹。亦理势之所必至也。今欲救此。须是君相以立贤明教节用爱民数者。力行之。不出十年。社稷之已危者复安。国家之已弱者渐彊。远方裔戎。固不敢陵逼。而我邦赤子。无不归向矣。未审天生何人。能办得此个事功。草野微贱。不胜区区血愿之情焉尔。

来书深叹斯世之沦陷。而误谓贱子道德。发越风动。一世。泽被万汇。衣冠文物。灿然可观。而治平之法。昭在家政。是何考实之疏而命辞之谬也。愚方自以行己无耻。治家不律。深致愤叹。至于自挝。而无以仰见苍天。今忽得此于故旧。惭惶踧踖。不知所以奉复也。近世谀文妄赞。靡极不至。至𬯀其师于禹,周,孔,孟,朱宋之列。而加以大言曰。吾师所处。又益艰矣。或谓往亿来万。未有如吾某号夫子。以为如此则为尊师。不如此则不足以尊师。一自此风之盛。吾道益以不振。愚每语从游诸人。我死后贤辈诔文。必多妄诞。应使鬼神投爵而走。慎勿效衰俗之为。此可见鄙心忧叹之十一。今愿高贤父子。反躬务实。毋使有一毫浮华之象。则庶几有补于身家与世教。勖旃勖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