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斋先生文集 (田愚)/后编续卷六

后编续卷五 艮斋先生文集
后编续卷之六
作者:田愚
1927年
后编续卷七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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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三鱼太极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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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看陆三鱼集太极论一篇。令人意见。贴地不飞扬。盖欲学者。明人身之太极。则天地之太极在是矣。学者诚有志乎太极。惟于日用之闲。时时存养。时时省察。不使一念一事一动一静之逾理。斯太极存焉。故周子图说曰。君子修之吉。修之为言。择善固执之谓也。而朱子又推本乎敬。以为能敬。然后能静虚动直而太极在我。呜呼至矣。此论立意切实。宜日三复。而终身用之。无竆矣。

读诸圣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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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易有太极。易在人则心。而曰易有太极。则心非即是太极。明矣。又曰。神无方。无方者。可谓之局乎。又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无妄无二体。则人物无二性矣。又曰。非道弘人。道体无为。则凡太极性理。皆无为。而但为有为者之主。又曰。心不逾矩。虽圣人之心。非即是矩。特不逾乎矩者也。心不违仁。亦仿此。

孟子曰。理义悦心。刍豢与口非一物。则理义与心。独可曰一理乎。

康节曰。道为太极。道一而已矣。则太极亦一而已矣。其曰心为太极。两仪为太极。四象为太极者。或以所包涵言。或以能运用言。非直指心与阴阳与四象。为太极也。

程子曰。天理生生。相续不息。无为故也。此以理之用言。而亦曰无为。则凡言理有为者。是认心与气。为理为性者也。又曰。物形有大小精粗之不同。神则一而已。神一而已。而谓神为局者谬矣。又曰。莫大于性。谓性为小理者。不词矣。

濂溪曰。至尊者道。谓道为至尊。则心当次之。

程子曰。无妄天性也。万物各得其性。一毫不加损矣。谓人物性异者。与此不同。

张子曰。心能尽性。谓心性二物者。谬甚。

程子曰。情者。性之动也。要归之正而已。何得以不善名之。首句是总四端七情言。则谓四端理发。七情气发。恐不必然也。要归之正。非谓发时如此。恐以平日涵养言否。又曰。人有仁义之心。然后仁义之气。睟然达于外。虽著仁义字在上面。而心与气。非即是理也。先儒有谓仁义之心。谓理者。然当作浑合说看。又曰。志胜气则一定而不可变也。谓圣门无克气之说者。恐未考乎此等议论也。又曰。圣人至诚妙物。至诚是心也。故有妙物之功。尽性之能矣。凡谓妙物尽性为理者。岂不误乎。

朱子释道心曰。心之虚灵知觉。原于性命之正。道心且如此说。况泛言之心。可直指为理乎。其认灵觉为性为理者。畔吾儒而归于佛禅陆王之门矣。又曰。人之所以为学。心与理而已。心理之闲。著一与字。意自明白。如何人自混合而无分也。

读晩醒崔公万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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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尝谓为学与为治。皆在知要而务实何如耳。今见晩醒崔公景岳万言疏。诚所谓知要而务实者也。使当时以至百馀年之闲。自上达下。皆实用其言。以立基本。则虽有万洋千倭。其如我何哉。今日故国遗民。但抱公此疏。而痛哭于海山之闲。亦复何及哉。松沙奇处士铭公墓碣云。言行气节。文章事业。尽于一疏。疏传则可征于百世。大者如此。其细可略也。呜呼。此可谓知言矣。

观金令告南塘墓文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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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无分

物与无妄。易○传参考牛马木植。皆具五常。程子性者万物之一源。张子天命之性。通天下一性。朱子合万物而同一性。退溪万物同一源。人物性无闲。河西天地之性人物同。栗谷犬牛人性。是气质性。尤庵

儒释无分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无恻隐之心。非人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孟子人得其秀而最灵。濂溪心本善。程子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心体固本善。朱子心有善恶之说大错。退溪心本湛明感物。而情应心之用也。栗谷纯善之心。尤庵

以上两段。皆不分人兽。亦不分儒释而言也。然则奚独洛贤当被金令之斥耶。

华夷无分

尤庵黜许衡以后。凡尊尤庵者。无不信服。奚独南塘有其功而排他论耶。

王朝礼

程子代彭中丞疏略曰。陛下仁庙之子。则曰父曰考曰亲。乃仁庙也。若更称濮王为亲。则是有二亲云云。陛下仁庙之子。今复以濮王为亲。含生之类。发愤痛心云云。仁皇岂不震怒。濮王岂不恻惧。又屡言出继之子。本生之亲。详见伊川文集一卷。朱子论英宗礼云。所后父所生父对坐。其子唤所后父为父。终不成。又唤所生父为父。这自是道理不可。试坐仁宗濮王于此云云。欧公说断不可。详见语类本朝制。沙溪论仁祖礼云。郑某愚伏极言称考为是。为人后而称考于本亲。见于何经云云。夫以傍支入承大统者。自不得顾私亲。非所谓取舍之也云云。汉昭帝之从孙。不以史皇孙入庙。只称皇考。而程子范氏胡氏。犹以违礼乱伦斥之。朱子载之纲目。若如朴潜冶疏。则程朱亦误耶。详见尤庵所撰沙溪行状。○按帝王家礼。程,朱,沙,尤四先生。皆以入承大统。为出后之适子。以其本生父。为不可称父称考矣。独南塘一扫其说。别立议论。以故金令去孔,朱,宋之宋。而以韩字替陞之。为四先生之后学者。其果飮默而忍耐得去耶。

观南塘书论志令告塘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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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上遂庵书曰。就人物上除了气。独以理言。则浑沦一体。不可以一理称之,一德名之。而天地万物之理。仁义礼智之德。无一不具于其中矣。此人与物皆同之性也。

既曰人物皆同之性。则人兽无分。而国之乱亡。亦恶得免乎。虽极力除了气。万番独言理。然上面既出就人物上四个字。毕竟在人物形气上说也。洛家何尝和气说本然之性。而勒加以同兽亡国之罪乎。志令其昧矣。

南塘下文。又曰。就人心中。各指其气之理而名之。则木金火水之理。谓之仁义礼智。此人则皆同之性也。

既曰人性皆同。则奚但华夷无分。尧,桀,舜,跖无分。忠逆孝贼无分。贞淫邪正无分。如此而天下不亡者。未之有也。志论其偏矣。夫且此段各字。志令亦应作异义看。吾不知就人人心中殊别指点。志令将如何说耶。其不词甚矣。

论人兽无分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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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无分一句。宜细勘。此有以性言者。如程朱之言物具五常。栗翁之言天地之性人物一也。是也。有以行言者。如商受之男女裸身相逐。冒顿之弑父烝母。直是禽兽。是也。使洛贤言人当如兽之行。则一言足以丧邦。金令之诟骂。不为过矣。不然而以人物性同。归之亡国。则金令之狼狈大矣。南塘,屏溪。止言人物性异。却言人性皆同。曷尝谓儒释华夷之所行。宜一一相学。而陷于彼此无别之科欤。金令如不问性与行。而斥洛贤。则塘屏之论。独无忠逆孝贼邪正之类。一切无分。而败乱天下之嫌乎。金令盖未免误见而失言。则其见鄙说。应得悔悟于自心。而摧谢于幷世之士友矣。万一自是。而不欲回头。则其先凤西之主洛而辨湖者。独不归于人兽无分之科欤。其于伦理事体。何如。如曰斯文关系。此嫌安暇顾。则非仁人孝子之所与知也。

观悦心集书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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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日从里塾。见小诗云。莫将心内事。说与故人知。或恐情疏后。翻成大是非。谓之尤庵作。其下有小尹次韵。反辞讥嘲者。而今忘不记。然于尤翁诗。心常不快矣。比得辛基温借示悦心集。清雍正主所编载无名氏结交行长篇。而末章云。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自后无情日。反成大是非。余始释然。大抵世闲有许奸细辈。伪作诗文以造谤起祸者。众矣。绝可恶也。昔尤庵时。有流传诗句云。世界浮沤上。朝廷大醉中。谤讟喧腾。十数年前。有李承旭者。伪作余诗云。剪烛镇风流。时在国葬前。又有金永胄者。伪作余文云。自上落发。非吾君也。又有何人枉把退翁石蟹绝句。替做余作。皆有几多诟骂。年前岭南有辟异端性师翁之句。亦可怕也。然则士之阅人诗文者。亦可以徐察而无或轻信也。

见金济焕绝笔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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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于人物性异,未发淑慝之说。未免有所疑难。然未尝有一句不逊语来。而今金济焕以为指斥南塘。而归之人兽儒释无分之科。可异也。彼于程朱人物性同未发无恶之训。皆以为人兽儒释之无分乎。愚于木申相绝已久。而世皆知之。申党如朴征远者。视余如血仇。而欲杀之。金乃谓之不绝。而骂以忠逆无分。此人岂或居长于黑烟窟里欤。不然。天性好骂。如阎若据欤。更可怪也。金又谓太极会。出自胡元。而约斋为其会长。以愚之不绝。为华,夷无分。然则大成至圣。国学乡学之所不避。显考显妣。明朝本朝之所皆用大明会典。以显字定制。而我东遵之。是亦皆以华,夷无分诟詈之乎。况约斋之辞免不居者。士流何为而绝之乎。吾闻此人尝师怀朴。而习惯于龁余之言。平日欲一番污辱而未及为也。至于被削受罚之日。其忿恨怨痛为何如。而乃包羞忍耻。草成此文而去。其亦可谓泄尽夙生积愤。而死无馀憾矣。虽然。人之生也。因见闻未的。或为客气所激。而致有错误。今也其人。形骸已毙。而精爽犹存。凡事之是非。人之得失。皆已照见无遗。而曩者率尔之言。又已噬脐无及矣。

向来林君基洪。录示金文。而欲得辨说。余笑而置之。今因披览兰谷集。见其辞免太极教长文字。为书此以示诸生。俾之转寄林君云。

偶记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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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麟锡李侙金永胄诸人。谓愚无意于天下事。遂目为无益家国之物。幷斥为不忠不义之流。愚尝读朱宋书。而有所受用而亦有可言者。盖宋先生答闵屯邨书曰。成败利钝非所逆赌。是鞠躬尽瘁者事。鞠躬尽瘁。非有抱负者不可。故康节云死天下事易。近时以一死为天下之至难。而先贤乃以为易。何也。无乃以蹈刃用中之难易而言欤。盖讥其无所有而轻易担著也。近时以未必有抱负。而遽自担荷者。为当世第一等义理。而先贤乃反讥之。何也。无乃实做与虚张不同欤。愚未知此诸人者。果有倾否亨屯之策。而锐然出脚乎。朱先生答曹立之书曰。如某自度不能济当世之务。然赵子直辈。作此议论见识。亦适可保身。不犯世患耳。其不能济世。恐亦无以异也。今愚固无兴复之才。年前新闻。讥愚实无一策。而徒守东冈之坡。是外饰也。当时愚笑谓。无策而不出。是务实。及指为外饰。何也。世人见识。例多如此。良可叹也。然诸人所作规模设施。至于如此。此仅可取忠义之号。而避流俗之谤耳。其不能兴复而无益于国家。恐亦无以大相远也。请世之君子。不问为学与经世。惟务核其心事之虚实焉。假使有伊,葛于此。实无经济之具。而偶得汤,烈之聘。将至诚乞免。而为量能度分之士乎。抑谩且应诺。而为欺君败事之人乎。况未遇汤,烈而自为伊,葛者乎。

论某人人心天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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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人心天帝之说。有谓其无碍于帝者。但于鄙见。终是未稳。不须多言。只以伊川责秦少游者观之。可见矣。某人原不快于人心不正之说。欲为之出脱。而敢援至正无失之上帝以拟之曰。某灾某变。不须言帝耶。则不须言心。不须拣别耶。则帝之失。犹心之失。而结之曰。毕竟什么是不同处。其为易而侮之。岂不甚于少游之词耶。请观者。为下一转语。○朱子曰。心之不正。未必皆气使之。今若曰帝之不正。未必皆气使之。则何如。○朱子曰。心是动底物事。自然有善恶。今若曰帝是动底物事。自然有善恶则何如。○朱子曰。心之本体。未尝不善。又却不可说恶全不是心。若不是心。是甚么做出来。今若曰帝之本体。未尝不善。又却不可说恶全不是帝。若不是帝。是甚么做出来。则何如。

某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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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则易狎。故以末流之气掩者而归咎责罪。以为心不正矣。天帝则尊严。不敢索言。故以为帝一于正。然六气不和。日月薄蚀。星辰失次。灾异洊作。年不顺成。乱日常多者。此等处。皆不须言上帝耶。不须拣别耶。不须言帝。则不须言心。不须拣别。则帝之失。犹心之失也。毕竟甚么。是不同处。欲以日月薄蚀等言于天。则于人。必须拈出疾病灾祸之类而况之。语意始得相当。盖人心气掩。是指气质。日月薄蚀。却是气数。类例既不同。且人心不正。非惟气掩。亦缘欲蔽。至于上帝分上。欲蔽二字。更说不去。故某人只云气掩。而不敢言欲蔽。则人心与上帝。不可一一比拟。尤昭昭然明矣。

论某人太极性命说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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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正大。便也见得天地之情正大。天地只是正大。未尝有些子邪处。未尝有些子小处。广录天地之情。且未尝有邪有小。况谓天心有恶。上帝有失。太极天命有偏有昏乎。岂自家不正大。故自不见得天心无恶。上帝无失。太极天命无偏无昏欤。我辈虽未正大。然只得信朱子。

问。天地之气。当其昏明驳杂之时。则其理亦随而昏明驳杂否。曰。理却只恁地。只是气自如此。时举录。天地之理。天地之太极。可以二看乎。某人眼中。自见得太极随气而昏明驳杂。故敢如此说。然容是眼病也。

看尔禀得气如何。然此理却只是善。既是此理。如何得恶。所谓恶者。却是气也。㽦录人性尚不随气而恶。况太极乎。某人说太极。却只是说得气。

一草一木。皆天地和平之气。人杰录草木所禀之气尚如此。吾人所禀之理。如何独有昏且偏之累耶。

天之生物也一。物与一无妄。大雅录如某人之见。则无妄亦有许多般数。如何谓之一无妄。大抵某也某也。于人物禀性之论。不敢先言本然之同。必先极力提举不齐之性。而后无可奈何。始说出单指为本然。顺说为本然。不知佗先立异性。后言同性。如此乃快于心欤。最不可晓。

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一作以不能推言之。则不能无偏。广录如某说。则物物各具不一底太极。虽万番以理言之。理已先有随气不同底。所以终无无不全之太极矣。不知其所谓从一源而顺说。是何所指。使人晓不得。后某人改见。

论慈孝示奉鹤九○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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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生我者也。我生于父者也。夫万众之生。必藉温润和厚之气。故子能以温润和厚之气。承奉乎父。则感得那父愈慈。父亦必以温润和厚之气。教戒乎子。则感得那子愈孝。如此则一家之间。吉祥之气。凝聚薰蒸。致得神明喜悦。生得好个子孙。而福庆无竆矣。反是则子父相夷。而不祥莫大矣。

客教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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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有告余者曰。子之学道。今适五十有五载矣。业不增旧。德不加修。而但见疾垢满世。子能无疚乎。余曰。安得不然。客曰。我闻某也目子为仁弘。某也诬子为骂君。某也谮子谓义旅黄巢。是皆出于杀心。然更有深于此者。某也谓子立异晦翁。某也某也谓子自居宣圣而下视大老。某也某也谓子不惜毁析校宫。相与譅譶不止。此以大老所定悔圣之罪重于谋逆者。推之。子之腰领。将不得保矣。然人之将生也欤。命也。将死也欤。命也。彼如命何。子惟自审夫发于心虑。见于言为。而合于孔朱宋之训者。一日而几曰。殆绝无而罕有也。客曰。然则虽无謞謞以欲杀子之身者。而子之心则死已久矣。此乃为可惧之大者。余曰。客之警余切矣。客曰。吾闻畏已者。不暇畏人。畏已之至。至于合天。合天者。有自然之乐。有神知之契。独立宇内而不为孤。众倾群轧而无少惧。此之谓君子。子其勉诸。余起而对曰。某虽耋老。敢不闻命。

师生父子相戒之辞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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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朝在今月十三日。而孤露悲切。不许设酌。惟与士友数人及儿孙辈相语。因念年迈学荒。不胜自悼。遂作父子生师相戒之辞。为老夫桑楡之收。以助诸生进学之功。亦一山中故事也。

小子颛蒙。猥承操几。义虽师生。恩参翁子。诱我成身。感勒可忘。何以报德。愿言自强。年迈易衰。罔或怠荒。忧勤惕厉。千圣攸蘉。黄耉耄期。亦由玆始。龟老乃神。勉哉无止。言辞从容。尊堂有悈。德气含蓄。先师所励。戒之在得。圣言可畏。女贞士廉。今古攸贵。蒙士疑问。慎勿惮烦。盍思少日。强恕近仁。尧舜耿介。仲尼明快。苟不如玆。诸子不耻。先生之贤。门弟之荣。玆庸陈戒。谅我衷情。右诸君陈戒。

我闻师生。万法之源。由厥讲授。得贵且尊。义固已重。聚亦可乐。余猥抗颜。中心是怍。师道诚难。为弟不易。骋辩败俗。亦祗以异。躬行君子。孔言无得。矧余小子。曷不翼翼。孝弟为本。刚毅近仁。名缰菑已。财腻污人。帷薄雕攰。樽俎戃慌。客气务消。德量欲广。发言毋妄。行己有耻。习静玩心。竆经硏理。神见汝矣。暗室不欺。念玆在玆。作圣根基。延平有朱。五峯得张。师门益重。吾道有光。愿言诸公。勉哉无斁。于以助我。还元秘术。右答诸君陈戒。

诸子群孙。咸出家君。惟一其心。仰戴如天。养德养身。以贞则吉。少言节食。补厥气血。流言妄论。靡所根蒂。勿留胸中。愈见其大。往圣前哲。德业广崇。老而无怠。厥德愈隆。保族宜家。小子攸祈。卫道扶世。诸生所期。爱养精力。寿跻万年。涵养情性。道辉千春。老莱父子。皓首相依。年年此日。戯舞斑衣。右儿孙陈戒。

寡媳守义。诸孙勉孝。二子就养。厥心乃恔。既补孤侄。幷施其教。诸妇诸女。爱敬是好。乃翁老丑。亦有虚誉。其实难副。寤寐怀懅。尔曹悯我。慎乃百度。众性不齐。且诲且恕。既厉廉耻。复慕节义。外内四书。各致其志。从古英豪。起自陇畒。提畚而畬。老莱贤妇。式遵余训。庶免颠踬。上帝临汝。无虞无贰。右答儿孙陈戒。

勿戒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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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徒务博闻强记。马融以博洽之士。不敢略忤。梁氏又以不持士节。见讥于赵歧。则其笺注盈屋。何贵于经乎。杨慎有名节文章。其聪明博洽。独步一代。以心气乖僻。以攻斥朱子为能事。而得罪于圣门矣。如记匀毛奇龄辈。皆与杨慎幷案。

勿徒考检礼书。以为高于世儒。戴圣以礼家之宗。身为赃吏。子为贼徒。亦何益于身家之礼乎哉。为士者。宜先从事于日用曲礼。以次及于三礼。可也。

勿徒务著述。刘歆自言总群书为七略三万三千九十卷。而王莽专权。为羲和。及其纂位。为国师。则其学扫地矣。

勿徒慕刚直。而不辨邪正。如孔文仲斥逐伊川。而后觉其误。呕血而死。死亦无益也。

勿先致力于易书。晁以道尝叹曰。平生著述。实为灰烬。惟易不可以已。力疾追述旧作。又因安石尊孟子。幷孟子诋之。晩年附梁师成。名节堕地。又信佛。自称教僧。日诵法华经。若是者。何贵于学易乎。

勿先留心于文章。宜务要识正心公。不然。如东坡兄弟。其文章谁敢与抗。东坡忠义。亦罕其比。但恶夫千圣相传之敬字。而必欲打破之至于嗾人逐伊川。以余观于东坡。与其如是而为儒门之敌。岂若与程,张诸贤讲贯。以为道学文章两备之大贤乎。

勿以文学事功为第一义。而必以谨礼为务也。如某人其声名满世。尝于稠坐中。说出急则礼亦不贵一句。座中一少年。不拜而去。或问何为先拜后否。曰。听其言则无足拜。

勿喜谭性理。而必务行谦逊。

惧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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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所言所行。无非是道理。而其云为。一皆谨心上流露出来。理是实理而为心之本体。何尝一些玄虚。心是实心而为理之妙用。岂曾一些妄诞。吾人分上。亦自具得此实理实心。只被见得不精明。守得不牢确。断得不猛利。三达德之反。遂致将妄心行假理。使本体掩翳而不开露。妙用壅遏而不流行。大可惧也。

臼山自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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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无处无之。而无些子差误。只此心不主于道理而自用。则十错二五。噫。为心者。可不敬欤。敬字所包甚广。

十年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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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大全九十七卷。刘学士行状。上议恢复。公奏曰。复仇雪耻。诚今日之急务。然非内修政事。有十年之功。臣恐未易可动也。同列以旷日弥久难之。公引周宣王中兴积累之功。以为非一朝侥幸之所为也。上以公言为然。

尤庵别集七卷。郑议政维城神道碑。孝庙末年。猥蒙公知奖。相见必倾心示意。尝曰。圣主有大有为志。此千载一时。然必须先固邦本。事出万全。不可径挑大祸。以取覆亡。余笑曰。以义覆亡何恨。公曰。然则朱子何无直渡江击虏之请耶。相与大笑矣。九卷李议政墓表。孝庙奋发大志云云。所言者秘。人不得而闻也。盖将安固邦本。教训师旅。以待十年。然后仰酬圣志。

朱子大全九十八卷。朱秘阁行状。一朝狂图。误国招祸。使君父蒙尘。越在沙漠苦寒无人之地。一时遗臣。卖国降敌之馀。接迹于朝。䩄然相视。乃无一人肯奔问官守者。尤庵箚疑。狂图。王辅,童贯等复燕云事。别集一卷。乡本二卷答刘智夫书。道学文字。钩连隅落。如武侯营垒。非华宗浪战之比也。退溪记疑。攻道学章疏。委曲周密。正如武侯八阵营垒云云。华宗浪战。古必有不知兵法浪战者。尤庵箚疑。岂智夫之宗族为将帅。而有浪战见败者欤。

愚按宋朝之于金。我朝之于清。皆有不共戴天之仇。亦无旷日弥久之义。然前辈诸公之筹策。皆以十年积累为期。一朝侥幸为戒。而王辅欲复燕云而祸国。则朱子谓之狂图。刘某不知兵法而见败。则又谓之浪战。是皆圣人慎战好谋。而戒㬥虎冯河之意也。柰何今人彊令未学军旅。未办兵食。疾病滨死之老儒。欲驱率不教之市民。激励案头之书生。以与彼战。以望其兴复王室拯济生灵之功。既又告之曰。事虽不成。外可以塞世谤。内可以图身荣也。是岂君子乐则行之。忧则违之。不易乎世。不成乎名。确乎不拔之义哉。

或问程子以左氏所记以鲁之众。加齐之半。为非夫子之言。然则夫子之战。将不复较其力之强弱。而独以大义驱之耶。朱子曰。程子之言。固有是矣然其所谓必有处置谋而后行者。则亦非不量力而浪战也。此见论语宪问篇请讨陈恒章或问。据此则圣人于当讨之贼。亦必有处置谋而后行。固未尝不计力之强弱,兵之众寡。独以大义奋起。使鲁之宗社阽危。哀公受祸而不顾也。

儒者语默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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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陈疏。而因陈时弊。则恐未稳。兄乃处士也。处士进见。因下问而言事则可也。先陈时事。恐非道理。此栗谷与牛溪书也。朝廷之事。无大小。皆可以言者。宰相台谏之事。非儒者所以与也。今谓宰相不言。台谏不言。贤者不得已而有言。此其义尤不可言。而贤者之不自重。为己甚矣。台谏宰相之所不言。而贤者言之。将为一节之士乎。将为沽直之行乎。安可当默而言。取讥笑而羞当世乎。人每观门下进言。又责其不言。愚不胜其可忧也。而门下幸不为其所动。不然。愚之为门下忧。终无可已之日也。门下今既隐矣。焉用文为。不知者谓为圣朝礼遇。其义不得终默。不知者之言。何足计也。若愚之见。则门下若有言。不几于夫子所谓瞽乎。若某士未曾相识。而景学亦云。则可谓七圣皆迷也。陈欧可言。而门下不宜言。此苟庵与肃斋书也。噫。有识之言如此。彼一种不择精义。只知有言之为有益。而不知当默而言之为失义。如二金者。不过为一节沽直之论。至如金永胄黄汉植辈人。只是随人后。妄议君子之行者。不足责也。夫栗苟既出身矣。岂不欲世道之有赖。邦国之奠安。而乃反劝牛肃勿言也。噫。此等见识。非凡儒之所能及也。儒林而昧此。则其不为中无主见。未免为人所动。而卒归于沽直一节之士者几希。

学诀赠田思诚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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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为恶。气固作障。而心实罪魁。凡之入圣。心固功首。而气亦有助。故程门有只可责志之教。而孟子又有无㬥其气之说焉。虽然。心气上面。更有纯善之性。故先圣祖孙究之。又发畏天命尊德性之至诀矣。若为心者。自命为性。而号曰主理。则是为五伯之假也。孟子讥其久假不归。恶知非有。而康节断之曰。功之首。罪之魁也。学者其审诸。

学则讲义赠柳诚根,申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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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皆从天命之性来。才任灵觉做主。非所谓则也。学者最忌色厉貌倨而自心自足。此温恭自虚。所以能受教而竆究到极也。善义。是性之所以为主也。从服。是心之所以为辅也。温柔孝弟。仁理之用而立扬之本也。骄而恃力。心气之戾而灭亡之道也。志不真实而偏邪。行不严正而骩骳。学无从进。而德无从成矣。有常就德。即曲礼所游有常。鲁论就正有道之意。颜色如得整齐。中心自然式敬。是为制外以养中也。人忌安肆。故夙兴夜寐。士矜威仪。故衣带必饬。不竆经。识见迷昧。不主敬。身心荒乱。故必朝益暮习而小心翼翼。能一意于此而无所歧贰。专力于此而罔或惓怠。学之成也可期。故曰学则。

求仁庵壁贴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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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从人从二。人者。人之心也。上一者。天也。下一者。地也。盖仁是天地生生之理。而人得之以为性者也。仁固是温然有爱之义者也。而又包得截然有断之理。灿然有文之理。充分有实之理。与夫的然分别。寂然归藏之理焉。故曰义礼智信。皆仁也。然柝而言之。则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又各有当行之道也。是须藉慧识以明之。敬功以守之。毅力以终之。乃为行五达之道。而成全体之仁也。故圣人教学。必以仁为鹄。盖求仁而得仁。则义礼智信皆在其中。而上下与天地。同其体用矣。

葆真斋壁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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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于真假二字。最要明辨。圣人固亦有文学辩说矣。固亦有政事功业矣。而其本则别有在矣。其心日夜忧勤惕厉。而不敢少懈者。以有奉天尊性之事也。此为学问真本领矣。而世之号为儒者者。乃自认其文学事功。为真学问。而终身不能辨其真假。哀哉。此如病离魂者。卧则身外有身。一样无别。由肝虚邪袭。魂不归舍而然也。此须饵以丹砂神草茯苓之属。使真者气爽。假者化矣。今之士之心之离理。亦由私意根于方寸。而神不能入仁宅也。苟不固真知实履。而使骛外嗜名之念自销焉。则其孰能使假者化而真者立矣乎。

巽窝壁贴为李锺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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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自以性性单说气。太劲直。用巽为常目需。此化气良法。但恐矫之过而失于太柔。今复从事圣训。以择是为始。成是为从事。宽裕温柔。发彊刚毅。各当其可。则子之性始合于中道矣。

松石斋壁贴为李圭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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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贯四时而不改。石阅千劫而无变。竆道上见大节。沸鼎中开真面。足目幷至。心口相应。呜呼。是数语者。可作深渊薄冰。

老可斋壁贴为金士贤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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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学道。人职之宜。不修厥职。翔走是比。少者不勤。犹有后时。老而或懈。噬脐何追。人之好古。孰不爱之。老者尤难。伊洛有辞。吾友士贤。七十九而。乃能嗜学。真可爱哉。熟读敬箴。烂诵懿诗。晦翁武公。我亦可期。

竹溪徐公逸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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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之乱。我国二陵之变。三都之陷。大驾去邠之耻。万姓鱼肉之怨。有非臣士所能忍者。是时有官守者之讨贼。固其职之所当为也。至于草茅章甫兄弟。敌忾而起。兄则杀身。弟则戮力而立功。能使君臣大义。昭揭于板荡之世。如竹溪徐公者。岂非难之尤难乎。公讳再谦。达城人。从游于乐斋徐公思远。笃志力行。与一时诸贤。道理讲劘。及乎岛夷猖獗。慨然自奋曰。主辱至此。岂可偸生。方召募兵粮之际。闻忘忧堂郭公倡义。将往赴之。公伯兄得谦。谓公曰。汝其与郭公同事。我富率义旅以御贼。遂力战而死。公收召家僮。驰见郭公。则李完平,柳西崖,郑愚伏诸公。得公甚喜之。公始终筹策而树勋。丁酉又与诸义士会盟。而谕以复仇雪耻之义。挺身赴敌。功劳甚多。贼退即还故里。逊避论功。或问其由。则曰以身殉国。固是臣职。况今家破兄亡。不死犹苟。何以功为。公之嘉言懿迹。宜多可述。而莫征于兵燹之馀。惟其倡义之实。槩见于乐斋日记及忘忧堂所录。尚可为百世不刊之文矣。公之远裔。收拾公诗铭及日记。附以行状表碣。及公之子晩觉斋讳惟远逸稿。总为一呇。而遣其宗人刚铉。问序于余。余尝读晦庵夫子之书。曰君子之所以汲汲于为善者。其心傥然。一无有所为者。独以天理当然。而吾不得不然尔。今人有小小事功。辄自㬥扬于世。惟恐人之不知。盖其器量浅狭。自应尔也。若公者。视其所处。其必有闻于夫子之训者。余甚敬叹。而书其篇首如此云尔。

华谷洪公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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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以皇明藩臣。龙蛇之役。神宗皇帝为东征。发兵二十万。出帑银数万两。山东粮二十万石。此在古昔所未有也。环东土数千里。戴发含齿之类。举得而奠安衽席。呜呼。君臣大义。父子至恩。宜如何报也。惟有万子孙。历千禩而不可忘耳。不幸建虏之乱。大僚有误吾君者。遂至于下城。噫。当日事。至今犹使人眦裂而发竖也。时有华谷洪公。闻和议起。奋然草疏直斥之。疏未及彻。而媾已成矣。痛哭不食。不随三田行。语及南汉事。至老犹雪涕不已。呜呼。何其懔懔然哉。顾余遭时罔极。窜身海山。公后孙景夏。示公遗文。余敬受而卒业。既而掩卷叹曰。安得起公于九原。而讲明麟经大义。以泄满腔幽愤哉。盖观公之孝友至性。经史邃学。自有其本。而词赋文章。又皆优优有馀。最其杂识所述。尤可以见公造诣之精深矣。当时师友游从。皆贤德名卿。而其赞颂诸篇。并已附见于遗集之后。后之读者。皆足以知公之非一节之士矣。然而余之独取公斥虏事而举扬者。特以有感于今日之所遇而然尔。公讳南立。字卓尔。南阳人。

房氏三世合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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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友房焕永。以其先稿示余曰。焕永八代祖知足窝讳元井。进士文科。甲子丙子。皆举义。有四子。曰主一讳明烨。进士。曰晩隐讳明熻。曰庸斋讳明烒。曰明燮。进士。而伯仲叔。俱以孝行闻。知足长孙西洲讳斗载。从玄石朴文纯学。三世皆有遗文。焕永承先人命。纂辑为合稿。而文则多公车之用。虽非儒家之极尚。犹足为后承之宝传。愿得子一言。以冠篇首。余惟古者。诸侯岁献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宫。今子之先稿。虽曰公车文字。在古则当见试于射宫者。又其闲议论。往往多经邦修身之术。至若西洲之文。又专主于儒家之义理。则可但为房氏一门之文献已哉。况三世六稿。岂人世闲易觏事哉。是可传也。

处士直斋遗稿序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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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处士。南服闻人。栎泉宋先生之宰玉果也。处士以县人谒见。如陈北溪之于朱子漳州故事。自是专意从学。诚心服事。先生尝称其端确明白。又勉其弘毅厚重。终以益自奋发。线阳无绝期望之。当时诸贤。如渼湖近斋鹿门。亦皆与之游从讲磨。甚见奖许。盖处士以英锐之资。早亲有道。无傍蹊异径之差。而造诣操守。足以发之为文。垂世牖后。而子孙零替。不能得其遗文。金君锡麟。以乡后学。慕公之风韵。而惜其言之泯没无称。与处士曾孙麟奎。收拾为若干卷。属余表章之。顾以病昏。甲管久矣。有所感慨于中者。书于卷端如此。处士名锡弼。其先南原人也。

许苍崖万璞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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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为人。在德义志节。不系于文墨词华也。窃覵今古文胜质者。往往与儒道背驰。文虽未至。而志义可尚者。无损其为端人庄士矣。余尝遁迹公州之深山绝顶也。世外人客。罕有至者。晋州许员外鸣国甫。穿雪访到。相与讲道论世。余见其质厚慷慨。心实敬之。及见韩希甯。亦道其志行甚悉。非可以一靺韦跗注之士槩之也。不幸中身而没。士友咸惜之。比者其弟万宪。逾岭涉海。以其遗稿示之。而所载二疏。一则为君献忠也。一则为师报仇也。其言皆可以为后世法。馀又多裨补世程者。摩挲嗟帵之馀。追忆畴曩。促膝娓娓如隔晨事。而鸣国之基木已拱。邦家之变乱。又无可言者矣。因书此于卷端。以识余意。而用答万宪之恳云。

庆州李氏家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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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者。子之天也。祖者。孙之天也。呜呼。人可以择天乎哉。人而违天。天之所不容也。余以家谱之变。寻常痛恨。后始归于正。顾念平生。无他可述。只有此一事。可以仰见苍天。以故门人知旧之感发而效法者。亦有六七家矣。庆州李君畦锺,恒锺,滢。其一也。盖李君家谱。失于兵燹。而所可征者。惟十二世而止耳。在纯庙甲戌庆李之谱也。去李君六世以上。只取五代祖某兄弟。与其从兄某兄弟。附于闲堂公鲲六世孙喜景,喜亨之后。而改其本讳。或诬记配位。如此者已历四刊谱矣。李君痛其冒伪。乃将旧牒。一一整理。而示余乞言。余喜甚而称之曰。惟如此而后。天下之为父子祖孙者定。此虽一家事。可以达之天下而准也。李君与族子弟益。讲明义理。务修德行。使后世子孙。仰戴如天。惟恐其失传。而无复有曩者冒昩畔援之失。则又余之所望焉尔。

赠楚洛奎基演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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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闻人心之有理欲。犹世之有汉贼。宜乎子细辨别。以施存遏之功也。晦翁先生言。克己别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彊敌。只得舍死向前而已。余窃有味于斯。而愧未能焉。楚君洛奎。再访余于海山之闲。前后皆不惮数千里之远者。余感其诚意。遂举平生所愿学者。以为交修之资。盖洛奎。是皇明翰林学士讳海昌之后裔。今四海沸腾。衣冠难保。安得与中华有志之士。仗义而起。扫清世界。如晦翁克己之教也耶。临别书此为赠。

送崔在敬炖膺东归序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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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弟者。天下国家之本。本治则末之不治。不足忧矣。今在敬托子于金友子敬。可谓得知本之术矣。今天下贸乱已极。罟擭陷阱。在在皆是。目若暂眴。脚若少差。便落坑堑。再无救性。故善教子者。慎择贤师。使之指引正路。无复颠踬之患也。余闻生死路头。只在目前义利敬肆之闲。奉劝在敬。归而告其子。令常从金师。虚心以受法巽之言。而施改绎之功焉。其如是。佗日世界宁泰。殆将权舆于此矣。诗云。教诲尔子。式谷似之。在敬。其勉之哉。

赠吴君孔烈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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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弟有事。必咨禀于父兄。父兄施教。必依据于圣贤。乃人道之常也。今也少辈行止。不顾家庭之命。长者训诲。不揆经传之言。而遂至伤风败俗。而不可振也。仁人之忧叹深矣。孔子曰。一仞之墙。民不能逾。百仞之山。童子升而游焉。凌迟故也。今仁义凌之久矣。能谓民不逾乎。余亦曰。小学之教凌迟。而孝敬之行蔑闻。亦许久矣。少者之失孝于父兄。长者之欠敬于圣贤。孰能禁而止之乎。余今幸遇子远来相访。而乐以小学孝敬之说。告之。

赠金成执允焕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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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体于此。为心者当敬以学之。心而不学道。将何所模范乎。亦犹人而不学圣人。则不为禽兽。不止矣。或曰。圣人有言有为。人将闻而见而取法矣。道体冲漠自然而已。何以为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性何为哉。五典叙焉。万善出焉。何必詹詹然语之。屑屑焉为之。然后为心之师乎哉。夫仁义之无辞令也。无指引也久矣。圣人且教人学仁学义。何也。性师。孟朱已告我矣。我之为弟子。又何敢辞。第恐不能善学也。吾友金成埶。与余相观且二年。将归。愿得终身佩服之诀。既而。又问心弟之说焉。余病且死矣。今于千里之别。何忍无一言之助乎。子行矣。夫小心望道。文王之德也。君子学道。孔子之教也。以是二者。玩而绎之。反而体之而有得焉。则可以终身用之不竆。而心弟之说。亦不须辨而自昭晰矣。然余亦有求于子。盖欲子归而质诸师友。订其得失以教我。我当虚中以受理到之言。君子人心之有觉。而当原于性者。道者。性体之无为。而不知捡其心者。

赠张生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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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义以立身。爱敬以奉亲。此是庸言庸行。人未必喜闻。然菽粟以救饥。布帛以御寒。若以为庸而厌之。其不冻饿死者。未之有也。夫立身奉亲之道。无如小学。蔡闻之有言曰。内篇者。十三经之精义也。外篇者。十七史之精华也。士子尚欲通经学古。岂以𥳑便精要如小学。反使束之高阁乎。余谓此言可念也。士子以四子为纲。五经为辅。而讲究焉有得于心。以之修齐治平。无所往而不达。是之谓经术。为其可施于实用。而非记诵文章者比也。然其本则曩所谓立身奉亲是也。窃愿世闲士子。必尽心于小学之书。以黜其世习而成其天德。则晦翁之谓赤骨立底圣人。未必不由是而出焉。生其勉乎哉。

送成宝运入中原序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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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学问。惟仁为大。而非全体而不息。不能成矣。尝见晦庵先生临没告诸生一段。首举事事两字而曰审求其是。决去其非。是全体之意。而继以积累久之。又是不息之功也。终之言其效则曰心与性一。自然所发皆无私曲。是乃所谓仁道之成。而天地圣人之直。亦如是而已矣。今吾与子皆七八十岁人。遽作万里之别。安得不黯然销魂。然且举圣门旨诀。以为千载相期之资可也。子行矣。奉天府宽切县有赵秉准。吾党士也。与之遇。为道老夫以学仁望于其人也。

全体是以心体仁。学仁是以心学仁。性为本而心为用也。事事两字。包得致知力行在内。心本非理而工夫至到。乃与之合一。此吾儒之正传也。若乃指心为理。而不求合一者。乃异学家计也。

送金潜归元山序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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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气象。岂易言也。然程先生言。使子路。达为国以礼道理。便是这气象。禹稷事功。岂易及也。然程先生言。推曾子易箦之志。则禹稷之功。所优为也。此两语。学者宜细绎而得之。盖为国以礼。则御家行己。岂有他道。临死求正。则平生庸行。尤不需问。士子有能如此用功。何忧不入圣域。祥五讲社。适与夷馆密迩。尤宜倡率后进。力行古道。使彼亦能观感而敬慕之。如此。岂不为吾党之耿光。余故以程先生之教。勖之云尔。

赠李锡升,崔观铉序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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兪凤栖上梅山书云。咸公前事王氏。后事李氏。是失节人。为之作铭。无乃不可乎。梅翁因以削稿矣。先师全翁。作李某文字。因其族人明先系之误。而命门人删之。是皆处心光明。而事理之当然也。尤翁撰金将军碑。言金襄毅公降虏。南冥碑。亦有误处。渊斋追行改正。朱子作张魏公行状。后自言只凭钦夫写来事实做。后见光尧实录。煞有不相应处。盖微有不慊意矣。然而未闻后贤以此少四先生者。惟清人之为汉学者。深讥朱子。我邦之午人。訾尤翁为不乐成人之美。多见其不知量矣。今余误信顺腴为一人。而只凭一边之言。撰箕圣庙碑。既而闻其失实。即令踣其碑。则正得先贤之遗法也。北省诸人以余为非。则此人亦将向朱,宋,洪,任四先生。发不逊语耶。君辈不能以理折之。乃从而若包羞者然。抑何见也。归日出此。以示诸人之不察而错疑者。

赠韩龙南归序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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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君龙年十四。父远出不还。十六。泣辞母。遍寻国中。二十二。至妙香山普贤寺。得父稿葬。负骸归一千八百馀里。追丧尽诚。终身啖素。绝烟草。非性于孝者。能如是乎。大本既立。自馀群行。又多可记。皆读书士君子所未易者。今年六十有六。自光阳之七星里。触冒风雪。徒步入继华岛。余对之。敬且愧焉。其归。问有所求否。曰。平生但愿一见先生面。无佗意也。余惟人之孝于亲。自是天命人心之所当然。非谓人知而为之。乃真孝也。因告之曰。子每自省舜曾之德如彼而我乃如此。惟益加勉于视无形听无声。将为善。思贻先人令名必果之道。以卒就巨孝也。虽然。非读圣人书。英能开心明目。以不畔乎道矣。子其勖哉。

赠黄鹤林北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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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有天来大事。只我此心造成。苟能小心敬惧以临之。安有不成者。如言人物则孔,朱,栗所当尊也。伦纲则君师父所当尊也。书籍则小学四书所当尊也。道理则性与太极所当尊也。是皆此心俛首鞠躬。死而后已之事。而世闲许大功业。孰有出于四尊之右者乎。黄君鹤林。耕樵以养八耋老父。时就士友之从余游者肄业。闻余在继华岛中。从人做债。只行二千里。入海见余。信宿而归。其诚意。使人感叹。因书此四义。以酬之云。

赠金演穆东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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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中闲有二人。仲尼元气紫阳真。此河西先生诗也。先师全斋先生继之曰。天地中闲有三人。尼元晦真尤翁正。卓哉二老之言也。窃伏惟念。三圣贤相传宗旨。只有心本性一义而已。孔子不止于从心。而必曰不逾矩。矩性也。晦翁不以心之霛觉为本。而必曰原于性命。尤翁则又讥释氏不问当否而惟心之所出。而以圣人动静语默一出于理。为本天。是其立论垂训。千载一辙。而靡少差互也。如有为学。而既自信其心。为至理。复藐性为不足为大本者。安能自立于圣贤之门墙哉。金子敬东。自江陵越千馀里。入西海之继华岛。而见臼山老子。访以道学之说。臼山元自无得。矧又年迫八耋。神识昏窒。无以发脱得义理。谨书所闻。以赠其行。盖子敬。东州之豪杰士。士之游从者。亦众矣。归而与诸君有以寓目而终身焉。

送金矩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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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君矩铉。至自达城。称其尊府之命。而求以师礼见。余辞不敢。而金君求之不已。余指庭畔踯躅树而言曰。此是弱植。高亦数尺馀。犹能使花叶著在枝头者。由其有一线生意流贯。而靡所闲息焉尔。今吾与子之居。五百里以远。而彼此诚意。与之感通。而罔或遮蔽。则一施一受。亦将有日新之功矣。顾余固陋衰病。旧闻漏尽。晩知不增。其何以喩诸人乎。无已则有一焉。圣人言动。载在鲁论。妙道精义。无所不真。今吾与子。咸能办得一团真至精诚。剖心开怀。以听圣师之命。则根心生色愈久愈新之妙。必将可得矣。譬如枝叶花蘂。皆受根株流贯之气。而终能成实矣。若被习心遮蔽。则虽圣人生意愤盈发泄无有已时。然亦岂能透入于消散干槁之枝条哉。请去习心而务存精诚。子其归而以是复命于过庭之际。退而与伯兄偕勉焉。金君伯兄上庠名重铉。亦尝从余游。

赠金永益序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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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矿金。不冶则不精。虽有璞玉。不琢则无用。今子承老柏之托。而守守轨之社。其任重矣。如非良朋实攻。吾子实受。难乎其进德而为后进之柯则也。昔余见肃斋先生云。老洲,鳌谷。直斥吾失。全没颜情。至今不复闻此语。因以感涕。今又见徐临斋记肃翁语。亦言吾常有过。惟洪友宪文。无不言之。吾之寡过。皆其力也。吾故曰。吾有百病。兄有百药。此可以见前辈交际之闲警戒相益之风。而肃翁虚受之量。亦可想见也。子归而与柏门诸生质直好义者几人。相讲劘箴砭。相奖励激劝。以成就其远业。而不负老柏之遗嘱也。

赠李奉求,梁灿锺序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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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义不外于吾身。此句。不分圣凡。只是天性浑全。非有一毫加损。但能反躬力索。毋使因循。有所闲断。则无不得之理。孟子所谓归而求之有馀师者。此也。是谓晦翁答杜仁仲书也。余欲令二子。读书精义。克己循理。罔或有疑于性师之说也。性既为师。则心当为弟子。近年。忽有一士友。说赋气有万不齐。故禀理亦各不同。不成说必抬起说后。其理皆同。虽有此一转语。然既禀得异理。则虽万番抬起。安有异理变而还同。亦不成说。余谓既曰禀理不同。则安得独有偏全。亦必有善恶。如小人之奸伪淫慝。固不可以为理而师之。虽伯夷之清。柳惠之和。孟子不欲以之为师。是安得不长虑却顾而硬以为理乎。彼既分裂性理。则议论安得不四窒八碍矣乎。今李君居明川。梁君居耽罗。南北相距三四千里也。然苟能专以所禀底浑全天性。一士友谓天性浑全。惟尧舜有之。然则汤武天性。与圣人微别耶。为师而尽心焉。则虽相望之远。亦不异于同堂合席。如晦翁之告仁仲者矣。二子其勉守而勿坠也。

立身斋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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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身之先有立志。立身之后有立人。由立志而立身。由立身而立人。具有本末次第。然总之。只一立身而已。立身之义大矣哉。晦翁云。立身一败。万事瓦裂。此大可畏也。窃见圣人论孝。有立身之教。身岂可以不立乎。少友庾义伯。孝友端悫之士。余故以立身。名其燕处之室。使之早夜兢惕。期以尽孝之道也。余固不孝而辱身者。欲以劝义伯者。自警。

孝子司勇。赠左承旨田公㫌闾重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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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此吾族祖孝子赠左承旨号东篱田公讳汉老之闾也。公以高丽左仆射谥忠元讳得时。为远祖。舍人密直副使讳希庆之曾孙。艺文馆大提学兼大司宪壄隐先生谥文明讳禄生之孙宣务郞利仁道丞讳和之子。公生而孝爱根天。九岁。其考患泄痢。公辄尝粪验差剧。及丁忧。三年庐墓。不食盐菜。十三。母夫人殁。居忧一如前丧。事闻。甚加嘉尚。特授进武副尉司勇。㫌表其闾。后又图形于三纲录。赠承政院左承旨。正庙壬寅。本县士林。享于蓬湖祠。孔子曰。教民亲爱。莫先于孝。窃惟国家之所以裦扬公者如此。岂非教民善俗之意也哉。抑又念之。壄隐先生。以道德文章忠孝节义。为世推重。而公以髫龄。埶丧遵礼。六载如一日。真性之之孝也。孰谓醴泉霛芝无根源也。公后孙永圣,载俶,东龙。恐公遗蔼愈久而或湮。与诸族人。重建㫌闾。亦可谓世其孝者也。见今夷兽横行。伦纲扫地。使叛君背亲之流。闻公之风。其亦少知愧矣。今日重建。实为励颓激顽之一助也。不其韪欤。永圣驰书海上。谒余以记。余老且病。不亲砚墨已久矣。顾以世道日入黑暗。而如公者。不复可见。特记之如此。

永护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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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人上坟。不问远祖。亦哭。人之一身。推其所自。必有本。虽是远祖。毕竟我是佗血脉。苟念及此。自不能无追感之情。是为晦庵夫子之言。而寔追远反本之至情也。每一讽诵。使人油然有孝爱之心也。砺山郡东天壶山下。有宋氏始祖墓阁。曰永护斋。斋尝经郁攸灾。既而移立沙洞。最后。后孙奎燮。议于诸族。复建于旧址。功未就而身死。锺文继而修饰之。遣从子性浩。求余记。余闻宋氏自丽氏来。王后将相节烈名硕。前后相望。蔚然为东方名阀。而龟峯泉谷尤著焉。凡士子之立心行己。上而追踵前修。下而垂范来裔。求以无忝乎所生也。见今天理不明。人心都死。有子不养亲。孙不祀先。而谓之教学者。仁人君子。恻然思有以救之。而力有不及。则退而明义理。懋德行。以基一阳之复也。敬请宋氏。益笃反本之诚。益修追远之礼。于以使世之遗亲忘先背明向暗者。得以弃其污浴。而偕之大道焉。则是斋也。岂徒宋氏一门之所系已哉。抑将为四方慕效矣。恶可不勉乎哉。若夫云林泉石之胜。今虽不论。亦将擅名于世矣。

壮谷丙舍记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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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庵先生雅言。一时利害甚小。万世议论可畏。愚常喜诵以自激昂者也。先生时有权公讳宇亨。少日在太学。见先生去国。拟上章请留。以此被群小衔之。明年登第。屈隶芸阁。人为之冤。公不少介意曰。是亦君恩。务尽吾职。后莅连山。先生耽罗之行。公出候尽礼敬。及楚山柩归。中道迎护。奠赙殚诚。由是见罢。当时火色滔天。人莫不畏。而公独挺然守义。至今数百载之下。凛凛犹有生气。彼一时得志之宵人。又皆遗臭。而使谭者唾哕。不欲污齿颊。噫。亦可为千古之鉴矣。公之后孙参铉。以其门老之命。命愚记公墓室。公之行治可记者众。而屏溪所撰碣文。备矣。愚特揭其大者。而属其遗胤曰。寓目而起敬。俨乎若公之在上。而慕其风节。孝以述事。义以成身。学愈明而道愈尊。将见权氏之愈昌矣。公墓在宜春之壮谷负庚原。

念老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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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老亭者。安东权润万栖息之所也。亭始名舒啸。而嘱愚记之。愚以为昔王鲁斋少慕孔明。自号长啸。既而读居处恭埶事敬。惕然悟曰。长啸非持敬之道。乃易以鲁。而终成巨匠。是可法也。今之士子。遇晋室元煕之世。舒陶令东皋之啸。其义可谓高矣。其情可谓戚矣。虽然。愚尝读靖节荣木之章。其序曰。此篇念将老也。日月推迁。已复有夏。总角闻道。白首无成。诗曰。人生若寄。憔悴有时。静言孔念。中心怅而。贞脆由人。祸福无门。非道曷依。匪善奚敦。是其心之所依所敦。惟性善之道也。噫。此老之高风竣节。诚未易及。其学问之功。尤可谓得其要。而非若后世信心任气。不重理义者流矣。今愚与润万傎老矣。宜汲汲以求斯文。而于所谓脂我名车。策我名骥。千里虽遥。孰敢不至者。盍尝与勉之哉。果能此道矣。其所以感慨怀旧之义。不待记述而蕴之在中矣。请以念老。更舒啸如何。润万闻而喜曰。此德晩之志也。愚第录其说。以为念老亭记云。

尤可斋记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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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叔子尝言。人少则自勉。老而志力倦。则虑学之不能及。年数之不多。不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乎。学不多。年不足。不犹愈于终不闻乎。老而好学。尤可爱也。崔圣之中谟。年逾六十。而半年之闲。不远二千里而再来求学。真可谓尤可爱者也。余揭尤可。名其室而告之曰。继今再得数十年鼓勇不息之功。安知不及圣贤门庭耶。叔子又曰。志可克气。今吾与子。值大乱之世。又皆老矣。要必励义理之志。以克气。无被恐惧所动而至于愦乱。则又叔子之教也。

圣学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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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学斋者。㫌善全君时凤所建也。其左曰小学斋。右曰大学斋。斋之后。立祠以奉箕孔朱三圣之象。而与士友讲三圣之道。余闻而善之。既而又告之曰。太极固一而无对者。二五之精。亦一而不二者也。故千古群圣之德。亦皆纯一而无杂。杂则与天地不相似矣。愿诸君用专一之心。以学圣人之道。其诸异端邪教之说。一毫无所夹带于其闲。而成纯一无杂之学。则可谓遇圣人拱手之时。回千秋必反之天者矣。其功顾不伟欤。诸君勖哉。

茅堂记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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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理直而洁白。君子之行。宜似之也。山径茅塞。君子祛私之功。宜勿闲断也。藉用白茅。君子大过之用。宜慎斯术而行也。拔茅汇征。君子之进。必赖朋友以济也。昼茅宵绹。民事之不可缓也。茅茨不剪。圣人崇俭之德。可以为万世帝王之法也。郑生海直。构木为巢。日读书其中。其师臼山翁。名以茅堂而告之以此。郑生于此。诚能尽心而无愧焉。则修身处事用世泽民之道。其殆庶矣。

全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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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惟人为大。何以谓之大。以人能践形尽性。与天地合德而垂法于万世也。虽然。人之为人。生养于天地。而所以有是身。则本于父母也。故夫子又曰。父母全以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若认全归。为但保形骸。此谨身者亦能之。必也真能践形。尽性。生顺死安。方可谓之全归矣。朴卿凤燮天性醇质。善事其亲。及遭父祖丧。皆庐墓。乡人称其孝。余实不孝者。对之。感愧敬叹不能已。因以全。名其庵而勖之曰。卿之所行诚难矣。以夫子之言视之。无乃更有加勉者乎。今复益究经籍。益懋明刚。治心则遏人欲而存天理。律身则遵先王之制而远裔戎之俗。以驯致乎践形尽性。不负为大之名。而无愧为全归之子焉。

永华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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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华老遁。遁迹继华。癃病且死。有赵子贞者。从而筑室而朝暮见。此杨起元从罗洪先故事也。华遁嘉其志。以永华。命其居而告之曰。华有华实之辨。有慕华之名。而扼腕奋髯。口口尊攘。而其心则未免混王伯杂诚伪者。是为华之华。而犹胜于毁冠裂冕而为鹙头犈脚者矣。又有深究诸夏之道。奉礼义以为师。贱诈力以为夷。植独立不惧之志。而恶久假不归之习。使后之圣贤。起而议之。无复沈吟之思。而犂然有契于心。是之谓华之实。而子贞之所宜学也。其曰永者。欲其以是终身焉尔矣。子贞起而拜曰。济元诚不敏。不敢忘命矣。

务实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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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者。诚也。是天之道也。圣人之源也。学者之命也。事物之体也。易之言中孚。仪礼之言忠信。大学中庸之言诚。皆实之谓也。故学问当主忠信。今有士者。诵经史。讲礼义。而无其实。则知不明。正衣冠。尊瞻视。而无其实。则敬不立。事君亲而无实。则忠孝亏。谈尊攘而无实。则义理虚。以至百工技艺。医卜兵农之类。一有不实。则鲜不败矣。吁。实与不实之几。可不十分致察而百倍用功乎哉。张生宗勋。承其家君之命。将立书社于北艮之慕华邨。广贮经籍。延致士友。以为明义守道之资。余闻而喜甚。名以务实。使诸生之游于是者。祇知为吾之所当为。而无所为于其始。无所冀于其终也。

静冈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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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日用易干之初九爻辞。刻印章。或疑其僭。余举晦翁天子庶人都使得之说以解之。盖德既未成。而时又当潜也。后又梦得贞龙一印。先师言此亦潜龙之意。余遂以为平生元符也。今子之居龙冈也。冈之上筑室。而顺斋所定静冈之号。甚合余意。盖潜也贞也静也。是一义也。子其归而与诸生。熟读乾卦爻象彖系。而于圣人所发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不可拔之义。更要细玩而实体之。居静冈斋者。沈君正勋。其记者。华遁老人也。

海上济人所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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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华岛在海中。涉者俟潮退。乃得入。中涂遇潮汐。则必死。自余至此。四方人士来者众。余日以为忧。辛令在一。为出赀。掘海中泥岸深数尺。斫材竖植而立小构。使涉者。遇水至。辄升得不死。继今以往。赖以全性命者。不胜计。而余又为及门士。为厚幸也。宋时。有张庆者。治狱有阴功。人称佛子。寿考康宁。子孙多贵盛。余闻辛令素德善。轻财喜施与。乡党颂之。殆若宋人之称张氏者。今此之举。特其群行之一尔。夫古之利益人者。多不令人知。所以为阴德。而必获天庇也。辛令固未尝冀人之知。余亦不必云云。但其二子从余游。吾欲诸生无虞而至者。务以德业过误。劝戒二子。得成令器焉。则世之谭者。称辛令有贤子。斯为吾党以德之报。故余特以告诸子。

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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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朱子答人书后。赠陈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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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晦翁答梁文叔书也。学者于此。熟读详究。而知吾心所受于天者纯粹至善而无纤毫之恶。则为心者。当敬畏奉承而不敢亵焉。又知私欲之做得病痛而沮吾入圣之路者皆因吾心而生。则为心者。当自省自克而不少自恕。则岂不可以为尧舜乎。要在发愤勇猛。进进不已。若朝作而夕辍。少行而老止。则真所谓画脂镂冰而无得者。可不深自惧乎。

题晦翁四斋铭后。赠孙致诚。锺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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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是理之真体。性外无佗理。尊是心之妙用。圣学是本天本性之学。若乃主心主气者。是外道也。心是气之虚灵。神是精彩。明是光明。皆是尊性者。污浊兼气欲俗三者言。崇德礼乐中庸是理体。乐与道是心功。克勤是敬勤。小物是载道之器。虽细微之事。不可忽也。广业己私气质之偏。耳目口鼻之欲。人我忌克之私三者。都包在里。然物欲忌克。皆从气质生。只克得气字了。二者皆自轻歇。天理广居。皆性之真也。纯不已是心之诚也。居仁羞恶是心之本于义性而发者。当主理看。扩充最紧要。大路义之性行无竆。心之勇也。由义愚尝喜诵四铭。今书之。以为二老晩暮交修之资。

书朱子两语后。赠林秉龙。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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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谦之问。天地之气。当其昏明驳杂之时。则其理亦随而昏明驳杂否。曰。理却只恁地。只是气自如此。语类时举录。○熹以为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虽气有阖辟。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则亘古亘今。未始有毫厘之间断也。大全答张敬夫书。

右朱夫子两条。教词。学者切须反复体究。尽有受用。第今天下大乱。人类殆尽。惟天地之心之理。有定而无变。天地有定性而无变。出栗谷答牛溪书。吾儒为学。实是要矫气复性。性初无些子偏驳欠阙。只是善。只是全。以回仁天之术。岂细事哉。慎勿自小了也。或疑理随气化而变易。非不思之见。乃未仁之心。极有害于天道人心也。

敬书朱子笔后。赠任泰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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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士珍泰瑊贤孝士。遗我以庸学。意实深矣。余掇晦翁墨刻所集一心事天四字。以为报。盖欲其事天如事亲也。传所谓顾命尊性。是此四字之源也。或疑晦翁总心性为天。而今曰心之事天。何也。曰。是犹孝经之总父兄为君也。然辨其位而正其名。则兄为事父。而心为事天者也。夫一心云者。敬之谓也。敬者。所以知天而奉天者也。今吾与士珍俱老矣。尤当专力于此四字。以为交还天地父母之资也。

题朱子论性理语后。示郑宪泰。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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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气。当其昏明驳杂之时。其理却只恁地。只是气自如此。禀气如何。此理却只是善。既是理如何得恶。所谓恶者。却是气也。气有善恶。理却皆善。人虽为气所昏。流于不善。而性未尝不在其中。故惟能学以胜气。则知此性浑然。初未尝坏也。天理在人。亘万古而不泯。恁甚如何蔽锢。而天理常自若。无时不自私意中发出。但人自不觉。

理之在天。不问气之如何。一直至善。无毫发变异。今幸得而在我心里。岂非天下欢喜事哉。若疑理或随气而有些未善。是自诬而自害者。岂不哀哉。学者工夫。只有操心治气。以顺其性一事而已。

题朱子书后。赠朴胜柱,许儒。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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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论谨独一节。须知即此念虑之闲。便当审其自欺自慊之向背。以存诚而去伪。不必待作奸行诈干名蹈利。然后谓之自欺也。小人闲居以下。是极言其弊必至于此。以为痛切之戒。非谓到此方是差了路头也。正命之说。乃是平日修身谨行经常之法。若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处。岂可以其不得正命而避之乎。

右晦翁夫子答孙敬甫书也。其曰审于念虑。存诚去伪者。固已为修身谨行之本。而至于正命以下。又是成仁取义君子之大节。愚方读至此。不胜痛切奋发之思。适得许君儒书。语及朴君胜柱欲得要言之意。遂书以寄二君。以为与八十二岁臼山病夫。共勖之需云。

书黄勉斋语后。示徐大健。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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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敬以立其本。竆理以致其知。克己以灭其私。存诚以致其实。

此语载在圣贤传授总叙说末篇矣。自世之尚文辞者观之。必指为陈腐而厌弃之。然由吾儒而欲实心体之。则千圣万贤所以传道而教人者。不越乎此矣。徐生大健。问学于余。余举此训以告之。徐生之先。有三世五孝。可为乡邦法。而有司不以闻。故未蒙褒典者。今生能以此存诸心而施诸事。则尤当为全体之孝。而其先德之传。又将无竆矣。生其勉乎哉。复可言。

题牧隐先生尺牍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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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尝作先生集序。痛辨佞佛屈节二事。今见先生尺牍。自言与夷,齐采薇不食周粟。此更明快。无复可言者矣。今遇先生后孙承禧,奉求。出示之。

敬题六先生墨刻后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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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毕,暄,蠧,静,晦,退六先生遗墨。始为愚宝藏。后掇以寄赵君东老。其意欲爱玩心画。景慕德学。而益励晩节也。盖其中有退翁书晩悟笃志。如掌大字。今以晩笃扁赵君读书之室。而余欲与之共勖云尔。

题逋翁祭君父歌后。示郑宪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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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翁此词。佗日佗人读之。犹怀望天末。呜咽不堪之思。况后孙乎。况今日乎。宜尔藏之中心。而终身勿谖也。噫。

宋子要语跋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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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观自昔以来。世道之污隆。由士趋之邪正。士趋正则世道隆。士趋不正则世道污矣。皇明嘉靖以前。尊程,朱。后来阳明之徒。多訾议程朱。当时王政民俗。因可见矣。我东之于栗,尤亦然。至于近日。尤翁所谓学问当主朱子。事业以孝庙所欲为之志为主。与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义。尤无可问。噫。其可叹也已。友人李光述承烨。忧统緖之分裂。慨传习之差误。取宋子大全。手抄其读书明义。立心行己。务诚实。戒陵躐。辟异说。尊儒先之训。以为自警省教子侄之具。闲以示愚。愚以为子之为是役。可以正士趋而补世教矣。勿徒视为一家之书。宜以公诸并世之士也。记得先生答人书云。久矣。学之一字。世所罕言。况以朱门旨诀。寻求路径。独于执事见之矣。愚以为今世虽有侮辱圣贤。仇视礼义之变。然亦安知无得此书而喜者曰。是可谓宋门旨诀。深信力行。而得周公为公。孔某为某。如先生之说也耶。愚今八十有二岁。就木在即。而区区血愿。则正如此也。

敬书尤庵先生言行录后。赠李炖。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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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轩李公奎永。恒慕尤翁。见人有私曲曰。尤庵不如是。或曰。是可责之夫夫耶。曰。人皆可以学尤庵。余闻之。叹其秉心公直。励志坚确。因以此卷。付李炖曰。乃祖之言。足以为世法。汝无徒曰吾欲云云。宜时刻猛省。志毋虚邪。行必正直。期无愧为承轩之孙。而上溯于孔,孟,朱,宋之真诀也。

敬书诸先生贴后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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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堂金先生后孙炳大。遣其子载石。示以一轴。盖自尤庵文谷以下诸老先生。与自然堂往复诗书也。愚奉玩再三。叹当时游从之盛。而出于灰烬之馀者。犹足以辉暎百世之下。使人望而敬之。岂非以其道学节行之可尊哉。第其闲三数札。是两金门后承。自相答问者。而幷附于此。此则后之观者。自应辨之矣。

谨书先师答愚小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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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所谓行权怵祸云。若未知其必然。岂鄙见有所昏塞而然欤。第加慎思而明辨。以示之。

此丙子七月十日。先师全斋先生答愚书也。所谓某处。即指金监役也。金先是遣柳基一,柳麟锡,洪在龟三人。先后皆作疏首。伏阁斥倭。而谓先生所处。是学者守身之常法。自家所行。是圣贤救世之大权也。金至是劝先师从权陈章也。所谓怵祸。谓先师之无疏是怵祸也。先师告愚曰。我虽陈疏。不过不听而已。岂必有祸。观于柳洪之无事。可知也。愚近见洪在龟所撰金行状。以先师为倭洋血党。据此则金诔之大冬松柏。荷蕙不滓。岂以真个好意书之耶。彼之师生用意之叵测。明若观火。而不可掩护。有目皆睹也。近年郑胤永李承旭。作诔辨以尽忠于彼。而甘心于愚。真所谓诚于中。见于外者。真彼辈真像也。壬戌三月晦日。门人田愚。敬题。

题李中父传后。寄陈泰铉。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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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坤臣字中父。大父母及父。相继卒。叹曰。吾无意于斯世矣。日夜哭泣。遂丧明。授徒自给。出则门生。入则子弟。从傍代读。有问必答。有目所不如也。尝因痔痛夤心。为诗曰。吾道由来贯古今。纤毫不暇外推寻。只因疾病呻吟切。识得平生第一心。尤邃于易。以周程子书。参诸卲子。于三礼最该畅。尝欲为易礼二书而未及也。疾甚。叹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几乎。鹤山称之曰。中父遭家多难。以有左卜之厄。然因此动心忍性。触虑增知。观身于艮。观心于复。悠然独得于义理之奥。

右见宋儒学案。余读之。不觉感叹惭赧之至。陈泰铉德洙。亦因病失明。使人代读。所记忆甚多。顷者。为书贽。求学于余。余深惧不足为陈君师。特壮其志。敬其行而许之。既而因录李氏传。以寄陈君。而相其进修之功云尔。○魏文翁字嘉父。鹤山从弟也。同郡李坤臣中父者。宿儒也。文翁从之游。中父丧明。兴居飮食。扶持必亲。如古师弟子之礼。

题海樵王氏语后。答尹仁柱问学。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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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诚苦行。莫大乎志。人而不为积诚苦行。难乎其言学矣。气必其聚。则作事可力也。志必其刚。则入道可久也。学必其不杂。则归宿可终也。

余病窜华岛。尹君仁柱。年才胜冠。自会宁。徒步行二千五百里。路中遘疾。阅五月而后。入海见余。纳贽请学。余叹其积诚苦行。可以做事。可以入道矣。老夫少年时未能也。惟学之不杂。则闻诸孔,朱二夫子矣。论语首章言学。而集注既释之以性善复初。又结之以学之正。此以心之学性为正。而后学正鹄。在是矣。余今八十二岁。是为将死之善言。子其铭佩而无变。

书人谱后。赠李炖。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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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台此书甚好看。每篇首揭诚字。此是做人胞胎。试看书中所载诸公。或有欺心者乎。余以此书。付汝夫妻。意有在也。宜警戒相成。无负吾教。但此书以独为道。非圣贤本指。其门人张履祥。尝疑独体犹染阳明。此却审察。

题四皓论后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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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皓谓之有功汉室则可。若因以訾难进易退之儒则误矣。假如春秋时。士之居鲁者。遇昭公之出。不顾出处之义。只凭权谋之习。朱子谓四皓。只是权谋之士。使昭公得而返国。其功岂不诚大矣。论者。因以讥骂洙泗师生之不肯轻其去就者。则无乃功利之心胜。而廉耻之性丧乎。窃观,圣人删诗。而存载驰之篇。岂非以不敢越礼以救卫亡。为妇人之正乎。夫士之于义。亦犹妇人之于礼也。彼四皓者。因吕后召而至。从太子入朝。高祖怪问而知其为谁。此何尝近似于处士哉。黄氏乃遽以真处士赞之。四人者有知。岂不怀惭而颜骍乎。且如黄氏之见。则为陈代王通者。始可谓真处士之真救世矣。为孟子。则不免为母论人家国事。并不足以矜式州里者矣。虽孔子之韫玉待贾。颜渊之陋巷闭户。亦不过为熟视天下之乱且亡。缄口袖手。不一言而救之者矣。其然。其不然乎。

善乎。朱子之言曰。士君子出处之得失。关风俗之盛衰。黄氏岂未讲乎此。而率尔立论欤。余观黄氏墓表云。梅泉厌儒者陈腐之学。为此语者。不知儒者无陈腐之学。而陈腐之学。非儒者者也。王氏之辨。可谓精矣。见文集跋然立传者。又谓其不喜与时俗讲学者游。恐此为实录也。何以知之。苏子瞻诚亦文章气节之士。然其自谓素嫉伊川之奸。而未尝假以辞色。遂嗾孔文仲。龁而去之。既而文仲觉其为浮薄辈所欺。至于呕血而死。则子瞻心术之不正。识见之不明可知。而黄氏乃极意推尊。其不喜讲学之儒。亦何足异乎。虽然。黄氏咏古今节义之士极多。而其慷慨悲壮之词。又皆出于素性。其最后一著大节伟然。更足以增国家之光。馀可略之。

朱子曰。四皓只是权谋之士。其对高祖言。愿为太子死。亦胁之之意。退栗两先生。亦皆以出处不正讥之。使黄氏生于三先生之世。将谓腐儒而不喜从游也耶。吾谓编书者。将四皓论删出则善矣。惜乎其未也。

敬书苟庵所撰全斋先生行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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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宪晦。字明老。任氏。贯丰川。高丽御史大夫澍。为始祖。本朝仍蝉嫣。至讳鼐臣。监司。生讳琦。县监。生讳羲之。司艺。生讳㬇。生员。生讳弘望。知中枢府事。为明陵名臣。二子讳澔。通德郞。讳泂。执义。执义公之子掌令讳征夏之子讳时九。为通德公子讳昌夏后。即公高祖也。掌令公以直道被祸。特赠吏曹参判。曾祖讳信白。赠仆正。祖讳泰春。赠吏曹参议。先是以孝㫌闾。赠持平。考讳天模。有隐德。赠吏曹参判。三世貤爵。以公贵也。妣赠贞夫人南阳洪氏。益和之女。洪夫人有梦龙之征。以纯祖辛未八月二十一日丑时。举公于稷山之山阴里第。公生有异质。才学语。已能知读书。稍长。动作言语有度。以亲命。闲习功令。而所志不存焉。尝贽见刚斋宋文简公稺圭。甚见器重。又谒梅山洪文敬公直弼。及参判公临殁。属之曰。必以洪公为依归。制除。遂委身从学。文敬公亟称之以为吾道有托。于是。告大夫人。断迹省闱。专意斯事。戊午。荐除孝陵参奉。己未。大臣请陞调六品。为活人署别提。旋拜全罗都事。军资监正。俱不就。辛卯。选经筵官。谕召。上疏辞。上优批。除持平。甲子。掌令。时今上入承大统。别谕敦召。公上疏曰。当今龙德天飞。化理方隆。天命之眷顾维新。人心之蕲向方切。此真殿下基命宥密之一大机会也。寿皇山陵未卜。而朱子请开经筵。亦越我明庙宣庙两朝。皆于大丧在殡。不废经筵。诚以帝王之学甚重故也。仍陈难进之义。连除执义,掌乐正。乙丑。特授通政阶。有召命。疏辞。除户曹参议旋递。时东朝垂帘。命辍万东庙享祀。公引栎泉宋文元公不辞大报坛献议之义。乃上疏曰。大报坛,万东庙之设。咸出于前王不忘之思。春秋一统之义。使环东土数千里之人。得免夷狄禽兽之归者。而惟大报坛。肃庙英庙克缵孝庙志事以为之者。则朝家之盛举也。万东庙。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用茅屋祭昭王之义。属之门人先正文纯公臣权尚夏而成之者。则士民之私诚也。此所以在朝家。既有盛举。在士民亦伸私诚者也。是以正庙亲掇文赐祭。华阳书院。若曰缘情起义。俟百无疑。又以御笔题额。以表章之。方其设坛也。故相臣李畬。故判书臣闵镇厚。皆以士民之私。自寓诚者。则示以不禁不罪之意。使士民安心行祭。以此观之。其不当以无端叠设而废一也。亦明矣。如以天王之尊。私祭于深山竆谷为靡可。则静江之祀虞帝。蜀民之祭先主。独非在于卉裳之地。野寺之傍乎。呜呼。粤瞻神州。腥臊幷御。九庙崩毁。香火殄绝。二陵松柏。无枝起风。皇灵之陟降歆格。惟在乎大报坛,万东庙已矣。臣言及此。自不觉涕泗之交颐也。七月敦召。戊辰谕召。癸卯冬数月中。三被召命。甲戌九月。特除左喩善。以相见礼。不可无林下宿德。遣史官谕召。上疏辞曰。三代以后。论教胄之术。莫备于保傅传。而要其归则不出于早谕教选左右。而选左右尤为谕教之本。抑尝闻文元公臣宋明钦之辞是职也。曰。谕教之本。莫过于先自懋学修德。以尽身教之方。使熏陶渐染。德性天成。至若选择保傅。尚属第二件事。然则臣之今日所望于殿下者。亦尤在于懋学修德。上优批。十月特制吏曹参判。继有召命。时有雷异。公上疏辞。因陈遇灾修省之道。而曰。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因冬雷有所陈戒于孝庙。而为圣祖虚受者。敢依朱子贴黄故事缴进。假饶臣进身殿阶。其所备问。亦不过此。上遣史官宣批。继遣承旨。令偕来。公以疾病难强为对。且言向所缴进先正说。未承体念之教。有若初不澄省。其不槩于圣心。可知尔。假使臣进身。复有何言之可裨益哉。又上疏请还收偕来之命。上仍命承旨。传谕敦召。或有言可以一出。而终不敢膺命。十一月拜大司宪兼祭酒。上辞疏。因勉圣学。乙亥正月。拜赞善兼书筵官。疏辞。兼谢月致米肉。有旨乘驲上道。又遣史官。喩以东宫册礼时必致之意。公附奏以病不能赴召。恳辞。册礼成。四殿各有恩赐。上疏辞谢。丙子三月。谕召。十月有疾。遗戒丧葬无得从厚。以十一月五日巳时。考终于星田居第之正寝。寿六十六。讣闻。教曰。以林樊宿德之士。雅操弥坚。予所以思致经席。爰擢贰卿。敦召屡宣。遐心莫回。期望之深厚。企伫之恳笃。常有所不能自已。今焉已矣。丧葬之需。令本道输送。发引日。遣地方官致祭。太学亦致吊祭。知旧门人加麻者。数百人。丁丑正月十六日。葬于公州辰头面敬天里庚坐之原。元配赠贞夫人新宁尹氏。益中女。生后公一年。殁先公十七年。至是改兆合封祔左。继配全州李氏。德沼女。尹夫人一男万教。冠而未娶。死于孝。前本。有赠童蒙教官五字。李夫人三男。震宰坎宰艮宰。侧出女婿申在爀。公孝性天植。幼时父母有疾。辄涕泣不食。其致养也。爱敬备至。居丧三年庐墓。毁瘠几不全。二丧皆如之。夜或有虎。若来护者然。文敬公名其坟庵曰全斋。又为之记。制吉每日展墓。拜跪处成臼。语及辄流涕。遇夫日。沐浴致齐。具需涤濯。必以躬。及祭愅诡唈僾。如将见之。家贫至不炊。而祭物有宿贮。肉不近私宰。酒不用市沽。如官庖所切脯及油面米果。亦不为笾实。祭日不以酒肉待宾客。以晬日为秋祭。祭毕上墓哭。周甲之日。哭于墓。及日终身不食牛肺。戒家人曰。祭我亦勿用。此则其羊枣也。卧未尝趾先垅所在。梦见二亲。几无阙日。公之于孝。可谓终身慕。而通于神明者矣。于傍亲慷慨翁。为立其后。教养孤侄。如己子。推之疏族及内外宗党。仁意周洽。尤严内外之分。与夫人相对如宾。家世清贫。服食菲恶。往往有人所不堪。而处之怡然。一介不以取诸人。此又其辞受之严也。处乡党待少长。和而有节。暴悍者。亦为之化。性好扬人之善。虽竆陬远人。苟有可称者。或为之立传。或铭墓碑。因以有传也。公仪容端凝。神彩精明。如冰清而玉洁。天资自然近道。而以参判公义方之训。就正于有道。而用力独至。坚苦刻励。以居敬竆理力行。为为学之终始。而以慎独为要。笃信圣贤。而深戒穿凿而刱新。务求精熟。而不欲涉猎而骛外。潜心乎毫厘精微之际。置身于规矩谨严之中。钻硏之工。不以饥困而或辍。进修之勇。不以衰颓而或懈。及其存养既久。践履愈笃。则渣滓渐至融化。义理日就纯熟。而于心性等名义。深体密察。其论明德。则曰。其地头主心而言。而其具之应之者。兼心之体用而言也。明德虽形而下。所具之理。即形而上也。章句所谓天理。非指心而言。乃以心所具之理而言。从其心而谓之形而下。从其所具之理而谓之形而上。是所谓随其地头。而言各有当也。前本有辨心即理之说曰。朱子曰。心比理微有迹。比气自然又灵。于此可以知心是气而非理也。黄勉斋有形气神理之说。盖理一而已故不可以理比理。气有形气神三者之分。故可以气比气。其曰比理微有迹者。以气之神。比理故也。其曰比气自然又灵者。以气之神。比气质之气。而又曰。灵处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邵子曰。心为太极。虽似以心为理。而此亦只是以理之统会于心者云然。朱子曰。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此说十分分晓。论近思录生之谓性曰。朱子谓人物既生。则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发明生之谓性之说。而以性即气。气即性者言之也。语类有云。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此所谓在天曰命。才谓之性。便是理在气中。不全是性之本体。此所谓在人曰性。以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对举而言之。则其所谓性者之为本然。不待智者而明也。三百三字。论中庸鬼神章曰。自视之不见。至微之显。皆气也。终言诚之不可掩之理。诚无佗。鬼神之实然处。鬼神即气也。鬼神当主气看。理则只就气上看。论心气质之辨曰。以一身之气而言。则心为本而气质为末。心与气质。一气而特有本末之殊。以心之气而言。则心亦有本末。本是本然之心。末是气质之心。虽有本末之分。终是一气贯通者也。心是五脏之一。心亦有气质。而气质不相干涉于本体。本体即灵昭活化妙万物之神也。谓气质干于本体。则神与气质无辨。乌乎可哉。论人心道心曰。人心道心之异。只系于性命形气公私之辨。非出于天理人欲善恶之分。朱子于初年。偶误以天理人欲为言。故后儒或有以人心之得正者为道心。道心之失理者为人心。殊不知中庸序文乃朱子定论。若以善恶分人道。则人心大舜何以只言其危。而朱子又何以言上智亦不能无耶。论人物性曰。天地人物同一性也。然天地圣人得气之至正至通至清至粹者。故其性一定而无变焉。微物得偏塞之气。故亦有定性而无变焉。惟众人所得之气。其清粹虽不及圣人之至。然其浊驳又不似微物之偏塞。故可使之修为而变化之。然其所谓修为者。只要令气质渣滓融化而已。非修其性之谓也。若如五常因气质之说。则物之性固与吾人不同矣。愚不省未修为之前。其性亦与贤者不同。贤者未化之前。其性又安得与圣人无别矣乎。此亦足以见其说之有不通处矣。于礼。本之家礼。参之诸书。究极乎经曲常变。斟酌乎因革损益。修举四时正祭。祭之日。令家中妇女。著深衣。勿近俗制。冠必三加。婚必亲迎。此为公劬经而硏礼者也。患世之学者。以文章词华之习。为学问之功。而不念夫骛外而遗实。以神明灵妙之心。为究极之理。而不恤其主气而后性。其自勉而勉人。乃以性命为灵觉之原。德行为文艺之本。停身以修其道。制外以养其中。而以忠信为主。识见为先。次第条理。井井有序。而曰宁可十年不读书。不可一日近流俗。若不能自拔于世俗窠臼。终不可以为学。前本有其规模甚大心法甚严可以绍群哲而俟来者矣十九字其接引后进。则无问贤愚。苟以是心至者。未尝拒也。人或言其无拣别。无曰如此。是沮天下向善之路。其为教。则先授击蒙要诀。以阶小学书。继以近思录。以及四子。以学者不务下学而骤语上达为躐等。若时文诗词算数。幷不在教习之科。又不令前本有学子先三字读易曰。此书难读。不必先治。最以科举。为坏人心术之大端。曰。古之用人也。培养而用之。今之用人也。戕贼而用之也。其为斯道之害。莫甚于此也。自近时洋夷之邪淫大行。则曰。此不亡人之国则不止。自近时至此。前本。作及夫洋说大肆。将尽人类为禽兽。则曰。乃为天地间大运所驱。八表尽化为洋。直是夷狄中夷狄。禽兽中禽兽。即宜火其书。殄其人。不淹晷刻。而见今无所忌惮。塞路滔天。势必亡人之国而后已。七十三字。为之痛心焉。公虽超然远引。若无意于当世。而爱君忧国。炳然如丹。不以身处畎亩而有闲。以政令施教之得失。为忧喜。冰旱饥馑民命札瘥。则为之悯恻。若恫在己。其语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节义。励廉耻。节财用。抑奢侈。为先。本末备具。可举而行。非空言而已也。前本。有其为政于家。则正伦理。笃恩义。严利义之分。慎威仪之则。辨是非。如斩钉截铁。不少回护。而常曰。儒者出处。最宜审慎。此圣人所以云潜龙勿用。确乎不可拔也。若不量人已。轻易出脚。是客气也。方公之未荐名也。赵相国斗淳。求见公所为文。公曰。此非士之所可为也。金国舅祖根。以戚谊。屡欲相见。公谓戚谊之戚疏。戚里之戚嫌。终不见。百二十九字。及其丘园束帛。恩礼联翩则甘心嘉遁。栖止衡门。尝为诸葛公躬耕南阳。陶征士归来栗里图。张之枕边。盖有所旷感者存。而其有素定于中者。可知也。雅好山水。暇时辄徜徉泓净之间。命酒哦诗。竟日而返。每云。志气清明。可以仰见苍天。此可以见公之襟怀也。公于诗文。不甚留意。而德性所关。温润敷畅。自有不可及者。有遗集累十卷。门弟子方谋刊行云。公既克遵父师之训。以不负其期许。而又尽心于其所受教。文敬公之丧。持心丧期年。值祭日茹素设位而哭。与同门诸人。校刊其文集。而行状之役。又可谓不爽其德美云。文敬公尝称公资禀温粹。滢澈无埃。鳌谷洪公一纯。文敬公之子。克承家学。而与公最善。文敬赵公同门也。鳌公每称公生禀绝异。如玉壶秋水。不染点尘。前本。有德性温粹。众美毕具。律身之苦。幷世无及。制行之严。前修或难。炼达经礼。通明微密。雅志贞操。有贲育不能夺者。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友可以当之。以故或称之以精金润玉。或许之以祥麟瑞风。以余观于当世之君子。恐无出此友之右者。此余所以视以师表。不敢友视者也。若致此等人于朝廷之上。俾展其抱负。则何古昔盛治之不可及。而无有能出力而左右之者。白首竆山。将不免寒饿以终身。岂不惜哉。百六十九字。赵公则曰笃行君子。即此数语而求之。庶可以得公之大略矣。呜呼。儒者之泽。不被于民久矣。世未尝不用儒而所用非所学。儒非不欲用世而所守者道。此儒者所以终于卷藏。而古今所以兴叹也。若公所讲者。明体适用之学。所究者泽民利物之具。而不能发之为事业。则岂公之所欲哉。然得时行志。抚世酬物。膏泽可及于当时。明理修身。蹈道履贞。其功效实垂于来世。后之君子。必有以辨之矣。公之嗣子震宰。以应朝尝辱公知厚。俾次其行业。以备他日太常氏之采。不得以耄耋辞。遂据其所论纂。具著其大者如右。丙戌十月望日。东阳申应朝。谨状。

全斋先生行状。成于丙戌十月望日。而后三十一年丙辰。愚得苟庵全集考之。视前本。有所更定。而门人子弟。未尝与闻。可异也。然集中他家文字如此者。往往而有。非独此篇为然也。欲与苟翁曾孙泽秀商度。而所居漠远。无从相遇。故写得文集本。而注其所删改者于逐段之下。以备后考云尔。丁巳仲春门人田愚。敬书。

敬书苟翁语后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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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定之与秦桧善。在其恶未露之前。词掖讲筵。桧之所荐。而坚不欲就。则已有见其不可者矣。今有一乡生。于其师之没。有引康侯大冬语。以祭其师者。乡生大叱喝曰。讵可以吾师比之于附贼桧之胡安国。却其祭文。天下固有如此悖妄者哉。可骇也已。见苟庵拾稿一卷十板。

右。苟庵先生语。而实指某事也。或语愚曰。子之慕翁。翁之视子。举世之人。皆曰。是奚但世俗师生之义已乎。而翁有是言。子何以自处。愚对曰。是不难。凡古今人事。理隐则疑。事乖则怒。虽父之于子。亦不免焉。然理显而疑祛。事正而怒解。亦天理人情之所必然也。假使愚处翁地。而不及闻金某所为贵耻难洗。媚灶媚世。黄花绿竹。荷衣蕙带。和靖紧守伊川之说。俭德被㫌。坤忽其纯。及始虽与公参差。终得门徒烂漫。允绍斯文等种种隐语。似赞似讥之实。而但见斥逐康侯大冬之文。直举姓名。初无实迹。而金边所造以陷人者。苟庵闻而记之也。则愚亦安得不以悖妄呵叱之矣乎。若其实闻前后曲折。则使翁而处愚之地。亦必不飮默而受其讥訾之文矣。是所谓理显事正而无可疑怒者也。大抵媚灶。鄙夫也。媚世。乡原也。二者。何所当于大冬松柏。而以为实赞耶。宋子答尹拯书。论大尹事。而有厚京善桧语。然而未闻后贤以是为诬辱和靖。则星门之疑金文。何足异乎。又有一事显然易见之理。当时金之同门柳某祭文。亦使大冬松柏语。而愚与尹,徐诸公。只遣金文。而柳则受之。此何尝不满于胡公而然哉。苟翁而复起。亦应莞尔而笑矣。愚故曰。是不难也。或曰。却文在丁戊间。而厥后子之出入其门。又数十年。翁无一言见责。何也。曰。是亦不待问而可知之理也。彼时䌹堂徐丈。尝甚爱愚。及闻却文。以为丧心人。其后悉知金之险词阴迹。金使洪在龟来奠。历见申季晦,申仰汝。皆不言。又过愚门而不入见。及至丧家。又急急奠告而去。徐丈闻之。曰。此皆可疑。沈云稼则曰。金遣洪时。必谓之曰。汝第一番读此文于几筵矣。还复如初。今苟翁之事亦然。当时苟,䌹二丈。皆居北村。频相往来。或曰。翁何不删出而仍存之也。曰。此文不载于元集。不载于续集。不载于再续三续。不载于四续五续。幷不载于别集。而今乃见于拾藳。则苟翁之早已破疑而弃之久矣。曰。此文终恐有损于子。而翁亦未免有照管不到之累矣。何如其删之。曰。是两无伤也。昔朱子误闻吴伯丰附韩之说。与勉斋书云。曷尝见颜子为桓司马家臣。后知其所立卓然。还复叹赏。此于吴公。固无所损。而朱子则益见其至公不私之心矣。黄书。何苦欲去之。

使全斋门人。祭金某云。五峰知言。锐于辟异。澹庵斥虏。一节便好。又云。公之与我。大小异序。门弟同归。乃绍斯文。则其脚下诸人。岂肯喜受而不之逐乎。盖金以辟邪斥倭。自居以大功。故云尔。然朱子谓五峰。锐于辟异端。而未免自入一脚。李弥逊告澹庵云。人生岂得事事皆好。只做得一两节好便好。朱子谓澹庵后来。丧名辱节。李说有以入之。然则此两句。外似赞扬。而实衔讥讽矣。

胡公固非附桧之人。然高宗绍兴元年。桧为相。明年吕颐浩欲去。桧问计于席益。益曰。目为党可也。今党魁胡安国在锁闼。宜先去之。语类云。秦与吕并相。吕出甚所在。秦一时换了台谏。吕闻之不平。有客告之云。其党魁。乃胡某。可逐去。则秦不足虑也。秦桧为相后。时人犹以为党魁。公甲寅生。是时年五十九岁。去其卒戊午。才六年。然则后人安能无言。故魏艮斋于胡公立祠之议。至为之扼腕。见朱子与刘共父书。此正以秦事也。故黄百家言。致堂兄弟。痛文定之误交秦桧。故显与桧绝。此真孝子之盖前愆也。据此前说以观之。金某于媚灶贵耻之馀。却举文定以拟之。岂能使人无疑乎。宋子于成沧浪文字。引李诚父,吴伯丰以拟之。盖以二公。尝被附势之谤也。此等曲折。苟翁当时。未及悉闻金事。而疑任门所处之已甚也。虽然。柳文之大冬松柏。不以为嫌者。以其文之上下无可疑者。亦以其言之前后无所侵逼尔。夫胡文定。只一个胡文定。岂有柳用之。为无故之文定。而金用之。则为附桧之文定耶。扫却诸说。只以此断之。任门之所处。自有精义于其间。而无可非议也。纲鉴易知绍兴二年注。云闲张氏曰。胡某明于春秋。而力言桧贤。如此。则知人信乎其难矣。惜乎。某之贤。不能知秦桧之奸。固宜纲目书法之异于翟汝文也。

金某所作芦猥跋。遣辞乖悖。使苟翁而见之。其斥之当不遗馀力。而于其祭文用意之若赞实訾。及星门诸子之不受其文。亦应有所左右之者矣。惜乎。其未及见猥跋而下世也。

峿堂李丈。与愚相善。及闻逐金诔。深致不蒲。后因云稼往复。乃大悟。以为金之文性云稼知之。而吾未之知也。悉闻金之前后文字说话。及密致祭奠等事。遂许星门所处之得当。而深斥李承旭反复无状矣。以故。金门人所深恶而力诋之者。云稼为最。峿堂又其次也。

跋张孝先语。赠李相武。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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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比德于玉。素练易染也。白璧投泥而不污。则所云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不足以定君子矣。君子比操于松。黄叶易雕也。青松凌霜而独秀。则所谓荣者易枯。盛者易衰。不足以限君子矣。

右张敬庵伯行语。读之。令人警惕。夫白璧之入泥不污。青松之遇霜独秀。固是圣豪分上事。然我辈学人。亦须励志修德。日夕孶孶。毋自退转。誓不作易染之素练易雕之黄叶也。

题浑斋手帖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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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斋安公。崛起北省。笃志力学。学于肃斋先生及思山晩柏之门。为一方士子之师。此卷。其门人黄凤立所得书牍与前言往行也。所载皆励节义劝德业之意。可以为为学之准绳。扶世之章程也。寄来者只此。而其约七局。余未及尽览。料皆此类也。黄君宜剖心以纳之。殚诚以行之。与同门诸子。传浑斋之心法。使彼狺狺于师门者。负愧而入地。则可谓尽其责矣。

题守軓斋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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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邪慝并起。不可胜正。惟儒流中人。能守得孔子所存之圣轨。则吾道日进。彼说日销。而人心渐正。风俗渐淳。国家与斯文。隐然有巩固之势矣。余故以守轨。名苏城人士讲学之舍云尔。

寄题湖隐亭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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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隐亭者。吕友骥燮。就其先君子手植树林中所筑者也。余虽未及亲睹其清幽之致而逐一题品。至于湖隐之意。所以寓终身之慕。立裕后之基。则有可以揣测者矣。余以是告其门子弟曰。后辈之日夕升降于是者。果能存心精意。谨言慎行。用承亲志。而无敢惰焉。则可以通幽明之故。而成慈孝之业矣。讵不休哉。湖隐之弟达燮。欲余发其意而助之功也。然顾玆癃病难强。仅题此而复之云。

以礼斋扁额后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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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礼斋者。扶宁金公奉事讳友仁之墓舍也。公先考云坞讳铁。有文学而忠信。龙蛇之变倡义。长子守仁战亡。次子得仁及公。又于虏乱。举义扈从。有一门四节之称。公之后孙益容。尝求余题额。余诺而病未果。今得成君玑运替写以去。庶几伸吾情矣。夫祭也者。其理出于性命。而礼则成于圣人耳。桑海贸迁。一切仪章。无复存者。今有孝子慈孙。因其祖考之藏。而岁时汛扫。徊徨怆慨。视其楸槚竹柏。僾然若见其亲。而曰。吾之先灵。安知不在是乎。遂相与拜跽馈奠。以行其礼。是为追远之诚。而亦善俗教民之一事也。如余之遁迹海山。远离先陇者。惟怀千里歔欷之感。而衔训慕烈。如晦翁之诗已矣。

寄题友农斋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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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淑姜公。有农讴十四篇。皆绝调也。其第五讨草一章。寄意深远。造语精到。使为国者读之。足以知辨贤邪,行黜陟之不可缓也。学道者读之。足以知判天理人欲。而存遏之不可忽也。别圣传异术。而卫辟之不可不严也。友人李镇华。遣其弟锺振。求余文以记其先人友农斋。顾余病莫能副其意。且举姜公此章以告之。盖欲其昆弟夙夜忧惕乎稂莠之与真同。而细讨细疏。使稂莠尽空。而嘉谷日长。以绍先人诗书活计之教也。

题诚庵壁为禹缵基作○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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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在天为实理。在上知为实心。在学者为实功也。吾儒见万理皆实。故其心亦欲实。而奉理以为天。释氏认万理本空。故其心亦欲空。而指理以为障矣。近世心宗诸家。虽曰万理皆实。然其心自认为理。则所谓实理。竟是心尔。其于圣人所谓性者。辄指为心下之物。而曰小曰偏曰下曰二。则性不得为至尊无对之实理矣。岂不异哉。今须用实心明实理。以成实德。如此。庶不落空。而得圣门相传之真诀矣。

题审斋壁上为李基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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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以审。名子之室。非苟然也。或疑学问之功。当通贯动静。而审字似未合于静功。此殊不然。盖已发而自省其行情之用。固是审。未发而自顾其守道之体。亦是审也。夫天赋我以虚灵洞澈万理粲然。有以应乎事物之变而不昧者。所谓明命也。自天言之曰明命。自人言之曰明德。其实一也。故朱子论太甲之文曰。先王之心。常欲明其明德。如目在夫物而不敢忘也。又曰。能常目在之。无所间断。真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明德常明。而天命在我矣。然则圣学全体。又岂有待于外哉。子其钦哉。

题林君性舜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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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生物。一本而已矣。然而人之立心行己。知得此理而以死守之者。自学道之士言之。犹且难也。况乡俗之人。知势利之为美。而不知道义之为重者乎。故其所以为利己者。无非害己之事也。仁人君子视之。不胜其恻然之衷也。蔚珍林君性舜。道其族人之为谱也。移贯于平泽。又宗派之无后十馀世。而一朝妄立嗣孙。此类不一二数也。余闻之叹曰。君之族人之为此。非谓道理当如是而为之也。特未察乎天理之本然人心之不安而然尔。君之从昆弟。既知其失。而欲与斡旋。则但当竭诚明义以谕之。期于使之觉悟而同归于至善之域而已。如终不得。则又当自守正见。无悖乎一本之理。而无愧为祖宗之肖孙而已矣。

题南大年心说后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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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将道心两字。子细勘破。便见心自心道自道。更将君子学道一句。切实体当。便见心当学道。更将后贤师心自用之戒。师心易差之戒。痛自省察。便见异学所以差谬之故矣。右余尝与朋友商确之言。今见南君直莲所述心字十有七条。喜其言之多中。因题吾言于其左方。以冀其相与证订云。

竹西遗稿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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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气清者数局。自昔然矣。然住世不久。而传后无竆。如竹西沈公者。能几人。公以俊迈之气。颖脱之才。生于积德累仁之门。禀学家庭。已自结发。超然有大志。观于其先考西湖公诔词。生有异质。凝然成德之象。年才弱冠。已成文章者。可见矣。日公之嗣子起燮。奉遗文二局。征余言。其论中论政论气节党议诸篇。类多精言正见。诗又清警妙绝。皆可读。若假之年而充其才志。后来之发挥道术。裨补世程。当何如哉。惜其无命而蚤殁。噫。天既丰于赋。而啬于用。何也。此理绝不可晓。虽然。公之生。仅止于二十有八。而其馨香之不死。而曜人耳目者。恶可以岁月计哉。视彼蚩蠢华巓而无闻于世者。果孰为寿欤。公讳相直。青松人。

题小松韩公岑范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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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入海逃世。癃病垂死之中。得韩君德炼见访。而观其气貌言辞。盖有素养者。意其家庭。有教诲谷似之道。临归。示其先公遗文。卷中所载兴学,用武二论。忠,孝,烈三箴。皆裨益世道纲常之具。至其所履。又在于孝敬纯笃。而平昔嗜学之功。有以成其性矣。於乎懿哉。韩君之得于此。果有征而不诬也。

常斋遗稿跋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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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生才。元不易易。而世之有才气者。往往费心于无用不急之察。有杀身覆宗而不悟者。岂非不祥之甚乎。吾同门友张汝经。禀聪敏绝人之才。施之于家庭孝友,师友传习之实际。与夫遏欲存理。卫正辟异。尊华攘夷之切务。而孶孶不息。此方是善用其才。而有裨于世程者也。惜其无寿而莫能充其才酬其志。以入乎圣人之奥也。其门人金秉燮从子翼涉。示以遗文。余见其承肃斋,全斋二先生及晩柏洪公之教。既以淑其身。推其緖馀。以开后进之士。而遗风馀韵。足以矜式乎乡邦。而秉燮翼涉。又能恪遵成规。以自立于风靡之世。亦可尚也。余抚卷太息。而窃识其左方如此。

敬胜斋遗稿跋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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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同门畏友。有柳可浩号敬胜斋者。负性带气。颇不羁。自见先师全翁以后。沈潜自守。一意经传。而理气之奥。时有自得之趣。不为妄谈高远。必验之身心。为有用之学。非如世俗口耳之习也。严华夷之辨。判忠逆之限。国家之变。慷慨激烈。移书亲知。将有所为。其柰时之不可。运之已讫何哉。然其阅沧桑而不变。通幽明而炯然者。固自在也。其族人相大相吉。以其遗文示余。而愿得一言。义不可辞。惟八耋残喘。不复可为笔硏之役。略举大者。题其左方而归之。后之读斯文者。以全翁所劝壁立千仞。水临万壑。超然如三古之士者求之。可以想见其为人矣。

跋乐吾遗集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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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尝谓君子之言。须有益于当世。有益于当世。则亦有益于后世矣。今观乐吾斋李公秉珪遗稿。可谓有益于世者矣。公性于孝友。所著述。如学校模范十六绝。堂中吟二十八首。皆从性理诚敬上立论。可为学者法。如时务论。答客难诸篇。又皆从邦国经济上立论。可为宰相用。古人云。救民以事。此达而在上者之责也。救民以言。此亦竆而在下者之责也。若公者。其亦可谓有本有用。而尽竆士之责者也。

题洪由范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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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友洪由范。生长于柏松二父之门。而从并世群贤游。所敦尚而务行者。孝义也。其事亲有人所难堪。而周旋善处。使傍观者。叹其不可及。其笃于朋友。不择夷险而殚厥心力。至其遇儒经读而名利行者。视之如污秽之物。唾哕不欲入于耳。此其所以终竆而死也欤。虽然。恶由范者。必其色取仁而行违。与犯义犯分。营营逐逐者流。其一世名卿如勉庵崔公。先进如混泉金公,浑斋安公。知旧如金德卿,金仁父,林伯棠,韩希甯诸人。皆亟称由范贤者。凡今士之遇于人者。又孰若吾由范哉。吾不恨天之梦梦也。由范重躬行而不娴词藻。故其文多朴厚而少光彩。后之人无以是求由范之全体也。虽然。卷中所载。类皆从家庭见闻。士友讲磨中来。善观者。犹可以想见其仿佛也。

田氏文行列传后识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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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溶奎。示以所辑田氏文行列传。盖我先祖及诸宗族之有忠孝道德文章节义。而散见于家乘国史者甚繁。苟非裒稡而撮要之。难以遍观而尽识也。是役也。将以为显先裕后之图。其意诚美矣。其事诚勤矣。非惟我田之可传。亦世教之一助也。然尝观此等事。或未免真赝相混。善利两行。而卒为识者之嗤。庸非可戒者耶。余方窜身绝海。病且滨死。无以相之。惟以所尝戒惧者告之。君其慎旃。

书清溪朱公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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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我梅山洪文敬公所述清溪朱公潜传也。呜呼。君子于国家乱亡。夷狄猖獗。位不当力不及而不能救。则又不忍以礼义之身。甘为犬羊之群。于是而有辟地洁身之行。然其去国流离。痛苦艰难。视一时伏节死义之士。反有甚焉。如或至于子孙昌祚。亦天下之喜。而出于朱夫子之后。则不尤奇幸也欤。愚读尤庵先生送二朱君序。叹其爱慕夫子至深切。而草蛛之微辞。盖得圣人杞宋之义也。使得见东史补遗。宋秘书阁日记。竹泉金文清公集诸文献。则其援据而揄扬之者。必若梅翁之为矣。又得燕京世谱。冶隐所述。而益信无疑。至有正庙尊未蠲役之教。先帝复贯录后之诏焉。则体重论定。百世可以不刊矣。公后孙景舜。使南轸永。赍示渊斋集两朱君序。而曰。所引郭崇韬,狄枢密及迁史有议等语。尤翁之所不言而乃言之。反以证明其为伪。当时渊斋。知有诸贤之述。两朝之教。若是之明确焉。则岂有是云云哉。余窃惟之。尤翁撰金将军碑。载金襄毅公景瑞降虏。此因传闻而误也。故渊斋特为之辨正矣。惜乎。两朱君昧于实而失其几也。夫忘本斁伦。援附崇显。君子固恶之。若其疏枉起屈。还他本然之天理。又君子所宜尽心焉。故昭烈之出中山靖王。司马氏疑之。而朱子为辨之。以绍汉统。余于清溪公洁身祚胤之事。特有所感。故为书此以归之。

敬书默轩奉公行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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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主之义。与生俱生。非人所能为也。顾以利欲滔天。身为公孤。而忘君弃天。以一时之荣。易万世之辱者比肩。况可责之于微官庶僚乎。本朝庄光之际。六臣与诸公之騈首就戮。固已难矣。若乃默轩奉公讳汝谐。以司饔别坐。亦与谋复辟议。慷慨激烈。自言我当佩剑入阙。有拒者。将刺杀之。事败临刑。含笑受祸。尤何其卓难及也。百载之下。闻者气耸。列圣朝崇报之典。诸名硕撰述之辞。具载国史野乘。不须架叠。至其办一死。以树纲常于宇宙间者。岂徒然哉。公至孝性生。经学功深。是其本也。愚特推其所以然之故。庶几使世之人。知孝为行源。学为义根。而勉其所当先也。公后裔硕淳。遣其孙鹤九。示公行状。行状即我梅山洪文敬公所撰也。谨书于其后云尔。

思诚斋宋公行录后题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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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思诚斋宋公讳仁忠字而和家传也。公生有至性。前后二艰。皆庐于墓。是其心只知爱敬之孝。而不念气血之损也。壬辰之乱。府伯以公智略荐。除全州判官。而以服未阕。辞不起。是又重礼防之严。而不问金革之功也。贼劫之以剑。至断右臂而骂益奋者。是又守忠义之正。而不觉肢体之痛者。岂不难哉。若其致贼酋之赞以忠孝。固公之至诚。有以感之也。至于冰江之陷。而贼徒尽死。岂亦神明之有以冥应欤。呜呼。若公者。可谓诚仁之发。中节之和。而无愧于名号也欤。公之后孙基冕。与余相善。欲余铭其碣。顾以精力不逮。莫能为也。惟尝闻有德善者必有后。今子之志行端方。殆公之仁义。为之根核也。子果能精义入神。妙敬成性。而比德于古圣哲。则后之人。必推本溯源。而公之懿迹。将辉暎于百世之远矣。又何俟于吾言。

题义士琴斋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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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平生不喜作人家文字。以得实之难也。况今八耋垂死。尤何问焉。日有全君在巽。示其先祖琴斋行录。仆观琴斋伯氏松亭集。戊申倡义。县道报启。朝家褒赠。惟有松亭叔侄。而琴斋不与焉。独兰谷所撰琴碣。称其有功不伐之美。仆未详何从得此。既而再考松状。曰。公弟均赴义。公握手欢迎。墓文曰。公与弟均。从侄虞锡。仗义起旅。琴斋行状云。公于军旅。多所赞画。识者咸服而功不自居。于是。知琴斋无愧为无名之朴。实获我心之真义士。而兰谷之言。为有据也。自馀群行。有他述在。不必重复也。抑余别有感慨于心者。彼贼亮以桐老玄孙。弃丧效逆。流臭万年。抑何心哉。仆观国家多难以后。忘父祖之懿德。而甘为乱贼之流者。踵相寻也。视此亦足以气死矣。呜呼可怜。

题赏莲林处士遇稷墓表后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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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赏莲处士墓表。性潭宋先生撰定。而见漏于本集。甚可惜也。后孙焕喆锡衡锡己。将竖石于隧道。而要余题数语。以为征信之资。余窃观性翁所以揄杨公志行。无馀蕴矣。但其尝为华阳夫子。疏辨凶党之诬。而竟得核处一义。在今日乱贼辈。诟骂圣贤。靡极不至之时。尤宜表章。而为后世之模范。故余特举而再书之云尔。

赠持平立庵朴公后钦墓志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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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立庵朴公墓铭。我梅山先生洪文敬公所撰也。愚窃谓发潜阐幽。能不朽人者。唯有德言之君子。乃能尔也。其桅蜡言行。雇佣耳目者。纵有眩辉一时之伟辞。而遇具眼人。幷与见称者。而受其累矣。为人子孙而图先懿之传者。可不慎其所托也乎。公之五世孙大铉。从余游。以此篇。授余以卒业。其修学之切。造道之深。矻矻老白首不已。求之近世学士先生。殆鲜俦匹。若其固竆恬退。不求人知。终其身嚣嚣自乐。岂非遁世无闷之志欤。彼世之诗礼发冢而躁竞不知止者。可以愧矣。呜呼若公者。真可谓实学实德。而足以有补于世教者。梅翁之作。真无愧于辞。而可传于百世矣。抑又有一焉。公屏门五学士之一。当时讲学之盛。久有师友成案。而公辄以人物性同之说。往复质疑于师门。非有自得之实。而不苟为唯诺者。能之乎。以故梅翁志学之初。实启发于公。遂为圣门之真儒。其功不既太矣乎。惜其不见用于世。而身后一官之赠。曷足称其德哉。余特表而出之。以告大铉。思所以毋忝厥祖焉。则显扬先德。于是为大。

题鞠氏三世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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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君庸焕。示其先迹。而指张氏早寡。忍竆守义。以立家教子为血愿。而竟遂其志者曰。此吾高祖妣也。余曰。节而贤矣。讳成福。中年悼亡。不置副室曰。如不得人。家必乱。有子与妇。可以相安。柰何自设危机。此吾曾祖考也。余曰。慈而安矣。吴氏丧姑哀。奉舅孝。谨守妇仪。声不出户。临没。指三箧布帛曰。皆吾手织也二。为尊舅与私亲寿具也。其一为家众衣材。此吾祖妣也。余曰。孝而贞矣。既而又曰。此固人道之常。而几众之所难也。子其善传懿迹。庸言必信。庸行必谨。用做德门肖孙也。

题田氏两世有儆奎凤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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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老宗相武。为谒祖考文字。逾岭涉海。示以行录。余见其两世。皆本之以孝谨。施之以赒恤。可为后人法。又其考有慈济。诚养十四年。未尝一夜外寝。妻权氏亦亲扶持之。殚心力。不少懈。见者莫不感叹。今相武继述其志事。士友多重之。余自经衄死。虽生类鬼。不能复近笔砚。但书此于左方。以寓烝民首章之义云。

书监察李公遗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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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水之李。蔚为我东巨阀。盖栗谷之道学。忠武之勋业。容斋泽堂之文章。皆足以建质天地。炳烺日月矣。容斋之孙。世述文行。而近故监察讳奎永。及其妻淑人李氏。尤以贤德著。孰谓醴泉之无源也。公九岁。丧母。执制如成人。十八哭父。三年哀。如一日。祖母老病。别置锅。躬煮粥十数年。未尝委人。谒寡叔母。跪远席。不笑语。怜二妹幼孤。笃爱厚奁以嫁之。祭必齐素。八耋不废。少就学。博通经史。为文朴实浑健。读者拟以朝廷需用。游场屋。屡举辄屈。或有指示邪迳。谢不应。晩以荫陞宪台。亦不就。公禀气儁确。立心忠信。简默自持。喜怒不形。而泊然于名利。虽亲友。官高则屏迹其门。处事绝骩骳。接人无畦畛。而平生笃信尤翁。言必称尤翁。见有言行不正者。辄曰尤庵不如是。或谓尤庵岂易言。曰。人皆可以学尤庵。其执守如此。常戒子孙曰。吾无可取。但平生不言人过恶。汝曹识之。此其大略也。淑人亦咸平世族。孝义积于躬。贞高达干貌。言笑不妄。勤敏治业。夫子宜之。子孙戒之。姻邻婢仆。罔不感德怀惠。居家七十年。一不见疾言遽色。家间妇人所称寒梅秋水。女中君子者。人无间然。嗟乎。世衰俗偸。纲沦礼坏。极矣。而公及淑人。匹美齐懿。所存所发。皆可以绍述家声。裨补世教。宜乎人之称诵不已也。嗣子种郁。手录遗事。谒余为状德之文。顾此癃淹床第。不能揄扬。而只加节略如此云。

谨书临斋徐公赞奎家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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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尝闻圣门相传。以孝敬敦伦为本。推之以及于经济。而为有体有用之学矣。及乎圣远教废。士之求道。不必厚于德行。适于实用。而惟文章事功之是骛。遂使识者。有今之为学皆非所以为学之评焉。可胜叹哉。近故临斋徐公。梅山洪文敬公门人也。梅翁始见。许以远器。举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八字以告之。公性于孝敬。自幼至老。生事葬祭。情礼备挚。大非馀人所及。其治家睦族。接宾教人。靡不周悉。又每留心世务。如邦国典故。州县事例。边圉防守。形胜设堡。三政治策之类。亦皆硏究折衷。撮要成书。尝言。今日要道。惟在讲明先王之道。以三纲五常。为扶持宇宙之栋梁。礼乐法度。为修妆之间架。用成大庇之一广厦。则天下之良工钜匠。毕来取法矣。是则曩所谓本之以孝敬敦伦而推以及于经济而为有体有用之学者。非公之谓乎。猗欤盛哉。虽然。是又从大本中流出。苟非有心法之正。识见之明。为之枢要根柢。而或出于依样葫芦。则亦何足以称之哉。若公者。得于师友之资。益。由乎存省之积久。而发之于德行经济之著。洵梅门之高足。岭表之醇儒也。公之孙健洙。以公家传。谒余以状德之文。愚之绝笔于志传之属。已逾一纪。而近年癃病转剧。无复可治铅椠之役。第以公是先师全翁之同门石交。故不揆僭妄。槩举公志事之大者。而题其左方以归之云。

题栗里田公家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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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自儒者之不谨礼。世界遂多事矣。若吾宗栗里田公讳蓍淳者。可谓谨于小学之教而为救世之药石矣。公自幼。已谓衣服非独贵贱之表。实圣狂之符。日服道袍。久而不变。乡人目为道袍童子。其晩岁。邻境矜式而相戒曰。某公所居。下隶小儿。犹知整衣冠。我辈可不饬躬乎。十二岁。居内忧。见者叹其执礼。师殁。心丧三年。宗家有祭。其齐戒务敬。若主鬯者。得馂馀。必拜受。夫妇敬相待。因教以女戒内训。使之谨守礼法。及门之士。亦令以德行礼义为本。及卒。伯氏谦窝公恸惜曰。失天伦间知己。公师事梅山先生。从游芦沙。皆亟称其难得。肃齐及我先师全斋。亦皆交口赞之。可以见公之为人矣。公门人刘相忠。示公家状而求余撰次其德行。顾以癃病不能应。但举公谨礼一款。可为季世法程者。题其下方如此云。

书午亭李公鼎圭家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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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于制心修身。正家为邦。治军旅。教人民之类。无一非以礼为准的。彼庶物远人之非礼义所羁络者。元无可言。至于异端之士。俗学之流。其视礼字。不啻若桎梏然。恶而避之。则其所云为。何莫非畔绳墨戾规矩者耶。然而犹号于众曰。我是圣学也。则人亦从而信之。世道安得而不丧。人心安得而不乱也乎。今观李公。正得圣人从先进进林放之意也。适见公之孙根浩。书此为赠。又举梅翁语以告之曰。礼记有说宗庙朝廷。不切于日用。须节出玉藻,内则,曲礼,少仪切于常行者。看先生编缉小学。即此意也。然小学有未尽载者。子又宜依此。节取而熟读。熟读而实履之。以绍尊门世传之教也。

金廉山行录后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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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昔与廉山金兄。同事全斋先生。进承指诲。退与切劘。资益实多。后因世乱。遂各散去。不复相闻。今遇其从孙甲淳。累舍重趼。不公家状。余读之。恍若与之周旋于芦漪凾丈之间。而公之殁已二十有五年。不胜怆悌。而志状之绝笔久矣。矧今癃疾垂死。莫能自力。谨书此于篇末。以谂之曰。人家后承。能勉力以遵祖先孝友行义之美。而立身于清明正大之域。使人称愿然曰。是某公典型之所在。则其为光华。奚但区区文字之比已哉。公讳应喆。字君哲。义城人。

题听田孙公亮健志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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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尝闻于全斋先生曰。今昔党论。不问邪正。父传子绍。有若天性。苟有能卓然独见于众楚之外。而归于正者。其事之难。与变化气质同功。甚言其不易。而极称其为贤矣。孙君右宪。赍示其先人听田讳亮健志状。盖其群行多可为后人法者。惟其以士习之渝。由于党论之移人正性。而陷于邪径。教其子以但当辨义利严淑慝。以为去就之途。而曰。本朝东西之争。沈公是矣。己亥之礼。尤春正矣云者。尤足以验是非之公。原于性命之正。为其后承者。宜不为威怵利诱。而世世遵奉。以晦翁所谓嗣守之难古今共叹者。为至戒而无负乎公之教焉。则公之德辉懿迹。将永闻于百载之下矣。故余特揭以题其左方。而谂于右宪。右宪其钦哉。

题晩斋苏公辉植家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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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好恶。关涉甚大。自身心之得失。以至天下国家之治乱。无一不系在好恶。故圣人慎之。今士子恶正直而好乡愿。则随其所处之高下。而贻害于当时。流毒于后世。必有浅深大小之分矣。余尝遇晩斋苏公于丰沛。见其乐易恺悌。固有文雅修洁之美。而其于士流。心诚好之。不啻若出于口。余深叹其不可及。噫。世人之不喜正士久矣。使宰相而能存苏公之心。其必得贤者。而与之共治天下。使生灵受其福矣。儒宗而能存苏公之心。其必求端士。而与之共修斯文。使后世蒙其泽矣。吁。好恶之有关于世。讵不大欤。公之嗣子学奎。排纂公行治。以示余。余既受而卒业。又书此于篇末以归之。庶几后之读斯文者。知公之好恶之正而有所法矣。

申省斋光善行录后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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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君锡海。示其王考行录。愚见其事亲有诚。居丧致哀。临祭出主而下泪。下隶与亲同庚则不名。皆仁之行也。不肯为子图科。有馈思义乃受。义之用也。道遇老病。让马徒行。不纳孀妇。谨守古训。礼也。所亲宰相。见几辞归。卖牛践约。不取厚价。又其智且信也。此拈出大槩。而皆愚之所未能。故乐为之举扬也。夫人之嘉言懿迹。无非出于天赋之性。而协于大同之情。彼立心造事。必欲取辨于胸臆。而不肯原本于性命者。又恶足为圣贤之徒哉。愚于斯编。特有所感而云尔。

题晩圃田公相学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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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昔遇儒家后承某官。语及举子代述云。此欺君不害。后见邪书。某氏有不孝无禁之文。是其为祸。皆甚于洪水猛兽者也。间者。田亨镇示其祖考晩圃公家状。公是孝悌耕读好本领。晩岁有寄以寿职帖者。以增年欺君不义。却不受。吁。大本既立。小节自此而生矣。余见某官之子。附贼之。劫君而为逆臣。某氏高弟。著书以破纲常。侮圣贤。而为乱贼之魁。噫。为人父师者。于言行之际。可不端本清源。为后人可继之道乎。吾谓晩圃子姓。自应课忠责孝。以绍述志事。此所以尽人事以征天道者也。

题一逌斋张公泰秀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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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生。以忠孝俭约立心。而究竟大节。伟然为国家耿光。於乎休哉。其告邦人一篇。可见公忠义苦衷。至死而不已。其诲子侄之言。则首以人人异言。家家殊教为忧。既又谕以孝弟学问。而谓小学书。教法详备。我死后。父诏其子。兄勖其弟。不为邪说所引去。则几矣。不然。其不为禽兽者。鲜矣。是又可为要言不烦。岂独为张氏之遗矩。虽天下用之。亦有馀矣。至于却金之日。书示彼酋数语。足以破老贼之胆。而激我人之义矣。尤可贵也。

题吴公圣焕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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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友炳镐。示其先王考状录。余敬阅之。若公者。洵孝友刚直之善人也。欲复纪述。涉于架叠。且就其迹而推之。则后人尽有馀用。观其不少阿世。则可以推之于素夷。而抏直守正。不以祸福易其心矣。见其为先殚诚。则可以用之于卫正。而强此艰彼。以复吾道于既衰之馀矣。体其鞱晦为心。则可以持之于养德。而有大功业。无复有意于矜伐之私矣。念其嗜书教子。则可以行之于存心饬躬。而忧勤警惕。无敢少懈。有以慰公九原之思矣。是不可谓之君子也乎。余故推广其意。以谂于公之子姓。

题鹤窝朴公洙阳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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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鹤窝处士朴公讳洙阳遗事。而胤子胜大所述也。胜大遣其从子纯。求余为牲石之文。顾以癃病。不堪治铅椠役。惟愚之先祖壄隐文明公。与处士先祖潘南先生。以尊明斥元同祸。谊难无言。谨按处士幼识义字。少有志操。外内二艰。皆致哀尽礼。国恤。食素逾期。朝令禁酒。戒家勿酿。有馈亦却不飮。偶独久鱞。据伊川戒。辞孀妇之求。自少不治公车业。专心为己之学。自号乐天。追孔颜之乐。以附平生之意。立心光明。行己谦退。不言人短长。然临利害。介然有守。东匪西邪。幷皆严斥。庚戌之变。不胜痛恨。诗以见志。有衰老死还荣。华夷存白日等句。约身敦行励节。临没。举古人守义成仁之行。以自拟焉。若处士者。可谓众善毕集。矜式后进。而其自诵之言曰。吾平生无一事可称。惟不求人知。可以自信者。真无愧为圣门学者矣。宜乎生而乡人士推为约正。没而搢绅出义竖竭。以冀传于百世之下也。

菊田郑公宁朝行录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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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善。未有无源而起者。此圣贤所以称人之善。必本于父兄师友也。郑君寅铉。从余游。天资淳质。又能志学。余意其有贤父兄。克尽教诲谷似之道。日郑君示其先考菊田公行录。盖公赋性敦厚孝友。谦恭正直。洵所谓质美之君子也。更能勤苦读书。敬以遵礼。俭以养德。晩与仁山苏丈。托契甚重。往复商论。其诗文之精丽。未足为公称奖。则又可谓甘之和。白之采也。余愿郑君日勉力于先公不自欺。思合义之心法。与夫真正学问无坠家声之训辞焉。则可谓贤父之贤子弟。而使在师友之列者。亦与有耀矣。玆岂非菊田公之所望于后承者哉。

跋柳正斋文行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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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斋柳处士讳永忧字光彦。生于文学行义之家。禀孝友之质。而谨于礼学。尝聚古今礼书。立纲目而纂次之。附以已见为质疑。其意欲以资同志之讲究而践履。编未成而卒。惜哉。处士十一岁。丁内忧。哭擗哀戚。有如老成。自后夜寝辄惊。作呼毋声。太息而起。至老犹然。可谓终身慕者矣。祖考两世。与继妣前后丧葬。靡不用极。敬奉祠宇。而诚于祭荐。展省丘垅。而谨于禁养。若夫御家众。待族党。接宾友。教子孙。亦皆井井有规范。吁。处士之于礼。非独理会。亦允蹈之。何其勤欤。愚尝过其里而相遇。见其气貌严整。礼仪周详。心固已知其贤矣。及后余自绝海暂归。处士闻而亟来相访。至则余又解缆。而不复可见。于是徊徨独立。望天末海云。而有不尽之思。乃投咫尺之书而归矣。自是书疏不绝。相与讲质疑义。既而闻处士观化。余以遁迹有拘。不能往哭。而其嗣子秉九。再三入海。道其先人平生眷眷之意。余亦歔欷感涕而不能已。近得其遗文行录观之。皆诚实有德之言之行。披玩之馀。处士之声容。宛然在目。而见今人物渺然。如处士之贤。何可得也。遂援笔。以记其大槩而归之。

题蕉史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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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蕉史讳周相。生于名硕之馀。而著贤孝之行。嗣子益容。谨述其事。而惧其有溢语。余阅其状而叹也曰。有是父之实德。又得是子之信笔。真可谓两美矣。余于是。窃取晦翁之意而告之曰。天下之事。有其实足矣。以为徒实而非文。或不得以传后也。故文以述之。至文以述之。而又出于家庭贤胤之手。则其传亦将远而可恃矣。昔使益容嫌不自居。而必使他人为之。恐或饰虚辞而累实德。其为幽明之羞。何如哉。余不复叠书其行治。但明益容之言为不诬。使后人。知蕉史父子之为难及也。

题赠监察林公墓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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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赠监察林公墓文。宋渊斋所撰定本也。公之嗣子永烋。持以示余曰。文成后二十年。蒙㫌闾之典。愿子之追记也。余观其文。槩是孝亲慕君爱兄教子之行。为公后昆者。宜勉学勿失。使其先徽。垂之无竆。是为公永锡尔类之意也。公讳秀俊。号守素。

题金公德奎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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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斋金颐寿鹤老。临行前十九日。寄其考妣行录。而令愚撰墓文。其志诚可悲也。顾愚十年铁限不可逾。只述其一二大者。以见意焉。盖其考静默公。尝闻人之言曰。士处鼎革之世。与有官者异。即正色曰。士子事国之义。可以禄位有无而异耶。是其忠君之一端也。荐遭二艰。过于哀毁。几灭性。有从叔同居庐苫。常喩以伤孝而少止之。公善书。老而且习字曰。家有素屏。先人命其写格言。临祭设之。笔未入妙。所以不忍忘亲。而时常习之。是其孝亲之一事也。自少娴于礼学。饬躬接人。必谨慎而动合古规。乡里老成。常称以君子而敬之如尊者。其谆谆告语子者。必以曩哲之重道义安贫寠。为第一事。此又其律己之严。教子之正也。他皆且略之。公有贤配曰河氏。性聪慧。古今贤媛记传。悉皆诵习。始见舅姑。俗用女婢夹持之。河氏止之曰。拜尊扶腋。礼义未安。身自恭行。见者赏叹之。其诚孝仁厚之行。丧祭之尽礼。睦恤之有恩。皆可为闺阃范矣。愚慨世教之日丧。痛人类之为兽。谨书此于卷末。以寄澹斋之孙某。使告于象生之设云。

题延安金公思谦家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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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君镇基。从余游。温柔雅醇。稽古训子。克守儒规。余意其有所受于家庭者。比得其先公行录而观之。信乎灵芝有根。醴泉有源也。公处心以义。事亲奉先。咸有礼。又能忍竆耕樵。而复取书自资。接人谦逊。爱物仁厚。其于教子。特有诚有法。闻人善言。必诵而训之。见好文字。必写而示之。常以鸡群鹤期之。吁。此殆邹圣所谓可欲之善人也。吾闻善人天必祐之。公有四子。孙,曾总十馀人。往往俊秀。多可进于善者。金氏之福。其未艾也夫。

题尹可爱命锡行录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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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尹乐庆。昔与余相善。后各散处海山。不相闻者二十年。日其子凤求。示以此卷。而其奉亲为先。睦族好义。不动于东匪而读书以俟之。晓喩里中少年而使之感化。合邦不食。贼赐不受。皆足以为法。其训子孙一段。朴实周遍。可作人家宝传也。惟其妻丧中续弦。虽曰势拘。未免为白璧一瑕。后人其慎择之。凤求泣请行状。顾余癃疾已甚。陈嗣初握管陨命。每切忧恐。仅书此以酬之。

题韩氏孝状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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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观往古圣贤之孝。但能尽心于糜粥枕几之闲。致敬于起居唯喏之际。而名立于后世矣。柰何后之人。非异迹奇闻。无足以言孝。窃尝疑之。今读故士人韩用舜剡荐之状。但举其事亲之槩。而不逾乎日用常行之间。初无绝世骇人之行。而乡邦称誉之不已。其纯质之孝。可知已矣。余深叹仰之。故为题此于其后。以示夫来世之为人子者。使之务实以立其德云尔。

昌原黄孺人家状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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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余为金李博噬也。鸣吠四起。忽有宋君正求。挈家而至。事余如父。不顾世祸。惟古学是嗜。其内子黄氏。不惮艰苦。竭诚㫑宋君。亦贤媛也。今见其子寅健所记言行。益知其所未知也。盖其平日。事严舅。得欢心。奉先祀。尽诚力。轻家赀。爱夫弟之类。固非寻常妇女所可能也。至于东匪之乱。随机应变。卒保门户。每语其子曰。古人之杀身蹈仁。正在此时。终之。使明农读书。以继贤父之传。则非高明之士。定未易及。於乎休哉。寅健以行状为请。余癃病已甚。无以副其意。为题此于左方。使后之观者。知寅健之言非诬也。

题崔孺人行录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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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友碧峯金致一。贤孝士也。其嗣子泽述。述其先妣行治以示余。且曰。吾母称孝妇。乡邻族戚。无异辞。愿得先生言。以视后。余与泽述父子。相从讲学久矣。崔氏之事祖姑与姑。有特异之行。闻之亦稔矣。今因是录。益知所未知。而其持身有礼。奉先有诚。敬于事夫。乐于教子。而昼哭以后。终身衔恤。未尝见齿之类。又皆有大过人者。洵无愧为女士之流亚矣。讵可但以孝妇之称。盖之已哉。泽述事亲居忧。皆能继其先懿。而显其亲于来世不难矣。更何待老朽之言哉。

题安孺人行录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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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吾友崔卿命喜继室安氏行录也。余与崔卿。同里闬居数年。稔知孺人贤。甲午之变。群贼胁以刀铳。而诘其夫之所在。孺人据义责之曰。威胁人妇。而欲杀其夫。是何道理。吾有一死而已。无多言。贼解围而去。孺人只知有所天。不复知有身。其壮气激烈。何如哉。吾谓本朝宰辅。皆得如孺人之志节。彼犬羊之夷。不敢售其术。而宗社生灵。有不奠安者乎。吾恨孺人之不为男子而得立于卿士之列也。孺人天资诚佳矣。又得贤士为夫。而警戒相成之助。更多。何其幸也。

跋李齐杜考妣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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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日之善。犹可勉为。至于临死。气息将绝。非有蕴蓄之诚者。不能及矣。余观李君齐杜考妣行录。其先公逌奉有疾。子自外归。口已闭矣。强问所言。左手指天。右手画地。写孝友字。遂绝。孺人亦将终。遗戒曰。吾平日欲汝成真孺。未遂而死。死后无变此志。以显父祖。我上天而祝之又祝。是岂勉强可及。呜呼贤哉。李君宜寤寐在念。力行孝友。成就真孺。以副先人之望。

题悔轩孙圣植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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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君斗宣。示其先状。泣而言曰。先生之病笃绝笔。吾已知之。虽单辞只字。亦足为荣。余受而卒业。所记皆孝友乐善喜施济物之事。其教子孙。又使从游儒门而终身不染邪俗者。亦未尝有所受。而出于天资。使人叹赏。为举其槩。题其下方。又为诵朱夫子答王近思第六书。劝斗宣。以为平生享用之需云。

题金氏言行录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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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朴君准晦所记慈训。而其为夫苦节教子义方。及称述夫家先德以为法。及其他言行。多可为闺壸中一篇懿范也。朴君素朴实。非溢美其亲之人。且昔吾友炳庵。居心谨质。无愧与神明为伍。每为余道朴母之贤。于是朴君之言。可谓实录。而得为贤母之肖子。可谓难矣。余今八十岁。三朝衄血。几四五升。气窒而甦。召金龟洛口授。写此以寄之。

跋林孺人行实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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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与鞠君英焕交久。见其昆弟雍穆。善事偏母。既而又得孺人行记。读之。盖其孝敬节俭。喜施与。慎女戒。尤谨于胎教之类。使人敬叹。因窃以为闺范者。天下治乱之源。盖人之生。生而知者。千百一值。其馀贤豪。罔不由教而成。而母教居先。使世之为人母者。皆得如孺人之有德有教。则风俗有不淑者乎。英焕求墓碣。余之绝笔。于此已十有二载。所以不克副其恳。但记此于左方。以告夫世之为人母者。鞠君于此。可不誓心勉学。俾谈者不疑于吾言。而益信其母之贤也哉。

题金孺人行录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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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与李卿裕兴。讲学久矣。稔知其先孺人之贤。而其孝姑敬夫。和妯娌。教儿孙。诚于嘉宾。严于邪讳之类。固已难能。至若四十年固竆守贞。而植立门户。及遇剃发之祸。告其子曰。毋从夷苟活。则有非经生学士所易及也。呜呼。此系纲常大节。大节既正。他无可问。大节一隳。亦他无可问。李卿又能孝亲承师。终始有立云尔。

金孺人行录跋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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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海旭。令其子景模。录其大孺人金氏事行。以示余。余敬受而卒业。既而又从乡人士。详闻其懿德。无异辞者。盖孺人自未䈂时。至有至行。及嫁。事舅姑。真如事父母。爱敬备极。有非馀妇所能仿佛者。吴君先人有疾。出家寻医。旅卒未归。孺人痛冤欲死。以病舅在堂。罔能成其志。终身衔恤。轻煖旨甘。不近于身口。晬辰亦不许设酌。幷引国变未可为乐之义以谕之。所具馔需。悉以分诸里中贫者。家人亦不染指。自馀群行之合于道者。又莫能一二数也。余平生见人言行众矣。未有如孺人之情义两挚。而可以为世范者也。欲立一文字以举扬之。将尽述其事。则有不可胜记者。因思古昔贤媛之著于书者以拟之。则朱夫子所穪虞夫人之为子孝。为妇顺。为妻正。为母慈。啬于奉而丰于施。厚于义而薄于财者。于孺人之德。可以匹美矣。又念涪翁传程孝女。只记母丧尽哀一节。而结之曰。是虽女子。亦天地间一异人。余亦云。孺人身虽巾帼。殆所谓闺阁中一馨德君子也。

题李氏孝烈传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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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人洪昌杓。阳坡先生后裔也。坡翁殉节丽朝。而垂光百世矣。昌杓抱奇疾。聚闾巷李氏幼女。妇入门。既孝于姑。又殚诚救护其夫。已而母子俱没。李氏无育。私亲劝改适。惧不免自裁。余谓一少妇之死。自天地之大观之。宜若少然。然使吾东搢绅章甫。皆能尽忠先帝。一心正学。如李氏之为也。则国势之已屯者。可以亨矣。儒述之已晦者。可以明矣。惜乎。我辈冠裳须眉者。未之能也。噫。若李氏者。岂非有关于纲常之重。而无愧为坡翁门妇也欤。柳永善为立传。余览之。不胜感叹之至。略题其左方如此。

题赵隐君载斗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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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与赵生济元。交好二十年。每见其追慕王考。有时而泣。力守俭约。余问子之王考何如。而子之永思如是。济元起而对曰。小子祖考。天性厚重淳实。事亲一意承顺。耕芸而供甘旨。及没。哀戚甚。断酒肉。终丧不服暗。祭祀必尽诚敬。与弟析著。有薜包行。终身在贫不悔。祖妣亦孝顺和睦。夫妇匹美皆可传为家法。而小子不肖莫能守。所以为恨也。余叹曰。是宜蚤夜淬砺。常怀渊冰之戒。毋忝先德。庶慰泉下之灵矣。

题石庵朴君琮宪遗事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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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亡友林奭荣。深恶近世文弊。而曰。子弟从事儒门者。其于先世言行。餙虚为实。尤不可信。余意亦然。故不肯酬人求。朴君琮烈。以小学为业。必事忠信。今为其仲氏。记孝义清高之行。皆诚实可法。余虽昏耄。莫能阐发。而世之秉笔君子。其尚无愧辞。如蔡伯喈之于郭有道矣。

题兪君镇敏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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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才性绝伦。志尚迈世。而文学行谊。足以传后者。岂衰俗所易觏乎。若加之有识虑足以集事。有节操足以蹈义。则可谓众美毕具之士。而吾于兪君镇敏。见之矣。噫。秽浊塞天。邪慝盖地。如兪君之高洁清修者。如何能屈心忍气。混处其中。而不脱然而远去耶。此所以不永其年。而使我抱无涯之恨也欤。呜呼悲夫。

书庾君启锺事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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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庾君启锺事行也。其子敬求。录以示余。余观君才成人。以父命析箸。日入供薪水。每岁代伯兄。自任农务。穑事毕。常自储米谷。封锁一匮。以备亲厨之屡空。其外虽妻孥不炊。莫启也。凡四十年而亲没。其他事伯叔父伯兄。甚得欢心。庇孤侄。筑室分田。诸美迹懿行甚多。敬求又以书进曰。此亡父生时所上先生者。父虽未尝读书为学。其行治尚如彼。又诚心服先生。小子无述。大罪也。书眷眷言教养敬求。又以不及一见余为恨。悲夫。人去书来。徒令人涟如也。孝弟慈哉。若人。不可以不读书为学。不谓之贤也。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其谓此欤。嗟乎。孝弟慈。君子所以不出家而成教于国者。人不知孝弟慈。而天下乱矣。今敬求既读书为学。又安可不尽心于孝弟慈。以述其父之行而为天下法乎。敬求其勉之。遂拭涕书此以归之。死者有知。其以为如何。悲夫。

咸安赵氏家乘跋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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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祖孙。天下之定理。非人之所能易也。末世尚贵。有纵心所欲。背矩违仁。而不知获罪于天。积衅于己。而无补其可贱者。余甚哀之。惟知性善。以忠信为本者。恶其假贵而安得本分。不容私意于其间。则其胸次浩然。靡所愧惧。是又何损于天就之尊且贵也乎。此理晓然。效必可致。时之人徇俗苟安。置其身于荆棘之中。而不知康庄之坦然。乃反指畏天而不敢为非者。为迂僻。可谓无明之甚也。赵生济元。于此庶几守正而增美者。余故书此于其家乘之后。以告夫世之未悟而行迷者云。

题许氏义庄事实后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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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许君万宪所记其再从叔止慎翁义庄事实也。公少贫晩饶。而能念庞公遗危之戒。出水田五百馀斗种地。钱数万缗。首以备先墓享需。次以济宗戚乡党。幷设义庄。皆实孝善之行。后必有仁贤之孙起矣。如得君上以㫌褒之。使世之人。争相慕效。将天下之俗厚。而帝王之治隆矣。吾故为之心喜而乐道之也。

跋山中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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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云坡赵公秉瑜所论亡国之君有服当否者也。夫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国存吾君也。国亡亦吾君也。此一义。可谓质圣无疑者也。其引古今诸贤之为旧君服者。亦足以发明天理人心之本然也。彼一种强立贬降之目。以证刻忍之性者。独何心哉。但商辛死后。箕微夷齐已无论。而其顽民之服丧。亦恐不待考证而可知矣。赵公乃曰。如此者不服可也。愚欲一番面商。而未易会合。可叹也已。

跋金泽荣答人书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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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永敦崔益焕河万台。问亡国之君不讳。为臣民者。服其君。有古礼可据欤。答曰。观孟子仇雠何服之说。于旧君之服。尚无定礼。况于亡国之君。为宗庙社稷之罪人者乎。然此或有以义创起者。其君如周世宗之贤。明毅宗之烈。则为其遗臣遗民。而不仕新朝者。服之可也。虽不能如二君。旧臣受恩者。情有不忍而服之。如蔡邕之哭董卓。亦一义也。但此二人之服。似宜以日代月。未知何。

此书以寇仇何服起头。其下申之以宗社罪人之句。则可谓断案矣。然则更无可问者。而其曰如蔡邕之哭董而服之。宜以日代月。则此可谓君服乎。云坡之谓此书归宿于当服。未详何故也。

云坡与金书。举仪礼。为旧君服一节。问其何以处之。则金答云。礼有明文。谨当遵行。云坡据此。以为必无不服之理。似然也。然其曰仪礼旧君服曰礼有明文者。未知指何句而云欤。

跋南圃韩公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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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与南圃韩公之孙廷会氏相善。廷会氏示其祖考行录。而求状于余。余观公平生以小学为主。故凡事亲养疾居忧承祀。咸致其诚。以至立契赡族。推己恤人。诲子御家。无不本于是书。洵所谓善人也。使公得从事经术。而移孝为忠。施教而淑世焉。则其为乡党之耿光。为如何哉。余愿公后承。绍述其美。而永世不怠。是其阐扬先德为无竆。而非若藉人文字。以冀传后者之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