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斋先生文集 (田愚)/后编卷五

后编卷四 艮斋先生文集
后编卷之五
作者:田愚
1927年
后编卷六

与金炳周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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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师心弟。岭学之所恶闻。以其认心为性上之理也。然性师。孟,程,朱三圣贤之教。有谁非之。但心弟二字。诸人创闻而骇之。然性既为师。则学之者谓之形貌气质。不成说。不得不以心为学者也。今日看蓄德录为学篇末章所载吕新吾语曰。师无往而不在。鹤之父子。至鸠之守拙。则观乎禽兽而得吾师矣。松柏之孤直。至竹之内虚外直。圆通有节。则观乎草木而得吾师矣。山之镇重。至机之经纶。则观乎五行杂物而得吾师矣。嗟夫。能自得师则盈天地间皆师也。善学者之取师有如此。至于孔子。三人行。则不善者。亦师之矣。噫。彼诸人者。今于万善备足。随处发见。无不可师之性。其心且不肯屈首以受教。则吾如彼何哉。吕氏于篇终。以尧舜自尧舜。朱均自朱均十字。结之。其微旨。可见矣。

答金炳周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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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喩知性心师弟之妙者。断当力行。而气欲蔽痼。莫能实体。此只是心自如此。不干性事。盖性中含具力行所知之理。而无些子欠分数也。然则此心须是学此性。而久久实实。莫少休废。竟得心与性一。而圣贤同归矣。来书尊性卑心四字。说得少差。盖尊性。是心尊之。至于心则是自卑。非有物而卑得心者。此却当细审也。

与金炳周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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诐淫四起。怪鬼百出。谓经可诬。谓理可逆。虽欲扶将。谁我见助。独立长吁。形影相吊。兄如有知。想必怜悼。此尤庵先生祭市南文也。每读之。不胜血涕之抆矣。今也有谓先帝可仇者。有谓孔圣可斩者。自恨不死而见此罔极之变也。尤翁当日之悲。今而后始可以想象。而吾党诸子。大宜相助相勉。而得行诛讨之义也。如见敬存。亦须语及也。

与金炳周,崔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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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誓天视天听。沈庄仲谓天即理也。朱先生驳之曰。今既曰视听即理。又如何会视听。岭学一派硬说视听言动即是理。而不惮其畔朱。畔朱所以畔孔。孔子曰非礼勿视听言动。四者非即是理。明矣。贤辈于此处。必明著眼。审著脚。毋或陷于异蹊也。

答高在鹏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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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敬主静。致知力行四者。当各致其功。切勿互相推诿。且如主静。不必别置一室。闭门宴坐。如禅子样。只于格物实践之时。才得少闲隙。即便收敛心用。用惺寂功夫亦得。盖惺惺是知觉不昧之象。寂寂是思虑不起之境。此若要自然。则诚非始学所及。只要使心轻轻炼习。略略提撕。则不待成德。而亦可随分施功。至于敬字。却是贯知行通动静底功夫。不可施于此而舍于彼。持于前而休于后。故朱先生曰。敬之一字。是万善根本也。

答高在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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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比自验日闲所发。每违戾于所见所言。不知高明所苦与此何如。愚就此究其所以违戾者。安从起乎。夫所见之理。非全不是矣。所发之气。却自放逸狂妄。此缘气质不美而然也。然更思之。所谓心者。何不于气发之时。即与捡束而制驭之。乃纵而至于堕落坑堑。然则不可专咎其气也。要在敬以养心。使心定静光明。时时自立于性理之中。而自作主宰。如此则气之发也操纵斟酌。全在此心。而彼自不至于颠错矣。不审明者于此以为然否。愿与互质而交修焉。

与高在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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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世有讥明气之说。又有不修气之学。信如此言。学者欲用功于程伯子以气明道之训。则把昏昧不修之气去。欲明冲漠无眹之道。果可以得乎。叔子言以心求道。晦翁言用气寻理。三先生之言。只是一理。今不须多言。专要就气上理会。使之光明。使之无自肆之病。则气上所载道体。自然呈露。自然无阻碍矣。如此可不入圣乎。

与高在鹏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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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必以为一身主宰。心本一身主宰。非人以为主宰然后主宰之。河西。此论尤见精密。伊斋。河西所见。超诣不可及。退溪。○见退溪集十卷。愚每反己自体。才不主敬。心便放倒。心因主敬。而得不放倒。非人以为主宰乎。中庸序云。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此似与河西之言不同。而退,伊两贤之称许如彼。何也。岂直就心上。指出本然主宰而言欤。故退翁本文下段。却有一转语云。其加工也。必以敬为一心主宰欤。尝见朱子言。敬是此心自做主宰处。退翁之言。与此又何如。心之与身。敬之与心。及心为身主。敬为心主。其语意指趣。又如何。吾辈于此。必子细究勘。切勿草略放过也。

答高在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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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章句云。以明道不可离之意。道不可离。有圣凡之异欤。在愚读书法。只此一句。便可断尽许多疑案但恐人说得如何若何。临了中和。却不见。是则名为口耳学。故每欲时习静功。习到自家胸襟。如清渊霁月。光不摇漾。正台明镜。净无尘埃时节。方始是读中庸人。但苦未易得力也。来书所疑尤翁答逊斋书。大槩是矣。但上下文句。时有未稳贴处。更在涵泳。又俟面析。

与李光珪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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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善时有择善之心。亦有择善之理。心则惧其昏纵而自醒。理则慎其思虑而不凿。是为知上存养。固执时有固执之心。亦有固执之理。心则蹈其规矩而不放。理则顺其本真而不害。是为行上存养。如此然后存养之功。方有实落。吾故曰戒慎恐惧通于知字。有疑之者。然不依吾说。则其所谓存养。不免归于脱空矣。

答金润卿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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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言。学者必诚心向道。不以俗事乱其志。然后为学有基址。人虽有诚心。而又必向道。则心之不可恃可知也。近世乃有恃心一派。而目先生为气学。吁。此人之见。直以心为道。而不复以道为事。则其所谓道者。可知已矣。佛家。认心为道。陆门。以心为道。吾闻先生左海孔子。而诸家敢于议到而无礼。于先生有何加损乎。第念吾东尊先生时。士习一而风俗淳。自诋排先生以后。儒术分裂而世道交乱矣。今日后学。一味尊崇先生。读其书。要诀辑要。先贤以为吾东小学,大学。循其教。以守圣传而正人心。则庶不负先生之恩矣。○伊川言。学者不可以不诚。然在知道本而诚之耳。晦翁于论语请车章集注。有诚心与直道语。则先生之言。即程朱之言也。彼异论者。自归于别派矣。

答金润卿,崔大洙,金演穆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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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昔尝读小学,四子。无非以心求道。四字。程朱语中。皆有之。指性为本中庸注。之义。皆以为然。而不敢有它见。中闲遇柳省斋。似相参差。与之往复。十四年所言。未必尽精。要之是潭,华之緖馀也。后再理孟子。喜人性之至善。幸吾心之有师。自是复求诸群圣之所行。考诸六经之所载。一言一事。无非奉循性理。一字一句。都是发挥性蕴。于是了无毫发可疑。只是不能神受心体。而作吾身之所有。则其与侮圣人之言者。相去不远矣。然其与四方来者言。岂有他语。顷得隐名一书。责愚收召许多人众。变易世界风俗。盖误天下苍生者。孔某也。亡海东青年者。田愚也。当次第斩首。以正此世。并举全斋先生以诟骂之。此可以见时人见恶之深也。然闻毁不动。临死不变。亦性师之教也。今得三贤之荐朴,崔三子书。谓之皆是聿追先德。学古绝今。而欲与闻斯道者。所谓斯道。即曩所谓人性至善。吾心有师者。是也。此虽时人之所仇视。然奉性一片丹心。宁有改理也欤。愿与诸贤。交相讲修。而勿坠于地也。

性何言哉。千圣学焉。万理出焉。神乎妙哉。能配太极。而宰阴阳。心虽本善。流或有差。宜常自敬畏。

气质较麁。其本清粹。宜静养而动可捡束。肢体尤麁然亦自端正。又各有理。一起居一眴息之顷。此心皆当为主。而使之循涂守辙。时乱世荒。虽极难处。然亦原有当行之理。宜小心寻究。而大壮践履。终不免焉顺受天命。而我无戚矣。

答金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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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翁尝以为学之要。告勉斋曰。此理要处。无多说话。不知如何人自不晓此但引而不发也。又于大学或问。论人之所以为学曰。心与理而已。此乃举其纲而揭示之辞也。盖理至善无为。而为自然之主者也。心则能循理。亦能咈理。故不可信之为极。而任其所为也。苟得此心能敬贯知行寂感。而言其本于性命也。而至于熟。则始可以与理为一矣。此一义。愚用六十年究索之功而得之。特患气质轻驳。心与气质有辨。不能据以为己有耳。学者有见于此而真有得焉。则渐可以升晦翁之堂。而亲承其诀矣。有言危乱如此。何必言心性理气。殊不知世闲甚事。不系在心理上。假使在兵陈矢石之中。亦要小心奉理。不可胡乱行将去。为此说者。竟只是资口耳。不实体于身心。故莫觉其不可霎时放下也。

答李德宇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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𫖯询行己处物之要。以白鹿洞规求之。亦自足矣。孔子曰。修己以敬。孟子亦曰。敬人者人恒敬之。行己处物。只一敬字尽之。然修身之目。有知行二者。而敬行于其闲。接人之事。有常变二者。而敬行于其闲也。常谓两相契合。变谓彼或横逆。敬字工夫。伊洛以来。诸先生说备矣。终身用之不竆。足下其宜勉焉。

答权五成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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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志莫帅气。行未契性。为人所诟。而不见容于世。年逾八旬。常愁居慑处。仰思古人。而不敢自肆。当世君子。有性于好善。而疏于观物者。往往谬许以增厥咎。区区寻常病之。不谓高贤以雅望宿学。亦未免此。既遗以琼翰银币。复侈以师任堂墨刻一本。因求相与观善。而其所道说。则全然不相应副。愚只怀惭怍而绝无快惬意也。但既蒙厚眷。思欲报答。则有一义可闻于左右者。尝闻往哲之训曰。欲学孔朱。当自栗谷始。斯言也盖屡见而不一见。先王之教。亦以栗谷为东方孔子矣。今请高明以要诀,辑要二书。为师范。虽尝熟诵。而惧或未及实体之。更望由此为始。终至于全书。语录间。有记误。不可不谨择也。逐一潜绎而烂漫受用。听其言。皆若出于神明而无一辞之可亵。观其行。皆若侔乎天地而无一事之可疑。则虽谓之栗翁复起于世。而为孔,朱之正传。无不可者。夫不自躬行。惟以导人。言虽愧怍。而意则正且挚矣。仰惟高明。体谅而无诮焉。

与都虞模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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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人为学。只要将心之觉识。究性之仁义。以实体于身心事业。无畔乎圣贤教学而已。上蔡以觉为仁。以仁为活物。故朱子谓此分明是禅。盖仁义。是心之道理而为觉识之原。觉识。是气之虚灵而为仁义之用也。若如上蔡之言。则心性一物。而遂致道器上下之混。无复圣释心天之辨。亦将何所拣别。何所准的。以继吾宗大中至正之传。而斥异端近理乱真之说乎。

答都虞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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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曰天君。则早已学仁义而成德者。不学性而为天君。决无之理也。不然。是未仁未义之心。岂复有天君之名乎。今疑天君而降居弟子之列。然使天王不畏天命。不修君职。而自肆其欲。则其不为天下之大戮者。鲜矣。慎勿耻天君之有所师。惟惧其或有自心自圣之失也。

答郑满镇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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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随之大象。有向晦宴息之教。盖雷藏泽中。雷之宴息也。翕而后辟。非止于藏而已。随夫时耳。今士子遇裔戎乱华。禽兽食人之秋。未可以有往。只须就僻寂处。潜靖晦迹而已。然其晦迹也。岂全无所为。亦曰慎择乎礼义中正之极。而日夕兢兢然不敢失坠。不如是。将以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为是。而就之。此大人之所不为也。以俟夫可行之时而乃起。庶几为后天奉天之义也。礼义。天性之可师者也。择守。人心之学性也。此一义无所往而不通也。

与金煕省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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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今年七十九岁。每自验心之运用。苦未合理。窃念夫子之圣。必经志立知顺而后。始自言从心不逾矩。今有始学之士而师教之曰。汝心即是矩。当者亦自谓吾心即是矩。何可哉。老夫欲高明常以文王之小心翼翼。望道如未之见为法。期以十数年而后。庶几有真实得力处。切勿妄效近年高自标置。心口不相副之学也。

答金商勋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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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欲奉天尊性而气为之梗。所以圣贤教以捡束夫气。无或戾于天性也。朱夫子言。口之欲味。耳之欲声。人人皆然。虽禀得气清。才不捡束。流于欲去。语类胡泳录。捡气祛欲。可不入圣乎。勉斋又言。敬是束得个虚灵知觉住。观此。可知心之非理。如火炬束得紧时。那焰头直上。不束则散灭了。此语极要体会。

答李焕英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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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固载于心。而欲亦生于心矣。别派恃心之具道。而遂以天理自处。故无所用乎捡心尊性。而究不免徇欲之弊矣。吾儒惧心之失道。而常以人欲为虑。故必有事乎祛私谨礼。而终能成为仁之功矣。二者。始因所见之异。而卒致所行之远矣。可不慎诸。

答李焕英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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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询道脉。此是精微难见。亦难言底。且从明伦敬身所载规矩涂辙上。俛首鞠躬。持循将去。久久成熟。所谓道脉。亦渐可见矣。以愚少麁老昏。如何可遽将所未曾自体者。以告诸人耶。山斋看书。若对圣贤。出门接物。众欲攻心。此所谓静处有而动处无。幸于动时。猛加省察。力与持守。此亦磨以岁月。庶几见功。非可以三日坐禅。便能见性。旬月炼丹。可以升天也。

答李秉兢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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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刘孔昭有言。楚柘质劲。必资榜檠以成弴弓。人性虽敏。必资善言以成德行。榜檠者。矫不正也。善言者。正不善也。仆见今病且死。其言必善。高贤识之。夫人之发言造行。皆心为之也。然心之所为。不能尽善。必视理义以为师范。乃得尽美也。理义出于天。而宣于圣人。圣人之言。无如夫子之教颜子以仁。曾子以孝也。仆之所不及。惟感高贤之问而强言之。愧怍无已尔。

答牟用基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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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无所不用其敬。虽至小没紧要底物事。也用其敬。此晦翁语。而余常所讽诵不已者也。今遇子名用基。辄举而表其德曰敬道。盖敬者身基。而所敬者道也。道是性之德。而为天下之大本也。敬为心之宰。而乃圣学之总脑也。道为太极也。故为心之所尊。心畏天命也。故为身之所主也。大学之敬止至善。中庸之戒惧时中。皆此事也。子其钦哉。

答崔玑秀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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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云者。心有所师之谓也。所师者。何也。理也义也。圣人之心。自然合乎矩。颜子之心。能久而不违于仁。今学者。先须识得如何是矩如何是仁。仁与矩同一性也。但有法度与德理之分耳。更须磨擦得此心极精光。勉以不悖乎矩与仁也。其要。在敬之一字贯乎讲讨与践履之间也。

答李启钰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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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每谓一字学甚好。何谓一字学。表里相应。幽显无分。一也。足目俱到。约乐皆安。一也。夫天地之理。圣神之德。皆一而不贰也。凡学者所以不能一者。以其心不专主乎性命之本体。而每常违于事物之当然也。今须握得诚字。做万善骨子。自少至老。由粗至精。无问知行动静语默常变。都要靠得这个诚字做将去。庶几于一字学矣。

答任道镐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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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从志学以后。至今六十有二载。尚未有靶柄入手。寻常惭怍不自己。不料贤者误听游声。远入海岛。遽以道脉儒宗等语见归。而愿闻为道之要。区区何以胜当。惟举所尝有味而欲从事者。以相与勉之。则恐未为僭也。程子于易随之彖辞曰。君子之道。为众所随。与己随于人及临事择所随。皆随也。凡人君之从善。臣下之奉命。学者之徙义。皆随也。随之道利于贞正。随得其正。然后能大亨而无咎矣。窃意贞是道而无圣凡之异。随是心而惟贤者善用之。然道先明于己。则随乃得其正矣。今天下大乱。苟非明与强者。鲜不失矣。请以是为为道之准的。未审贤者以为如何。贞是心之所随。非心即是贞也。心与理有辨。随贞是心之能事。非气质为之也。心与气质有辨。

答崔大洙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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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病窜海岛。日俟阎符已矣。不自意忽伏承高明古道之书。书中有及尊先祖香湖公所受退门韬晦。坡山持养之教而曰。此正合今日受用。发函擎读。有以正中愚之贞疾者。今虽晩矣。犹可奉行。而少赎前愆。高明之遗我。厚矣大矣。但其所求于区区者。非愚之所敢承当。惟以士友之闲。相处而与之讲磨。则未敢辞也。只是八十馀岁。癃残已甚者。惧不能堪而有负于盛意矣。第尝见延平先生之告晦翁云。当今之时。苟有修饬之士。须大段涵养韬晦始得。晦庵先生之告勉斋云。持养之说。言之则一言可尽。行之则终身不竆。两门传授。正与李成二先生之指。吻然相契。愚欲高明将此两义。实实体行。使香湖公所受于函席者。不坠于地而有以发挥于世。则来书所谓成就其远者大者。始可以无憾矣。

答田得相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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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先生。每言识为先。先生又谨于礼四五十年。或人劳之曰。亦甚劳且苦矣。先生曰。吾日履安地。何劳苦之有。他人日践危地。乃劳苦也。此见先生之安于礼也。学者。未遽得及此。须先识得礼。既识得透。自然谨于礼矣。释氏不竆理。故自不谨礼。此处宜细辨。世儒有谓窘急时。礼亦不贵。又谓礼文虽然。岂能然。是皆不识礼之论也。

答沈能杓,高景洙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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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馀师集注。何不以独当太极之心六字岭儒语。当之。乃举不足为大本之性亦岭儒语。以释之。岂朱子误欤。孔子七十从心则已矣。何必曰不逾矩。有若画蛇添足者然也。虞帝亦但言心足矣。何必以道字。加之于首。中字足之于尾也。是皆可疑也。有言逆于心。即是逆理之言。伊尹何苦更求之道也。汤文之心。亦应是理也。又何必更有制之小之之功也。甚可怪矣。今吾与子讲明学道之事。而或曰即心是道。此句。本佛语。而陆,王一派及近日东士。皆言之。然则人身上甚么是学道底。无乃当依程子以心求道之诀。为得欤。子其反己自体。而还而告余。心须是先操束。继之要明诸心。终之要合于理也。

与沈能杓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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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善之外。无他善也。凡心觉之善。气质之善。皆从性中来也。性学之外。无他学也。凡博文之学。修己之学。皆是性学事也。虽圣人。其究也性而已。如小学题辞惟圣性者。孟子尧舜性之。论语七十不逾矩。皆是也。不学性而学心者。禅陆之流也。谓气异则赋性亦异者。荀杨之归也。学者于此。宜慎择之。

答李周宪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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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于仁。是学者大本。今士人所从事者。果是要心无私意而事合天理。及全体此道而自强不息否。是则为仁之功也。若是要博闻强记。以助夸多斗靡之势。指心拈性。以长矜己傲人之习。则与仁远矣。不可以不深戒也。程子言。人只为气胜志。故为气所使。此是古今通病。但能捡束其气。勿使胜志。即是大贤。若是志胜气时。容气害仁。不容不胜之。虽死生大事。也动他不得。程子因言。曾子易箦道此。余谓志字宜重看。

与李周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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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功之贯知行。人无疑者。若闻中庸戒慎之贯知行。往往听莹。正缘不能反己体会。此四字。学者宜守之。只将文字讲说便休故也。第二十章慎思之慎。即此慎字。非有二义也。近见后辈。多胡思乱想。以致学问辨行靡所根极。老洲先生云。思实贯乎。学问辨行。有如五行之土。此语宜细体之。而往往撰出新说。侮慢先贤。以自败者。甚可惧也。卿其慎之。

答崔炳弼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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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当然之理。贯心事而无不在。是所谓天也。士之为学。须是敬以知天。诚以合天。故曰君子畏天命。大人奉天时。由是以上。又有圣人本天而乐天。天未始不为人。人未始不为天矣。虽然。天非高非远。只眼前当然底是天。要在心心事事无所不用其敬。如此而已矣。心心事事。总包始终本末常变言而一敬贯之。

与崔炳弼,崔炳昈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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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公论汉文短丧而曰。师心不学。此句。宜细勘。既曰师心。则可谓之学。而曰不学。何也。变古坏礼。绝父子之恩。亏君臣之义。余谓师心之害。至于如此。只此便可见心非古非礼。非恩非义。柰何郭赵诸人。视学性二字。如血仇然。

答任玉铉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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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人心有正而无邪。故其存则正而亡则邪尔。仆谓存而正者。固是心。亡而邪者。亦是此心。吾人须奉经传。以为师范。朱子曰。六经曾经圣人之手。全是天理。仆谓吾人人字。以心言。人之读书。所以为心学性也。性师心弟一句。异论家最所恶闻。常存敬畏。以存天理。此心必能敬以竆理。敬以循性。乃得为一身之主宰。不尔。竟为百体之仆役。可不惧哉。如是积数年之功。则此心始与理为一。而无复不正之可指。于是上帝可对。鬼神可服矣。嗟嗟心乎。慎勿自贬。为与气质无辨之物。又无自抗为性理至尊之体。

答金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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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迹交乱。礼义衰亡。士流数人。相从于海山荒凉之地。以求群圣之遗指而追踪之。虽向世闲。唱送儒学之调。而谁与和之。不若杜门息交。忍辛耐苦。劬经明理。随事择善而著实践履。为报天地父母之恩尔。自馀文章事功。毁誉通塞。举不足以置吾之灵府也。

与金明洙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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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之言性善养气。伊川先生谓有大功于圣门。此意不可不讲。盖人之气质。万无一同。而性之善则万无一异。人能知此。则孰肯安于不善。苟不安于不善。则必将决去不善而审处其善矣。人之浩气。亦不拘于禀受。而本自刚大。浩气且如此。况性乎。凡谓性随气而有善恶偏全之异者。皆归于认气为性之科矣。知此则欲其明道集义。以养其气。而配乎性善之体矣。举体以该用。人人充其性而养其气。则士子安有不贤。而天下安有不治者乎。邪说安有不熄。而裔戎安有不去者乎。此孟子之功。所以为大也。

答金明洙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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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学有三件事。敬与知行而已。语虽陈腐。而理则无竆。不可泛观。敬有晦翁箴。可细玩而实体之。知行以四子为主。而日闲遇事。精究得一个是处。继之以壮力守住。便使有死生之变。亦要一味抱持。莫少回互游移。如此而已矣。假使亲见孔夫子而质之。必无异辞。但念人见粗浅。义理精微。似理而实欲。近公而非正。昔人中而今过不及。如此类极多。所谓一个是处。如非具得慧眼。定未易覰得。慧眼亦不在它。只要从经传求之。如将病目向风尘中看。其不颠上下而换东西者。几希。

答文显谟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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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至危者。无如人之心。谓其有渊沦天飞之象也。孟子曰。其操心也危。言其当用战兢临履之功也。盖心虽具理。而非即是理。故圣贤未尝直指心为安宅。而必以心之安仁。为之准的也。然安仁未易遽及。须是求仁。求仁如之何。敬而已矣。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此为心之敬。而安其危之术也。由是勉之。以至于熟焉。则心始得与理合一。心与理合。则心之能事毕矣。

答文显谟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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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体为本源。心觉为妙用。如思传第八章首句。以心言。中庸以理言。能择能守。是心之工夫。小人反中庸。是又心之悖理也。心其可恃乎。本心信心。是释,陆二家指诀。此虽孔子复起。应得颔可矣。今依心理家意见。而云为人人字。是天理之全体。中庸是零零星星之理。其择而守之。又是理之能然处。则果说得去否。知其说者之于心理界分学问工夫。殆如视诸掌矣。此区区近日悟辞而乐告于朋友者。切冀将此心。洗濯而洁净之。磨擦而精细之。苟能此道矣。岂不远胜于一篇记文矣乎。

答文显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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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近因存心讲理。见得道不可离者。性之德而心之本也。君子无不敬者。心之功而性之用也。士子勿恃心之具理。惟欲心之合理。此是道器体段。原自浑融之中。此心运用。惧有失理之虑也。苟能知此而欲下存省工夫。不拘小事大事。思时行时。闹处闲处。家人外人。一例将戒慎之心以应之。久久渐至打成一片。

答安炳道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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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孚。妙之至也。格天动物。不在形迹言语事为之末。苟无诚以孚之。诸皆糟粕耳。徒勤无益。于义鸟抱卵曰孚。从爪从子。血气潜入。而子随母化。岂在声色。岂事造作。学者悟此。自不怨天尤人。此明儒吕抱独语也。愚从少日看得。极有意味。想得尽有受用。但自愧无此诚意。愚童子时。得谅字于先考听天翁。胜冠后。又从全斋先生。闻忠信之教。而体之无力。恨未有借手以见父师于泉下者矣。然尝验得遇著同心人。时语以平日所自得之理。此非但指理气之说。凡言行事为皆是。不觉彼于言下契悟。无少阻碍。此似血气潜入。子随母化之妙也。足下向从余闻中孚之说。今又千里寄书请益。不觉倾倒至此。

答丁仑秀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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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之德如天然。而刺讥玩慢。见于古书者多矣。则时人之陵藉侵侮。亦可想已。其微服绝粮。身几危矣。陆象山举此而曰。圣贤行道之心。岂以是而为之衰止。噫。真知言哉。今日时辈之于儒者。目为亡国无君之流。甚者视之如血仇宿怨。而欲其不容于世而后已。然我辈学道之心。亦不宜以是而自沮也。晦翁言。使见得此道理重。便斩作万段。亦须向前。岂容复有顾虑耶。见答刘子澄书。窃意所谓道者。只是眼前当然底。经中所载底。要在随时随处。慎思明辨。而舍命从之而已。

答卢澈秀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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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作于其心。害于其事。非惟异端为然。虽志道学圣之士。其心纯乎义理。则可以入德矣。若外面所为恰象十分。内面杂一分私利之念。则其所为必败无成。要须自反而精察于公私义利之辨。一有毫发未纯。宜猛省而痛克之。此便是精一之传。不然。如印板一错。千板万板。个个皆错矣。

答洪佑燮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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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要得明与刚而已。夫辨得是非分晓。无些糊涂之失。是之谓明。今不省己错。全以历数别人过恶为明。是昏暗也。非真明也。立得身己确定。无些苟且之象。是之谓刚。今不修己德。惟以撞破他家墙壁为刚。是柔弱也。非真刚也。

以谦虚退逊为主本。若乃严厉果决。有时而用。谦虚退逊。非惟接人为然。读书讲义时。尤须存得虚著此心。细玩前训之意。不尔则轻于立论。有时而犯了自是慢贤之罪矣。

千万人中。常知有己。两人相对。亦要无我。近世七流。往往因讲辨。遂成争哄。自家毋为此风所驱。则可谓众中特立。虽遇贱夫。只要观理。勿计其它。可谓两人相对。亦无私己者也。

与洪佑燮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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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人性善而已。其恶者气习自如此。初不干性命。故吾儒之学。惟御气慎习。以奉循乎性命而已。王充论衡本性篇曰。人性之有善有恶。犹人才有高有下。高不可下。下不可高。谓性无善恶者。是谓才无高下也。其率性篇。因言性有善恶。至谓天道亦有真伪。其亵性骂天之罪大矣。学者其可轻谈理气乎哉。

答尹光洙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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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章既自讼平生。而曰专昧性理。徒尚名利。继而称许贱子。亦曰与人讲论道义。愚窃覸世入黑漆桶中。性理道义。视为腐败。而弃如弊屦。令人痛心而不能已也。凡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由其有浑然天性。坦然正道也。虽桀跖之恶。亦皆有之。死生之变。亦当用之。此圣人所以教人讲明而践履之。来书所引朝闻夕死可。就正有道者。皆为此也。篇末所举质驳欲昏习锢三者。最能害道。今若办得一个实心。而孜孜不已焉。则上而性理道义。不患不明。下而气欲惯习。不患不除矣。如是则高明所谓栗,尤之学。洛建之统。群阴之微阳。狂澜之砥柱者。将自有之矣。如愚者。朝夕就木。惟以是奉勉焉。

天下之言多矣。苟不知言。或指正人为邪流。目异学为儒术者。往往焉不能辨而明之。则亦自归于别涂而不自知矣。此程,朱,栗,尤论人。每以识见为先者此也。

答金宅镐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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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之敬已安矣。犹且小心翼翼。其道已至矣。然而望道如未之见也。今余小子。其心实无片饷之敬。于道未有一斑之窥。如何自心自师而止于下愚也。是可耻之甚也。如耻之。莫若师文王。文王何曾俨临丈席。谆谆然命之而曰师也。文王之德。载在方策。遵而行之。是为师文王也。知此则知性师矣。性未尝有觉有言。而谓之师者。至善之理。随处发见。学者以心言苟能钦承而效法之。是则所谓性师心弟也。今子问学于余。因举所思而告之。子宜敬而体之。

答都舜泽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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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我以无妄之理。理既无妄。人心亦要无妄。孔子曰。民无信不立。陈安卿问不立之义。朱子曰。有信则相守而死。无信则相欺相诈。臣弃其君。子弃其父。各自求生路去。余谓无信而求生路。则非生路。乃死路也。人要此心无妄。无妄是信也。士之于圣。犹民之于君也。宜笃信圣人之教。用实心以守之。纵有祸患。有死而已。再无弃而之它之心。乃为无妄之至也。

与高汉柱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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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形气心性四者。而惟性无变。季润谓性亦变。吾未敢信。虽心亦莫能一定而不易。吾儒别派。本天本心。主理主气之辨。可见矣。故昨以毋变奉劝。而因令扁其燕处之室。既以嫌其太质。复举所以无变之道。而告之曰畏堂。夫畏者。畏其心之或变也。夫变有精粗。如三年学而至于谷。固是变。三月后才违于仁。亦是变而亚圣之所不能不畏者也。子其无时不畏。敬畏通知行下工夫。而无时或变也。

答高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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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说曰。学于古训。乃有获。凡经籍所载点点画画。都是道理。此朱子语而学之者。心也。心而不学道理。决无有得之理。故又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余谓古人有尧有桀。桀不待言矣。惟尧舜可师。而其形与人同。与人同者何须学。惟其心之循道。是师焉尔。傅说所谓奉若天道。是师古之指诀也。闻卿于性师心弟之说。无所疑。故复举说命。以广其意也。彼某某之听莹于吾言者。只缘未曾读小学立教篇题而然。姑任其詍詍焉。

答高汉柱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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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引晦翁书一段。是先生晩年事。故修身守道之外。又有笔之于书。以与学者共之之语。今我辈且要小心求道。以施诸身家。为急务也。相守冠童。亦劝其励远志,熟小学。敬亲遗。毋陷于夷俗。如此者众。是为吾道振兴之渐。至于狂澜砥柱。实未易事。然自此数者始。积久不辍。亦可至于此矣。

答李承学戒惧致知不可合一之问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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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虽老矣。实无真见。未敢自信。惟尝见古圣贤之训。无不以致知为先。及读中庸首章。无所谓致知者。遂大疑之。盖其所谓君子者。是由教入道。以达于性者。宜其有知以为先。而不见致知之意。即未免异之。此在仆二十馀岁时。自是以来。四五十年之闲。此一义未尝不往来于中矣。佗日读语类训门人篇。见所谓何不言深思而言慎思者。反而求诸中庸戒慎之慎,慎思之慎。二慎字。恐无二指。于是私谓思之既慎。学问辨行。又当用慎功。于是思得首章。未尝无致知之意。而人自不察耳。然人之闻者。皆以无前言往据。不之从也。既而更从性道教。再加思绎。见得性字元来具得知行之理。故道字亦该得知行之路。教字又包得知行之法。此决然不可易之理也。因以推之。彼由教入道。以达于性者。如何舍却致知一段要务。而遽从事于存养省察之功。于是或以质诸人。则人亦谓然。而又多以存养未可与致知合一。正如今子悦所举诸说之为者。仆亦难于辨析矣。久之又积费思索而得其说。以为子思子言戒慎恐惧。而朱子以敬畏解之。存养结之。今且以管见论之。学者竆格之际。戒其陵躐而慎其思绎。恐其强探力索。而惧其离真失正。且敬之一字。是彻始终贯知行底大根本。故程子发明格致之道。而必以敬为说。又谓聪明睿知皆由敬出。则朱子皆深有取焉。至于存养之云。则大学顾𬤊明命。是通知行之功。而曰常目在之。在即存之之谓也。张子存意不忘。游心浸熟。如大寐之得醒。此正言存字矣。程子完养思虑。养知莫过于寡欲。朱子养其知则所见益明。又皆正言养字矣。仆又僭有一语云。无放心而可以明善之理。亦无害性而可以择中之理。存心养性。何尝不与格物致知相关涉乎。学者不自就己分上体验。但去文字上执滞。恐无长进通达之时矣。仆于此一义。疑之已深。而思之已久。且得之又已艰矣。纵遇善诘者雄辩者。亦将无所阻碍。而沛然答去矣。然道理无竆。人见有限。苟有明知之士。立说而破的。则亦当濯旧而从新矣。

子悦据知其在我。故能戒谨恐惧。以为存养致知不可合一之的证。此似无足怪也。然知字有轻重。存养有偏全。南轩答吴晦叔书曰。知字用处不同。如云知有是事。则用得轻。如说知底事。则用得重。愚按大学知所先后。后又有致知工夫。上知字轻。下知字重。又按孟子言存养。对知字说。中庸章句存养。总包许多工夫。皆在其中。此又不可不察也。要在学者反己自体认取。恐未可徒执文字以害指意。而竟成偏枯之学也。

精非心存敬畏则杂矣。一非心存敬畏则离矣。故勉斋曰。格致也须敬。诚正也须敬。齐治平也须敬。止此君子之心。何故常存敬畏。以理义未易精到。心意未易诚正。家国天下未易治平。故必随时随事。都要用敬畏之功。

大抵此一义。有可以片言折衷者。盖子思子既曰道不可须臾离也。朱子释之曰。无物不有。无时不然。若如来示。则竆理之事。物犹事也。致知之时。独不在其中矣乎。子思子既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而朱子释之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若如来示。则格致之时。不复存敬畏之功矣。其心功之间断。亦许久矣。何以曰常存耶。此处如得明决之喩。则又何难于竖降旛乎。

比考得陆三鱼困勉录一条。甚可观。今写在下云。中庸首末。只言戒惧慎独。不及致知力行。盖戒惧慎独。不是空空。戒惧慎独。即在致知力行上见。故言戒惧慎独。便包得致知力行。愚谓此论的当。未可以后儒之言而忽之也。

与李承学论慎独致知亦可合一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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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不知者。自认以为己知。知之未至。而却不肯穷究到极。疑之未释而蔽盖不见底里。耻于下问。惮于博学。乱想而不欲慎思。粗择而不要精审。略分而不求明辨。欲欺世而深求隐僻之理。或推之使高。凿之使深。以为知人之所不知。或躐等陵节。而不肯循序渐进。此个念头潜发于隐微之中。则岂非知识上所宜猛加省克之病痛乎。是又慎独工夫之通贯乎致知之地者。的然明白。特读者未之察耳。于是觉得从前看书硏理。全然卤莾。而自认为髣髴近似。真是可笑也。

平日格致之时。不敢强探力索。泛问远思。全要慎思谨择。敬以涵泳而已。此是知见上戒惧存养功夫。而不欲其离道于须臾之顷也。若夫方寸之中。霎然之顷。才萌了不循知之之道四字。出论语诲女知之章集注。底念头。是所谓人不知而己独知之地也。此处若不用更加慎功焉。则岂非使之潜滋暗长于隐微之中。以至离道之远者乎。孰谓知上无慎独省察功夫矣乎。

诲女知之章。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自集注以及诸家。多用此语。此非致知之士所当省察之病乎。况又方宾王问此章义。细论知字工夫与病痛而曰。要当步步省察云云。朱子答谓甚善。古人已有如此说者。特读者。不曾反己自体。故莫能知之。所谓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者也。

与李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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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所论中庸首章无知字工夫之说。夜间思之。此本无可疑。读者不察耳。盖性道教三者。皆具得知行之理。故人心有此工夫。若三者之中。元无此理。则心何自而有此事乎。学者不问择善与固执。无不用敬心以为之。愚窃疑读书讲义论人议事之时。不能存得戒惧之心。则性道如何得明。而圣教如何得行乎。况无物不有物包事言无时不然之道。岂有漏却知之一字而独立于行之之中已乎。或疑道训当行之理。而今曰云云。何也。曰。达德之知。亦谓之所以行之者。此可类推而知也。又疑存养而曰知在其中。何也。曰。存养非悬空下手底。性中元有慎思谨择之理。故君子之心。不敢胡思乱想。此所以顺性之理而不害也。此非存养而何。愚读书未广。不知前贤已有似此道来否。贤者宜虚心玩理。而知其果无疑。然后还以教示之也。

答李承学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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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惧之贯知行。一向看不彻信不及否。曩贤云。除了中字。再无道理。除了敬字。更无功夫。诚哉言乎。知行皆有中。知行皆当敬。此理极分晓。试更反己自体。毋久为是伥伥也。来书戒惧即是致知。愚无此语而贤者云尔。何也。自为元只。求克其讼。栗翁所戒于牛翁者。亟宜改之。愚尝谓万古最尊是性。六合可用惟敬。性涵知行之理。敬贯知行之功。若不如此看得。岂不为偏枯之学耶。

答李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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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喩诸说甚众。然只我慎生二字善体之。便可以见彼此得失。而此犹未然。又有两联曰。敬字工夫。无分于致知存心之闲。诚字主宰。无别于意动几息之界。此又未快。如何更嚼软饭纳口耶。老夫可以囚舌甲管矣。

人心具性。性中元有个慎思敬存之理。今且以知一边言之。此心于格致时。必须审慎于稽疑辨惑剖毫析缕之功。而不敢少自肆。唯恐其有害于本然之性。是为存养工夫之行于格物博文者也。

好恶意起而戒欺求慊。是元无诚心而何物突入来下手耶。又慎独审几才讫之后。所谓诚者。泯然无复主宰。而遂成了空荡荡地。及其再番意起时。始去外面。求个实用力者以管摄之耶。

始就来纸。逐段辨明。草得累数百言。既而惟之。如此恐徒长浮辨。而究无实功。故一切扫去。只呈此纸。于此有契。则不待再言而决矣。不然则竟只有害于慎思谨择之性矣。如何如何。

答李承学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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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兄桓弟。程朱前已有管子大匡篇,史记,左传杜注,荀子仲尼篇,庄子则阳篇,韩非子越绝书,说苑,尹子文,邓骥,左氏指纵诸家说故。鄙稿云然。然君欲知鄙人立论曲折。须待异时亲见其文。然后始知其为程朱辨诬之苦心血诚。恐不当如是轻易立论也。○薄昭杀弟语。因有忌讳。以汉文是兄。淮南王长是弟。不敢斥言杀兄。故改兄作弟。此见汉书与淮南本传韦昭注。君曾已检考至此否。○太极与性与天命。人生而静天之性。孟子性善之属。朱子屡以带气兼气夹气言之。须虚心退步。以究其立言之曲折。然后方敢开口。恐不必如是一笔句断。用犯格致不敬之过也。

犬牛人章集注。来示直曰物不得全。恐与本旨迥别。又曰。此性指所禀不同。集注无此意。更详之。愚按语类。此性谓孟子所言理。告子所言气。闳祖录。告子止把生为性。更不说及理。孟子却以理言性。所以见人物之辨。贺孙录。不知高明于此如何分解。凡来示云云。愚亦知之。而又自有区处矣。然近见朋友。往往虚谈理气。而心术未明。性善多悖。恐不如就伦理身心上。用慎思力行之为有实得也。

答李承学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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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悦吾党倚以金汤者。乃累年信断。意其有些委折。今承心语。豁然无碍处也。孔明淑彼此皆以不得一面为恨。然居既绝远。愚又滨死。将成千载之诀。奈何奈何。只得以小心循理四字通寂感知行常变死生凡百境遇一切事为而极言之。奉托。而子悦三父子。亦无它语可嘱耳。仙乡士友相见。可将此义。一一告语之。

中庸性道教三字。皆有知行之理。在其中。故心存敬畏。亦当通知行用功夫。方且无透漏。而子思子立言之本指。始有归宿处。存敬存天理两存字。与泛言存心养性之存字。煞有不同。非精以察之。竟未得其本意矣。此处若透。凡来书所引诸说。亦将两存而不相害也。愚以为学问思辨行五者。须将一个慎字贯之。此以大学敬止二字。总明新八条。无不在其中者。同矣。

答李承学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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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理无内外本末之间。凡涵养本源酬酢事变。以至讲说辨论考究寻绎一动一静。无非存心养性变化气质之实事。此朱子答李伯谏书也。中庸注存养字。假如子悦之见。今此讲说辨论考究寻绎。非格致之之谓乎。而朱子以为是存心养性之实事。则盛论之不通。亦可见矣。盖存心养性。有对格致包格致之分。不可不知也。

与李起焕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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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生二字。至妙至广。其味无竆。其用不竭。苟有能实体之者。只此二字。可以入圣人之室有馀矣。盖生是与性俱生之心与气与形也。凡思虑瞬息视听言语操存省克起居饮食讲解往复德行出处政教诸般动静循环不止者。皆此生字为之也。苟非有慎字以贯之。皆妄也肆也。○近日李子悦所立二疑。诸君不能无惑焉。此缘彼此皆不曾下得慎生工夫来。所以当面蹉过也。格物致知之不可不用敬。犹存心养性之不可不用敬也。意息几止之不可不存诚。犹意萌几动之不可不行诚也。是皆以慎生二字贯之。呜呼至哉。慎生之妙也。

与李起焕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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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盛德。固备于天道。若禹入圣域而不优。则亦其禀之有未纯处。是皆命也。此朱先生语也。若如季润之见。则禹之所禀。非专指气。命也有性。此命字。朱子谓专指气也。乃指被命受生之初。随气不同之理言。于是天地生物。乃有不足不完之理矣。吾不敢拘于知旧而畔背程子也。贤辈慎勿听其无稽之言。而谨守洛闽相传之正宗也。

答郑世永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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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此宜将横渠六有仁体事两语体会。更以得善服膺心不违仁参之。今须少寘心性理气之辨。只于存心养性一段功夫。日夕留神。勿复有前日向外之病。久之必有妙验。此晦翁所谓若理会得这一字了。指仁言。到处理会者。岂不至简至易。

欲学圣人。且须学颜子。今使颜子撞着心理之异论。亦须辨明。然其言必有精要之法。决不肯逐一与辨。今吾曹恐未免虚费唇舌。枉用心思之失。且须玩味颜子底气象。

答郑世永,权纯命,柳永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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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包特之义。若男子二带,妇人二绖。幷用。如何下得包字。盖男子轻腰。故易去斩衰葛带。而改服齐衰麻带。以包斩衰之葛带。是闲传所谓易服者。易轻者也。盖服麻以包葛。即郑注所谓两施也。妇女照此。三山斋及全翁说。当从无疑。而今承诸君疏释。尤不易说得到此。

答郑世永兼示金容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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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喩某门讥訾梅全之说。祗见其用心不公。择义未精之病尔。昔退翁始误邦礼。后乃改正。此可为后辈衅咎之资乎。遂翁欲上章报恩。而尤翁举身不出。则言不出以止之。此在戊辰时。尤翁八十二岁。○使尤翁处遂翁地。亦然。此可为后辈衅咎之资乎。昔陆门人谓周子主静。出于老氏。晦翁以为未尝以身体之。故敢如此无忌惮。而易其言耳。见答李守约书。愚亦曰。彼只以心为圣。而不知有畏命尊性之圣传。故其自肆无严。而不循敬长之礼如此耳。昔栗翁从仁弘。而弹驳青阳之后。自讼于松江曰。见事迟。为人所卖耳。尤翁因大尹。而拟䥴进善之后。自记迂斋规责。以见前事之失。此皆大贤盛德事。后辈所宜师法也。梅翁终因真宗祧迁。而厘正祝式之误。此与退,栗,尤三先生之事正相类。自非心术不正。义理全昧者。孰肯訾毁以自陷于诬贤之流乎。故肃斋集与鳌谷书。谓从玆以后。媢疾者之哓哓不已。必欲售其丑正之习者。可以一扫矣。止此不谓某门后辈。一向啾喧至此之极也。然吾人于此。却自有小心奉天之学。则遇其诬。略与辨明而止。敬吾身。愈自谦约而不懈。此中真滋味。岂有竆已。

不贰过。改过不吝。是圣贤盛德。如有执其过。为汤颜之衅累者。其心不正。何需言也。子夏曰。我过矣。曾子曰。吾过矣。然而无损其圣门第一等人。彼金洪柳李诸人。一生百事。何曾闻有自讼之语来。岂其纯德度越圣贤而然欤。抑其心未尝不圣。心未尝非道两句皆异学家语。而然欤。吾未可知也。

被召之处士。栗翁且使之因问进言。若先陈时事。则非道理。以今人言之。可谓固执之甚者也。况全翁初不出身者乎。丙子事。纵使儒贤投疏。不过不从而已。何必有祸。而细人小夫。妄相忖度。真可笑也。以洪在龟事观之。决不有祸。且如其见。亦不过是袁枚之指晦翁焚稿。为箝口偸生也。大抵彼边人。不揆义理。不稽前训。不顾人言。不量己分。惟以自尊抑佗为主。真可谓直取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底正传也。

使华西处梅翁之地。则我辈但当仰其更正。不敢议其前误。以自归于轻肆之流矣。彼诸人者。不知此理则为不明。知而故犯则为不仁矣。吾意使梅,全二先生。为心理理活之说。以与华西同而背栗翁。则诸人必无訾嗷。何以言之。金监役猥跋。显将栗翁。寘诸洙泗洛闽之外。而此诸人者。未闻为栗翁斥金氏。则其以褊心僻见。为党同伐异之实。如视诸掌矣。吾故曰。梅,全之被蔑。栗翁为之崇也。百世之下。有具眼者出。必以吾言为信然矣。

与郑世永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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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喩既就发处说。故所对亦然。但所云敬以保善。敬以遏恶之敬。非静无而忽从动处。拿得来者。然须先从未发见时。用端庄整肃惺惺了了功夫。使生宰卓然毅然有不可犯之象。则念虑言动。自不至于奸慝。纵有些差失。亦易于省觉斡旋。而彼自不能立矣。此事性中。原有似此用功之理。特为心者往往疏脱。未发见时已自昏纵。其发见时。又多放过。此所谓自用而不本于性者也。愚亦自觉得此心。未能精明猛利。所以多惭悔处。愿与诸子。少舍理气辨争之论。厚加本源涵养之功。以无陷于口耳之陋也。

与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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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先生曰。天下只有一个理。夫复何障。若以理为障。则是已与理为二。此为释氏理障之说而发也。今我们于一边心理之误。其忧之诚是理也。但思之过苦。辨之太繁。几致损己之精。取人之厌。是亦反被心理所障。从后须向中道。善加斟量。无使至于过了元来定分。是为存心养性之敬功也。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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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喩生之谓性。才说性。非惟高明云然。近世诸先生皆然。然愚窃有私疑于心。而不能勉从者。于今五十馀年。凡来示所诘诸说。皆已条析于私稿。而每自看似不至不成义理。所以尚此墨守而不变也。昔遂庵见巍岩理气诸说。以为某也待其自悟可也。今卿于余。不妨用此训。渼湖之于濯溪。屏溪之于密庵。人物同异之说。皆不能使之强从。区区于卿。且只得任他所见。亦不妨。且韩魏公明知欧公易说之误。累年同在中书。而终不及此。真西山见刘静春性说之异于朱子。而引觞解之。使勿复言。此皆今日之所宜法也。若必欲纷纷争辨。卿独不见近世陷师射父之惨言。师说乱命之怪变耶。请且讱之。但将退溪告高峯志在明道。两无私意一段。时时诵绎。恐为心本性之学也。

答郑世永,朴昌铉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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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君如曰人物气虽万别而理之禀受则同。则愚于言下。何惜一唯。若曰圣凡气既不同则理之禀受亦异。人物圣凡互文。则虽与之言终日。亦莫能不违如愚矣。请不复也。

万人物万气质。无一之同。万气质一性理。无一异禀。鄙之僻见如此。此如未合。勿复见喩。假使专治异气而幸复同性。则不复论前说得失。何害其为圣人乎。若如君辈。异气禀受异性之论。当兼治理气。但无此理。故曰专治异气。请二君。且少置同受异禀之说。急要就心术。精察公私得失之辨。

老洲先生。吾梅山,全斋之所笃信者。假使贤辈于其言有所疑。且宜慎思而求通。不当辄发大不是之言。如此则所见虽是。所行则为不肯事贤事长之㐫德。如欲立德。须先除去此等。始有少进尔。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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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喩诸纸。无非自是非人之辞。愚说虽甚丑陋。然亦是得于五十年积累辛苦之馀者。一朝尽被高明贬斥。顾非上知大勇。不能尽弃其学而学焉。则不如且墨守以俟属纩前自悟之日。可幸无大罪欤。高明自赞已说云。玩索而有得。则程,朱以下千言万语。皆可以竹破冰释矣。念昔包敏道自谓粗心浮气。剥落向尽。朱子告之曰。自许如此。他人复何所道。今愚亦云尔。又念高明自得之见。愈往愈固。此亦以朱子之告徐子融者对之曰。请济卿自立此论。以为宗旨。愚亦安能必其见从耶。

高明谓鄙说未合程朱。今不取正。致有后人异同之论。他日何以见父师。此意甚厚。但使愚强相唯诺。后有洪,柳辈人归之乱命。则奈何。此未悟之前。决无可许之理。盖立心以直。待物以诚之道。当如是也。高明且道后人岂尽郑济卿。而错解程,朱之言。以驳鄙说耶。孟,朱且未免于后世之异论。况如小子管见。岂能保无非之者耶。

中庸鬼神形下形上。朱黄异见。而不能使师从己。恐未为勉斋之耻。密庵濯溪不能回师门人物性论。不足为两贤之恨。卿且舍此一义。专以存养个与圣同得底本然心性为务。如是数年。必将有见矣。

朱子见门人有辨难曰。某从前趁口答将去。所以致得诸公低看了道理。今使卿误而愚正。犹将有趁口答之吝。况卿欲教我。而我未觉悟。如何敢以教者自处。而率尔开口泚笔耶。卿不见近世金,柳事耶。从今以往。万望讱出。此亦求仁为己之一端也。非但于愚为然。于吴,朴诸友。亦不宜与之鏖战。用伤士君子敦厚之风也。今不听此汉之言。后必有不可收拾之事矣。慎之慎之。

使卿与而见。能竆理指事物之理。尽性。指全善之性。而不复谈今日所争之义。亦何害为圣贤。卿辈既名愚为师。师长之教。宜温恭虚受。决不当一向以厮炒为务也。

答郑世永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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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书极荷不弃。孔子教门人曰。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孟氏又言。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两训可以相发也。愚寻常于此有愧。看得济卿平日矜己之象过高。尤人之心太胜。欲有以奉药。而不得其方。忽思此无神丹。只愚所愧两训。可以为济卿寿。未知雅见洪量。谓此是垂涕衷言。惟有低首听受。而不作于意否乎。抱朴子之言曰。症瘕不除。而不修越人之术者。难图彭老之寿。此言殊可念也。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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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书自言。比来窥见圣贤用意之密。极其纤悉备尽。更无未明之理。亦无未尽之蕴。如愚之童观。不知其何谓也。昔朱夫子六十岁。始曰某今年方无疑。栗翁云。此亲见之言也。如高明者。岂不远胜于朱夫子乎。自许如此。人谁赞诸。及说他人之病则有四。而第二之自谓洞见本源。第三之欲跨越往哲。第四之欲压倒明侪者。据痴昧之见。恐高明自为画像赞者。夫人有如彼之高见。而有如此之奇疾。不知何为而然也。因事未来。势之所使。不足为恨。且虽见访。区区所守。只是洲梅之传。而为高明之所外者。亦复何能出于崇见之右。而致毫发之助欤。愧叹罔喩。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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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心两字。出自虞廷。而百世群圣之所宗也。世间有指以为恶者。是异教邪说之尤。而不容不辞而辟之者。闻足下首先辨明。而靡所回护。何其伟与。虽然。说者自无病。而我乃用意诬捏以挤之。是小人忍心害理之甚者。足下其亦虑及于此而后。敢开口乎。昔任颖西以中节与否。为人道心之辨。是与中庸序性命形气之分上知下愚之指。稍异矣。况道心为主。人心听命以后。一向以危安微著。两下对说。则二者之名。不可以相易也。明矣。此老洲所以云。道心纵有过不及。不可唤做人心者也。昔有问食色之欲出于其正。即道心矣。又如何分别。朱子曰。这个毕竟是生于血气。今以此意翻转看。则仁义之心。有过不及。即人心否。宜答云这个毕竟是出于性命。此又何等分明。老洲之言。正得朱子遗指。而无毫发可疑。特以足下不胜其好骂之性。费尽心思。搜觅得所谓恶者本非恶。但过与不及便如此之辞。声言老洲是以恶为道心者。若以恶为道心。则诚大错矣。但栗翁尝言。由其有过不及。而流于恶耳。老洲何过焉。夫老洲无失。而足下勒定诬案。则足下之性。虽甚强拗。能不畏上帝鬼神之怒乎。况朱子尝言恻隐羞恶。也有中节不中节。夫四端非道心乎。不中节。非过不及乎。又记得程朱二先生论瞻前忽后。皆有过不及语。朱子又谓狂者。知之过。狷者行之过。又以伊,惠为有过当不中节处。此以足下之见观之。孟子何以指恶人为圣之清,和百世之师也。孔子何故在陈。思得恶人而与之。程,朱又何所见而认亚圣。为有恶者耶。凡此云云。于足下独得之见。何如也。且吾未知足下于敬母尊贤下友乐群之念。果能一一合乎中而无少差否。足下自谓云尔矣。则是尧舜耳。文王孔子耳。其德一何盛欤。万一未之自信。则老洲诬案。足下将自蹈之矣。虽有爱惜足下之甚者。亦无如之何矣。足下数十年以骂华门之说。寄余者不知几千言。而愚常劝其务用存省工夫。足下竟不省。而今至于骂倒渊源所出之先贤。不知此为何等学问何等义理。咄咄怪事。愚之所学浅陋已甚。而足下之见日益高妙。不复敢以教学自居。农岩与慎某第一书尾告云云。即愚之所欲陈于座下者。足下其察焉。慎书。见本集二十卷。

老梅肃全四门群贤遍国中。一有闻足下之为者。其必曰某也之门。出此人而不见斥。则某其罪首乎。足下试思之。愚于是时。有辞可伸。有地可容矣乎。苟曰无所自明。则今者之书。岂得已而不已者乎。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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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向尝猥致告过之诚。而日望其喜闻之报。及得回书。乃谓谓老洲以恶为道心。实无此语。愚自念。渎告无益。遂已之。及再书至。反谓之而见造言。贱子信赞。可明可远。正指信赞者发也。又以士师之不问虚实。辄行诛罚。拟之于贱子。是子为尧舜之圣。无过可指也。然朴元集忠信笃厚士。亦尝忧子之轻视洲翁。卢敬文亦谨慎之人。以书道子之引不合正理乃邪妄语。以诋洲翁说。愚且问子虽贤。其于事母教子之念。果能百发百中。而无一些过不及之差否。吾恐其未能尔也。无论子之道心何如。彼元集敬文诸子。岂皆喜为诬谤。以害正士底小人耶。子盍自思我禀性褊浅躁急。其于洲翁此训。曾所未信。此节取前后来书语。及与诸人话。不觉气之用事而语之不逊。因以致此纷纭。我若谢过。群疑皆释大尹向沙翁发不逊语。既而悔辞。则同门诸贤皆与之。遂奋成汤改过不吝之勇。以解人心之不安。此又何害于日月之更乎。今不出此。乃欲掩自家之语言显过。而厚诬他人之心术大恶。是岂孝奉遗体之道。士希先圣之意乎。区区到此。不得已而心则绝矣。既而再三筹度。因而记得俚语云。识筭数底妇翁。输了爱女婿。我苟一忍而尽心焉。安知子之终不能回头。复此遣书。沥尽丹诚。望须慎思而勿惮改革。以幸吾门焉。盖尝闻席文舆之言曰。古人只是理所当然。纤毫不容错过。心所不安。纤毫不敢自欺。有味哉言也。无竆乎其用也。请再以孔门事质之。冉有讳过。则圣人疾其为之辞也。颜渊改过。则称其不远而复也。愚于子以亚圣之元吉望之。夫一朝受屈。虽若可耻。终身无累。岂不可乐。如不信吾言。勿复以一字见及。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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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气说屡请。勿复见及。正恐因此而有损志益过之害耳。自谓尽忠于左右矣。今又大张辨论。有若洞见道体。独擅圣学。而无难于贬薄先贤。讥诮长者。使其言而皆是。犹失察言观色之教。况未必是乎。且我未尝请教而犹且渎告。鄙实怀厌惑。二字明道语而又复强聒。此恐非道心之中节。而不过客气之妄行也。区区思得人性中。恐无见所不逮而敢为供对之理。亦无心所不是而佯为唯诺之理。故僭尔云云。勿罪焉可也。

答郑世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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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自讼书。此是卿起死回生之一粒灵丹。何处得来。对之。令人喜快。晦翁言。如有九分义理。杂了一分私意。便是自欺。此言甚可畏也。自讼自欺两自字。宜留神。范氏又言。子贡之患。非言之艰。吾辈之病。纵言之。已觉大难。而行之艰。此戒宜深识之。卿自谅己之德学。与子贡孰愈。子贡之多言。夫子且不之贵。则我辈更当何如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此宜作额贴。自今以往。理气说话。可且罢休。省克工夫。却当专力。愚沥心血以告之。

才欲相和。旋被已私所挠。或因人言所动而不果。如此者。岂可谓之男子。

他日此汉身后。不须问瞑目与否。只卿与而见下气以循理。释争而得和。则其瞑目矣。不然。虽致奠。吾不歆矣。吾非欲二公强改理气所见。只望心气和平。以求无乖乎性情之德而已。

谓自心无可虑而不必虑乎。无失而虑。忧勤惕厉圣人之心也。自恃其心而不之虑者。常人之心也。其心悖理而自谓何思何虑者。奸人之心也。老夫今适八十岁。然常惧其失理而不能不忧虑也。济卿于此。何以处之。人心至危。虽贤者。不可以不分外戒惧也。

答张翼涉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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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学所主。一个性理而已。愚少受艮教于全翁。今老而未有所得。以未识背之所在也。顾宁人以论语四毋。为艮其背。不获其身。孟子三不能。富贵贫贱威武。为行其庭。不见其人。此说得之。盖既不见己。又不见人。所见者理而已。所谓背。即指理也。愿卿且自读圣人书。以求己分上所当止之理。才有得。即就之。勿复迁移。是则所谓艮学也。

与全时凤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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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道。无所不包。故其应亦无所不周。纵遇前代所未尝有之变。往哲所未尝言之事。亦将举其所学之道。而酬酌判断。靡少窘窒久缺去处。如此。方可谓之道学矣。特人之见识有未到。力量有未充耳。每见人见时势之变。无术以应之。则乃曰泰西新学。亦可取之。以补吾圣人之缺点。余笑曰。譬如父祖教子孙食粟衣布。以济其生。子孙愚惰。不务本业。而困于饥寒。忽见邻里狂子。打碎耕织之具。破纲常之譬。而谈玉屑之美。火浣之温。足以保身。尚技艺之譬。乃歆然心醉。以为吾父祖之教。果不足用。而彼之说。诚有可取。卒至冻饿死而不悟。岂不哀哉。请吾党之士。惟务守吾圣人之教。

答全时凤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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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理气二者。二者无瞬息相离之时。亦无毫发相杂之时。学者于其不离。恐其气之有蔽。必持敬以御气。于其不杂。虑其理之无助。必集义以养气。使二者有相资之势。而无相悖之失。则庶几乎道矣。

与全时凤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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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夕间。小心畏天工夫。何如。似闻一番士流。以性之无情意。无造作为。不肯尊之为主脑。然则孔子之言天何言哉。孟氏之言天不言者。皆谓其天不足为主乎。晦翁之言道体无为。栗翁之言理无为者。亦谓其道不足为宰乎。彼之不主性理而为心者。自上尊号。则未知其能无失乎规矩之正欤。吾门诸子。随时随处。一直以当然之则。为此心所效法之师。而久久不息。则圣门仁道之大。亦将可及矣。

答郭泰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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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主理之传。他宗靠心之辨。敬义两进之功。言行一致之诀。皆吾人之所宜殚诚悉力者。宋儒王万时习之学。清儒王崇炳所讥论学之说。细及毫厘理欲之差。谬以寻丈之失。及鄙说求知所当行。行其所已知之类。皆宜日三复也。至其末后一章。尤为究极之论。盖此性此心。原有形上形下之分。故子思子从而教人尊性尔。非性无当尊之理。心非奉天之职。而强令心尊性也。天命个心方有性。此朱子语。心既受命于天。如何敢不畏敬奉承。而一霎时自尊自大矣乎。此观孔子畏天命之训。可以知其然矣。大抵此是圣学本原义理究竟去处。而中庸立文。或有未审而贻误后生。则荀况之斥子思为乱天下者。反为万世定论。而凡程,朱诸先生所辟他宗自心自尊。亦归于衰俗偏论之科也耶。高明于此。宜洗心思省焉。

答金昌洙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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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喩二金赵朴诸说。据性理与圣训。但当自修。不宜与校也。昔韩魏公谓欧公曰。凡处事。但自家踏得脚地稳。一任闲言语。旨哉言乎。可省多少客气。盖自家。以心言。脚地稳。以理言。踏得。谓此心自立于正道也。此亦是心本性之义也。学者宜体之。以此意观韩语而立吾心。则其味亦自深长矣。况诸人是与我门户不同。性术各异。执守自别者。其日夜捃摭。不问虚实。惟以打骂为心。亦其势之自然者。又何必𫍢𫍢誻誻。以分却自家向里切己工夫耶。幸以此意。遍告同学诸子。

答朴准龟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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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为本体而敬为工夫。两字皆兼知行。若好言中而不敬以知其精微之极。则胡广之中庸可虑。徒务敬而不知以察其矫饰之情。则陆棠之敬贼可畏也。昔范纯仁尝言。我平生所学。唯得忠恕二字。终身用不尽。立朝事君。接待僚友。亲睦宗族。未尝须臾离此。今吾欲子之得中敬两字。而如范公之学忠恕也。

与金熹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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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君圣基。年少而博闻。志亦超迈。甚可爱赏。但欠精简。今疑心弟。恐亦未及细体而然也。盖徒知惟心无对。而不知惟仁无对。惟义无对。明道太极无对。朱子且不察心之无对。因包性而云尔。不然则心如阴阳。阴阳岂是无对者。若性极之无对。是自无对。非有所因于心也。其馀亦多未稳。不必尽论。只举学礼学仁义之类。以告之。使其自体会。此人非有强拗之性者。终必回头矣。夫人之一身。只有形气心性四者而已。而其学仁义者。非心而谁。既曰心学仁义。则学者。何不安于弟子之名。而有此云云。此非难晓之理。特以创闻而起疑。是亦无足怪也。近世有心宗一派。强觅得依俙近似之说。巧换做端的明白之证。以眩学者之见。故虽号为潭,华流派者。亦往往自言理为气主。而恶闻性为心宰之说。甚可笑也。然则彼将曰所谓气者。只是粗糙而神明则不与焉。又将曰心是无为之理。而非有为之气欤。又将曰性之于理。有些降等。而不得为太极欤。又将单据心为太极。而道为太极。两仪又为太极之训。并见易蒙。幷行弃置。如心宗之错见欤。凡此鄙说云云。是性师无言之教。而心弟所受之蕴也。区区平生苦心血诚。专为天性被藐之冤。而劝得人心敬奉之功。以庶几千圣本天之传而不归诸氏本心之见也。贤辈于此本源紧要处。千万照管持循。而勿坠于地也。○安君先立心是性之主脑一句。而曰弟子是师之主脑得否。既而又有君臣之喩。若曰臣是君之主脑。又果无碍否。且以心为性之主脑。亦有前言之可据者耶。

安君又曰。惟心无对。其运用之妙。所以主乎性而行乎情。管摄百体。恰如臣之所以禀乎君而协乎邻。燮理万邦。是则虽非自用。弟子能有此体段乎。愚亦谓颜子之学。所以承乎师而发乎己。以之倡率同门。谓颜子有此体段。有何不可。是皆欲喩之。而恐其未能慎思而遽自主张。则徒增其病。故将俟后告语之。

答金秉周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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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远人。学非外事。今只敬明人事之理而敬守之。守之固则明益彻。明益彻则守之益固。守之益固而至于无少间断。则德之成也可几矣。奈何今之士才读数十卷书。便已能言心与太极。性与天道。而曰心也性也如是如是。道也极也如是如是。又能言如是可以卫正道。如是足以辟异端。谈锋笔舌。非不辉暎灿烂。而求其实。则只欠躬行两字尔。此可戒。不可效也。

答咸炳三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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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乱已极。讳学已久。足下乃能以是为贵。而谓心性当尽。又以学古训慎厥修。为为学之要。愚虽病且死。亦得蹶起而欲竭所闻。以助之进也。窃念古训是天理。慎修是心功。来示已精到。只须养而充之。至于气质偏驳。又可忧也。然晦翁谓人暮夜休息。则其气复清明耳。夜气章或问。然则气质只于发后作障。故为心者。虽非若理之纯善。尤翁筵奏。虽有纯善之心语。时上方在哀疚之中。无它外念。故云。此当活看。然比之气质。又自灵识。上非性理。下非气质。常自操存。又能格致。使纯粹性体。不至掩翳焉。则于尽心性化气质之功几矣。

答李𪻐镐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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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通身。都是真实道理。朱子语。谓身与理合一。如言心即理。亦是此意。要活看。今我辈全体。都是闲气杂欲。极庸惶惧。无所容措也。然天与𬽿许多道理。本自具足。无些欠阙。此亦朱子语。吾人诚能奋发大志。特远自肯。不关气欲。只去明善而顺理。如此积累。久久不辍。我亦此身。亦与道理合一。岂不大家懽喜。然竆理。先须从身心彝伦上。究索得当然之则。切忌悬空妄想。远人求道。以陷于口耳之习。至于顺理工天。亦要就身心彝伦上。步步踏实。以渐而进。不可高自标置。矜己傲人。亦不可和光同尘。随风逐波。无复曾,孟,朱,宋相传壁立万仞气象也。

答廉孝准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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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以虚誉。远欺足下。足下以谬传。枉施重礼。此何敢率然当之。以博识者之笑也。如欲为学。须是务实。夫人具得实理则同。而其辨得实心。以做得实事者。盖鲜矣。愚昔少年听得父师教。以忠信为本。此是自古群圣所自为而为人者。今足下之有求于愚也。其自言轻躁浮露之气。与夫鄙陋污浅之习者。想是㧑谦之辞。然若能以明义理而进识见。主忠信而成德业。则邪世不能乱而圣门将可入矣。

答尹夏仪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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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则世界如江海。人之处世。如乘舟而行。刘安曰。乘舟而惑。不知东西。见斗极则悟。夫性。亦人之斗极也。苟庵曰。此语岂曰无见乎。余曰。性通天下一而已。谓性有异者。恐误。虽心。未合理前。不免于二三之失。谓心即理者。恐误。况于气质乎。谓心气质无辨者。恐误。以今所值之时言之。异说杂沓。正路茀废。士不知所适。观孔子之言则了然。以身则必托于圣门。而邪诐慢辟。不可与同群。以心则必依于仁义。而气欲世习。不可与幷驾也。盖孔子之言。端的是性理之发。学者宜鞠躬而听之。

答郑炳休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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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所以为学。欲其存天理而去人欲也。人欲去而天理存。则是圣人也。今洋术。以天性为人欲。而解性字为欲。则天地翻覆。人类消尽矣。洋术以下。出苟庵集浅言篇。吾圣贤。以性为天理而尊之。以人欲为出于气而遏之。是皆心之功夫也。于此所见一差。其祸不可胜言也。荀,扬虽自谓言性。晦翁讥其只是说得气。后人之言性偏性恶。亦何独不然。余平生以尊理而抑气。小心以奉性。为学问宗旨。遂为世儒所疾病。而不之悔也。今圣集之问学也。岂别有它语可告。

答范滢植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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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名以滢。字以善中。滢者。水之澄也。今夫澄心澄气。而择善守中。只此数字已尽为学之道矣。然不曾将要诀小学大学语孟之书。反复硏究。烂熟诵念。却先读易与中庸。岂画卦自下。升高自卑之指乎。昔张思叔以高识俊材。见称于师门者。但其请问往往过高。故伊川不答而戒之曰。累高必自下。今左右须将察迩自迩。谨庸信庸之教。从事于饬躬奉亲之说。有以进于前道用世之地焉。始可谓不负名字之实矣。

答范滢植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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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喩古今有志无成者。只间断不力之致。此槩然也。然无成者。亦无志也。志气坚定者。不成则不止。苟指圣贤以为师友。靠忠信以为主。用博约以为学。毁誉任人。祸福听天。如此而已矣。

圣人无择世之术。惟有酬世之道而已。今我儒者。生于夷狄禽兽斁伦侮圣之日。正欲求仁谨礼守义。自修吾学。而死生祸福。以从天命而已。昔晦翁论孟子答景春章云。广居。是廓然大公无私欲之蔽。便是居仁。正位。是所立处都无差过。便是履礼。大道。是事事做得合宜。便是由义。居就心上说。立就身上说。行就事上说。窃念吾东先贤。惟石潭翁可以当此。我辈后学。于立心律己造事。一以此翁为师。而无或歧贰焉。则庶几为今世之伟然丈夫人也。

答许宗极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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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以太极全体。健顺五常。体用本末。无所不备。付与人。此天字。以上帝言。人字。以心言。而二五之气。有许多般样。所以其发时亦有许多般样。未发至静之时。无些子不同。故人之欲体得太极者。只要变化其不一之气。而使之清粹焉。此心明诚工夫。皆在其中矣。则太极全体。自然呈露。而圣神妙用。不过如此矣。如此则义理议论。皆极明白。功夫效验。又尽的确矣。奈何某也撰出理随气异。禀用已别之论。使人迷乱。晦翁所讥古人已自说尽。言语多则愈支离者。正谓此也。贤不远二千里而来。问余以学。顾此空疏。何以奉对。第尝闻横渠先生之教曰。为学大益。在自求变化气质尔。以故昨书首先告之。因并以太极二五禀赋之说。牵连说及。盖亦近思录首载道体之意。非欲贤者以是为先务而流于口耳之习。幸惟谅之。

与许宗极兼示北方诸生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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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世多以自然二字。误了后进。极可忧也。我圣门虽舜,禹,汤,文,周,孔。必须用精一好问。以礼制心。小心望道。仰而思之。好古敏求之功而后成。彼一种心学。都撇却许多辛苦功夫。只任胸臆自用。便可得道。昔李德远云。若论学。惟佛氏直截。如学周公,孔子。乃是抱桥柱澡洗。近日尊心诸人。虽不敢说出此话。然其实却是此等见识。此等存主。可畏可畏。老夫平生。惟以束心奉性。通知行言。为第一大事。受得许多矢石而不之悔。每自谓为性命尽节。后有有眼者知之。诸君勿以我为戒。而殚诚竭力于思勉之功也。

与许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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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首章道字。大学首章学字。皆是通动静该知行底。故戒惧敬止。亦皆当通动静该知行而用功。此不可易之道理也。昔年李君承学。偶误认戒惧为对格致底。余屡言其偏枯之病。而竟不省其二字。与孔君麟煕。皆笃信其说。遂成一种见识。而不可破。惜矣。余谓此个病痛。只缘不反己体究而生出来。如读书讲义时。博学详说时。不用敬慎。亦得否。李,孔诸君。皆高明士。想亦不如此卤莽。而特不自察。故不免归于日用而不知耳。庸注两存字。一则存敬畏。一则存天理。天理与敬畏。皆当通贯知行看。与汎言存心而对致知者不同。读者往往不识其妙。而多忽略看过。盖非独李君为然也。

答许泰衡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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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庵老爷之言曰。性者。人之天也。愚继之曰。心者。人之君也。君当敬天。心当奉性。此通动静知行言。使心而藐性。君而慢天。则为儒术之乱。而天下不可治矣。与其如是而流于夷狄。此四字。程子指门人之学佛者。曷若矫其失。正其本。而反之性天之理也哉。其要亦曰戒惧慎独。以体夫道而已矣。

答许泰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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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君麒善。闻是志士。区区所甚喜也。梅山先生之言曰。善莫善于奖进后学。恶莫恶于戕害贤者。近日士子。如何以毁伤志行之儒为务。而自陷于大恶之科也。愚谓此语直与天地生物之心。圣贤持世之仁。相流通也。高明之荐引此君。真好个意象。而此君更当敬学不休。以无负先进之意也。故区区特举孔学朱敬之训以告之。此个义谛。非惟少辈勉力。亦老成之所宜留神。以立儒门之的也。

答沈弼禧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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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尝闻曾子不避大杖。其心一出于诚。而无毫发私意也。然以孔子之言观之。不得为孝之至善。以是知人之用心。虽非有夹插。苟不合于性命之正。亦不得为中庸之道。请高贤。就此心发处。精审其果为天理之本然。然后夬履而行之。若不要之以理。而自恃其心之才。放胆做去。则气必做梗。而习终制命矣。

答张成翰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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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人性。本自无别。只要此心自明。以求至于与理合一而无所间断而已。凡识见茫昧。好恶苟且。与夫存养省察之未尽者。皆责此心自整理过。自明二字。包得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许多功夫。而敬畏又该贯始终。若不子细玩索。恐只成一柄常话。而无甚滋味也。

答禹夏教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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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睹来章。恭审就正有素。获闻学的。区区叹仰。但见称未中。令人瑟缩。惟其以梅门同派为幸。而仍有求助之喩。此则愚亦欲举所闻于师席者。以为交修之需也。如居敬择善。敦伦践实。洗濯心地以去其恶。淘潠气质以复其本。及崇节义以扶纲常。距诐淫以闲圣道。攘夷狄以守华制。诸如此类。今日士流之所宜殚诚而竭力者。故敢此布闻。窃计高明于此。犂然有会而靡所参差矣。无缘承语。临书驰义。

答崔炳昈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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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虽本严而有则。然心若自肆而逾节。则理元来弱而无力。不能以自行。故为心者。无敢一时放慢。一处疏忽。以庶几不畔乎上帝之正命。通知行。贯始终。该寂感。总常变而言。此是圣学异端分涂处。慎之慎之。

答洪裕燮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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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以礼教人。令颜渊非礼勿视听言动。佛老只有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更不关礼与非礼。谢上蔡又有以我视以我听以我言以我动之论。而朱子谓其非夫子之意矣。盖礼是性。我是心也。性则纯善。心则本善。而终或自为不善故也。今学者。只要操束此心。以礼为天。而敬事之尔。此方是主理之真传也。如今俗学视听言动。有两端。一从形气。一从世习。是二者当一截截断者也。子其奋力。

答金庚洙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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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千言万语。只明性以行道五个字。包括得尽。惟人之气禀。或有昏浊。故理未易彻。驳杂故道未易行也。善乎。南轩张子之言曰。善学者。克其气质之偏。以复其天性之本。老洲克气以复性。出于此。而有疑克气。则理气相离。圣贤无此说。盖未考乎张子之说也。今欲克气。必也誓发大志。定要笃信圣贤而无敢自是。敬慎言行而罔或自用。

答李锺振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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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庵先生曰。圣人之道。显微无间。故理未尝外于事。而亦未尝遗理而为事矣。止此夫人在世间。未有都无事而专读书者。盖书者。是说人事之理。而人者。是体书理之心也。然则人书可以相涵。而非所以两碍也。若书而不言物。则即为虚无之教矣。人而不行经训。即为悖乱之人矣。晦庵先生言。圣人之书。全是天理。止此学者之心。宜其俛首而勤学。是为性师心弟之说也。

与李锺振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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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生人。只有性善。本无过。其过者。生于心之不能善也。然其心耻过而改之。斯善矣。虽小人。无不掩其恶而诈为善也。则亦知恶之不当有而欲善之为我有也。奈何学道者。或吝于改过而不喜闻过。闻过而速改。则可以为百世之师矣。若文过而遂非。竟作㬥弃之流矣。如之何不悟。诚不可晓也。性无过而心有过。有过者。宜以无过者为师也。

答李锺振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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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示。有佩服性心师弟之云。孟程朱三圣贤。皆以性理为师。则心之学性。不其明乎。但其学之之时。须从思虑言动。无一不从性善之发。认为心之模范。而无敢违越。如此乃得为一身之主宰。不然。其不为形役也者。几希。宜分外敬慎。

答朴元东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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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道否。其德业之盛。出处之严。无从而见。故惟文章事功。为人事之最。然夫子言。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又言天下国家可均也。中庸不可能也。故文采之炳蔚如史迁。犹被无识之讥。功业之辉赫如管仲。未免卑小之诮。况其下者乎。今闻高明早以词华有名于世。而不难于弃之。又见世之欲集事者堵立。而亦不之就。乃以心当师性一语为至诀。而曰。吾不闻是语。几于虚此生矣。遂因金君演穆为介。投我以古道之书。而自居以后进之列。古之萝石亦不过是。而阳明所称吾未或见此翁者。非溢辞也。然萝石从吾之吾。是良知之心也。吾门师性之性。乃本然之天也。夫人之爱亲敬兄。固是良知良能也。其甘食悦色。亦未尝非自然之知且能也。由前则原于性命。而性命之正。圣贤之所本也。由后则由于血气。而血气之私。凡庸之所主也。学者于此。宜细审而站立。愚今病且死。亦愿与高明共勉。而偕底大道也。

答李泽宁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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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立三纲。而使万世之学者。守而勿失。今欲守三纲。非竆理实践。不能也。余昔在旺岛日。有感叹诗一篇曰。嗟哉向阳花。世人不取我独嘉。窗外列植三五朵。一朵偶入茅檐下。毒雾瘴烟浑不顾。杲东暌西一如故。主人感叹欲下拜。傍观且莫笑行怪。夫臣子之于君父。妇女之于夫子。后学之于先圣。都要如此。近日康,梁辈之打破三纲。侮慢圣人。其罪上通于天。而豆万世不可赦也。

答李柄迪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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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以虚心学道之说。眷眷见及于愚。愚今耄昏废弃。愧无以酬其意。但念铸凡入圣。无如四书。专看朱注以立根本。然后始去散看诸家解。及后儒异同之说。则方圆轻重。皆为规矩权衡所正。此是圣学端的门路。高明其敬听而谨守之。

虚心学道四字。试自体究于性理太极。亦可下虚字否。于心灵知觉。亦可下学字否。只此足以见一种议论之舛矣。且道是性之具于心者。学是心之效夫道者。此亦见得性师心弟之妙。而彼詍詍誻誻之说。自不能立矣。

与李柄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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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言人能弘道。而我亦人也。何以不能弘道。道不能自弘。而必待人弘之也。以吾人不能精。朱子曰。专心去玩味义理。便会心精。且不能一。程子曰。只整齐严肃。则心便一。道无缘得弘也。今只就人上用功。勿使少有麁糙二三之疵焉。则道可得而弘矣。有指人字。为形而上之道者。恐似说不行。因而思得一说曰。使圣人。对大众言。尔等皆是形而下之器。而我独为形而上之道也。其或亚于我者。又是形而上下之间。非器非道之物。则其品题果何如。若是圣人。恐决无此语也。窃闻尧舜性之。圣人但可谓之与道为一。未便是形而上之道也。然则吾人专要时时事事欲与道俱。久而成熟。则人即是道。道即是人。更无两物可分。然毕竟不能无真灵能所之辨也。

答文述谟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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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翁先生曰。孟子道人皆可以为尧舜。何曾便道是尧舜更不假修为。语类春录。象山门人杨慈湖谓。人之心未尝不圣。王阳明亦言。人心皆仲尼。近世诸家亦言。心如圣人。信如此言。凡市井贩夫芸兵灶婢。世界众生。无非是尧舜。何苦修为。何待治教。决非孟子所谓可以为尧舜之意也。今子问学于余。余无它语。只有两句云。切勿自信已心即是性。必要检心尽性以为圣。非敬。无以捡心。敬是全体工夫。凡知行动静。出处死生。不问何物事。不论何境遇。都要敬。

与文述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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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众用心。有正有邪。邪者。恶正。正者。恶邪。然彼常胜而此常负。浅量之人。每贱屈而贵伸。然识高者不以一时之输赢。变平生之执守。虽众怒群讪。而至有欲杀之者。亦视之如无矣。久而后。彼之气焰澌。臭腐败。而了无痕迹。此之义理。直与天日争光。华岳较高。是皆必然之理也。此佛氏所谓尽百千万劫。其事情只如此而已者也。亦晦翁所谓天地无终竆。人情安得有异者也。余欲眼前学人能于暗室屋漏之中。不肯自昧。小物微事之间。无或放过。以至充积而发越焉。则彼之势位辟慢。终入于自家范围之中。岂不快哉。

答金荣淑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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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一书。曷不欣快。惟以学问理气二者。大体告之曰。东方学问规模。退溪缜密。沙溪惇实。尤庵正大。理气议论。栗谷明透。农岩精密。老洲条畅。大槩如是。卿其心存而身体之。不患不至圣贤阃奥也。

答赵锺述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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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欲利于己则害于人。人岂肯受害而让利于己哉。于是两损俱亏。而无所利矣。近世义理扫地。利欲淊天。至有指利之一字。为学问全体纲领。而大书深刻。布之天下者。噫。其痛矣。天下之乱。纲常之亡。皆由于利。今欲天下之治。纲常之存。舍以义为利一句。无所施其术矣。学者于义利。未能明晰。以平日所尝习于利者。自认为义。而不知其害之甚于莨菪,鸩毒。一堕此涂。再无醒觉之日。岂不哀哉。善乎南轩,张子之言曰。义也者。无所为而然者也。今学者。惟务求理之当然而敬守之。切勿视气之害理。而不思修治之道也。

与金在铉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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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有言志二十字曰。性是大先生。心为高弟子。学之必尽诚。始得为真宰。此一义。今日学者。宜细绎而实体之。并宜举扬歌咏而公诵于世也。凡士之视听思虑言行幻妄。而失其为真主宰者。皆其心自用而不学乎性也。近世康梁辈之打破纲常。一番人之侮慢圣贤。皆由心不学性也。

答庾敬求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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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之父有祀板。母则无之。而将行忌祭与节荐也。纸榜必欲依丧者属称。一则显考。一则显祖妣。此可行乎。且如四代中祀板。或造或否。而若必用丧者主题之说。则将有两高祖两曾祖之弊矣。此鄙所以必欲依亡者属称。题纸榜也。

与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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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虚斋既深取北溪性即神之说。见大学序小注。又谓单言神则当得太极。见中庸鬼神章小注。此当子细辨破。蔡氏尝论论语集注云。性是人心活物。如何说道体无为。见人能弘道章头注。汪氏驳之曰。性心所载之理。蒙引殊无心性之辨。不可从也。夫谓心性无辨。释告陆,王及近世心理家。皆如此。则道器可混为一物。儒,佛亦元无二门。岂不误哉。且谓道体有为。则非惟不从朱子。并不从孔子。孔子于人道。元做两物说。于能弘非弘。亦判而二之。而蔡说如彼。将如经文。何哉。近世诸家。多自认其心为道。而为心性无辨之论。其错处。与蔡氏同。学者。宜明核之。不然。将有指心为矩仁理义。而不复用制心操心之功矣。心而无制无操。岂有不流于邪僻者乎。此处关系极大。大可惧也。

答崔秉心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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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得虚心以奉守实理。此是主敬存诚工夫。则外来万变。自不能胶扰我。此理昭然无可疑。特患工夫不纯熟。而不免自胶扰尔。此似未可以预期其效。古之圣贤。所以终身战兢惕厉。而不敢少懈者。此也。为气所胜习所夺者。程子教以责志。今被事变所挠。亦当责志。志帅卓然自立。不问所遇何事。皆可以区处得去。

答崔秉心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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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平生志槩。但欲道理不差。此非竆理明定。难不差。故能自立于流俗污世之中。而未尝少挠。虽未得是中行。然实是为自家道理。不曾畏别人称讥矣。彼一种尚气槩者。无难逾越圣门铁限。而反以忘君父排节义骂之。其究竟成就。不过是认得些事功。为无上道理。又有一边无骨肋底。却以好名讥之。及观其所为。乃是看人眉睫眼尾。一味以陪奉世情为务。吾儒如此。几时有补世教。真堪太息也。

答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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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一清虚四字。本出张子书。而以神言也。栗谷答牛溪书。用此四字。恐亦以神言之。而郑济卿。硬唤做气质说。愚与诸友。皆不以为然。而一直自主张。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栗谷以为原其未然而言也。郑亦不以为然。老洲答许懋书。亦以推原为说。全斋答申命休书。亦以理有所以动静言者。为善看出。此皆与朱子答扬子直书。指为流行言者不相妨。而渠不甚致察。不少审慎。辄皆放言自主张。是何礼逊之绝无也。盖虽曰推原。而其流行自流行。虽曰流行。而其本体自本体。渠何苦偏执一义。以不遵诸贤之教乎。

济卿恶闻发后气质性之说。以为发后是情。不可谓之性。又引是气多少则是理多少。以为此只是指禀受之理。非指发后四端。遂引程书四端为气之说。以立证案。然则圣人之尽性。学者之忍性。只可言,于未发之时。其教人存天理扩天理。亦只就禀受上说。而凡发后更无性与理之可言。岂非窒碍甚者乎。且满腔恻隐。朱子以为此理充塞。则四端都不可谓之理。亦不成说。

楚辞集注云。天地之化。阴阳而已。一动一静。一晦一朔。一往一来。一寒一暑。皆阴阳之所为。而非有为之者也。然谷粱言天。而不以地对。则所谓天者。理而已矣。是为阴阳之本也。栗谷集答牛溪书云。阴静阳动。机自尔也。非有使之者也。而其所以阴静阳动者。理也。二先生之言。如合符节。而后儒乃有讥侮栗翁者。是亦未考乎朱子晩年定论而然欤。

与崔秉心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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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首章。原具知行工夫。而读者误看注中存养字。以为戒慎恐惧。不衬贴于致知择善。谬甚。盖性道教。皆该得知行之理。岂有体道者独加持守之功。而格致一款则放下也。章句两存字。一存敬畏。一存天理。与孟子存心不同。则所谓存养。是存养得不可离之道也。曾传敬止慎德。是包格致言。见或问。子思慎思。又直指择善。皆知上用戒惧存养之功也。此近日所思索之说。未审高明以为如何。

诚意之诚。固是用力字眼。但无意以前。必先存得一个实心做主。此是发处用力者之本体也。若靡此一著。及乎意念萌作。谁能禁欺要慊。以立诚身之基乎。虽使有才力者当之。决须手忙脚乱。毕竟做事不成。且其好恶意息之时。此心又要纯一无杂。以待明番之用。用功如此。方无透漏。不然则无意时。遂成空荡荡世界。是则所谓无头学问。不可不察也。愚虽未能自体。然看得此意。甚分明。亦足以自悦也。此一义。因李承学问难而发。昔年卿有跋语。在鄙稿。今尚记得否。愚今日所论。比昔稍更详密。可以受用矣。

退溪年谱二卷十九板。以情言之。循理而发者。为四端。此是下世前一岁语。而循理而发。与理发而气随之语势不同。而循之而发者。非心气而何。夫理无形影。无觉为底本体。其循此而发者。乃是心也。然则此与气发理乘者。何所别乎。况退翁每以七情为本善。答高峯书。又谓亦无有不善。心统性情图说。然则气发而理乘之。亦可通用于四七矣。如何如何。退翁答金而精书云。动者是心。而所以动之故。是性也。答禹景善书云。心动而太极之用行。此皆出于六十四五岁时。而皆无理发气随之意。幸并参考而示诲焉。

退翁曰。见入井而恻隐自然发出。见喜事而喜自然发出。又曰。情之发。心所为也。性无形影。而因心而敷施发用者。情也。先儒以情是自然发出。故谓之性发。窃详文意。不分四七。皆谓自然发出。又皆谓心所为也。以自发谓之性发。则四七同是理发。以心所为谓之情。则四七同是气发。而心统性情图。不复加厘正。何也。此必有说。幸与详喩。退翁语是节取者。须取本集卅卷十五六板。答李宏仲书细捡也。此是先生六十七岁议论。岂非晩年所定乎。

愚见四七虽皆自然发出。然又必皆因心以发。则四七皆当云气发而理乘之。特其中有气发而循轨或不循轨之分耳。若其四端或不中节。七情亦皆中节之辨。自当别论。此意似精当。未知盛见云何。

答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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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书。令人起立。来喩事已到头。只得俟命之云。正与晦庵答廖子晦第十书。事已如此。且静而听之。事已至此。已展不缩。已进不退。只得硬著脊梁。与他厮捱者。恰恰相符。而其所以处之者。必要从天然自有之中。应将去。若其粗心浮气。毫发用不著也。所云见辱。不知是何所指。如非勒剃。则恐难率尔自裁。切宜审处。毋致伤勇之地。不胜其厚恳焉耳。

答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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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世相传基业。不欲与人。义理当然。纵被困殢。一直守志。可谓正矣。吾何为止之。彼谓违师。而曰所闻如此。此等权数。只堪一笑。假使余劝卖。其说非矣。何可舍是而取非。彼之云云。全然无理矣。

文泰焕。能以少年。强硬自立。令人爱赏。亦见教学之有素也。

神局之说。自系辞通书。以至吾东先贤。皆无此论。而郑金诸人。乃自主张太甚。可异也。程子曰。气外无神。神外无气。如此则有气者。皆有神。或谓清者神。浊者非神乎。又曰。物形有大小精粗。神则无精粗。近来后进。往往欲杜前训。而撰出已见。非细忧也。

气质性性字。目为为气质所揜底本然性。此为异论。来说非之是矣。其人比又以神理一原之故。硬谓微物亦有明德本体。此尤新说。见此力排之。而高见亦大以为非。但渠不肯竖降旙。不欲复与之言也。或问讲义。不知将如何处置。

某处虚喝发通之说。不顾父师为人所笑。乃欲为柳哥报仇。绝非常情之所当出也。韩魏公语欧公云。凡处事。但自家踏得脚地稳。一任闲言语。此意甚高且正。正好体得。

答崔秉心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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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论性相近注兼气质。寻常于兼字有疑。盖以下章注观之。此性只是气质。非主本然。而兼言气者。后见语类或问云云。得此始快于意矣。饶说。定宇长洲皆病之。然终未若直作指气质之尤为明白。季润于此。似未惬而去。然终必归于正矣。○语类蔡仲默问。性相近。是兼气质而言否。曰。是。考异兼一作指。义刚癸丑以后录。更捡唐本。正作指字。非惟是已。语类一条又云。性相近。以气质言。或问又云。论性而以相近言。则固指其气质而言之。故程子以来。为说如此。○陆三鱼言。大全辨以朱注兼气质而言。为不是。谓此可见程,朱不合孔子处。可谓无忌惮。吾未见所谓大全辨。不知如何为言。而疑未考乎语类或问指气质之说。而有所谬辨也。

气质之性。也有杂理与气言处。也有单言气处。本然性。也有合理与气言处。也有单言理处。此义明白。则可省得多少思索。多少争诘矣。又兼气质三字。朱先生于本然气质。皆尝用之。而善看者。一切无碍矣。

答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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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患气之障性。不虑性之有变。在天在人。都只一理。故每只就气上用功夫。而苦未有进。或言气质之性。是禀得在天之理。随气不同者。此大不然。如圣门四子之愚,鲁,喭,辟。虽曰性之偏。而只是气疾不干性事。今学者只忧不能澄治气质。勿忧治得气后。此性犹有偏者。

答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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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观天之运行。四时无有差忒。则见其神妙。圣人见天道之神。体神道以设教。故天下莫不服也。此易传语也。金明华郑济卿诸人。乍看气局。语辄指神亦局矣。观易传此段神字。如何可言局。局者。指二五流行之有醇驳有清浊者言。此何可与议于天道之至神耶。其误必矣。因思朋友讲论。往往多不服而与之争。此必自己不能体神道以晓人故也。宜自反而深省之也。

答崔秉心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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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祥已过。痛冤如新。除服。韦志,海江诸公。皆以从上变制为正。鄙亦以是为准。而只贱子仍用白笠。此义自别。非以仇不复而服不除。但略用宋亡搢绅所行之意已矣。今此所示文字。与鄙执小异。然只自行可也。不可教人人强行无情之事也。季润自前居家白布冠。出入则黑笠。今亦应然也。

与崔秉心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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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与韩书。谓先帝不当服。故余辨而斥之。今渠覆辨。无虑数千言而竟无一句悔改语。其认前说为至当之言明矣。岂可曰国边人乎。其所谓后来受服。以有后来之烈云者。尤不成说。大丧后几月。渠不闻此报。而与人累书辨争耶。且既受服。则前日云云。当自谓未安而止矣。乃复广引博据。以证先帝与国绝之罪。岂可谓有一分臣民之心者乎。假使鄙说百孔千疮。而其主意尊帝而受服也。彼辨百伶百俐。而其骨子则罪帝而无服矣。以此断之。彼之凶肚。自无所遁其情矣。

与崔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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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所说明书中。有君权独尊之害。圣门隐默之画等语云。不知曾见之否。信有之。君权臣权并尊。如康有为辈三纲平等之邪说。然后乃为有益于天性人心与世道矣乎。天下无道也。见而不隐。国无道也。强聒而无默。圣门定本。一切翻案。然后乃为达于士君子出处语默之精义矣乎。此说欲与识者商订。而病莫能作书往复。可恨。

隆煕帝愚认为吾君。故答人问他时服制。每以三年为言。而某某二公。不以为然。故愚不敢自信。使人问于尹,韩,金,赵诸公。则皆不从二公之言。而志令后来改见。惟某公终谓非禅。而自执前见。然其意非欲贬隆煕而然也。但曾见尤翁于梅竹遗墟碑。秋江位板。皆云光庙受禅。又考秋江六臣传。四用光庙受禅字。某公终必有回见之日矣。

西斋文字。不得辞而为之。则谥号出于隆煕时。而不敢不书。盖以君赐。如何勿记载。此欲质于识者。而病不能焉。子为我问于可问处而示之也。

答高承炼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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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敬是圣学总脑。而无所不统。盖此二字。有对明对知者。此固易知。然又有包明包知者。而人多不察。如言存心养性时固用敬。读书竆理时也用敬。戒欺求慊时固存诚。无好无恶时也存诚诚敬岂宜有闲歇不接续空阙不充满之失。士而不知此理。则其不反己体察之病可见矣。此意须与子悦子细讲解。

答林章佑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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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门是非。非外人所敢左右。惟贱子所撰尊先祖威毅公碣文。与宋子大全所载林将军神道碑相戾。此则极用皇惧。罔知所措也。谨按大全本文曰。据谱牒。穆襄阳都护府使。后不仕而构亭公州江上。名曰独乐。此宋子据尊门相传谱牒。而载诸将军碑文者也。今愚所撰墓碣序。则却云典书公即将军号独乐。如此则子未构亭之前。父已取而自号矣。有是理否。铭又却云独乐子孙。如此则兄弟有父子之嫌。是岂非未安之大者乎。愚当初。只依家状书之。然此状出于尊门谱牒与宋子大全之后。则未知果有先谱爽实。宋子失勘之明据而然欤。然则愚可以放心矣。不然则鄙文既有碍于威毅公。其于宋子。尤岂无万万皇恐者乎。切望子敬与诸公。虚心循理。上而使祖先无行第之差。下而使贱子免背贤之罪也。如不能改。则碣文不得不删出于鄙稿中矣。幸望熟思而善处焉。

与金锺昊,金泽述示健孙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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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知道之明。此心体道之公。此心强道之力。是人所同得之理。虽然。若不实用工夫。而私意人欲错杂于其间。则德不成而道不行矣。故圣人特举一字做个骨字。使人尽心焉尔。

集义养气之理。精一执中之理。此亦天下古今所同得底。以此推看于达德。庶可以无碍矣。

程子曰。有天德。便可语王道。朱子曰。人多无天德。所以做王道不成。今按天德是人人所同得底。而曰有天德。曰多无天德者。何也。此宜细思。

以上数条。切宜谨守无改。须与健孙。同共商量。它年从游诸生。亦宜谨守而无得移易也。

与金锺昊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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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改月不改时。高明虽力主其说。此中诸生。广考博证。而订其未然。余亦有书与敬父。令转示坐下矣。既而又捡顾氏日知录第四卷。有王正月一目。而载左传曰。元年春。王周正月。而曰此古人解经之善。又有春秋时月并书一目。而曰建子之月而书春。此周人谓之春矣。又有谓一为元一目。而曰春秋以周正纪事。正朔必自天子出。改正朔。恐圣人不为也。又引定公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云云。凡此所论。皆明白无疑。恐高明不及遍考诸书而云尔。幸须一来。子细讲讨。以改旧见。毋遽自是。自是是学者大病。宜深戒之。

答金锺昊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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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令不肯竖旛之喩。诚然诚然。盖其眼前无洛贤脚下人。故敢如此矢口发言也。但南塘戊子八月上师门书。有人与物皆同之性。而曰仁义礼智悉具于其中。此非但人禽之无分。所谓人与物之人字。佛与夷皆举之矣。然则儒,释之无分也在其中。华,夷之无分也在其中矣。何独洛论有罪。而当被梨之呵斥耶。且闻其本生五代祖凤西。养淳亦以心性主洛。而与塘屏门人。往复辨诘。是亦人兽之无分。而梨之所当与洛贤。并案者耶。大抵人之居南塘道统。岂非好事。但其不顾逼迫先祖之嫌。却不重且难欤。未知其意于此如何区处耶。

与林炳志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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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氏见得心空。而不见其中却包得许多实理。故专将此心以为主宰。而其病也空虚。吾儒见得心虽空。而万法无不具足。故先明理乎心。而次体道于身。此儒释之学。所以有虚实之判也。自宋明以来。又有心即理之论。则庶几逃佛而归儒矣。然以其不察夫心空理实之辨。而亦专认此心。以为大本。故虽曰主理。而非复理之实体。只是靠得个心。而究竟却与释氏同病矣。今我辈所闻。始以捡心为务。继以讲学而归宿于履道。乃可以异于彼二家。而弗失乎孔,颜之正传矣。

答林炳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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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于牛山章精义。不载明道出入无时非圣人之言。仁人心章集注。却载圣贤千言万语将放心入身一段。而谓之发明亲切。又论语主忠信章集注。载明道语。据此则非圣言之云。恐非定论。

芦沙谓以气对理。非圣人之言。愚引朱子太极阴阳。为对语以辨之。则郑厚允据明道初说以例之。然使芦沙复有翻前言之辞。如明道则善矣。今也不然。则认朱子非圣贤。岂不未安之甚乎。

与林炳志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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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之性。是有病底。故圣学以矫治气质之性为务。如以发后言性。为同于释氏之误。则性偏难克处克去四字。性之偏语之。使之自励之类。皆从未发时下手耶。性相近,性也有命,攻取之性。此皆自未发处指点出来耶。百尔思之。终难晓得。今日看语类张子门道夫录云。喜其所当喜而喜不过。怒其所当怒而怒不迁。以至哀乐爱恶欲。皆能中节而无过。这便是性。如此说者。不啻众多。不啻分明。而一向指洛说为误。讵不闷哉。

答李活俊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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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警人之词。而无毁人之谈。小人怀害物之心。而造伤人之言。所示北关诸人传金,柳倾轧之文。如诵己言。只此是主气之弊。而非循理之道。君辈慎勿似之。惟务尚德。而莫少报复。此岂非晦翁小着心循理做之教乎。孔子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此言善与善交而不入恶党。恶与恶交而不入善党。其吉凶早已根于阴阳淑慝之中。知此则可以知所趋向。而彼之訾谤。不足为吾患矣。

答李活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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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欲从师承学。先须拣别得义利极清楚。无一丝发牵罣。然后更要奉持得义字尽牢确。无一时辰踈忽。以此立身。以此酬世。更无别法。

答郑海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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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克己之难。谁不知此事大难。只得随知随克。其未知处。又要思索而辨其是非。既辨是非。是底力去行之。非底亦去决之。工夫只如此而已。更无别法可告。昔有朱门人言天理真难明。人欲真难克。先生责之曰。公不去下工夫。只管说道是难。此亦为今日准备语也。来喩又转向诚敬主静上去。此正不必然。无事则以诚心持敬而主静。遇欲则以诚心持敬而抵敌。此为切实工夫。若不如此下手。只说道克己是难底事。不如主静。如此则是互相推诿之计。决无长进之理。切宜戒之。

答郑海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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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功浅深不同。太极说大学经。静字地位高。卒乍难到。至于一时辰省却杂务。小如定贴。此则初学皆可勉而为也。然此须与读书硏理。交相佽助。乃为有益。不然。恶动喜静。不知不觉。渐趋于偏枯之病。此又不可不虑也。

与鞠瑛焕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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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不能循轨。以物欲害之也。然子细点捡得来。物欲固由气禀昏杂而生。然亦缘心之自省有些疏忽。而气与欲从而作障。所谓须臾有闲。私欲万端者。正指此也。是宜自心既自慎密。而又澄治气质。使之无些渣滓。则彼物欲者。自不为吾患矣。朱子曰。众人蚩蚩。物欲交蔽。吕新吾曰。只变化气质。更说甚物欲。

答吴永夔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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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论事君云。自委质后。此身原不属我。我亦云。士子一名为孔子后学。此身非我所有。凡圣贤所教惩窒迁改,忠信笃敬之类。不敢不守。圣贤所戒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之类。无敢或涉。身之利害。一切不见。

答金衡善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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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喩缕缕。备悉雅旨。第尝闻圣贤教人八德。最以持敬为要。小心翼翼。心之敬也。动容周旋中礼。身之敬也。身心敬而五性成。万事理矣。今由勉强而至于成熟。德即成矣。陆象山乃谓持敬为杜撰。不知何为而为此言也。岂或信心自用而然欤。高明至心。亶在于愿继儒传。不坠家声。苟能竭身心之力。以钦承天赋之性则几矣。躬所未能。僭易献之。良可愧也。

与李起中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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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固难识难能。然不得不以为准。盖中是本然之理。无圣凡之异。若指心为中。是心性一物之错见也。今学者许多工夫。必皆欲识中而能体之。欲识而体之。非戒慎。不可也。今平居无事。爱护遗体。芒刺火星。且皆避之。至于无道之极。纵遇截头穴胸之祸。无敢变节而偸生。彼此异时而中则一也。自是推之于日用之闲。两眼只睹一个中。其诸称讥苦乐。一切不以入于胸中则几矣。

答孔麟煕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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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从少日读孔孟程朱书。今五六十年矣。使其能用体字工夫。圣人虽未易做。善人君子亦何不及。只从皮面上看过说过而已。故自省。无一的实可依据处。今贤者。乃只得鄙作数篇。读之。辄以为天下士。顾虽老钝无性。岂不心瞿然而颜发骍也。既而谛察来书。极有喜看句语。如曰深体力行。曰实心体究。曰小子之意。愿先生之体之也。此皆靠实语。而学人往往顺目过去。所以卒于无成也。愚每谓读书得活法。则圣贤本指可寻。读书得体法。则自己大德可成。今幸得体字于贤者。不觉心目爽然也。来书所举第一句人能弘道四言。使愚心字在里。实体之。所造地位。必有可观。惟是禀质驳杂。心不能自主此则心之罪也。而充此性之量。心与气质。心与理。有辨之实。于此皆可见矣。故每诵朱栗捡束此气之训。而苦未易就也。至若择师之说。亦是如此。以人心言之。为心者宜其温恭自虚。以受性师不言之教。则当与天地圣人之心同矣。每自恃其有知有能之才。而不肯退处弟子之列。则为形气者。亦岂肯从令于舍性自尊之心。非惟不从其令。又将群起而曳之。之东之西。无所不至矣。此则古人命之曰形役。呜呼心乎。其慎思而谨守之哉。贤者欲以愚为师。岂若师圣人哉。夫圣人之可为万世师者。亦以其心之奉天时畏天命尊德性而已。盖愚之所就。只是气习之发。上之竟不逾灵觉之用。此何足为贤者师乎。贤者于吾言。苟能信得及体得到。则贤者将自为人师。如愚者何足道也。愚近年以来。有所觉者。盖非生。无以受性。亦无以尽性。非生。又无有凿性者。故于是得慎生二字。以为学问要道。而时以语人。当面唯唯。退而省其私。盖未有能承当得者。故但自宝藏而已。今以呈贤者者。意其可以直下体得。亦吴康斋赠胡九韶诗。顽钝淬磨还有益。新功频欲故人闻之意也。愚谓这生字。自心神灵识。以至气质形貌。皆是也。凡思虑格致诚正修齐之属。皆此生字为之也。如非将一个慎字贯之。则成无忌惮之小人矣。凡此云云。皆愚之所以体盛意也。贤者。其亦体老拙之情也。

慎思谨守四字。宜细体之。盖心之所思所守。是道也。谨慎是戒慎恐惧之谓也。今学者。多认戒慎恐惧。为持守一边功夫。然则中庸首章。是一篇之体要。而乃遗了知识一脚。岂非大可疑者耶。今有答子悦书。正论此。幸相与订还。

与孔麟煕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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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敬功。能贯动静该知行。而不至甚间断否。子悦父子于此。一向将敬对知。分作两畔。而不能通同下手否。朱先生言。方其当格物时。便敬以格物。当诚意时。便敬以诚之。以至正心修身以后。节节常要惺觉云云。见语类持守门大雅录。大全答潘恭叔书云。敬之一字。万善根本。涵养省察。格物致知种种工夫。皆从此出。方有依据。此又分明直截。又考陈北溪言。格致也须敬。诚正也须敬。齐治平也须敬云云。此皆与子悦之见不同。想渠聪慧已觉非矣。幸相与虚心玩理。偕底大道焉。

答李煕明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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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相传宗旨。只有将实心做真善一事而已。此两句。所包甚广。夫真善。是此心所受于天之正理。而心又是明刚底。学者。苟能发愤以求知其理。勉行其道。则未有不可透不可到之患矣。但恐九分为学。杂一分因循依违之念。是不得不归于诈心假善之科矣。若此者。圣贤命之曰小人儒。可不惧哉。真实不妄诞。道理方凝聚。不然。都涣散。今且要熟看小学论孟。以开明心术。审定路脉。继之守得牢固。断得强毅。其所造浅深。非吾之所能逆睹也。

答金商润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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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所本者。性也。所尊者。性也。所学者。亦性也。其学之尊之本之者。乃是心也。今士宜亦低著心小著心。以敬顺它性理而已。此两句。皆朱子语。而通贯知行言。若此心妄自尊大。则未有不败者矣。近日此风。颇行于岭湖间。而自误误人者。往往而有。故圣人教人。卑以自牧。虑以下人。人且下之。况于性而可以上之乎。噫。性而可上。则父亦可上。君亦可上。愚故曰欲上于性者。无上者也。心而无上。则将何所不为。为所不为。欲所不欲。而可以为儒者乎。

答朴秀邦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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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山斗满村金材老。闾阎人。事母孝。母老昏。误取新榨油泼弃。幼孙道其错。母耳䏁不闻。子妇趋而掩其子之口。与之果。令勿复言。材老负薪归。叱子窃食祖母果。子具以告。材老就拜其妻曰。君善事老亲。吾甚感激。今季汉远来。误欲师余。余孤露馀生。恨不及孝奉二亲。闻季汉有老亲在。为之庆贺。玆记金孝子事以遗之。欲其归而与家人益尽其诚。以孝闻。余将就而师之。

学者心中。只有仁义可师。世人千毁万毁。也豪发不动。方是志士。

答朴秀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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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欲学道。只须此心常自警省曰。汝性纯善。汝之所以行之。奚而常戾中。汝亲至慈。汝之所以事之。奚而不尽孝乎。麁气污欲。是汝之仇。汝何不力去其根。小学四子。皆汝之师。汝何不虚受其教乎。古之豪俊。何尝皆值亨运。固多随遇而安。汝之所以处竆者。果可以无愧乎。昔之圣贤。何尝皆在治世。固有素位而行。汝之所以居夷者。果可以无嫌乎。如是自责自励。而无或自恕。则久之必有其验矣。

答崔孝习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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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学无巧妙。只有将敬心以奉太极而已。太极非别物。只是天命之在我者矣。我是心自我也。敬心是通动静贯知行者。奉是钦承而顺从之也。比年以来。人见颇僻。俱曰予圣。杨简,王守仁。皆以心为圣。而近日士子。亦多如此。不顾孔子以至宋贤性属理心属气之正传。详见尤庵辨柳稷侵斥栗谷疏。气非指麁底。乃是虚灵精英底。乃欲与陆,王同归。而无所忌惮。最是栗,尤后学。乃复与彼同心宣力。以攻斥潭华流派。无有馀力。此实痛惋之甚者也。论语心字六。大学十二。孟子百二十四。须要一一精核。何者可谓之理乎。

答卢宗尼,洪思哲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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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读姜私淑希孟农讴。有悟其诗。云彼稂莠与真同。近理者易混。看来不辨愁老农。愁字。从仁性上发。细讨细疏莫相容。义之结局处。尽使稂莠空。是廓清之功。而一身祸福不暇顾也。因思义利名实异端。端字。甚微莫粗看。正学谨原狷者。唐荆川所论狷原一段。极要体察。此类至繁。盖弥相似者。愈相乱也。此圣贤之所深忧。而世儒不以为意。甚可叹也。学者。于吾心之所存。己见之所认。它人议论之异同。事为之向背。一一都要辨别得公私是非。以为取舍去就之极。是为儒者第一急切要务。

答申冕璍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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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所自为而教人者。不过尽礼而已礼一失则入于夷狄。再失则沦于禽兽。近日士子。有窄袖而谒庙墓见宾朋者。剃头而拜先圣行乡礼者。是皆夷虏之道也。至于凶悍悖戾。而有仇君上。讼父夫。诟圣贤。戕士流者。是又禽兽之性也。今学者先要正衣冠。谨威仪。扶纲常。尊圣贤。重经传。审出处。是乃所以慎礼而学圣之道也。

答李相馧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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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陶先生尝告奇高峯曰。先儒论学。必以求放心养德性。为最初下手处。乃所以成就本原之地。以为凝道广业之基。而其下功之要。亦曰主一无适也。曰戒慎恐惧也。他年又告之曰。知尊德性。则必不忍亵天命慢人纪。而为下流之事。知收放心。则必勉于持敬存诚防微谨独。而窒其欲守其身矣。夫高峯岂非溪门高第弟子。而先生之诲之也。以是二句。至于再告而缕缕陈述。则今日后辈之相与讲习而持守之者。岂有外此而它求哉。

答朴菶赫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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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问只有为善一事而已。其去恶即所以为善也。夫善是出于性天。著于经传。而成于心志。败于气欲者。故圣贤千言万语。无非存心责志治气祛欲之术也。欲存心责志。以治气祛欲。必先读书硏理而后可矣。果能存心责志。以治气祛欲。则合于性天矣。虽然。纤恶足以害大善。故易曰。小人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是未知阴阳消长之理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