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峰类说/卷十七

卷十六 芝峰类说
卷十七
作者:李睟光
1614年
卷十八

人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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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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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娶同姓礼也。古者不知其姓则卜之。高丽时国王尚娶同姓。况士庶乎。本朝士大夫家一从礼法。尤谨于昏礼。而但姓字同而本贯异者。谓非同姓。不以为嫌。华人笑之云。先王朝。余在玉堂。因上教历代驸马有同姓与否。博考书籍。则惟唐昭宗时李茂贞之子尚公主。而茂贞本姓宋。赐姓李者也。此外无之矣。

尹孝孙成庙朝人。儿时能属文。其父为议政府录事。清晨往刺相公之门。阍人辞以寝不为通。日晩饥困。归家谓其子曰。余以不才。吃辱至此。汝须勤业。毋如尔父也。孝孙书其刺尾曰。相国酣眠日正高。门前刺纸已生毛。梦中若见周公圣。须问当年吐握劳。翌朝其父不省。又往投刺。相公见其诗。即引入问曰。是尔所题否。其父惊惧失措。审其字画。乃孝孙笔也。乃吐实。相公令召孝孙。至则颖悟不凡。极加奖叹。时相公有少女方择婿。入语夫人曰。吾今得佳婿矣。夫人不可曰。我女岂可与录事儿为婚。相公不从。竟婚其女。孝孙后登科。官至判书。

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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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王有子十人。而诗曰则百斯男。诗意槪言其众多而颂祝之辞也。齐田常有七十馀男。汉中山王胜有子一百二十人。皇明庆成王高皇帝孙。而有子一百人。又史记吐谷浑鲜卑慕容廆之兄有六十子。抱朴子云杜子微有子百四十人。

礼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颜氏家训。男生一期。为制新衣。洗浴妆饰。用弓矢纸笔。女则刀尺针缕。幷加飮食及珍宝置儿前。观其所取以验之。宋史。曹彬晬日。左手提干戈。右手取俎豆。斯须取一印。馀无所视云。晬日周岁也。以此观之。习俗之成盖久矣。

保婴集曰。凡儿时识悟通敏过人者多夭。余谓古有生而神灵。自言其名者果夭乎。或言圣人生知。异于凡人。是则然矣。如白居易生七月。能识之无字。令狐楚五岁。能为辞章。安在其为夭乎。

越绝书曰。慧种生圣。痴种生狂。语其常也。如瞽瞍之舜。鲧之禹。尧之丹朱。舜之商均。乃或然者也。

人始生曰婴儿。三岁曰小儿。十岁曰童子。十五岁曰成童。十六曰丁。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四十曰彊。五十曰艾。六十曰耆。七十曰耄。八十曰耋。九十曰黄耈。百岁曰期颐。又一岁至五岁曰婴孩。七岁以下曰孺子。十岁以下曰髫龀。十四岁以下曰童丱。又女曰婴。男曰儿。又云孩才成骸者。孺需人以养者。

杂记言男生必伏。女生必偃。背为阳腹阴。溺水而死者。亦男伏而女偃。按古书称徐偃王生时正偃云者。记其异也。

谈选云山气多男。泽气多女。暑气多夭。寒气多寿。余谓山属艮。艮为少男故多男。泽属兑。兑为少女故多女。暑则虚而散故多夭。寒则刚而凝故多寿。意盖如此。

东方之人。多女少男。最东则有女国焉。中国之人。多男少女。北狄亦然云。岂天地阴阳之气。有所偏厚而然耶。

古云老人生子无影。盖以精不足故也。按汉陈留人年九十。梁张元始九十七生儿无影。又宋曹泰年八十五。偶少妻生子。日中无影。而其子年七十方卒。亦有子孙云。尤可怪矣。昔周武王八十生成王。近世沈政丞守庆年近八十生子。如此者比或有之。

稗海曰。男子无须者。谓之天宦。以阳明之血不足。故须不生也。又曰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谓之天阍。般若经所谓五种黄门。皆真气不足所致耳。又汉书。荒侯病不能为人。谓不生子也。盖言其不能行人道也。

博物志曰。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又物类相感志曰。士不妻女不夫。精气相感。不必交接而生子也。语似不经。而世传成某之母。梦遇良人而生云。岂亦此类欤。

我国之人。兄弟过十人者甚鲜。而见天朝登科榜目。则雁行至三十馀者。比比有之。生齿之繁。于此可想。

星精孕秀者。自古多矣。萧何为昴星精。东方朔为岁星精。张良感弧星而生。樊哙感狼星而生。桓玄感流星而生。赵普为紫微小星。苏轼为奎星。高丽姜邯赞。为文曲星。又傅说死为列星。诸葛亮,令狐楚,韩琦,富弼,张浚。皆以星陨而殁焉。

寿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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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傅曰人之寿夭。各有天命。所谓天命者。天地父母之元气。父为天母为地。父精母血。盛衰不同。故人之寿夭亦异。其有生之初。受气之两盛者。得中上之寿。受气之偏盛者。得中下之寿。受气之两衰者。能保养仅得下寿。不然多夭折云。余谓此说亦颇有理。然以父母之元气。直谓之天命。则与天命之谓性异矣。博物志注。甲及寅年生者圣。亦由天生。亦由父母气也。此言似出佛家。以释迦生于甲寅。故为之说欤。

按伊尹卒于沃丁之世。寿百有五岁。太公卒于康王之世。寿百有十岁。太公可谓八十年穷。三十年达矣。宛委馀编曰。太公寿百三十六岁。

说郛云孔子生庚戌二月二十三日甲申。乃鲁襄公二十二年。周灵王二十一年。史记世家曰。孔子庚戌十一月庚子生。与此不同。又曰孔子哀公十六年壬戌四月己丑卒。按朱子亦庚戌生。寿减孔子二岁矣。

格致丛书曰。召公奭年一百九十馀卒云。此其寿过于文武周公。而马史不之记何也。

格致丛书。孟子于周赧王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卒。寿八十四。孟仲子名睾。孟子之子也云。按孟子见梁惠王在周显王三十三年。距此四十六岁。盖是时孟子年三十八而称叟者。以德尊也。

自古大臣年最寿者。周以上无论已。汉张苍百馀岁。蜀汉范长生百三十岁。元魏罗结百二十岁。宋文彦博九十一。至皇明大臣。魏骥九十八。刘健九十五。王恕九十三。其馀八十以上者居多。岂以修养之力欤。按宋史。日本大臣纪武内年三百七岁云。亦异矣。

唐将军张万福年九十卒。禄食七十年。未尝一日言病。可谓难矣。

洪裕孙世祖朝人。以南阳贡生登进士。与金时习为友。有诗曰生先檀帝戊辰岁。眼及箕王号马韩。聊与永郞游水府。又牵春酒滞人间。裕孙七十六娶妻。至八十始有子曰志诚。志诚亦世其学。于万历丁酉年八十。为倭贼所害。父子相传一百六十岁。亦异矣。

登第过六十年者。顷世唯宋判书纯。以正德己卯及第。至万历己卯。春秋八十七矣。再设庆筵。人谓异事。九十馀方卒。今海平府院君尹根寿年二十二登第。至八十无恙。亦世所罕也。

领议政洪彦弼夫人宋氏。乃领议政轶之女也。子洪暹亦为领议政。夫人享寿九十四。卒时洪暹年七十七矣。卢苏斋诗曰。三从不出相门闱。此事如今始有之。又曰一德从三上台贵。百年除六老星尊。

宰臣年最久者。近世有元判府事混年九十四。宋判府事赞九十三。申同知橃九十四卒。妇人则李同知蘧母一百三岁卒。朴都事善长母。今九十八岁。又济州人见在百岁以上十馀人。俗谓近老人星故多寿。今孟山民有百三十岁。大丘民有百十二岁者。江陵,安边,盈德,伊川人亦多寿。号为寿乡。

苏东坡曰。世言眉毫不如耳毫。耳毫不如老饕。言老人嗜飮食者。最老寿之相也。此语未必然。见数老人飮食至少而皆享寿云。余意老饕非必多食之谓。毋论食之多少。年老而能善吃者。为胃气尚健。乃寿征也。

按王子晋十七上宾。陈伯茂十八卒。袁著十九。邢居实二十。王寂二十一。徐份二十二。刘宏二十三。王弼,王修,何子朗二十四。袁耽二十五。祢衡二十六。李贺,卫玠,王融二十七。陆厥,崔长谦二十八。王勃,李观二十九。阮瞻三十。梁昭明三十一。颜渊,陆续,卢询三十二。贾谊,范滂三十三。陆琰三十四。谢瞻三十五。谢眺,刘琰三十六。谢晦,谢惠连三十七。王珉,王俭三十八。王濛,何景明三十九。嵇康,欧阳詹四十。自古以来。才名特达而夭折者何限。

胎产方云延月而生者。富贵而寿。月不足者。贫贱而夭。按皇明学士宋濂。我朝尹判书国馨。俱八月生。韩上党明浍七月生。而皆享富贵。得年亦多。盖有不然者矣。

国朝文人才子之享寿贵者盖鲜。如芒轩李胄,濯缨金驲孙,挹翠轩朴訚,锦湖林亨秀。俱年三十前后。死于非命。近世荷谷许篈,白湖林悌。皆年三十八早卒。惜哉。

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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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然则不当生者。扁鹊亦不能使起。况后世之庸医乎。庸医下药。非但当生者不能活。不当死者。且使之死。可不慎哉。

唐许胤宗曰。医者意也。思虑精则得之。吾意所解。口不能宣也。古之上医。病与药值。唯用一物攻之。今人以情度病。多其物以幸有功。术亦踈矣。余谓文章之妙处其难言。有甚于此而或者易言之。不亦踈乎。

朱丹溪曰。治病之法。先去病根然后可用收涩。若澣衣然。先去垢腻然后可加粉饰也。顷岁有李国弼者。不能通解诸方。凡遇人病。不问寒热虚实。悉以补中益气汤治之。时号李补中。虽或有效而误人亦多矣。昔张戴人云养生与攻痾。本自不同。今人以补剂疗病。宜乎不效也。此言似是。

孙思邈曰。药势有所偏助。令人脏气不平。张皋曰。神虑澹则血气和。嗜欲胜则疾疹作。药以攻疾。无疾不可饵也。又曰借使有疾。犹须重慎。况无疾乎。罗谦甫曰。无病服药。如壁里添柱。王纶曰。服药太多者。谓之伤药。医家谓用药如用兵。不得已而用之。以御寇耳。可不慎哉。壁里添柱。一作壁里安鼠。

小说有却病法。略曰静坐观空。照见一切。生死是非。利害得失。皆妄非真。一也。烦恼见前。不能排遣。宜寻一畅快事。令其释然。所谓借境调心。二也。常将不如我者。巧自宽解。三也。造物劳我以生。遇病稍闲。反生庆幸。四也。日与竹石鱼鸟相亲。常有翛然自得之趣。五也。慎风寒节飮食。嗜欲澹泊。思虑减少。行住坐卧。惟期自适。六也。觅高朋亲友。讲开怀出世之谭。七也。毋以病为苦。毋以死为患。常令胸次宽平。襟期洒落。八也。余谓此言果能行之。不唯却病而已。乃养性延年之上药也。

格致丛书曰。痘疮始于汉光武时。马援南征。染得虏疫。又本国医方曰。天疱疮。正德年后。始自中朝传染而来。中朝亦旧无此疾。出自西域云。然则病之出于后世者亦多矣。近自癸丑甲寅年间。有一种时热。证甚酷暴。死亡甚众。人谓唐毒疫。乃前所未有之证也。医者以为狱瘟。

疟疾避之他所。此时俗不经之甚。而按高力士逃疟功臣阁下。又杜诗三年犹疟疾。一鬼不销亡。徒然潜隙地。有䩄屡鲜妆此也。

续博物志云疟鬼不能病巨人。故曰壮士不病疟。按汉景丹病疟。光武曰闻壮士不病疟。今大将军反病疟耶。其说盖久矣。又世说曰。君子不病疟。

古人言世有奇疾者。视直物皆曲。弓弦界尺之类。视之皆如钩云。余见世之有斯疾者伙矣。

小说曰。有人得肠痒之疾。往往对众失笑。吃吃不止。数年方愈。此疾殆古人所未有云。顷岁柳公祖讱年七十馀得疾。见人辄发笑不能止。未久卒。亦怪疾也。

沈相公守庆年六十馀。丧中患痢苦剧。百方无效。渴欲飮水。而医者禁之。公以为等死。快吃冷水一椀。其证顿愈。又一宰相得痢。甚思食樱桃。子弟谏止之。乃夜潜就樱桃树下。恣意摘食。其证亦愈。又有一老妇痢极将死。有医者教煮服黄连七两。即差。盖治疾。不可拘常法也。

养生书曰。嗽口水每朝洗眼。可夜见字。又小说曰。早起嗽口水咽下久之。能治偏坠云。斯理不可晓。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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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物生则柔。死则刚。故老子曰。坚刚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至于人性。柔则有生之道。刚则有死之道。其理一也。孔子曰。若由也不得其死然。盖以是夫。

孝经援神契曰。太山天帝孙也。主召人魂。按刘桢诗曰常恐游岱宗。言病危几死也。今谓死者为游岱。盖本于此。

生者死之始也。盛者衰之端也。荣者辱之兆也。得者失之因也。是故生必有死。盛必有衰。荣必有辱。得必有失。此必然之常理。而愚智所不免。世之昧者。每生而不知耻。履盛而不知止。贪荣而不知避。务得而不知戒何也。

康节先生诗曰。生于太平世。长于太平世。死于太平世。客问年几何。六十有七岁。俯仰天地间。浩然独无愧。夫生壮老死。人之四变也。先生生且死于太平。而俯仰无愧。岂不快活矣乎。

苏子瞻文曰。念有生之归尽。虽百年其必至。惟有文为不朽。与有子为不死。余谓子瞻非达者。夫死归也。归则无矣。苟至于无。则是身亦非我有。文与子不足言矣。如陶渊明聊乘化而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方是达者。

东坡言刘聪闻当为须遮国王。则不复惧死。人之爱富贵。有甚于生者。月犯少微。吴中高士。求死不得。人之好名。有甚于生者。余谓叔世之人好名者盖寡。于富贵则不计死生而求之。此又不好名之过也。

谚云生时一物不带来。死时一物不带去。达者之言也。即此而言一身之外。万事万物。皆非真有。而究其终则一身亦非所自有矣。彼苦身矻矻。以聚诸有而抵死不悟者。独何心哉。故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

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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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曰。亲丧外除。兄弟之丧内除。外除谓日月已竟而哀不忘。内除谓日月未竟而哀已除。出稗史。

檀弓曰禫徙月乐。按鲁人有朝祥暮歌者。孔子谓逾月则善也。又孔子既祥十日而成笙歌。余谓孔子既曰逾月则善。安有未禫而成笙歌之理。是可疑也。

古人云人生一世。哀乐相半。父母妻子。是谓天伦。相聚未几。死常先后。其能不悲者鲜矣。万物终归于尽。释氏识心见性。正欲遣此累耳。余谓此言。韩昌黎所谓以妄塞悲者也。

宋神宗之丧未除。而百官以冬至表贺。伊川先生言节序变迁。时思方切。请改贺为慰。及除丧。有司又将开宴置乐。先生请罢宴。隆庆己巳。明庙禫祭时。李栗谷珥为弘文校理。以为丧制甫毕。受贺于情礼未安。乃上札请行慰礼而停贺。是伊川意也。

朱子曰。今人居丧。与古人异。卒哭之后。遂墨其衰。出入居处。言语飮食。与平日之所为。皆不废也。其谓飮食如平日。则飮酒食肉可知。丧制之坏。在宋犹然。况今世乎。

五礼仪。大王丧卒哭后。百官玉色团领乌纱帽黑角带。而至宣祖大王之丧。因廷议。卒哭后百官仍衰服。小祥后练服终三年。或以衰服在身。而食肉用刑为未稳云。

前朝时侍中崔承老卒。赙布千匹。米五百石。麦二百石。茶二百角。乳香二百斤。侍中韩彦恭卒。赙米五百石。麦三百石。布一千二百匹。茶二百角。平章事崔沆卒。赙绢三百匹。布五百端米麦各千石云。其赙赠优厚。物力之盛。非本朝所及也。

东阁杂记曰。世宗朝左议政柳廷显,右议政柳宽之卒。皆以白袍乌纱帽黑角带。率百官。出金川桥外幄次举哀。中庙朝左相申用溉卒。欲依礼举哀。大臣礼官等议以为重难。不果行。厥后赵静庵入对启曰。闻柳宽之卒也。世宗哭声彻于外。至今闻者莫不竦动。前日下教之意甚美。而大臣乃以为无别殿可行。其不能将顺甚矣云云。按自古人君于臣子之丧。有临吊举哀之礼。而停废已久。岂非欠典乎。

我国旧俗。士大夫亲丧。庐墓终三年然后返魂于室。虽衰病者亦然。自顷数十年来。士子颇尚性理之学。丧制一从礼文。葬则反哭。不复居庐。然守制之严。或不如前日。以致不谨之诮者有之。可慨也。

杂说云郭子仪三十年无缌麻服。盖言其人厚福耳。恐无此理。

徐孺子鸡酒奠毕而去。不见丧主。退溪先生以为必是知死而不知生故也。

退溪先生曰。古人至以首腰绖往吊。今人杂服以吊。俗之弊也素冠虽不可为。白衣白带可也。按吕氏乡约吊礼。初丧则深衣而往哭吊。既成服则素幞头素襕衫素带。皆以白生绢为之。

家礼成服条。男为人后。女适人者。为其私亲。皆降一等。私亲之为之也亦然。此指本宗五服而言。外族则无降等之文。按仪礼丧服篇注疏。异姓无出入。降盖异姓之服。视本宗降杀。若又降等则无服故也。且家礼。从父兄弟妻无服。而家礼正衡曰从父兄弟妻缌麻。五礼仪及考事撮要服制式。四寸兄弟妻缌麻。学礼者熟讲而行之可矣。

新罗文武王患倭侵寇。誓死为龙以护邦国。遗命葬东海水中。神文王追慕。筑台望之。有龙见。因名利见台。此说荒诞。固无足信。而葬诸海中则史可征矣。于以见王之本心为生民也。而倭奴之为我边患。亦久矣。

河斯文应临酷好东坡诗。手写一帙。临终命以殉葬。车五山天辂平生喜剑。常畜二刀。及殁戒以同窆。是皆爱物成癖。而河之癖于坡诗。尤不可知。与周磐写尧典一篇置棺前。示不忘圣道者异矣。

日本国俗。人死则无贵贱皆烧尸。贵人则收灰于金银柜中。作室于山以藏之。其亲死则服三月而除云。中国外。一从朱文公家礼者。唯我国为然。故华人甚称之。余尝赴京。见一儒士其父死未葬。而设椅于柩前。与客踞坐。进酒肉谈笑自若。中朝丧制之坏。亦可知也。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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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经纬曰。社土地之主。地阔不可以尽敬。故封土为社以报功也。稷五谷之长。谷众不可以遍祭。故稷神以祭也。今我国社曰国社。以句龙配。稷曰国稷。以后稷配焉。按事始云句龙后稷。自商以来祀之。今配之也。然则非我国创制也。

范至能祭灶词曰。男儿献酌女儿避。按稗史云祭灶。必辟妇人。又曰。灶神常以月晦日上天。白人罪状。己丑日卯时。上天行署。此日祭得福云。中朝人皆祭灶。故朱子有祀灶神文载于家礼仪节。似当仿而行之。

臞仙曰。求嗣一事。本为亵渎。宋徽宗伏章求嗣。请于上帝。帝曰岂可以淫污之行謟天神。但存阴德以合天心可也。余谓此言虽涉虚诞。实合正理。以徽宗之不君。而敢肆矫诬。其谩天甚矣。宜上帝之不享也。

昭格署。为祭星祈醮之所。中庙己卯诸贤。满朝三司。请罢昭格署。伏阁力争而上未允。台谏乃以得请为期。不为退去。至于达夜。上虽勉从。意益厌之。既而诸贤得罪。而署竟不罢。人谓己卯之祸。萌于此事云。壬辰兵燹后。仍废不复。亦由于圣明不尚左道之故也。

李栗谷在玉堂时。命制摩尼山醮青词。公上札曰。殿下既知其为左道。不敢强使谏官制进。而乃命小臣。是谏官不可以左道事君。而讲官犹可以左道事君。此真儒者之言也。若非栗谷。则其有不帖然承当者乎。

我国文昭殿。始于世宗朝。仿汉原庙之义。每日两时上食。一时茶礼。馔用素物。然国家经费半归于此。膳夫习狃为常。多有不敬之事。至于各陵及文庙有朔望祭。亦几于黩矣。议者多以为言。而未敢厘革。自壬辰变后。宗庙外各陵殿。唯行大祭。朔望则焚香而已。虽出于草创未遑。而庶几得礼之正矣。

本国五礼仪祭享斋戒之目曰。不纵酒。不吊丧问疾。不听乐。不预秽恶事。而大明会典。有曰不飮酒。不与妻妾同处。又前朝时私家祭祀斋戒条曰。不许骑马出入。接待宾客。违者科罪云云。世谓前朝礼法为疏略。而禁戒如此。视我朝尤严矣。

礼典所谓三日斋。盖清斋二日。幷祭日为三也。

古人所谓齐者。齐其心之所不齐。所谓戒者。戒其非心妄念也。今人于忌日。以先期茹素为齐戒。而会客谈笑。无异平日。未知其心果齐而能守其戒乎。若不然则口虽茹素。心不茹素也。齐戒何为。

东方人遇忌辰。设斋于僧寺。故俗谓讳日为僧斋。国朝遇先王后忌日。亦循俗行之。至中庙丙子。始罢忌辰斋。盖己卯诸贤之所建白也。今士大夫家一从礼文。而国家忌辰祭。犹用素膳。疑亦仍旧而然。

今俗衙门。例有祷祀之所。号附君。新除官必祭之。谓为祈福。盖出于巫觋不经之事也。昔鱼孝瞻所历官府。其附君之祠。悉皆焚毁。后官至一品。子世谦亦位政丞。安在其祷祀乎。

程子曰。古人祭祀用尸。极有深意。盖人之魂气既散。必求其类而依之。人与人既为类。骨肉又为一家之类。以此求神。宜其享之。后世不知此。直以尊卑之势。遂不肯行。余按古者皆祭天地山川。亦皆立尸。诚以天地山川。只是阴阳一气。用尸以求聚。亦一理也。仪礼周公祭泰山。以召公为尸是也。

幽之有鬼神。犹明之有人。以造化言。则屈伸往来。翕辟消息。无非鬼神也。易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斯言尽矣。世有謟鬼事神。欲以求福而反受灾祸者惑矣。圣人有言敬鬼神而远之。敬之则无亵渎之嫌。远之则无侵犯之患矣。

小说曰。有贫士夜则露香祈天久不懈。忽闻空中。人问汝何所欲。士答以但愿一生衣食粗足。逍遥山间水滨以终吾身。神人大笑曰。此上界神仙之乐。汝何以得之。若求富贵则可矣。芝峯子曰。天之靳惜清乐。甚于爵禄。人有舍清福而驰逐于功名者何也。夫人视富贵为神奇。天以富贵为臭腐。又何相戾耶。噫。

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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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丘琼山曰。长于己三十岁以上。父之执友及无服亲在父行者及异爵者为尊者。长于己十岁以上在兄行者为长者。少于己十岁以下为少者。少于己二十岁以下为幼者。又曰凡聚会。皆乡人则坐以齿。若有他客有爵者则坐以爵。不相妨者犹以齿。若有异爵者。虽乡人亦不以齿。异爵谓古之上大夫。如今之堂上官也。

家礼仪节曰。有吉事则贺之。如冠子生子预荐及登第进官之类凡庆礼。有赠助之物。昏礼虽不贺。然以物助其宾客之费。亦不可缺。有凶事则吊之。如丧葬水火之类凡凶事。有赠助之仪云。今我国于丧有吊赙之礼。而庆事则贺之而已。罕有赠助之事。其于礼制。可谓疏略矣。

洪容斋曰。往还书问。不可不系日。而性率者一切不书。张文潜每见亲友书无月日。便掷于地。更不复观云。又先辈言虽寻常书帖。必须缄封。不然则涉于不敬。此可为法也。

杂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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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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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舜由妫汭。故陈为妫姓。越之后。食采于欧山之阳。故为欧阳氏。赵奢为赵将。能驭马。号马服君。子孙因以马为氏。第五伦其先齐诸田徙园陵。以次第为氏。束晢本疏广之后。避乱去足为束。木华端木赐之后。避仇去端为木。葛氏居琅瑘诸县。因称诸葛氏。嵇康本奚氏。易以为嵇。周封高阳之后于邾。子孙去邑而氏朱。文彦博本姓敬。其曾祖避石敬塘讳。更姓文。陶谷本唐彦谦之孙。避石晋讳为陶。真德秀本姓慎。避孝宗讳。改为真。

说郛云申吕许甫。皆四岳之后。许由亦其一也。以咨四岳观之。则尧有让四岳之事。但庄周之言。不无文饰过当处。按左传曰。许太岳之胤也。又史记注。四岳盖一人而主四岳诸侯之事者也。此说似是。

按召公奭周同姓。食邑于召。谓之召康公。成王封其子为北燕伯。史记谓燕召公奭之所封云者非矣。

周之诸女皆称姬。犹宋之子齐之姜以姓称也。史言高祖居山东。好美姬。又有戚姬唐姬。遂为妃妾之号。其失实如此。

周以前。分封先圣王之后。至秦郡县天下。遂无馀矣。汉初犹有君长于四裔者。南越尉佗与赵同姓。东越闽越与句践同姓。滇国王与楚同姓。朝鲜王箕准殷后也。卫满周后也。又按拓跋魏黄帝之后。或曰。李陵之后赫连勃勃本姓刘。凶奴之后西夏。李继迁拓跋氏后也。稗海作拓跋继迁,拓跋元昊是也。

章渊曰。吴兴多姓丘。有碑列其族党。称左史丘明之后。又曰。明为鲁国左史云。左史盖鲁史官。而丘明其姓名也。

鲜于氏箕子之裔。而以国为氏。权氏新罗之胄。而赐姓于丽。或言韩氏,奇氏出于箕子。玉氏,田氏。即王氏之变称者。未可知也。高句丽百济之后。迄无闻焉。唐时渤海国王大祚荣。史称高丽人。而乃高句丽之后云。

济州高梁夫三姓。皆从穴出。今其穴尚存。又阳川许氏。本首露王裔。从妃姓为许氏。后世至丽初。为孔岩村主。仍籍阳川。世传许氏出于孔岩者谬矣。

丽太祖时。柳达以车输饷。故赐名车达。李棹以舟楫济师。故赐名棹。金幸以罗裔事丽。谓其能权。故赐姓权。三姓之后。遂为东方盛族。我太祖时。有童豆兰者本出北青。善射从战有功。赐姓李。其子孙世衣冠不绝。

丽朝学士双冀,胡宗朝。皆宋人而来仕于高丽。如延安李氏,清州杨氏,丰川任氏,南阳洪氏。与唐氏,房氏。皆自中国出来云。昔箕子出封及卫满东来时。中国人多随之者。其遗裔必众。而今不可知。

前朝时。浙江人张伯昌。以宋朝贵臣。与其子舜皋避乱来接于丰德地。今丰德之张。即其后也。或云有张卿者胡元时。以浙江参议出来。又孔绍者随鲁国大长公主出来。今昌原孔氏是也。

谚曰车姓人无为政丞者。按栎翁稗说。车若松为平章事。则此言非矣。又稗说。有秋适者为丽时侍郞。今顺天及义州有秋氏。岂其裔耶。

辽东东宁卫。皆我国人居之。故其人能习我国言语。盖不忘本也。宁远伯李成梁。铁岭卫人。而世为名将。其子李提督如松。以大将东征。首拔平壤城。攻剿倭贼。尝因接见。自言曰俺先世本贵国人。俺出来时。俺父亦教戒之。俺何敢不力于贵国事乎。其无隐如此。闻李成梁之先。本我国江界人云。

东方僻姓。星州有㸴氏。㸴音小。盖方言呼牛为小故也。淳昌有鴌氏。鴌音权亿切。不知其始自出。或云鴌本胡姓。㸴或谓东国史有石末天衢者。疑石末二字。讹为㸴字也。但宛委馀编。复姓有石牛氏。疑即此也。且朴氏奇氏禹氏为东方大姓。千氏顿氏承氏夜氏骨氏公氏邕氏邦氏为东方僻姓。而皆中国所无也。又覆姓中皇甫氏。旧显而今罕。南宫氏昔稀而今著。四门氏鲜于氏独孤氏。今见在而绝无显者。

唐李守素通世姓之学。时号肉谱。亦谓人物志。顷者郑判府事崐寿能通族谱。于人内外世系。无不通贯。其彊记如此。

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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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注。司马彪曰箕子名胥馀。又庄子曰箕子胥馀注。胥馀箕子名。林希逸口义曰。胥馀古之贤人。余意以上文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观之。则箕子胥馀似是二人。而应劭汉官仪云纣时胥馀为太师。盖亦谓箕子耳。

扁鹊,雷教,桐君,鬼臾区。皆黄帝时医也。春秋时。有良医姓秦名越人。与古扁鹊相类。故号扁鹊。又家于卢国。因名卢医。此扁字上声。扁舟之扁乃平声。扁额之扁亦上声。而与此不同。俗通作扁非矣。

赤松子有二。其一神农时人。即子房愿从游者。其一晋黄初平。牧羊金华山。服松脂成仙。易姓为赤。曰赤松子。又洪崖先生有二。其一上古时得仙者。郭璞诗左揖浮丘袖。右拍洪崖肩是也。唐有张氲。亦号洪崖先生。

王子乔。周灵王太子晋也。又王乔。汉明帝时为叶县令。非一人也。申详子张之子。子游之婿。见孟子及礼记。公羊高鲁人。子夏弟子。易牙一名兪儿。见庄子。吴葛玄号仙翁。晋葛洪其从侄也。唐僧一行张公谨之孙。高騈崇文之孙。宋潘阆字逍遥。太宗时人。李公麟字伯时。号龙眠居士。晏叔原殊之子。柳永字耆卿。为屯田员外。俱以词鸣。

博物志曰。荆轲字次飞。有蛟夹船。斩其头而风波静除。周日用曰。荆将军墓。与羊角哀冢邻。见其墓碑。将军名轲。次非字也。然则与燕荆轲非一人。吕氏春秋曰。荆有佽飞。得宝剑斩蛟。此以荆为地名。又汉书。佽飞射士。乃武帝时官名。取其捷疾云。

昔楚子熊绎,熊渠十馀世。皆以熊名。盖出蛮俗耳。高丽太祖三世一名。李益斋以为方言。如高丽时权幸子名仁幸是矣。今俗小民多踵此习。谓宜禁革也。

卫有司马食其。而汉有郦食其,审食其。赵有蔺相如。而汉有张相如,司马相如。盖仿而为之者也。

段成式诺皋记曰。东王公讳倪字君明。以丁亥日死。西王母姓杨氏讳回。治昆仑西北隅。以丁丑日死。按神仙传。西王母姓侯氏。与东王公分理二气云。既是真仙则谓死者妄也。

说郛曰。许由字仲武。见庄子释。彭祖姓篯名铿。见姓苑。高祖兄仲名喜。见史记。高祖父太公名煴字执嘉。见世记。叔孙通名何。项伯名缠。伏生名胜字子贱。并见汉书注。金南窗曰。许由之名。亦出庄子寓言。唐虞时人。岂有字乎。

四皓园公姓园名秉。夏黄公姓崔名廓。出高士传。郑子真名扑。严君平名尊。鬼谷子姓王名诩。计然姓辛名文子。或曰计硏老子弟子。出前史。伯乐姓孙名阳。楚狂接舆姓陆名通。师旷字子野。出庄子疏。庄周字子休。田子方名无择。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叔齐名智字公达。夷齐谥也。文种字子禽。范蠡字少伯。徐市亦名徐福。字君房。文翁名党字仲翁。出杂书。余谓夷齐名字尤不近古。可疑。

汉孔安国字安国。晋安帝名德宗字德宗。会稽王道子字道子。唐骆宾王,郭子仪,田承嗣,杨燕奇,高丽奇子敖。皆以名为字。

汉高祖字季。项籍字羽。枚乘字叔。厥后鲜有一字称者。按陆务观笔记。钱勰字穆。范祖禹字淳。交友以其难呼故加父字云。又二名一字者。郑当时字庄。房玄龄字乔。张九龄字寿。

汉有两张禹。一成帝时安昌侯。一和帝时太傅。两王商。一成帝时丞相。一外戚。晋有两刘毅。一武帝时尚书仆射。一安帝时豫州刺史。讨桓玄。唐有两李光进。一光弼之弟。一光颜之兄。皆名将。唐宋有两李纲两王珪。皆名臣。

司马迁史记。陈恒作田常。蒯彻作蒯通。为文帝武帝讳也。班固汉书。改庄助及庄光姓为严。以明帝讳也。唐讳虎为武。讳民为人。如所谓龙武军及发人为兵者是矣。宋人以玄为元。以慎为谨。亦避讳故也。今大明皇帝皆二名。中朝人所不讳。而我国则讳之。顷年使臣李忠元改以李忠原。郑经世改以郑经洗。似为无理。或谓不必避讳而难于更改云。

汉褚先生名少孙。元成间人。晋祖逖字士雅。本传作士稚是。顾恺之字长康。少字虎头。或云为虎头将军。王镇恶猛之孙。以五月五日生故名。唐袁天纲字客师。一云客师。天纲之子。李百药少时多病故名。李白母梦长庚星故字太白。张𬸦梦紫文大鸟故名𬸦。吕洞宾名嵓。四月生而为仙。故号纯阳真人。宋范祖禹镇之孙。梦邓禹而生故名。岳飞生时有大鸟飞鸣屋上故名。而字曰鹏举。陆游字务观。母梦秦少游而生故名。而字之云。

王莽时禁二名。故后汉循袭。考诸史传。唯梁不疑,费长房,蓟子训外。无复名者。至晋始有之。按公羊传。讥二名非礼也。盖古人固以一名为尚耳。

王羲之子徽之。徽之子祯之。三世名同。古未有也。司马迁父名谈。故史记改赵谈为赵谭。亦曰同子。范晔父名泰。故汉书郭泰改作太。然吴吕岱传。张承云功以戴成。是斥孙权名也。其不讳君名何欤。

古人以字行者。在唐时最多。封德彝名伦。尉迟敬德名恭。苏定方名烈。郭元振名震。薛元超名振。如此者多矣。如以刘渊为刘元海。石虎为石季龙。戴渊为截若思。韩擒虎为韩擒。虞世基为虞基。虞世南为虞南。为避讳也。

将帅同名者。黥布吕布。项羽关羽。卫青狄青。张飞岳飞。雄勇亦略相同。而俱不得其死。唯卫狄以功名终。

按陈简斋字去非名与义。张文潜名耒。唐子西名庚。马子才名存。韩子苍名驹。陆放翁名游字务观。范石湖名成大字至能。严沧浪名羽字仪。或曰字仪卿。辛稼轩名弃疾字幼安。周邦彦字美成。元遗山名好问。金末人。此皆以号以字行者也。

按妇人有一名者。蔡琰,薛涛,崔徽。有连名者。莺莺,好好,简简,盻盻,红红,翠翠,卿卿,小小,真真,英英,端端,盈盈,琼琼,惜惜,翘翘,怜怜,举举,灼灼,嫂嫂。皆著名者也。

古人以锺子期为锺期。伍子胥为伍胥。鲁仲连为鲁连。东方朔为方朔。司马长卿为马卿。杨得意为杨意。杨子云为杨云。严子陵为严陵。潘安仁为潘仁。吴隐之为吴隐。明人又以东方朔为东朔。王子猷为王猷。此类多矣。

古者人主之于臣。多称君。亦有称公称先生者。如汉高称四皓为公。武帝称严安等为公。燕昭王称郭隗为先生是也。今按大明皇帝谓阁老为先生。盖先生者尊师之称。岂以阁老兼师傅之任故欤。

凡称公者五等之首爵。而古人或以齿德尊之。如曰南公,三老董公,东园公,夏黄公,吴公,于公之类是也。生者学者之称。如曰侯生,卢生,安期生,韩生,穆生,曹丘生之类是也。

马史指斥天子曰上。武帝则曰今上。乃知今上之称肇于此也。又凡言天子为陛下。诸侯王为殿下。世子为邸下。大臣为阁下。将臣为麾下幕下。使者为节下台下。同辈相称为足下。盖秦汉以来。始有此称。

古人之有号者鲜矣。皇甫谥号玄晏先生。陶元亮号五柳先生。此外如李翰林,杜工部,韩昌黎,柳柳州。亦只以官爵称之。至宋欧苏以下。始有别号。今中朝人最尚之。非但学士大夫。至舆人贾竖。皆以号相称。就考搢绅便览。则吏目教谕等员。俱书别号。而我国则虽名公巨卿。非有文章道德人。不肯以号称之。亦见其褊矣。

或言古人名姓。以次第称呼。如李杜韩柳苏黄。自有优劣矣。余谓李膺杜密固有优劣。而李白杜甫则诗才足以相并。且如班马锺王之称亦多。不必皆有次第。唯取语顺如何耳。

宋景文笔记曰。今人误以鲍照为鲍昭。金陵有人得地中石刻。作鲍照。按小说。唐武后时讳照。以昭名之云。李商隐诗肥煎鲍照葵。从本名也。

唐时郭子仪为中书令。故号郭令公。乃尊称之辞。我国以银台为中书。故呼承旨为令公。而通政以上。通称令公。自十许年来。不曰令公而曰令鉴。至于书词亦用之。殊无意谓。抑可见习俗之变矣。

唐薛能为都官郞中。李频为都官员外。皆一时骚雅宗师。后郑谷为都官郞中。作诗自贺。因称郑都官。宋梅圣兪晩年亦为都官。故称梅都官云。

陆务观笔记云俗谓父曰老子。所谓大范老子,小范老子。盖尊之为父也。如宗爷岳爷是也。今中朝称尊贵曰老爷。我国亦称宰相为阿父。

生名死讳。载诸礼经。而今人称生者名曰讳。盖袭谬而然。古人以为不祥。

李齐贤曰。新罗时。其君称麻立干。其臣称阿干。至于乡里之人。例以干连其名而呼之。盖相尊之辞也。余按我国方言。干音汗。如谓种蔬者为园头干。渔采者为渔夫干。造泡者为豆腐干之类。大抵方言以大者为汗。故谓天为汗。亦此也。

韵府群玉曰。唐进士有团司所由数十人。又裵度与所由耳语。又张平子请令所由云云。注所由即今保正。所由之称。盖久矣。今谓宪府罗将为所由。未知所以也。

按扶老杖名。亦鸟名。晨风鹯名。亦马名。屠苏屋名。亦冠名酒名。飞燕女名。亦马名。王母仙名。亦鸟名。彭越人名。亦蟹名。忽雷琵琶名。亦马名。子路仲由字。亦熊名。王孙人姓。亦猴名。飞廉人名。亦馆名。又神禽也。细腰蜂名。亦枣名。又美女也。

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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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跬。一举足也。倍跬为步。四尺为仞。倍仞为寻。倍寻为常。五尺为墨。倍墨为丈。倍丈为端。倍端为两。倍两为疋。又一手盛为溢。两手为掬。掬四为豆。豆四为区。区四为釜。釜二有半为薮。薮二有半为缶。缶二为锺。锺二为秉。又十黍为絫。十絫为铢。八铢为锱。二十四铢为两。两有半为捷。倍捷为举。倍举为锾。锾六两也。二锾四两为斤。斤十为衡。衡有半为秤。秤二为钧。秤即十五斤。钧三十斤也。钧四为石。石四为鼓。

按十黍曰絫。六十四黍曰圭。四圭曰撮。千二百黍曰龠。十龠曰合。十合曰升。十升曰斗。十斗曰斛。或云十撮为抄。十抄为勺。十勺为合。今俗以龠作夕。似无理。盖勺字之误也。

本草言刀圭者。十分方寸匕之一。又云四刀圭为一撮。十撮为一勺。按道书云刀圭者。刀头圭角些子而已。又云刀者水中金也。圭者戊巳真土也。假戊土化真液。降于黄庭。故曰自飮刀圭。其义不同。

十百曰千。十千曰万。十万曰亿。十亿曰兆。十兆曰京。十京曰秭。十秭曰垓。十垓曰补。盖京兆尹之称。亦以人众而言也。又笔谈云算家以万万为亿。万万亿为兆。万万兆为垓。宛委馀编云后汉供南单于一亿九十馀万。然则一亿为一万万也。韵会曰。十万曰亿。古数也。秦时改制。始以万万为亿云。

沈括笔谈曰。钧石之石。五权之名。汉志曰。四钧为石。重百二十斤。又十斗为石。后人以一斛为一石。自汉已如此。飮酒一石不乱是也。挽蹶弓弩。古人以钧石率之。如齐宣王好射三石之弓是也。又曰汉之一斛。是今之二斗七升。信斯言也。汉时二千石禄。亦无甚多矣。

胡氏曰。芒忽毫厘。至不可御注。芒一作茫。十茫为眇。十眇为尘十尘为微。十微为忽。十忽为丝。十丝为毫。十毫为釐。如所谓毫忽微尘眇茫云者。盖以此也。或曰十纤为微。十沙为纤云云。

宣室志曰。刘随得古剑。长二尺四寸。盖古以八寸为尺。乃古三尺云。然则古之十尺。乃今八尺。本草蒙筌曰。古之分两。与今不同。一两即今之六钱半。三两即今之一两云。按刘随。唐时人也。

凡数人以口。禽兽以首。鱼以尾。笔为枚为枝。墨为丸为笏。纸为幅为番。砚为面。带为腰。衣为领。且中朝面肉柴炭。皆以斤称。而我国则面以斗。肉以块。柴以束。炭以石。轻重多少。亦不的矣。又汉语以牛马为头口。

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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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皇帝庙号。太宗后改谥成祖。而万历癸酉年间。本国咨奏。以太宗文皇帝为辞。礼部移咨责之曰。事属不恪。后勿如是。顷日文书中又不察。称以太宗。既查对启下后。写字官景容。能识典故。即请改之。盖考事撮要。称太宗文皇帝。故仍袭其谬而用之耳。

陈理之裔。散居湖西内浦。余在洪州时。有陈鹤孙者家藏高皇帝圣旨。墨迹如新。首书吴王令旨。封陈理为归德侯者。龙凤某年某月日云云。盖大明高皇帝为吴王时所封。而其曰龙凤云者。乃宋韩林儿建国年号。按是时用其年号。及林儿既殂。始称吴元年。又登帝位而后。建号洪武云。

岁贡金银。世宗朝始得准免。而按世宗朝进马一万匹者再。五千匹者又再。今则岁贡五千匹。亦仅充数。或至阙种。可见国初物力完盛。非今日之所能及也。

中庙朝天使接宴时。天使插花。而主上忘未插花。天使问国王何不插花。仓卒无以对。译官李和宗以主上意辞曰。花应羞上老人头。故未敢即戴耳。天使大喜。

明庙朝。承旨庆浑年纪颇衰。有所遗忘。上以银台不用老残人为题。令儒臣等制进。盖指浑也。柳承旨承善诗结句曰。只怜筋力随年减。非喜鸢肩厌旧人。上喜而赏之。特陞庆浑嘉善。甚盛事也。

自高丽时。最重翰林。人望之。不啻若登瀛洲。观于翰林别曲可想。所谓翰林宴。至我朝滥觞尤甚。近世乃以古风为无谓。四馆旧规。废削殆尽。遂至埋没。噫古风亡而纪纲夷矣。虽欲复古。得乎。

承文院在平时文书监进日。有宣酝。旧有纪事诗曰。监进文书后。提调各散回。干獐一口割。宣酝两尊开。呼大先生飮。请诸僚长来。高灵锺上下。不觉玉山颓。高灵锺。乃院中古器。容酒七八升。相传申高灵叔舟所飮。或疑高灵地所产云。呜呼。故事今不复见矣。

兪㵢溪乞养为山阴县监。拙于吏治。寻常文簿。不能裁断。有一民呈状。久无决语。乃诉之曰。决给非敢望。唯欲还推本状而去。㵢溪无以答。通引在旁谓曰。出官日所呈尚未决。汝呈状才五日。何遽为言。可谓过甚。㵢溪喜其捷对曰此通引真英迈矣。岭南方伯拜辞。成庙引见曰。予故人兪好仁见任山阴县监。卿其斗顿。方伯不奉旨。竟以不恤民隐。哦诗不辍罢黜云。祖宗朝好气像。于此可见。

万历丙午。文庙有壁书之变。列书时宰宦官宫人姓名。幷及交通浊乱之事。极其凶惨。即行慰安祭于文庙。三省推鞫。馆官高敬吾以下书吏典仆被讯死者甚众。竟不得端緖。儒生连逮者亦四五人。上以儒生不可刑讯。并命放释。好生之德。可谓至矣。

儒先录云一蠧先生谪锺城初。定庭燎夫。每使臣入公馆。先生辄执炬火之役甚恭。今则窜谪之人。只任便闲住而已。虽徒年定属。亦无应役之事。顷世唯赵斯文宪谪配驿站。遇使臣行过。必具羽笠前导。使臣止之而不听。闻中朝则虽大臣。有罪皆配边远。躬执戍役云。其着实如此。

国朝以事大为重。故堂下文官。称肄习官。悉属槐院。每朔二日。副提调会坐劝课。吏文则有旬制白日场。汉语则有别抄。又有廷试殿讲。以之赏罚。近来解弛。提调会坐日。或有称病不来者。极为寒心。按中朝学士李东阳教庶吉士。至院阅簿。悉注病暇而去。乃赋一绝曰。回廊寂寂锁斋居。白日都消病历馀。窃食太官无寸补。绿阴亭上勘医书。噫天下事玩愒若此。岂惟我国然哉。

先王朝壬申年。朴谨元为都承旨。以亲耕时赏加陞品。大司宪朴应男与谨元相切。而广坐中谓谨元曰。不宜以此有赏典。即请改正。允之。癸酉年。先君为都承旨。以仁圣王后侍药之劳。内医提调及医官并赏加。两司请改正。过累朔后。只医官允之。两司停启。而新授正言李济臣以停论为非。启递两司。讫六朔始停启。今则赏典太滥。而台官罕有紏正。虽或论启。旋即停止。与故事异矣。

祖宗朝台谏虽被推不递。司宪府推考则下司谏院。今则应推必递。未知始于何时。而以微细事。辄即引嫌见递。故为台谏者。虽欲不避。近于无耻。未免从众。已成难矫之弊矣。

祖宗朝大小公事。凡官必亲启于榻前。而中世以来。此规遂废。凡启辞。以言语传于承旨。则注书以文字书启。其后乃用草记。铺张文字。略如疏札之为。今政院日记。书曰某承旨以某司某官言启曰云云。盖存旧规也。

在前秘密公事。政院不得开视。明庙朝。黄海道大贼林巨正。使其党持一道文书。有若上变者然。承旨不察而启之。上怒禠承旨。自后政院于秘密事。皆得先拆后启。而今上疏皮封。题曰上前开拆。乃故例也。

祖宗朝守陵官与赴京使臣。或以武官差定。中世以来。非文官则不得为。且在前守陵官。必以从二品中无老亲者为之。及宣祖大王之丧。具义刚为守陵官。而台论请递。以亲功臣除授。故朴东亮以正二品代之。未期岁遭母丧。许令奔丧成服。即还斋所。亦特恩也。

凡为同僚。有兄弟之义。古人重之。旧有分轴。如今诗轴之制。只记姓名而已。中间遂作障子。犹谓契轴。盖亦有存羊之意焉。近时乃以绡绢为屏。彩画山水。滥觞甚矣。至于台评禁断而不止。极是无谓。然其契好之义。渐不如古何也。

凡经筵进读。玉堂上番为之。例也。先王朝。周博为校理。衰钝不能作声。临讲乃请以下番代之。下番修撰李忠元出于仓卒。殆不成句读。时以为笑。大抵论思之官。必须先期熟读。以待不时顾问可矣。

玉堂上下番。必面看交替。故先朝时朴公启贤在直。李公俊民约以早替而不至。阙门将闭。朴公于西门内待之良久。李公始缓缓而来。朴公愤而责之。李公未及下马。谓朴公曰如此则吾当还耳。即驰去。朴公终不得出云。故事然矣。近来玉堂之官。任意径出。或至经日阙直。命招不进。乃世道之变也。

安佥知宗道,郑佥知复始。以同年及第入槐院。郑坐次于安下。检责甚严。郑苦之作诗曰。荆江波暖讷鱼肥。槐院春深白日迟。无可奈何安正字。不如归去郑权知。盖郑家在荆江云。

司宪府,司谏院,谓之两司。自前两司官通为相避。在下者递。例也。至辛亥年间。柳希奋为大司谏。与都宪相避引嫌。而司谏蔡庆先以两司通避非法典所载。启请出仕。遂成谬例。议者非之。

承文院提调。必极选当世文望之人以授之。万历丙戌年间。余初仕本院。其时都提调卢守慎,郑惟吉,柳㙉。提调李山海,郑琢,柳成龙,李阳元,黄廷彧,尹卓然,尹毅中。副提调权擘,丁胤福,李诚中也。虽以崔岦之文才。壬辰乱后。始除提调。而竟亦辞递。洪汝谆用事之时。亦不得为提调。至于副提调。号为公事提调。例不过三四员。而近年副提调多至十馀员。又在前提调为承旨。则减下提调。而近年以承旨兼差。非故事也。

在前三司之官。不为投谒于三公。盖所以自重。而亦以重体貌也。李浚庆为相时。副提学沈义谦往拜浚庆。浚庆辞曰。副学为何事来乎。义谦曰。以岁时故来谒耳。浚庆曰。三司长官。来见三公。则人必闻而骇之。后勿来见云。前辈风采。槪可见矣。

文官劝课之规。在平时有文臣庭试。有月课庭试。有吏文庭试。有汉语殿讲。有专经殿讲。有试射有篆文。有朔书有写字。其规不一。而各有赏罚。俱载于法典。自变后庭试殿讲课试。并废而不举矣。

平时槐院。在景福宫光化门内。有藏书阁极高峻。藏置天朝诰敕诸书。备三员开闭。凡新官被拣者。题名于阁下。仍行大宴。谓之题名宴。其自本院为翰注者。谓之西飞。以槐院在东故也。尹参判仁涵为正字时。有诗曰登科三载后。犹不免曹司。每受无端责。难堪有口饥云云。乃记实也。

谏院衙门。最号清寒。以豹皮一张。转贷于诸司。以为供用之资。故世谓司谏院豹皮。又新官相会日。例用鹅卵杯行酒。乃故事而未知何据也。

阙内直宿将士。自古以寅申巳亥日相替。而卫将则分东西南北四所。前期受点入直。故余赠卫将诗曰。南北东西分四所。寅申巳亥直三宵。乃记实也。

成均馆正录厅。自古以来。上直官每记时政之大者。名曰玄册。藏之樻中。封闭出纳。未知始于何时。自变后废矣。

法典。堂上官致仕者及堂上官妻年七十以上者。月致酒肉。在平时行之不替。而乱后无此例。殊为欠典尔。

古者左佩金燧。右佩木燧以取火。晴则用金。阴则用木。所谓木燧。其制不可考。金燧即今之火金也。在昔辽东一路。空旷无人烟。赴京使臣。率多露宿。故必赍火金。以为行路炊爨之用。朴思庵送人赴京诗曰夜歊邮火宿寒沙是也。今则东八站等处。闾阎亦栉比。火金无所用。而外方路费。以火金备送。盖遵旧事也。

监察。乃古殿中侍御史之职。故俗谓殿中。若本府不坐之日。则城上所会诸殿中于某处。分台而罢。谓之茶时。言其啜茶而罢也。祖宗朝臣僚有奸滥贪污者。则诸殿中乘夜茶时于其家近处。数其罪恶。书之白板。挂于门上。以荆棘塞其门。牢封着署而去。其人遂废锢于世。盖此事之废久矣。

监察。纠检百僚。故在前务从后朴素。着土红团领。扑马破鞍以行。明庙末年。始许改其服色。旧风遂变云。

祖宗朝。六曹直宿郞官。乘月携娼。会于光化门外路上。终夜谈飮。薇垣之官。亦以曲会为事。或携妓直宿。天将晓则掌务吏高声请谒于窗外。欲令早出其妓也。及世道既变。薇垣直夜。掌务吏犹必请谒。遵古事也。然今则直宿亦废矣。

守令边将拜辞日。政院以传教之意言送。例也。壬辰乱后。此规久废。至甲午年余为承旨时。院中复议古事。令余略构若干文字言送。乃出于一时草创。而至今遵行。无一字增减。可笑。

高丽时。郞将等不授临民之官。而我祖宗朝。武弁亦不许内地守令。中庙中年以后权奸柄政。多以亲厚武官除授。非故事云。

边镇闭门时。必连呼孺儿然后下钥。古也。世传昔有将名孺儿者出战。未及门而死。人哀之。每当闭门。必呼其名。盖出于招魂之义云。

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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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弼作文山传曰。文山死之日。大风扬沙。天地昼晦。咫尺不辨。如此连日。宫中秉烛而行。群臣入朝。亦爇炬前导。世祖悔之。赠职书神主。设坛以祀。忽狂飚卷其神主于云霄中云云。噫怪矣。岂公之正气未泄而然欤。抑天地之怒气为之欤。

王守仁尝至一僧寺。见一室封锁甚密。寺僧云中有入定僧。闭门五十年矣。开视。龛中坐一僧。俨然如生。貌酷类己。壁间有诗云五十年前王守仁。开门原是闭门人。精灵剥后还归复。始信禅门不坏身。此事出小说诸书。视房琯事。尤异矣。

崇义殿在麻田江岸。王太祖仕弓裔时。自松京往来憩息之所。盖因太祖故宅而殿之。祭高丽太祖,显宗,文宗于此。昔有人偸割祭肉而去。其夜祭官梦。三王列坐殿上。怒曳偸肉者斩之。翌朝按其人。即首服抵罪。又有窃负殿内帷帐器用而出者。未及门。四肢如缚。不能移一步。遂就捕。以故邑吏肃敬将事。不敢少懈云。

卢斯文某为御史。到衿川。大雨水涨。有一柩漂出。见柩面刻曰丘陵千载后。此地化为川。更逢卢御史。移入碧山前。卢异之。即瘗于小山下。问其地名。土人言此名波罗山也。波罗山乃俗音碧山。吁可怪哉。

赵生完璧者。晋州士人也。弱冠遇丁酉倭变。被掳入日本。随商倭三往安南国。安南去日本海路三万七千里。自日本萨摩州开洋。海水西高东下。昼夜行五六十日。抵安南兴元县。其地甚煖。水田耕种无时。三月间有始耕者。有将熟者。有方获者。桑则每年治田种之以饲蚕。有木花树高大。花大如芍药。人上树摘取。果则橘荔子外无他果。馈以干柿。则不识之。常吃槟榔。渴则啖蔗草。其人多寿。有老人年百二十。发白而复黄。盖所谓黄耇者也。后十馀年。完璧得还本土。其老母及妻俱无恙。人以为异事。

兴阳海边岩石上。有老父坐睡。人就见之。傍置一杖。杖头挂小瓢子。其人取玩之际。老父惊觉。遽取而入水。疑老父是神龙变化。而不知瓢子为何物也。

永川民有以捕鱼为业者。腰绳入水。用绳贯鱼腮。辄联数十而出。每入无虚手。人以为神。一日入深潭不出。俄而鲜血浮出水面。众怪之。良久还出。则自腰以下。尽被啮破。血肉淋漓。少无完肤。气息垂绝矣。乃言初入水中。遇鲤鱼群聚。追逐之至一处如门。鲤皆投入。一无所得。即随之以入。则其中明朗为一世界。隐然有楼阁之状。但庭除水深尺许。巨鱼十百为群。争相腾跃。啮其肌肉。不堪痛楚。叫呼祈死。有白发老翁坐厅上大笑曰。尔知尔罪乎。可纵之使去。仰见其门。忽然开豁。乃耸身以出。其人因病数月。仅不死云。盖是子能以计取鱼。而卒以取困。报应之理然矣。其所见之地。岂非龙宫水府者耶。

庄子曰惟虫能天。盖人与物同得乎天。而物之机巧。人反有不可及者。如蚕之作茧。蜘蛛之结网。蜂之酿蜜。燕之营巢。蚁之筑垤。螟蛉之祝子是已。尝闻养蜜蜂者。见异蜂飞入其窠。不知为蜂王也。谓蜂之异类欲害蜜蜂杀之。后数日。众蜂团聚一处而死。此尤异矣。或谓人之所为。博而不专。故于所当为。不能致其至。物性偏塞。所知不过飮食利害。故其性之开明处。则能不失天命之原。噫人之不及此蜂者多矣。

征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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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灵帝好胡饼胡服胡舞。作胡箜篌。乃董卓拥胡兵破京师之验云。然则唐明皇好羯鼓。亦禄山倡乱之兆欤。

吴孙皓时。刀玄诈增谶书曰黄旗紫盖见于东南。吴主信之云云。夫黄旗紫盖非诈也。自晋南渡。至梁陈都江左数百年。殆其应也。

嘉靖皇帝以藩王入承大统时。大学士毛澄迎驾至稿城过桥。桥毁有碑出焉。碑文曰桥崩天子过。碑出壮元来。毛乃壮元云。

国初享祀乐章及京城内外坊名。皆郑道传撰定。而道传在寿进坊被诛。人以为谶。盖进与尽同音故也。今改称寿重坊焉。

昔有童谣曰。金车金车。水底归欤。时有宰相金轮者水原人。金车谓金轮。水底谓水原。归欤可以归也。轮不悟。竟被祸。

壬辰变初。人有以焦氏易林卜得讼卦。云文巧俗敝。将返大质。僵尸如麻。血流漂橹。皆知其母。不知其父。干戈乃止。盖是时男丁死亡殆尽。有儿长而不识父面者。或女子为唐兵所污。有生儿而不知父姓者。其应验如此。

权韠落拓不赴举。以作诗指斥时事。被讯远窜。出憩青门外。人馈以酒。韠飮醉翌日逝。撤主人家门扉为尸床。其门扉上。有题曰正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权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时三月之晦。主家墙外桃花半落。且以劝作权。尤似巧合。岂非前定乎。

万历乙卯二月。日食奎分。赵振言当失文章之士矣。未几车天辂殁。人以为其应。李月沙挽诗曰清台曾报蚀文星是也。按天文类抄曰。奎文星。日月食有凶。唐史张说将薨。月蚀东壁。赵振之言。盖以此也。昔奎星报异。而李奎报以达。今奎躔示灾。而车复元以殁。岂亦天意欤。

顺天倭桥。为第一形胜之地。而其称传自古昔。且无桥而曰桥。殊无意谓。或疑桥与台俗音相近。以台为桥。乃语讹而然。万历丁酉年间。倭贼屯据其地。累石筑台。至今仍存。岂亦所谓谶耶。